《花丛中的孤独书生》

《花丛中的孤独书生》

内容简介:《花丛中的孤独书生》作品介绍
这部小说是对我的大学的最好总结。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没有波澜壮阔的场面,只有真实、诙谐、幽默、伤感、彷徨,这其实才是我的真实的大学。
细心的读者已经发现,每一章节都有新的女主角。这也 是作者精心选料的结果。
给大家一份阅读的快感。我很欣慰。

第一章:大学,书生今日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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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我在瓜地看西瓜。大牛气喘吁吁跑来,大老远就扬着金丝猴奶糖似的红袋子,大声报喜:“书生哥,中了!中了!”我估摸着这小子八成又跑到徐家小卖部去摸奖去了。这回该不会碰上狗屎运,中了一袋金丝猴奶糖?大牛跑得真快,要是用来耕地肯定是把好手。我方从瓜舍探出头,他小子已经到我面前了。我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裳。

“书生哥,你中了,考上了虞城大学,快回家看看吧!村长都来了!难得的大场面啊!”大牛显得很兴奋。我是他的偶像,乃至全村人。

“那瓜地怎么办?”我放心不下,西瓜快上市了。十几年的学费都靠这一亩三分地了。

“你都考上大学了,谁还敢偷你家的瓜?往你家送西瓜还来不及,快回去吧!”大牛要扶我下瓜舍。我说我能行,还是在踩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落空了。摔得屁股上满是泥巴。大牛拉起我,帮我拍拍屁股。我们一路飞奔回家,耳边只是呼呼风声。

家门口还真热闹,就像赶猪集似的。看看日历,今天也不是农历初四。看见状元也不给让个道,让我怀疑他们以前对我崇拜的真实性。我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路,冲进家门。村长翘着腿坐在我家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吞云吐雾,压根把咱家当烟馆了。我爸在下首坐,坐得挺直。妈也在忙碌不停。爷爷在灶前烧水,看见我进来,忙把我往外间撵,让我陪村长喝茶去。我一再推迟说我不渴,刚吃了俩西瓜。爷爷一个劲地说我不懂事,不识大体,顾大局,一点不像个做大事的料。说实话,我不是不喜欢喝茶,也不是不给村长面子,是我实在不想喝咱家那竹叶水。爸在外面叫我,我只好出去。我其实不怕他。我怕他的皮带,照顾我十几年的熟猪皮。

照例是接受村长的表扬,以前小学发奖状的时候也是他亲自颁发的。村长狠狠地拍了我的肩膀:“书生,你小子行啊!村长没看错你!”让我最觉得难受的是,村长带来了村里乡亲给我筹的三千块。这时,我低着头,不感看乡亲们的脸。爸说给乡亲们磕个头吧!穷人没有什么报答的,只有那不值钱膝盖。

大学的学费都是一个价,童叟无欺。四年后才知道,童叟无不欺也。同样的五千块,需要付出不一样的代价。

粮囤里的粮食早已换成了票子,只剩下空空的囤。

五保户张大娘让人送来了她卖鸡蛋攒下的一百块钱。

这世界上最可怜的生命除了人,还有其它动物。其它动物里最悲惨的莫过于三牲。猪是最可怜的。在智力上被人家骂着笨猪。在处事上被骂着猪头三。浑身上下都是宝,包括代谢产物。最可悲的还是它的命运,在万家喜庆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时候,迎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因为我的中举,我们家圈里的两头提前结束了在人间的长假。再去喂喂它们吧!毕竟它们从没要求吃糠,也没有有拱过圈门。

学费,齐了。

父亲,瘦了。

家里,空了。

大学,近了。

村庄,远了。

爸这辈子没出过咱那个县,连县城也去得少。不知道虞城怎么走,其实我知道他是心疼那一百块钱的路费,还要来回。

癸未八月,别了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杨家庄的早晨。

历来,穷人要改变命运无非是造反还有读书,所以,大学在穷人的眼里显得很神圣。

大学,穷孩子以为是改变命运的跳板。我踩上去发觉,原来它压根就是一块跷跷板。没有弹跳前的欣阅,只要下沉时的失落。

一路上憧憬着美好的四年以及四年后的辉煌。幻想到长江对面去,嗅嗅南岸边的气味是不是比北岸的香甜。过了江阴大桥才发现,不是香甜,是让我伤感。天堑,告诉我的只是南北的落差。

看到了一条数十里长的牛尾巴似的山蜿蜒向城内,我知道虞城近了。

司机把我在公交站台放下,告诉我花一块钱就可以到虞城大学。看见我被皮箱麻袋包围着,没有一辆公交车愿意停下来。也许是有碍市容。我只好继续等下一站二路汽车。

一辆三轮摩托在我面前停下,不容我说话,直接将我的包裹家当往车上搬。一打听,是徐州的。他说都是苏北的也算半个老乡。他乡遇亲人,难得啊,便上了车。好人啊!雷锋同志!盘旋了好一阵子,终于到了元和路口。一路上还不停熄火,要我帮他推车。老乡说前面有交警,不能在向前开了,让我下车,直走就可以到了。我下了车,说了声谢谢,拎起行李往前走。老乡一把拉住我,说那个,拇指和食指来回捻着什么东西。我奇怪了,老乡也要给钱!我问多少。他竖起了一只手的五分之四手指,从满嘴便池瓷砖似的两排参差不齐的钙化物之间冒出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死”。“四块?”我以为。瓷砖笑了笑。“四十?”我惊奇地问。老乡满意地点头,高兴我终于上了路子。我说没那么多钱。老乡拍了拍我肩膀。这时,四下里一群民工兄弟围了上来。我只好从蛇皮带里掏出布包。包口被妈用针给缝了几遍。好容易抽出四张,递给便砖。他的手居然没有颤抖。老乡吆喝着他才哥们喝酒去了,还一个劲地说傻X。

在交警大哥的帮忙下,我终于来到了虞城大学的门口。警察同志帮我把麻袋拎到门口。我道了声谢。多好的人啊!见我经警察来送我,门卫很是热情,问我是哪个系的,告诉我去报到该怎么走。一看门牌,写的是虞城高专。我忙四下打听虞城大学。就是它了,在发觉门卫的含笑的眼神之后。

小是小了点,风景还是不错。沿着笔直的马路向前。马路两边是两口很大的鱼塘,只是养了一些金鱼和说不出名字的鱼。我便抱怨学校太奢侈,花这么大的成本供校长钓鱼。很快走到了路的尽头,正当我在考虑向左转,向右转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排桌子还有很多美女。一见我这行头,美女们立刻冲了过来。我赶紧把包往身后挪了挪。美女学姐问我是不是中文系的,说等了我好久了,终于可以回去QQ了。两位学姐的力气还真大,一只手就拎起我的麻袋,带着我去报到。学姐累得是满头大汗。我说我来吧!我是男人有力气,在家经常干力气活。她们说不用,校新闻部正在拍照,要上校报的。报名手续办理之后,两位学姐把我送进男生宿舍。进宿舍时候她们旁若无人。门卫老头居然没有阻拦她们,也就今天例外。来到4-111,我的宿舍。看这门牌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四位舍友中至少有三位最后得光棍。那位稍壮的学姐,后来知道是《子矜》杂志的主编小星,一脚把门踹开。里面一男生吓得立刻用床单单罩住下身。学姐对那男生说:“老奎,这是你的舍友,杨书生。你们这一桌麻将齐了。”我道谢,送别学姐。老奎还很客气地让学姐有空来坐坐。学姐揉着手腕,一边走,一边抱怨:“这小子的麻袋真重。”

老奎帮我让出个座位,拱手作揖:“书生兄弟,仰慕已久!”我说客气了。“在下小奎。奎,大圭也。大,太也;圭,玉也。这是小丁,这位是小吴。”都一一帮我介绍。三人又是帮我打开水,有是帮我铺床,还告诉我卫生间就在出门左拐十五米处。我差点被他们感动2003。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是舍长。领导总是最后一个到场。

该吃午饭了,我敲着饭盆号召大家去食堂。老奎、小吴积极起来响应领导的号召。小丁说他有干粮,从抽屉里拿出煎饼,往上面倒着“老干妈”。到了食堂,场面颇为壮观,排队的人太多,估计今天是吃不着热饭了。只有旁边的校工窗口空着。大学生的素质还不错,没人投机倒把。我一把拉过小吴,问他们想不想早点吃上饭。他们都肯定点头。我说那就听舍长我的。我带领着他们去校工窗口。我把盆给卖饭的胖大妈。胖大妈不理我。我说我是许霆校长的亲戚。她不信。我说要不要把我表叔许校长找来。胖大妈笑了笑接过我的盆,帮我打了两大荤,还没要我刷卡。小奎和小吴也沾了光,一个劲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和校长有亲戚关系。我说我是刚从学校广播上知道他的名字的。直到下午我们仨不停地冲刺于厕所宿舍之间,我才顿悟,原来我们早已被胖大妈看穿。

小丁给我们买来“泻停封”。我们仨都紧紧地握住小丁的手,深情地看着他:“恩人啊!从此以后啥也不说了。这几天买饭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晚上要开班会,第一次见面要给同学们留下好的印象,尤其是给女生。全班总计四十六位同学,其中男生刚好是零头。老奎说这下好了,每人能分到六个半。我们都换上最得意的衣服,整理成自己生平最得意的发型。四人横在马路中间向前摇摆。于是便有了高专四大才子之说。因为我长得还可以,又是主要领导干部,所以他们把唐伯虎封给了我。

女同志们都到齐了,估计她们比我们还急。我们四人刚从前门进来,教室里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抬起右手反复上下抖动手腕,下意识地示意她们不要太热情。小吴忙问老奎是不是开妇女大会。前排空着,我们就在前排落座,感觉很是不自在,就像唐僧掉进盘丝洞。女生都用火辣辣的眼光看着我们,便有点在动物园栅栏里面的感觉。老奎轻声问小丁他鬓发有没有乱。小丁说还行。老奎这才放心。坐在我后面的黑妹主动问我姓名和电话号码。我把宿舍的公用电话告诉了她,她显得很不高兴。

我们的老板,也就是班主任进来了。老板姓杨,和我是本家,就因为这,我们经常误会。因为我们都被叫着老杨。老板摇着扇子,迈着标准的方步进来。我带头鼓掌,紧接着全班也争着鼓掌。老板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注意到老板的扇子上分明写着“寅”字。唐伯虎?抢我饭碗。老板让我们大家到讲台前轮流自我介绍。我这才注意到我们班第一美女白白,以及第二美女小猪。黑妹排第三。

宿舍的晚上是讨论异性的时候。这个主题活动有我这个舍长组织。大家把从小学到来大学的路上经历或看到的美女都一一的交流完毕才睡觉。会议结束后,我提出的关于班级三大美女的划分的议案被全票通过。

看完《地道战》和《地雷战》之后,便是军训了。

军训了,所有03届的同学都一起在大足球场上。不少系科的男生都在留着哈喇窥视我们班的美女。其中以机电系的男生具多。他们一开始研究美女,后来自然而然把视线转移到我们为数不多的男生。笑我们中文系的男生是文弱书生。孙大,机电系的足球队长,在军训休息时,故意在我们班的队列前表演颠球。孙大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一不小心把球踢到了我们班女生群中。女生像麻雀一样四处散开。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球砸到了白白。我盘过足球,在足球场中间抡起右脚,球直飞死角。引来全场叫好。孙大抱起足球灰溜溜地消失。晚上黑妹打电话给我,说她很欣赏我,觉得我是英雄。我说这种事情和扶老太太过马路一样平常。虽然我很淡泊,但是还是一晚上没睡着。

军训照例要有几期军训日报。老奎投了几首在高中时就酝酿好的诗歌,居然没被录用,很是懊恼。我随便写了一篇短篇,用了一百个四字短语,还帮扭伤脚在一旁看着军训的清清写了篇《旁观者——清》,也获得好评。

系主任觉得他发现了中文系历史上的奇才。书记也看着我,不住点头。休息期间,我被安排在全系大一新生面前朗读我的作品。老奎说我很帅。小丁说不是“很”,是“非常”。我终于领悟——原来这世界上并不是没有才子,只有还没有被唤醒的书生。

《沁园文学》的老翟向我约稿,保证稿费。《子矜》的小星也邀我入伙,不用交20块的会员费。

老板爱才,请我到他宿舍吃兰州菜。我说我不喜欢吃拉面,要是有孜然羊肉更好,大盘鸡也行。

吃了老板家三大碗米饭,想再盛第四碗。见底的电饭煲勾起我的怜悯之心。

学文的男人在一起,无非切磋文学。发现我是个可造之才,恩师正式决定授我《周易》。第二天,我到西庄街菜场买了两斤肉送给了恩师,白滑滑的会扭动的肥肉。

军训会操那天小猪看了我三眼。走正步的时候我两次不小心踢到黑妹的屁股。黑妹说我是故意的。

教官是我老乡,姓朱,是排长。女生叫他猪排。封我为副排长,叫我羊排。

猪排认了羊排这个弟弟。羊排交了猪排这个哥哥。猪排请羊排喝酒。羊排送给猪排他心爱的球衣。

打靶那天,我体会到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感觉。靶是没打着。只用一发子弹,我便把虞山上的鸟窝打落。

猪排收集了很多弹壳分给全班学生。分给他们每人一颗,给了我两颗。小雅想给她弟弟带一个回去。我分了她一颗。她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又不好意思的放开。滑腻的感觉,手上。黑妹在不远处狠狠瞪着我。

送别教官是痛苦的时候,被猪排罚跑五圈的小猪也泪留满面。羊排没去送猪排。羊排在宿舍擦拭猪排送的弹壳。流泪。

没去送别的还有曾经当过兵的班主任。

老奎说过,人世间最痛心的大概是生离与死别。

我想,最痛的大概是思念。

很快这些孩子就忘记了怀念。也许在她们看来,思念只是年轻人不成熟时的表现。

我是唯一一直和猪排保持联系的不成熟表现者。

那一脚世界波,系足球队队长猴子主动邀请我参加系队。还非让我做队长,我倍感荣幸。后来才发现系队原来是个烂摊子。枪械老化,弹药不足,几乎很难组织起小规模的战斗。

孙大约我踢场比赛。我问为什么找我们系。他说因为你们系女生漂亮。我说干脆直接找我们系女生踢好了。他说他怜香惜玉。

两个男生可以抬起一辆普桑的机电系的男生也柔情似水。越是强壮的,越接近动物。雄性动物的两个主要支撑它们活下去的动力:食物和配偶

全班的美女有四分之三的人给我面子,颇壮声势。我心里也就有了底。孙大对我的号召力给予了充分肯定。对拉拉队的质量也没提出怀疑。

友谊赛的胜负向来不重要,因此国足往往踢这种比赛表现很好。我们今天也不例外。

孙大请我吃饭。他的兄弟小菜作陪。徐州饭店从此成了我的御膳房。

吃饭那天,孙大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一直询问黑妹的号码。给我的承诺是他手下的兄弟任我调配。我毫不犹豫把号码给他。他说我们是双赢。我感觉对我来说是一石二鸟。

我、孙大、小菜成了三兄弟。笑称“三贱客”。从不打家劫舍,偶尔也行侠仗义。

黑妹成了我的嫂子。她坚持让我叫她姐。我就叫她黑姐。只要有我在场合,黑姐对孙大分外热情。

我一直要求自己要坚持以武松为榜样。因此我和小菜走得比较近。

恩师不让我和他们走得太近,说勿友不如己者。我说恩师仰之弥高。我太浅薄,追赶不及。雅一点讲,那叫沟渠。

恩师并没有对我送他的两斤肥肉不满。只是每当我去蹭饭,恩师总是烧红烧肉给我吃,还美其名曰——补脑。

和恩师在一起能学到很多东西,包括做人,这是对我大学学费的最好补偿。

孙大一直缠着我,让我帮他算命。明明知道这是对《易经》的亵渎,但是他的虔诚还是打动了我。就当治病救人。我收了他十块钱,作为喜钱。他赚了小菜二十块。

要加强班级的班子建设,竞选便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之下顺利展开。虽然恩师主张无为而治。小猪当上了班长。猪,龙也。一般说来,人长的胖点,比较有亲和力。相反,外形精瘦的官都是酷吏。我角逐体委一职,是恩师的意见。白白居然和我PK,被我击败。败北之后,她和清清走得比较近。也好,清清白白。托男女比例不平衡的福,老奎当上了治保委员。小丁也以绝对优势荣膺劳动委员。

大一要早锻炼,各班体委检查出勤,成绩纳入奖学金的考察范围。我们班的第五个半男人,佳佳,喜欢睡懒觉,不愿意出操,给我塞了包“软中”。我拿到“心力”超市换了两箱“康师傅”。

系里压根就把我们这帮新生当孩子看。恩师无意中透露了早锻炼不作为奖学金的组成部分。于是,我把考勤这一重任交给了小雅。上次给了她一弹壳,对我心存感激。旭日高起照吾面,从此书生不早操。老奎、小丁也不再早起,可以省早饭钱。小吴仍然坚持锻炼。因为可以每天看到邻班的李梅。

小雅要求我请他吃饭,否则弹壳换和平的计划宣告破产。到“马永斋”买了只叫化鸡给她。她居然还向我索取“桂花酒”。我送了瓶“北京红星”给她。

小雅说二锅头居然也兑水。

小猪最近总是找我打听清清手机号码。我劝她领导干部要注意作风问题,更不要做第三者插足这样的低技术含量的事情。她说清清又帅又有钱,资源共享嘛!小猪一直打我宿舍电话,问清清的细节问题。觉得太浪费电话费,小猪问我有没有手机。我说没有。小猪只是“哦”了一声。

最近喜欢一个人晚上站在思进桥上,引来很多异样的眼神。大学多姿多彩的生活,我总是感觉和我没什么关系,溶不进。和老奎说了我的苦闷。老奎说:“书生,其实,你需要一个女人。”

在人间,二十载。不知道,何为爱。

男生宿舍晚上那撕心裂肺地呐喊,诉说着雄性动物的悲哀、寂寞、难奈。

思念可以使血液沸腾;相爱可以使灵魂升华;分手可以使心永久冷凝。

沸腾的时候,在忆起指间的细滑之后。

第二章:小雅说她不相信爱情

小雅答应我,做我们系足球队的拉拉队长。我说干脆做队长夫人。只要答应,我可以每天请她喝酒。她说先做队长妹妹吧。我想想也好。权当缓兵之计。四两棉花八张弓——慢慢弹(谈)。才大一,有的是机会。有的是希望。

小雅属于那种性格外向,人缘极好的那一类女生。在球队初步建设阶段,小雅帮我把拉拉队工作做的十分细致。每名美女统一扎头巾,上面印有“中文”二字。外行人都以为她们是虞山采茶姑娘。比赛的时候,她们统一口号,气势颇为壮观。中国球迷的素质一直倍受质疑,在高专这小小的比赛,也有球迷口水大战。作为中文系的球迷,当然不会在这种小型的辩论赛落败。不论是语调还是谴词造句。小雅和她姐小敏又一次为中文系扛起了顶风的旗。

孙大和小菜一直怂恿我追小雅。我劝他们不要搞陈桥兵变。况且他们俩也得不到好处。

我和小雅的关系非同一般。连一直在闭观修炼的恩师也知道了。果然是高人。高人也论为小雅是个好娃娃。我说我知道。女人对我来说是河图洛书,永远都读不懂它们。人是好人,但是和爱情的标准似乎大相径庭。

本来我以为小雅做拉拉队长是处于对中国足球的痛心,从而寄希望于我。后来知道他对篮球等其它球类项目也同样痛心。

小雅给我洗过足球服。我曾多次把臭袜子也偷偷放进去。她也照样给我洗得洁白。我问她用的是不是是奥妙。

我被物理系阿松铲倒,血染战袍的时候是小雅第一个冲进球场,把我架到医院。医生对我说:“你女朋友真好!”我说是未婚妻。小雅使劲地拧我大腿。

比赛太多,我太累了。医生说我是疝气。我还是坚持踢完决赛。小雅一个女孩子在众人的异样目光注视下走进医院。

老奎说:“书生,小雅正是好女人!”

小丁说:“杨队,你该娶她。”

其实,让小雅做我女朋友这种想法,我每天都有。我甚至在大一的时候就关注过江阴的人才招聘以及房价。

曾经无数次地暗示小雅要改变我们目前这种不纯粹的兄妹关系。小雅总是说做兄妹不是很好。我说和她在一起我怎么找得到女朋友?人家都以为我们是情侣。我让她帮我介绍女朋友。小雅也不愿意。

除了给我洗足球服,小雅还帮其他男生洗过。我发觉原来自己的确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小雅喜欢热闹,觉得光在哪里,高贵就在哪里。我喜欢安静读书,偶尔也出去,三贱客喝喝酒。

除了我之外,小雅还认了几个哥。当小雅的所谓的哥骑自行车载着她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才发觉原来爱一个人的确像是参加一次赌博。何况我是新手。姑且就当我们之间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吧!

小雅经常和她那群兄弟姐妹出去喝酒。经常喝得大醉由她姐小敏扶者回来。

星期六晚上,三贱客出去吃饭,刚好小雅也在。小孙因为知道黑妹喜欢过我,至今心里仍是不舒坦,见小雅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就不君子了一回。他鼓动小菜一直讽刺我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我说你们看好了。我直冲到小雅桌前,让她和我一起走。她那帮哥姐不乐意,对我出抛出难题,给我一瓶白酒。如果我喝不下,就别想代小雅走。我拿起白酒,一个劲地往嘴里灌。小雅在一旁不住示意我停下,说她愿意和我走。我推开她,喝光整瓶,掷瓶于地,拂袖而去。小雅跟着出来扶我,要送我回去。我说去操场走走,那里有我的至爱。我们在足球场的看台上坐下。我倚着小雅。我不停地对她说我爱她。小雅只是说她不相信。我问她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相信。她只是摇头不回答。

酒精的灼烧,我的鼻腔流出两行鲜血。小雅一边用纸巾帮我擦拭,一边流着泪对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啊!”我问她是不是以前在感情方面受过挫折,才不愿意相信我的爱。她说不是她。在我强烈的要求下,小雅终于说出了原因。

小雅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父母的恩爱到离婚对她触动太大了。从此她压根就不敢触摸感情。她始终觉得亲情是第一位的,缘于和她一起生活的母亲。

我们最后还是做了兄妹。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打开她心结的钥匙。但是,我还是愿意像照顾情人一样照顾我这个妹妹。我期待有一天能抚平她心头的创伤,期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天——我成为她战胜自己的筹码。

也许她需要的不是钥匙。她选择了自我麻醉、永久尘封。

小雅那些兄弟姐妹居然到我们教室一起听课。恩师对影响课堂的他们很是生气。作为副班长的大炮居然低着头不说话。看到小雅和坐在一起的丑男说笑时,我爆发了。我把那几个男生驱逐出去,全班女生给我热烈地掌声。恩师也向我竖起大拇指。

小雅低着头哭泣。我没想到,我的义举造就了她的痛苦。

恩师知道了我的爆发是为了小雅,劝我不要为了感情而耽误学业。恩师对我的期望值很高。他说现在的男人最缺的就是我这样的正义感。

恩师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毒蛇啮指,壮士断腕。我的弟子啊!你要从大方向看问题。因为你是杨书生!书生在古代是哀黎元之不幸,救百姓于水火的人。你们生活在苏南,不知道全国还有很多人的日子很艰难。作为男人,我们有这个义务去帮助他们啊!”

我发觉恩师在开导我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晶体。

人,尤其是男人,活着就要为社会做点什么,从那时候我开始知道。

小雅依旧像一片云,漂浮不定。每次考试总是第一个交卷,一付楚狂接舆的洒脱。我比以前更用功了。那个学期我考了全班第一名。

小鹃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性格温和,很上进,成绩也不错。这么好的女孩子居然喜欢我这个其貌不扬、穷困潦倒的书生。后才知道是因为我那次义举。我想到了小雅。小雅上课时,一个人坐在角落,傻傻地看着窗外。

小鹃的问题我是在征求恩师的意见之后才接受她的。恩师要求我不要伤害女性。他说女人是很不容易的。我承诺我会好好和她相处。

我们一起学习,偶尔一起吃饭,都是她请我的。我只请她吃过一碗大娘水饺。苏州姑娘的确是像水一样,表面波澜不惊,里面波涛汹涌。本以为我不拒绝可以保护她。想不到最终还是伤害了她。小鹃平静地队伍说:“如果你不喜欢我,请拒绝我。我不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男生在一起的。哪怕我喜欢他。”我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鹃和小雅居然成了朋友。小雅居然又活泼起来,加入了校拉丁队。也好,只要她过得比我好。

五月的黄昏,居然有丝清凉,小鹃约我出来散步。这个后来成了舍友小吴女朋友的女孩告诉我小雅曾经未曾透露的秘密。

等一站公交要一刻钟,等一个人也许要一辈子。往往在踏上另一辆之时,你要等的它才姗姗来迟。

小雅尝试着接受我,是在我接受小鹃之前不久。因为我的确两次深深感动她。

忘了那片海吧!也许来世会重来!

又是离别!因为有人又要漂泊。

这次是恩师。恩师考取了博士,要远去福建读书。不惑之年的恩师一直追求着人生和学术的最高境界。作为他的弟子,一直没有领悟到他的苦心,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主要原因。

恩师的离开带走了我的宗教。恩师走后,从此高专无恩师。

恩师请我们班五个男生去“山景园”吃饭。佳佳没有去。因为他会在离别时流泪。我们担心他会让恩师流泪。这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恩师向我致歉,说一直请我吃红烧肉,没有请我在饭店好好吃一回。

恩师希望老奎不能再冲动要去找物管阿姨麻烦,骂她们是包租婆。

恩师劝小丁要放开一点,穷不要怕,要活得堂堂正正。

满桌的菜没有谁有心思动筷子。大家都低着头。小丁刚要抽泣,被我一把摁住手腕。老奎平时最坦荡,此时也红着眼圈。恩师给我们每个人夹菜,让小丁多吃点长身体。我一直不敢正面恩师,看着斜对面墙上的油画。因为我怕我会留出泪来。全班同学中,只要我知道,是有人容不下恩师。恩师这次也是背水一战。

饱经沧桑的恩师看着这几个要独自面对生活的孩子,对他们说他对不起他们,没能把知识都传授给他们,没有照顾好他们,没有

小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恩师也在叹息。我端起酒杯:“恩师,喝下这杯薄酒吧!学生们我不会忘记您的教诲的!您永远是我们的恩师!”

恩师离开虞城的那一天早晨,没有让我们送别。

第三章:她的妈妈不爱我

恩师离开了虞城,我的日子和预料中的一样不好过。那个暑假,我拿到成绩单,一向被论为是高专第一写手的我的写作成绩居然是全系唯一一个得“中”的。我不需要申辩什么。因为这种主观性的东西,通常都是说你好你就好;说你不好,你就不好。成绩对大学来说充其量是儿时心爱的玩具,这是四年后一等奖学金得主纷纷待业的事实告诉我们的。社会就是要把大学的一切打乱,唯一需要的只是你的应变能力。我还是依旧读我喜欢的书,听喜欢听的课,偶尔和小菜一起去学学交谊舞。

小菜是个多情种,一年之内甩过和被甩不下于十次。这次居然看上数学系的村姑小陈,非要让我去。我让他去找孙大。他说孙大自从和黑妹在一起就没有和他吃过饭。我说千万不要相信丑男在单身时许下的承诺。

我问小菜为什么喜欢上小陈这样的傻姑娘。小菜说工业文明的最终归属还是生态文明。小菜喜欢小陈纯得像一棵红萝卜。我想果然青菜萝卜是一家。

小菜、我和萝卜的舍友约在“彼岸”喝咖啡。第一次见萝卜,我不禁感叹:真是一棵红萝卜。红衣、红裤、红皮鞋,还有红袜子、红皮包以及绿色的头花。这是从视觉效果上的结论。如果从三维角度考察,也错不了,滚圆的上身无情地重压着细短的下肢。小菜一个劲地问我怎么样。我说:“你看着中意就行!”看来小菜对他自己的眼光没有怀疑过。不过最有收获的还是我。萝卜的女友中有个丫头长的不错,穿着校服。于是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叫她“校服”。

校服是苏州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苏州大市的。我想也没有什么区别嘛!但是她却一直强调要严格区分。校服文学功底不错,害得我每次和她约会前都先背会儿《诗经》。本来一直懒得背的“诗三百”,一言蔽之——难,居然被我差不多背熟。感谢校服,因为我的学问已经超过了某些系里的老师。我曾经和清清探讨在中国的大师中有多少位能把“四书”背全,更何况是“五经”。

校服喜欢吃薄荷糖,口袋里总少不了一两袋,还经常问我要不要吃。被我婉言拒绝,主要是讨厌那味儿。我天生对扎两羊角辫子的姑娘有好感。偏偏校服老是扎着一对,我实在找不到不喜欢她的理由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喜欢拽她的辫子。可能我小时候喜欢做将军,经常骑着家里养的老山羊,拽着它的两只角冲锋。于是,校服和我约会的时候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整理辫子。因为一但头发零乱不整回去,肯定被舍友萝卜严刑逼供。虽然萝卜也是贼喊捉贼。为了保护自己那对辫子,校服建议萝卜和青菜与我们一起约会。虽然萝卜很照着校服,可是她的提议还是被萝卜否决了。

于是校服和我约会的时候索性就披着头发。我见了大叫“鬼啊!”校服便不理我了。不过在我承诺下次约会不摸她辫子之后,校服还是和我一起饭后百步。

学校就那么点地方。约会的时候,校服不敢去暗处。我问为什么。她说是她妈妈嘱咐的。我问那么为什么小菜和萝卜一直往陶园里钻。校服说她们大概在捉迷藏。我说捉迷藏应该一个躲,另一个藏啊!为什么俩人都藏起来?校服说她不知道。

我们去了虞山,在一个美丽的情人节。虽然我从来没有向她表白。但是,我们本来就不认识,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从那天后,就理所当然直接跳跃到情侣。

虞山上满是花,今年的情人节来得正好。我不用花钱买花,因为四周都是原生态的。我摘了一朵我说不上名的花儿给校服。我握住她的双手说:“我爱你”校服脸刷得红了。“这三个字说的时候是不是要慎重?”我接着说。校服很生气,挣拖我的双手,向剑阁那边走去。

剑阁早已历尽岁月沧桑。坐落在伏牛山脊上,像似乘牛回娘家的妇人。雨水和日晒早已让她的脸上布满褶子。柱子上刻满了情人之间的誓言,以为可以让他们的爱情不朽。最终是自己的破坏加速了腐朽。

校服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尚湖,问我为什么姜太公不能原谅他的妻子。我说是男人都不能原谅。她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他没有给她的妻子爱情。而且此人无情,居然使出覆水难收。”“覆水难收”让我想起了小雅。

山上除了游客便是拍照的,还兼职看手相,全套打八折。上大学以来,一直没有拍过照片,家里催了我好多次了。我们一起拍了两张合影。第一张我看上去帅点。第二张她看上去要清纯些。我留下了第二张。第一张给了校服。该死的拍照老头要了我三十块钱。接下来是帮我们看相,说我们俩很有夫妻相,八字很配。校服不好意思,躲到我身后去了。

下山的时候,居然下起了小雨。山上的石路有些滑。校服让我拉着些她。她怕摔跤,可是还在泰伯墓旁边摔了一跤。来得太突然,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校服像玩滑滑梯一样,屁股在石板上滑出几步远。我站在原地大笑。校服很生气,怪我没有抓紧她。我赶忙过去把她扶起。她死活不愿意起来。我还是忍俊不止。校服一气之下自己站了起来。屁股上都是泥巴。我下意识去帮她拍了拍。校服一把推开我:“你想吃我豆腐!”到山脚下,我拦了辆的士,把她直接送到宿舍。进宿舍正门之前,校服反复叮嘱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说我是那种人吗?校服这才捂着屁股冲进宿舍,引来门卫阿姨狐疑的眼神。到宿舍,我还是和小菜分享了一下。小菜又和萝卜分享了一下。校服便生我气了,几天没和我约会。

愚人节那天下午,我打电话给她。我说我是虞城公安局的想找她了解点情况,让她到宿舍门口来。校服果然出来了,径直走到我面前说:“杨公安有什么情况说吧!”我很奇怪为什么被她识破。她说她爸是派出所所长。我还是约她出去溜达。她说可以,只要不去虞山。我说这次去方塔园。校服看着一对老夫妻牵着手。夕阳下,真的很美。校服问我是否可以像老爷爷一样爱她一辈子。我说:“我不知道老爷爷是怎么爱你的?”她不高兴,又澄清了一次:“你是否可以像老爷爷爱老奶奶那样爱我一辈子?”“大概吧?”我说。“什么叫大概?我要的是肯定回答!”校服很认真。“可以吧?”我回答。“把可以后面的字节删去!”校服强调。我说:“可以!”“这还差不多!”校服高兴地拉着我的手,一路唱着歌儿,像只云雀。

街上的汽车真多,校服都能一一说出牌子。她告诉我她家有辆奥迪,还问我家的是什么牌子。我说是东风。她问是不是东风雪铁龙?我说差不多。她说还好了。我没告诉她我家的那辆是拖拉机。

傍晚,方塔街上的人特别多。四处都有小女孩抱着玫瑰在向路人兜售。我们被一个小女孩缠住。校服要买一朵。我说都是骗人的。校服说就算买一多送给她吧!我便买了一朵给她。她回去养在宿舍。没几天就对我哭着对我说玫瑰谢了。我说花开花落两由之嘛!她说她想养盆兰草。我便和她在虞山挖了一个上午,还被管理员骂了一顿。

五一放假,她要回家,把兰草托付给我,要我好好照顾它们。我整个星期忙着打工。那盆蓝草成了一团干草。校服回来后抱着盆哭了半天,说要和我分手。我说至于嘛!她说爱她就要爱护她的花草。我扭不过她,只好冒着雨去虞山给她挖了一盆。她又笑逐言开,还亲了去一口。真是个孩子。

我们都忙着复习考试。校服居然还我行我素,照旧养养草,看看郭晋明的小说。居然也都一路过关。人才!

暑假里,我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她的电话,总我问我在干吗?我说无非是打工挣钱。她问我有没有想她。我说有点。她生气地挂了电话。次日居然直接杀到学校来。见面啥也没说,只是一味盯着我的眼睛看。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她便开始审判我,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说没有。她抓起我的手闻了半天,才放心。

校服说她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校服把我们的合影拿给了她妈妈看。她妈妈对我的长相还是肯定的。让校服接我过去玩。

校服家在苏州大市,这是她要求我这样记忆的。校服说快到了。我看到有辆奥迪停在一家家门口。我问是不是她家到了。她说不是。我问:“你家不是有辆奥迪吗?”她说最近刚换成宝马七系。

果然她家门口停着宝马。她妈妈蛮热情,说我比照片上黑了点,问了我一些家庭情况就去搓麻去了。校服带我去观前玩了半天。我还是回到虞城,继续为我生活奋斗。那天之后的暑假,校服没有打过我电话。

开学来,我们分手了。是她妈妈的意思,缘于宝马和东风的对比。校服在我怀抱里哭了很久。

在未进大学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学是爱情的天堂。听说那里有数不清的海枯石烂和沧海桑田的诺言。校服的离开让我隐约感觉到狭隘的婚姻末路开始侵蚀着梦幻般的爱情。大学的爱情,充其量是上帝为寂寞的亚当和夏娃准备的游戏。真正的爱情杀手是现实。

我终于明白我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知道钱途无量。

当我顶着寒风在奔波于家教之时,当我背着摩托罗拉宣传画板在方塔街人群中穿梭时,当我挨家挨户推销我的产品被无情拒绝时,校服正和她的男朋友在金海华吃着千元大餐。那才是她的生活,而不是虞山上的一盆兰草和小姑娘手里的五块钱一朵野玫瑰。

有人说狼本来是天上的天狼星,因为爱上了它不该爱的人,被天帝贬到人间。所以每当月夜,它总是对着天空嚎叫哀歌。

是狼就得承受那份孤独。

第四章:如果羊不小心爱上狼

虞城的餐饮业是比较发达的。有六家肯德基、一家麦当劳,还有必胜客等等。它们带动了就业。高专的学生打工也大都在肯德基。因为它的工资比较稳定,但是远远低于虞城的低保。

暑假回去看到家里已经被大学压得疲惫不堪,我不忍心再向劳碌了一辈子的双亲伸手。我拒绝拿他们一分钱。于是,大二上学期,我进了肯德基。

副理问我为什么要进肯得基。我说我要自己挣钱交学费。副理说他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自己挣钱解决学费的。欢迎我加入肯德基。后来我知道他姓潘。大家都叫他老潘。

肯德基的管理应该说还是比较规范的。我们经过两个星期的培训。和我一起的还有宿舍的小吴,好歹也有个伴。我被分在总配区。小吴的工作是收银。他第一天上班就赔了十块钱。总共干了四个小时,工资是二十,除去吃饭、赔掉的,剩下的只有几块钱。小吴想放弃。我劝他坚持,骗他美女小玉一直在偷瞄他。他才答应干到月底。

我的任务是做汉堡。简单的流程,要点仅仅是熟练和标准度。不忙的时候便在陈保后面看前台美女,或者和老大姐陈梅拉拉家常。刚开始的时候,陈梅大姐总是不理我,因为我叫她陈梅阿姨。的确根据她沧桑的脸庞,叫她阿姨是我的正确判断。后来,为了搞好家族团结,我干脆叫她小梅姐。她很开心,一直教我做汉堡的技巧,还说要辅导我考训练员。小梅姐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十年。我问她在这工作开不开心。她说如果有别的工作可以做的话,就立刻辞职。

一开始,感觉不错。因为嘴比较甜,手脚比较麻利。大家都很喜欢我,都叫我书生。每天上五个小时班,赚三十块。当一个月后得知经理给我排了打烊班之后,我开始觉醒。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打烊就算白来肯德基一回。

师傅教了我很多遍。我还是不懂。师傅气得跑出去抽烟,考虑到我是大学生,没有对我人格和智商提出怀疑。我自己拿着说明书看了一会儿,居然搞懂了。原来,大学生并不笨,只是没法和社会沟通。

第一次打烊,我回到宿舍。第二天已经开始了两个半小时。以后的打烊还好,但是没有早于十二点回来的。

我身体素质不错,自然抗得住。小吴一直说自己腿酸,怀疑得了风湿。

第一个月,我的工资是六百。老潘说如果是训练员,我可以多拿一百块。

过年那个月,本地人都提出少上班。老潘请我留下,因为人手紧张,而且过年那三天是三倍工资。我答应了。小吴也留下了,够义气,这次。

大年三十,下班,我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焰火漫天。此时家里大概正在电视机前看春晚。虽说家里的焰火可能没有这的多,没有这的艳,可是我还是想回去亲自放一支。我对小吴说我们也过年吧?小吴去买酒,我去大润发买菜。我还买了一扎焰火。

我们喝光了两瓶浏洋河。小吴倒下睡了。我拎着焰火来到外面的空地上。我的焰火也很好看。看着闪耀的焰火,我的眼睛也闪耀着什么。焰火燃尽的时候,知道是泪。原来,我也会想家。

年轻人漂泊是惆怅的。中年人漂泊是悲哀的。老年人漂泊是绝望的。

一个人在外过年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恩师。

我给恩师打了电话。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没回家过年,恩师也很难受。是男人就要能承受寂寞和苦痛,这是恩师让我切记的话。

给家里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很开心,赚了不少钱。恩师说过,千万不要让父母感觉到我的难受。比起他们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亲人们都对我有帮助。人往往只要落寞悲寂的时候最清醒。我给他们也打了电话。他们都夸我懂事了。姑姑还安慰我,说我以后会好的。

打完电话,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个除夕是我第一次没有和亲人团聚,独自漂泊的夜晚。

第二天,也是第二年,我还是照例上班。只是普通的一天,对我来说。

一直干到开学,我没有旷过一天功。那个月,我的工资卡是两千,比老员工高很多。我大部分寄了回去。因为我知道在这里的两千放到家里更值钱,而大学的学费恰恰需要他们付更多的劳动力。

开学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同学们也更阔了,去金海华聚餐的不在少数。

店里来个小美女,后来知道是我的学妹,本地人。她说她只认识我。因为她上次和她妈妈一起来用餐的时候看到挂在墙上的最佳员工的照片。的确我是那个月的最佳。她妈妈说这小伙子长得蛮帅。于是她就进了这家店。后来知道,她叫小露。

小露有着虞城女孩少有的水灵,很讨人喜爱。总是求我带她来高专转转。我担心被校服和小雅看到,造成我的尴尬和小雅的难受。可是还是经不住小露的哀求,答应了她。一进高专门,小露便紧紧挽住我的右臂。我问她是不是怕那门卫老头。我早想扁他了。晚上总是不放我进来。小露说,她挽紧我,我的同学就会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上当了,我下意识去挣脱手臂。小露却紧紧挽住。我还是放不开。

刚刚愈合的伤疤还隐约着疼痛。这次会不会是一次好了伤疤望了痛。

对于这些美少女,我是真的不敢相信她们对爱情的热度会不会超过55秒(一个汉堡的烘烤温度),就像做好的汉堡一样被放进保温柜,或者一刻钟后扔进垃圾箱。

毕竟在这条路上我比她们走得太远。

小露经常让我带我们学校餐厅的点心给她,有时也想吃徐州饭店的快餐。她说口味比银筷子的好。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做训练员的服务员不是好服务员。我顺利通过考试。店经理居然辞职,我的升迁梦告终。

转眼在肯得基也干了近一年。小吴早就辞职了。要不是因为小露,我早就离开了。

问题还是在学校里,新班主任经常把我列入批评范围。但她不会知道,我是誓死不去申请那屈辱的贫困补助的。因为发钱的时候总是当作全班学生的面,作为她的政绩。穷人也是有尊严的!

大学到现在,我还没有拿过一次奖学金。因为在评选的时候,我们可怜的男同胞是没有被选举权的,连选举权都没有。

小露比我先辞职了。她被家里安排到上海去工作了。一开始还给我打过电话,后来就杳无音讯。幸好这次我没有痛,但更坚定了不要相信小孩子的话。

恭喜她的离开。

估计小露也是不小心爱上了我。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离去。

因为,我是狼。她是羊。

爱我,就请最好离开我。

因为,羊会受伤。

而,狼也会流泪。

我也辞职了,离开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店里很多人舍不得我走,尤其是老俞。我走了。打烊的重任,他得一人承担。也没有人叫小梅姐,更没有人叫陈梅阿姨了。

后来我也曾去店里消费,给我的圣代和甜筒也都是空心的。

第五章:你已经忘了怎么哭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之后,小菜才找我出去喝酒。已经很久没一起喝酒。孙大也在忙着他的服装生意。我们要和他合伙,被他拒绝。

从此,我不相信酒和酒桌上的朋友。

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分不清上午还是下午的境界。肯德基炼狱的生活终于熬到了尽头。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小梅姐是如何习惯那种强度的劳动。

也许,人是左右不了自己的,。一旦你为了生存。

离开肯德基是因为太累。我因此觉得在没有比肯得基艰苦的地方了,直到进了服装厂做工,我的这种看法才改变。

大学足球的真谛,至今小菜还搞不懂。他是为了踢球而踢球,所以永远停留在球员阶段。对我来说足球是一种展示个人风采和精神面貌的体现。虽然现在小雅早已经解散内阁。我还是可以把足球踢出去的。

尹伟,虞山镇书记,把我带进了虞城业余联赛。我们俩的外型太像了,大家都分辨不出谁是谁。我们很投缘。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我也帮他给我们系老师送过花,还敲诈了他一顿饭。

我说我想锻炼锻炼,请尹书记帮忙介绍一份工作。其实是想挣点钱。

我进了服装厂。地狱般的日子开始了。

像我这样的没有技术含量为零的搬运工只能靠出卖体力来维持每个月八百块钱的工资。又没有色相。

如果说肯德基可以让我增强团队合作精神,那么进中国的私企足以让我对当前的农民工状况产生共鸣。

我是大学生。厂长知道我是尹书记介绍进去锻炼的。一般下去锻炼的都是要提拔的,所以待遇还要好些。

这个厂不大,有三百多人,以四川、湖南籍工人为主。我问她们八百块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很低。她们说已经非常满意了,在家里只有四百块。我问她们快乐吗?她们问什么是快乐?我无语。

她们每天要干八个小时以上。如果加班的话,那就更多。钱还是那么多。

厂里搞清洁的老大妈问我是不是虞城大学的。我说我是高专的。因为在常熟说自己是虞大的是很丢脸的。本地人都叫我们是高专的。老大妈说算了。我说也就是虞城大学。老大妈这才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她女儿也是那个大学的。我奇怪:“您的女儿不是在我们厂做缝纫工吗?”老大妈和我讲了她的情况。我们都叫她王婶。

王婶是四川人,丈夫早在十年前去世。她一个人抚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青子在我们厂里打工。小女儿兰子在我们高专读书。我问她有没有去过我们学校。她说她不想给兰子丢脸。兰子现在是学生会干部,在学校也是要脸面的。她只是在学校马路对面远远看过,觉得高专很美。女儿能在这么好的地方读书,她真的很开心。只是觉得学费太贵了。王婶和青子俩人的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一千多点,每个月要给兰子八百块。兰子还一直说不够。所以青子一直在做兼职。我说;“我帮您平时照顾兰子吧!”王婶很是感激我。

青子是厂里干活最快最好的,人长得也清秀。所以很多人都给她说媒。青子说等到兰子大学毕业再考虑。

我见到了兰子是在学校舞会上。她让我直接到舞厅找她。很多男生都邀请兰子跳舞。兰子满头是汗。青子也一直是这样。休息的时候,兰子从包里拿出两听“力波”,给我一听。我说我不会喝酒。兰子大笑,在一旁大口喝了起来。又有男生请她跳舞。兰子又到舞池中去恰恰,把我晾在一边。

王婶问我:“兰子现在还好吗?”我说很好,她现在在锻炼自己,培养能力,将来出去工作也比较好找。王婶很开心。

再一次见到兰子,是她主动约我出来的。兰子说我看上去比较成熟,有点像张镐哲,很是深沉,有男人味。我让她做我妹妹。兰子爽快答应了。她说我是她的第八个哥了,叫我“八哥”。我说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这样做,我可以多照顾她。因为看到她我就想起青子,还有王婶。

兰子教我跳舞。我踩坏了她两双鞋。我要放弃。她说成功人士都会跳舞。我说我们还都靠父母养活。她说我土。我说还是土些好。

学校最近治安不怎么好。保卫处让我们校足球队的男生负责巡逻。有补贴,我叫上了小丁和老奎。

晚上十点多钟,女生宿舍还是一片喧闹。有的在唱生日歌,有的在放周董的歌。兰子住十一幢五楼。她的宿舍还很热闹,好像谁在过生日。我打电话给兰子,让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她嫌我烦。

我看到兰子的后窗落下一“力波”易拉罐,眼看就要砸到楼下拣瓶子的妇女的头。我大叫小心。妇女抬头。罐子刚好砸在她的鼻梁上。妇女拣起罐子,捂住鼻梁,背起装满瓶子的麻袋,匆忙向围墙边跑。老奎和小丁追上去,拦住了妇女,进行盘问。我走了过去。居然是王婶。我让他们俩先走。我来处理。看到他们俩走远,我问王婶怎么进学校里拣瓶子。她说学校瓶子多。我问是钱不够用吗?她说兰子现在钱不够用。王婶说要回去了,青子要下班了。不能让她知道。说完就爬要墙离开学校。我拎起王婶的麻袋,带她走正门出去。王婶说怕。我说没关系。

到校门口,陆处长问我王婶是谁。我说是我妈。王婶的眼圈红了。又问我这袋子里是什么。王婶有些担心。我说是我的旧衣服。

我送王婶回厂里。青子已经下班,问王婶的鼻子怎么出血了。王婶说不小心碰的。

第二天,我问兰子:“你们昨晚谁把易拉罐往楼下扔的?”

兰子不以为然:“不就扔个罐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扔的怎么样?你一个巡逻队长也管我校文艺部长?”

要不是周围人比较多,我肯定给她一耳光。虽然我憎恶男人打女人。

我拉着兰子去了服装厂。兰子进厂门的时候还捂了下鼻子,说这里有股怪味。

青子正在上班,她的身边堆满了布料。青子不停地咳嗽。

王婶正在给厂长擦车。矮瘦的身材够不着奔驰的车顶,王婶努力地踮着脚。

兰子问妈妈,为什么要帮厂长擦车,多丢人。王婶说可以给20块的。

青子过来了,问兰子怎么不去上课。兰子和青子一样的模样,不同的打扮。青子看上去要苍老许多。

兰子问王婶的鼻子怎么破皮了。王婶刚想搪塞什么,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是你扔的易拉罐砸的!为了你读书,你姐一直在加班。你说缺钱,青子就去做兼职。你看她现在和你比是多么的苍老。不就是读了个大学,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你妈妈为了多挣钱,翻过学校围墙去拣瓶子。那么高的围墙,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而你?你已经忘了怎么哭”我实在说不下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流泪。

兰子跪在王婶面前哭泣。

母女抱在一起哭泣。

后来兰子进了肯德基。我介绍的。

第六章:为了最后一个处女

大四了,分手还会远吗?

谁都在为一碗饭奔波,所以无暇顾及陶园里的花开花落。

实习回来之后,面对着冷清的4——111,心中不免有些孤独。

小吴和小鹃已经分手。因为小吴接受不了小娟已经不是姑娘。我听了之后说了“幸亏”二字。

小吴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变得偏激起来。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强调处女情结。小吴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问我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我说是男人都不能!

我安慰他说,姑娘还是有的。小吴答道:“你去小学、幼儿园找吧!”

我也不好说什么,很多东西不能纯粹判断它的对错,还是因人而异。

我和小吴的观点根本上是一致的,只是我喜欢装出男子汉应有的大度。

小吴的“小学”倒是提醒了我。我想起了我曾经做过的一件类似的让我永远悔恨的事情。

窗外,雨淅淅沥沥,烟雨中的虞山,朦朦胧胧,像那曾经懵懂的少年的心。

男孩坐在教室里,默默地看着窗外。

女孩住在男孩邻村。女孩很美,动人的眸子,恬静的脸庞,经常穿红色的外套,梳着一对扎着红头绳的羊角辫。小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优秀,他们被选拔到镇上一起参加奥数辅导。他们被安排坐在一起,也就在那时,男孩的心灵深处,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瞳孔中的红色,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火。

红色,成了男孩心空的朝霞。

这令男人热血沸腾的红色,证明,男人其实就是公牛。

他们的小学只有四个年级,所以五年级的时候,都进了同一所学校。得知可以和他心爱的女孩在一个学校读书,男孩特别开心,开学前逛了那学校好几圈。

在感情的世界里,无非是两种情形:有缘无分和有分无缘,而前者似乎更让人心碎。他们被分在不同班级。于是,便和罗大佑的《童年》一样,男孩每天都在等待女孩从他窗前经过,似将秋水望穿,为此多次被老师的粉笔掷中。

年华似水,他俩都考上了同一所中学,让男孩觉得幸运,而且被分在一个班级。男孩终于可以每天都看到他心爱的女孩,她的每一次微笑,每一丝愁容,都印在男孩的心里。女孩很受同学们欢迎,尤其是一些早熟的男生。看着那些男生成天在女孩课桌前转悠,男孩的心里很不是难受。他们放学可以一道走,但是,脆弱的男孩,缺乏一颗勇敢的心,何况处于草样年华。男孩没主动和女孩搭讪,默默的守侯着他的天使。后来,女孩考上了另一所高中,男孩生平第一次感觉他的天空失去了颜色,失去了那一抹朝霞般的红色。

从此,男孩便失去了女孩的消息,而在男孩的心里已经刻下了女孩的名字,并且在名字下写有三个字——“我爱你”。不需要承诺的期限,因为它是永远。

高考之后,男孩名落孙山。女孩考上了一所尚可的大学。男孩没有去追问女孩的消息。经过非人的“大学预科班”,男孩考取了南方的一所学校。

大学,爱情的天堂。看着一对对情侣搂四处抱在校园角落,就知道他们早已不是旧石器时代。爱情波涛汹涌,让人不得不爱。男孩恋爱了,但不久就分手了。因为,那个女孩也是一只红蜻蜓。红蜻蜓没有错。蜻蜓也有眼泪,它不知道到底是伤害了谁,振作着受伤的翅膀含泪飞去,留恋回顾着它曾经停驻过的水面。水面依旧倒映着那抹朝霞。

一个偶然的机会,男孩得知了女孩的号码。男孩犹豫了,她还会记得我吗?她会不会已经有了男朋友?她会不会已经……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男孩终于拿起手机。

“我在乡间的小路等待、等待。你在远处徘徊、徘徊。”

“我不是在徘徊。我也在等待、等待。”

“我担心你指间的温柔会燃烧我的梦。”

“我想燃烧的不是你的梦,是自己的梦。”

“为什么不让我感觉你的火焰?”

“因为,看是对鸳鸯蝴蝶,却在不应该的年代。”

“蝴蝶的确飞不过沧海!”

“它是沧海的泪!”

“可以和我一起在朝霞花丛中起舞吗?”

“你就觉得它还是以前那一只?”

“永远。”

“可是我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一只?”

“质量绝对可靠。保证原汁原味。”

“都十年了,还不馊掉?”

“因为他是一瓶好酒。”

“那你继续封存着吧!我很累,休息了。”

男孩深吸了口气。封存就封存吧。永远不要打开,让它成为最美的化石。

时间列车的车轮与铁轨之间,越磨越平,也越磨越深。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男孩收到短信,是女孩的。男孩的手居然有些颤抖,打开短信:

“你最近好吗?”

“你是?”

“装什么装?还有谁和我一起走过乡间小道?”

“不想品尝美酒的那位?”

“知道就好,作为虞城大学的高材生,智商就不该这么低,现在还好吧?”

“托您的福,现在吃额好,睡得好,失眠多梦,神经衰落都没了。”

“是吗?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我的记忆里,你还是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男生。”

三月的虞城居然有些寒意,逼得男孩的心有些寒冷。男孩听说女孩现在是一个人,而且一直很优秀。男孩鼓足勇气:

“其实我从小学四年级就喜欢你了。十年了,我一直喜欢你,我想见你。”

沉默。夜,死一般的静,只听见心跳声。

“人是要变的嘛!在这十年里,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也许你喜欢的仍然是以前的那个我吧!而且我现在已经横向发展了,像个圆柱体。”

“就算你长的比猪还难看,我也要你。就算等上万年,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星期五下午,我去看你。”

“不会吧,你是不是开玩笑的啊,不过,你来我会很高兴的。”

星期五下午,男孩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大约晚上七点,男孩到了女孩的学校门口。男孩等了许久,没看到朝霞。那晚连晚霞也没有。男孩绝望了,打女孩电话,关机。男孩离开校门口,去找他的另一个同学,打算次日离开这伤心地。晚上和同学喝了一瓶白的,后来是被架着回宿舍的。

深夜,男孩酒醒,看到女孩发来的致歉短信。原来手机没电了。她让男孩好好休息。明天,她肯定过去陪男孩。

“我已经到了。”

“什么?才六点啊!那我立即起床”

男孩终于和女孩见面了。十年了,女孩还是那样的迷人,有若“清水出芙蓉”。

三月的瓢城很美。春风飘起柳絮,雪似的柳絮,梦幻般地漫天飞舞。男孩却寻不到他曾经触摸过的那一片。

风吹乱了女孩的头发。男孩帮女孩轻轻地捋起。男孩和女孩漫步在草地上,男孩一直看着女孩,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男孩下意识地去牵女孩的手,女孩没有拒绝。男孩很兴奋,搂着女孩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光辉。

下午他们一起去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男孩和女孩把线拉得更紧。

晚上,男孩和女孩一起去看电影,男孩搂着女孩,贴着她的耳朵说:“我想吻你,做我女朋友吧?”男孩满以为女孩会接受。女孩轻轻地推开了男孩。男孩苦苦追问为什么,女孩依旧不回答。男孩跑了出来。女孩也跟着出来。男孩愤怒了,拳头打在墙上,手上满是血。血像泪一样沿着手向下流。女孩流泪了。

第二天中午,男孩告诉女孩,他要走了。女孩赶来送别,两人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男孩执着女孩的手。女孩也很紧地握住男孩的手。女孩把她最心爱的照片贴在男孩的手机上。女孩对男孩说:“等你到学校后,我会告诉你,我拒绝你的原因。你忘了我吧!就当做了一个不完美的梦。”

汽车开动了。本以为可以找回那个梦幻般的爱情,男孩寻到的却是破碎。

回到学校,男孩收到了女孩的短信。

“我为什么会拒绝你,因为我忘不了他。”

“我早就猜到了。”

“你再重新找一个吧,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长的路是什么吗?”

“什么?”

“心路,但也是最短的路,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找男朋友了?”

“永远。”

“永远有多远?”男孩绝望了,是什么让他永远都打动不了她,是什么让她从此头也不回,难道……于是男孩问了他一生最愚蠢的问题。

“你还是处子之身吗?”

“我不想回答,很重要吗?”

“如果你不是,那我会感觉你很恶心,而且从灵魂上看不起你,也不愿再接受你。我很后悔去找你,你好自为之吧!”

也许在离开了男孩的那片天空,朝霞也在别的天空停驻过。

男孩便默认了,觉得自己的唯一一次真情付出,换来的却早已不是姑娘的她。

梦被撕碎大概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因为只有梦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

于是,撕下女孩的照片,划着了火柴。火焰在奋力地挣扎。红色的火焰,渐渐带走了朝霞的颜色。

“这是我人生中受到的最大的侮辱。我真是天真,看错了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你。谢谢你告诉我女人需要矜持。我之所以不接受你,是因为我觉得一切太突然。十年没有联系了,我们都缺乏对彼此的了解。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可惜你没有及格。爱情的考试没有补考和重修。你放心,我会把我的初吻带到我的婚礼上的。这是我发你的最后一条短信。珍重!”

男孩呆了,盯着地上的纸灰。

男孩回了短信。但是他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回音:

“我想,我爱的不是你,我爱的是我自己。”

每个男人都习惯了说自己的心胸和大海一样开阔,直到十年之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的时候,我们才发觉:男人的确是很脆弱的一种动物。

这一点小菜也赞成。

孙大毕业回家开公司了,在公司成立之前透露给我们的是他公司严格的用人制度和他对于切诺基的独特嗜好。

小菜在南京卖钢材。每次在网上遇见他,我总是让他卖两斤铁给我。我家的猪圈又不牢靠了。

四年的大学,虽然我一直没有坚持参加班会,但是还是十分的留恋我的那些姐们以及兄弟。以下我将给大姐介绍一位高专的传奇人物——阿清姐。

第七章:跟网事干杯!

如果阿清姐没有爱情,那么,她肯定在寻找的路上……

阿清姐,高专中文系学生。长相的确和实际年龄有些出入。造物弄人,无奈是往成熟的方向倾斜。校学生会副主席,班级团支书,系书记的侄女。三大法宝,称雄高专,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所以撼山易,撼阿清姐难。超哥也自愧不如。阿清姐是高专校报主编,这个编辑部,除了扫地的阿姨,总共俩人,所以她是小丁的直接领导。大学期间,阿清姐已在多个学术期刊的增刊上发表过论文,现正在着手整理自己的作品,自费出版。每期必在校报发表诗歌,充分利用校报的版面,扩大宣传。现已被部分群众奉为高专第一才女。

也许是过于自信,或许是乞求得到认同鼓励。阿清姐在教室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让同学们猜她的实际年龄,猜对有奖。奖品是“天上人间”免费消费券一张。丰厚的奖品赢得了大家的积极响应。

“帅哥、美女们,你们大家来猜猜我的实际年龄是几岁?”“18?”小丁问。阿清姐面露喜色;“25?”老奎说。阿清姐恢复了平静;“38?”清清叫道。阿清姐狠狠地瞪了清清一眼,“你胡说,小女子才25而已!”清清忙改口:“三八二十四嘛。”阿清姐的脸色这才转变过来。

最近,清清烟抽得太凶,吃饭经常会呕吐。食堂里,阿清姐经过清清桌前,向清清出于礼节性的微笑致意。不巧,清清感到不舒服,呕吐了一下。阿清姐“哼!”了一声,仍保持微笑:“美男,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啊?要不要我请你去‘海纳百川’?”阿清姐的亲切慰问,清清再没有胃口,连忙弃了碗筷,大步离开。冲动要付出代价的,在入团这个问题上,清清至今仍停留在写申请书阶段。

美丽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以前,佳佳脸上有痘痘。最近,痘痘突然消失了,而且脸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阿清姐好生羡慕,忙拿出一大叠KFC优惠券送给佳佳,问佳佳用的是什么化装品,能否让她一试。有清清的前车之鉴,佳佳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自己还是要求进步的,便双手捧上“隆力奇”。阿清姐一把抢了过去,“我试试,保证还你。”

佳佳看着一堆优惠券,无奈地看着黑板。阿清姐忙跑过来安慰她:“化妆品算什么,关键应该填饱肚皮,我记得有一位伟人说过:‘没有了吃穿你还臭美啥?’你这么多优惠券也用不完,不如我帮你代劳吧?”佳佳问是哪个伟人。“赵本山,真笨!知识面太窄了!”阿清姐一下子抢走了优惠券。老奎暗恋阿清姐久矣,见阿清姐对佳佳如此之好,心生醋意,向佳佳“呸”了一声。不巧,佳佳听到了,很生气,操起桌上的可乐瓶,运足力气,可乐瓶以每秒180马的速度向老奎脑袋飞去。老奎毕竟练过足球,反应很快,一个狮子甩头,可乐瓶被摆到了阿清姐的屁股上。阿清姐大骂:“谁摸老娘的屁股!?”见是老奎,阿清姐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桌上的书被震落。阿清姐冲到老奎面前,一把抓住他,按在桌上,暴打一顿。边打边说,老虎的屁股也敢摸。顿时天昏地暗,老奎脸就像发酵过的馒头。

在大学这样的流星花园,找不到男朋友,对于女生来说,是件不太光彩的事情。眼看着身边的同学都成双成对。自己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一天天的贬值,害怕哪天会贬成狗日的日元,当草纸,都嫌太硬。每当深夜独处之时,阿清姐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阵阵叹息从5——438宿舍传出。

爱情就像一列急速行使的列车,而有的人终究买不到票。补票也无济于事。

阿清姐学业有成,家道殷实,就缺伴侣。照理说不该让孤单北极星和她做伴。系书记也煞费苦心,催促阿清姐。书记也暗地里在全校上下物色不错的男生。阿清姐也有举动,特地去了趟美容店,花了几千块,修整了一下。在班里,就算佳佳最懂审美了,至少阿清姐是这么论为的。于是,阿清姐便让佳佳过去,帮忙看看。见到阿清姐,佳佳立刻叫了起来,“阿清姐,你下午是不是要去戏剧社演出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阿清姐忙问。佳佳连忙改口:“蛮好的,阿清姐您一直和我们讲看人不要看形式,要看她的内容。可是我们到哪里找像你这样,内外皆优的美女?总体来说,我觉得您这次美容取得的成果是具有建设性的。”阿清姐便得意了起来。终于物色到一位不错的男孩子,书记对来者说:“阿清是我们系的才女,家庭背景也不错,这是她的照片。”来人一见照片,吓了一跳,忙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昨晚的洗脚水忘记倒了。”忙推辞,闪人。

我想我们都是对阿清姐缺乏了解,太不应该了。大家都以为阿清姐单身了二十多年。据相关人士透露,阿清姐曾经也有过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在阿清姐读高中的时候,身子也没有现在这么结实,与同班的一位男生在无意间成了网友。两人在网上天南海北,海誓山盟,恨不能以身相许。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一对青年男女演绎着安徒生的童话。于是,“王子”作出了令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和“公主”见面。当见到阿清姐的那一瞬间,男孩惊呆了。阿清姐推醒男孩。男孩飞快地跑了。阿清姐以为男孩害羞,便对着男孩的背影说:“切,真没出息,长这么大,没见过美女。”于是,阿清姐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那男孩。男孩迫于形势,只好苦苦支撑。不久,堡垒被攻破了。从此,两人经常出没于图书馆,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本来男孩无心高考,想不到阿清姐来到他身边之后,他变得发奋图强,要以身报国。终于,在阿清姐的影响下,男孩考取了名牌大学。而阿清姐因为爱得太深,无法自拔。学习受到了影响,考得是一败涂地,可见爱情的杀伤力之大。直到今天,阿清姐还感叹:“为什么在爱情的世界里,受伤的总是我们这些善良的女人呢?”

汽笛一声肠断,从此天涯孤旅。阿清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溜走。阿清姐哭着对男孩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看她流泪,男孩头也不回,任凭阿清姐哭干眼泪,也无所谓。阿清姐于是便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把男孩送她的钢笔扔到了S湖里,誓曰:“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不及黄泉,无相见也!”阿清姐复读了一年,终于也考上了,就是我们现在的高专。在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阿清姐仰天长叹:“他走了,带不走我的天堂,风干后会留下彩虹泪光。”进入大学,阿清姐各方面都很突出,很快得到了系领导的信任,做上了学生会副主席的交椅。天有不测风云,冤家路窄,当初那位负心汉本以为可以躲阿清姐一辈子,却在一次活动上与阿清姐不期而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场大战似乎就要开始,高专里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河边的树上,偶尔传来几点鸦声。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地没有爱恨。阿清姐因爱生恨,情之必然。阿清姐凭借她刻苦的专研精神以及良好的业绩,终于坐上了高专报主编的交椅,可谓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在学校里也可以呼风唤雨,掌握舆论咽喉。当初的那位男孩是在劫难逃,四面楚歌,经常无故被批判(不只是否与阿清姐有关)。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在漫漫长路上下求索,并且得出一个结论:千万不要得罪女人,更不要得罪有女人中的女人。看到负心汉有此下场,阿清姐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男孩也知道前途渺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专转本走了。虽然是所民办学校,但是毕竟能逃离阿清姐的魔爪,也是值得的。

男孩走了,阿清姐却有了悲凉的感觉,心里好像少了什么。想想这么多年来,为的究竟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何必呢?恨他,只能说明我还在乎他。“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的阿清姐孤独,彷徨,甚至想呐喊。再说,此后两年,又被老奎、司马斌的伤害。虽然现在有老达在身边,但是要抚平心中的旧痛,还要假以时日。痛苦和内乱一样,最好转移出去。阿清姐是主抓学校的常规管理的,见到有青年男女,白天手牵手的,便冲上前去,当众询问一番,为此差点闹出事端。阿清姐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晚上,九点以后,拿着手电筒,叫上小丁等人,到陶园的小树林里,缉拿那些敢公然以身试法者。捉到后,严加盘问。态度较好的,无前科的,交一份检查,则可以过关。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阿清姐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首先对女方进行心理教育,不成,便通知家长。女生的心理防线立刻崩溃,便放弃了将爱进行到底的念头。阿清姐再找男生,劝他不要再纠缠女生。男孩以为女孩对自己已无爱恋之心,只能放弃。在阿清姐高明的分而治之政策的纵横下,高专多对青年男女只有“分手了,别来找我!”但有些男女欲演绎“蓝色生死恋”,幸好,发现得较早,否则必然“人鬼情未了”。饱受身心摧残的高专青年男女们自发组织起来在学校BBS上与阿清姐进行对抗,反对阿清姐的暴政。政治家的字典里找不到《再回首》。阿清姐对这些文斗自然置之不理,照样我心依旧。高专里从此怨声载道。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十月革命的胜利告诉我们,要想胜利就要集中力量攻击敌人最薄弱的一环。饱受压迫的青年男女们在长期的对敌斗争中,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他们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点子。他们花了十块钱,在地方报纸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阿清姐,女,年轻貌美,本科学历,有住房一套,广-本一辆,存款若干,现即将毕业于高专中文系,苦于茫茫人海,无知心爱人,望有意与之共度一生的男士拨打13XXXXXXXXX,非诚勿扰!”广告出现之后,立刻见效。第二天,高专内停满了各式名牌轿车。中文系系办的门槛几乎被塌破。大会议室成了接待中心。更值得一提的是,有一老太太,提着装满瓜子,口香糖,矿泉水的篮子,在人群中叫卖,一天下来收入不菲。面对空前之盛况,阿清姐受宠若惊,惊喜之余,不免有些担忧:来者之中,年龄参差不齐,大到50,小到18,应有尽有。阿清姐犯难了。可是,乐极生悲。校长得知此事,龙颜大怒:“太不像话了,把学校当作婚介所了,立刻把阿清姐给我叫来!”阿清姐被校长训了一顿,经过校党委讨论一致通过一份决定,撤除阿清姐在高专的一切职务,并写一份深刻检查。消息传出,人心振奋,高专里的青年男女们就像过年一样高兴。有人还买了焰花爆竹,以示庆祝。阿清姐已知在此无立足之地,便暗自准备考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还真让阿清姐考上了,当然不排除其它因素。大四那年,是阿清姐离开了这让她两次伤心的地方。临别时,有很多学生来为她送行。阿清姐很煽情地说:“我是高专培养出来的,我自始自终爱着我们的高专。请大家放心,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还会回来的!”司马斌献了一束花给阿清姐:“阿清姐,这花是我在校长室门前花坛里采的,校长追了我半天,送给你。”阿清姐很激动地接过鲜花。司马斌补充道:“阿清,我们既然曾经拥有,就不用再天长地久。”阿清姐强忍着泪水,接过鲜花。佳佳唱起了信乐队的《离歌》,虽然音掐的不准,但是还是蛮感人的。毕竟他们是“高山流水”。阿清姐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那眼泪里兴许有几分悔意。女人终究要和女人的概念重合。阿清姐一头钻进轿车。老达载着她呼啸而去。老奎感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超哥招呼着大家快回去。所谓人走茶凉,老领导阿清姐离乡背井,小丁呆在宿舍玩征途足以证明。

第八章:她本将心邀明月

阿清姐成功考取苏大研究生,对于自己,对于整个学校都是件喜事。当人们开始不习惯起没有阿清姐的日子的时候,说明大家想她了。对于高专的文学批评史来是说,阿清姐始终是重要的一页。阿清姐留下的一系列感情故事填补了高专学子们茶余饭后谈资的空白。

厕所中,超哥拍清清的肩膀:“清清.”超哥习惯这样称呼他。清清转身作揖:“超哥,不,亚父您好。您对学校的卫生工作是否满意,要是不满意,我立刻找人去砸了校长室。”超哥急忙止住,“严重了。”

清清素以礼贤下士之名,惟才是举,招纳四方豪杰,入其麾下,而其他那些无名鼠辈,都必须尊称其为“清哥”,否则必受重典。

清清,中文系学生,一表人材,孔武有力,深得众多美女青睐,基于“兔子不吃窝边草”(主要是没好草)这一千古戒律。清清对中文系娘子军从不动心,也因此赢得其他男生的尊重(包括超哥)。阿清姐对此很是失望。

时下中文系,鱼龙混杂,尤其毕业班更是无法无天,素以能打见称。我们主抓常规的阿清姐也无可奈何,经常让元和派出所的同志到各个班级讲课,进行法制教育。阿清姐把情况报告给系书记。书记只是一个劲地说:“不乱不治,让他们去折腾吧!”平日,他们横行系里,作威作福,学生们敢怒不敢言,道路以目。领头的是阿彪,凶神恶煞,全身上下都是黑黑的毛,足有一寸长,所以人私下里称青龙。清清总是讥讽其冬天不用穿保暖内衣。阿彪身上有多处刀疤,类似汉将曹参身上的赫赫军功。学生们要远远地避着他。要是他哪一天心血来潮,一高兴,左手拍你肩膀,伸出一只又大有脏的右手,你这月的伙食费就变成他的香烟费。

但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要来的晚一些。气候变了,风水也变了。中文系,自古不买阿彪帐的只有超哥。因为他是学生干部,谁敢和政府斗。今年却多了个清清。清清,初生牛犊不畏虎,见到阿彪,也不叫彪哥,不屑地说:“我要取而代之。”超哥急忙掩住他的嘴,说:“少乱说话,不想活了你!要灭你九族的!”同时暗暗地称奇。

清清球踢得不错,自称是梅西,是中文系头号球星,而且仗义疏财,人缘极好。不出半月,便拉起一支人马,而且各个精壮,战斗力颇强。清清请超哥调教这支球队。果然,不出数日,一群散兵游勇被调教成为精锐之师。清清求战欲望极强,缘于阿彪居然扬言要追白白。白白,中文系头号美女,饥如皓雪,肤如凝脂,与清清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清清、白白都有此意,只是苦于时机尚未成熟。而千不该万不该,清清被阿清姐给瞄上了。阿清姐十分仰慕清清,把清清的照片一直挂在床前最显眼的地方,每晚查完宿舍,回来睡觉,都要亲吻照片三遍,方能入睡。每次清清踢球,她总是拿着水和毛巾,站在球场边,面带微笑,一等就是半天,毫无怨言。别人都以为她到操场检查工作。清清,根本就不领她的情,对她视而不见。阿清姐勃然大怒:“我堂堂系书记侄女,校学生会副主席会看上你一个臭踢球的,让你做乘龙快婿,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你小子别后悔!”于是,阿清姐使出一计:找到阿彪,拿出一封情书:“彪哥,这是白白让我交给你的,要保密哦。”阿彪一听,张开大嘴,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黑牙:“哈哈,”龙颜大悦,“大家都说我是青龙,必须寻求白虎匹配。白虎,非白白莫属,天赐良缘,哈来路亚!”于是,在阿清姐的指导下,阿彪向白白发起猛烈地进攻。白白找清清诉苦,泪流满面:“阿彪居然把花送到我教室,让老师给知道了,找我谈话,而且,他还一直在我楼下等我。要请我吃饭,害得我都不敢下楼。”清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清哥的女人也敢追!找死啊!”卷起裤管,欲寻阿彪来斗。超哥忙止住他,教导他说:“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来斗,此不足为勇。夫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千古大业,成败与否,全在于忍与不忍之间。”“亚父,您说怎么办?”于是,在超哥的谋划之下,乘阿彪如厕之际,几人一拥而上,把阿彪按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阿彪满地找牙。阿彪急忙跪地求饶:“不知是清哥,小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都是阿清姐那老娘么唆使我的多有得罪,请清哥原谅。”掏出100大钞:“这就算是小弟孝敬清哥的,给弟兄们买包香烟抽抽,请放小弟一马。小弟家有八十老母,下有…….”清清被他烦得没办法,在阿彪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滚!”阿彪连滚带爬,灰溜溜地逃走。自此,清清一战成名,奠定了中文系老大的地位。

阿彪深受清清之侮辱,食不甘味,想着昔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今日却如此颓唐,心中自然不是滋味,而且阿清姐现在见到他,也不叫彪哥,直呼阿彪。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阿彪固然要负隅顽抗,暗自招兵买马,收罗旧部,向清清寻仇而来,乘清清下自习之际,堵住清清。清清怒目圆睁,大吼一声:“哪个有种出来单挑?!”无人敢应。见阿彪,清清冷笑一声:“你小子还敢来,一群废物,”转身欲走。见场面难以控制,阿彪便拦住清清:“清x,听说你足球踢得还凑合,敢不敢与我决一雌雄。如果你输了,把白白让给我,不准在中文系混;如果我输了,我就立刻消失。”清清轻蔑一笑:“就凭你?好!你要是输了,必须娶阿清姐为妻,”摇着头走了。

决战那天,观者云集,把操场围得水泄不通,更有球迷开出“博彩”赔率。阿彪不会踢球,可是,毕竟在中文系混了那么长时间,有道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全校上上下下,足球高手也都买他的帐,还要给他几分薄面,请了酒席,塞了香烟,都愿意来凑个热闹。阿清姐只知白白是二人赌注,不只自己也是其中一部分。便来看看清清是怎么失去他的白白。阿清姐压了一百块,赌阿彪赢。

比赛即将开始,阿彪的兄弟们,一个个杀气腾腾。阿清姐也在一旁给阿彪加油。清清瞪了阿清姐一眼,阿清姐“加”字叫到嘴边吓得收了回去。清清见对方阵势,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毕竟他的这支球队是大一新军,还没有大战经验。超哥在场边给清清他们打气:“清清,不用怕,他们不过是纸老虎,我们坚守不出,侍机反击。”开赛哨声响起,只见阿彪请来的哥们在中场,抡起大脚,抽射,球像炮弹一样,直奔球门,打在门梁上,弹出,吓得守门员出了一身冷汗,球门晃动良久。守门员把球给清清。清清迅速带球突破,过人摆脱对方。对方急得在背后铲倒清清。清清获得一直接任意球。清清观察一下,助跑,内脚侧,搓远角。本以为此求必进,不料对方守门员是校队一号,球被扑出底线。阿清姐抹了一把汗。双方大战80几分钟,不分伯仲。清清对全队吼了一声:“弟兄们,拼了!”全队立刻为之振奋,如狼似虎,全军压上,对着阿彪的球门狂轰滥炸。阿彪方立刻阵脚大乱,只好全部龟缩到后场,形成一铁桶阵。比赛进入白热化,距离结束还有不到1分钟,清清得队友妙传,外脚背发力,球直奔球门右下角。阿彪慌忙赶来救险,却把球给碰进网窝。刚巧比赛结束,阿彪倒在地上,不愿起来。清清立刻脱衣,绕球场狂奔,对阿彪说:“娶你的阿清姐,让你的白虎梦,见鬼去吧!”冲到白白面前,抱起白白狂吻不止。全场立刻沸腾起来。阿清姐气得坐在地上,哭着说:“清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一会,见阿彪向她走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擦干眼泪:“清清,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艰难地跨上自行车,一边骑,一边回头骂骂咧咧,只听“砰”的一声,车撞在了树上,落叶缤纷,阿清姐紧紧地抱着树干,可是,还是身不由己地往下滑……

阿彪请了好几位兄弟,才把阿清姐抬了回去。

从此,清清、白白成为中文系乃至全校最令人羡慕的一对,两人的爱恋一时被传为佳话。阿清姐每日以泪洗面,不过她仍然不屈服,要与命运作永久地抗争扬言:“舍得一身剐,要把清清拉下马,”要报复清清和白白。于是,她开始暗地里物色对象。刚巧,在阿清姐从KFC回来的那天晚上,撞倒了老奎。考虑到阿彪的时代早已过去,从此就死死地盯上了老奎。愿意辅佐老奎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

老奎,足球踢得还可以,曾经是学校踢远第一名。只是在名气上和清清相去甚远。当得知要与清清对抗,老奎吓得满头大汗:“清哥?是清哥吗?不行,不行,我不敢,连阿彪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一向对清哥敬若神明,我怎能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事?”阿清姐一听,揪住老奎头发,骂道:“好一个没用的东西,他清清也是人,难道你是牲口?你怕什么?他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况且此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好逞妇人之仁,除掉他,有何难?”又拿出钱在老奎面前晃悠:“老娘有的是钱,要多少有多少,还怕斗不过一个小清清,你给我拉一支人马,和他对着干,钱,我出,我再去清清的队里拉几个骨干,让他很快垮台。”阿清姐四出散布谣言,说清清队里有人收她的钱。清清一听,火冒三丈,立刻开除了那几名主力。阿清姐趁机拉拢几人,令其感激涕零。如此下去,清清队里人马越来越少,与老奎力量基本平衡。超哥及时作出决定,犒赏三军,总算挽回了局面。双方形成对峙,超哥进言清清:“眼下老奎的实力越来越强,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利,我们必须把他扼杀在摇篮之中,不如我们设宴于“鸿门”大酒楼,将他灌醉,然后,扒光衣服,把他送进洗头房,拍成DV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如何?”清清依其计。老奎收到请贴,吓了一跳,不敢赴宴。阿清姐接过请帖:“有老娘在,怕什么?去!”

次日,阿清姐携着老奎,来见清清。至酒楼,老奎踉跄了一下,赶忙道歉:“小弟和清哥同为中文系足球效力。清哥勇猛盖世,名声远播,小弟一直对清哥万分景仰。定是有人离间我们兄弟,影响我们兄弟感情,我要是得知此人,一定不会轻饶他。”清清说:“不就是你们的副队长,本来我也不相信你小子会这样,量你也没这胆,今天请你来是为了庆贺白白的生日的。”老奎一听赶忙道贺:“原来是大嫂的生日,可喜可贺!”阿清姐有些不太高兴。于是,清清与老奎分主客之礼坐下,阿清姐紧挨着老奎坐下,把左手放在老奎的右手上,紧紧地依着老奎。清清好酒,不知不觉的就忘了灌醉老奎之事,超哥多次示意清清。清清漠然。超哥见状,端起酒杯,走向老奎:“奎兄,你我有同乡之谊,人生四大喜,他乡遇知己,你我当以家乡风俗,连干三大碗。”阿清姐一把抢过酒碗:“我们家阿奎不胜酒力,我作为家属,替他喝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来,我们干!”阿清姐一口气喝下三碗。清清平生最欣赏擅饮之人,端起酒杯:“美女还能喝吗?”阿清姐又与清清喝了几杯。清清朦胧着双眼:“美女是否能吃肉?”阿清姐抓起桌上鸡腿,大声回答:“能!”清清立刻万分敬仰。老奎趁他们谈话之际,以如厕之名,悄悄溜走。见老奎已经逃脱,阿清姐起身:“时间不早了,学校浴室要打烊了,我得回去洗澡,改日再叙。”阿清姐拿出两条“中华”,递与清清和超哥。两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阿清姐颇有侠女风范,双手抱拳:“告辞,后会有期。”离席。清清注目良久。超哥掷烟于地:“竖子,不足与谋!夺清清地位者,必老奎夫妇也!”老奎归队,立刻开除副队长。

清清此后,每日与白白长相厮守,很少问及队里之事。有一队员实在看不过去,“清清你不过是沐猴而冠,无王者之相,如此下去,早晚要自取灭亡,你忘记三古亡国之祸吗?”清清龙颜大怒,立刻开除此人,永不录用。

老奎一方,可谓是励精图治,在阿清姐的悉心调教之下,已经颇具规模。不论是会踢的,还是不会踢的;不论踢得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一概收留,而且别人不再称呼他老奎,而改为奎哥。并且由老奎作词,阿清姐谱曲,创建了队歌——〈〈踢球的人〉〉。老奎自以为羽翼丰满,可以一战,便准备伺机伏击清清。

某晚,清清、白白正话前月下,缠缠绵绵。老奎得探子小丁回报,立刻清点人马,跨上旧车,一路浩浩荡荡,往清清处杀来。清清早有准备。待老奎人马气喘吁吁的赶来,清清已摆下左、中、右三军。这仗不能打,老奎吓得调头就跑,骑上“二八”旧车(恋旧),载着阿清姐,(毕竟夫妻嘛,怎可大难来时各自飞)以近乎阿姆斯特朗的速度逃跑。阿清姐在后座上紧紧地搂着老奎。老奎感觉骑得太慢,后面清清又追得急。情急之下,后脚一蹬,把阿清姐踹下车来。阿清姐,又追了上去,坐上车。老奎又把她踹下去,如是者三。老奎的车买了有很长时间(阿清姐不让换),车后座锈迹斑斑,再加上刚才反复折腾,突然,断了。阿清姐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屁股在地上弹了几弹,方且落定。老奎已把车骑得老远。阿清姐被清清生擒,关到了清清外面的公寓。清清打电话与老奎,让老奎来谢罪,否则非礼阿清姐。老奎笑着说:“清清,你我兄弟,我老婆不就你老婆,你老婆不就是我老婆(赚大了)。你要是非礼她,不就等于虐待自己老婆?况且,她估计也不可能勾起您的欲望。再说,我早就受够她了,你要非礼,就帮我多非礼几次。”清清当场气晕过去。

八路军优待俘虏,总得给阿清姐吃的,不能饿着她。可是阿清姐食量太大,养活不起,而且每顿都要吃肉。养只猪,年底还能杀了吃,养着她糟蹋粮食。更重要的是阿清姐是书记的侄女,又是学校主要学生干部,得罪不起。清清只好把她放了回去。

清清对老奎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你我决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何?”老奎说:“吾宁愿斗智,不愿意斗力。”清清以为老奎垃圾一个,不足为虑,每日逍遥快活,左右多有怨言。

阿清姐安全回到老奎身边。一面在兄弟们面前讲述她是如何面对酷刑的英雄事迹,简直就成了江姐,一面暴打老奎,骂他是陈世美、朱买臣之流。不过阿清姐公私分明,识大体,顾大局,劝老奎重整旗鼓,并讲了很多有志之士乃至中国足球是如何雄起的。老奎如浴春风,感觉大学四年学的还不如阿清姐传授的只言片语精辟。阿清姐跑到书记那里,备述清清、白白之越轨之事。书记信其言,欲重罚二人,以儆效尤。从此清清、白白再也不清清白白了。清清还得了个处分,拉帮结派。受刑之人,历来难以抬头。清清以前的弟兄都离他而去,只剩下白白和一只足球与之为伴。阿清姐对老奎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曹公也云‘除恶务尽’,你一定要把清清彻底地打倒。”某日,傍晚,清清抱着足球,挽着白白去球场踢球。老奎带人拦住。这时,清清以前弟兄,开着摩托车来接应。清清让他带白白先走,自己留下,“我清清这辈子从来就没有逃过,你们先走!”白白在清清脸上吻了一下,不情愿地走了。“有种的冲我来!”老奎的人都傻站着不敢上。阿清姐急了:“有能缚倒清清者赏人民币200元!”有两人冲了上去,被清清很快撂倒。清清大吼一声:“还有谁敢来的!?”人群往后又退了几步。阿清姐发话:“有缚倒清清者赏人民币500元!”人群疯了,都拥了上去。球场上扬起了烟尘。清清也气喘吁吁,单膝支地,眼睛盯瞪着阿清姐。在清清身边,横竖躺着十几人,都在叫娘。最后,只剩下两个背叛清清的队员还站着不动,看着清清。清清笑着说:“你们缚了我吧!”说完倒在地上。那俩居然真的抬着清清去找阿清姐领赏。一路上为争奖金,打得你死我活。而阿清姐此时怎么也寻不着。草地上只有清清的足球隐约在晃动…….

第九章:火花,是这样撞出来的!

其实在捉拿清清当日,阿清姐身上没有一个铜板,只有一大叠kfc优惠券。老奎在开战之初便没了踪影,说是叫人去了。这也是阿清姐早已料定的事情。至于清清的死活已经不在重要,毕竟群殴与以一敌多按校规都是开除。清清也不会把事情给捅出来,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从此,阿清姐剿匪成功。

能成功地打击清清,老奎在阿清姐的整盘棋里面的作用还是不可估量的。觅得老奎这一得力干将,也是阿清姐在感情方面取得的另一大突破。他是阿清姐所以男人之中最爷们的一位。他们的相识,完全是一次交通意外撞出来的火花。

老奎,下相人(今宿迁)也。因其本人最近要参加教师考试,所以原名不便叙述。虞城高专中文系学生,身高五尺七寸(相当于现在的一米六八),大眼浓眉,满脸横肉,体格颇为健壮,留着平头,杀气冲天(没把这土匪给赤化,这是高等教育的失败)。高专附属幼儿园的阿姨向来都用老奎作为活教材来教育不听话的孩子。比如,有哪个孩子不吃午饭,阿姨便教育道:“你不吃不吃?要不要我去把高专的老奎请来喂你?”小孩便立刻端起大碗,发出猪吃泔水的声音,让人想起三年灾害之后。

大学,大家各忙各的事情,就是几个素不相识的人,经过国家选拔,一起合租到一起,过些有组织无纪律的生活。通常,有效期三到四年。房东定期检查,有权取消你的资格。老奎是超哥舍友,喜读宋词,尤喜柳永之《雨霖铃》。每次诵到“多情自古伤离别”,便抽泣,痛不欲生,总是等着小丁给他拿纸巾(毛巾不只有一块,主要用于擦脚)。好个多愁善感的男子。老奎在学姐的影响下,迷上QQ之后,出入计算机房的频率明显加大,进学校机房从来都是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好像自己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径直走到他钟情的那台38号机。以前,每待老奎屁股落下,管理员便主动把上机牌恭敬地给他呈上。可是,最近情况突变。老奎正欲像往常一样,走向38号机。突然,一位管理员拦住了他,怯声说:“对不起,老大,我是新来的,请您帮忙刷一下卡,好吗?”老奎朝他瞪了一眼,用手拍拍胸脯,发出“砰、砰”的响声。那管理员忙后退两步。周围上网的同学都用低头沉默来表达对老奎的不满。群众的压力下,老奎把卡给管理员。刷卡时,卡上分明显示:0.6元,请续充值。刷完后,管理员双手捧上老奎的卡,感激地说:“谢谢您,您请!”老奎理都没理,走向他的38号机。一会儿,新来的管理员给老奎送来了一杯热茶。老奎寻思:此人以前肯定在网吧干过。

老奎从超哥班里打听了不少QQ号。上网时,他便自称是中文033的超哥(他不是第一个盗用超哥的称号了),对方一听,立刻和老奎聊个不停,还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并向老奎索要号码。老奎便留下了宿舍的电话号码。老奎有个嗜好,对有色图片比较有兴趣,在网上传发。于是晚上便有女生打电话到超哥宿舍。“死男人,超哥在不在?”

“我是啊。”

“你网名叫大圭?”

“不是啊。”

“你还不承认?你这个王八蛋,大色狼,变态,人面兽心,发色情图片,我要到系里书记那告你。”超哥被骂得一头雾水,感觉比窦娥还冤。经苦苦哀求,对方终于答应让超哥请她吃饭此事方且罢休。晚上,老奎哼着阿哲的《信仰》回到宿舍。超哥问:“老奎,你在QQ上做了些什么?”老奎装着一脸无辜:“关我什么事?”“你的网名是不是叫‘大圭’?”老奎拍胸,吼道:“哪个鸟人才用才用这网名呢!”超哥也无可奈何,只好不和他一般见识。老奎一脸得意,又哼起了阎维文的《小白杨》。

老奎家境不好,但是很能吃苦。冬天睡草席,冲凉水澡。他班主任邓老师听说之后,长叹一声:“老奎真豪杰也!”系办到班级给贫困生发衣服,也给老奎发了一套。老奎说:“狗娘养的,打发乞丐啊!谁要你可怜,拿回去。”举起衣服就想砸,一看前面是班长周大个,身高七尺,人称“青面兽”,顿时手软了下来,便砸向小丁。小丁自知斗不过老奎,便把衣服拣了起来,拿回宿舍,开心地穿了起来。

光做硬汉子还是不行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打家劫舍。但总得有点经济来源。于是,老奎找他的班主任,帮他找了份家教。于是,老奎便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自然欣喜若狂。整个晚上都听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星期六,老奎一大早就起来,穿上他难得一穿的黄格子西服(后面有岔的那种),皮鞋擦地光亮无比,几乎可以当镜子用。顶上的一撮毛也涂的很油,戴着可以遮掉半边脸的墨镜,背上他的旧皮包,骑上那辆二八大凤凰,满面春风地出了校门。一路上,引得男女老少注目,老奎更加神气起来:“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啊?”刚要进家教所在的小区的大门,保安立刻拦住他:“去、去、去,这里不准收购废品!”而且旁边的一条狗也对着老奎吠了半天。老奎出示了学生证,方且过关。到了家教处,小孩子立刻吓得哭了起来,忙对他妈妈说他怕。怕?才好,那是尊敬,便于教学活动的开展,家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老奎不但被录用,而且家长还对他格外的热情。于是,孩子怀着恐惧与敬仰,成绩迅速提高,毕竟是专业的,最好的。老奎脸上自然增色不少。逢人便说:“我那个学生啊!在我的指导下成绩突飞猛进啊!真是名师出”看看四下里,早已没了人影。

一天晚上,老奎家教回来,骑车飞快地冲进校门。门卫在后面大叫,喊停,无济于事。老奎得意地回头一笑:“小样,还拦我!”不巧,就在此时,老奎面前有一不明物体在蠕动。由于学校公共实施搞得不好,路灯已坏。老奎看不清前方,紧忙刹车。可是他的“宝马”除了车铃开了“振动提示”,其它地方都是“四十和旋彩铃”,一握刹车把,断了。就在撞上不明物那一瞬间,老奎立刻跳车。经过一阵激烈地碰撞。老奎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姿态酷似桑提亚哥斗鱼归来。只见车圈扁了,钢轴弯了,也就在这时,老奎看清了它是何方神圣。原来是超哥班的阿清姐。阿清姐,何许人也?身高170公分,体重80千克,校铅球记录的保持者,至今无人打破。校学生会副主席,高专报编辑,是文学爱好者老奎渴望结交的重要人物。阿清姐怀抱KFC全家桶,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艰难转身,一手拎起地上的老奎。也就在这时,四目交接,火花四溅。阿清姐忙问:“没事吧?”老奎木木到看着阿清姐,什么也没说,扛起自行车就跑。阿清姐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歉意,驻足良久。

老奎找到一修车铺,修车师傅问他是不是和汽车撞上了。老奎说:“差不多!我日,当时汽车到我面前,我立刻跳起来,从汽车顶上飞了过去,在空中转体360度,平稳落地,还好以前练过‘李小鹏跳’,没事。”修车师傅立刻对老奎肃然起敬。

祸兮?福兮?老奎自从和阿清姐碰撞之后,便在阿清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作为对付清清的重要武器。阿清姐约老奎去KFC。老奎说没空,主要是没钱,一顿要花几十块的。农贸市场的母鸡不过五块钱一斤,还承诺是草鸡。

是冤家路窄,还是缘分。老奎在去卖易拉罐的路上碰到了阿清姐。阿清姐抢过垃圾袋,扔掉,拉着老奎就走。老奎说那是钱。阿清姐说她请客。可怜的老奎被押到了KFC。阿清姐买了五个汉堡,五份烤翅,五对骨肉相连,外加冷热饮料。阿清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等到快要消灭完时,抬头看老奎。此时老奎哪来心思吃?一直在看着窗外,想着那袋易拉罐会不会被小丁捡去。阿清姐的“秀色”足以让每一个有良知的男人“可惨”。阿清姐忙问老奎是不是想家了,说想家的男人才靠得住。老奎忙说病了。阿清姐便也不客气了,说病人是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让服务员帮老奎倒了杯白开水,自己把老奎的那份也吃掉了,还吩咐老奎帮她去拿两根牙签。从此,老奎碰到阿清姐便掉头就逃,任凭阿清姐在后面叫“奎哥,小奎,奎奎”。有次老奎正欲进厕所小解,碰巧被阿清姐看到。老奎怕她冲进厕所,立刻躲到电梯里。阿清姐以超越刘翔110米栏的速度,冲进电梯,笑嘻嘻地看着老奎。老奎仰起头,强忍着男人的眼泪,主要是尿憋的,使它们不要流出。就在这时,电梯发出了警报声——超载。老奎立刻冲了出来。阿清姐反应较慢,本以为可以瓮中捉鳖,就放松了警惕,就这样让老奎逃过一劫。俗话说得好,“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纸。”在阿清姐猛烈地炮火攻击下,老奎终于屈服了。

“毕竟有人喜欢我,”“阿清姐其实也蛮好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家没个女人怎么行?”老奎终于转变了观念。老奎和阿清姐恋爱了,而且,两人关系变化了。老奎由战略防御直接转为战略进攻。深夜就见老奎在翻那本《南唐二主词》,在苦苦创作,终于写出一首宋词,折成“心”字,然后心满意足地睡了。半夜还多次起来修改润色一番。第二天,老奎请小丁递给了阿清姐。当然报酬是一包康师傅。小丁怕被人误解,特地大声宣告内情。根据小丁同学透露,该词大体如下:“撞车时刻何时了?思念知多少!校园昨日又重逢,欣喜一切尽在不言中。二八旧车今犹在,只是形状改。不知何物以解痛?恰似一份外带全家桶。”老奎还有新举动,月底发工资了,拿到了500块。老奎立刻到夜市的地摊上买了一套“装备”,全身上下,包括袜子,完成包装打对折总共用了50块。晚上,老奎得意地回到宿舍,唱起了情歌。不巧,超哥下午买了一套名牌,大家正在夸他的衣服好看。老奎便被冷落在一边,坐在床上,小声嘀咕:“你也配穿名牌?呸!”然后衣服也不脱,一头扎进被窝。半夜,超哥睡地迷迷糊糊,仿佛感觉有一黑影摸到我床前,在地上猛踩了两脚,他也没在意。天亮了,超哥看到他的名牌躺在地上,上面赫然印有两个42码的脚印,而且印迹很重,还有重复的轨迹。宿舍里除了老奎,没有谁有这么大的鞋。超哥问老奎,“是你干的吗?”老奎昂着头:“龟儿子才做这样缺德事!”超哥无奈,只好把鞋印擦掉。最近小丁感觉,他的“好迪”莫名地减少,难道“好迪真好”?用得这么快?经查实,原来是老奎约会之前偷偷地用了。没办法,就算是分子自由扩散。毕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可惜爱不是几滴眼泪几封情书,像以往大部分的校园爱情一样。老奎失恋了,和阿清姐吵架了。具体原因不清楚,好像是为了争论去哪家KFC好吃的事。虞城有六家分店,其实都一样,无非是虞山店的鸡米花给得多一些。老奎打电话给阿清姐,她不理,说老奎不会迁就她,不疼她。于是,老奎失落了,终于他作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去图书馆,学习!

老奎夹着《大学英语词汇》,低着头往图书馆走。突然一庞然大物拦住去路,老奎抬头一看,是阿清姐。老奎以为她寻仇而来,吓得往后退出一丈开外,夺路而逃,气喘吁吁地跑到图书馆。刚跨进门,老奎先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一美女集中地,立刻冲了过去,把书放下,坐定。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老奎就是静不下心来,单词就是背不上,真想去买“好记星”。怕阿清姐半路杀出,又忍不住多看四周女生几眼。原来高专的美女都被囚在图书馆,让人想起铜雀台。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原来美女都是很笨的,而阿清姐恰恰相反。

就在老奎矛盾之时,周围的女生都走了。原来是老奎脚下散发的阵阵“香气”。没办法,书又看不下,不一会,从图书馆的某一角落传出了鼾声。

老奎半夜醒来,发现被关在图书馆,叫人开门,没人答应,一气之下,一脚踹了大门,翻墙回到宿舍。第二天早上,图书馆管理员找上门来让老奎赔钱。老奎大吼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管理员也没办法,后来此事不了了之。老奎又神气了,说他怕过谁。当得知是阿清姐替他摆平此事,老奎便沉默了。

也许是没有阿清姐的日子让老奎感到无聊,从而勤奋起来。图书馆又不好意思再去,欠阿清姐的钱还没还上。老奎便常到楼下的报刊亭看杂志,可惜从来没买过,卖报的大婶也拿他没办法。突然有一次,老奎破天荒地买了一份报纸。回到宿舍嚎啕大哭,指着报纸上的新闻:“我高中老大被毙了,兄弟啊!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也不发条短信通知我一声。”然后给小丁几块钱,让小丁帮他买了一包“中南海”、一瓶可乐。老奎搬出一张凳子,点了三支香烟,倒立在凳子上,拿出三个杯子,倒满可乐,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口中念念有词,三叩完毕,抬头发现香烟不见了。只见其他三人每人嘴里叼着一支烟。老奎把三杯可乐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狠狠地摔了杯子,大步出去,到隔壁去找孙老大,向他哭诉他对高中老大的思念之情。孙老大乃高专武林豪杰,向来招贤纳士,立刻对老奎产生了敬意:“好兄弟,够义气。”老奎扒开自己衣服,露出一块疤,向大家介绍这疤来历:当初,他们兄弟二人不巧被数人堵截,对方有铁耙、钢叉,铁棍之类武器,而他们赤手空拳。在混战中,他帮老大挡了一刀,在医院急救了半个月,差点没命,大家都震惊了,对他竖起大拇指,老奎也抱拳承让。可是,小丁曾经接到老奎妈妈打来的电话,问老奎的阑尾炎的刀伤还疼不疼。我们尽力想封锁消息,但是还是泄密了,不幸造成了“伤疤门”事件。从此大家每次见到老奎都问老奎刀疤的来历,老奎仍然自豪地讲述他的英雄史,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感觉到好像气氛不对,于是他的这块疤就像阿Q头上那块癞疮一样,成为笑柄。

老奎爱看校报,而且给予很高的评价。校报主编是才女阿清姐,以前,老奎多次想向她请教诗词,但是都被委婉地否决掉。老奎大有怀才不遇之感,不满地说:“周任有言: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就算了,有的人拉完屎还占着茅坑,阿清姐大概如此。”小丁把这话告诉了阿清姐,结果老奎的思想品德分全班倒数第一。但丝毫没有对他的综合成绩造成影响,因为其他成绩也是倒数第一,一直很稳定。老奎也不是很介意的,只是看着小丁拿着奖学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现在和阿清姐的冷战时期仍在持续。对阿清姐的怨恨,对校报自然也就失去信心。老奎发誓一定要写出一部像司马迁的《史记》那样辉煌的巨著。后来考虑到成书过程过程比较艰难,为了他的列祖列宗,也就作罢。每次送报纸的过来,他总要多拿几张,藏在床下,说是席子太薄,睡起来不舒服。有一段时间,送报的一直没有来,老奎便抱怨道:“报纸怎么还没有送来,小丁打个电话催催,憋死我了,我已经半个月没上厕所了。”从此宿舍再也没有收到校报。

当老奎得知超哥要写他的时候,老奎发火了:“妈的,你们这帮狗屁文人,瞎写什么,都和阿清姐编校报上的一样,无病呻吟,空隙来风,放屁,垃圾!我像你写的那样吗?”超哥连忙陪笑脸:“奎哥,鉴于您的英雄事迹,运用春秋笔法,作了少许发挥,况且,文章发表了,有稿费的,我们对半分,还能出名呢!您可是名利双收。”老奎想想也对,忙说他可以屈身找阿清姐帮忙。在一个月亮像大饼的夜晚,老奎拿着超哥的文章,在阿清姐的楼前徘徊……

第十章:才女爱上才子的悲剧命运……

关于老奎的文章在高专报成功发表,老奎也一下子成为校园的名人,也得以和阿清姐破镜重圆。早已不屑你争我斗的校园江湖,现在是和平年代,得有学问。老奎于是沉醉于舞文弄墨,大力开拓他的纸上战场,为此和才子司马斌有了一段恩怨。

司马斌,高专中文系十大才子之一,自诩“先祖乃晋之司马氏也”,对其名“斌”解释为“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是为斌也。”虽贵为司马氏之后,斌斌却独喜曹操,且敬若神明。某日,清清在后面大叫“斌斌”。斌斌置若罔闻。清清继续大叫,斌斌回头怒斥:“斌斌是你叫的吗?叫我孟德!”清清也愤怒了,卷起裤脚,破口大骂:“孟你妈!你妈是卖肉的,你爸是乌龟,你爷爷是拉皮条的,你是卖肉的、拉皮条生的,一辈子也改不了。”斌斌深知清清口齿凌厉,又能打好斗,骂了一句:“酸儒利口,当心祸从口出。”斌斌便骑着他的“高头大马”灰溜溜地逃走了。自此,每遇清清,斌斌便掉头就跑。晚自习后,斌斌到车库取车,不巧碰到清清和白白在约会。斌斌便小声骂道:“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鲜花插牛粪啊!”还是被清清听到了,怒睁圆目,横起卧蚕眉:“司马狗贼,休得逃脱!”斌斌吓得忙骑车夺路而逃。车锁丢下了,也没来得及捡。一边高速骑车,一边掉头看清清是否杀来。由于缺乏卫星导航系统,只听“砰”的一声,斌斌栽倒在地。车在躯体前方不远处。斌斌一手捂着头一边破口大骂:“清x,你等着,我告诉阿清姐,看她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斌斌头上多了一块纱布,大家都问为什么挂彩。斌斌忙推脱,踢球时为了和对方门将争头球,一不小心撞到门梁了。众人忙夸斌斌,有职业球员的风范,可以进国家队试训。斌斌一脸不屑:“当年,贾秀全请我进国少,殷铁生让我参加U18,沈祥福让我参加U21,没兴趣,分明就是鹤立鸡群嘛!你看看现在国家队的徐亮,和我踢球时被我三次晃倒在地。由于整体水平太低,我独木难支,况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做事很低调的,但是我有实力的,你们不知道吧?我们高专的当家球星超哥带球突破我的时候,从来就是‘人过球不过’,可谓‘斌斌当关,万夫莫开’。”说完,心满意足地笑了。正巧,超哥路过此地,“司马斌,你这头猪,又在这放什么屁!”斌斌最忌讳别人叫他全名,掉头就骂:“你他M…”一见是超哥,忙收住口,陪笑脸,掏出香烟,说:“超哥,我们在讲您当初从后场带球狂奔六十米,连过七人,晃倒门将,打进致胜一球的光辉历史!您就是中国的‘马拉多纳’,地球上50年出一个‘马拉多纳’,100年才能出现一位超哥。”超哥最讨厌拍马屁的,挥挥手:“行了,行了。”拿过斌斌的“中华”,转身就走。斌斌忙鞠躬:“超哥走好。”众人嘲笑,斌斌不一为然:“夫屈一人只下,必伸而居万人之上。”

“登高而赋,可以为大夫。”学校后面有座海拔约为260米的虞山,平时很少有人去。每个星期天,斌斌总要带上干粮,登上虞山,站在高山之巅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心境。斌斌便歌曰:“北临虞山,以观尚湖;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又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更曰:“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仰天长啸,视“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斌斌满怀豪情,回味昨日所受超哥的侮辱,于是“辍书山上,怅恨就之”,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深感知音难觅,感子期之失伯牙,庄周之失惠施。漠然回首,忽见一乞丐,注目良久。斌斌知其意,便把可乐瓶郑重地交给他,感叹:“淮阴侯亦有此难。”然后,大步走下山来。

斌斌回到宿舍,一人独坐孤灯之下,闷闷不乐。室友许历拎着快餐回来。斌斌便忍不住要“幸分一杯羹”。斌斌走近许历问道:“历哥,你这是什么?”许历不作答。斌斌便拿出他藏了许久的枸杞酒:“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有缘,奇驹配良士,好酒赠英雄,咱哥俩喝点。”许历知道斌斌对中医颇有研究,枸杞可以补肾,近来失眠多梦,疑心肾虚,便答应了斌斌的要求。让斌斌吃菜。斌斌忙推辞:“喝酒不在菜,尽兴就行。你非要让我吃,我不吃就是不给您面子。我胃口小,吃不多,就尝尝,尝尝而已。”

酒过三旬,斌斌便不知自己姓什名谁了,抚着许历的肩说:“许公当年幸亏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操没齿难忘。”便欲拜谢。许历急忙止之。斌斌喝了口酒:“吾纵观‘三国’惟曹公乃真豪杰也,看诸葛孔明,一卦师耳;孙仲谋,继兄之名;刘玄德,哭出大蜀。吾曹公,平黄巾之乱,匡扶汉室,除二袁,定江北,大宴铜雀台,建我大魏,千秋功业,莫能有继之者也。”许历茫然,雾水满头。斌斌又云:“历哥文历四方,当知今世之英雄,请试言指之。”许历说,“我不知道啊。”斌斌说:“不必谦虚,但言无妨。”许历试问:“三班的超哥,球技出众,英姿飒爽,可谓英雄否?”斌斌摇头不语。

“老奎,冬卧草席,夏浴酷日,力能杠鼎,可谓英雄否?”

“一介莽夫,有勇无谋,不足称道。”

“阿清姐,文武双全,女中豪杰,堪比木兰、红玉可谓英雄否?

“从男人中寻觅英雄,女人不在话下。”

“佳佳,一表人材,玉树临风,通古博今,乃济世之才,可谓英雄否?”

“黄口小儿,文弱书生,九儒十丐,何足挂齿。”

许历沉思片刻。

“清清,器宇轩昂,积善好施,我系才子多愿入其麾下,可谓英雄否?”

“竖子,不足与之谋,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许历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请斌斌明示。”

斌斌起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许公有万夫不挡之勇,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若得汝,乃三生有幸。斌斌拉住许历的手,说道:“吾观高专之内,皆土鸡瓦犬耳。天下英雄惟历哥与操耳。”刚巧灯灭,许历吓地把筷子掉到地上。斌斌暗叹:“亦是鼠辈。”出门探看,缘何停电,只见他的一千瓦的热水器在冒热气。回头到宿舍,不见许历踪影,斌斌寻思,定是许历告状去了。斌斌快步抄近路,跑到物管公司,反复强调许历不听阿清姐教导,屡次使用热水器。回到宿舍,斌斌见许历拎着乌龙茶,说买来给斌斌醒酒。次日,许历被记一处分。斌斌赶忙来安慰:“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怕什么?脑袋掉了,也就是碗大的疤。”许历不语。斌斌暗叹:“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许历被罚后,对斌斌有所怀疑,周末,准备好酒好菜约斌斌喝酒。斌斌见酒便忘乎所以。真可谓穿肠毒药,斌斌醉酒后,把什么都招了。从此,许历便不再理会斌斌,并且中文系全体男生对斌斌也是嗤之以鼻。斌斌毕竟是斌斌,沉思片刻,计上心来——远交近攻。斌斌精通中国象棋,便以棋会友。各系象棋高手与斌斌往来甚密。经过一番征伐,斌斌奠定了高专棋坛霸主的位置。尔后,外系学生追求中文系女生,搭讪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贵系有位司马大将的?”女同志的宣传效率是勿庸置疑的。墙里开花墙外香,远交的目的是为了近攻。斌斌寻思:“君子务本,本立而道虚。”中文系毕竟是自己的根据地。“名不正,则言不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于是想在系里混上一官半职。恰逢系学生会招员。一个漆黑的夜晚,有一黑影在书记的宿舍前徘徊。原来是斌斌。只见斌斌左手拎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提着两瓶枸杞酒,两腋各夹一条“芙蓉王”。书记一见斌斌这副造型,立刻把脸拉地老长:“斌斌,我们都是读孔、孟圣人之书的,怎能学世俗的那一套,把东西拿回去!”斌斌把烟酒堆到桌上,老母鸡蹲在地上“咕咕”乱叫。斌斌说:“书记大人,您误会了,阿清姐待我不薄。您是她叔,也就是我叔。叔,我发现您最近气色不是太好。我是学过中医的,像您这个年纪一定要养生,要补肾的,常言道‘肾好,一切都好’。枸杞酒对肾有好处。书记“哦”了一声。斌斌继续进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系全指望您的领导啊!您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但千万不能不接受书记您思想的沐浴。”书记脸上抽搐了一下,“司马斌,你这次来是别有所图吧?”斌斌连忙竖起大拇指:“书记您真是神机妙算啊,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我的确有事相求。听说学生会在招员,我想进体育部锻炼锻炼,就当减减肥。”书记拿出一支烟,刚要点燃。斌斌立刻拿出防风打火机,冲了过去,给书记把烟点上,趁书记不注意,把打火机塞到书记的抽屉里。书记深吸了一口烟:“斌斌啊,你也是聪明人,这学生干部这件事要系里开会讨论才能决定,这是原则问题。关键看你自己的努力,最近接连抓了几位处级干部,可见中央胡总书记反腐是很坚决的。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这里不缺,要听话。我还是很看重你的,好好表现,早点到革命的队伍中来,不然我要批评你了。”斌斌见势不能强求,便收起烟酒,转身告辞。书记叫住斌斌:“把鸡也拎走!”在拎鸡的时候,斌斌故意解开绳子。鸡便在书记屋里乱窜。斌斌忙说:“书记,您看,不是我不想拎走,是它自己非要留下。”便连忙出门,书记忙着抓鸡,没留意斌斌。斌斌乘机溜了。

斌斌顺利通过学生会的初试,众人都来道喜。斌斌大摆筵席,邀请多人,包括清清。现在不同了,干群关系很重要。席间,清清献策:“欲过复试,宜求超哥,超哥和系里关系甚好。”斌斌打听到超哥好色,便搞了几个美女手机号码,外加两张百元手机充值卡送给超哥。超哥心动了,便拍胸脯:“斌斌,咱俩的关系还用说吗?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复试结果,超哥榜上有名,而斌斌却落榜了。原来,超哥借花献佛,与部长打通关系,直接进部。斌斌向超哥兴师问罪,超哥无辜地说:“斌斌,我尽力了,是系里对你印象不好,书记说不能用你。你看你也不去问候部长,直接找书记,那叫越级。别把村长不当干部,县官不如现管,做什么事情不要忘了顶头上司。”斌斌蛮有收获地谢别超哥。但是,别人问起此事时,斌斌便不平起来:“体育部一群乌合之众,你看那超哥,似董、吕二子。吾宁为鸡嘴巴,不做牛屁股。”清清讥讽道:“是吗?不过斌斌你连这样的部门都进不了,你还能进什么部门呢?”

斌斌仰天长叹:“天亡我,非用兵之过。我斌斌未尝获罪于天。想韩信当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自古英雄多磨难,我又何尝不是?”斌斌还是抑郁,便再上虞山,行至山腰,见一算命老头,看那造型蛮酷:戴着墨镜,穿着西服,手拿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地上摆一八卦图。斌斌便礼贤下士,“请问高人,可否为在下指点迷津?”“高人”问了斌斌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小兄弟啊,你早年命运有同冯唐、李广。据袁天罡老先生之称骨法,你的命为:三两三钱,‘早年作事事难成,百计徒劳枉费心。半世自知水流去,后来运到得黄金。’你是厚积薄发,后发制人。不必气馁,大器晚成。”斌斌连忙掏出十块钱,作为喜钱,三拜“高人”,下山而去。走至校门,门卫瞥了斌斌一眼。斌斌怒斥:“看什么!狗眼看人低,大学我以后做了校长,让你滚蛋!”门卫抓过斌斌,痛打了一顿。斌斌轻蔑地笑了一下:“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必先……”门卫当头就是一下,“先你妈个头,你看你那熊样,还降大任?滚!”斌斌知道“秀才与到兵,有理说不清”,便不再理会,像吃了败仗一样,逃回宿舍,从此一蹶不振。

历来,文人不得志后,发愤著述。斌斌的先祖便是好的说明。斌斌出仕不成,便埋头创作,在多个杂志上发表文章,小有名气。“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老奎首先发难,公开攻击斌斌:“舞文弄墨,矫揉造作,有辱斯文,斌斌狗贼,人人得而诛之!”斌斌回击:“我一心研究学问,无非就是为了‘致君尧、舜,配德孔、颜。不遭人嫉是庸才。老奎,何必苦苦相逼?”文人相亲,两人从此在高专报上唇枪舌战,互不想让。主编阿清姐对此表示中立。

斌斌颇有计谋,发现两人长期大战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便心生一计——“围魏救赵”,“攻其必救”。追求阿清姐——老奎的情人。而且最近二人关系不太稳定。于是斌斌搞来阿清姐的手机号码,向阿清姐发起强大的爱情攻势。阿清姐早已厌倦那不懂浪漫的老奎。同时,她向来爱慕斌斌之才,尤其喜欢斌斌所著的《登虞赋》,称其可以比“扬马班张”。现摘录如下:

“世上河山,天下常熟。虞仲勾吴,言子墓道。道启东南,文开吴会。读书台中见《文选》,从此文学换新颜。常建“曲径通幽处”,曾朴尤唱《孽海花》。虞诗首推钱谦益,贞节才女柳如是。两代帝师,翁氏留名。源远流长,泽被后世,吐纳风流,意气风发。而今此地,‘世人皆知’,‘好梦伊始’。黄金海岸,涛声依旧。枫林别墅,世外桃源。天上人间,再活五百年。商城内外,诚招天下客。漫步步行街,回味《两都赋》。王四酒家桂花香,宾客争食叫化鸡。天下之货,无其不有。人世繁华,此地尽收。虞山脚下,莘莘学子;霓虹深处,纵情恣肆。花前月下,往返流连;藏书阁中,冷冷清清。史述前车之鉴,传留靡乱之祸。多少帝王事,转眼成云烟。《梧桐雨》萧萧,《汉宫秋》瑟瑟。楚狂接舆曰:‘往者不可谏,来者尤可追。’子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此地民风淳朴,物产富庶,勃勃生机,大有作为。虞城学子,孜孜不倦,致君尧、舜,配德孔、颜。不求书生万户候,但求竭尽绵薄力。前途似海,来日方长。重整旗鼓,再振雄风。待到风云再现日,正是尔曹扬名时。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当今之世,舍吾其谁?”

而今清清早已不在,正好可以把它放在枕边。每晚必读,方能入睡。现在,斌斌主动追求,自然无法抗拒。才子佳人,自古以来就是梦幻组合,黄金搭档。从此,“在天比翼,在地连理”。情人节那天,斌斌约阿清姐去虞山,虞山之巅,俯视尚湖。斌斌指山为誓,约湖为盟,愿与阿清姐相伴终身,矢志不谕。阿清姐被感动了,立刻扑到斌斌怀里。斌斌踉跄了一下,站定,抱紧阿清姐。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老奎如何咽下这口气,便找斌斌,要与之决斗。早已忘记当初自己拒绝和清清决斗的历史。斌斌,深谙兵法,深挖壕沟,坚守不出。老奎在楼下骂累了,忘记带瓶矿泉水过来。斌斌出阵骂道:“老奎,你有何能耐与我相争,你当‘以尿为鉴’。”如此骂了三次,三气老奎。老奎当场晕了过去。掐人中,泼凉水,老奎方才苏醒。见躺在阿清姐怀里,老奎溜下了酸楚的泪。阿清姐劝慰老奎:“老奎,像你这样出色的男生,屈身于我,实在可惜,‘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出无芳草’。美女,像我这样,何愁世上寻不着啊!斌斌对我不错,他知道关心我。女人嘛,总喜欢被人疼着。这么长时间来,你买过一枝玫瑰给我吗?你送过礼物给我吗?你陪我看过一场电影吗?老是请我吃快餐,人家现在只有150斤了,你这叫虐妻。老奎,我要告你。”老奎深感内疚,便默默接受这即成事实。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一个才女嫁给了一个比她更有才的才子。

阿清姐和斌斌在一起,经常讨论一些深刻的话题。阿清姐总是处于下风,所以满腹怨气。家庭问题逐渐出现。

斌斌毕竟是文人,文人有一通病,便是始乱终弃。并且和阿清姐在一起久了,斌斌便愈发不能忍受阿清姐的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压根就不是他心目中的她,提出和她分手。阿清姐怎愿做弃妇,不肯罢休,哭着跑到系里,找书记喊冤,悲述斌斌如何负她。书记一听,火冒三丈:“大胆司马斌,以为自己写了两篇狗屁文章,便目中无人,给我拿来问话。”斌斌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迫检查,罪名是伤害女同学的感情,给对方造成巨大精神损失。阿清姐做过宣传委员,逢人就背“氓之蚩蚩……”把斌斌这一人物形象升华到当代的陈世美,名副其实的一位负心汉。

从此,司马斌之心,路人皆知。斌斌丧失了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勇气,出门都打的,做梦都希望自己是阿拉伯妇女,可以戴着面纱。斌斌深感红颜祸水,兄弟情深。自己有负于老奎,便拎着枸杞酒,大步向老奎宿舍走来。老奎见斌斌背着两块木板,以为寻仇而来,便要关门。斌斌倒地便拜:“贱男,屡次冒犯阁下,特来负荆请罪。”双手捧上木板。老奎连忙扶起斌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续?你我同属孔、孟门下,当同舟共济,为国效力,岂有时暇谈儿女私情。来!我们痛饮十杯,不醉不归。”斌斌端起酒,说道:“兄弟一笑泯恩仇,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干!”

第十一章:那段琴弦上的岁月

两男人都男人了一回,何况他们对阿清姐都没有到死了都要爱的地步,早已把阿清姐抛到九霄云外。阿清姐像那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终于知道了告别泥土要付出的代价。她的心灵的伤口失血过多,必须要用鲜血来补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怨妇寻仇、十年太久。多方寻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战略伙伴——老达。

在这个春天,阿清姐终于迎来了她以为的生命中的花季。

这个季节,鲜花遍野。花儿们在风中摇曳身姿,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着蜜蜂的到来,并不介意数量的多少。直到所有蜜蜂都飞走的那一刻,花儿在风中永远永远等待他们的归来。

也许,只有,下一个花季,她的爱情,才会回来。

“人猿相揖别,几小石头磨过,小儿时节。”用“猿”来形容老达再恰当不过。老达姑苏吴中人士,大腹便便,气概不凡,极富辩才,系辩论队首席辩手,校队超级替补,系书记的开山也是关门弟子。某夜,月黑风高,老达腹痛,急欲如厕(或曰更衣),至恭所,灯灭,恐,奔至屋后菜地,正欲大泄一气,抬望眼,一白衣束发女子于不远处走来。老大吓得忙将头埋到白菜丛中,不敢作声。

此女子何许人也?传闻中的高专一枝花,名闻遐迩,韵味无穷,正值女人如日中天之时的阿清姐。阿清姐为何深夜在此?其中大有原委:自入大学以来,阿清姐先后遭受清清、老奎、司马斌的戏弄、抛弃,心如刀割,几欲轻身,痛定思痛,顿生报复之心,誓言要嫁给天下最丑最龌龊的男人,以示报复臭男人。于是,最近一段时间,阿清姐一直守在男生宿舍楼后,侍机而动,苦等多日,终于等来了老达,也就将就着用。中国足球最缺的就是这样实用的球员。阿清姐轻踱至老达面前,娇唤老达。老达不敢抬头,以为狐仙。阿清姐气不过,“啪”一巴掌打在老达头上。老达只好怯生生地抬起头。月光下的阿清姐面如满玉,梨花带雨,分外妩媚婀娜。老达不由自主直起身子,提起裤子,主动接近,口中念念有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曰,“月半湾,好浪漫,月光下的你真的很好看。”更曰,“静女其姝……”而后又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阿清姐对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颗心就这样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无耐看门老头多次催促。老达怨恨良宵苦短,不愿离去,只好依依惜别。阿清姐安慰老达道:“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有了阿清姐,生活好滋味。”老达发现阿清姐最突出的地方就是皮肤特别的光滑,肤若凝脂,而且又有强劲的后台。凭借多年的经商经验,以商人独特的嗅觉,老达作出历史性的抉择,让阿清姐协助自己搞化妆品。阿清姐欣然接受,在工资方面居然没提出任何要求。

阿清姐在学校里的影响力,首屈一指,无人能及,和老达在校门口开了家“阿清化妆品专柜”。阿清姐充分展示其销售才华,全系,乃至全校都产生深远的影响。阿清姐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扩大其影响力,多次到敬老院慰问老人,经常无偿给予困难同学帮助,这一点,我宿舍小丁深有体会,他已经三个月不用自己花钱买洗发水了。老达更是运用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从超哥那学来的飞箝术,纵横捭阖,所向披靡,不但说服顾客花大价钱买下,还让人家对感恩戴德。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小俩口生意越做越红火。

某日高专之内,贴出一张海报,具体内容如下:本店因经营规模扩大,需招聘市场开拓员数目,要求年轻貌美,有一定的交际沟通能力,薪水丰厚,底薪600加提成,望各位妹妹前来报名。电话65665张氏洗化公司。

高专毕竟是个鸟不屙屎的地方,一泡尿能尿几个圈。小地方,人却富且安。虽然有网络科技,无奈信息传的太慢。外界已经流行《十一月的萧邦》,高专风靡《东风破》,学生除了做家教,进肯德基出卖劳动力,也就找不到挣钱的地儿。超哥是坚决不愿意再去肯德基了,技术含量太低。老达的广告就像一记重磅炸弹在高专炸开。老达的电话一下子被打得停机,忙得不亦乐乎,主要以求职为主。面对这么多的人才,老达只好不情愿的麻烦副经理阿清姐。阿清姐寻思:找比我漂亮的岂不是抢了我的饭碗?太差又不能带来效益。“众里寻他千百度,漠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菲菲,超哥班的宣传委员,性格活泼开朗,举止文雅大方,能歌善舞,是系足球队拉拉队长,在群众中很有影响力,和男生称兄道弟,喝酒划拳,不在话下,而且身材惹火,只可惜啊,她那对龅牙,诠释了上帝对谁都是公平的,这也是阿清姐对她放心的主要原因。由于阿清姐的强烈推荐,老达也不好拒绝。老达聘请菲菲做私人秘书,便带上她出去跑业务。阿清姐是位大局观很强的知识女性,姑且宰相肚里能撑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天长日久,阿清姐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凡事密则成,语泄则败。”哪有不透风的墙,就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前,就在尘埃尚未落定之时,东窗事发。阿清姐再也不能忍受被欺骗的感觉,手持扫帚,冲到店里,对着老达和菲菲破口大骂:“我让你喜欢她的香水味!”劈头盖脸,打将下来,只听“啪”的一声,扫帚打在日光灯上,一时荧光粉轻舞飞扬,很能渲染气氛。老达吓得也顾不上菲菲,只顾往厕所里钻。阿清姐怒骂:“是男子汉长把子的就给姑奶奶出来!”老达义正辞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出来,就不出来。”老达无意中发现了阿清姐的靓照,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双手高举照片,护在头上,冲了出来,准备突围。阿清姐一见自己的照片,怎舍得打碎?放下扫帚,夺过照片,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山盟虽在,锦书何托?”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是没我你能有今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却在外吃喝嫖赌,”又云,“淇水汤汤,渐车帷裳。你的内裤和袜子都是我洗的。”一时高专纷纷扬扬。阿清姐寻思,事情闹大,必然引火烧身。菲菲是有男人的,叫阿军,以前跟阿彪后来投奔清清,二人相继失败以后,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此人力大无穷,有勇无谋,是个醋坛子,若知道老达和菲菲苟且,必定动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不定对自己不利,于是就提前买了份保险,首选中国人寿,主要因为它的广告词写的好:中国人寿,保险。果然,老达的店被砸了,还被阿军暴打一顿,可怜的阿清姐也未能幸免,被打得破相,也省是去整容,与阿军求情:“军哥,以前,你跟老奎的时候,我没少给你好处,手都被你摸过好几回。况且,我也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打奴家?”阿军怒骂:“就是你招它进来的,你她妈的就是王婆!撮合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差点菲菲这小贱人要害我的命,该打!”就这样,阿军夹着菲菲走了,临走时还顺手拿了一瓶大宝。菲菲双脚使劲扒地,楞是扒出两条沟渠,比地里的老牛还厉害,不停地呼唤老达,看来对老达是有真感情的。老达吓得又躲进厕所去了,也顾不上菲菲了,总得活着,活着多好。阿清姐看着好好的一个店就被搞得子虚乌有,冲到厕所。老达以为是阿军杀回来了,就是不敢开门。阿清姐对老达说,她不会再使用家庭暴力了。老达开了门,阿清姐一把把他抱在怀里,暗叹,这也许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阿清姐扶起老达:“达令,不让我们的眼泪陪你过夜,乖,心若在,梦就在,我们可以重头再来嘛。”老达想:“关键时候还是结发夫妻,菲菲那个贱人把我们害得好惨,阿清,现在店被咂了,顾客也没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啊?”阿清姐道:“我堂堂系书记的侄女还整不了这个小混混?我保证把我们的损失夺回来,你看,这是什么?”阿清姐从怀里掏出中国人寿,老达欣喜的用手指点了一下阿清姐的鼻子:“还真有你的,大发国难财,奸商啊!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听说老达受伤了,司马斌和老奎特地给老达在校台点歌一首,祝福他寻花问柳,勾引有夫之妇被打,尽得风流,鼓励他要有和阿清姐活下去的勇气,说老达是天狼星,定克阿清姐这扫把星。面对两位情敌的攻击,老达出奇的大度,论为:凡是敌人否定的我就肯定。老达非但没有回击,还主动找到二人:“司马大将军,奎哥兄弟,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前世罪孽,今世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茫茫人海,难得你我兄弟相嘻,缘分啊,多有得罪,望两位仁兄海涵。鄙人事业正处于恢复阶段,正是用人之际,报酬定然不会太羞涩,不知两位高人是否愿意助小弟一臂之力,我们共享富贵荣华。”二人受宠若惊,欣然接受,虽然斌斌还曾口口声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无商不奸。”老奎也推辞一番:“奎居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奎也不改其乐。”双双接过老达的香烟。

阿清姐看不懂,以为老达和他们混在一起,是和他们联手,成为第二个司马斌,脱离她的领导,把她置于什么位置?就到她叔那里又哭诉一番(菲菲的事情自然不提),书记勃然大怒:“还有王法吗?!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中央一直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开拓进取,社会各界要给予积极的支持,小达同学是好同学,我是知道的,肯定有学生妒忌他。我支持他,上报教务处,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太不像话了!”阿清姐谢过书记,忙向老达报喜。老达沉着脸:“你懂什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白吃了这么多年,大米白面,只长肉,不长脑,你想想,万一阿军被处分了,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要来报复的,明枪可躲,暗箭难防,荀子他老人家说过,‘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何不借刀杀人?”阿清姐也想报此仇,自然赞同:“还是夫君高见,一切随夫君安排。”于是到系里请书记收回成命,书记忙着玩“连连看”,那事早忘到九霄云外了。老达去请阿军加盟公司,阿军心想,他怕什么?还能对他怎样,居然来了。听说老奎、司马斌也在,很是开心。菲菲一直很郁闷:“咱招谁惹谁了?”找老达,阿清姐就是不让老达和她见面,菲菲感叹,千万不要做第三者。

在老达的领导下,在阿清姐的直接指导下,在老奎,斌斌,阿军的努力下,张氏洗化又创历史新高。老达夫妻,十分高兴。于是,中秋之夜,老达夫妇宴请超哥,老奎,斌斌,阿军一起赏月。宴欢之际,阿清姐不顾老达反对,强行上台献上独舞一支,献歌一首。众人亦骇然,默不作声。阿清姐极为难堪。超哥涉世甚久,善于控制把握场面,带头鼓掌大叫:“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老达附和:“莫非九天仙女下凡尘?”老奎大叫:“掌声哪里去了?”斌斌也叫了几声好。阿清姐十分兴奋,当即拿出一盒月饼,来犒劳众人:“这月饼是我请金海华厨师长特地给你们做的,花了两万多块钱,一盒四块。”她先拿出一块递给超哥,深情的说:“超哥德高望重,对小妹多有关照,理当品尝一块。”超哥推辞再三,接过,致谢。阿清姐又给老达拿了一块,说:“夫君为公司多多操劳,又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自然该享此福。”老达接过月饼,大嚼起来,还不时发出“叭叽、叭叽”的声音。阿清姐轻咳一声,老达方且住止。老奎、斌斌、阿军三人被引诱得坐立不安,几千一只,龙肉做的不成?老奎脸皮较厚,也顾不了世俗那些狗屁礼节,急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小心碰翻了酒杯,酒洒了一地,不待将酒杯扶定,对阿清姐说:“大嫂,您还记得当初被清清追赶,我单骑救主的经历,我往返与敌阵数次欲将您救出,我躺在医院,缝了一百多针,一个月还未能复元。”阿清姐闻及此事,七窍生烟,方欲发作,老奎已一把抢过月饼,大嚼起来。斌斌一下子懵了,急忙慷慨陈辞:“不知美女,曾记否,当初,小生把珍藏多年的手稿《登虞赋》相赠,且有亲笔签名,极具收藏价值,礼尚往来,古之常情,小可这块月饼当然受之无愧。”阿清姐暗恋过斌斌,怕他口无遮拦,当着老达的面说出来,脸上挂不住,于是把月饼扔到他面前:“嗟,来食!”斌斌欣喜地接过月饼,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方且轻轻地咬了一小口,不了解斌斌的人,还以为他是绅士。众人吃得正欢,阿军拍案而起,怒目环视,破口大骂:“老奎,斌斌,尔等无耻之徒,无功岂能受禄?承蒙达哥赏识,以国士待我,我以国事报之,我为公司鞍前马后,开拓业务,风餐雨宿,吃尽苦头,业务一直遥遥领先,要是没有我,你们今天哪来的欢饮达旦,谈笑晏晏?鲁迅先生说过:‘时局往往为庸人设计,’你们这两头猪,居然素位尸餐!”士可杀,不可辱。老奎,斌斌也是读书之人,况且还取得功名,受此侮辱自然反唇相讥,于是三人骂作一处,最后拳脚相加,打得天昏地暗。超哥欲阻止,苦于三人打得难分难解,也只好袖手旁观。老达依旧吃着千元月饼,不时把被震落的面屑捡将起来,放进嘴里。酣战之后,清点战场,老奎、斌斌伤残二级甲等(相当于中文系普通话水平标准),阿军也伤得不轻,好汉难敌双拳。超哥把三人送进医院,药费自理,公司报销一小部分。阿清姐抓起老达,骂道:“吃吃,就知道吃,猪啊你?老娘的仇到底给报了。”老达忙恭维到:“夫人英明,夫人不愧是女中豪杰,诸葛转世。”阿清姐大笑几声,倒地,许久方醒过来……

转眼大学即将逝去,那段琴弦上的岁月,梦幻般的日子不再存在,化作漫天相思的雨。老达和阿清姐也和其他情侣一样,面临着毕业那天他们一起失恋。最令阿清姐害怕的是,清清回来了。上次清清大战之后体力不支,后来白白不愿霸王别姬,折回,救醒清清。清清本欲回来复仇,但是被白白劝住。清清和白白一起去了上海,在白白父亲的公司干了两年,混上了总经理,开着奔驰600到高专,一时引起强烈轰动,连书记都亲自出来迎接,并且表示学位照发,作为学校成功校友在大礼堂做报告。阿清姐还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献花,颤抖的双手,是喜是悲,激动还是恐惧,难以琢磨。忙完系里的应酬,清清请老奎、老达夫妻、斌斌、超哥还到“鸿门”大酒楼一叙,说对那地方蛮有感情。阿清姐脸微红了一下,松开了和老达紧扣的手指。老奎上次虎口脱险,虽心有余悸,但这次还是欣然前往,进酒楼时私下观察了一下,尚且入坐。超哥和斌斌等人也相继入席。清清举杯,献祝酒辞:“浊酒一杯,与而等同销万古怒。干!”众人也连忙附和。今天喝的是茅台,老奎显得十分开心,连最爱吃的酸菜鱼也没怎么下筷子,只顾着喝酒,一个劲地嫌酒少。清清说管饱。清清让白白拿出一叠大红证书,委任超哥为公司人力资源总监,因为以前尊其亚父。老达和阿清姐为部门经理,他俩在一起,指不定出点什么事情。斌斌为企划部长,比较能写。老奎为保卫科长,出于客观情况考虑。老达谢过:“我们夫妻做小生意,自由惯了,受不住约束,况且阿清要去读研,我们就不鸠占雀巢了。”阿清姐方欲辩解以示愿意,被老达呵斥退回,那是老达生平最爷们的一次。老奎暗暗的向老达伸出大拇指,作为保卫科长,自然欣喜万分,连饮数杯,以示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超哥不喜商场尔虞我诈,愿意过隐逸的生活,回家教书,照顾老娘,亦辞谢。斌斌还是老谋深算,清清问他半天,他才吞吞吐吐问:“不知月薪几何?可否解决住房问题?”清清允诺三室一厅,五千月薪,不含奖金。斌斌欣喜,欲倒地大拜,被超哥止住,还是忍不住鞠躬一个。清清笑曰:“人各有志,不必勉强。四年了,大家不打不相识,我有一肚子话要对大家说,可时间紧迫,我还要去谈一笔业务,建议大家每人说一句话结束我们的聚会。”斌斌抢先站起来说:“我祝清B,不,清哥事业兴旺,早生贵子,大家前途似海,人人开宝马。”说完,“咕咚”一声咽下茅台。超哥站起,泪流满面地说:“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老奎缓缓起立,目视阿清姐,诵道:“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擦肩而过,远处天边闪烁的星星,诉说着无法实现的爱情。”阿清姐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白白提醒她:“清姐,轮到你说了。”阿清姐问清清:“就一句啊?”清清点头。阿清姐看了一下手表,气沉丹田,作狮子吼:“到北京时间2007年7月31号19点30分56秒为止,我的内心还是十分喜欢清清!”老达立刻起身,怒骂:“去死吧你!分手!”拂袖而去……

第十二章:原来你也在这里

江南真是多雨,最后一条内裤已经穿了将近十天零八个小时。雨还是淅淅沥沥地撒个不停,怎么看怎么不像牛毛、花针。真想指着玄黄的天,让它来场痛快的。沉睡千年的虞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依旧在洗它的冷水澡,比咱宿舍的老奎还强悍。

最暖和的地方,莫过于厕所。在这里,可以学习报刊杂志以前我们没研究到的死角,发现一些鲜为人知的知识,尤其以医学方面居多。难怪孔子说温故知新,可以为师。透过厕所的窗户,可以看清学校以及虞山的美景。好极,上有山,下有水,此乃世上河山。老奎每天在此,占着不拉,一蹲就是半个小时,确在情理之中。冷风袭来,好像是带了泥土的气息,不止一点。浑身打了个冷颤,人也格外精神了许多,视野便分外的开阔。于是,在视力所及之处,我发现一绝色美女,身材那个是好的没发说,曲线分明,背影煞是好看,就是看不清脸蛋。所以一时还不敢作出是否美女的正确判断。有困难,找老奎。我大叫三遍:“老奎,看美女啦!”无人应答。我飞奔至寝室,只见老奎正在摆弄他那只破收音机,嘴里还嘀咕,怎么愣是收不到“两性夜话”。我一把摘下他的耳机,大声对他讲:“快来看厕所美女!”老奎楞了一下。我忙改口:“快来厕所看美女!”老奎赶忙扔了那破收音机。收音机掉在地上,摔成几瓣。老奎抢在我前面,飞奔冲进厕所。

老奎趴在窗上,说看不见。我忙问:“你5.2的一看不见?”老奎说目标在移动,他还是看不见。我让他发挥一下个人魅力,为咱寝室的兄弟造福。老奎立刻奔至美女前面,猛回头。

老奎喘着粗气回来,我迫不及待想打探究竟。老奎革命烈士似的,就是不松口,还捻花一笑:“美女一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种高级消费品,而成功人士是主要消费人群。当然,书生你是不在其列的。”万般无奈,我只好拿出“科科网吧”的网卡,作为成功人士给予他的小费。

老奎娓娓道来:“她是个美女……”

“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和小丁一致锤桌抗议。

“别打岔!领导讲话你乱搭茬是很没纪律观念的?请大家不要影响我的思路。”老奎很是不高兴,“她是我们学校2006届的校花。说起来还是书生你的老乡,名字叫阿梅。去年专转本过来的。电话号码,我这都有,你一会来拿。记住,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说完,老奎又开始捣鼓他的那只破收音机。

阿梅?难道真是我们杨家村的那个阿梅?我曾经渴望用力相拥的天使。可找到你了,苍天有眼,买了十年的体彩终于中了一回20块。

阿梅,咱村长的闺女。本人狗屎运外加一直命逢桃花,和她做了九年同桌。那个感觉真是相当的美!九年,太短了,对于我单相思的岁月来说。这短短的三千多天,我没少用她的橡皮,没少吃她家的肉馒头,没少……总之,太赚了。我能长到现在这么强壮,有百分之八十是她家的功劳。每学期第一名总是她。我觉得自己还不错,怎么就不是我。现在才想明白,要看综合实力,别把村长不当干部。中学,她考上了重点,咱也不怂,也跟着考过去了。她爸,村长不满地说:“真是放屁吹着了火!老杨家也能出人才?”我当时就忿忿,总不能因为咱姓杨,就得做一辈子杨白劳吧?还是我老子有水平,站得高,看得远,安慰我说:“女娃子嘛!读书有什么用?大了不还得泼出去。尿得高,不如尿得远。”不过,业务上的竞争一直没有影响我们纯洁的友谊。我们还是照例一起上学。我还是照例在她跳皮筋时帮她撑着半天。

上了初中,这死妮子长得越发惹人喜爱了,追她的男生都快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老校长现在还和我说,那些孩子当年是相当的热情,让他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许是村长的意思,非让我和她一起坐,凡事有个照应,想我也不能跳出他的如来神掌。或者,觉得我压根就没那个胆,至少当时村长是那么论为的。

托村长的福,托阿梅的福,托校长的福,我初中用的草稿纸从来就没缺过。一些是追求者的对我的行贿,另一些则是我把情书给扣下来。我的地盘我做主,大小通吃。遵照校长的御旨,让我看紧阿梅。这么一说,咱是为公,私是主要的。那纸张的质地很好,反面可以打草稿。我感觉当时做得是有点不地道,草稿纸也是父母的血汗钱啊!

经常和美女在一起,虽然可以养眼,但是多少也影响了脑袋。毕竟脑袋离眼睛最近。终于明白上帝创造女人的目的——让男人在精神上成为女人的奴隶,从而统治人类。情商对智商的作用是客观存在的。我的成绩和伊拉克人民的日子一样,一天不如一天。语文成绩却有起色。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根都没了,你只能是岛,别梦想成为鸟的鸣国了。诚然,那些情书的文学水平还不赖。真情宣泄的季节,花开得分外的鲜艳。早知道不拿去献给太白金星了,现在拿出来放在“榕树下”晾晾,挣点人气。

真后悔没进一所初、高中连读的学校。中考把咱这青梅竹马,一分为二。从此,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你在上游一脱鞋,我在下游喝你的洗脚水。我也不敢奢望从村长那里打听到她的情况。因为她家那只大黑狗着实凶猛,尤其对我叫得最凶。畜生就是畜生,做了事还不敢承认,还把教科书都篡改了。

高中读了四年,初步体会到高中和大学其实一样,也就是第四年忙点。阿梅在第三年考上大专,读书去了。感谢我老爹老娘,“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平时讨饭的上门,大米没少给,就差把人家当舅公,要留人家喝顿酒了。第四年,我中了,终于解脱了。

大学给我这个新生的最初印象就是:大学,你真是太大了。鸡一样的美女,披着淑女的面纱.不错,还有球踢,还可以上上网。最妙的是,有足够的觉可以睡,以至于看到床,腰就隐隐发酸。本以为就这样再糊里糊涂四年。谁知道阿梅来了,从此将不走在寂寞在晚风中.终于发现,这个大学还是有点意思的,连路边的垃圾箱都摆得那么有型。

运气这么好,自然要受到小丁的挖苦.小丁问我:"书生,上次那个美女的手牵是不是还没有牵到?"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是为了女人.我大呼一声,将小丁那热气腾腾的一碗方便面吓得脱手落地:“小奎,将朕的CELLPHONE拿来!”老奎无耐地退出俄罗斯方块,很是愤懑:“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我一把抢过手机,恨拍桌子,吼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得阿梅垂青者,舍我其谁!”勇敢拿起我的信息化武器——短信。

第十三章:爱,不要刻意安排

长时间没有运用短信进行交流,让中国移动饱受损失,真的过意不去。这下好了,倒是担心每个月这六百条的短信是否够用。激动的心支配着颤抖的双手,怎么就写不出一个字。学了四年的文科,到今天才发觉“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罗曼蒂克又没有文思,更没钱买那玫瑰,五块钱一朵,还不是新鲜的,正好三袋康师傅的钱,一天的伙食;去抢吧?学人家山大王,放不下那架子。虽然历史上有成功的先例,但是还是被人家火拼掉了,比如王伦。苦苦想到子时,终于在一位天竺仁兄那里获得了灵感。按照舍友小丁说法,也就是泰森的兄弟。相信各位进过私塾的朋友也知道了——泰戈尔。他那诗写的是好啊!李逵看了都要放下斧头。翻了翻,找到了一段,改写一下。真的感谢大学,咱这个做学问的本事还真的上了档次。于是,我的处女作横空出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坐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同学你发错了吧?这儿不是出版社。”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初中的同班同学,我姓杨。”

“让我想想,杨有财?”

“他啊?早结婚了,和支书闺女,门当户对,现在他们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杨小花?”

“拜托,美女,我是男性。”

“杨俊杰?”

“不要提帅哥,我有压力的。”

“我记不起来,你说。”

“你还记得那个一脚球踢碎校长摩托车观后镜的男孩吗?”

“踢球?我只知道小贝。好帅哦!”

“美女,您懂足球嘛?他一踢球就吐,上年纪了!想想我?我踢得很棒的啊?”

“不知道了,帅哥,您不要折磨我行不?”

我很无奈:“我是杨书生。杨,杨白劳的杨;书,支书的书,就是管你爸的官;生,计划生育的生,是你爸的主抓项目,我爸为生我,圈里的猪都被你爸让人牵走了。”

“我怎么不记得这事啊?”

“你当然不记得啦,你爸做好事从来不到处宣扬。”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啊?”

“问号码百事通啊118114!”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还在看书吗?”

“还在看书?哦,不,被学校开除了。大学,其实嘛!也没啥意思,老是折磨人,不读也好啊!包工头李大叔说,等干完这个工地,我就有钱了,就能盖得起新房了。娶个婆娘,生一打儿子,整一个足球队,连替补也有了。过几年给咱国家拿个什么‘蚁力神’杯,不能指望现在这帮子人。”

“好像是大力神吧?工地上很辛苦的,要注意身体。我今天很累,我要休息了。”

漫漫长夜难眠,捕蛇要到二更,现在还早。幸好老奎和小丁的呼噜早已此起彼伏,没人笑话咱。真的后悔当初节省体力。不然,考个清华、北大没问题,至少咱不去卖肉。在乡亲父老面前也能长长脸。说不准,村长还会拎些东西,托村东头的李大妈来咱家结“秦晋之好”。咱也就不用现在这么被动。人家和我一样本科,说不定还比咱多个学士学位。(四级考了四次,本以为四级就该考四次,每次一级,这叫凡是有个过程,想不到第四次还是没中。)她老爸是公务员,开着那辆破QQ,天天在村里转悠。搞得村里,尘土飞扬,十丈之内,不见人影。不注重环保也就算了,可是把五保户张大娘家的鸡圈给撞飞了,太没公德心了。我问问苍天,人家说,苍天已死;又看看大地,哎!明天该去补我那双球鞋了。早在半年前就要去补它们的,一直没机会脱下来。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咱穷人活的路子?妈的,造反了,一跃而起,“砰”地撞到了老奎床的铺板上。老奎赶忙跃起,问是不是地震了。算了,也许癞蛤蟆真的是吃不着天鹅肉了。诚然,连天鹅屁都吃不着。睡觉,想我的张娜拉去……

第二天,挂着一对熊猫眼进教室。老奎关切地问我:“团团?圆圆哪里去了?”大家真切地慰问,真的让人感动。有的代表党中央的,也有的代表妇联的,甚至有的代表虞山街道办的。他们也都给我提前拜了早年,就是没给慰问金,这帮鸟人。做名人这么容易,没想到。这节课是系里书记的课——古代文学。这老爷子以前干过红卫兵头头,整人可是有一套,最反感的就是有人上课带手机。他老人家纵观千古,得出一惊世骇俗的结论:“中国人,包括港澳同胞、台湾同胞、海外侨胞。凡是使用手机的,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没钱的。不信你看那些港台片,黑帮老大的‘大哥大’都是下人帮他拿的,所以有钱人不用手机的。”在这一论断刚作出不到三秒钟,书记他老人家怀里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溜了出去。老奎大喊:“书记大人,当心辐射。”而今天他老人家讲得是滔滔不绝,吐沫星横飞(还好,第一排一直空着)。从伏羲讲到了韩寒,就差讲到我了(我也是发过作品的,他老人家知道的)。整部文学史都快讲完了。真的不巧,我的手机收到短信了,“嘟嘟”了两声。书记立刻扔掉粉笔,直奔我这个方向杀来。完了!只见书记一把拎起老奎,推搡出去。下课铃刚好响起。好险!

回到宿舍,只见老奎在写检讨,我无奈地摇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奎纠正说他是李戴桃疆。我一摸口袋,我的天啊!刚才短信还没来得及看,阿梅的,打开:

“现在工地上?”

“是的,穿着迷彩服,带着安全帽,手里握着把铁锨,保证不让祖国人民失望,守好边防!”

“是不是也穿着球鞋?还是‘双星’的吧?”

“是的,是李大叔统一批发的,可结实了。”

“你现在是不是留了个光头?学人家球星?”

“什么叫学人家球星?咱本来就是球星。你是怎么知道的?光头方便啊!工地上太脏了,别说洗头了,连喝的都没有。还是光着好,对着水龙头,‘哗哗’冲几下,倒点‘雕牌’,揉几下,再冲冲,就干净了。难怪人家都说,只买对的,不买贵的。洗得干净,还不褪色。”

“你走路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外八字?这样很难看!丢咱盐阜人民的脸。”

“错了,那是官步。我爷爷早就说过了,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王庄的王瞎子给咱爸算命,说咱家要出贵人,有人要做大官。”

“晚上还自习吗?”

“开什么玩笑?农民工还上自习?不拖欠咱农民工的工钱,咱就知足了。”

“杨书生,晚上七点,图书馆门口见,我要看到你,就这样。”

我的天啊!这死妮子,关机了。坏了,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007啊?去还是不去?思考到鸡时,还是拿不定注意。花前月下,窃窃私语,真美!何况是和自己死了都要爱的女人。这时候要是巩俐约我,也没商量余地。但是,七尺男儿(不好意思,我的身高是按照古代的标准来计算的)却萎萎缩缩,龟似的。学人家柏拉图,搞什么精神之恋。暗恋大概也在其列。

死老奎在跟着广播高唱《国际歌》。对,要幸福全靠咱自己,豁出去了。我一看时间,狗时还差两分钟,来得及。咱是什么速度?一百米,十一秒三。五十米更快。一路飞奔,碰上熟人小王了。他问我:“书生,这么晚还踢球?”咱压根就没理他。咱心里有美事,哪像他,二十几的人了,属猪的,还没有和异性约过会。当然,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今天,我,杨书生,杨,杨尚昆的杨;书,总书记的书,一把手;生,生生不息的生,将改写以前屈辱的历史。

第十四章: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该死的球鞋,才跑几步,就掉了几个鞋丁。假货坑人,真是世风日下啊!招商城卖鞋的那位大爷拍着胸脯,口口声声跟我保证,绝对是真货,质量三包,就是没说穿多长时间。算了,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咱还有正事,明天再和他谈谈售后服务,犯不着把他告消协去。从宿舍到图书馆,差不多二百米,平常都要跑30秒,今天25秒就跑到了。有前途,校运会记录估计非我莫属了。

到图书馆门口,压根就没人,更不用说女人,连只母的蚂蚁都没找到。图书馆门前立着一只硕大的铜鼎,楚庄王来看过好几次,问此鼎有多重。这只宝鼎是省里送给咱们学校的镇宅之宝,为此校领导让保安加强安全保卫工作,不得疏忽。可是,在学生的眼里远没有那么神圣。老奎说这鼎蛮大,可以用来做浴缸。小丁也说过,好大的夜壶。果然我刚端详它不到一分钟,几个保安叔叔就过来了,让我不要打这鼎的注意。的确,敲两斤铜下来可以卖一些钱。我只好远里这庄严的是非之地。看看手表,还差十秒,方到七点。这使我不得不对我手表上的时间产生怀疑。于是,打了个电话给10086(免费电话,服务态度忒好)。按零,转人工台,是个美女接的(这都能猜着,我真是天才):“小姐(怎么能这样称呼人家?我真是没文化),请问现在几点了?”“先生,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九点零一分,请问您还有其它方面咨询吗?”“没了,多谢,”我有始以来最礼貌的一次,自从听过金正昆老师的讲座之后。都七点零一分了,我真是的,怎么能迟到呢?难怪阿梅没来,肯定生我气了。女人嘛!谁不把自己当公主。回去吧?就这么算了?那怎么行?白白跑掉我几万卡的能量。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知识分子,能像先贤颜回那样一箪食,一瓢饮。光洗脚都不够。我每天靠吃方便面维持体能。在这一点上我要深刻检讨我自己。人家小丁同学只吃五毛钱一包的“福满多”,而我却吃一块五一袋的“康师傅”,太不像话了。为了给国家节约水资源,小丁从不每周洗脚。没关系,因为每个月可以洗一次澡。他从不用开水,冬天也是。给国家省点煤,矿下工人多不容易。香皂也不用,化学物品,对皮肤不好。主要是舍不得买,太贵了。舒服佳要三块五才能买到一块,假的也比较多。一袋面,一百多克,能量不少,怎么轻易放弃?等下去吧,硬着头皮。总得找点等下去的理由吧?人是要靠信仰活下去的。就学那个张留候吧!等你个黄石公。我等,等你个天荒地老。看你下次还把你的臭鞋扔到桥下。再想想程门立雪,要有耐心,这不是咱仰慕人家嘛!周俞打黄盖,愿打愿挨。在这个凤求凰的时代,男人还真得沉的住气,有胸怀,用专业一点讲,那叫成熟,比如像我。一等就是一个钟头,虽然鞋钉的减少使我脚底承受的压强增大,但是从长远上看前景还是好的,毕竟压力在不断减少。

总不能就这样笔直地站着,跟竹竿似的。再说就咱这学校也够不上那级别,让一个全日制本科生给它站岗。于是,我只好在图书馆门前来回踱步。小丁抱着一箱“白象”回来。小样,换口味了。他大老远得向我挥手,跑过来说:“书生,大润发大减价啊!你在干嘛呢?找东西啊?我帮你找找?”说完,四处打量了一番。我说我丢了一百块钱,并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小丁听了,立刻放下“白象”,低着头,猫着腰,就差给他个探雷器了。我也装着找了会儿,不然小丁会说我骗人。我最讨厌骗子,因为欺骗是对智商和情感的重创。当然,阿梅不在话下。看着小丁如此辛苦,于心不忍,我拉起小丁:“行了,不要找了,不就一百块钱嘛!你怎么不买‘福满多’了?这面打折?”小丁直了直腰,有拳头使劲的锤了锤,说道:“书生,你不知道,白象便宜啊!而且份量又足,才14块一箱,福满多要15块呢?而且还不是红烧牛肉味的。你也别在这找了,快回去吧!找不到的。这儿人流量太大。我先走了。”“走吧,走吧!”我顺便看了看他那箱“白象”只有3乘以9包,福满多是30包,这么一算,白象还贵了。奸商啊!和那卖鞋老头一样。也不对啊!这世上,有的人,并不是人家想骗他,是他愿意给人家骗。欲望真是魔鬼,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小丁大概早已裂缝。送别小丁,也不能光笑他,看看自己,不也一样,傻等着嘛!想看看几点了,拿出手机。一拍脑门,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还笑小丁智商,看来我也不咋地。人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瓜,有道理。个人论为是,在情商与智商的交锋中,情商略处于优势。拨了七八个电话一直是关机。这下我是急了,虽然我一直在研究《曾国藩》,把他老人家放在我这处境,他也急。难道,我的初次约会就这么流产了?苍天大哥!我杨书生,上辈子也没娶过三妻四妾,七姨八太,怎么今世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我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还是认命吧!人家是地主咱家是贫农,不,赤贫!阶级这个概念在某些领域大概还是存在的。不如归去,养精蓄锐。

“喂!”谁的声音,听不清楚。似乎从地下发出来的。要不就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无意中给接上的。拿出来看看,好好的。

“喂!”女人?对,是女人的声音。难道是阿梅,我的阿梅来了。天啊!太好了,往掌心吐点吐沫,把前额头发搞得整齐。拍拍上衣,搞体面些,第一印象很重要,和面试一样。虽然我的形象在她的历史里早有定论。再做完上述准备工作之后,我缓缓转过身来。“妈呀”,我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原来是图书馆的管理员赵奶奶。她老人家的小声还真甜,一把扶起我:“这孩子,叫妈干啥?叫奶奶得了。”我拍拍屁股上的土灰。虽然,屁股可能并不比水泥地干净多少,但咱好歹也要装出爱卫生。大学生嘛!素质决定档次。

“MRS赵,你干嘛?又让我帮你到校门口买烤山芋?我不干啊?”我很厌烦地看着她老人家,“要买也可以,小费拿来?”

“去!去!去!滚一边去,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浑小子在这转悠了两小时,到底想做啥。是不是生活费用光了,想找大妈我借?老样子,利钱五毛。”

“谁找你借钱,借一块还五毛,你杀人还是打劫啊!帅哥我有的是钱。”我掏着口袋,对她说:“看,你看看。钱,有的是钱!”光顾着自己显摆了,一个一毛的硬币给掉下水道里去了。我狠狠地瞪了赵老太一眼,趴在道口上看了一会儿,深深地惋惜了一阵子。老太太也被我吓得躲进了传达室,关了门窗,半天也没敢出来。也好,落个清净。

双腿开始发酸,走到台阶上,一屁股坐在上面。把鞋脱下来让晚风轻轻吹过,加快分子的扩散,越快越好。这是老奎和小丁作出的科学论断。白白站了两三小时,还是一个人影子没有。阿梅也真是的。以前上小学咱没少等她。虽然这样可以不用喝咱妈熬是山芋粥。阿梅家早上的早饭很丰盛。阿梅吃的少,所以就相对过剩。不过,有我的帮忙,从没浪费过。

天越发地阴沉。远处虞山后面开始出现闪电,定是那赶牛的老头想抽烟点不着火。衣服还晾在外面。估计小丁是不会帮我收的。他怕打雷,这时候他肯定龟缩在被子里数山羊。老奎嘛!一下雨就开心,忙着酝酿诗歌,大叫:“剑!来辟吧!”。他自信自己是80后中,仅次于李傻傻的。我曾经笑话过他,说他连郭敬名都不如。他反击我说:“虽然在文学领域,我比不上丁老(小丁),但是还是比你小杨强的。”这招太有才了。死小丁抿着嘴,也不放一字。看看时间,快十点了。这么晚了,谁还出来,做贼啊!再等五分钟。我们是泱泱大国,要讲究诚信的。

雨很快就泼了下来。还好不是约在桥上见面。不然,明天各大网站的头条将是:当代的尾生,高专杨书生,激情演绎21世纪抱柱而死。

五分钟到了,说话算话,就不用让他们送伞了。宿舍总共就一把破伞,还是隔壁宿舍人道主义援助的。抱头窜吧!谁让咱是属老鼠的。

回到宿舍,老奎在写诗。他奎给我看了他的一首新诗,原文如下:

富婆家的狗

她的乞求

是男人

都会怜悯

何况是

他的离开

只留下

一泡早已

冰冷的

尿

干瘪的乳房

早已变成

坟墓的

模样

从来

不信

天长地久

也未

听闻

三顾不日

勇敢爬上富婆的床

让她的男人

乌龟

去吧!

老奎一个劲地让我评价价,问我他写的诗怎样,是不是可以和闻一多先生的《红烛》有得一拼。我说我对诗歌没什么研究,让他去找小丁。我掉头看看小丁的床铺,小丁不在。没多久,小丁回来了,浑身湿透,就像清晨的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好像对我很是有意见,没有搭理我,急忙蜕光衣服,一头扎进被窝。床前弥漫着浓重的硫化氢味。老奎也赶紧捂住鼻子。我终于顿悟,为什么听到有人放屁我们要下意识的捂一下鼻子来表示自己的清白。老奎赶忙打开早已生锈的窗户,表示一直是有洁癖的。小丁在被窝里喘着粗气,好像很是忿忿。不管他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没有欺骗他。我的确丢了钱,只是一毛而已。我我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无奈地笑了笑,又被耍了。关了它睡觉,连闹钟也不开预备,最讨厌有谁在我和张娜拉亲热的时候来打扰我。

第十五章:小城大爱

昨晚耗费太多体能,又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夜里,因为小丁的脚臭味,还吐了两次。早上一觉醒来,已经十点多了,是肚子叫醒我的。小丁、老奎也不叫我,(估计老奎可能想叫我的)。为了备战英语四级,一本新概念英语,已经借了两个月了,再不去还,又要被罚款。立刻到图书馆还书。校园十分的冷清,这个冷清的时节,真的很适合吟诗。一吟诗,就忍不住流出泪来。图书馆前依旧没有留下我昨天留下的痕迹。那口破鼎和高耸的腾飞标志勾勒出一幅工业文明的锅炉、烟囱壁画。图书馆旁边的小河依旧在拍打着发白的死鱼,就像肥婆肚皮上晃动的肉色游泳圈。依旧要经过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图书馆传达室。

赵奶奶扔下青菜,拦住我问:“昨晚,在你离开之后,你宿舍的小丁一个人在图书馆门前地上找了半天。这孩子,多好啊!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是哪跟哪啊?)下雨还来找你,生怕你被雨给冲下水道去。”

找什么?看来只有我和小丁知道。

到徐州饭店吃饭,还早,而且服务态度也不怎么好。老板娘也真不没有高祖故里的大度,不就是钱嘛!多俗!每次吃饭,我都充分展示强壮男子的魅力。一见我盛第四碗,就狠狠地瞪我,还半阴半阳地说:“大米一块五一斤了!”让我想起了万盛米行。也不能怪人家老板娘,在这吃了三年快餐,我楞是没炒过菜。今天不出去吃了,回去吃顿好的。煮面,再加个鸡蛋。

回到宿舍,打开门,立刻捂住鼻子。人死于习惯,不假,这么长时间还没感觉出来。可能出去了一圈,呼吸了新鲜空气。不管那么多了,进去生火做饭。从床下掏出电饭煲,掸掸灰尘,颇有一种考古的感觉。由于最近接连有大学校园失火,学校物管便把每个宿舍都检查了好几遍。那天小丁刚把一锅香喷喷的面端上来,物管破门而入,连面都给没收了去。小丁大骂强盗、土匪。还好,我是社长,平时又没少给物管老头烟抽,所以他们没检查我的柜子。

刚煮好面,老奎、小丁回来了,吓得我立刻用被子罩住。俩人不由分说,拿起筷子就往锅里捞,恨不得把鞋脱了,跳进去捞,其势不可挡。两人差点吃得打了起来,让我想起我们家圈里的那俩头。刚准备采取必要措施把他俩分开,告诉它们都有,我的电话响了。我一边拿手机,一边嘱咐他俩给我刷一下碗。电话是阿梅打来的,心里嘀咕她居然还好意思打来。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刚用手机不久,不太熟悉操作,还是一不小心按错了,给接上了。阿梅问了我住的那幢宿舍,说她俩分钟后在我楼下等我,说要请我吃饭,作为道歉。具体原因当面解释。我推辞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挂了电话,回头看看那边战况。只见,锅已见底,只剩四只筷子横在锅里。俩鸟人把我的面给吃了个净光。连锅也没刷,压根把这当饭店了。我长叹一声:“孙美瑶啊!”眼看已经一分半了,再等等,一定要等到两分零一秒。男人嘛!谁不好个面子。

“杨书生,快下来,”阿梅在楼下叫我。这一召唤可不得了,整幢楼的老男人都把脑袋探出窗来,大呼校花。我在万众瞩目之下,不太情愿地走出宿舍,这时候要是来点音乐和掌声更好。走到阿梅面前,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用我的右手握住她的左手。阿梅看了看我,也没拒绝,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待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阿梅才对我说,我把她的手抓疼了。我不好意思,不太情愿地松了手。虽说是她请我吃饭,但是我还是带了一些钱,总不能让女孩子付钱,也太不爷们了。虽然宿舍的另一位仁兄,小吴,做过这事,还是主动把女生推到收银台前面,让人家付帐。身上钱还是有的,毕竟是现在是月初。阿梅问我去哪个饭店。我说去徐州吧!在别的地方吃不习惯,而且品种齐全,价格公道,很有特色。我和阿梅走在校园马路上,一路上碰到了很多我们的熟人,我的或者她的。认识我的人,都很羡慕我,才子佳人;妒忌我的,都说一朵鲜花插……认识阿梅的都问,这是不是她农村来的弟弟。阿梅笑了笑。我赶忙补充两句(做领导就得这样):“不是。是表弟,远房。”

和阿梅牵手傍走的时候,我们仿佛又回到从前。

阿梅首先郑重向我道歉。昨天,她的确是临时有急事。手机没电,放在宿舍充电。在半路上被她辅导员请去帮忙,一直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她打我电话。我关机了。问我是不是等了很久。我说也就差不多看一场外国大片的时间,还洗了个免费澡。阿梅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说着就到了徐州饭店。一见这非常规概念上的饭店,阿梅便皱了皱眉头,捂了一下鼻子。老板娘一见我今天和美女同来,格外不吝笑容:“衰哥(发音有点不准,不过大体意思还是能领会的),点菜啊?”我心里虽然不怎么舒坦(怎么说话的?好像我从没点过菜似的),但是,男人一定要有涵养,要包容,心胸要像大海一样开阔,面带微笑说:“最里面的包间,我一直用餐的那间,把菜单送进来,有新的菜也写在上面,经常吃那几样,反胃。”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包间,真后悔平时不多侦察侦察,今天这么难找。进了包间,先坐下,然后就傻傻地看着阿梅。阿梅被我看得满脸绯红。(这一招,真损!)我心里正美着,老板娘闯了进来,送菜单。我直了直腰板,接过菜单,挥手示意她出去。我把菜单递给阿梅,请她先点,绅士嘛!阿梅接过菜单,在慢慢地看。我的心里头可真是担心的要命,额头上渗出汗珠。心里祈祷,阿梅千万不要点贵的。我这后半个月怎么活下去啊!阿梅随便看看,就点了几个便宜的。我就纳闷了,说请我吃饭,就吃这么便宜的?也好,反正得我埋单。节省可以,但也不能这么寒酸。我一咬牙,点了个贵的。老板娘很是惊异,高兴地接过菜单。

带着迷惑,我和阿梅边吃边谈。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个学校的?”我单刀直入。

“咱虽然是在一个村,可是你有多久没去我家商店了?怎么会知道我在哪呢?”阿梅有些抱怨。

“你家门槛那么高,从小到大,我最怕你爸和狗了。”这倒是实话。不过,不该把村长和犬相提并论。

“你为什么骗我,说被学校开除了?知道我有多难受?”阿梅好像情绪有些不太稳定,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你难受什么啊?我被开除了,你不就成了村里最高学历的嘛!你把甭提多高兴了,没人和他争官当了。”我调侃她。

“你还好意思说。自从你上了大学,我爸不知道给了你家多少村里的好处。”村长果然是做好事不留名。

我楞了,夹着一块肉,悬在半空,心想她爸有这么好心:“你是怎么知道我还在读书的?”

“就在我们发短信的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课,刚好就看到了你。我叫你几声,你就是不搭理我,还一个劲地往教室冲。”

“我那不是迟到了嘛!学校真该像人家公务员学学。人家作为公仆,朝九晚五,你看看咱,早上七点半,中午到十二点才能吃上饭,还净是凉的,大一晚上还得上自习。”

“那你还不在这多吃点?”阿梅不停地向我的碗里夹菜,真像我妈。

在得到阿梅的指示后,那盘回锅肉,在五秒之内,被我报销。吃完后,阿梅抢着去结帐。我赶忙止住她:“什么意思啊?哪有女人请男人吃饭的(即使有也不是什么好事)。我来!老板娘结帐!”往兜里掏钱,一看是只学校里的饭卡,赶忙放了回去。

老板娘破例给我打个八折,三十块。我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顺手抽出一张百块(总共一张,抽出来还不容易)。老板娘对着强光,验了验真假。我很是不高兴。我还会有假币,都是银行取出来的。接了找回来的钱,手指蘸点口水数了数,没错,和阿梅一起走出饭店。

星期三下午,全校没课,也该去买双鞋换换脚了。于是,我提议和阿梅一起逛逛街,阿梅也很乐意。我还没听说过女孩子不喜欢逛街的。来这座小城也快四年了,这市区还真没去过几次,所以基本上都是阿梅做导购。后来者居上。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城市的繁华。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专卖店那个是多啊!“穿什么是什么”,“不走寻常路”,“率真自我”。卖衣服卖鞋的还真多,就是对我好像不是十分的热情。我们找遍整条街,就是没找到一双低于五十块的鞋子。阿梅也有些动摇了。没办法我只好咬咬牙,买了一双五十八块的帆布鞋,到底是牌子,数字有八,吉利。直接穿在脚上,旧的扔进垃圾箱。我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是它真的该寿终正寝了。走了半天,俩人都累了。阿梅提议和我去看电影,说新片上映——《黄金甲》。没办法,豁出去了。来到电影院,一个老乞丐拉着我的脚楞是不放开。我寻思着,是要我的新鞋,还是帮我系鞋带?我看看阿梅,又看看老乞丐。他穿的可比我好多了,外套还“啄木鸟”的。天啊!做男人难啊!只好往口袋里掏钱,想摸个硬币给他。不小心把一张十块的给带出来。那老乞丐动作极其敏捷,一把抢了过去,死死地抱在怀里,比卡恩的动作还专业。阿梅还生我的气,怨我为什么这么浪费。我也不想啊!总不能抢回来啊,那叫侵犯守门员。况且,谁和叫花子一般见识。

买票进去,特地挑了个暗的位子,和阿梅坐下。本以为在多媒体普及的今天,没人来电影院了,想不到还来了不少对情侣。终于发现,对于恋爱的人,到哪里都旁若无人。看看周围的男女都卿卿我我的,估计他们早已不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真的敬佩阿梅,她却依旧不受环境的熏陶,盯着大屏幕,不住地擦眼泪。我听老奎说过,女人在伤心的时候比较脆弱,是最容易接近的。于是,我就琢磨着用右手把她揽入怀抱。天下武功,惟快不破。过尤不及,欲速则不达。只听“啪”的一声,动作幅度太大,我一巴掌打在后面人的头上。闯祸了,赶快赔礼道歉,说了一大堆子好话,方才摆平。

好不容易从电影院逃了出来。阿梅怨我,说刚看到精彩部分,还想知道结局。我说无非是含泪的笑。太阳已经打烊回家了。从电影院到学校的路也不远,我们就边走边聊。可以看风景,还装饰了别人的梦。

第十六章: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修改)

我们沿着弄堂向前走,来到了曾园。曾园前面有条小河。水居然不怎么腥臭。水面上漂着些树叶,两只蚂蚁在上面旁若无人地亲昵。我和阿眉就坐到河边的亭子里。我这才认真地把阿梅扫描了一遍,发现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品味她的美只是脸蛋。现在发觉美早已蔓延至脸蛋以下。

我回味曾经一起的走过的日子。初中分别这么多年来,我们竟然没见过面。虽然我们家并不远,却搞得跟旧社会差不多。佃户的儿子爱上了地主的女儿,只能靠给地主家修马桶的时候看上她两眼,还要被地主大声呵斥。可能是咱村民风的问题,要是看到孤男寡女走在一起,准能扯出点什么事情。人言可畏,因此造就了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位女子110米栏得主,即曾子的母亲在听闻曾子杀人之后创下的纪录.

“还记得以前那些同学吗?有没有和他们联络过?他们现在还好吗?”阿梅估计也在回味从前。

“咱村也就考出了咱俩,算是鸡窝里飞出来的一对金凤凰。其他的同学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要么出去闯荡,要么留下结婚。”

“杨有财他怎么样了?他当时好像不怎么喜欢学习,经常上课睡觉,要么就是不来。”

“蛮好,他最起码有三优点,一、不迟到;二、不早退;三、从不影响课堂秩序。”

“他现在怎么样?”阿梅笑着问,“你不是说他已经有儿子了?”

“他小子,鬼的很,听我爸说,有财娶了村支书的闺女,就是那个小红啊!听说早就看对眼了。有财结婚后就到村办厂做了后勤科长,油水有的他捞的,都开上了帕萨特了,比你爸还要风光。”

“他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那李二柱他怎样?自从偷了朱老师的钢笔,被开除后,就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

“哦,你说二柱哥,去了广东了,听说现在是经理了。”

“经理了?他真是厉害啊!我们毕业后说不定要干三、四年才能当做到这位子。你说我们这大学读的,还不如他们没读的。”

“厉害什么!?他搞传销的,把他表弟二地主也坑进去了,幸亏我爸打电话给我,不然我也被他传过去了,你也得小心啊!”我顺势揽了一下阿梅。

“我怕什么啊!他还能骗我?都是一个村的人,而且我爸又是村长,平时过年过节没少去他家慰问。”阿梅推开了我。

“你爸就是县长也不顶事。那种集团就像……就像妓院一样,你要是被骗进去,非得花大价钱才能赎出来,要是没钱,哼哼……”我盯着阿梅,一阵坏笑。

“你怎么笑的这么阴险,真恶心,不理你了,”阿梅要跑开的样子,光转身,脚楞是没动,“你还记得,五年级上学期的事情吗?我现在还记得。”

“什么事啊?美女?”

“就那件事情啊?”

“什么事情啊?给点提示行不?”

“批东西啊?”阿梅满脸绯红,像个熟透的无锡阳山桃。

“批什么东西啊?批林批孔?”我故作不懂。

“就是帮陈老师批数学作业啊!真是的!”阿梅都快生气了。女人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何况是美女。

“哦,知道了,那天晚上帮老师批作业。太晚了,你爸喝酒去了,你妈在打麻将,只好由我做护花使者,陪你一起走。”

“路上很滑,你就……”阿梅接着说。(其实,不用他补充,我都知道,十岁就吃豆腐,刻骨铭心啊!)

“我就什么啊?哈哈?”我笑着看阿梅。

“你坏死了,怎么小时候还没看出来。”高手,自然隐藏得够深。

“是不是拉着你的手啊?难怪我早上条件反射,”我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缓缓地帮她绺起前额的头发,双手托起她发烫的脸颊,“我可以永远握着你的手,不分开吗?”

阿梅点点头。

那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把阿梅送到宿舍门口,很不愿意地把她目送进宿舍。那晚,我第二次失眠了,第一次是高考成绩出来之后。

回到宿舍,已经很晚,老奎、小丁都在等我。一见我回来,老奎立刻问我有没有取得进展,有没有牵到手。对这种低级问题,只有“哈哈”就够了。

美女,并不是遥不可及,要的只是捍卫美女的勇气和实力。

阿梅是校花,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虽然,她不喜欢做焦点的感觉。我现在作为她的准男朋友,总不能给她丢脸。穿得寒碜,被人看不起,要做乌龟的。换行头,那是要钱的,哪来的钱呢?虽说现在家里过得还可以,但是我的日子和其他更可以的人比起来,还是不可以。一直借减肥的名义吃泡面的日子早就过腻了!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在虞城热线上发了帖子。不出两天,我还真的搞了份家教,还是人家主动打我电话的。看来,阿梅真的有帮夫运啊!

有阿梅的大力支持,自己又是学师范的,做做家教也蛮有好处的。老奎和小丁很是羡慕我,他们上次找“育才中介”,付了一百块的中介费才搞到一份小学家教。十块钱一个小时,做了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根据前人的经验,大凡请家教的,无非有两种:班级正数前五名和后数前五名。哪一种比较难,前者,因为发展空间有限。捞不到政绩的事情这年头肯定没人愿意干。后数五名里面又要分为天才的和勤奋的。从他妈妈那里得知,小陶(我的首席大弟子)的智商忒高,就是太君子了,不愿意把别人挤后面去,心里承受能力特好,所以每次排名总是靠后。不过最让我不放心的是,他妈妈没有对我的教学效果提出明确要求,只要小陶不被关进去。

作为一位人民教师,形象很重要。手头上还有一些钱,先设计一个发型,在去个痘,换上招商城新款运动服,穿上新买的鞋子。在镜子前照照,虽不能说貌若潘安,最起码也算一个体面书生。小陶住的地方和学校挨的很近。两室一厅,他妈特地给他在学校旁边租的。租金蛮高的,还特地请他外婆来照顾他生活。天下父母心啊!使我想到了“孟母三迁”。晚上,我步行过去,一路上不停地思考,见面第一句话该怎么说。想着想着,头上居然冒出冷汗。按照地址终于找到了。我理了一下衣服,饱含笑容,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中年男子。我的天,不会吧?这么大的年纪才上高一?我忙问:“请问是您找家教的吗?”

“找家教?你看我像差生嘛?你是搞推销的吧?”男子很不耐烦地问。

“不是,不是,这里是有位叫小陶的吧?”我赶忙解释。

“你说是那小子啊?住楼上,你可能是他的第八位补习老师了。兄弟尽力而为吧!”

门给关上了,连让我道谢的机会都不给。现在的人啊!

欲挣六百块,再上一层楼吧!这回开门的是小陶的外婆,错不了了。小陶正在吃饭,桌上摆了五菜一汤,还开了瓶啤酒。想说些什么好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呢?真后悔当初不该省那十块钱会费,要是进了“演讲与口才协会”,也不至于今天如此难堪。想了半天,我终于想出一句:

“小陶,吃了嘛?”

“没呢,正在吃,先到我房间坐,”小陶示意,“外婆上茶,我经常喝的那种,那边还有‘中华’,老师您自便,跟到自己家里一样。”我受宠若惊,虽然我一直要求自己宠辱不惊,仍婉言拒绝。我走进他的书房。小伙子品位还可以嘛!墙上挂着一把二胡,看那材料,估计要几千块。再看看他的书桌,堆满了书,翻了翻,没有一本是高中教材。郭敬明的、春树的居多,还有一本《唐诗三百首》,一尘不染(放在最下面的),崭新的,估计也是我的前任送的。良苦用心,为人师表啊!被子蜷在床上,枕头躺在角落里。电脑里的QQ,还在不停跳跃。

小陶打着饱嗝进来,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拿了份报纸。我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接茶杯,“我来,我来,不用这么破费的,太客气了。”

“帮我放在桌子上,我等一下再喝,先去方便一下,”小陶走了出去。

足足等了他小子一刻钟,才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他拿着手机出来了,原来和她女朋友聊了大半天电话。小陶昂着头,躺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向我伸出左手。我不懂他的意思。他很不耐烦的样子:“第一次做家教吧?把身份证拿来,让我验明正身。”

“身份证没带,学生证行不?”我掏出学生证,递给他。

“小伙子长得蛮帅的嘛?还留着三七开。我差点以为是张国荣,拿去吧!我看书了,你自便,那边有本《人之初》。”便抄起一本《天使街23号》,把我晾在一边。

毕竟是第一次家教,缺乏对敌斗争的经验,拿他也没折。你说人家没学习吧,也不对。人家在广泛吸取文学的给养,通俗文学是主流嘛!好不容易熬过两小时,其实他在一小时五十九分的时候已经提醒我了。来了个倒记时,跟发射导弹似的。幸好小布什不知道。

“老师走好!”小子倒蛮客气的。

“好,好,好好学习啊!”我也如释重负。

虽然没有成就感,但是还是蛮开心的,赚钱就这么容易。直到小陶告诉我,他一个月零用钱是两千的时候,我才怀疑我的工资是不是按照狗日的日元换算的。干脆拿去做草纸得了,还怕被刮伤。到了宿舍,小丁他们还在打牌。老奎屁股下面藏了四张。我也上去围观了一会儿,觉得品位太低,自己怎么能“与之俱黑”,应当“不扶而直”。发短信给阿梅,约她出来。她让我在她宿舍楼下等她。我照了照镜子,完善一下发型,还是不放心。问小丁我看上去怎么样,小丁很肯定的回答:“不错,快比得过我了。”问老奎,老奎头也没回:“除了英俊,别的没的说。”深受鼓励,还是老奎人实在,爱说实话。

跑步行军到阿梅楼下。阿梅见到我很开心,小别胜新婚,一下子挽住我的胳膊。路上的情侣还真不少。难怪人家都说,校园是爱情革命的摇篮。碰见了阿梅的同学。她们都问阿梅,我是不是她的男朋友。阿梅很开心肯定了。我说不是表弟,特意地把腰直了直。

位于学校西南角的陶园是个约会的好去处。大一接新生的时候,学长就告诉我这学校是真的没意思,基本上没有好的去处,除了陶园。一开始,我不相信。直到第二年的那个时候,我也对新来的小学弟们如是说。

之所以叫它陶园,是因为在草地上竖着陶行知先生的石像。他老人家的理念大伙都清楚,所以很多情侣能在一起,也大都靠自己的努力。大学不相信缘分。草地上坐着很多对神仙眷侣,如胶似漆,好像是生离死别,还没到栀子花开的季节。我和阿梅走在这软软的草地上,真的不愿意影响别人。来到石象边,借助一些灯光,阿梅看着我的脸,郑重地对我说:“书生,你想不想?”

“想什么?”我的大脑一阵阵热血上涌,颤抖的回答。难道她顿悟了?

“想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阿梅好像很认真,“快回答我?”

“想,当然想了,”我知道我自己是清醒的,“想了十年了!”

“那好,我们今晚就……”

“就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好好。我不看的,知道你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梅拿了本书,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头,“你看!”

“啊!”我的心凉了大半截,“这是什么书?”

“我们今晚就规划一下大学的最后学习冲刺任务。”到底是村长的千金,有水平,做事情有规划。

我看了看,原来是《国家公务考试指导用书》。我不解地问:“你买它干嘛?你要考公务员?”

阿梅摇头。

“给我?”我指了指自己问。

“不是。”阿梅还是摇头。

“给你爸?”

“什么啊!”阿梅有些不高兴,“给我们的。”

“我们?”我疑惑的问。

“对,是我们,我们一起努力,考公务员,然后,才能有属于我们的家。”

“想得太远了吧?姑娘?”

“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只是干嘛非要考公务员?我回去做老师不也蛮好?”

“那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回去教计算机吧?就只顾自己,从没想到我。”美女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好,我考我考,”我赶忙妥协。

“什么?”阿梅不满地问。

“哦,错了,不是‘我’,我们,是我们。”我连忙纠正。

“这还差不多,注意了,以后一定要有‘我们’这个概念。切记,否则断你伙食。”

“一定,一定,”我赶忙接过书,认真看了起来。阿梅忙说:“在这看书对眼睛不好,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家教回来,直接到图书馆找我,我们一起学习。”

为了爱情,咱也做了回俗人。做什么不是建设社会主义?当一个女人真心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大概就和阿梅现在的心态一样吧。

小陶那边,还是没有起色,我还是照例去陪大少爷读书。我们彼此也偶尔进行一些思想上的交流,大都是我不太愿意回答的个人隐私。我才不会轻易上当,经过十年浩劫的人都有同感。小陶喜欢画画,经常拿出速写本临摹一些帅哥美女的头像,可是画得并不怎么样。有一次,看到他在临摹周杰伦,都快把周董画成赵本山了。我一把夺过画本:“陶总(他要求我这么称呼他),你这是在犯罪啊?看大哥的!”本人高中第三、四年,一直从事素描研究。说直白一点,就是美术生。临摹对我来说,技术含量太低。不到三分钟,周董出来了,和海报没两样。小陶直直地看着我。我发觉他的眼神中包含了一种东西,那叫崇拜。我又指了指墙上的二胡,问他:“会拉吗?来一段‘二泉’?”小陶忙推脱,说他不会。我问他二胡放那干嘛?多浪费。他说可以砸核桃。

当今这社会还真的需要综合实力,以后的教学就相对容易进行了。但是基本上都要我展示一幅作品,拉上一段二胡,就差给我一破碗了。我主要教他的语文。其实虽然说一百五十分的卷子,他考八十,但是,八十里面有六十不是作文分。有点个性,我喜欢。我的策略是,每天读一篇小说,并写读后感。坚持了一个月,效果不错,已经越过九十大关。月底是我最开心,也是最失落的时段。每月六百外加奖金,这个月领了一百奖金,藏起来,作为私房钱,留着喝喝酒,其它的六百交给阿梅保管,就像咱村里的钱归她爸管一样。一个月收入超过了六百,在学生打工族之中还算高薪阶层了。宿舍的小吴,每个月在肯德基上晚班,也就五百块,累得他这么小的年纪就叫腰酸,经常买“汇仁”。小陶的进步,造就了我们双赢。他表弟也在第二个月光荣地成为我的二弟子,我习惯叫他八戒。八戒家离我们学校比较远。于是,我和阿梅合计买了一辆电动车,这下好了,不用再愁赶不上二路汽车了。学校里也没人说阿梅没眼光了。

公务员考试快要到了,我和阿梅一直泡在图书馆。书生读书,有红袖添灯,佳人伴读,真是美不胜收,让我充分相信精神文明也能创造生产力。网上报名,小丁报了中央办公厅的,和几千人去挤了。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索性包了个西藏的职位,就当是练兵。考试前一天晚上喝了些非常咖啡可乐,太兴奋了,没睡着。第二天考着考着眼前就像有藏羚羊穿过,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幸亏没考好,不然就要和阿梅说再见了。阿梅也考得很差,心情很不好。我安慰她,再考咱江苏的吧,回去做个村主任助理,跟着他爸干。她还是没说话,女孩子嘛!

快期末了,大家都忙着准备期末考试。毕竟没人愿意过不好年,在这06、07之间,落个猪狗不如。我是不着急的,要考的那两门都是选修,基本上是开卷。眼下咱就得忙写毕业论文了。阿梅也没怎么找我,发短信给她。她说很忙。考试期间千万不要招惹她们女生,也好,咱抓紧时间,再享受一下单身贵族的生活。每天照例是我买好饭,等她来吃。别说让她刷碗了,连张餐巾纸也不带,害得我大老爷们跑超市买那玩意。

终于考完了,我的苦日子也熬出头了。新社会把鬼变成了人,考试又把人折磨成鬼。你看看,阿梅本来就瘦,现在快成牙签了。也有意外的,比如像我,就充分的享受了一下生活,体重一下窜了上去。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如果没有这狗日的考试。

阿梅考得不错,特别高兴,拉着我要请我吃饭,我说:“打住,先说清楚是谁埋单?”

“看你小气的,当然是我了。”

“用的还不是我的钱,再定额返还,发放。”我小声嘀咕。

“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阿梅一副专家的样子。

“那要看取多少,用多少了。”咱小学数学还拿过乡第一名的,这一点阿梅是知道的。

“书生啊!你的耳朵是不是痒痒了啊?我帮你看看?”魔爪伸了过来。

“错了,错了。”我赶忙求饶。好男不和女斗,斗也斗不过她们。

阿梅拉着我去徐州饭店。现在,她倒是习惯了。我强烈抗议:“我要改善伙食,我要去旺阁,哪怕是咱俩凑份子,甚至我请客。”阿梅拍了拍我的肚皮,还是答应了,终于在对敌斗争中,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后来的事实证明,胜利只是战略性的。

到旺阁好好地享受了一下,最开心的是让阿梅这个吝啬鬼请客。付钱的时侯,阿梅一拍口袋,不好忘记带钱包了,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旁边人还说,这老男人真是的。吃个饭让这么漂亮的女人付钱,长得又不帅,还吃软饭。我实在是没办法,陪笑脸,掏钱把帐付了。虽然阿梅还一再声明,算借我的,但是我还是不乐意的是,为什么非要在男人面前加个“老”字。这年头,有的人一开口还真的折磨人。

一般来说,学校放假的前一天是商场生意最好的一天。大学给第三产业的发展作出巨大贡献。情侣是功不可没。家教做了几个月多少也攒了四位数(本来可以更多,都上交圣库了)。阿梅这次为我挑了双耐克,打八折,250,我一咬牙买下了。阿梅说我穿起来好看。我说那当然,帅哥我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就是这个数字不太好。耳朵又被阿梅轻轻地拧了一下。

夕阳西沉的时候,我们满载而归,就像洪湖赤卫队员似的。我拎着几个大袋子。那个累啊!足球踢得好没用,关键手上使不出力啊!肩上的负担重了。钱袋子的负担轻了。真的怀念和小丁一起吃方便面的日子。

该回老家了。前三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车上睡一觉,就到家了。偶尔也看看窗外的风景。不在乎目的地,只在乎看风景时的心情。今年有阿梅在我身边相伴,顿时有种成功人士的感觉,荣归故里,封妻荫子。阿梅一直躺在我怀里睡觉,偶尔抬起头,看看我的下巴,抱怨:“死男人,该刮胡子了!不是刚给你买了吉列嘛!”

到镇上了,村长说好来接我们回去的,怎么半天没见到人影。阿梅打电话回去。她弟,小二子接的。问村长哪儿去了,小二子说开车来接她来了。问她妈怎么不接电话,回答说早上就去棋牌室了。我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村长开着QQ来了。大老远就听到“突、突”的声音,我以为是拖拉机。他爸说路上抛锚,村里的路况不好,在中国车的使用寿命普遍低于日韩及欧美。我寻思着,这村村通上水泥路,估计还要等中国下次进世界杯了。村长只顾让阿梅上车,压根就没理我。还好阿梅向着我,村长才说:“书生,你也顺便一起走吧。”一路上还不停地跟我讲油价上涨。从镇上到村头的路况还是不错的,十里路足足开了半个钟头,比我骑自行车还慢,难怪心疼汽油。进了村,路是坑坑洼洼的。我和阿梅坐在车里,感觉就像过年炒干货时那锅里的花生。村长也不好受,就像在冲浪。快到家的时候,村长让我们下来一下。原来遇到上坡,车上不去。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车给推上去,上辈子欠他们父女的。村长示意我们上车继续走,我说还有几步就到家了,谢谢他老人家了。村长也客气了一下。我和阿梅也依依作别。说实话,我实在不想再帮他推车了。村长开着车,一路颠簸着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第十七章:我们还是放不开

看到了小东山,我知道我家到了。有人说有山的地方要出帝王,所以说小东山成了我们这的形象代言。

一直以为日本的形象代言是富士山,刚看到它,我以为是一坨屎,直到看到了京都的岚山,我才知道,不是一坨,而是两坨。

大学生回来了(早在小学到高中就有邻居这样对我真诚的恭维)。家里人很开心。我这一年,不但自己解决温饱,而且帮他们省了几千块钱。现在可以说是,有所节余。在家的日子,蛮温馨的,出去读书之前怎么就没感觉出来,所以因为爱你才离开,离开才知道爱你。看看圈了的猪,跟电脑系统更新一样快,都生了第五岔了。邻居徐奶奶都已经认不出我,她还以为我是那个留着鼻涕的小三子,诚然,一直是这样。村前庄后,很多我儿时的伙伴都看我。大牛,和我一起光着屁股到大的,抱着儿子过来,让孩子叫我叔。我掏了十块钱给他儿子,还问他是不是他叔家的。原来大牛早就结婚了,看我都落伍。这大学不但耽误了我前程,还浪费了青春。再看看和我同岁的小军,他儿子在领着一帮孩子在疯跑,和他爸一样有领袖风采。我真说不出当时的感觉。我想到了阿梅,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我,应该在想吧?我便发短信给她。没回。是不是到家里信号不好。神州行,我看还是不怎么行。肯定是为了省话费,看来,还是女人会过日子。晚上躺着就是睡不着,虽然没有老奎的鼾声和小丁的臭脚味。于是,我便去她家探探情况,反正也不是很远。路况不太好。路上还摔了一跤。

村长家门前停了很多车,像是来了客人,酒菜的味道飘得很远。他家一年到头都是这样,小时候学了点古诗。每逢此景,我总是对大牛说:“猪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鬼。”大牛还夸我:“书生哥,要是你在过去,肯定能中状元。”我说那是。后来还真被这小子给说中了。果然比贝利强。

怎么就是看不到阿梅出来。我等了半天,终于阿梅的弟弟出来撒尿,我一下子冲了上去,吓得他拎起裤子就往家里跑。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你姐呢?”这小子就是不说。我只好给他十块钱,这小子估计将来也是个贪污犯。从小二子嘴里得知,阿梅在屋里看书。我让他帮我叫她姐出来,这小子又要了我五块,塞在裤裆里。

阿梅出来了,问我怎么过来了。我说帮我爸买烟,顺便路过来看看她。问她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她说手机被小二子拿去玩游戏了。她提议我们一起去小学走走,还蛮念旧的,不错。

我们手牵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来到小学。晚上看不清它的全貌,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它的破败。阿梅静静地看着我们爱情的发源地,就像两河流域。一会儿又看着我,紧紧地看着我。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理所当然地重合在一起。

次日,我还在被窝睡觉,阿梅的弟弟过来,把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书生哥(以前都直呼我大名的),我爸请你中午过去吃饭,”说完就走了,临走时还牵走了我的钢笔。

我的天啊!村长大人请我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没少吃我家的,怎么今天改请我吃饭了?还好我没吃早饭,多吃他家一些。一定是阿梅把咱俩的事和她爸说了。恋爱中的女人,真的是不可琢磨,失去理智了。去吧!带上我从学校买回来孝敬我爸的桂花酒,两腋再各夹上条“方塔”,大步向村长家走来。

看到我,村长很是高兴,忙招呼我:“坐坐坐,本科生,快进来坐,还买这么多东西?”一把接过我的烟酒。我连忙介绍:“这个桂花酒是虞城特产,滋肝不肾,延年益寿,虞城的老干部都喝它。”村长更是高兴:“书生啊(以前叫我小三子)!叔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杨家庄要出俩大学生。一个是我们家阿梅,一个就是你了。你小子现在果然出息了。叔叔我虽然身居村长这一高位,也是越来越感觉跟不上时代了。世界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你们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啊!”

“村长,您还年轻啊,毛主席他老人家到八十多岁还在为中国革命作贡献。你还得要为咱村再干五百年啊!全村上下,离不开您啊!”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只有阿梅感觉出来了。

“还是大学生说话水平高啊!看问题比较全面。书生,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村长也很煽情。

“你们俩就只顾说话,饭都凉了,书生快来坐。”阿梅她妈难得做饭的。阿梅她弟就是很好的证明,瘦得跟泡面似的。平时打麻将,没空煮饭,就随手拿几块钱给儿子,自己解决。小二子拿去投注彩票,都打了水漂。

“村长坐,阿姨坐,大家一起啊!”我推辞。

大家都坐下了。村长和我面南而坐。阿梅坐我旁边。她妈和小儿子坐村长旁边。村长拿出一瓶茅台,给我满上。我推辞说不会喝酒。村长说:“烟酒不沾,猪狗不如,来陪叔叔喝点。”村长用小杯,给我却是大杯。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能让阿梅难堪。村长一边劝我喝酒,一边和我扯他和我爸以前上学的事情,也很新鲜。村长还是一个劲地给我斟酒。阿梅阻止。村长说没事,他年轻的时候能喝两瓶二锅头。一瓶茅台是见底了,村长见我还是笑容满面,便吩咐阿梅去拿酒。阿梅不肯。村长只好让小二子去,小二子又敲了村长五块钱。一看小二子把他珍藏多年的好酒给拿了出来,村长很是生气,苦于我在场,没有揍他。见村长心疼,我忙说:“村长……”

“打住,什么村长?叫叔。”

“是,叔,我喝得差不多了,都喝了半斤了。”我赶忙示弱。

“你这不是扫叔的兴嘛,叔的酒量是不行了,现在还有八两,来咱再喝。梅,再去炒俩菜。”村长打开好酒,每人倒了半杯,不小心洒落一滴,赶忙用手指蘸了放到嘴里。就这样喝了大半瓶,村长还是没醉,不是说八两嘛?感情蒙我?重点还在后天呢,今天他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便趴到桌上,结巴着说:“爸,我不行了。”

“儿子,才这点就不行了?来再和爸喝点,”村长给我加满了酒。

“来,爸,咱干!”我端起酒杯,把酒往鼻梁上浇。我感觉到村长很是心疼,把我杯子给夺了下来。

“差不多了,问吧?”村长对阿梅妈说,“这小子喝得差不多了。梅,你出去!”阿梅只好回避一下。

“书生啊!你和阿梅到什么程度了?告诉阿姨?”阿梅妈急切地问我。

“阿梅?哪个阿梅啊?没,啊!梅艳芳?”我糊涂地回答,真他妈的鸿门宴。

“你想不想娶我们家小梅?告诉叔叔?”村长问我。

“娶小梅,哪个小梅?小花?”真是如履薄冰啊!

“这小子,怕是喝傻了,糟蹋了我这么多好酒,算了也问不出什么了。”村长进屋去了。

“我要上厕所,”我跌跌撞撞起身。阿梅忙扶起我,把我送回家。到了看不到村长家的地方,我推开阿梅,拍拍胸前的米粒:“你爸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你没醉啊?”阿梅惊奇的问。

“你忘了,我和你说过,在周老师家里,我、老奎、小丁喝了四瓶。我还开车把他们俩接了回来。”我对村长很是不屑。

“爸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了,弟弟告诉他,说你来找过我,他回来就问我,我就说了!”感情小二子是通吃。

“你爸什么态度?反对?”我急切的问。

“他说你家的条件不怎么好,我跟了你要吃苦的。照理说不愿意答应的,但是考虑到你现在已经考出去了,以后还能有点出息,要探探你再说。我爸他提出了,三点要求,五项注意,你要牢记啊!”

“说吧,我没醉,听着呢!”

“一、工作要好,最好是公务员,教师也行。二、住房问题要解决。三、五年之内,要买上汽车。QQ也算。”

“五项注意是什么?”我笑着问。

“注意言行、注意举止、注意时事、注意照顾我、注意细节。”阿梅说,“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你回去吧,我能行!”我示意她回去。她还是坚持把我送到家。中午睡到晚上方才醒来,酒是好酒。

在家里玩了半个月,基本上和阿梅在一起,俨然一对新人。我们回到曾经一起上学的走过的小路。野草早已掩埋了路的痕迹。草丛中一对野花开得鲜艳,是不是我们曾经无意丢下的种子,只有十年前的春天知道。

村长来过我家几次,和我爸谈得很投机,主要想看看我家的实力怎么样。阿梅的妈问我在学校有没有别的女朋友,太高估我了,我又不是村长。

蜜月太短了。小陶的妈打电话过来,说小陶开学了,让我早点过去给他补课。没办法,只好告别阿梅。两情久长,不在朝暮。没办法,要生存,对于我们这些草根来说,不是生活。沈银河说过,爱情是一种贵族活动。临走时,当然也没忘记去村长那道别。村长态度比较温和:“好好努力,不要让心上人失望。我们是爷们。”真是深受鼓舞,动力火车。

到了虞城,照例开着那辆破车去家教。见到我,小陶叔起食指,“杨老师,我现在的存款已经达到这个数了。”

“一千?”

“再加两个零。”小陶举起双拳。

“十万?”我惊异。

那节课几乎没办法上下去了。说实话,心里是真的冰凉,主要是想到了阿梅。也许我奋斗五年后,才能追上小陶五年前的积蓄,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阿梅经常发短信过来,再三督促我,要我深入贯彻村长讲话的精神,努力投身到社会实践中去。

明天就要开学了,阿梅也该来了,说好明天十一点要去接她。小陶拜托我一件事情,他女朋友明天生日,让我帮他上午把礼物送给她。当然,得付报酬,一百块。有这美事,我爽快地接了这趟镖。

好不容易,等到小陶女朋友下课,把礼物给了她,又寒暄了几句。一看时间来不急了,十一点五分了。这时,阿梅短信发来:

“你在哪里?”

“我在车站,”反正她也不知道。

“那你不用来接我了,你忙你的吧?”关机,又是这一套。

接连几天没理我了。坏了,动真格的了。打她宿舍电话,她舍友小燕说,阿梅不想理我。在我的再三哀求之下,阿梅终于接了我电话。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不理我?”我不解地问。

“你心里有数,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

“想不到我不在才半个月。你就,你就又有新欢了。你这个伪君子。”

“新欢?哪里有什么新欢?”我不知其所云。

“你啊!还不承认?那天在一中门口的女孩是谁?禽兽啊!连高中小女生都不放过,你说你是人吗?”阿梅很激动。

“那个,不是啊,是小……”

“小什么?小老婆?你超前消费啊?”

不等我申辩,把电话给挂了。想来想去,只好麻烦小陶了,请他和他女朋友出面了。小陶毫不客气地要回了他的一百块钱,拍拍胸脯:“老师,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星期五的晚上,小陶、他女朋友、我,三人一起来到阿梅的宿舍楼下。小陶打给阿梅打电话,让她走到阳台上,指了指他女朋友,然后亲了他女朋友一下。阿梅仿佛明白了,站在阳台上看着我。小陶忙推我:“杨老师,我们走了,下面看你的了,加油。”(都怪这臭小子。)

我走到阿梅宿舍楼下,抬头满含深情:

“阿梅,我的最爱,我错了。曾经有份真……”我正在煽情,“哗”的一盆洗脚水从上面泼了下来。

“什么素质啊?”我赶忙拨弄头发,还不住地抱怨。一块毛巾递了过来,是阿梅:

“擦擦吧?我错怪你了。”

我猛地抱紧阿梅。阿梅笑着推开我:“注意影响,回去把衣服换了,跑步到我楼下等我!”

“干什么?”

“去图书馆,忘记咱爸的三点要求了?还想不想娶我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十八章:为爱说抱歉

虞城的经济实力在全国县级市排名第二。我们高专也有钱。所以,开学不久,我们就要搬家了。搬家前听说新校区很是没有人气,每年都要出点事情,所以大家对搬家都有抵触情绪。

趁搬家之际,老奎狠狠地发了一笔横财。老奎拎着两条蛇皮带到各个清空了的宿舍里把遗留下来的脸盆、毛巾收集起来,居然卖了几百块。

小丁的老乡在虞城跑运输,这次小丁也发了。

从贫民窟住进公寓,很多老区来的同志都不太习惯。

上完厕所不冲水的除了老奎,还有小丁。

小吴说过:上厕所不冲水比嫖娼不付钱更没有素质。

新校区最好的地方就是足球场。

星期天下午,到即将成为老校区的新校区的足球场踢球。几位在波司登工作的球友,在大声地聊着今年的羽绒服卖是很不好,千韧岗的也在一旁附和。他们给我派烟,问我怎么还没毕业,都和我踢了四年了。看我穿着足球短裤,问我冷不冷,他很冷,说我是民族骄傲。我是深有体会,来虞城四年了,每个冬天,我压根就从没穿过毛衣。脚还不停地出着汗,害得我没穿到第九双袜子的时候,就不得不端起脚盆,捂住鼻子,往水房冲。小丁却依旧套着系里发的棉袄和毛衣,裹着被子在阳台上晒太阳。冬天的确需要能量,可能是经常吃泡面的缘故,小丁总是在说,好冷啊!要是有谁来送我一盒火柴多好啊!我很不屑:“自焚啊你?”

晚上小丁很神秘地走到我床前,对我说:“书生啊,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什么意思啊你?”我很不习惯他今天这么神气,这小子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拿出一包康师傅给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真的说?你可有心里准备?”小丁很为难的样子。

“准备个屁,快说!”我很不耐烦。

“书生啊!你还不知道,你有帽子戴了?”小丁指了指我的头说。

“什么帽子?”我不解的问。

“就是绿帽子啊!做乌龟喽!”小丁叹着气。

“怎么可能,我刚才还和阿梅在一起的。你是不是光棍守不住了,想让我帮忙介绍,直说吧。”

“你不信是吧?”

“是的,打死也不信。”我已经拿起了电话,紧握在手里,拿起又放下。小丁以为我要对他动手,吓得退了出去。我立刻拨了阿梅的号码,总是被摁掉,这么晚在干嘛?我安慰自己,估计是村长打电话到宿舍了吧?他现在特别关心我们俩,还一直督促我们抓紧功课。又过了一会儿,再打过去,居然关机了。宿舍下面也关门了,这么晚也下不去。那一晚,真的是睡不着。小丁还一直抱者他那块砖头似的老摩托罗拉,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摁着键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抗日。我很纳闷这小子也交上女朋友了。有可能,小丁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老奎上次“热得快”被没收,就是他的功劳。物管老头告诉我的,让我当心,凡是小丁在的时候不要使用。男人嘛!谁不想有个归宿。一个人孤独了二十几年,谁不想有个家啊!小丁一直发了很久,我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反正,不是咱的,咱也强求不来;是咱的,也跑不掉。我是很豁达的,但是脑袋不听我的使唤,还是在高速运作:“不知道阿梅有没有在想我,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死小丁的呼噜声起来了,我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你说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些人,吃力不讨好,比如小丁。他说出来了吧,又得不到好处,咱大不了我糊涂地做了乌龟,这世道,要想生活过得去,还真得身上背点绿;不说吧,我也不会怪他,倒糊涂着过。何必呢?这小子,肯定得了什么好处了。这么晚了,也不打扰阿梅了。睡觉吧!脱离痛苦的方式,除了,结束生命,就是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睡觉。小丁和老奎去苏州面试去了,还借走了我的皮鞋。大四了嘛!也要为一碗饭准备准备。物管两位阿姨冲了进来检查卫生,看了一会,小声说道(可能怕影响我休息):“三号床,扣十分。”俩人正要出去,我从被窝钻了出来,对她们讲:“阿姨,麻烦您临走时关一下门。”一不小心,睡到十一点半。阿梅打电话过来,约我一起吃饭,还说给我五分钟,否则,后果自负。我真的好怕?不就是分手嘛!都吓了我多少次了,太老土了吧!继续躺下,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还是一个鲤鱼跳跃而起。到楼下见到阿梅的时候,刚好用了两分五十八秒。阿梅很满意我的态度。我上去挽她,被她推开了。不会吧?这么快就有新欢了?嫌弃我了。阿梅问我:“昨晚为什么不发短信给我?”

“我以为你睡觉了啊?”

“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包夜了?今天睡到现在才起床。”

“我包夜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不像有的人啊?”

“我怎么了?”

“没什么,暂时证据不足,驳回上诉。”

吃完饭,还得先把阿梅送了回去。为了证实小丁的话不是真的,我到移动营业厅调了阿梅的单子。情况真的十分可疑,她和一个号码发了一百多条短信,还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我记下号码,回去问了问四周同学。小丁告诉我,这号码是外语系帅哥的。他倒知道。我当时眼前漆黑一片。帅哥?就是那个家里很是富裕,开着“别克”来上学的。本来准备开“宝马”来的,怕被群众破坏。他苦追了阿梅一年。阿梅就是没答应他,连约会都没有过。为此阿梅的室友小燕一直说阿梅是吃山芋长大的,脑子不透气。要是她,早就答应了,以身相许,都愿意。

难道阿梅真的和那帅哥接触了?难怪最近一直说我收入太低,什么时候能买上房子,更不用说车了。我也劝她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而且“金玉满堂,莫之能守”。阿梅很不屑,说存入瑞士银行,也对,现在变聪明了。小丁从不敢骗我的,阿梅又发了这么多短信,人证、物证俱全,现在要缉拿案犯。

我打电话给阿梅约她出来。我们来到了第一次约会的小河边,希望能唤回曾经的海枯石烂,不想一转眼就成云烟。盯着阿梅看了许久,我终于想到了一句经典的话语:“逝者如斯夫啊!”阿梅一脸茫然,傻傻地看着我:“什么罗斯福?”

“相爱多年,其实心依然遥远。”我摇摇头。

“怎么讲?”阿梅一副不懂的样子。

“钱很重要是吗?”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帮你存着。男人有钱就变坏嘛!”

“女人变坏就有钱是吗?难怪了!”

“书生,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酸啊?难怪人家都说穷书生、酸秀才。”

“我就穷,怎么了?你嫌我穷可以去找个好的嘛?”

“我就是喜欢你啊。你以后会阔的。”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还行,普普通通啦!”

“和刘德华比呢?”

“他年纪比你大。”

“和外语系的帅哥比呢?”

“当然他帅了,学校女生都说他帅。”

“你也这么论为?”

“是啊!怎么了?”

“你喜欢他?”

“不是。”

“他喜欢你?”

“不是。”

“你们同时喜欢对方?”

“不是,瞎扯。”

“分开吧!”

“为什么?”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幸亏没造成什么大错,我现在还能掌握点主动权。”

“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阿梅,都在一个村里长大的,怎么我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亮出话费单。

“话费单啊!怎么了?”

“谁的?你的!你仔细看看,上面一百多条短信是和谁发的啊?”

“是……”阿梅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说吧!帅哥的吧?你看你面不红,心不跳,血压也很正常啊?”

“多长时间了?”我紧跟着问

“书生,你听我说。”

“打住,晚了,现在才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

“你不承认?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不是你发的是谁发的?别人发的?”

“我不能说,过一段时间,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不要告诉我爸行吗?他们会担心我们的。”

“你也好意思说?怕他老人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回去了。”

阿梅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河边。我一边大步向前走,不想理她,这时候要坚决。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要实习了,小丁忙着把他的衣服从箱子里翻出来,渴望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这个愿望还是破灭了。最后,还是觉得穿校服比较合适。老奎倒不着急,他压根就没想过做老师。他说他兄弟开了个公司,毕业以后过去帮忙。一直论为还是高中的兄弟够义气,大学里没结交到知心朋友,这话寒了小丁的心。

已经好久没和阿梅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坐上“宝马”没有。总之,我的那辆蜗牛已经鞠躬尽瘁了。

“怎么回事啊?您不是一向很乐观的嘛?经常说仁者无敌嘛?”看我一副落魄的样子,小陶问我。

“分手了。”

“分手了?”

“分了。”

“分手好啊!”

“好什么?你也看出来她不好?”

“我就可以追她了。”

“滚!”转身要走,时间还没到,不能提前走,她外婆,打我进门时,就拿着秒表。

也许古人讲的是有道理,门当户对,乘龙快婿。可是龙在哪里?“宝马”也行,“奔驰”更好。人往高处走嘛!村长最近还打电话给我,问我公务员的事情。我说不想考了,他一气之下挂了我的电话。

大家都动身了,我还留在学校。小丁临走的时候,抓住我的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问他:“是不是晚上不要开两只日光灯?”小丁心满意足地走了。整个单元就只剩下我了。我倒可以练练歌,省的花钱去“钱贵”。“一个人,夜里不怕黑,勇气做棉被”,怎么越嚎心里越害怕。正当我担心“午夜凶玲”会不会想起,我手机响起,是小丁打来的。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奢侈,用手机给我打长途。小丁告诉我他平安到达。我说到达就到达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下子这么客气,真的有些让人不适应。我让他赶快挂了,很贵的。他说没到一分钟呢。于是就和他聊了一会儿,突然通话中断。看了看手机,通话59秒,真是分秒必争。

就凭小丁给我打电话这一点,我只开了台灯,一个人在灯下看书。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我被吓得打了个冷颤,楞是没敢掉头。听听四下里没什么动静,我慢慢地转过头来。我深吐了一口气,死老奎,临走之前,又忘记关窗。

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是本地号码。原来是阿梅宿舍的小燕打来的,说有话和我讲,让我到陶园等她。我估摸着肯定是阿梅派她来做说客的。我最烦的就是苏秦、张仪之流,推脱没空。她说不去我回后悔的,我才答应她。最怕的就是给你来的虚的。我穿了双拖鞋,披了件军大衣,怎么看怎么就像位将军。阿梅真是没远见。我“噼里啪啦”地拖到那里,四下找寻,怎么就没看到阿梅?难道不好意思见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小燕高兴地迎了上来:“帅哥你来了?”除了徐州饭店老板娘这样恭维过我,她还是第一个说实话的人。我还是喜欢说实话的人。

“恩,来了,人呢?”我转到她身后。

“谁啊?”

“我前妻。”

“哦,她在宿舍。”

“她一定是感到难堪才不敢来的吧?”

“没有啊!”

“那她进步了,演技不错,明年周迅称不了后了。”

“人家又没想你,你一厢情愿干嘛?你怎么不看看我?”

“看你什么啊?”

“书生哥,你看我漂亮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人家明明是漂亮嘛!”

“哦,对,漂亮,漂亮。”我最讨厌说假话的人,主要指别人。

“和阿梅比呢?”

“不知道。”

“就知道你还喜欢她,我哪点比不上她,除了脸蛋。”

“不是。但是你说到点子上了。”

“书生,我有一肚子话,要对你说。”

“省点吧,会饿的!外面大排挡已经打烊了。”

“其实,你是知道的。”

“知道什么啊?”

“你知道我喜欢……”

“喜欢外语系帅哥对不对?直说嘛!我来帮忙,和那女人争。”

“我喜欢你。”

“不会吧?”

“人家就是喜欢你嘛。”要往我怀里扑。扑进来咱也不怕,坐怀不乱。

“不好意思,我宿舍的灯忘记关了,小丁回来要埋怨我的,我得回去了。”一路狂奔,暖和点。路上多次捡起跑丢的拖鞋。

回到宿舍,感觉真的好险,原来是个圈套。还好是我,要是老奎遇着这事,还不“快乐乐翻天”?我立刻关了手机睡觉,生怕这小燕打我电话。夜里,我梦见阿梅了。

次日上午,小燕一个劲地约我。一会儿请我去“金海华”,一会儿又请我去“天上人间”,我都拒绝了。凭心而论,我真的很想去,要不是看到她就想起阿梅,我肯定丢了阵地。下午,又打电话给我,说有两张某明星的演唱会的门票。她也真是的,怎么不去问问阿梅,我最厌恶这些东西。什么东西在人的身上太热了,就会发臭,比如说P。要是给我一张足球门票,咱还会考虑考虑,只要不是甲A的。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阿梅舍弃了我,在小燕眼里却是香饽饽。这让我想到了狗日的为什么经常把废弃的东西出口到咱国家,还那么受欢迎。

小燕还是没有放弃,虽然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敢白天下来吃饭了。女人对付男人的三大核威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小燕倒好,不哭也不闹,干脆运用第三者。小燕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绝食两天,在我宿舍门口等我,问我是不是想玉石俱焚。没办法,我拿了包“白象”,跟着她来到陶园。小燕一把抢过“白象”,威胁我说:“你要是不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扔了它,饿死在你面前,生不是你杨家的人,死也要做你家的鬼。”死也不是。

“小燕,我哪里好?值得您这么喜欢?”

“你哪里都好,又大又性感的鼻子,一对招风耳,宽阔的胸膛,多么想依靠。”

“就这么多?”

“恩。”

“有没有要补充的啦?”

“对了,还有你这对迷人的老鼠眼睛。”

“我回去了。”

“为什么?又是灯没关?”

“不是,是肚子痛。”

“我帮你掐掐虎口。”把我的虎口掐了好深的血印,“还痛吗?”

“不痛了,”我怕更痛。

“书生,做我男朋友吧?”

“不行。”

“为什么?你还喜欢阿梅?”

“不是。”

“那为什么?”

“因为我还爱着她。”

“喜欢不就是爱嘛?有什么不同?”

“你没有学过中文,你不懂。”

“你给我讲讲?就当文学扶贫。”现在很多人都有这种必要。

“‘喜欢’的‘喜’下面是一个‘口’字,‘爱’的中间有个‘心’字,爱不是嘴上说说的。”

“我就是要做你女朋友。不然,不然,我就……”小燕拿起一块砖头,高高举起。我想到了董存瑞。

“你干嘛?”我担心这烈女子会殉情。

“你说呢?”小燕狠狠地说。

我也急了,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操起一根木棍,架在脖子上,对她说:

“我就是死了,也不愿意背叛阿梅。”

小燕丢了砖头,大声地哭了起来。我最怕女人哭了,要是早有这一招,我就完蛋了,何必用最狠的招,不知道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嘛?小燕一下子扑进我怀里,说暂时借我肩膀用用。我想推开,觉得对不起阿梅,又感觉这样做,有些缺乏人性,咱不能学那狗日的。

把小燕送回宿舍的时候,她似乎还在流泪。门卫阿姨问她怎么了,她说做实验的时候,洋葱弄到眼睛里了。这孩子。

目送小燕上楼,只是怕她又极端。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琢磨不透,是不是爱上一个人,对方就成了自己的宗教?那么彼此相爱又是什么?东破肉。

他们都不在,阿梅现在又不叫我吃饭。小燕被我打发掉了。大四下学期的日子真是惬意,要是工作包分配,那更好。一睁开眼,先打开电脑,看看“肥罗”有没有转会成功,或者是不是又换女朋友了。洗完、刷完之后,准备吃饭,摸摸口袋,只剩下十块钱了。和阿梅分手的时候居然忘记分家产了。将就着吧,反正要发工资了。刚关上门,“爸爸,电话来了。”我害怕是不是小燕不死心,今天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招。原来是阿梅的,接阿梅的电话,我的手居然在颤抖,真是没出息啊。

“你找谁?”我故意不理她。

“找你啊?”怎么是小燕的声音?

“这不是你的电话吧?你找我什么事情?你不会毁约吧?”我很是担心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不是啊!是阿梅的,我的没电了,我请你吃饭,来旺阁,快点。“

“几个人?”提高警惕。

“就你我啊!放心好了,不会吃了你的!”小燕今天心情不错啊。

“谁买单?”身上就这么多钱,也不在乎脸面了,虽然我一直把它看的很重要。

“我啊!快点过来。”

我把皮带松了两个扣,难得到旺阁吃饭不是我亲自付钱,这次终于可以赚回来了。进了旺阁,那服务员先是白了我一眼,原来看到了我露在外面的肚脐。但是又立刻笑容满面地把我带进包厢。来的都是客,不愧是阿庆嫂的家乡人。进了包厢,我说小燕我来了。阿梅抬起头,看了看我: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很奇怪。

“我还想问你呢?”阿梅也是一脸迷惑。

“上当了,是小燕搞得鬼。”我想到了。

“最近怎么样啊?你爸打电话让我督促你。”

“还好,生活很有规律。你爸也打电话让我督促你,我比较失职。”

“你黑了。”

“还好,要是有宝马开就好了,也能遮遮太阳。”

“傻瓜,你见过开宝马做家教的?还生气吗?”

“没有,我怎么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咱是爷们!”

“真的?”阿梅很激动。

“真的。”我怯声地说。阿梅伸手来拧我的耳朵,被我一把抓住,时间在那一刻停滞。该死的小燕轻咳了两声进来了。她坐到我们俩对面,端起酒杯:“书生、阿梅,我有话要对你们说。你们喝下它,答应我,无论我做错什么,都要原谅我。”

“怎么了?燕子,你这又是请吃饭,又是帮我打开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情要说。说吧,都是自己人。”

“那个电话、短信的事情……”

“没事情的,姐等会儿和书生说。”阿梅打断了她。

“不是,其实我骗了你,你们俩听我把事情经过讲给你们听。”小燕流泪了,我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阿梅姐,我是和你讲过,我要追外语系的帅哥。我让你保密,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就借你手机用了,因为他不接陌生人的电话。我发了她一条短信,告诉他我是谁。他就不理我了。”

阿梅“哦”了一下。我感觉旺阁的凳子不怎么舒服。

“其实,那一百多条短信,是我随便对他乱发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目的是离间你们二人,我其实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帅哥。”

“那你喜欢谁?”阿梅问。

“我喜欢书生哥。”阿梅有些意外,对我没信心?

“怎么会呢?还有人喜欢我?”我不敢让阿梅知道我和小燕约会的事情。

“有,阿梅姐不是吗?”小燕真是太给面子了。阿梅脸红了,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

“你们宿舍的小丁也被我收买了,我请他吃了一顿饭。”

“原来是这样啊!”我和阿梅终于明白过来。

“死小丁,真是的,差些让我失去我的阿梅。我真是白给他好处了。”

“算了,书生哥,都冤我,你要怪就怪我吧?”小燕求情。

“罢了,我们不冤你了。书生,我记得你好像说过,相爱多年,其实心依然遥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还不懂?”阿梅看着我说。

“没有啊?怎么可能?我怎么能说出这么优美的诗句。我又不是老奎。”我急忙辩解。

“优美?是吧?”阿梅瞪着我。

“不是,不是,错了,下不为例。”

“还有下次?”要掐耳朵。

我急忙抱住她,任凭小燕在那里不停咳嗽……

第十九章:“上帝”是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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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了江苏省的公务员,这次要拼一下了,不然阿梅那边没法交代了。终于等到5月13日,我和小丁一起去了人间天堂之称的苏州。

不让阿梅送我,是不想给自己加压。当她问起不许送别是不是因为不爱她了的时候,我还能将任何否定副词说出口?

阿梅一路上唠叨个不停,问橡皮、小刀有没有带齐。小丁一个劲的在旁边傻笑。

上个去苏州的车才发现,满车都是赶考的举人、秀才,专科的姑且叫秀才。举人、秀才们都在相互寒暄之后,把目光转向窗外,深深地吸气。

这是我24年来第一次到苏州。到苏州后才发现天堂也有沙尘暴。苏州火车站在整改,公交一时难找,连小丁这样的老乘客都不知道在哪里。

打的。要是没有信息,只要你有钱,天涯海角都可以把你送到。估计小丁是舍不得打的的。

出门靠朋友,网友也算。

刚好我记起了我认识的一位苏州网友,在未视频前要了她的号码。视频效果不理想后,把她放在了黑名单。

我很少视频,不是不自信,是担心围观的群众会影响对方的判断。

网友的网名是“嫁给上帝”,一开始还真不懂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是想找个苏州佛做男人。

打电话给“上帝”。从电话里她的声音判断,“上帝”居然很惊喜。

告诉我们公交路线后,“上帝”还说她可以开车来接。我刚想说不用。我担心我这几天吃不下饭。小丁一把抢过我电话,说可以,要尽快。

小丁觉得“上帝”长的不错,一个劲地和我争执:“龅牙怎么了?”

“上帝”开着她的“宝马3”来接我们。小丁立刻抢先坐到前排。

“上帝”居然拥有天使般的脸庞。小丁忙问她是不是“上帝”的朋友。“上帝”笑了笑,小丁很是失望。

“上帝”和“龅牙”请我和小丁吃饭。我不知道到底谁是“上帝”。小丁一个劲地说“龅牙”就是。

没办法,我只好问:“请每天刷四次牙的坐到我的旁边?”

“上帝”坐到我的旁边。

小丁和“龅牙”正聊的火热,全然不懂的“芝麻开门”。

真是意外收获。

丑女总是喜欢把高像素的摄象头装在最能看清自己脸蛋的地方。而美女总是不自信的不愿意打开摄象头。

后来知道,“龅牙”在“上帝”不在的时候连接了视频。

让女人请客,不是大老爷们所为,何况是美女。不过,在富姐装阔是不真诚的,那样将会输到内裤。

告别“上帝”和“龅牙”,我和小丁在考点周围物色住处。沿着大门向左或者向右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洗头房。经过洗头房门口,里面的女人一个劲地招呼:“帅哥,进来啊!”

小丁被我一把拉住,问我为什么不让他进去。我问他为什么要进去。小丁说美女招呼他帅哥,当然进去认识一下。我问他觉得自己很帅吗?小丁说还可以了。

差点成了嫖客,还是远离是非之地。

想不到考公务员的前一夜,我们睡在网吧。天亮了,身上居然有一条毯子。从此,我记下了那个网吧的名字。

在考场周围,我居然看到了历史班的“国师”。之所以叫他国师是因为他的胸毛和火影式的发型。国师报得是考古职位。我说那肯定是冷门。国师反诘:“如果50个人争的一个职位算冷门,那么省委办秘书是不是要单独开个考区?”

清清说国师会跳牦牛金刚舞,我一直说他吹牛,改变看法是在看到考完行政能力测试的国师的沉重摇曳的步伐。

国师也有失算的时候,说白上了辅导班,把审论复习题扔到了垃圾桶,大叫一声:“

是死是活鸟朝上!”

中午举人、秀才们都蹲在考场外的墙角,也顾不了形象问题。

考完申论,国师立刻冲到垃圾桶前,拼命找寻什么。大家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有的女生把喝过的饮料瓶给他。

我一把将国师从垃圾堆中揪出来,让他别丢咱国家的脸,北大的在杀猪;清华的在种地,他虞城高专就不用再收废品了!

国师说他在找丢掉的申论复习题,说居然考到了相关的要点,悔不该扔掉资料和中午在墙脚睡觉。

小丁说他这次肯定考中。后来才知道,国师的般若菠罗心经在扔进垃圾桶后被小丁捡得。

刚出考点大门“上帝”和“龅牙”来接我们俩,问我们要不要在苏州玩一天。本来我是要回去给小陶和小赵上课,他俩最近要期中考试。小丁又一次左右了我。虽然考试影响了情绪,国师也想跟着一起潇洒放纵一回,被小丁以出家人要六根清净为由拒绝。

“上帝”的歌声真美。她让我改变对无知的杨丞林的看法。小丁也第一次融入“钱贵”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之下,我不得不用《再回首》来表现我的深沉、犹豫。“上帝”让我留下一夜,那一刻像处女一样的不适应。

“上帝”在我的脸颊上留下的那深情一吻还有那温柔的一笑之后,我开始那考虑古老而深沉的话题。

女人到底是什么?

爱情的主角都是春归梦里人。

自从离开天堂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上帝”

小丁那颗“龅牙”也在回到人间之后

还是习惯和阿梅在一起。看来我这人还是本分。

小丁对我恐吓敲诈多次成功。我开始痛恨“上帝”还有那深情的一笑。吻是在洗脸之后便没有了痕迹。

和小丁两人乘电梯时候,小丁问我会不会超重。我问为什么。他说:“你的心里有7个女人!”

7个?!难道非常6+1。

“上帝”没有错。错在缘分的天空。

“上帝”是好姑娘,在小丁告诉我她的网名换成了“等待书生”之后,我发觉。

冯谖告诉我,狡兔三窟。

南京水利厅招聘,我报了名。

考点刚好在小菜公司附近。我给小菜打了电话。小菜只是说:“带上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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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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