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绝色风流

重生之绝色风流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1章 三少爷的贱
  “操你妈的!”
  李钢全身冒烟地躺在地上,脾气本来不是很坏的他,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这一句粗口。
  他愤愤不平地想着,老子好好地走在街上,凭什么就被雷劈了?妈的要劈也应该劈刚才从商场里冲出来,拿刀砍倒了两个路人的那个抢劫犯啊!二十三了啊,还没谈过恋爱,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没想到就这么挂了,老子不甘心哪!
  李钢的心跳越来越慢,全身的痛感慢慢消失,代之以一种飘飘欲仙,好像灵魂将要随风飘起,离开身体一般的感觉。
  “操你妈的!”
  李钢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正跪在他面前,给他做人工心脏起博的护士小姐摇了摇头,“没救了,心跳快停了。”
  说着把耳朵贴到李钢的嘴边,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李钢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蠕动嘴唇,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头一歪,两腿一蹬,眼前一黑,咽气。
  “李钢!”
  李钢上前一步,横眉怒眼冷对高台上的判官,两手握着拳头等候着命运的裁决。
  “你阳寿未尽,没办法投胎……”
  黑脸判官敲着笔记本电脑摇头晃脑地说。
  “那干嘛用雷劈死我?”
  李钢面红耳赤地怒吼。
  “呃,今天雷神惩罚下界恶徒的时候不小心把雷打偏了……他昨天晚上过生日,稍微多喝了一点。嗯,他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李钢无语。这他妈算什么理由?神错打了好人道个歉就可以了?
  “是这样的,由于你阳寿未尽,既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投胎转世,地府也没办法收你,而你的身体也被雷打坏了,没办法还魂。现在我们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做孤魂野鬼,等你阳寿到头的时候再转世投胎,第二,到另外的世界去转世投胎,开始新的生命,你选哪一条?”
  李钢想了想,问:“我阳寿还有多少年到头?”
  “呃,你今年二十三岁,按照生死薄上记载的,你的阳寿应该是一百五十岁,嗯,恭喜你,长命寿星啊!再等一百二十七年你阳寿就到头了。”
  “我@;……”
  李钢彻底无语,一百五十岁的阳寿,二十三岁就因为神喝多了酒意外死亡,这他妈有什么好恭喜的,哭才对。
  “那选第二条吧!”
  李钢不假思索地说,反正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亲人,没什么好留恋了,开始一段新的生命旅程也不错的。
  “好的,由于雷神打过招呼让我们好好补偿你,所以你将转世到一户好人家,值日官,联系和我们有外交关系的,另一个平行空间的地府,带他去转世吧!”
  大秦历七六四年三月初七子时三刻,大秦帝国江南凌云山逍遥山庄。
  凌云山位于大秦帝国云省境内,是大秦帝国最雄伟险峻的山峰,号称天下第一山。逍遥山庄号称江南武林第一庄,庄主秦逍遥,外号遮天手,是大秦帝国江南十三省白道武林盟主,一身武功江南第一。庄中能人无数,门下弟子三千,是江南白道的中坚力量。
  秦逍遥的妻子铁灵儿儿是江北十六省的白道盟主,铁血啸天堡堡主,“化铁手”铁空山的妹子。做姑娘时号称武林第一美女,无数青年侠客垂涎她的美色,最后还是武功、人品、家世都上佳的秦逍遥抱得美人归。
  铁灵儿儿嫁给秦逍遥之后,七年产下二子,长子秦风,今年五岁,次子秦雷,今年三岁。
  现在铁灵儿儿又到了分娩时期,正在房内与痛苦艰难地搏斗着,秦逍遥守在房外,背着双手焦急地走来走去。
  走一阵子,他就停下来,静静倾听着房内的动静,夫人痛苦的呻吟一声声敲打着他的心脏,令他一阵阵紧张。
  一声清亮的,有力的婴儿啼哭蓦地划破夜空,从房里传了出来,“恭喜庄主,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稳婆笑吟吟地走出房外,对秦逍遥拱手作礼。
  秦逍遥心下大喜,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对他这种武林世家来说,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秦逍遥进屋后小心翼翼地抱起犹在哇哇大哭的小东西,来到妻子床边,温柔地说:“夫人,辛苦你了。”
  铁灵儿儿苍白美丽的脸上绽出喜悦的微笑,她用略带疲惫的声音问秦逍遥:“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秦逍遥想了想,说:“仁者无敌,小东西就单名一个仁字吧!”
  铁灵儿儿抿嘴一笑,“秦仁,情人,亏你想得出!”
  秦逍遥哈哈大笑:“夫人,我当年是江南第一英俊侠少,你是江北第一武林美女,我们的儿子自然是一个比一个俊了。嗯,小东西将来成为万千江湖侠女的梦中情人,也是非常不错的嘛!”
  铁灵儿儿啐了一口,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般口没遮拦,传出去你这白道盟主的面子可要丢光了。”
  秦逍遥笑而不语,只是不住地逗着哭个不停的小东西,在小东西脸上身上亲个不停。
  小婴儿小手小脚不住地蹬弹,哭声嘹亮,隐约有节奏感,如果现在有人能听懂婴儿的哭声的话,定会听出小东西正大骂着:“不要乱亲!口水都沾到我身上了,恶心!”
  不用说,这小东西自然是李钢的转世了。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叫李钢了,叫秦仁。
  小东西自小就与众不同。
  婴儿足岁时要大摆宴席,还要专门给刚刚会爬的婴儿摆上一桌子东西,上面放着刀剑书本等等东西。然后把小婴儿放到桌子上,让婴儿去挑选喜欢的东西。据说这样可以看出婴儿将来的前程,俗称“抓周”小秦仁自然也要抓周,众目睽睽之下,小秦仁兴奋地爬到一个木鱼旁,胖乎乎的小手把木鱼抱了起来。
  顿时满屋宾客鸦雀无声,秦逍遥和铁灵儿儿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我这小东西,将来长大了不会是要入空门当和尚吧?”
  秦逍遥如是想。
  “枉你父亲给你取个秦仁的名字,小东西竟然这么早就看破红尘了。”
  铁灵儿悲哀地想。
  谁知道小秦仁抱着木鱼摸了两把,又啃了两口,扔掉木鱼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一头扑到了桌子旁边一名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宾怀里,小脑袋埋到她硕大的胸脯上摩挲个不停。
  那女宾抱着小秦仁,笑嘻嘻地说:“三少爷要吃奶了,可是阿姨没有奶呀,到妈妈那去吃吧!”
  顿时满堂哄笑起来,秦逍遥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想:“原来是饿了要吃奶了,怕是把木鱼认成妈妈的奶了吧?”
  铁灵儿抱起小秦仁,走向里屋,笑着哄道:“宝宝乖哦,妈妈现在就给你喂奶。”
  “果然,婴儿都是近视眼!”
  秦仁一边吸吮着妈妈的奶头,一边愤愤地想:“把木鱼认成大咪咪,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过你们也下手太快了吧?我刚刚摸上那对大咪咪,才摸了几把就把我抱开了,真是郁闷!”
  时间过得飞快,小秦仁转眼就三岁了。
  这一日祭拜完祖先,秦逍遥把长子秦风和次子秦雷叫到大厅,泡上一杯茶准备开始一年一度的训话。铁灵儿抱着秦仁坐在秦逍遥身旁,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儿子。
  “秦风,你将来想做什么?”
  秦逍遥威严地问已经八岁的长子。
  “我要做大侠,行侠仗义!”
  已经练了三年武的秦风语调铿锵地说。
  秦逍遥满意地点了点头,“唔,不错,有志向,来,为父赏你为父少年行走江湖时用过的斜月七星剑。”
  秦风欢喜地接过了号称江湖七大神器之一的斜月七星剑。
  “秦雷,你将来想做什么?”
  秦逍遥又问二子秦雷。
  “我也要做大侠,锄强扶弱!”
  刚练武才一年的秦雷声若洪钟地说。
  “唔,很好,来,为父赏你为父成名后使用的狂电奔雷刀。”
  小秦雷吃力地抱着同为江湖七大神器之一的,比他的人还要高上三寸的狂电奔雷刀,小脸儿涨得通红。
  正吃着手指头的小秦仁看着两个欢喜得两眼放光的哥哥,奶声奶气,带点不屑地说:“得了两把破刀烂剑就高兴成这样,真没出息。老子长大了要当采花贼,泡尽天下美女。”
  秦风、秦雷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的三弟,铁灵儿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小屁孩,秦逍遥却大为兴奋地一拍大腿,大声道:“好,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为父就传你失传已久的‘欲火焚身’真气和翻云覆雨神功!”
  铁灵儿温柔似水地笑着,对秦逍遥柔声道:“逍遥,你当年,可是风流得紧呢!”
  秦逍遥顿时脸色大变,尴尬地笑着:“灵儿,我那不是,那不是还没遇上你吗?自从咱俩成亲后,我已经……呵呵,今天天气,哈哈哈……”
  小秦仁打了个哈欠,咕嘟着说:“妻管严,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的……”
  说着一头钻进母亲怀里,睡起觉来。
  秦逍遥和铁灵儿面面相觑。
  铁灵儿浅笑嫣然,咬牙切齿地说:“你教的好儿子!”
  秦逍遥大声喊冤:“真不关我的事,儿子整天都跟着你的!”
  秦仁五岁那年,正式开始学习家传武功。
  秦逍遥是武学天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厉害的武功还在掌上,一对遮天手除了他大舅子铁空山,武林中无人能敌。
  秦逍遥的三个儿子也个个都是根骨上佳的练武胚子,秦风喜欢用剑,秦逍遥便传他“星河剑法”配以“大天河真气”秦雷喜欢用刀,秦逍遥便传他“狂电奔雷刀法”配以“电闪雷鸣真气”秦仁却独好轻功,对别的功夫都提不劲头,秦逍遥无奈之下,只得传他号称宇内第一轻身功夫的“逍遥乘风诀”说来也怪,秦仁学别的武功都是半吊子,唯独这逍遥乘风诀学起来劲头十足,练了不到两年,轻身功夫已经上佳,七岁时飞檐走壁,穿墙越户已经无所不能了。
  大秦历七九零年,秦仁七岁。这一日,又是祭祖完毕,秦逍遥照例召集三个儿子来到大厅,开始训话。铁灵儿给秦逍遥泡了杯上好香茶,秦逍遥摇头晃脑品茶一阵,问道:“秦风,你为什么练武?”
  十二岁的秦风如今剑法上已有小成,内功也颇有成就,长得是英俊非凡,潇洒无比,隐有翩翩美少年的潜质。听父亲一问,秦风立即昂首挺胸,慷慨激昂地说:“为了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秦逍遥欣慰地点了点头:“嗯,不错,我秦逍遥的儿子就该有这般志气。来,这一粒是赫连雪山千年雪莲炼成的‘天灵丹’,可增三十年内力,赏给你了。”
  秦风千恩万谢地接过了父亲的赏赐。
  秦逍遥又问次子:“秦雷,你为什么练武?”
  才十岁就已经长得非常魁梧强壮,比其兄长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秦雷用打雷一般的声音说:“为了除暴安良,惩恶扬善!”
  秦逍遥欣然点头,说:“好,好孩子,不愧是我秦逍遥的儿子。来,这一粒是长白千年血兰花炼成的‘血灵丸’,吃一粒也可增加三十年内力,赏给你了。”
  秦雷欢天喜地谢地领赏。
  秦逍遥有点紧张地看着秦仁,偷偷瞥了夫人一眼,干咳一声,问道:“秦仁,你为什么要练武?”
  秦仁不假思索地说:“飞檐走壁,采花偷窥方便一点……”
  秦逍遥欣喜若狂,得意忘形地一拍桌子,掌力震得茶杯都洒了,仰天大笑道:“好,好儿子!这才是我秦逍遥的儿子应有的风范!来,这一粒就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大金钢丹’,是用西北龙渊的龙潭草、西南虎啸峡的虎鞭果、灵台山五灵参三种绝世神药炼成的,吃一粒不但可以增加六十年功力,还可令你坚不可摧,金钢不坏,金枪……”
  “哼……”
  一声冷哼传来,秦逍遥浑身便如触电一般,脸色大变,兴奋的神情消失无踪,畏畏缩缩地看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的铁灵儿,无比心虚地说:“我这不是……这不是总要把得来的丹药送完吗?过了保质期失效了就亏大了……”
  铁灵儿盈盈一笑,把声音从牙缝里冷冷地挤了出来:“逍遥,这‘大金钢丹’,你也舍得给儿子啊!不是有三粒吗?为什么只给阿仁,不给阿风和阿雷,这样对儿子是不是太偏心了?”
  秦逍遥讷讷地小声说:“还有两粒我不是自己用了吗?要不然我身上两百年的功力打哪儿来的?你也没办法七年就生三个龙精虎猛的儿子啊!”
  “又争,都几十岁的人了,妻管严……”
  小秦仁翻了翻白眼,走到秦逍遥面前,一把夺过了父亲手中的大金钢丹,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练功了,老爷子你传我的‘遮天手’还不错,我已经能一拳打碎一块瓦了……”
  秦仁苦练轻功。
  他在两腿上绑沙袋,沙袋里的是铁沙。
  前世他就是一个刻苦的人,他刻苦学习,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最后入大学都是一帆风顺。
  但不幸的是,他最终学的是哲学,在前世是冷门的专业,来到了这个世界,哲学依然是冷门的专业。
  秦仁很羡慕那些学治金、化学、物理专业的被雷劈中后直接到异界的,有些幸运的人甚至可以开着一辆装满机关枪的卡车开回古代。
  就算学医学也好啊,到这个世界至少能混个绝世名医当当。
  哲学家都是闷骚的,他们习惯用思考来代替行动,他们喜欢用意淫来解决生理需要。
  比如秦仁的前世李钢,他封西门庆为和欧阳克为偶像,幻想着有着一日能像他们那样英俊潇洒,家财万贯,左拥右抱。
  所以秦仁当认识到哲学无用,和自己这一世家世之显赫,武功之超绝之后,彻底抛弃哲学家的闷骚,决定理论联系实际,定下了远大的志向。他要当采花贼,一个惊世骇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采花贼。
  当采花贼首先要有英俊的相貌,绝佳的身材,这一点秦仁没必要担心了。秦逍遥和铁灵儿的优秀基因全部遗传到了他们三个儿子身子,三兄弟一个比一个帅,身材一个比一个好,秦仁是三兄弟中最帅也是身材最好的一个。
  采花贼还必须有钱,这一点秦仁也不需要担心。逍遥山庄是江南白道翘楚,门人弟子众多,名下产业遍及大江南北,大舅铁空山也是富可敌国,秦仁从生下来起就注定是巨富。
  采花贼还得有绝世轻功,轻功既可以用来耍帅,俘获美人芳心,又可以飞檐走壁,窃玉偷香。就算采花时不幸被撞破逃跑也方便得紧。
  采花贼最关键的一点是必须会用药,迷药,春药,催眠药,催情药必须样样精通。这一点也没有多大问题,逍遥山庄里药品非常多,掌管药剂的秦寿在配药和用药方面非常有心得,秦仁练功之余,就会跑去讨教。
  不要以为白道盟主家里就不会有这些东西,在大秦帝国,所谓白道就是指做生意给官家上税,偶尔杀杀土匪恶霸,管管不平之事的;黑道就是逃税走私,逼良为娼,损人利己的。
  白道门派也开妓院,也开赌场,只不过他们每个月准时给官家上税罢了。
  秦仁玩命地奔跑,他在逍遥山庄里跑,他爬上山庄的围墙跑,他绕着山庄的院墙跑,他在凌云山的崇山峻岭间奔跑。
  时光在飞奔中流逝,小小孩童在岁月中渐渐成长。
  铁沙换成了铁块,沙袋增加到十个,他的两腿越来越有力,体型越来越好看。
  体力与内力同时锻炼,他的轻功一日千里。
  铁块换成了铅块,他负着五百斤的铅块在山岭中纵跃,与猿猴比赛翻山越岭。
  十丈高的悬崖,他挂着五百斤的铅块一跃而上,取下铅块后,他能跃上四十丈高的悬崖。
  他施展轻功之时,极注重个人形象,为此还特地留了一头飘逸的长发,迎风飞行之时发丝飞舞,当风过之后头发却能保持一丝不乱。
  他爱穿宝石蓝的丝绸长袍,袖子做得极其宽松,飞起来之后长袖飘飘,颇有凌虚御风的感觉。
  一切都只为了帅!轻功是飘逸的武功,是帅气的武功,是为所有有志于耍帅的人而产生的武功。
  秦仁不屑于用任何武器,作为前世的哲学家,他相信最好的武器就是他的身体。
  而征服女人最好的武器也是他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武功再高,如果是个阳痿也是没有狗屁用的。
  所以他苦练“欲火焚身”真气,苦练“翻云覆雨”神功。
  秦仁的童年并不多姿多彩,秦家家规极严,十五岁之前不得私自下山,所以秦仁从小到大都没看到多少女人。
  采花贼的童年在和尚群中长大,练功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不停地跑,跳,飞,他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如大鹏鸟一般振翅千里,破空而去。
  时光如梭,大哥秦风在十五岁那年下山了,半年后,星河剑圣的名头响遍江湖。
  又过几年,二哥秦雷也下山了,半年之后,狂雷刀神名动天下。
  两个兄长下山之后,秦仁前所未有地孤独起来。逍遥山庄虽大,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许多话都不能对大人们说,大人们不会相信铁做的车子装上轮胎之后可以跑得比千里马还要快,也不会相信铁壳做的飞机能够飞得比大鹏鸟还要高,更不会相信电话和手机能千里传讯,比千里传音还要厉害万倍。
  大哥二哥虽然也不信,但他们也曾经是小孩子,对三弟讲的那些新鲜事情很有兴趣,虽然只是在当作故事来听,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大哥二哥一个成了剑圣,一个成了刀神,三少爷却仍在做着他的采花贼的梦,在风雪里,在烈日下苦练着轻功。
  大秦历七九八年三月初七,秦仁早早地起来,穿好衣服,站在铜境前端详了自己好大一阵。
  铜镜里的少年,身高足有一米八二,长发飘飘,剑眉星目,嘴角挂着一抹懒洋洋的微笑。
  秦仁长叹一口气,“本少爷终于满十五岁了啊,十五岁就这么帅了,天下谁人能敌?唉,好寂寞啊……”
  秦仁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着,满脸落寞之色。
  “如果有钱也是一种错,我宁愿一错到底,如果帅也有罪,我宁愿罪大恶极。江湖,武林,天下的美女们,你们的情人,就要来了,张开你们的大腿准备迎接我吧!”
  秦仁走出房外,发出一声长啸。
  正打扫院子的下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少爷,他们发现今天三少爷整个人都发散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
  一种令他们无比自卑,无比敬佩,无比仰幕,一种试问天下帅哥,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就是传说中的帅者之气!
  所有的下人都明白,三少爷磨砺了整整十年的贱,终于要出鞘了!
  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默不作声,在心中为天下美女默哀。他们当然都知道,三少爷曾无数次发出的宏愿——老子要做采花贼,泡尽天下美女!
  “父亲,母亲,孩儿要下山了。”
  秦仁站在大厅里,看着稳坐太师椅上的父母。
  “嗯,”
  秦逍遥点了点头,说:“是不是开个生日宴会再走?为父再让江湖同道广为传播一下,说你正式行走江湖,那样以后做事都方便一点。”
  秦仁摇了摇头:“不必了,孩儿已经等不及了。至于我行走江湖的事,也不必让江湖上的人知道,反正我没打算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的。”
  这倒说了老实话,秦仁是打算下山做采花贼的,行事还是尽可能低调一点的好。
  “那是不是派出庄子里的三大杀神、四大护庄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七星剑圣、八方门神、九曜星君、十二罗刹、十三太保、十八罗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随行呢?”
  “老爷子,我是行走江湖,不是去抢地盘群砍,带一两百人我用得着吗?”
  秦逍遥喝了口茶说:“阿仁,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父就不多说什么了。秦家的男儿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你到了江湖上,做事情也要心里有数啊!
  行走江湖嘛,打打杀杀是免不了的,江湖不就是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的地方?碰上摆不平的敌人,就去找你两个哥哥,他们现在名头大,武功那是没得说的,江湖上的人都要卖他们几分面子。要是哥哥们都摆不平,就去找你大舅,要是连大舅都摆不平,那就回来找我,没什么丢人的。
  还有,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钱’字,江湖人风里来雨里去,过着刀头上舔血的日子,还不就是为了求财?来,这里有一百万两的银票,十万两的金票,全国通兑,你带在身上防身吧。
  还有,这一件是昔年不死神僧龙大师穿过的‘不坏金丝甲’,质地柔软,冬暖夏凉,刀枪不坏,水火不侵,你穿在身上,除了拥有百年功力以上的高手用十成功力全力打击之外,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还有,这一颗是‘九天辟邪丸’,吃了之后百毒不侵,你拿去,以后也不用担心被人下毒了。这一颗是‘起死回生丹’,呵呵,虽然不能真的让死人复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是绝对能够保住一条性命的。
  还有,这把折扇是当年天下第一风流人物柳随风公子用过的折扇,虽然不比天下七大神器,但也是一件难得的神兵利器。扇子上有柳随风公子的亲笔绘画、题词和签名,还有印章,可是天下难得的墨宝啊!扇面是用天蚕和冰蚕丝混和织成的,刀枪不坏,水火不侵;扇骨是北海龙渊千年寒铁所铸,削铁如泥。拿着既轻便,又拉风,天气热的时候还可以降温。柳随风公子当年就是凭这把扇子和一身绝世轻功风靡天下万千美少女的,你拿着以后追女孩子用途大得很。
  还有,这一条腰带是当年天下第一美女出云仙子用过的混天绫,是用天蚕、冰蚕、火蚕、雷蚕四种蚕织混和织成。不仅强度可怕,而且富有弹性,可用来捆绑、勒人脖子、荡秋千,用途非常广泛啊!要是你内力足够,还可以束衣成棍,运布成剑,绝对地削铁如泥,带在身上又方便得紧,你可要好好保管……”
  秦仁看着桌子上已经堆得跟小山一般的物件,只觉得头都要大了,呻吟一声问道:“完了吗?”
  “嗯,就快了,你不要这么没耐心,行走江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年你大哥二哥下山,携带的行李都装了整整两辆马车呢!为父知道你性情洒脱,不喜欢太多拘束,但是这些走江湖必备的物品还是要带齐的。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嗯,这一件袍子是当年天下第一淫虫钟伯通穿过的隐身袍。这件袍子刀枪不入,水入不侵,还可以根据周围环境自动调节袍子的颜色,让人极其迅速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中去,对掩人耳目有奇效。是暗算偷袭、偷窥采花的必备极品。
  这儿还有一袋一百零八颗南海霹雳门精制的‘雷神霹雳弹’,一颗可以炸毁方圆十尺内的一切物事,就算有最顶级横练功夫的高手被炸中也免不了重伤。
  嗯,这是你母亲亲手为你缝制的三双靴子、三双鞋垫、三双袜子、两套内衣、两套外衣,好了,就这些了。”
  “母亲为我缝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属性没有?”
  秦仁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有,”
  秦逍遥正色道:“里面有你母亲扎破手指渗出的鲜血,有你母亲彻夜未眠包含的对一个游子全部的呵护。阿仁,为父能给你不败不死的护身法宝和深厚功力,母亲给你的,却是天下慈母都有满腔爱意。你说,这算不算特别的属性?”
  秦仁心中一热,喉头一阵哽咽,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大声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不孝,不能陪伴两老身边。两老请放心,孩儿一定回常回家看看的,孩儿也一定会为两老多找几个俏儿媳,多添几个乖孙儿的。山庄虽然冷清,但孩儿相信,山庄不久以后一定会热闹起来的。到时候,东院的三十三间空房一定会住满你们的儿媳的,二老再也不必担心房屋闲置问题了!请二老无论如何不要将房屋出租,还有,请二老帮孩儿打造一张长二十尺,宽十尺的大床,孩儿怕将来家里的床都睡不下那么多人……”
  秦逍遥夫妇开始时还听着挺感动,到后来却越听越不对劲,秦逍遥忙打断秦仁的话,此时秦仁已经深谋远虑到了南院的二十七间上房,如果不被秦逍遥打断的话,还有更进一步发展的趋势。秦逍遥说:“阿仁啊,你要记住,我们秦家是江南白道盟主,这胡搞乱搞的事情可是要不得啊!你要追小姑娘,得凭自己的本事,让她们心甘情愿地从你,可不能使下三滥的手段,强迫良家女子啊!”
  秦仁不屑地说:“就我秦仁追女孩子还用得着强迫吗?就凭我的人品武功家世,还不是勾勾小手指,小姑娘们就哭着喊着扑上来了?老爷子,听说你少年时也很厉害,随便勾几下指头,小姑娘们就扑上来任君采摘了,是不是真的啊?”
  “卟……”
  秦逍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尴尬地看了笑盈盈的铁灵儿一眼,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按照他的经验,铁灵儿越是笑得温柔甜蜜,接下来给他的果子也就越是难吃。“不要胡说,你老爹我可是正人君子,嗯,正人君子……”
  “那好,不和你们说了,我时间紧,今天晚上还想赶到云省省城呢,就这样吧,我走了!”
  就这样,秦仁拜别了父母,内罩不坏金丝甲,身穿母亲做的袍子,腰扎混天绫,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走出了生活了十五年的山庄。
  除了父亲给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他身上还带了十多瓶著名的春药和迷药,对采花贼来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其实是一个“药”字!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2章 夺艳记
  秦仁走在下山的小路上,一时间只觉得踌躇满志,从今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秦家三少爷闯荡江湖,那还不是跟在自家院子里溜哒一样?
  阳春三月,草长鹰肥,蓝天中白云朵朵。凌云山景色宜人,在得了自由的秦仁眼中,好像花也含情,风也含笑。空气中满是清香,那天地好像脱得光光的大美女一般,正散发着诱人发情的味道。
  发情的秦仁仿佛看到天下间的美女都脱得精光,媚笑着张开了两腿正等着他,不由雅兴大发,高唱起前世的歌儿来:“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被窝上~~淫荡的模样,勾魂般的目光,一声淫笑让我心发荡……那一年,你对我说,骑‘里湘’的味道很美~~~~男人,总是不该,对泡妞后悔~~冷风吹,吹不熄欲火一堆……”
  一路狼嚎到了山下,秦仁的肚子也不知不觉有些饿了。凌云山脚有一条官道,官道旁有个小茶棚,远远望去,正有几个赶路的商人正坐在茶棚里喝着凉茶,啃着烧饼。
  秦仁自小锦衣玉食,要他跟民夫一样坐茶棚子,喝凉茶啃烧饼肯定是做不来的。无奈之下,秦仁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父亲给的“九天辟邪丸”和“起死回生丹”将两粒药丸扔进嘴里嚼了一阵,就着口水吞了进去。
  自小吃惯了珍贵丹药,因而获得了一百年深厚内力的秦仁有个经验,但凡珍贵丹药,不但味道可口,还很管饱,吃一粒三两天都不需要吃饭。这下两粒药丸同时吃进肚里,立刻有两股暖流自秦仁腹中升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秦仁顿觉神清气爽,打出两个响亮的饱嗝,自语道:“唔,不错,很饱,最少三天不用吃饭了。”
  要是让秦逍遥知道,秦仁把他给的保命灵药“起死回生丹”当作零食吃掉的话,铁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避百毒的“九天辟邪丸”当然是早吃早好,但是“起死回生丹”天底下总共才三颗。三个儿子每一个走之前秦逍遥都给了他们一颗,秦风和秦雷都保管得好好的,毕竟那是他们的另一条命。而秦仁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图眼前痛快,把保命的东西随口吃掉,实在是太有个性。
  秦仁沿着官道上慢慢地走着,看看天色还早,也不急于赶到省城,一路逛着看着风景。但凡世家子弟出门,哪个不是前呼后拥,坐着香车,拥着美人,带着大队随从的?只有秦仁,不仅不带随从,不乘马车,连马都懒得牵一匹。究其原因,还是他认为骑着马太麻烦,要给马喂料,还要时刻防备不要被江湖宵小偷了去。再说了,天底下有几匹马能快得过秦仁?还是自己的两条腿来得实在。
  看着秀丽风景,秦仁哼歌无聊之下,掏出父亲给的“雷神霹雳弹”心想老爷子说这一颗小小的弹丸可炸毁方圆十尺内一切物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当下以半吊子的暗器手法扔出一粒,扔到路边。
  看着弹丸没入路旁的草丛,秦仁远远地闪了开去,尽管做好了准备,但弹丸爆炸时的轰然巨响还是让秦仁吓了一大跳。他看着草丛里腾起的一朵微型蘑菇云,和蘑菇云消散后,一个径有十尺,深足有三尺的圆形深坑,自语道:“妈拉个逼的,没想到这小东西还真有这么厉害,比榴弹炮打出的炮弹威力还大……”
  但凡小孩子得了新奇玩意儿总是要玩个尽兴的。秦仁耳朵眼里塞着棉球,提着装着雷神霹雳弹的口袋,一边走一边扔着弹丸。
  轰隆的巨响不时在官道两旁炸起,一朵朵的微型蘑菇云腾空而上。秦仁哼着歌,有时扔出两颗,有时扔出三颗,有时又扔出一把,苦练暗器手法。官道两旁被炸出一个又一个地深坑,弹丸爆炸之处寸草不生。
  扔了一阵,秦仁感觉扔到路边还是不够刺激,于是抓出一把大约七颗弹丸,猛地投掷在前面的路面上。
  壮观的场面出现了,七颗弹丸同时着地,七声爆鸣连成一声巨响,震得秦仁耳朵嗡嗡作响。七朵微型蘑菇云腾空而上,汇成一大片黑烟,犹如一条升空的黑龙。强劲的疾风扑面而来,吹得秦仁身上衣袍乱舞,一头长发也随风飘个不停。
  待烟尘散尽之后,那一段官道已经彻底毁了。秦仁看着官道上一个直径在七十尺左右的巨大深坑,点了点头,说:“这样才有些意思。”
  接着一边大步前行,一边不停地往官道上扔雷神霹雳弹,到了被炸出的深坑前就施展轻功轻轻跃过。有时候秦仁凌空跃起,用最帅的姿势在空中扔出弹丸,然后就着爆炸时的强风和气浪轻飘飘地在空中翻几个跟斗,那种快感让秦仁飘飘欲仙。
  一时玩得兴奋,不知不觉间,一百零八颗雷神霹雳弹被他扔了个精光,宽阔平整的官道被他一路炸出数十个深坑,惨不忍睹。
  秦仁摸了摸已经空无一物的口袋,撇了撇嘴,说了句:“老爷子也太小气了,嗯,过年的时候再多要一些,当鞭炮放着玩也是很过瘾的。”
  随手扔掉空袋子,大步朝省城方向走去。
  黄昏时分,秦仁终于走到了云省的省城乌云城。
  这乌云城虽然是省城,但是治安相当混乱。秦仁进了城之后,只见城里行人个个行色匆匆,几乎人人带着武器。
  秦仁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乌云城的状况。街道很宽,主街道可容三辆豪华马车并行。人很多,但是看上去少有善类。
  街上乱哄哄地,一个铁匠铺里,两个彪形大汉看样子是想买刀,正和铺主讨价还价,大概是嫌铺主太罗嗦,一个大汉顺手抓过一柄刀,将铺主一刀劈了,将铺内的刀都背了扬长而去。
  一座酒楼上正传出打斗之声,还有叫好和惊呼之声,不时有人从楼上跌下来,满身是血地躺在大街上一动不动。
  街道正中两个大侠正准备决斗,两人面对面站着小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动手,倒是他们在旁边看热闹的闲人们不知为什么起了争执,先打了起来,死了两个伤了三个,其余的收了家伙继续看。
  有两个黑衣人正施展轻功在房顶上狂奔,一个人追,一个人逃,逃的人放出无数暗器,追的人用手中的刀将暗器打飞,四下乱飞的暗器误伤了不少路人,没死的人站起来捧着伤口正准备骂,那两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捕快们拿着铁尺背着锁链满大街乱跑,大声叫嚣着官差办案,闲人闪开,不时从围观斗殴的人群中揪出一个人来,套上铁枷说一句:“你的案子犯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秦仁躲开一个倒向自己的,被人砍死的流氓,长呼一口气,看着乱糟糟的省城,自语道:“这就是江湖啊!好像杀人都没人管的,妈的,世道也太乱了吧?”
  “哼,少见多怪。”
  一个长相很有些英俊的少年挎着长剑,从秦仁身旁走过,不屑地说:“江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浪漫。小白脸,你还是回家去吧,当心给人杀了,没人收尸!”
  秦仁看着那少年鸟不拉叽的样子,心中火气上窜,正准备赶上去扇他两耳光,教训他一顿,便听那少年“啊”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一动不动了。
  秦仁走过去一看,只见少年的脸已经被一个拳头大的带刺流星锤砸得稀烂,脑浆都流了出来,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秦仁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叹了口气,对地上的死人说:“江湖是很危险的,不要以为你带了把剑就不会死了,我操!”
  说完大步朝着主街道旁一条挂满了“倚红院”、“凝翠楼”、“丽春院”之类招牌的巷子走去。
  凭秦仁前世看电影的经验,他知道这就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花街柳巷了,三少爷决定今天在这花街柳巷中,尝一尝前世今生三十八年都没尝过的,女人的滋味!
  秦仁一路逛了过去,只见每家青楼门前都站着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大街上公然拉客,不时有衣冠楚楚之辈被拉了进去。
  当然也有人来拉秦仁,那些庸脂俗粉见了秦仁后无不是捂着嘴浑身花枝乱颤地娇笑道:“哎哟,帅哥哥,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帅,这不是逼着别的臭男人去跳楼吗?你是来找姑娘的吧?您看看我这对胸脯,我这脸蛋,还有我这小蛮腰……保证让您满意,哎哎哎,您怎么走了?干你老娘,看不上姑娘我吗?妈的,老天爷保佑你缩阳!不举!虚脱!干!”
  秦仁是一路捂着鼻子过来的。想他秦家三少,哪曾闻过这些市井俗妓身上的味道?有狐臭就不说了,偏偏又洒上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劣质香水,那种混合的味道,足以让人吐掉隔夜饭。有的更恐怖,笑起来脸上的白粉扑簌簌地往下掉,露出粉下像被太阳晒得龟裂的黄土地一般的老脸,秦仁的胃口完全被倒得一干二净。
  一路走一路摆脱那些庸脂俗粉的纠缠,眼看这一条花街柳巷就要走到尽头了,秦仁的眼前忽然一亮。只见这街道的尽头处,一块硕大的招牌在红灯笼照耀下闪闪发光,招牌上两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一看就知是出于名家之手。
  “欢场!”
  不错,正是欢场二字!这招牌简洁明了,一语道明此楼的用途,比起“倚红”、“凝翠”那种俗气随流的招牌不知高雅了多少倍。
  而在“欢场”招牌的两旁,是一副对联有颇有气势。
  上联:“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下联:“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横批:“寻欢作乐”秦仁哈哈大笑,指着那对联说:“有趣,实在有趣!好,冲这对联,少爷我说不得要进去嫖上一回了!”
  秦仁大步朝着欢场大门走去,这欢场看起来格调很高,门口并没有庸俗女子拉客,而是站着四个娇俏的少女。当秦仁走近大门之后,四个少女齐身朝着秦仁行了个礼,甜甜地说:“公子晚安。”
  一名少女出列,来到秦仁面前,浅笑嫣然地说:“请教公子尊姓,不知公子来欢场是住夜呢,还是吃花酒。”
  大秦帝国青楼术语,住夜指包个姐儿睡一夜,吃花酒就是叫个妞来,吃顿饭,干一场就走。
  秦仁贱笑着摸了一把少女滑腻的脸颊,说:“公子我姓秦,既然来了这里,当然是住夜了。干完了,提了裤子就走多没意思?小姑娘,公子我可是很厉害的哦,不如你们四个一起陪公子如何?”
  少女吃吃笑道:“公子好坏,奴婢只是欢场的迎客丫鬟,没资格陪客的。再说了,像奴婢这等蒲柳之姿,怎配陪公子共度春宵?秦公子,欢场里美女如云,今夜又是欢场头牌湘月姑娘出阁之日,公子可有兴趣去参与竞价?”
  秦仁奇怪地道:“出阁?出阁不就是嫁人吗?”
  少女俏眼儿一勾,娇笑道:“公子坏死了,我们这些勾栏瓦肆里的姑娘,哪有那么好命嫁人?能被贵人看上,包养起来做个奴婢或是填房就已经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我们这行说的出阁,是指那些虽然入了行,但还是黄花闺女的女子,到了一定的时候要出来接客,所接的第一个客人称为‘新姑爷’,那女子与第一个客人的初夜便称作‘出阁’。出阁之夜,客人们要凭本身财力竞价,价高者得。奴婢看公子一表人才,衣着也是大贵之象,不知公子可有兴趣作这新姑爷?湘月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呢。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一副天仙般的嗓子,能得她的红丸,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秦仁听得眼睛发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说:“我参加,我当然参加了,快带我进去,妈的,老子有的是钱,还怕作不了湘月姑娘的新姑爷?”
  三少爷狼性发作,心想老子好歹也是一个世纪大处男,两辈子都保持着童子身,第一个女人自然也得是个处子,否则老子岂不亏大?今晚那湘月姑娘的新姑爷,三少爷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少女将秦仁领进了大门,绕过屏风之后,欢场的大厅顿时出现在面前。
  大厅内早已坐满了人,个个衣着豪奢,镶金佩玉,看来都是大富之人。也有不少人身携武器,看来是有钱的江湖人。
  大厅地面上铺满大红地毯,桌椅均为红檀木所制,桌上摆满糕点水果,更散出各样酒香。大堂南面处有一方十丈长,五丈阔的大台,高出地面三尺,台上挂着红绸幕布,此时仍未揭幕。
  少女问道:“秦公子是在这大厅等候,还是上楼上雅座?”
  三少爷何等身份?自然不愿坐在大厅里傻等。他点了点头,对少女说:“带我找一个视野最好的雅座。”
  说着塞给少女一张百两的银票。少女见了银票,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地拉着秦仁上了二楼,找了间雅座,倚在窗边正好可以从正面看到那大台。
  “先给本少爷上些酒菜来吧,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秦仁捏着少女的小手吩咐道,顺手在少女的翘臀上捏了一把。虽然肚子不饿,但是身上的钱实在多得发烧,如果不花掉一些,实在有些麻烦。
  少女娇嗔地白了秦仁一眼,出去张罗了。秦仁坐在靠背椅上,看着窗外的大台,不知这把人当货物拍卖的竞价会什么时候开始。
  酒菜摆了满桌,那迎客的少女临时客串一把陪酒女,坐在秦三少的大腿上,替他斟酒夹菜。秦仁嘴巴忙着,手却没闲着,在少女身上游走不停,笨拙的动作逗得少女咯咯娇笑不已。
  “公子,您这是第一次吧?”
  少女笑嘻嘻地问道,随手打开了秦仁摸到她小腹下的手。
  秦仁的老脸难得地红了一下,但他自小立志当绝世采花贼,这脸皮的厚度自然是非常可观的。前后两世总共三十八年的人生经验,也使他在待人处事上变得圆滑老练。若不是少女的话正巧说中了他引以为耻的心事,他这脸是绝对不会红的。
  秦仁左手搂着少女的腰,右手轻揉着少女还算饱满的胸部,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这竞拍会什么时候开始啊?老叫人这么干等着恐怕不好吧?”
  少女笑嘻嘻地,用樱桃小嘴喂了秦仁一口酒,香舌在秦仁口中转了一圈,逗得秦仁欲火升腾,下身饱胀,若不是等着一睹那湘月姑娘的风采,说不定就把这少女就地正法了。
  “公子,就快开始了,您别急。有奴婢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您就先享受一下。”
  直到现在,秦仁都没有问过这少女的名字。欢场之中,求的只是一昔风流。找个女人玩一场,第二天给了银子提了裤子就仰天大笑出门去了,问了名字又有何用?
  三少爷采花,也得采那良家女子。进欢场作乐,只不过是先实践一番,锻炼点实战经验罢了。
  吃喝半晌,忽听一声锣响,管乐齐鸣,台上红幕缓缓拉开,嘈杂的大堂顿时静了下来,所有来客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台上。
  秦仁也不例外,一手勾在少女脖子上,嘴里嚼着鹅掌,眯起两眼,望着那大厅中的高台。
  只见台上站了两排女子,个个娇美无限,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
  那两排女子朝台下来客齐齐弯腰作了个万福,向两旁退开,侍立于大台两侧,现出粉墙上一道红门。
  红门缓缓打开,又走出两排女子,每人手提一个盛满花瓣的花篮,那两排女子边走边洒下花瓣,一时花瓣满天飞舞,大堂之中花香四溢。
  一名黄衫绿裙,长发及腰的少女随众走出,如众星捧月。提花篮的两排女子也分站大台两侧。
  那黄衫绿裙的少女初时低着头,教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秦仁见台上阵势,知道那少女就是今晚的主角,不由吹了个口哨,大叫一声:“姑娘,抬起头来,让少爷好好看看你的容貌!”
  秦仁叫得极大声,大厅中音乐虽响,但仍掩不住他的叫声。台下众宾客听到这一声叫,全都不满地望向秦仁。所幸今晚来嫖妓的各位都是自恃有些身份的,不屑与秦仁一般见识,望了他几眼,也就没注意了。
  那黄衫少女走到台前才抬起头来,脸上却又罩了一面纯白纱巾,只露出一双妙目。
  这时台下来客已有人在叫:“取下面纱来,这样叫人怎看得清?”
  台下来客顿时群相起哄。
  一名中年穿着华丽的中年美妇走上台来,笑道:“湘月姑娘年方十五,尚未出阁,怕见生人,若想见湘月姑娘的真面目,做她的入幕之宾,得看众位佳宾的钱袋是否充实了。湘月姑娘的底价是五万两,请众位佳宾竞价。”
  秦仁见那少女眼睛虽然极为动人,柳眉下一双妙目顾盼生姿,又带着清纯和不谙世事的懵懂,却见不到庐山真面目,心中像被小猫儿抓了似的,不满地叫道:“妈的,连容貌都看不到,如何竞价?万一少爷出了大价钱,揭开面纱一看,底下却是满脸麻子,少爷的钱岂不是白花了?还不如在路旁找只野鸡来得实在,至少银货两讫,概不欺诈!”
  台下顿时有人附议起来,都说该取下面纱,让大家看个清楚。
  那中年美妇笑道:“如果今日作了湘月姑娘的客人入新房后,对湘月姑娘容貌不满,欢场愿以全场最高价双倍奉还。”
  她这样一说,反而更引起了宾客们的好奇心,连秦仁的胃口都被勾了起来。“嘿,好强大的自信!好,等下少爷就出个天价,嫖完了之后再说不行,把嫖资赚个双倍回来,也是不错的!”
  秦仁得意洋洋地想着,却不知欢场中的宾客大多与他想的一样。
  秦仁也不急着出价,慢悠悠地等着底下一干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宾客们先报价。
  只听一人叫道:“我出七万两!”
  又有人大叫道:“我出十万两!”
  一时间,竞价之声此起彼伏,价钱已由底价的五万两升至三十万两!
  出三十万两的是一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子,这老头子身旁站着四个随从,每个随从的打扮都牛气冲天,老头子本人自然更不用说了。
  台上中年美妇见这老头子出到三十万两,笑道:“江南布家家主布欧老爷子出价三十万两,有没有人出价高过布老爷子?”
  三十万两的呼声一出,顿时全场肃静。
  秦三少一边喝酒吃菜,一边不无感慨地叹道:“三十万两啊,一百两的纹银都够一户三口之家,过上一年的小康生活了!腐败啊,糜烂啊!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为了嫖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小妞,这老头子真是疯了……”
  现在欢场大厅里静得很,所有人都震惊于三十万两这个天价。秦仁自说自话,故意不放低音量,存心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这番话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江南布家,多大的名头!布家家主,“魔人布欧”这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顿时欢场之中大半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楼上秦仁雅座的窗前,想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究竟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布欧一共带了四个随从,个个精气内敛,眼神犀利。四双冷目利剑一般看着秦仁,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秦仁恐怕已经被切至渣了!但现在布欧还没发话,他们也只好静观其变。
  “魔人”布欧现在是很生气的,后果严不严重暂时还不知道。他强抑着怒气,刚准备说话,便听楼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又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不过瞧这老头子的糟样子,都七老八十了吧?妈的,如果是个阳痿,就算让他摘了头牌又有什么用?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马上风死掉了。唉,少爷我真是菩萨心肠啊,为了这老头子的生命安全着想,少爷我出五十万两白银,替你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布欧布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一拍桌子,强劲的掌力将他面前的红檀木桌拍成了木粉!老头子尖叫一声:“四大天王,给老夫活剐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布欧一声令下,四个随从中身材枯瘦的一个立刻腾空跃起,朝秦仁那雅座窗口斜飞而去,两手作鹰爪,看他手指颜色青黑,看来手上功夫相当不弱。另外三个却一动不动,看来自恃身份,不愿以四敌一。
  秦仁端坐椅上不动,看着朝他飞来的那人。
  秦仁现在的轻功纵不能称天下第一,这天下前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他一眼就看出那人虽然飞得很快,动作看上去很美,但其中却存在很大的破绽。尤其是两条腿在空中的摆动有很大的问题。
  当那人快要飞近窗口之时,秦仁拿起一根银筷,向上竖起插在了窗棂上。
  这时那人正好一只脚踏上窗棂,脚板心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银筷上。
  卟哧一声,那人的脚底板被银筷捅了个对穿,从脚背上透出,顿时惨叫一声,仰天倒下,咚地一声摔到一楼的地板上。顿时全场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接着一片肃静,除了坐在秦仁大腿上的陪酒少女,谁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被打倒的。
  秦仁拍手笑道:“好,好,不错,兄台这手轻功的确潇洒!小弟自愧不如。莫非兄台就是布家四大天王中,江湖人称‘一天冲天鹰中王’的刘得麻?失敬,失敬!”
  早在那人施展轻功时,秦仁就已经看出,那人的气门在脚底涌泉穴上。而当他脚踏实物之时,正好是换气的时候。浊气下降,清气上升,脚底毫无半点防御。加上他的体重,一根银筷捅穿涌泉穴,破了他的气门实在轻而易举。这刘得麻一身功夫算是废了,“一飞冲天鹰中王”的外号却是再也用不着了。
  布欧手下四大天王中的另一个飞奔过去扶起刘得麻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朝布欧叫道:“老爷子,得麻给这小子废了!”
  布欧脸色铁青,缓缓地站了起来,干瘦的身板颤抖个不停,满头的白发无风自动,看上去像是吓坏了,其实是正在生气。
  秦仁却根本没把布欧放在眼里,抽出别在腰里的折扇,刷地一声展开扇子,慢悠悠地晃了几晃,说:“另外三位莫非就是‘万毒之王’谷富城、‘过江龙王’钟学友、‘撼山虎王’李明了?嗯,四大天王的名号,公子我久仰了啊!”
  秦仁存心气那魔人布欧,只说久仰四大天王,却只字不提布欧。
  而布欧这时却未当场发飙,他见秦仁能于举手之间废了算得上一流高手的刘得麻,心知这小子绝不简单,强忍一口怒气,对着秦仁一拱手,说:“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老夫布欧与公子素不相识,不知公子为何要与老夫作对?”
  秦仁摇着折扇,摇头说:“布老爷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来这欢场之中,无非是想寻欢作乐的。你能出钱买湘月姑娘的春风一度,为何本少爷就不行了?这不是作对,仅是公平竞争而已。至于少爷我的名讳,少爷跟你不熟,又不要你请喝花酒,还是不说的好。”
  布欧阴沉沉地道:“这位公子,老夫问你名号,是怕误伤了故人之子,面子上不好交待。如果逼到老夫亲自出手,恐怕你小娃娃要哭爹喊娘了!”
  布欧执意要问秦仁的名字,的确也是怕惹到了惹不起的主。秦仁一看就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偏偏这二世祖又有一身好功夫,能在举手间干掉刘德麻,应该是世家子弟。这世家子弟中,有些惹得起,有些又惹不起,布老爷子虽然狂妄自大,但是事到临头,还是知道谨慎的。
  秦仁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布欧,微笑道:“布欧,本少爷报出名号,你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告诉你,少爷我姓秦,大名秦仁,小号‘情人’!”
  布欧闻言一愣,随即阴笑起来,摇头道:“没听说过,嘿嘿,你这名号,实在不怎么样!”
  脸色陡然变得狠戾,叫道:“杀了这小子!”
  秦仁一愣,心想老子的名号就这么镇不住人吗?老子可是秦家三少啊!不给老子面子,至少也得给老爸老妈还有两个哥哥面子吧?
  他却不知道,这大秦帝国中,姓秦的何止千家万户?他说他姓秦,别人未必就能想到逍遥山庄的秦家上去。更何况,秦仁行走江湖,秦逍遥依他的意思,没给江湖同道打招呼,谁也不知道秦家三少已经成年下山了,秦仁报出名号,自然无人知道了。
  却说布欧这次下令,钟学友、谷富城、李明这剩下的三天王再也不敢托大,同时朝着秦仁飞去。
  四大天王中,轻功最好的是刘德麻,另外三个一个擅长用毒,一个擅长水上功夫,一个则是一身横练功夫。
  谷富城在三人之中,轻功要好上一点,飞在最前,快要接近窗外之时,朝秦仁洒出一团粉末。这团粉末自然是毒粉了,秦仁百毒不侵,可是那陪酒的少女却是怕毒的。
  秦仁见毒粉飘来,拿着折扇用力一挥,虽然他武功不行,可是却有一身百年功力。随手一挥扇子,立刻卷起一阵狂风,将毒粉全都倒卷回去,劈头盖脸地吹到谷富城、钟学友、李明身上。
  谷富城欺秦仁年少,他根本没料到秦仁有能力把毒粉给吹回来,他施放的毒粉等闲拥有三、四十年功力的高手都不见得能吹回,顿时被反击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谷富城身为用毒高手,自己放出的毒自然是有办法解的,眼见毒粉倒吹回来,马上闭气闭眼,掏出两粒药丸就往嘴里塞。
  而钟学友和李明就比较不幸了,被毒粉吹个正着,顿时哇哇惨叫两声,抽搐着从空中跌落地面,全身冒出青烟,刹那间身体变成了两滩血水。
  谷富城虽然闭气闭眼吃了解药,但是他却忘了止住前飞的身形落到地面,闭着眼睛继续往前飞。秦仁见谷富城自己送上门来,也不客气,用折扇扇缘往谷富城脖子上一抹,削铁如泥的扇子立刻切断了谷富城的喉咙。谷富城倾刻断气,直挺挺地摔到一楼地板。
  不消片刻,秦仁连杀三人,虽然其中取巧之处颇多,但是他一扇扇回毒粉的深厚内力却足以让今天宾客中懂武学的人惊讶不已了。
  魔人布欧更是震惊,四大天王都是江湖一流好手,但是现在却在一个照面间被秦仁弄得三死一废,这秦仁究竟是何方神圣?
  布欧看着秦仁,慢慢亮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把一尺五寸长的短刀,刀身古朴无奇,颜色黯淡,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是没人敢小瞧这把刀,因为这是布欧的刀!
  布欧一刀在手,神情全变。全身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眼波澜不惊的古井。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布欧的气势,有稍懂武学的人眼中,此时的布欧已经与他掌中短刀融为一体。站在大厅中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经变成了一把出鞘了的刀。
  布欧看着他的刀,深情地说:“我七岁开始在雪地里练刀,同一个动作每天重复三千次,坚持了整整十年。我十七岁出道,一刀劈了当时刀霸武林的‘刀王至尊’刀无敌;十八岁时刀斩‘刀中无二’牛顿首;十九岁时刀削‘刀皇’马得宝;二十岁一人一刀挑了江湖上最大的用刀门派——一刀同盟会,会主‘大李飞刀’李拈花被我两招毙命!从此我被江湖中人冠以‘魔人’称号,我的刀也被称作‘魔刀’。江湖中的用刀高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在我面前亮刀!老夫今年七十有七,而我这把刀也已经寂寞了整整五十七年!人到无敌最寂寞,小子,老夫今天亮出这把已经五十七年没在人前展示过的‘魔刀’,你死亦有福了!”
  秦仁听得眯起了眼睛,笑呵呵地道:“老头子,你少在少爷面前胡吹大气!你是江湖第一用刀高手,那‘狂雷刀神’秦雷又算什么!”
  听到“狂雷刀神”四个字,布欧的气息明显地乱了一下,顿时所有人都感到布欧那古井无波的状态紊乱了。
  狂雷刀神是近年来江湖中风头最劲的两个少侠之一,与“星河剑圣”齐名。任何一个用刀的高手,想要自称无敌的话,必须先过狂雷刀神那一关!
  布欧深吸一口气,渐渐又回复到那古井无波的状态,他深情地盯着自己的刀,就像看着初恋的情人一般,慢慢地说:“狂雷刀神,竖子耳。老夫魔刀不出,小辈妄自称神。罢了罢了,江湖之中,虚名又有何用?老夫不与小辈争名,他要称神,让他称便了。只是在我布欧面前,称神又有何用?”
  秦仁顿时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这布欧竟然这么无耻。明明是不敢与他二哥争胜,偏偏说不与晚辈争名,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却与他秦仁在这妓院之中争风吃醋!
  “小辈,老夫本不欲取你性命,但是你连杀我忠心属下四人,老夫若不为他们讨回公道,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百年之后又如何面对这四位忠肝义胆的属下?小辈,纳命来吧!”
  布欧一声清啸,突然出手。
  只见他如同一只白鹤一般轻飘飘飞向秦仁,掌中魔刀由上至下一记直劈,匹练般的刀光如银河天瀑,又如流星破空,朝秦仁当头劈去。
  这一刀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俏,以秦仁的半吊子武功,是万万接不住的。只不过凭他的轻功,要避过却也不难。
  但是秦仁却不慌不忙,根本没有打算闪避。只因他知道,他这一世还有一百一十二年的寿命!布欧这一刀,是绝对无法杀死他的!
  他摇着折扇,面含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劈近的刀光,镇定得就像菩提树下的佛陀。
  看到秦仁如此镇定,布欧却慌了。
  布欧猛然醒悟起面前这少年姓秦,接着又想到星河剑圣和狂雷刀神都姓秦。
  而在离乌云城不远的逍遥山庄中,还有一个能够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他也姓秦!
  这个神秘少年究竟是谁?与秦逍遥、秦风、秦雷究竟有什么关系?
  转瞬之间,布欧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在使布欧心慌的同时,还使他的刀偏了半分,又使他的身法慢了半分。这一偏一慢,已经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哧”地一声,布欧的刀劈在了窗棂上,窗棂被他一刀劈为两半。
  “砰”地一声,布欧的头在刀劈偏之后,脑袋磕在了窗缘上。势大气沉的轻功飞行之下,这一撞也使布欧承受了相当大的反击力,头被撞得向后仰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
  而秦仁,则在那一瞬间表现出惊人的轻功,他飞快地窜出窗子,追着布欧下坠的身体,足尖在布欧眉心轻轻一点,借力飘了起来,如同一片毫不着力的棉絮,轻飘飘地飞往大厅中的红粉高台。
  被秦仁在眉心点了一脚的布欧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只在瞬间就跌到了地板上。轰然巨响中,布欧摔到地板上,木屑纷飞中,他枯瘦的身体已经深深陷进地板中,眉心爆开一个血洞,鲜血泊泊地流了出来。
  秦仁的脚力何其恐怖?他那轻轻一点,其力道不亚于千斤重锤直接敲击!
  大厅中哗声四起,这一场打斗可以说只能用“稀烂”两个字来形容,中间没有半点出彩之处。江湖上名头甚大的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莫名其妙接二连三地死在秦仁手下,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怎么死的。
  秦仁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根本连看都没看布欧的尸体一眼,飘到那高台之上的湘月姑娘面前,微笑着对着湘月拱手一揖,道:“湘月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那湘月姑娘一双妙目看着秦仁,蒙在面纱下的俏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含羞带笑地低下头去,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秦仁哈哈一笑,自怀中掏出大把钞票,拍得啪啪作响:“少爷我出得起价钱,又打败了竞争对手,使姑娘免遭那老色狼辣手摧花。湘月姑娘,今晚这新姑爷,可得让本少爷做了吧?”
  “奴家……奴家作不得主。”
  湘月轻声说着,实则心中欢喜得紧。刚才她见秦仁举手投足间灭了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一手轻功又是那般飘逸俊美,此刻近前一望之下,只觉这公子英俊无方,芳心早已暗许。似她们这般青楼女子,开苞之夜与其给了那些财大气粗却半截都已入土了的老头子,还不如给这等英俊多金的少年。
  湘月姑娘身旁的中年美妇一边招呼着楼子里的龟奴带些护院处理了那几具尸体,一边谄笑着走到秦仁面前,接过秦仁的银票,说:“公子武功高强,家境又是这般殷实,我女儿能有您这样的新姑爷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快来人呀,送新姑爷和湘月姑娘进洞房~”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3章 飘渺之女
  秦仁站在“洞房”之中,心里还有点紧张,他深呼吸两口,给自己打了打气,暗叫两声:“少爷我是最强的!少爷我金枪不倒!洞房不败!”
  然后笑眯眯地打量着这“洞房”中的环境。
  这间新房装修得并不奢华,却非常雅致。靠墙摆着一张香床,床头有一架衣柜,床前一张小几,屋子中间一张圆桌,几张木椅。
  圆桌上摆着一壶酒,几样粒点,两盘水果。小几上烧着一坛檀香,点着两根红烛。
  烛火轻轻跳动,照得香床上纱帐里湘月姑娘的影子也跳动不已。
  秦仁走到桌前,拉张椅子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酒是好酒,上好的女儿红,酒色如血,就像男儿热血,又似女儿红唇。
  秦仁连饮五杯,借酒壮色胆,撩色欲,直喝得身体微微发热,一边喝酒一边回想着老爸传授的“翻云覆雨”神功。
  当秦仁还要再喝时,却听湘月姑娘幽幽地道:“你打算在这里喝一夜酒吗?”
  听到湘月姑娘的声音,秦仁的呼吸陡地一窒,刚举到唇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一丝冷意,像是腊月的雪,美极,又冷极。
  秦仁呵呵一笑,故意逗她说:“我不喝酒,又能做些什么?”
  湘月姑娘娇嗔道:“坏人……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便做什么。”
  秦仁听了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湘月姑娘这话虽然听起来就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但怎么听都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好似这娇声软语是装出来的一般。不过秦仁转念一想,少爷我本来就是出钱买春来着,而楼子里的妓女也多是从小就接受训练,只认金银不认人,能求这妓女对少爷我动感情吗?
  秦仁一念至此,摇头晃脑地吟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横批——为人民服务!”
  湘月姑娘低声浅吟了两遍,忽然“卟哧”一声娇笑,这笑声自然也是掺了水份的,冷冰冰的,全无开怀之意。“公子,你好坏,人家不来了……”
  秦仁哈哈一笑,大步走到床前,撩开纱帐往内一看,一颗心不由乱跳起来。
  纱帐内的湘月姑娘已除下了面纱,现出她那美如一梦的脸。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都美如一梦,一个令人心碎却又不愿醒来的美梦!
  而她身上,此时只披着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在烛火的映照下,晶莹如玉的皮肤若隐若现,挺拔的双峰在轻纱下发出诱人的光泽,一双修长的玉腿半隐半现,阵阵幽香随着她轻柔的呼吸飘入秦仁鼻中。
  秦仁正值年少,血气方刚,陡见如此诱人的情景,只觉一股热气自丹田涌起,他忍不住俯下身,轻抱住湘月姑娘,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湘月姑娘媚眼如丝,斜瞟了秦仁一眼,眼神中说不出的风情,但秦仁却敏锐地察觉到,湘月那看似柔媚的眼中含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冷漠。湘月柔声道:“公子,让奴服伺你歇息。”
  说着,便动手替秦仁宽衣解带起来。
  秦仁坐在床上,手脚不动,享受着湘月的服务,随口问道:“湘月姑娘啊,你姓什么?”
  湘月此刻正为秦仁除下那件金丝软甲,听了秦仁这一问,一双玉水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她马上就掩饰住了,媚笑道:“奴姓萧。”
  “萧湘月……萧湘月……”
  秦仁默念了两遍这名字,心中不知怎地想起了前世所读名着《红楼梦》中的林黛玉,那醋坛子病美人住的地方不正叫“潇湘馆”吗?嗯,贾宝玉贾二爷住的院子叫“怡红院”这么说起来,那贾府大院岂不是个超豪华的大妓院?一念至此,秦仁不由暗笑起来,心说想不到老子嫖妓也嫖到了这种境界!
  不消片刻,秦仁便被萧湘月剥得只剩下内裤。在此期间,萧湘月柔若无骨的玉手不时有意无意地触碰到秦仁的敏感部位,令秦仁欲火难耐,下身早已高高涨起。
  “公子,你坏死了……”
  萧湘月看着秦仁那扯起风帆般的内裤,一双丹凤眼便似含了一汪春水,斜瞟了秦仁一眼,令秦仁大晕其浪。
  前世今生做了三十八年的老处男,到现在秦仁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猛虎翻身将萧湘月压在身下,大手三下五除五扯掉萧湘月身上的薄纱,一具有如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的肉体呈现在他眼前。
  “哈哈,少爷我今日要雄鹰展翅了!”
  秦仁也不做那多余的前戏,提枪跃马,准备发起冲锋。怎奈他对于房事一道实在是个门外汉,哲学家多闷骚,可怜的秦仁前世连成人影片都没看过,对女性的身体构造简直一无所知。
  那提前跃马的好汉连攻数次都摸不着门道,手里揉着萧湘月那一双挺拔的白兔,嘴里吮着那香甜的樱桃,身下那傲人的物事却在门外一气瞎撞,逗得萧湘月一边轻声呻吟一边咯咯娇笑:“公子莫不是未经人道?”
  秦仁老脸微红,啐道:“丫头,休要笑话公子,难道你就是个中老手?”
  萧湘月娇笑道:“奴虽然未经人道,可是身为欢场中人,江湖经验却比公子老到多了。就让奴家来助公子……”
  说着,晕红着俏脸,玉手摸索到下身,一把握起秦仁那物事,发出一声惊呼:“公子这本钱……也太雄厚了吧,可要好好怜惜奴家……”
  秦仁贱笑,“嘿嘿,都是‘欲火焚身真气’和‘大金钢丹’的功劳……喔,真好……”
  原来在他说话间,萧湘月已经引着他寻到了门径,秦仁腰身一挺,整个身心犹如进入了一方温暖湿润的天地之中,被紧紧包裹,舒服得魂飞天外。
  身下玉人发出一声嘤咛,微皱起眉头,喘着气娇声道:“公子,奴家……奴家疼得厉害……”
  秦仁俯身吻在玉人的樱唇上,道:“丫头,少爷会好好怜惜你的,少爷并非不解风情的莽汉。”
  说着,轻轻动了起来,突破那层障碍之后,两人下身接合处已是一片濡湿。
  “那年春天,桃花开了……”
  秦仁一边动作,一边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一时之间,满室皆春……
  完成了由男孩向男人过渡的秦仁仰躺在床上,头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嘴上叼着一枝香烟(不要问我烟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美美地吞云吐雾着。
  刚刚由女孩变成女人的萧湘月像一只小猫一般蜷缩在秦仁怀里,纤细的手指在秦仁的胸膛上划着圆圈。
  “公子,对奴满意吗?”
  “嗯,非常满意。”
  “那公子可愿多盘桓几日?”
  “哦?丫头,你是想让我把银子在你身上花光吧?你可知道,为和你睡这一晚上,少爷我可是花掉了五十万两纹银啊!妈的,比怒江赈灾的银两还要多……”
  萧湘月脸上神情一阵黯然,但那黯然一闪即逝,她随即媚笑起来,一手勾着秦仁的脖子,一手伸到秦仁身下,抓着他那分身一阵乱摇,“那你愿不愿意在奴身上把钱花光呢?公子~~~”秦仁倒抽一口凉气:“丫头,轻点轻点,少爷的子孙根要断了!”
  “不放!”
  萧湘月摆出刁蛮女的样子,天仙般的脸孔凑在秦仁面前,眨了眨眼睛,说:“你要是不答应奴,留下来多陪奴几天,奴就是不放!”
  “好了好了,少爷答应你就是了!”
  秦仁不禁头大。他虽然立志要当天下第一采花贼,可却不是要做第一摧花贼。天下美女虽多,可是像萧湘月这般颜色的,恐怕也不多见。美女在男人面前多是大占便宜的,尤其是萧湘月这个给了秦仁第一次,同时也让秦仁经历人生第一次的女子,在秦仁心中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月儿啊,”
  秦仁随口叫出“月儿”两字,连自己都不知道萧湘月已经在他心中占了一席之地。“不知道你和江南‘抱花堂’总堂主萧山河是什么关系……”
  萧湘月神情再一黯,强笑道:“我不认识什么萧山河……”
  秦仁本是随口问问,也没注意萧湘月的神情。他哦了一声,说:“听说那萧山河是江湖中第一美男子,以一枝铁箫名闻天下,一身内力深不见底,据传他的“七绝天音”是江湖第一以音制人的奇功。而他一手创立的‘抱花堂’,听说是个云集了天下美女的所在呢!那萧山河贪花好色,座下弟子非美女不收,听说他的十七个老婆,都曾经是他的徒弟……嘿,萧山河,真狼中豪杰也!”
  秦仁虽然武功不行,但是江湖典故却是知道不少。逍遥山庄的情报机构“江湖谣言”专事收集情报,散播谣言,以假象掩盖真相。许多江湖事迹在经“江湖谣言”组织刻意扭曲传播之后已经失了真,但是逍遥山庄却能知道最真的真相。这也是逍遥山庄保证情报永远领先他人的不二法门。
  秦仁少时除了苦练轻功,苦习配药之外,对文化学习还是很感兴趣的。古典插画名着诸如《活春宫》、《春宫丽人行》、《青楼糜梦》、《三个男人与一百零五个女人的故事》之类的,秦仁早已倒背如流。而江湖典故这些东西也是秦仁感兴趣的,许多事情都很有趣。可以说,论对江湖典故和对江湖人名的了解,秦仁敢认第二,秦逍遥都不敢认第一。盖因秦逍遥对学习的兴趣不如秦仁大罢了。
  萧湘月听秦仁讲萧山河的壮举,言语中透露出对萧山河的仰慕之意,脸色顿时阴沉得可怕。她强笑着说:“公子讲这些武林典故,奴却是不懂的,公子岂不是对牛弹琴?”
  秦仁抚了一把萧湘月滑腻的脸蛋,笑道:“天下哪有像你这般迷人的牛?丫头,那抱花堂的总堂所在,离这乌云城也不过七百里之遥,少爷想去抱花堂见识一下那里的名花。嘿,到时候说不得要采它几朵!”
  萧湘月幽幽道:“以公子的人品武功还有财力,天下有多少女子能抵挡住公子的诱惑,要采那名花,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仁哈哈一笑,“丫头,你这话说到公子心里去了!不过呢,这泡妞采花也有学问,光凭脸蛋和钱是不行的。你看今天得到你,除了钱之外,公子还不是因为有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才能收拾了那魔人布欧?若不是公子功夫厉害,早就被那魔人布欧砍成碎片了,哪有机会品尝你这迷死人不赔命的妙人儿?不过这种手段也就在青楼行得通,要是碰上一个贞烈女子,诸般手段无效之下,也只得用药。春药迷药齐上,包她烈女也变淫娃,哇哈哈哈……”
  萧湘月暗自摇头,秦仁如此厚颜无耻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她一个青楼女子,又能说些什么?尽管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萧湘月还是忍不住道:“公子,你使尽手段,若得不了一个女子的心,便是得了她的身体又有什么用?”
  秦仁摇了摇头,说:“我唯愿纵意花丛,使天下美女尽折腰;我唯愿一生潇洒,风流挥尽毕生时光。得心何用?岂不是为自己徒增牵挂?欲得人心,自己先要付出真心。我凡夫俗子一个,哪来那许多真心付出?虚情假意我作不来,便是流连这欢场,也不过是一笔交易,我出钱,你出身体和青春,明买明卖,公平无比。你会对一个恩客付出真心吗?若你能对我真心,少爷就算散尽千金,也必真心对你。可是你自己也知道,欢场中人,最忌真心,若轻易动心,这碗饭也就不必再吃下去了。”
  说完这番话,秦仁轻笑一声,哼唱起前世一首歌来:“如果心想要自由,不要说什么枷锁不让你走;如果心真倦了,什么繁华不可抛,世上什么容颜不会老!”
  萧湘月痴痴地听着,看着眼前少年英俊的面容,和他眼神中透露出的迷茫。她只觉这不比她大的少年眼神中竟然透出沧桑之意,虽然言语间自命潇洒风流,可是那更像一种看破一切后的自暴自弃。哲学家的痛苦多源于他们的睿智和超脱,看破了一切,哪有什么乐趣可言?闷骚也就罢了,可那心灵上的寂寞却是最可怕了。秦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坚定了作采花贼的心愿,愿一生纵意花丛,在红粉骷髅间寻找乐趣,尝尽天下美女动人玉体,却不想付出半点真心。
  “如果心真倦了,什么繁华不可抛,世上什么容颜不会老……”
  萧湘月痴痴地念了两遍,心里一阵萧索。她这绝世容颜美则美矣,然而年华易逝,到人老珠黄之后,她还能像今天这样,令英俊少年为她挥霍金钱,为她一怒杀人吗?
  “公子,奴好怕……”
  美人往秦仁怀里缩了缩,紧紧缠在他的身上,说:“公子,你能带奴走吗?”
  秦仁一愣,随即道:“带你走?你是这欢场的头牌,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为什么要跟我走?”
  萧湘月幽幽地道:“公子,难道你忍心让奴冰清玉洁的身子在别的男人身下强笑承欢?你是奴今生第一个男人,难道就不想做奴最后一个男人?”
  说到后来,竟泫然欲泣。
  秦仁狠抽一口烟,一时间心里竟有些恍惚。答应她吧,以后把马子好像会多些麻烦。不答应吧,这美人儿实在娇艳,留她在这欢场中卖笑,秦仁心中还真是舍不得。但凡男人,这占有欲都是很强的,自己碰过的女人,要留下来给别的男人分享,绝大多数男人都做不到,秦仁也不例外。
  想了想,秦仁道:“好,我带你离开这欢场。少爷别的不多,钱却是不少的。明日一早,少爷便为你赎身吧!”
  第二天一早,秦仁带着萧湘月,找到欢场的老鸨,说:“老鸨,少爷我想替萧湘月姑娘赎身,你看这得多少钱哪?”
  “哎哟,公子,瞧您这说的……湘月姑娘可是欢场的头牌,您要是把她带走了,我们这欢场可就开不下去了。”
  “开不下去那就关门吧!”
  秦仁淡淡地说着,掏出大把银票,“你是想要这五十万两的银票呢,还是想关门大吉?”
  那老鸨冷笑道:“公子,您可太小瞧我们欢场了。五十万两银子,就想把湘月姑娘带走?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欢场背后是谁当家!”
  “谁啊?说出来让少爷长长见识!”
  秦仁不屑一顾,乌云城里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了不成?要知道,整个江南,都是他逍遥山庄的势力!
  老鸨道:“秦公子,欢场的大股东可是乌云城的城守,李昊李大人!湘月姑娘可是李大人花了大本钱培养的头牌,她的名号在这儿,就是一棵摇钱树!你要想把湘月姑娘带走,可以,先过问李大人!”
  “乌云城守?官儿不小嘛,都五品了!”
  秦仁呵呵笑道:“这欢场每年得给李大人赚不少银子吧?”
  笑容忽然一敛,恶狠狠地说:“你信不信,少爷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这欢场开不下去,让李昊那个五品小官丢了乌纱帽,还全家死光光!”
  老鸨脸色一变:“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来人,送客!”
  老鸨一声令下,十多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秦仁和萧湘月围在中间。
  “小子,我知道你功夫了得,连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都被你干掉了,我这些护院的你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这些个爷们全都是在衙门里挂了名的,都是官家人,你要是敢伤他们,就是和官家作对。杀一个,天下通缉,杀两个,诛你满门!”
  秦仁哈哈大笑:“老鸨,别说杀一个两个,就算少爷把你欢场的人杀个干干净净,谁也奈何不了少爷!”
  上前两步,凑到老鸨耳边,笑吟吟地道:“忘了告诉你了,少爷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叫秦风,一个叫秦雷……”
  老鸨闻言脸色大变,惊声道:“你是逍遥山庄三少爷!”
  秦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一把拉起萧湘月,将大叠银票拍在老鸨胸脯上,挤开两个围着他们的大汉,大步朝门外走去。
  那些大汉见秦仁根本没反他们放在眼里,全都变了脸色,刚准备再次围上去的时候,老鸨突然尖叫一声:“都给老娘住手!”
  老鸨强挤出一脸欢笑,走到秦仁面前,把银票双手递还给秦仁,媚声道:“三少爷,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三少爷海涵。三少爷光临欢场,是欢场的荣幸,哪儿还敢收三少爷的钱哪?”
  秦仁冷哼一声,“敢情你把本少爷当成打霸王炮的恶霸了?钱你收下,三少爷还没逛窖子不给钱的习惯!”
  说完,拉着萧湘月走出了欢场门外。
  老鸨望着秦仁的背影,连连鞠躬:“三少爷您走好,老奴不送了,欢迎再次光临……”
  等秦仁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老鸨才直起身来,脸色阴晴不定。
  那些大汉中的一个越众而出,附到老鸨耳边,小说声:“难道就这么算了?”
  老鸨冷冷道:“还能怎么办?追上去杀了他?别忘了,人家可是逍遥山庄的三少爷!逍遥山庄随便来一个高手就可以把咱们杀个干干净净,更别提秦家的剑圣、刀神、遮天手了!”
  “这事儿要不要禀报城守大人?”
  “当然要禀报了!要不然怎么交待湘月姑娘的去向?不过告诉城守大人了也没用。乌云城离逍遥山庄这么近,城守大人每年上供逍遥山庄的银两足有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否则他这城守就做不下去!湘月这丫头,就当是上供逍遥山庄的岁礼吧!都散了,办事去,别堵在大门口……”
  秦仁下一站的目标是抱花堂总堂所在的“万花城”本来如果只他一个人上路的话,他兴许会一路走着过去,但现在身边多了个萧湘月,走过去就嫌太累了。在乌云城雇了辆宽敞的马车,买了十几坛好酒,准备了许多干粮,就和萧湘月坐进马车,由得车夫赶着马车往万花城方向而去。
  秦仁也不着急赶路,吩咐车夫能走多慢就走多慢,沿途怀抱美人,欣赏春季风光,倒也相当舒心惬意。
  秦仁头枕在萧湘月大腿之上,萧湘月剥了一颗水晶葡萄,喂进秦仁口中,接着又用檀口盛了一点美酒,嘴对嘴喂进了秦仁口中。
  秦仁吃着水果,饮着美酒,面前是有美人如玉,窗外有初春丽景,不由雅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香床君莫笑,自有美人送君回……好诗,好诗啊!”
  萧湘月听秦仁念那被恶意篡改过了的诗,不由赞道:“果然好诗。这诗是少爷自己作的吗?想不到少爷不但武功过人,文才也是这么优秀。”
  出了欢场,秦仁便叫萧湘月唤他三少爷,公子这个称呼,外人可以这么叫,但是自家人就不必了。
  秦仁老脸一红,他哪里会做诗了?把名诗改成歪诗倒是可以,要他自己作诗,还不如让公鸡下蛋来得简单。不过听萧湘月这一说,很显然这大秦帝国之中,诗歌文化没有他前世地球上那般昌盛。
  一念至此,秦仁又吟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明月,夫妻齐上床~~”萧湘月娇笑一声,俏脸晕红,道:“少爷好坏,净作些不三不四的歪诗。”
  秦仁呵呵笑道:“少爷也就这点文化水平,淫诗作对,难得很哟!”
  两人正说话间,马车陡得一停,车夫掀开车门把脑袋探了进来:“公子爷,外边儿官道上来了支送亲队,吹吹打打得好不热闹,把官道都给堵死了,马车过不去。您看是不是先避着点儿?”
  秦仁听说是送亲队伍,立时来了兴趣,说:“把马车停到路边儿去,少爷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送亲队伍呢!”
  车夫依言把马车停到了路边,秦仁坐起身,打开车窗,向外望去,只见远远地来了一支规模宠大的送亲队伍。
  这队伍足有上百人,人人披红戴绿,鼓乐手在前面吹吹打打,前后鞭炮齐鸣,中间一架八抬大轿,八个虎背雄腰的壮汉抬着轿子,走得虎虎生风。
  送亲队伍走得很快,不多时便从马车旁经过。秦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蛮热闹,这样子结婚才叫有气氛。好了,准备上路。”
  车夫正准备驱动马车时,秦仁不经意地回头望了那经过马车的八抬大轿一眼,恰好此时轿中人掀开了窗帘,一只欺霜傲雪的纤纤玉手扶着窗棂,扭头朝着秦仁这边望了眼,这一眼,便让秦仁如遭五雷轰击,脑海里一片空白,张大嘴动弹不得。
  秦仁看到了一双含泪的眼睛。
  珠光宝气的凤冠之下,新娘子蒙着红丝巾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长长的睫毛下那一双明眸中透着无尽的忧伤与忧郁,眼眶中盈着如珍珠的泪花,仿佛在述说一段忧伤的往事,又仿佛悲欢岁月中千涛一沫,折射出阳光的七彩光华,却又在轻轻一碰之下变成粉碎,叫人伤心伤神。
  窗帘放下,轿子远去,秦仁就像失去了三魂七魄一般,瘫坐在车座上。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峨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秦仁浅声低吟,马车摇摇晃晃地上了官道,与送亲的队伍背道而驰。
  “少爷,你……”
  萧湘月见秦仁这副模样,心中不知怎地竟泛起阵阵酸楚,“你可是看上轿中的新娘了?”
  秦仁失魂落魄地反复吟着李青莲那首美人诗,一颗心仿佛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沉入深渊,对萧湘月的问话恍若未觉。
  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原来是车轮碾上了一块碎石。这阵摇晃唤回了秦仁的魂魄,他全身一个激灵,起身大叫:“车夫,马上停车!”
  车夫停住了车子,虽然不知道雇主想干什么,但他身份低微也不好多问。
  秦仁打开车厢后门,跳下车去,右手持着折扇,颀长的身形逆着阳光向那送亲队伍的队尾追去,风扬起他飘扬的发丝天蓝色的袍子,十五岁的少年在阳光下的背影竟显得无比挺拔。
  “少爷,你要做什么?”
  萧湘月跳下马车,望着秦仁越走越快的背影,大声叫道。
  “少爷我要去抢亲!妈的,包办婚姻,人生不幸,新娘子哭了,她看着我,她在等我!”
  秦家三少义无反顾地奔向送亲队伍,绝世轻功发挥出来,足不点地一般飘了过去。
  逍遥乘风诀,人如天上游龙,乘风逍遥天地之间,即使抢亲二字,从秦家三少口中说出来却也显得正气凛然。萧湘月看着秦仁飘逸的背影,冰封的心中陡然崩塌一块,心中的酸楚愈发强烈,忍不住热泪盈眶,想道:“这好色郎君,苍天怎地这般无眼,让我跟了他?”
  不说萧湘月正自黯然神伤,秦家三少一颗心被包办婚姻扼杀幸福之举挑得怒火满腔。采花贼客串一回大侠,誓要管一管这人间不平事。
  轿中那双含泪明眸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管了这档闲事,他这一生都休想做个洒脱超然的贼子!
  秦仁如鬼魅一般追上送亲队伍,纵身跃起,在空中迈开大步,直飘向那八抬大轿轿顶。
  送亲队队尾诸人无一人发现秦仁,众人俱欢笑,佳人独垂泪,送亲的人领了赏钱自然高兴,哪能体会得到轿中人的哀伤?喜气洋洋的众人自顾吹吹打打,也不知不速之客已经降临。
  秦仁掠上轿顶,持折扇将轿顶破出一个大洞,掀开顶子溜了进去,然后又轻轻盖上轿顶。这一系列动作流畅之极,从开始到完成不过普通人眨两次眼的时间,自然没人发现。
  轿中新娘正暗自垂泪,忽然见轿中从天降下一个人来,顿时花容失色,藏在面纱后的檀口刚想发声惊叫,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
  秦家三少一手捂着新娘子的檀口,两眼温柔地注视着新娘子,深邃的黑眸仿佛有着无穷吸力,深深吸引住了新娘子的目光。
  新娘子看着这个温柔俊俏的少年,只觉他脸上的微笑有如春季的阳光,那难言的亲切感令她忘了恐惧,好奇而又炽热地看着秦家三少。
  秦仁慢慢松开了捂着她小嘴的手,新娘子得了自由,轻声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宛然,令人销魂。
  秦仁笑道:“我是那天上的金童,特地前来营救谪落凡间的玉女。”
  “你知道我的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眼中有泪。”
  秦仁温柔地说着,轻轻取下了新娘子脸上的面纱。
  惊艳,绝对地惊艳。在新娘子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刹,仿佛她头上那镶满珠宝的凤冠都失去了颜色,仿佛她身上大红的喜裙都变得灰暗,天地之间,只有她那天仙般的容颜,散发着万丈光芒。
  虽然她和萧湘月的容貌不相上下,但和萧湘月比起来,她的气质更盛一筹。如果说萧湘月是一枚青涩美丽的果子,刚刚泛出几丝红晕,那么这新娘子便是一枚已经成熟了的红苹果。风华绝代,美韵天成,这等容貌气质,便是那天上仙女,也要逊色几分。
  “无礼。”
  新娘子娇羞地看着秦仁,垂下头去啐了一句,“我的相貌,岂是你随便看得的?”
  秦仁微微一笑,道:“有什么看不得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爱看你的样子,看了心里高兴,这倾国颜色,藏起来有什么意思?”
  “口花花的小贼,哪里是什么金童了!”
  新娘子娇嗔道,“还不快出去,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你舍得吗?”
  秦仁猛地一把抓起新娘子的玉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你听,我的心在跳,它在为你而活跃。”
  新娘子吓了一跳,在被秦仁抓着小手的一刹那,陡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流遍全身,令她身体一阵酥软。“放手,小无赖……你好无礼,我的身子,岂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那谁能碰你?”
  秦仁坏笑道。
  “那是……那是我的夫君才能碰的……”
  “夫君?你见过你的夫君吗?你爱他吗?嫁给他,你真的幸福吗?”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新娘子板起了脸,却没抽回被秦仁握着的手:“我夫君财雄势大,在官场、江湖都有不凡的地位,嫁给他,怎会没有幸福?”
  秦仁摇了摇头:“你连见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会对你好?财雄势大又怎样?财雄势大之人,多把女人作为附庸、工具,又岂会真心爱一个人?”
  “你知道什么?小贼,难道我不嫁我夫君,嫁给你就幸福了吗?”
  新娘子这话刚一出口,便羞得满脸通红,暗中啐骂自己:“好不要脸,怎么一见这小贼就口不择言起来了?”
  秦仁单膝跪在地上,虔诚地看着新娘子,说:“你说的对,嫁给我,你才有幸福。”
  “不要脸,才第一次见人家就说出这等话来,诚意有限得紧。”
  “哈哈,第一次见至少也是见过你一面,可是你将要嫁的夫君,可是连一次都没见过的!和你将嫁之人比起来,我跟你岂不是更加亲近?更何况,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跟我走吧!”
  说着,秦仁用力在新娘子柔荑上握了一握。
  新娘子心中一荡,道:“我要是跟你走了,岂不是个无耻至极的女子?这般放荡之事,我做不出来!”
  “一见钟情你知不知道?宿世的缘份决定在见面的那一刹那,在见到你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我就已经爱上你了。相信我!”
  “一见钟情……”
  新娘子默默地念了两遍,脸上渐渐浮出异样的神彩。是呵,一见钟情,在眼前这俊逸少年从天而降,捂上她嘴的那一瞬间,她知道,他成功地敲开了自己的心房。
  可是她是待嫁之人,家里收了那雄霸一方的大人物的彩礼,怎能随意跟着一个初次见面的生人走?她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再说,外面的送亲队伍中,有那大人物派来的十四个高手护卫,又岂是想走就能走脱的?
  但是,父亲和兄长把自己当作货物一般卖给他人,丝毫不顾虑自己的感受,这样的家人,还管他们作甚?
  这少年在那些高手护卫之下,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轿中,他是否真的有本事带自己离开?
  新娘子心情瞬间万变,眼神也渐渐变得迷离,秦仁察颜观色,知道新娘子正在作思想斗争,也不紧逼,轻声问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秦仁,你可以叫我秦哥哥,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
  “秦哥哥,情哥哥……秦仁,情人……呵呵,坏人……”
  新娘子掩口娇笑,纷乱的心绪暂时抛开不理:“人家叫柳飘飘……”
  “飘飘,愿意跟我走吗?”
  秦仁见柳飘飘已经心动,趁热打铁追问一句。
  “外面有十四个高手……”
  柳飘飘犹豫着说道。
  秦仁心中一喜,柳飘飘这么说也就是答应他了,当下豪气干云地说:“外面那些也叫高手?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再说了,我要带你走,就算被他们知道了又怎样?在大秦帝国之中,有谁能奈我何?”
  说着,站起身来,用力一拉柳飘飘的小手,将她拉得站了起来。
  秦仁与柳飘飘面对面站着,一手抱着柳飘飘的腰,手上稍一用力,柳飘飘不由自主贴到秦仁身上,一对丰乳压到秦仁胸膛上。
  柳飘飘轻声惊叫:“你怎能恁地无礼?又来占人家便宜!”
  秦仁的手慢慢游到柳飘飘翘臀上,嘿嘿笑道:“飘飘,我怎地无礼了?”
  柳飘飘刚要说话,便觉秦仁的大手抚上了自己的臀部,不由脸上一红,羞声道:“你这浪荡子,就知道欺负人家!”
  秦仁看着柳飘飘羞红了脸的样子,禁不住俯下头去,吻在柳飘飘的樱唇之上。
  柳飘飘嘤咛一声,身体先是一阵僵硬,接着便变得柔软。秦仁一边品尝着她甜美的樱唇,一边用舌头撬开她珍珠米般的贝齿,伸进她的小嘴里,挑逗起她的小香舌来。
  轿子有韵律地上下晃动着,柳飘飘的小舌被秦仁用力地吮吸着,小腹有团火焰在渐渐升起。她不知道,秦仁舌头那极有经验的挑逗方法中,已经用上了可以挑起女子情欲的“欲火焚身”真气。
  秦仁这是首次用“欲火焚身”真气,他与萧湘月欢好之时,根本不需要用这真气,因为萧湘月本就是要委身于他的,不需要任何挑逗手法。
  秦仁吮吸着柳飘飘的小舌,一只手捧着柳飘飘的脸颊,他见柳飘飘的体温越来越高,身体越来越软,气息越来越急促,眼神越来越迷蒙,心中大呼:“少爷得手也!”
  那抚着柳飘飘脸郏的手顺着锁骨滑下来,手指探入她的衣领,那里好象有一个漩涡在吸。柳飘飘心底有些挣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渴望,抚过峰峦间的手指轻重有致地燃烧着她,她闭着眼睛在男人的气息里战抖。
  秦仁的手指挑逗着她的敏感处,处女柔腻的皮肤令他如痴如醉。欲火在焚烧,欲火焚身真气也将他自己的欲望燃起。
  秦仁和柳飘飘性感地互吻着,舌尖相互索取发出亲密的声响。
  秦仁看出了柳飘飘的渴望,但是他的手的确忙不过来。他那只抽离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另一只手则解开了柳飘飘的腰带。
  采花贼鄙视道德,身体的欲望是一切行为的准则。哲学家的闷骚不能给他带来快感,在新的生命中,他要纵情享乐,抓紧一切时机让头脑被快感塞满。
  柳飘飘从心里到身体每个地方,眼底泛着迷蒙的雾气。她感受到了秦仁的动作,她知道下身的遮羞布正渐渐地裉去。她想阻止,可是身体提出了抗议。
  “欲火焚身”真气,燃烧理智的真气,在欲火焚身真气的挑逗下,烈女也会变成荡妇。当然,前提是烈女得给你亲嘴的机会。对秦仁来说,如果某烈女不给他亲嘴的机会,他就会考虑用药。
  柳飘飘感到下身一凉,上身装着盛装的新娘子下身已经片缕不存。
  秦仁的手摸到了新娘子……(此处屏闭七十字)他咬着飘飘的耳朵,邪恶地笑着,轻声道:“你的身体,还真是很敏感。”
  新娘子不依地哼哼着,两只手臂却紧紧地抱着秦仁的后背,用力将他的身体压向自己的身体。
  秦仁的裤子已经裉下,已经有了实战经验的秦仁这一次再不像初哥时代那般莽撞,轻轻地,温柔地,慢慢地挺进。
  一种被温热的潮水吞没的感觉让秦仁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轻叹:“唉……真好,作色狼的感觉,真好!”
  新娘子感觉自己被塞满,触电般的快感充斥全身,她不由呻吟起来,却被秦仁一手捂住了嘴:“还没到痛的时候呢……”
  说话间,秦仁腰一挺,突破了那最后的障碍,飘飘身体一阵痉挛,处女的初痛令她发出一阵压抑的呼叫,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秦仁伸出舌头,舔干了飘飘的泪水,温柔地动作起来。“翻云覆雨”神功运起,灼热的真气涌进柳飘飘体内,令她渐渐停止疼痛。采花贼温柔的动作将痛楚掩住,快感如潮水般袭来,她想喊,却被秦仁捂住了嘴,她不住地摆着头,背靠在轿子的厢板上,身体随着秦仁的动作而扭动。
  送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前进着,没有人知道,他们要送的新娘子,此刻正与一个标准的采花贼缠绵着。喜庆的乐声和鞭炮声掩盖了轿中轻微的响动,秦仁在伴奏声中将灼热的精华播入新娘子体内。在这一刻,别人的新娘,变成了他的猎物。
  不错,是猎物。花言巧语是采花贼的本色,勾搭女人上床是采花贼的天职。至于爱情,秦家三少目前还没有考虑过。
  一番疯狂之后,秦仁用一方白绢擦净了新娘子的落红,然后将白绢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袋中。他是个典型的处女情结者,这将是他成为一个前无古人、后为来者的采花贼的勋章。
  他帮着柳飘飘穿好了衣服,将她的新衣整理好,然后陪她坐在轿座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耳朵。
  柳飘飘渐渐清醒过来,她看了看秦仁,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眼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会把冰清玉洁的身子交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淫荡的女人?”
  柳飘飘轻声问。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能想些什么呢?反正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只是第一次见面就把身子给了他,他以后会不会看轻自己呢?
  秦仁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说什么呢?你冰清玉洁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再说了,任何女人落到少爷我手里,都会变成淫妇的。”
  “我跟你走了,独孤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柳飘飘谈到了以后。
  “独孤家?江南分雨楼的独孤家?”
  秦仁不屑地道:“他们算个屁,少爷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分雨楼捅翻了。”
  柳飘飘本能地认为秦仁是在说大话,可是也不愿反驳,她轻轻靠在秦仁的肩头,说:“秦哥哥,奴家已经从了你,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秦仁自动把“秦哥哥”听成“情哥哥”握着柳飘飘的小手说:“谁说你没地方去的?情哥哥去的地方,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休息好了没有?情哥哥现在就带你走。”
  说着,左手抱着柳飘飘的腰,右手拿着折扇,站起身来推开之前被他破开的轿顶,抱着柳飘飘冲天而起。
  带了个人飞起来自然没办法做到全无动静,当秦仁冲出轿底的一刹那,立刻有几个声音同时叫了起来:“不好,有人抢亲!”
  秦仁在飞。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飞,就像在天空中翱翔的白鹤,又像展翅云霄的大鹏鸟。
  他左手拦腰抱着柳飘飘,右手拿着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在空中潇洒地漫步,“逍遥乘风诀”的绝顶轻功在这一刻施展到了极限。
  大风起,衣带飞扬,秦仁的天蓝长袍和柳飘飘大红色的新娘裙在空中纠结在一起,迎风猎猎。
  地上十四个高手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全都傻傻地张大嘴,仰头看着从他们头顶上掠过的,犹如神仙眷侣一般的一对男女。口水从他们嘴角滑落,但他们浑然未觉。鼻涕流到了他们的衣裳上,他们也不知道擦一擦。
  他们的眼球已被天空中的美景吸引。
  而那些送亲的鼓乐手、轿夫等等,也全都傻了。什么最迷人?美最迷人!
  新娘子银铃般的笑声从空中洒下,落到地上犹如一串珍珠。她两手抱着秦仁的腰,一边笑一边看着俏郎君潇洒的风范。
  什么叫帅?这就叫帅!
  轻功,飘逸的武功,帅气的武功,令丑男变得有风度,令丑女变得有气质的武功!
  更惶论秦仁与柳飘飘这一对艳煞旁人的俊男美女,当二人同时飞行之时,那份潇洒俊逸,那份奇美风范,足以令长相对不起家乡父老,武功又对不起大秦帝国的十四个高手羞愧而死。
  但那十四个高手坚韧的神经令他们活了下来,尽管他们无比羞愧,尽管他们在心底认为秦仁与柳飘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他们却不敢违逆他们的主人。
  他们必须完成任务,因为他们的主人是江南分雨楼的楼主,号称“一刀两断”的独孤鸿渐!
  独孤鸿渐绝不会允许有人抢他的新娘,尽管他家里已经有了四十七个女人,但是他屋里的床可以躺七十四个女人,四十七个女人远远无法满足他!
  所以在他手下打工并担任了这次护卫任务的十四个高手不得不追了上去,他们要把新娘子抢回来,否则他们就会死!
  秦仁抱着柳飘飘飞行了足有四十余丈远才落了下来,这时,那十四个高手已经操着武器,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听到身后的叫喊声,秦仁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杀他们,他今天是抢亲来着,从法律上来说,他是犯罪份子,而那些高手只不过是勇于同恶势力作斗争的见义勇为者——或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同恶势力作斗争的保安。
  但从情理上来说,新娘子已经被他上了,她已经是他的女人,秦仁还没崇高到可以跟别人分享女人的地步。
  作为一个有品味的采花贼,就算把自己上过的女人杀掉,也绝不允许被别的男人染指。
  更何况,这桩包办婚姻女方并不情愿,她只不过是被当作货物卖给独孤鸿渐的,在女方不情愿的情形下,强行发生两性关系,应该算是强奸。
  秦仁是采花贼,但他是一个有品味的采花贼,他可以诱奸、迷奸、顺奸,但绝对不允许强奸这种败坏采花贼名誉的恶行存在!
  所以秦仁不会允许那些高手把柳飘飘抢回去,但是凭秦仁的武功,在这种开阔的地方跟十四个高手动手的话,秦仁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秦仁决定逃跑。他拦腰抱起柳飘飘,迈开两条长腿,大步向前奔去。
  他的轻功岂是那些高手所能比的?尽管抱着一个人,但是柳飘飘的体重很轻,还不及秦仁十岁练轻功时身上挂的铅块一半重。
  风声在耳旁呼啸,秦仁越跑越快,将那些高手拉下老大一段距离。
  那些高手跑了一阵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个嗓门特别大的冲着秦仁的背影叫唤了一声:“兄弟,你把新娘子抢走了,好歹留个名号下来啊!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秦仁头也不回地道:“我叫秦仁,外号‘情人’,你们回去跟独孤鸿渐说清楚,柳飘飘喜欢的是我,她现在已经是本少爷的人了,叫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那十四个高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秦仁绝尘而去,他们还不敢相信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敢公然向独孤鸿渐叫板。
  但是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算知道了秦仁的名字,多少也有个交待,脾气暴燥的独孤鸿渐心情好的话,兴许会留他们一命。
  但在他们看来,秦仁的小命铁定不保了。独孤鸿渐最好面子,秦仁抢他的新娘子,就是丢了他的面子,独孤鸿渐并不缺女人,但是他却不能缺面子!
  面子,让男人疯狂的东西,为了面子,独孤鸿渐铁定会发出“江湖追杀令”通缉秦仁。
  要知道,独孤鸿渐不仅是江南武林组织“分雨楼”的总楼主,还是大秦帝国专门管理武林事务的“江湖衙门”的总理事。
  在江南武林中,总共有六大势力,分别是三堂二楼一山庄。三堂是抱花堂、吹雪堂、风月堂,二楼是分雨楼、红花楼,一山庄自然是逍遥山庄了。其余散户不在六大势力之列,不过许多散户中也有不出世的高手,都不容小视。
  江北武林中,总共有七大势力,分别是三亭二教一堡一联盟。三亭是吹雪亭、护花亭、照月亭,二教是拜月教、怜花教,一堡自然是铁血啸天堡,一联盟则是一刀同盟会。江北同样有诸多散户,不在计算之列。
  不过江南江北十三大势力仅仅是白道组织,做生意上税,偶尔除暴安良,表面上遵纪守法的武林帮派。大秦帝国中,还有许多黑道门派,比如“小牛会”、“天狼帮”、“黑血盟”、“狂煞堂”等等,自然还少不了经典黑道反派——魔教!
  为了便于管理白道组织,打击黑道组织,大秦帝国成立“江湖衙门”由武林白道自发选举高手任衙门理事、捕快等等官职,领朝廷饷银,在大秦帝国官僚体系注册,领正四品官职,协助朝廷管理江湖事务。本来江湖衙门的总理事是轮不到独孤鸿渐的,但是像秦逍遥、铁空山之类的超级高手都懒得这些世俗事务,而孤独鸿渐却非常热衷于权势,本身武功又强,家里又有钱,一来二去的,江湖衙门总理事就被他搞到手了。
  “江湖追杀令”是江湖衙门最重的通缉令,追杀令一出,凡是在江湖衙门里有人的帮派都要派人出来执行,追杀对象死活不论。秦逍遥是江南白道盟主,自然也是象征性地在江湖衙门驻了几个弟子的。
  秦仁自然知道独孤鸿的来头,但他却全没当一回事。在他看来,秦家三少哪个敢惹?他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已经是别人的万幸了,别人还敢来惹他,简直就是找死。
  秦仁不知道的是,白道武林自然没多少人敢惹秦家的人,但是黑道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何况,三少爷行走江湖,白道武林还没多少人知道呢!
  秦家三少抢了柳飘飘,甩脱了追兵,大步跑向自己的马车。他和柳飘飘谈情说爱了一阵,又在轿中激情了一回,送亲队伍走得离马车已经很远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后才跑回马车那里。
  萧湘月犹坐在马车里望着送亲队伍离去的方向,望了好久之后,才见秦仁跑了回来。本来心中是高兴的,但是看到秦仁双手横抱着一个穿着新娘服饰的女子,而那女子两条雪藕似的手臂又挂在秦仁的颈子上,还咯咯娇笑着,心中不由老大不快。转念一想,叹道:“唉,算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这风流浪子,本来的志向就是当个前无古人的采花贼,月儿啊,你还是认命吧!跟着他,总比在欢场里,任人采摘好得多了!”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4章 万花丛中过
  江南,分雨楼总部议事大厅。
  一身盛装的独孤鸿渐脸色阴沉地看着在他面前跪满地,簌簌发抖的十四个奉命护送柳飘飘的门下高手。
  他今天本来是要结婚的,新衣都穿上了,请来的宾客已经坐满了一百桌,结果新娘子却让人给拐跑了,他这面子可真是丢光了。
  “你们说……一个叫秦仁的小子抢走了飘飘,而你们十四个人不但拦不住他,连追都追不上他?”
  独孤鸿渐眯缝起眼睛,慢吞吞地说。
  那十四个高手连连点头,那出声让秦仁留下了名号的大嗓门高手说:“楼主,那少年的轻功非常厉害,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样潜进花轿里去的。他抱着飘飘姑娘,在天上飘了四十多丈才落地,我们本来想追上他,把飘飘姑娘抢回来的,可是他抱着飘飘姑娘,跑得比我们所有人都快。我们十四个人加起来都跑不过他……”
  “笨蛋!”
  独孤鸿渐猛地一拍桌子,浑厚的掌力把上好的檀木桌拍成了一堆木粉,“加起来跑不过他?你以为速度是可以叠加的吗?妈的,我独孤鸿渐堂堂分雨楼总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独孤鸿渐拍碎桌子,吓了那十四个高手一头,一个个磕头上已,连连道:“楼主饶命,楼主饶命……”
  “我杀了你们柳飘飘就能回来了吗?”
  孤独鸿渐冷哼一声,他虽然脾气暴燥,但并非无智之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一方霸主。“查出那小子的底细没有?”
  “那小子只说他叫秦仁,外号‘情人’。但小的们在经过云省省城乌云城的时候,听城守开的那家窖子欢场里的人说,秦仁这小子为了夺欢场头牌萧湘月的红丸,撒了一百万两银子,还杀了布家庄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
  欢场老鸨并没有告诉他们秦仁的真实身份,其实那老鸨是有心为之,她见秦仁得罪了分雨楼的人,故意不告诉他们秦仁的真实身份,其险恶用心可想而知。
  “哦?能杀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
  独孤鸿渐沉吟道:“他和逍遥山庄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欢场老鸨说,秦仁并不是秦姓大族的子弟,而且说他的武功好像也不怎样。杀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全靠取巧。”
  “魔人布欧头脑简单,名不符实。四大天王傲慢自大,叫‘四大癫王’更加合适。如果只是取巧杀了他们,秦仁也不足为虑。传我的令,发出‘江湖奸杀令’!哦,不是,发出‘江湖追杀令’!令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的‘冷血追命’姬无花带上四个金牌捕快,八个银牌捕快,十二个铜牌捕快去抓他。你们这群废物,去给我发布江湖追杀令,调动各派高手。嗯,江湖追杀令到处,江湖各门派莫不遵从,我倒要看看秦仁那小子往哪里逃!”
  待那十四个高手领命去后,独孤鸿渐想了想,叫了声:“来人!”
  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恭声道:“楼主有何吩咐?”
  独孤鸿渐道:“吩咐厨房,给我煮碗面条,我饿了。还有,放信鸽,联系魔教教主西门无敌,让他帮忙给我刮一个叫秦仁的小子。嘿嘿,秦仁能用一百万两包一个妓院的头牌,家底定是相当丰厚的,让魔教想办法在江湖衙门的人抓到秦仁之前,弄点钱出来。妈的,抢我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荷包鼓不鼓!”
  (我是分隔线)秦仁不知道独孤鸿烈已经勾搭上了魔教,准备对他谋财害命。
  秦家三少跟柳飘飘、萧湘月二女坐在马车里,哼着小曲向着万花城方向前进。三少爷头枕在萧湘月大腿上,脚搁在柳飘飘大腿上,自在地眯起眼睛哼着小曲,而柳飘飘和萧湘月二女却在互相打量,间或瞪对方几眼。
  虽然秦仁一上车就给萧湘月和柳飘飘互相引见,但是二女心中还是老大不痛快。柳飘飘是没想到秦仁居然在她之前就有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而萧湘月则是担心秦仁又勾搭上一个美女之后,对她的宠爱会减少几分。
  萧湘月见秦仁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小心埋怨道:“做采花贼有你这么做的吗?看到一个美女便收入房中,你何时听过采花贼身边女人很多了?一个潇洒的采花贼,得了女子身子之后,应该拍拍手就走……”
  柳飘飘耳尖,当即反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哥哥是爱我的,他怎么会玩弄人家的感情和肉体?你这样教他,岂不是要把他教坏?”
  萧湘月哭笑不得,说:“他还用我教坏吗?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坏蛋!飘飘姐,你不知道吧,这坏蛋的志向便是当一个采花贼,坏女人的身子是他最大的目标。”
  柳飘飘比萧湘月大两岁,比秦仁也大两岁,按理说秦仁该唤他姐姐的,可是大男子主义甚重的秦仁却不管这年龄上的差距,而柳飘飘也没有年纪大于秦仁的自觉,叫起秦哥哥来顺口得很。
  柳飘飘冷笑道:“月儿妹妹,你跟了秦哥哥好像也才一天吧?你怎么知道秦哥哥心里是怎么想的?月儿妹妹,虽然你跟秦哥哥之前,也是冰清玉洁的身子,可是你欢场出身,又怎比得上我这良家女子?我看你是怕秦哥哥有了我之后,会不理你吧?”
  “你……我好心告诉你少爷的真面目,你竟然还讽刺于我,天底下就是有了你这种愚不可及的女子,才多了那么多负心汉和浪荡子!”
  “我愚不可及?难道你就聪明伶俐了?你聪明伶俐,又怎会被人卖到欢场做姑娘?要不是碰到秦哥哥这等好心人,只怕你还在欢场里,陪着那些有钱的糟老头子睡觉吧!”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第一次见萧哥哥就被他拐来了,还把身子给了他,一见钟情也不是这般快吧?”
  两个女孩儿初时说话还棉里藏针,虽然刺人但是语气还是婉转的,但是到后来竟然互相讽刺起来,语言之恶毒让秦仁也不由乍舌不已。心道这女人果然是天生的吵架高手,吵起架来杀人不见血啊!
  “好了!”
  秦仁坐起身来,板下脸,冷冰冰地扫了二女一眼,大喝一声:“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两个女孩儿见秦仁大发虎威,顿时吓得不敢吱声。秦仁拍了拍脑袋,说:“少爷想睡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你们两个是不是想少爷把你们的嘴封起来啊?叽叽歪歪,烦不烦啊?告诉你们,进了我秦家的门,就得守我秦家的规矩!要做到令行禁止,我说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两个丫头,少爷不发威你们还翻了天了!再吵,少爷脱了你们的裤子打屁股!”
  见二女吓得连连点头,秦仁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软了下来:“少爷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是男人嘛,都希望自己家庭和睦的,后院起火多不好啊?你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姐妹的,现在才两个人,就窝里斗吵嘴了,将来岂不是要拿着刀对砍?”
  萧湘月忙分辨道:“不会的少爷,月儿最乖了,月儿再也不和飘飘姐吵架了。”
  柳飘飘也道:“秦哥哥,人家以前不是这般泼辣的,今天不知怎地,就和月儿妹妹吵起来了,人家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了……”
  秦仁心道:“见到情敌不吵架你们就不是正常人了。不过这吵架也得有个限度,打扰少爷我休息就不行。妈的,这不行,才两个女的就吵成这样,以后人多了,说不定还真会拿起砍刀互砍……唉,这三妻四妾也麻烦啊!是不是真该如月儿所说,以后搞了女人,提起裤子直接走路,不带在身边了?那也不行,我三少爷搞过的女人,怎能留给别的男人?一刀杀了?嗯,这样最好,一了百了……”
  七日后,秦仁和萧湘月、柳飘飘已来到抱花堂总堂所在地——万花城。
  抱花堂,江南最大的美女帮派,帮内弟子十之八九俱为女子,男人少得可怜。
  总堂主萧山河以长相英俊和贪花好色名闻江湖,号称江南第一美男子,天下第一风流汉。生平最崇尚的话就是——男人好色,英雄本色。男人不色,纯属虚设。
  万花城四面环山,座落在山中的盆地,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鲜花不谢,是以称为万花城。
  城中有万余户人家,其中大半是抱花堂弟子,抱花堂以培植奇花异草来换取财富,所以城中百姓均以种花为业。抱花堂更兼培植各种毒花毒草,故此江湖中用毒高手大半向抱花堂购买毒物,而抱花堂弟子中也有无数用毒高手。
  秦仁左右带着萧湘月与柳飘飘,三人走在城中,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有一半为花店,而城内更汇集了各地爱花之人,在各个花店中挑选意中的鲜花,热闹非凡。
  路上美女众多,秦仁只看得眼花缭乱。只可惜美女虽多,但多只是中上之姿,与萧湘月、柳飘飘两女的绝世之姿相比,却是差了不知多少。身为一个有品味的采花贼,偶尔尝尝路旁野花尚可,但是要让秦家三少在野花丛中采花,三少爷可是老大不乐意。
  “唉,花虽多,奈何却是乡间野花。非国色不近,非名花不采,方是大丈夫所为。”
  秦仁边看着路旁绮丽的女子,边摇头晃脑地惋叹。
  此时刚过午时,秦仁打算找间客栈,先订下房间,再带着二女在街上好好逛逛,领略一番万花城中美景。
  三人正在街上找客栈之时,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嘈杂,接着街上百姓纷纷走避,一队人马自前方走了过来。
  秦仁见状便拉着萧湘月、柳飘飘避到路旁,随众百姓一起看这队人。
  这队人分列两队而行,约百余之众,其中大半为女子,最前队为十名紫衣大汉,持十色彩旗开路,之后为二十名黄衣女子,腰佩长剑。
  再接着是一队红衣骑士,约有十多人,均为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
  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处于队伍正中,大轿无门无顶,宽阔的大座上垫着虎皮,一名着雪白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轿上,左手持酒杯,右手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还有两名女子跪在他脚下,为他捶腿。
  轿后又是数十人的长队,衣着粉红翠绿,均是俊男美女,但人人带刀佩剑。
  轿上男子看来既不高大,又不威猛,虽已是中年,但模样却英俊无比。颔下三缕长须,极有风度。
  “唔,排场这么大,长相这么帅,手下俊男美女如此之多……这家伙,想必就是万花城的城守,抱花堂的总堂主萧山河了!”
  秦仁微笑着想:“他帮中弟子美女众多,是不是让他帮着介绍几个大美女呢?据说萧山河经常干这拉皮条之事,把帮中美女弟子进贡给官场上的大佬,江湖上的豪强,凭此得利不少……咦,我怎地忘了万花堂在江湖上有另一个名头,乃是号称武林妓院来着?”
  秦家三少存心不良,目光灼灼地看着大轿上的萧山河,此时的萧山河在他眼中已经与众多绝色美女划上等号了。
  道旁百姓见萧山河过来,纷纷鞠躬问好,萧山河面露微笑,缓缓点头致意。
  秦仁见萧山河如此架势,如同一方之王,心中大为反感,心说老子秦家三少走江湖都没你这么嚣张,你一个小小的抱花堂总堂主,万花城的城守,武林妓院的大茶壶、皮条客,怎么搞得跟皇帝一般?虽然老子要嫖你堂子里的姑娘,但老子却不需要给你面子!惹得老子性起,老子连嫖资都不付!
  当下也不像寻常百姓一般向萧山河的队伍躬身问好,一双眼只冷冷地盯着萧山河。
  萧山河何等人物?顿时发觉人群中有两道极不友好的目光正盯着他,这两道目光中似还隐着些许敌意。
  萧山河双眼在人群中轻轻一扫,已发现了秦仁。他微微一笑,眼神与秦仁的目光轻轻一触。
  萧山河一身内力深不见底,否则也玩不转以声音杀人于无形的“七绝天音”神功。他虽然只是寻常地看了秦仁一眼,但目光中却隐含杀机,若是普通人,被他这一眼看了,胆大的也会吓得跌坐地上,胆小的甚至有可能晕厥。即使练武之人,也不敢与他目光接触。
  但是秦仁却毫不在意。他一心想打击一下萧山河的嚣张气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冷盯着萧山河,对萧山河恍如实质般的目光无动于衷。
  这下轮到萧山河不爽了。他以目光击败秦仁的计划失败,自觉面子上十分过不去。虽然旁人不知道他已经与秦仁经历过一番眼神的交锋,但是秦仁却是知道的。生怕那小子以后自吹自擂,说是在眼神决斗中与他萧山河平分秋色,萧山河连一个年轻后辈都收拾不了云云,这要是在江湖上传播开来,他萧山河以后就不用混下去了。当下心中已经对秦仁动了杀机,边寻思着怎么对付秦仁,边把目光投往秦仁身后的二女。
  秦仁见萧山河主动避开他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刷地一声展开折扇,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很热,缓缓摇了起来。忽见萧山河脸色一变,双眼紧紧地盯住他身旁的萧湘月!
  秦仁心中奇怪,回头一看萧湘月,却见她双眼定定地看着萧山河,面色极为难看,眼神中透出一丝恐惧。
  秦仁暗叫不好,萧山河已发现萧湘月!在秦仁想来,萧山河这老色狼定是对萧湘月动了色心,秦家三少玩过的女人岂是别人能碰的?马上侧移一步,挡在萧湘月身前,一脸挑衅地看着萧山河。
  萧山河冷哼一声,右手在身旁女子的头上轻轻一抹,拈下一朵红花,食指一弹,那朵红花便朝秦仁激射而来。
  红花来势不快,秦仁折扇一挥,便将那红花劈得粉碎,花瓣四下纷飞。
  秦仁虽一扇劈碎红花,但花朵上传来的劲力,却震得他虎口一阵发麻。萧山河随手一弹,纤弱的红花便有此威力,内功果真如江湖传闻一般深不可测!
  当下秦仁对萧山河有所改观,这老家伙为人不咋地,当街抢女人,但武功却是很可以的。
  众百姓见萧山河出手,纷纷退避,让出一方空地,空地中只余下秦仁和萧湘月、柳飘飘。而萧山河的队伍此时已停了下来,抱花堂众弟子未待萧山河发令,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萧山河坐在大轿之上,浅尝一口酒,右手再拈一朵红花,眯着眼,道:“月儿,没想到你竟敢私出欢场,还有脸回抱花堂。哼,还跟着个男人回来,难道你是找这个小子替你出头,来对付我的?”
  萧湘月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朝萧山河盈盈一拜,道:“爹爹,女儿不敢。女儿此番回来,只想见见娘亲。”
  这下轮到秦仁纳闷了:“不会吧?月儿是萧山河的女儿?那他岂不成了我的便宜岳父?也不对啊,凭萧山河的江湖地位和身家,犯不着把女儿卖进妓院去啊?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事儿啊!”
  萧山河冷哼一声,道:“你娘三年前就已经死了,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萧湘月闻听此言,如遭五雷轰顶,两行清泪急滑而下,面色变得煞白,“什么……娘亲……死了……”
  萧山河不理萧湘月的反应,冷言道:“你娘早就该死了,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七年前我就已经亲手杀了她!万花城不欢迎你,你给我回欢场去吧!”
  萧湘月泣道:“爹,求你让我到娘亲灵前去拜祭她,求求你……”
  萧山河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给我马上回欢场!你娘没用,你比你娘更没用!我早已把你赶出家门,你再也不是我萧山河的女儿!如果当年不是欢场大老板李大人求情,我早连你一并杀了!滚回去,否则……”
  说着将手中红花举至齐眉。
  “操你妈的,你狗日的算什么父亲!”
  听到萧山河的话,秦仁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没想到世上竟真有如此狠心绝情的父亲。打断萧山河的话,走到萧湘月身旁,扶起萧湘月,见她眼中的泪不住地往下落,眼神凄凉,不由怒火中烧。
  秦仁虽然立志要当采花贼,自然对什么侠义是不屑一顾的。他这辈子也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追求,痛痛快快喝酒,开开心心泡妞,就是他人生的宗旨。但是大男人主义极重的秦仁,眼见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如果不出头的话,那与缩头乌龟何异?上品的采花贼女人固然是要搞的,可是保护自己的女人也同样责无旁贷!
  秦仁冷眼斜视萧山河,对萧山河慑人的目光浑然不觉,“虎毒不食子,你口口声声要杀要剐的,还把亲生女儿卖到欢场妓院,天下怎会有你这种父亲?你根本,不配与人为父!”
  见秦仁如此顶撞,萧山河不怒反笑,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万花城管我萧山河的家事?”
  秦仁道:“少爷我叫做秦仁,外号‘情人’!是本少爷出了一百万两银子,将月儿带离欢场的。月儿现在是我的女人,她的事我一定要管!”
  秦仁的话掷地有声,听了他的话,本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萧湘月又感到一丝甜蜜。她没想到口口声声说要当个无情无意的采花贼的秦仁,竟会在父亲面前说出这番话,更没想到秦仁为了她,竟连萧山河都敢顶撞。
  萧山河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就是江湖衙门通缉的秦仁!难怪可以挡我一记‘飞花逐月’!我听说你抢了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的小妾……嗯,你身后另一位女子就是吧?你小子,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可是你如今已经跟独孤鸿渐结下深仇大怨,如今江湖追杀令已经传遍整个江南,所有的武林门派都要奉命追缉你,你自身尚且难保,凭什么管萧湘月的事?”
  秦仁轻嗤一声,说:“少爷我是吓大的?通缉本少爷?你有没有搞错?你这老淫虫要搞清楚,江南武林白道盟主不是独孤鸿渐,是秦逍遥!”
  萧山河大怒,放下酒杯,自座上长身立起,道:“小子,你敢出言不逊!我萧山河今日就取你性命,用你的头换独孤鸿渐的赏钱!”
  话音刚落,萧山河便从大轿上疾掠而下,右手食指一弹,手中红花激射秦仁。
  秦仁一扇斩碎红花,红花虽碎,花瓣却又如漫天花雨打向秦仁周身要穴。
  秦仁仗着身穿“不坏金丝甲”懒得闪避,任花瓣击打在他身上。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小小的花瓣打在秦仁身上,竟然发出颇大的声响,看来萧山河的内力果然名不虚传。
  萧山河见秦仁中了数十花瓣竟然若无其事,不由大吃一惊。那些花瓣灌注了他的内力,等闲武者被花瓣打中,也免不了被剁得粉碎。而秦仁不但没事,反而一派悠然地摇着折扇,还对他眨了眨眼,萧山河不由又惊又怒。
  萧山河欺近秦仁,右手戟指,直刺秦仁心口。秦仁微笑着任萧山河的指头点在自己身上,不坏金丝甲抵消了萧山河的指劲,而秦仁自身百年功力则在遇外力袭击时发动了反击,强大的内力震得萧山河整只右手一阵酸麻。
  “用力啊~~~~”秦仁微笑道,向萧山河招了招手。
  萧山河此时再也不敢小看秦仁,他反手抽出一枝铁箫,一脸严肃地看着秦仁:“小子,你想清楚了,我若奏响‘七绝天音’,任你武功再强,也会命丧此地。”
  “是吗?”
  秦仁眯起眼睛,缓缓合上折扇,将扇子别进腰带中,右手缓缓伸进腰上的褡裢里。
  萧山河将铁箫放到嘴边,两眼却眨也不眨地看着秦仁那伸进褡裢里的右手,他直觉地感到,秦仁现在必是在取一件相当厉害的武器。
  从那褡裢的大小来看,取出来的应当是一件或是几件暗器。
  必须在他放出暗器前用七绝天音制住他!萧山河如是想。
  将秦仁、萧湘月、柳飘飘三人的众抱花堂弟子感应到了萧山河急迅上涨的杀气,而秦仁和萧山河对峙的气势也让他们感到相当不舒服,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退开了三到五步,将包围圈扩大不少。
  秦仁眼中寒光四射,紧紧地盯着萧山河。右手开始向外慢慢伸出。
  萧山河屏气凝神,提升功力,嗫口准备吹响铁箫。
  秦仁的手终于伸了出来!
  气氛在这一刹提升到顶点!
  所有人都看清了秦仁手中握着的东西,那是几张纸,确切地说,那是几张绝不寻常的纸!
  那是江南最大的钱庄,逍遥山庄名下的产业,逍遥钱庄开出的,每张面额百两的金票,全国通兑!
  纸张上面还印着逍遥钱庄特有的印章,任何人都无法伪造的印章!
  秦仁手上有十张金票,他用金票代替扇子,呼呼地扇着风,乐呵呵地说:“吹啊,快吹啊,少爷这有赏!吹得好,少爷给你一百两金子,吹一遍,给一百两,吹十遍,给一千两。要是你有力气吹一千遍,少爷身上十万两金票全归你了!妈的,只听过青楼的姐儿吹箫,还没见过大男人吹箫。妈的,这下可开眼了!”
  所有人都愣了,抱花堂的弟子愣住了,围观的群众愣住了,就连正准备吹响七绝天音的萧山河也愣住了。
  萧山河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他全身的内力已经调起,本准备吹奏七绝天音,却被秦仁这一手气得忘了吹响铁箫。
  后果是严重的,无处发泄的内力在萧山河体内爆发,“卟……”
  萧山河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脸色变得有如金纸,手指着秦仁,嘴唇颤抖地说:“你……你……抱花堂弟子听令……把他们三人……剁碎了喂狗!”
  一百零八名抱花堂的男女弟子围着秦仁、萧湘月、柳飘飘。
  包围圈里外共三层,最里面一层是十八名女弟子,第二层是三十六名男弟子,最外层是七十二名女弟子。配上抱花堂弟子花花绿绿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一朵巨大的三色花朵。
  一百零八把精钢长剑在阳光下发射出耀耀寒光,所有的抱花堂弟子都用同一种姿势执剑,反射的阳光照在秦仁等三人身上,将三人身上照出无数斑驳的光斑。
  面对这铁桶似的阵势,秦仁面不改色。
  凭他的武功,要打赢这一百零八人完全没有可能。
  但是凭他的轻功,要从这一百零八人中间突围而出,却是再简单不过。
  只是身旁还有萧湘月和柳飘飘,如果带着两个女人施展轻功的话,轻功肯定会大打折扣,要突围也不简单。
  尤其是飞在空中的时候,多了两个女人秦仁便无法在天上自如转折,改变路线,只能像活靶子一样任别人的暗器射击。
  但是秦仁却毫无畏惧之感。这倒不是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扔掉两女独自逃跑,而是他始终坚信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无论如何死不了,今生一百二十七年的阳寿,现在才刚刚开头,怎么会就此死掉?
  自信也是一种力量,当抱花堂的弟子看到秦仁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左手搂着萧湘月的腰,右手扶着柳飘飘的香肩,那种左拥右抱、高深莫测的感觉竟令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不敢随意出手。
  一阵风吹过,扬起秦仁长长的发丝和天蓝色的长袍,太阳刚好运行到一个特别的轨迹,斜射下的阳光将秦仁的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另一半脸则折射出金色的光辉,那曾令秦家下人震惊的“帅者之气”再次出现在秦仁身上。
  高深莫测的少年,令天下美女竞脱裙、天下帅哥竞跳楼的“帅者之气”此时的秦仁在风中笑得犹如春天的桃花一般灿烂。
  雪白整齐的牙齿,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明亮的眼睛,剑一样的眉毛,少年绝世之帅令围着他的抱花堂女弟子们不由自已心旌荡漾。
  而那些男弟子则个个自惭形秽,低下了头去,恨不得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气氛一时间变得相当古怪,萧山河见众弟子围着秦仁,却不出手砍他。而那些男女弟子脸上的表情要么娇羞要么惭愧,险些又气得吐血,咆哮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砍死他们!”
  萧山河惊雷似的叫喊总算惊醒了那些围着秦仁三人的抱花堂弟子,众女弟子尽管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却也不也违逆堂主的话,齐声软绵绵地娇叱一声,便待出剑。
  秦仁听了众女弟子的叫唤,呵呵一笑,大声道:“怎地叫得这般无力?就跟窖姐儿叫床似的,莫不是全都动了春心?”
  这番露骨的话一出口,抱花堂众女弟子全都粉脸儿通红,咬牙切齿地挥剑朝秦仁砍去,誓要把这登徒子砍成碎片。而第二层包围圈的众男弟子也是嫉火焚心,寻着缝隙见缝插针一般各捅出一剑,要把秦仁这口花花的小贼捅成马蜂窝。最外围的的七十二名女弟子一时间找不到缝隙出手,全都在外面叫骂着:“好小贼,姑奶奶们决饶不了你!”
  “让开让开,让我也砍一剑!”
  “砍死那小贼,看他还敢口没遮拦口出狂言!”
  四十八把长剑同时杀向秦仁,那声势也颇为壮观。
  处于剑影中的秦仁哈哈一笑,高叫一声:“剑圣在此,世间凡剑还不俯首称臣!”
  说来也怪,秦仁这话刚一出口,那杀向秦仁的四十八把剑同时转了个方向,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磁铁吸着一般,从抱花堂弟子们的手中挣脱,齐刷刷向天上飞去。最外围的七十二名女弟子手中的长剑也都自行脱手飞出,犹如七十二道长虹般直冲上天。
  一百零八柄长剑飞上天空之后,在空中一个转折,如同一阵钢雨般自天上坠下,发出阵阵尖锐的破空声。吓得抱花堂众弟子花容失色,抱头鼠窜。
  “叮叮叮……”
  一串犹如珠落玉盘般的脆响声响起,那一百零八把剑全都插进了地上的石板中,入地三寸,摆成三个圆圈,剑身犹自不停地一弯一折,就好像在躬身行礼一般。
  一声清越悠长的长啸声响起,一道蓝中带紫的彩色长虹自天而降,轰地一声插在一百零八柄长剑组成的三个圆圈正中。
  待那长虹落定之后,众人这才看出,那原来是一把流动着蓝色和紫色光晕的五尺长剑。长剑样式古朴,剑刃看上去并不锋利,但长剑周身流动的光晕却令人见之夺魄。
  那一百零八把剑此时晃动得更欢了,好像正向插在正中的五尺长剑不停叩拜一般。五尺长剑剑身不颤,却发出一阵有如龙吟般的长鸣,听得围观群众全都不由自主捂着双耳,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便是那一百零八名武功不弱的抱花堂弟子,似也受不了五尺长剑的鸣啸,全都听得脸色发白。而萧山河则盯着那把长剑喃喃自语:“斜月七星剑……是斜月七星剑,星河剑圣秦风……到了!”
  萧山河话音未落,便见一条颀长的人影从天而降。
  那人身长八尺,穿一身天蓝色长袍,腰系紫色腰带,一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犹如蒙着一层寒霜般,无一丝表情。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剑眉下一双夺魄惊魂的眼睛里射出冷电般的寒光。
  他轻飘飘地落下,两只足尖点在五尺长剑的剑锷上,双手负在身后,举目冷冷地扫射一周,凡与他目光接触之人,无不感到被两柄利剑比着眼睛,全都情不自禁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当他看到秦仁之时,眼神才变得柔和了一点,对着秦仁微微点了下头。秦仁则对他伸出右手,比出食中二指,作出个胜利的手势,歪着脑袋对他晃了两晃。
  这从天而降之人,正是秦仁的大哥,号称江湖第一剑的星河剑圣秦风!
  “刚才是谁说要砍我秦家的人?”
  秦风冷冷地说着,一双厉目狠狠地盯了萧山河一眼。
  萧山河纵横江湖二十多数,今天被一个小辈这样看了一眼,却觉得心惊肉跳,险些跌倒在地,不由在心里大骂起来:“操你妈的,是老子要砍的,你能把老子怎样?”
  嘴上却不敢说这样的话,他见秦风说秦仁是秦家之人,立马知道惹错了人,恭恭敬敬、满脸赔笑地对秦风一揖到地,道:“大少爷,在下抱花堂总堂主萧山河……这个,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秦仁秦少爷是逍遥山庄秦家的人。一切都只是误会,误会,还望大少爷海涵……”
  秦风冷哼一声,道:“萧山河,我秦风向来不说废话,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这个……”
  萧山河心念疾转,赔笑道:“大少爷,不知秦仁秦少爷在逍遥山庄是何身份?”
  秦风道:“阿仁是我的三弟,你说他在逍遥山庄是何身份?”
  萧山河全身一震,失声道:“原来他是……他是三少爷?大少爷,在下真不是有意的!三少爷从来没有对在下说起他是逍遥山庄的三少爷,请大少爷见谅,在下是无心之失……”
  说话间对着秦风连连作揖,哪有半点称霸一方的江湖豪强的风范?
  秦风看了秦仁一眼,道:“阿仁,怎么处置他你说了算。”
  秦仁点了点头,对萧湘月道:“月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你这个没天良的老爸呢?”
  萧湘月咬着下唇,贝齿把红唇咬得发白。她盯着萧山河,眼中流露出无比怨毒地神色:“我娘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自小就是出色的美人。萧山河看上了我娘,用尽手段娶了她,为此不惜害死了我那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我娘被蒙在鼓里,直到七年前,她才知道了真相。找萧山河对质,却被他软禁,我也被他卖到了李昊开的欢场。我不想寻他报仇,就是怕他害我娘。可谁知道,谁知道娘亲也……”
  说到这里,萧湘月再也说不下去,一双妙目中珠泪盈盈。
  秦仁点了点头,望向秦风,“老大,话你都听到了。”
  秦风长吸一口气,冷声道:“前年十月初九,劫怒江赈灾银二百万两;去年五月十二,劫幽省抗旱银三百万两;今年一月二十五,冀州守备连啸云大云御任归家,派杀手杀尽他一家七十三口。萧山河,这些案子都是你做下的吧?”
  萧山河脸色大变:“大少爷,你,你说的那些都与在下无关!是谁?是谁在诬陷我?”
  秦风冷笑,“诬陷?萧山河,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认为我秦风秦大少说的话会是诬陷?我刚才说的,只是你罪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三条,你背地里犯下的恶事,罄竹难书!表面上,你是白道的大人物,做的是合法生意,开的窖子也都是合法的。可是暗地里,你逼良为娼、抢劫杀人、走私军械、灭人满门,萧山河,不要以为你跟魔教教主西门无敌一起做的勾当我不知道!”
  秦风此言一出,围观的群众纷纷议论出来,朝着萧山河指指点点个不休。
  而面对秦风的直接质问,萧山河反而镇定下来。他站直身子,收起谦卑的神态,恶狠狠地盯着秦风,说:“秦大少,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我做过了那些事情,可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你就是血口喷人!别忘了,本官是万花城的城守,正五品的官员,江湖衙门里也挂着本官的名字,本官随时可以告你诬告,将你关进大牢!你逍遥山庄总领江南武林白道,可是在这官面儿上,却是没什么人的。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秦风不为所动,冷声道:“萧山河,你这种人也配当官?花银子捐来,用门下女弟子行美人计赚来的吧?证据?哼,我秦风说的话就是证据!莫说我指控你的罪名是确有其事,就算我存心要诬陷你,你又能奈我何?”
  秦仁听秦风这么一说,不由翻了翻白眼,对萧湘月和柳飘飘道:“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白道大侠的嘴脸,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妈的,这个江湖,还真他妈过瘾!”
  秦风自然听到了秦仁的话,也不理他,径对萧山河说道:“更何况,你害死我三弟身边那位姑娘的外公外婆的事可是有人证的,单凭这一点,便可判你死罪!”
  萧山河怒吼道:“秦风!我敬你是江湖闻名的星河剑圣,才留你三分薄面,与你说了这许多废话!别人怕你星河剑圣的斜月七星剑,我萧山河却是不怕!逍遥山庄秦逍遥可只手遮天,却遮不住我万花城这片天!在这里,我才是大当家!抱花堂弟子听令!给我杀了秦家兄弟和他们身边的两个女人!”
  萧山河恼羞成怒,铁了心要把秦家兄弟葬在这里。照他的想法,秦逍遥虽然可怕,可是逍遥山庄离这里近千里路,杀了秦家兄弟后,他有大把时间布置应对逍遥山庄的事。大不了扔下抱花堂的基业,跑到魔教去。反正秦风今日看起来是不会与他善置甘休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弄死秦家兄弟。
  万花城是萧山河的地头,他既是抱花堂总堂主,又是万花城的城守,城内驻军也归他调动,发令万花城弟子围杀秦家兄弟之后,他掏出一枝响箭,喝道:“一枝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说完拉响响箭,嗖地一声,响箭直冲上天,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天空中顿时出现一朵巨大的七彩鲜花。
  萧山河发出信号之后,哈哈大笑道:“我这信号一发,驻守在万花城的一千官兵,抱花堂七百弟子全会赶来!加上这里的一百零八弟子,总计一千八百零八人,我倒要看看,你这星河剑圣如何逃出生天!”
  秦风冷眼看了看战战兢兢向他围过来的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道:“看来今天万花城要血流成河了!”
  秦仁却在大呼:“大哥,切莫辣手摧花!”
  “我秦风,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说话间,秦风脚踩着的斜月七星剑自行发出一阵龙吟般的长啸,长啸声中,那围成三个圆圈,插在地上,对着斜月七星剑叩拜不已的一百零八柄精钢长剑全都自动从地上飞起,剑柄不偏不倚地落入一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手中。
  这一手精妙到极点,抱花堂众弟子本就对秦风怕得要死,现在见他手脚不动,便把一百零八把剑还回每个人手中,这份功力当真太过惊世骇俗,抱花堂众弟子此时更是害怕了。
  旁边围观的群众一见有大架要打,马上自发地让开大道,站到大道两旁,端着小板凳按高矮次序坐好,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喝着烧酒,一边兴奋地期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许多小屁孩欢呼雀跃着爬上院墙,攀上树杈,寻着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待着。
  秦仁感慨道:“还真是有气氛啊!这让我想到了以前农村放电影的景象,也是这么热闹啊!嗯,今天大哥一个人挑一千多人,这场面是比得上动作大片了。”
  萧湘月:“三少爷,什么是电影啊?”
  柳飘飘:“动作大片又是什么?”
  秦仁翻了翻白眼:“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听错了。”
  群众们让开大道是有道理的,萧山河已经发出了响箭讯号,城内驻军和抱花堂总堂弟子马上便会赶到。虽然城里的驻军和抱花堂的弟子都是步兵,可是挡在大道上总是不好的,做观众也得有做观众的素质,这一点万花城的老百姓们做得非常好。
  更有几个闲汉,抬了几张大桌子摆到路边,大声吆喝起来:“下注了,下注了啊!星河剑圣秦风秦大少对抱花堂总堂主萧山河及一千八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万花城驻军了啊!买秦大少胜的一赔一,买抱花堂胜的一赔五,童叟无欺,买定离手了啊!”
  居然还有很多人来下注,而且是买秦大少赢的居多。
  秦仁见大哥要开杀戒,知道拦不了他,虽然心里可惜那些千娇百媚的抱花堂女弟子,但也无可奈何。他左手搂着萧湘月,右手抱着柳飘飘,走到路边人群中,买了一大包爆火花和两瓶竹叶青,柳飘飘给他喂酒,萧湘月给他喂米花,倒也舒心惬意地很。
  群众中顿时有人认出了秦仁,知道这家伙就是逍遥山庄的三少爷,当下便有人上来献殷勤。
  “三少爷,这有位置,您坐……”
  “三少爷,这儿还有两个凳子,两位姑娘也请坐着。”
  “三少爷,小人这有两个鸡蛋。”
  “三少爷,小人这还有一个水晶肘子。”
  “三少爷,您尝尝看这酒,小人家自酿的,陈了二十多年了……”
  秦仁将群众们送的东西一一笑纳,转手又发给了围着他的孩子们。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秦仁又发自内心地感慨道:“看这些孩子,他们就是我们大秦帝国的未来啊!他们就是十几二十年后江湖上的中坚力量啊,他们挺不错的,很有前途,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不畏惧血腥和屠戮了。”
  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笑起来满脸红光的农民在一旁帮腔道:“三少爷说的没错,俺们这里的孩子都很有出息,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都看惯了,有的孩子已经在学着练武了,将来江湖上,是得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咧!”
  这时,有个摆赌档的壮汉挤到秦仁身边,眼巴巴地看着秦仁,说:“三少爷,大少爷亲自动手,小的在那边儿摆了个摊子做庄,您要不要下一注?”
  秦仁笑问:“现在这场面,是我大哥要以一敌千,为什么他的赔率反而比抱花堂的低呢?”
  那壮汉谄笑道:“大少爷武功盖世,星河剑圣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莫说以一敌千,便是以一敌万,大少爷也应当不在话下。要是给大少爷开出过高的赔率,小的也做不起这个庄。”
  秦仁点了点头,掏出一百两的金票,交给那壮汉,道:“这样的话,我买赔率高的一方,抱花堂胜。”
  那壮汉瞪大了双眼:“三少爷,您这是……”
  秦仁微微一笑:“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事情叫做跟风吗?”
  附到那壮汉耳边,悄声道:“现在这局面,谁都知道我大哥赢面占多。你看那么多人买我大哥赢,只有极少数胆大贪婪之辈买抱花堂胜,到时候我大哥打赢了,你赔得起这许多钱吗?现在我买抱花堂赢,在赌客们看来,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以和我大哥的关系,是没有理由买抱花堂赢的,但我现在偏偏这么做了。这样一来,旁人都会以为我跟大哥打过了招呼,让他故意输掉,铁定有许多人跟我的风,买抱花堂胜。那样的话,你赚的不就多了?嘿嘿,少爷我也不贪,等你收了盘口,赚的钱跟少爷我五五分帐如何?”
  壮汉钢牙一咬:“三少,您看得起小人,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下收了秦仁的金票,大声道:“秦三少下注一百两,买抱花堂胜!”
  给秦仁开了赌票后,回自己的摊点上去了。
  秦仁有的是钱,倒不在意赚这一点蝇头小利。不过赌博这回事,凡是有好胜心的男人都会喜欢,秦仁自然也是想玩一玩。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间接操纵一把赌局,等于坐了一回庄,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妙的。
  果然,那壮汉抱出了秦仁下的注码,周围下注的人纷纷跟风,买抱花堂胜。在众人看来,秦仁自然是最可能知道战果的一个,跟着秦仁下注应该错不了。
  此时抱花堂一百零八弟子组成了一个三层的梅花阵势,将秦风包围在正中,却没有发动攻击。而秦风也自双手负于背后,巍然屹立于剑锷之上,一动不动。
  抱花堂弟子不动手,是在等他们的援兵,人多了,打起来才更有把握,打不过的话,逃跑也更方便。而秦风也是在等抱花堂的援兵,他的习惯是所有敌人到齐后再一举杀光,省得慢慢杀来太费气力。
  等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长街两头响起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城里的驻军和抱花堂总堂的弟子们终于赶到了。
  秦风微闭着眼睛,没有去看长街两头赶来的大队人马。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留意过抱花堂的弟子,甚至萧山河都没被他放在眼中。
  他屏气凝神,静静感应着,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气息的主人是谁秦风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一定是个功力深厚,绝不在他之下的超级高手!
  万花城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象样的高手,但是现在却有一个高手隐藏在人群之中,似有意似无意地监视着他。
  秦风没有感应到杀气或是敌意,但他非常讨厌被人监视的感觉。
  而且有的高手甚至可以隐藏自己的杀气和敌意,特别是技术已达巅峰的专业杀手,他们隐藏形迹和气息的功夫,已经达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境界。
  所以秦风不敢断定,那隐藏于人群中的高手,是否真的对他没有敌意。
  也许,那人会在他力敌抱花堂之时突然出手偷袭也说不定!
  一千名驻军,八百零八名抱花堂弟子已将秦风团团围定。
  萧山河立于包围圈之外,手握铁箫,满脸阴沉地盯着秦风。
  秦仁睁大双眼,一边飞快地嚼着爆米花,一边紧张地看着场中的局势。
  萧山河缓缓举起了铁箫,举过头顶后猛地向下一挥,大叫道:“砍死他!”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5章 白莲素衣
  包围圈猛地收缩,二十多层的包围圈最里面的抱花堂弟子开始向秦风发动进攻。
  秦风跳了起来,他脚下的斜月七星剑随即飞起,落到他手中。
  “血火天河!”
  秦风一声长啸,在空中发出了他“星河剑法”中最凶残的一招——血火天河!
  长剑一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剑身所过之处,空气尽数燃烧,泛起一片血色火海。
  秦风这一剑并没有特定的目标,但血火天河发出的无上火力却袭向他周围的所有人。
  血色火焰如天上星河,所过之处,天地一片血红。火舌舔过,惨叫连天,近百抱花堂弟子被血火焚身,一个个在火中化为飞灰。
  黑色的尸灰漫天飞舞,在血火的映照之下,泛出血色光华。
  秦风轻轻落地,拂净身上尸灰,如恶狼一般扑进了人群之中。
  一剑挥出,蓝中带紫的剑光乍起陡灭。
  血光暴现,惨叫震天,数十颗人头直飞上天。
  秦风所过之处,人群就像被潮水冲到的沙堆一样溃散,鲜血就像喷泉一样飙上天空,残肢就像乌云一样遮蔽天幕。
  秦风身形不顿,在人群中连连挥剑,众抱花堂弟子及城内驻军与秦风作战,简直如同捕风捉影,连他的身形都没见着,人头已被一刀斩落!
  秦风剑出绝无虚发,剑剑夺命,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已有三百多人被杀,三百多颗人头满地乱滚,血流成河,万花城这大街之上一时有如炼狱!
  抱花堂的弟子和城内驻军前仆后继,如潮水般涌上前去,又如被收割的稻草一般纷纷倒地。尸体渐渐堆积起来,秦风踩在尸堆之上出剑。
  他的表情冰冷,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仿佛不值一提。
  他飘逸的长发随着挥剑时的劲风飘扬,天蓝色的长袍犹如一朵蓝色的云彩。
  剑光则如炼狱里的毒蛇,九霄上坠落的雷电。
  没有人能有机会在秦风面前挥出哪怕一剑,没有人能在秦风面前活过哪怕一瞬。
  杀人数百,秦风身上却未沾到一滴鲜血,飙射的鲜血全被他避了过去,即使喷射上天的鲜血汇聚成一片遮天的血幕,也被他全部避过。
  萧山河站在包围圈的最外围,全身发抖地看着秦风的杀戮。
  江南第一美男子的脸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狰狞,看上去就像一只恶鬼。
  他发青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喃喃自语:“魔鬼,一定是魔鬼……我看到了魔鬼……”
  围观的群众们在欢呼,所有的人都满面红光地为秦风加油打气,就连那些买了抱花堂战胜的人都不住地为秦风喝彩。
  小孩子们拍得巴掌都红了,有的胆大的,站得离战场近的,身上、脸上都沾着了鲜血,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嘴都歪了。
  秦仁嚼着爆火花,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幕幕。
  他没有注意观看场中的战局,在他看来,此战兄长秦风必胜。
  他观察的,是观战的百姓们的反应。
  看着所有人都那么兴奋,秦仁终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民性嗜血……民性嗜血……这个江湖……这个国家,没有希望了。”
  柳飘飘正看秦风杀人看得起劲,听到秦仁这一说,奇怪地问:“秦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萧湘月也不解地看着秦仁,眼神中写满了疑问。
  秦仁摇头道:“杀人并不可怕,津津有味地看人杀人才最可怕。杀人的人有很多种理由,或是自保,或是行侠,又或是打劫复仇,总之,每个杀人的人背后都会有一个理由。正也好,邪也好,全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人。你说杀人者邪恶也罢,冷血也罢,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不是杀人者,而是那些看人杀人还能看得津津有味之人。这些人,非但冷血、残酷,还具有最可怕的品质——愚昧。人一旦愚昧,就全完了,一个国家如果尽是些愚昧的国民,这个国家也便完了。你们看,”
  秦仁指着那一张张看得通红的脸,兴奋的脸,“他们看得多起劲,鲜血与死人在他们看来,只是为生活增添乐趣的调料。这样的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前程?还有这些孩子,你看,他们不怕血,不怕死人,在刀光剑影中仍能放声大笑。这不是勇敢,而是愚昧。这些孩子将来有几个人能成为大侠?又有几个人会成为杀人狂和恶霸?可能没有一个大侠,可能全是杀人狂和恶霸!”
  萧湘月道:“三少爷,你怎地也会为国家的未来发愁?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立志以采花贼为职业之人,你生平的目标便是采尽天下名花,大秦帝国怎样又与你何干?更何况,现在在这场中杀人的,不正是你的大哥吗?”
  秦仁想了想,自嘲道:“也对,吹皱一池春水,干我鸟事?且随他去,他们爱看杀人,便让大哥杀个痛快,让他们看个痛快!举世皆浊我独清不如不清,众人皆睡我独醒不如不醒。倒不如跳进这一滩浑水之中,把水搅得更浑,把自己沾上一身黄泥。做我的黄粱美梦,抱我的娇羞美人,纵马江湖,纵意花丛,方是王道!”
  当下高声吟唱起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说杀咱就杀,你杀我杀全都杀啊!路见美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泡小妞啊!”
  江湖,杀人,喝酒,泡妞,发财,就是江湖人的生活。
  何谓英雄?杀人如麻,好色如命,嗜酒如狂。
  这便是秦仁心中的江湖英雄!
  秦风仍未停手,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超过七百。
  抱花堂的男女弟子在他眼中全部一视同仁,管你是大男人还是小女子,管你是倾国颜色还是无盐嫫母。
  一切,用剑说话!
  秦风就是一柄冰冷的剑,杀人,正是他这柄剑的终极目的。
  抱花堂的弟子们崩溃了,昨天还千娇百媚的小师妹,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块,昨天还风流倜傥的师兄,今天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所有人的生命在剑圣的剑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抱花堂的弟子们开始哭叫着逃窜,他们失去了打斗的勇气。就连万花城的驻军,那些职业军人,也都被秦风杀寒了胆,杀丢了魂,杀惊了魄!
  围攻他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在他的剑下,没有一个人有机会递出哪怕一剑,而他却仿佛从来不知道疲倦,身法还是那么地快,剑还是那么地狠!
  这还是人吗?还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驻军开始哄逃,和抱花堂的弟子们一起逃窜。
  秦风没有杀逃掉的人,他是剑圣,他从来不在别人背后出剑。
  萧山河愤怒了,他大声怒吼着,喝令抱花堂的弟子们和士兵冲上去再战,甚至亲自出手劈死了十多个逃跑的弟子。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话,所有的人都在跑,有的被萧山河拦住,甚至流着鼻涕眼泪向萧山河出剑,企图杀掉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
  兵败如山倒,抱花堂惨败,总堂弟子战死五百余人,驻军士兵战死三百余人,剩下的全部逃散。
  秦风踩着遍地的尸体和血迹站到了萧山河面前。
  冷电似的双目盯着萧山河,萧山河独自面对秦风,双腿已在微微颤抖。
  鲜血顺着斜月七星剑的剑刃滑落,滴到石板之上发出声声轻响。
  秦风冷冷地道:“出手,给你一次反抗的机会。”
  萧山河用一种猛兽般的声音嘶吼一声,举起铁箫朝秦风当头劈下。
  秦风冷笑:“不用你的绝学‘七绝天音’了吗?”
  说话间横剑一挥。
  萧山河的头高高飞起,颈腔中喷出的血在阳光下闪出绚丽的光彩。
  看着萧山河被杀的萧湘月闭上了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
  秦仁马上将她揽进了怀里,可人儿把头埋在秦仁怀中,肩头不住地抽动,呜呜轻泣起来。
  杀掉了萧山河的秦风轻轻一振手腕,剑身随之一阵轻颤,剑身上的鲜血滴落下来,剑上顿时变得滴血不沾。
  他刚要还剑归鞘,便听一个虽冰冷却悦耳之极的女声随风传入了他耳中:“好威风,好煞气!不愧是星河剑圣!不过一次杀这么多人,秦大少不怕冤魂索命?”
  秦风冷哼一声:“有种就站出来说话,躲在暗处出言讽刺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罢随手挥出一剑,一道无形剑气撕裂空气,发出呜呜声响,直朝围观人群中飞去。
  人群中立时飘出一条白色的俏影,举手间凛冽剑光亮起,一道无形剑气掠出,与秦风的无形剑气碰撞在一起,沉闷的轰鸣声中,两道剑气同声消失无踪。
  那白色俏影犹如白虹经天,轻飘飘地掠出人群,一身白色长裙在空中飘扬,好像一朵怒放的白莲花。
  秦仁看着空中那朵白莲花,眉梢眼角均是笑意。采花贼热血沸腾,心中默念着那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艳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休,那天空中掠过的俏影已深深印在他心里。
  秦风也在看着那向自己飘来的白色俏影,一贯寒霜满布的冷脸上竟然罕见地浮出一抹惊异。
  人世间竟有此等绝色?
  白衣、素裙、雪白地,不沾片尘的布鞋,背上长剑雪白的剑绡在风中飘扬。
  长袖半遮半掩着一双纤长的玉手,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飘扬的齐腰长发,光洁如玉的额头,小巧的琼鼻,一抹淡红的樱唇,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般的脸庞。
  最致命的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眉目含情欲说还休,恰似蕴着一汪春水的双眼睛,双眼皮下俏丽的双眼勾魂夺魄,就连眼中闪过的冰冷杀机也是那般令人情动。
  她的脸很冷,就如完美的雕塑一般。然而雕塑再美也只是无生气的艺术品,可是配上她那双眼睛,一切都活了过来,一切都灵动了起来。天上飘过的仿佛已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那嫡下凡尘,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绝色仙女。
  惊艳,全场人皆惊艳!
  就连萧湘月、柳飘飘这等颜色的女子,在看到那白色俏影的容貌之后,都忍不住出声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语气中不见嫉恨,却满是欣赏与羡慕,那白色俏影的容貌便连女子都恨不起来。
  秦风脸上的寒霜融化了,挂在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讥笑变成了真正的微笑,如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他不好色,他这一生,除剑之外,别无他物。但他亦懂得欣赏,那绝色女子世间罕有,便是立志以剑为终生伴侣的星河剑圣,也忍不住流露出极为欣赏的微笑。
  “三弟这采花贼多半要多这女子下手了。”
  此时道貌岸然的星河剑圣心中俨然动着这个念头。瞟了自己的三弟一眼,却见他摇着折扇,微笑着对自己点头,兄弟二人心灵相通,相视一笑。
  白衣女子飘落到秦仁面前,一双美目冷冷地看着秦风。
  秦风还剑归鞘,对白衣女子微笑道:“姑娘好身手,无论是剑法轻功,还是隐藏气息形迹的本事,都令在下诚心佩服。”
  秦风已知道这白衣女子就是先前在暗中窥视他的人。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道:“秦大少不必在此惺惺作态,若不是我多少有点本事,现在只怕已作了秦大少剑下亡魂!”
  秦风晒然一笑,对白衣女子咄咄逼人的词锋不以为意,转身径朝秦仁走去。对他而言,和女人打交道,比跟敌人打交道难多了。对付这个女人,还是交给三弟比较好。
  白衣女子见秦风转身就走,脸色顿时多云转阴。她是江湖群芳谱上排名第一的白莲花,无论是容貌武功,均是江湖女子中第一人,寻常男子,便是求着见她一面也不可得,更不用说与她说话了。
  现在秦风却摆出一副爷对你不感兴趣,你请自便的样子,怎能不让她气恼?
  冲着秦风的背影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秦风默不作声,径直走到秦仁身边,当秦风走近之时,原本围在秦仁身边的群众纷纷让道,半弓着腰用崇敬加畏惧的眼神偷眼瞧着秦风。
  萧湘月和柳飘飘见秦风走来,忙站起身,朝他福了一福,道:“见过大少爷。”
  秦风微微点头示意,对秦仁道:“这两位是?”
  秦仁端坐椅子之上,道:“是我的女人!”
  秦风朝他挑出了大拇指:“不错啊老三,听说你下山没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两位这么漂亮的女子入你手了。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号采花贼!”
  “嘿嘿,过奖,过奖!”
  秦风在外人面前一副冷如冰、寒如雪的酷相儿,可是在自家兄弟面前,却也是言笑不禁的。兄弟之间,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再肉麻的玩笑都开过。
  秦风朝着秦仁挤眉弄眼:“老三,你去对付她!”
  秦仁摇了摇扇子,摇头道:“我看她对你的兴趣远大过我,还是你去吧!咱们兄弟俩,万事好商量。”
  秦风苦笑:“你知道的,我宁愿对付一千个武林高手,也不愿对付半个女人。”
  秦仁笑道:“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但凡女子,尤其是心高气傲的绝色女子,你越是对她冷淡,她便越是要粘着你。你若一见她便摆出一副色狼相,猪哥样,保证她调头就走。现在你酷得稀烂,这女子说不得就要从此粘上你了!大哥,你艳福不浅哦!”
  秦风摇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是冷淡性子,她也是冷淡性子,两种极端相似的性子不可能合得来的。倒是你,不是誓要采尽天下名花吗?你出手吧,哥哥会在背后支持你的!哥哥的剑,随时为你出鞘!”
  秦仁道:“你这不是教唆我犯罪吗?好了好了,看在大哥这么给小弟面子的份上,小弟就勉为其难,帮你摆平这女子。”
  秦仁说罢,示意秦风在此陪着萧湘月和柳飘飘,然后站起身来,摇着折扇,施施然朝那白衣女子走去。
  白衣女子见秦风对她不理不睬,反而唤出那有着一脸讨打笑容的秦仁,心里气得要命,脸上却仍是冷如冰,寒如雪。
  秦仁走到白衣女子面前,朝她拱手作揖,口中唱出京剧腔来:“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白衣女子顿时一阵眩晕,这人说话怎么这样?这是哪地的方言?听得人头都大了!当下冷冷地道:“你来作什么?换你大哥来说话!”
  秦仁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大哥天生不擅交际,特命小生前来说与姑娘知道。其实我大哥初见姑娘之时,就已经对姑娘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敢问姑娘尊姓大名?芳龄几何?父母安在?有无婚配?大哥脸皮薄不好意思,所以由小弟来代问这些问题。如蒙姑娘不弃,大哥就要到府上下聘礼求亲哩!”
  饶那白衣女子冷淡如水,此刻却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脱口叫道:“你说什么?”
  “小生方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姑娘莫不是没有听清?”
  秦仁惺惺作态一番,道:“那小生只好再重复一遍了。我家大哥想向姑娘府上提亲来着,你看这提亲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白衣女子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般,想笑又不敢笑,强板着脸,雪白整齐的贝齿咬着下唇,直把淡红的樱唇咬得发白。忍了好一阵才说道:“秦三少,你这话说得太荒唐了,一见倾心这种说法骗骗那无知女子还是可以,想骗我怜舟罗儿,却是休想!”
  “怜舟罗儿?怜舟罗儿?”
  秦仁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不由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怜舟罗儿,好美的名字……”
  忽然脸色一变,叫道:“你叫怜舟罗儿?你便是江湖人称白莲素衣,在群芳谱上排名第一的白莲花?”
  秦仁这才醒悟,原来这怜舟罗儿便是近年来江湖中风头最劲的女侠,怜舟世家的明珠怜舟罗儿!
  江南有三大世家,分别是逍遥秦家,岭南宋家,桃坞怜舟家。三大世家中,秦家势力自然是最大,其余两家势力也不小。桃坞怜舟家势力仅次于秦家,家主怜舟锋华号称白道第二高手,这第一自然是秦逍遥与铁空山并列了。
  怜舟锋华有三个儿子,均是杰出的青年高手。
  长子怜舟天雄,号称天下第二剑,名头仅次于星河剑圣秦风。
  次子怜舟天鹰,号称天下第二刀,名头仅次于狂雷刀神秦雷。
  三子怜舟天纵,号称天下第一暗器高手,天下间没有哪个用暗器能比得过他。
  怜舟锋华还有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站在秦仁面前的怜舟罗儿。
  怜舟罗儿师从天女山天绝师太,五岁上山习武,十六方才下山,习练整整十一年。
  艺成后闯荡江湖,一年间名声鹘起,一柄“小九天神剑”名震江湖,被捧为江湖第一女子高手。
  而她的容貌也是冠绝武林,在群芳谱上排位第一。
  算起来,怜舟罗儿比秦仁还要大上两岁。
  怜舟世家向来野心勃勃,自然不甘总是当万年老二,极想取代秦家的地位,成为总领江南白道的盟主。与秦家的交情表面上虽然不恶,但暗地里却是争斗不已。
  秦仁知道了怜舟罗儿的身份,顿时明白怜舟罗儿今天来是专为找秦家大少爷麻烦的。因为怜舟罗儿虽然被奉为女子第一高手,但她也是用剑的,在剑道上,秦风如今已经是江湖闻名的剑圣,只要击败了剑圣,便可成江湖第一剑手。
  “看来这门亲事多半要黄。”
  秦仁默哀道。“大哥多半不愿与怜舟罗儿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过本三少爷却是不在乎的。管他什么女子,上了我秦仁的床,就是我秦仁的人。你怜舟罗儿剑法超群,我秦家三少又不同你打架,等有机会一包迷药迷倒了,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由不得你不从。嗯,不过目前这个时候,还是可以试试凭手段泡一泡的。”
  却说那怜舟罗儿听了秦仁诵的那两句抄自李清照的词,眼睛顿时一亮,心道这秦三少虽然笑容可恶,武功差劲,一看就知是花花公子二世祖,却还有几分才气。冰冷的语气略有缓解,慢慢地说道:“你既知道我的名字,就别在我面前说那轻薄之言了。否则,我认得你,我的剑却不认得你!”
  秦仁是玲珑之人,见怜舟罗儿听到他吟词时眼神有变,心知她也是个风雅之人。虽然是个江湖女子,但是应该有些文化水平。装模作样地惋叹道:“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处可消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唉,怜舟小姐,你怜舟世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家,自然不屑与我秦家结家。真是可惜,可惜啊!”
  一声浩叹,仿佛要把肺也给叹出来似的,秦家三少满脸惋惜之色,摇着扇子转身回走,留给怜舟罗儿一个萧索的背影:“怜舟小姐,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说着,走到秦风和两女身边,拉起两女,招呼着大哥挤出人群,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怜舟罗儿看着秦仁的背影,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低声吟诵着:“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世间怎会有如此优美的词?这秦家三少,怎会有这等愁绪?逍遥秦家果然人才出众,便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少爷,也有这等妙才……哎呀,他们怎地走了?我不是要找秦风比剑的吗?怎么一听秦家三少念的那词儿就忘了正事,乱了分寸?不行不行,我是怜舟锋华的女儿,我有重任在身,怎可这般失态?不过那秦家三少,仔细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讨厌,那笑容有时候也是像阳光般温暖,那模样,也很有几分俊俏……要死了要死了,我怎地这般不要脸,想这羞人的事?”
  怜舟罗儿这一番胡思乱想,秦家兄弟早带着两个少女走远了。
  事实上,怜舟罗儿并不是天性冷淡的性格,只是她修炼了天女山天绝师太的“小九天天女神功”又是江湖第一美女高手,这心性自然高傲,眼界自然更高。便如那高洁的白莲花,等闲俗人又怎会看在眼里?而且一个女子行走江湖,不摆出冷淡的样子,那些色狼登徒子岂不是一个个全涌上来了?耍酷有时候是为了吸引别人眼球,但更多时候是为了把讨厌的人赶走。怜舟罗儿显然是出于后一种原因。
  秦风和秦仁离开了那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杀伐场,七拐八拐地走了几条小巷,钻进了一家看上去很是气派的酒楼之中。
  路上,秦仁问秦风:“大哥,虽然你身份特殊,但是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又杀了朝廷命官,会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秦风道:“没关系,我已经搜集了萧山河足够的罪证,而且已经把罪证交给了朝廷。今天我其实是奉旨来擒萧山河的,但是我向来嫌抓人麻烦,反倒是杀人直接,于是故意激他出手,以拒捕之名杀他。”
  秦风在江湖上的身份是秦家大少,星河剑圣,但他暗地里却是大秦帝国朝廷中七名直接受命于大秦皇帝,身份超然的皇家密探。这个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皇帝,便是秦逍遥夫妻和他两个弟弟。
  “那样我就放心了。那尸体就摆在大街上吗?抱花堂怎么办?萧家的产业怎么办?”
  “刚才围观的人群中有密探,我已经发了信号,他自然会通知官府收尸,当然也会把萧山河的头收拾好交给皇上。抱花堂算是完了,虽然在江南还有四处分堂,但是朝廷是不会让他们干下去了。至于萧家的产业,自然有人来查封。我只负责抓人杀人,其它的懒得管。”
  “大哥这你就不对了,查封产业这样的事情你多少得管一管。要知道,查封家产的时候,可有大把油水可捞呢!虽然我秦家富可敌国,但是有你弟弟我这么个超级败家仔,恐怕再多的钱也有花光的时候哦~~~”“那我就代爹娘打死你!”
  秦风说着,在秦仁脑袋上敲了一下。
  秦仁吐了吐舌头,呵呵笑了起来。
  兄弟二人这番话说得极为低声,除非运足功力,否则无法听到。萧湘月和柳飘飘虽然紧跟在两兄弟后面,却也没听到两人说了些什么。现在看到秦风敲了秦仁脑袋一下,均想这酷到极点的星河剑圣也有亲近的一面,可真是极为难见。
  一路说说笑笑间,秦家兄弟和萧湘月、柳飘飘走进了那酒楼之中,向小二要了二楼靠窗的雅座,进了包厢,坐好之后,秦仁问那小二:“贵店有什么招牌菜没有?”
  小二点头哈腰地说道:“招牌菜有三道,清蒸豆腐、一品大白菜、鲜鱼汤。保证公子满意。”
  秦仁来了兴趣,这越是平凡的菜色便越是难做,敢把清蒸豆腐、一品大白、鲜鱼汤当作招牌菜的馆子,那菜做出来铁定是差不了的。当下笑道:“那就把你们这三道招牌菜都上齐了!另来八道菜,要四荤四素,四个冷盘。打十斤酒,你们这可有什么好酒?”
  “二十年的桂花酿、二十五年女儿红、三十年的桃花酒、三十年的竹叶青,都是本店最好的酒。”
  “哦?还有这么多好酒?那就一样打上三斤,今天少爷我要和大哥喝个痛快!”
  那小儿笑嘻嘻地下去了,秦仁对秦风道:“大哥,我们兄弟可是好久没见了。今天可要不醉不归哦~”秦风笑道:“行,难得遇上你,我这做大哥的还能不听你的吗?”
  说着,低声传了一句话给秦仁:“怜舟世家最近会有大动作,应该是针对我们秦家的。老三,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刚才那个怜舟罗儿拿下?”
  秦仁嘿嘿一笑,低声道:“大哥,这个任务可是艰巨得很哪!”
  秦风笑道:“你小子,这可是美差啊!我就不信你见了怜舟罗儿,心里没什么想法。”
  秦仁淫笑道:“想,当然想了!那小妞儿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那小脾气更是……嘿,一个字,酷!这匹胭脂马,是个男人都想收服!”
  秦风沉吟道:“不过那怜舟罗儿,据说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你带着明显的目的接近她,难保不被她看穿。”
  秦仁问:“那你说怎么办?”
  秦风脸上挂上一层寒霜,冷冷道:“咱得来狠的!”
  秦仁面色微微一变,伸出右手,作了个虚切的手势,道:“那咱……杀了她!”
  秦风点点头,随即摇头道:“我有说过杀她吗?再说了,这辣手摧花的事,你做得出来吗?我是说,你反正不在乎名誉,干脆由你出手,把生米煮成白饭,把她变成你的人,如何?”
  秦仁讽刺道:“老大,你可是名满江湖的白道大侠啊!这么狠毒的点子你也想得出来!我是如此正直善良的一个人,誓死不做败坏良家女子清白的事!”
  秦风呵呵一笑,道:“老三,你少跟我装。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小子,就是一口是心非的流氓。甭跟我耍赖了,你别忘了,你可是个采花贼!”
  秦仁贱笑:“还是老大了解我,吾这一生,除贱之外,别无他物!好,我就以身饲虎,帮你摆平怜舟家大小姐!”
  秦风苦笑:“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大义凛然?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偏装出这副慷慨赴死的德性,老大我服了你啦!”
  兄弟俩说着悄悄话,萧湘月和柳飘飘在一旁也听不到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到他二人嘴皮子动个不停,两个少女不由面面相觑。
  说话间,酒菜上齐,两女十分乖巧地为秦仁与秦风斟上酒,兄弟俩边吃菜喝酒,边继续谈天。
  这酒楼的三道招牌菜果然不是吹的,兄弟二人吃得赞不绝口。萧湘月与柳飘飘为兄弟二人斟酒夹菜,尽显乖巧媳妇儿本份。
  吃喝了一阵,秦风道:“老三,我听说分雨楼的独孤鸿渐对你下了江湖追杀令,那个江湖衙门的四大神捕之一,冷血追命姬无花已经带着大批高手开始追缉你了。江南各派都接到了追杀令,据说已经有帮派出人手开始在云省一带刮你了。”
  秦仁不屑地说:“独孤鸿渐算个屁啊!他那江湖衙门,还不是因为我们秦家没跟他争,否则那总理事怎样也轮不到他来做。”
  秦风点了点头:“你初出江湖,没有多少人知道你。所以独孤鸿渐才敢对你下江湖追杀令,如果他知道你是秦家老三,借他三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的。嗯,那个冷血追命姬无花为兄就帮你料理了,分雨楼在朝廷上有人,不能随便动,我可以去警告一下独孤鸿渐。对了老三,最近江湖上的黑道有很大动静,魔教教主,黑道第一高手西门无敌好像准备整合大秦帝国的黑道,已经有三个黑道大派被魔教兼并了。江湖上有许多白道门派暗中与魔教有染,你日后要小心一点,毕竟魔教还是不会给我们逍遥山庄面子的。”
  秦仁喝了口洒,道:“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要知道,我虽然功夫不好,可是逃命手段是一流的。论轻功,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要是碰上摆不平的事,我脚底抹油,想溜就溜,谁也追不上我。”
  秦风看了萧湘月和柳飘飘一眼,道:“你跑起来倒是快,可是你身边的女人怎么办?”
  秦仁一愣,这倒是个问题,自己逃命逍遥得很,可是带着两个女人怎么跑啊?
  秦风继续说道:“我最近要回山庄一趟,找老爹拿点东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帮你把这两个媳妇儿带回山庄。”
  秦仁想了想,问萧湘月和柳飘飘:“月儿,飘飘,你们愿意跟我大哥回山庄吗?”
  萧湘月摇头:“三少爷,奴就想跟着你。”
  柳飘飘也道:“秦哥哥,飘飘也只想跟着你。”
  秦仁两手一摊,对秦风苦笑:“你看,她们都不愿意离开我,妈的,魅力无限啊!”
  秦风笑骂道:“你小子,吹起来就没边儿了。好了,既然她们不愿跟我回山庄,我也不勉强。小子,你这采花贼做得不够专业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方是采花贼的至高境界。你小子却被女人缠得死死的,怎能算是天字第一号采花贼?”
  秦仁道:“老大,你好意思说我,你今年也不小了,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怎知道应该怎样做才是上品的采花贼?对了老大,你行走江湖多年,这碰到的美女也不少吧,怎么不见你找一个嫂子?”
  秦风呵呵笑道:“没碰到特别上心的。再说了,做为一个剑客,如果分心于儿女情事,如何能达到剑道至境?”
  秦仁摇头:“大哥你错了,无情之剑终究只是杀人的凶器,要想达到剑道中最高境界,无情是绝对不行的。唯有专于情,方能专于剑。”
  秦风眼睛一亮,他的剑术号称举世无双,但是天底下能人异士无数,在剑道上,不比他秦风差的并不是没有。但是他现在已经达到一个瓶颈阶段,怎样都无法突破,更进一层。现在听秦仁这一说,不异于又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剑道至境的大门,当下急问道:“老三,从没听说过你懂剑的,再给我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其实秦仁哪里懂剑了,说他懂“贱”还差不多。只不过前世看多了武侠小说,对于这神功那魔功还有什么鬼功的道理还是懂得很多的,当下神神道道地问:“老大,我问你,你练剑是为了什么?”
  秦风斩钉截铁地道:“初时杀人,而后活人,最后求道!”
  秦仁点了点头,道:“先说杀人。老大,你可听过无招胜有招?”
  秦风茫然摇头,“剑招不是为了让剑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吗?这无招怎能有威力?”
  秦风摆出博学的架势,刷地一声展开折扇,道:“你有剑招,便有迹可循,别人便可破你剑招。但是你练这万般剑招不就是为了杀人这一个目的么,既然一招就能杀人,那还要那么多的招式干嘛?”
  当下便把前世从小说上看来的“独孤九剑”的大道理一通乱讲,只听得秦风迷迷糊糊,心中却恍如找到了一盏明灯,嘴里喃喃念着“无招胜有招,无招胜有招……”
  秦仁却是不知,他这一通乱讲,若是换了旁人,必会走入歧途,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智不清。而秦风却因其在剑道上的天份,竟让他自己若出了这剑道至境,从而成就将来的一代剑道宗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天剑”讲完了大道理,秦仁慢悠悠地喝酒吃菜了一阵,让老大自己好好整理一番思路。他见秦风初时眼神迷茫,尔后渐渐清明,最后变得神采亦亦,眼中精光更胜从前,想是从中悟到了什么。
  “三弟,奇才啊!”
  秦风哈哈大笑,星河剑圣冷酷风范荡然无存,举杯道:“老三,谢你为大哥点明剑道明径,大哥敬你一杯!”
  秦仁与秦风微笑碰杯,两兄弟一饮而尽,相视而笑。秦仁又问道:“老大,这剑咱也论过了,现在你给老弟说一说,你心目中的女子到底是哪样的?让老弟也给你留意留意?”
  秦风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想了想,用一种无限痴迷的神情望着窗外,慢慢地道:“我的梦中情人,她必须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秦仁接道:“黑头发,才够健康。”
  秦风又道:“相貌并不重要,关键是眼睛。”
  “会说话的眼睛总是能让男人心疼的。”
  “身材当然要好。”
  “那是为了下一代着想。”
  “温柔贤慧,要知道疼人,偶尔会发一发小脾气,让我哄她。”
  “大男人主义……”
  “最重要的,是能理解我的心。除了是我的伴侣,还必须是我的灵魂知己。”
  秦仁捂住了脸:“老大,你的要求太高了……这是完人啊!”
  秦风微笑:“所以我才说,到现在还没能碰上让我上心的女子。”
  “难啊难啊!”
  秦仁摇头道,“你要求太高,小心到时候打一辈子光棍。”
  “无所谓,”
  秦风举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通红的“女儿红”转移了话题:“老三,今天晚上,咱们就把事情办了吧?”
  秦仁装糊涂:“办什么事?”
  秦风嘴角浮出一抹邪异的微笑:“霸王硬上弓!”
  一轮明月,几缕清风。
  夜色中的万花城一片静寂,夜风中飘着淡淡的花香,这座以花为名的城市,即使白天才血流成河,夜晚却又花香阵阵。
  任何异味都掩盖不了万花城中万种鲜花的香味,住在万花城的人,即使是挑大粪的民工,身上都是香的。
  幽夜中,城南的一条小巷里站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男人,标准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他们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注视着小巷尽头的一座豪宅。
  豪宅不愧为豪宅,红瓦飞檐,围墙高立,朱红大门,门上一半钉满铜钉,一对铜扣环足有海碗大小,门前还立着一对大石狮子。
  院墙上满布铁丝网,铁丝网上那狰狞的尖锐铁头在月光下发散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是染满了剧毒。
  两个大灯笼挂在门前的风杆上,在风中缓缓摇动,灯笼上写着两个字——怜舟。
  这里,就是怜舟世家在万花城的房产。
  怜舟世家家大业大,家主又好显摆,几乎在每个有名气的大城中都置有大宅。
  逍遥秦家虽然比怜舟世家家业更大,但是秦逍遥向来不喜显摆,是以秦家产业虽然遍布大江南北,却没有怜舟世家这样大的排场。
  从外面看不到围墙里的环境,只能看到高过围墙的阁楼铺着琉璃瓦的屋顶。
  小巷中隐在阴影里的两个男人盯着怜舟世家的大宅看了好一阵子,其中一个才嗡声嗡气地道:“你确定怜舟罗儿今晚会在这里落脚吗?”
  另一个答道:“错不了。和我同来的那个皇家密探一直跟着怜舟罗儿,从他留下的信号看,怜舟罗儿今晚是在这里落脚的。”
  “老大,我怀疑怜舟罗儿一早就到万花城了,甚至有可能与萧山河有来往。”
  “你说的没错。其实怜舟世家和抱花堂早就有来往了,而抱花堂最近又与魔教有染,怜舟世家说不定也在暗中与魔教勾结。”
  “萧山河贪花好色,人却长得极帅。派怜舟罗儿来与萧山河交涉,效果自然是不错的。”
  “可惜萧山河已死在我手中,怜舟世家想使美人计拉拢抱花堂的希望也就落空了。”
  “这样一来,他们通过抱花堂勾结魔教的计划必然受到打击。”
  “正是如此。”
  “呃……我说老大,刚才我们说的那些有证据吗?我怎么感觉给怜舟世家栽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我才要你摆平怜舟罗儿,好进一步查证啊!老三,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除了你之外,就没人能完成了。老三,秦家的地位,江湖白道的未来,可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两个隐在暗中的男人,自然就是秦家大少秦风和秦家三少秦仁了。
  萧湘月和柳飘飘留在客栈里,两兄弟夜探怜舟府,准备趁着这大好夜色,让秦仁将怜舟罗儿这朵鲜花采了。
  采花之前,两个家伙轻易就给怜舟世家栽上了一个勾结魔教的罪名,又把采花泡妞这件事说成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可见两兄弟都是一般地无耻。
  兄弟二人从阴影下走了出来,施展轻功朝着怜舟家的大宅子掠去,很快就到了墙根底下。
  秦仁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一眼,压低声音对秦风说:“老大,你行不行?院墙上的铁丝网有毒,可能刮破点皮就没命了,我自然是可以直接跳过去的,你的轻功成吗?”
  秦风笑道:“老三,你走之前老爹没给你‘九天辟邪丸’吗?大哥我现在百毒不侵,就算裹着那铁丝网睡觉都没关系,哪会中毒?”
  秦仁一拍脑门:“哦,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大哥你轻功能成吗?要是跳不过去,给铁丝网缠着了,你这剑圣多没面子啊?”
  秦风冷笑:“我的轻功虽然比你差一点,可是这么矮的院墙要飞过去是绝对没问题的。小子,我这剑圣再怎样都会比你这‘贱圣’有面子哦~~”秦仁嘿嘿一笑,道:“那小弟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轻飘飘地,犹如一只大鹏鸟一般冲天而去,越过高高的院墙和铁丝网,轻轻落进了院子里面。
  秦仁落地之后第一时间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院中的环境。
  只见这大院之中,有假山、有小树、有池塘,院中亭台楼阔遍布,看上去十分之奢华。他现在落脚的地方,就是大门旁的一丛小树前。
  秦仁静等了一会,却不见大哥从院墙上跃过来。正不知何故之时,忽听旁边的大门发出一阵轻影,那朱红大门打开,一条人影随即从门缝中闪了进来。
  秦仁定睛一看,正是大哥秦风。
  秦风轻手轻脚跑到秦仁身边,压低了声音笑道:“大门没锁。”
  秦仁张大了嘴,指着秦风:“老大,你干嘛不早说?害我像做贼一样跳进来……”
  秦风道:“我也是在你进来之后才想起试试大门的,哪知道怜舟家有夜不闭户的习惯?可能是以为凭怜舟世家的名头,没什么人敢闯进他们府中讨野火吧?”
  秦仁嘿嘿一笑:“除了我们秦家少爷,估计也真没多少人敢闯进怜舟府中讨野火了。”
  当下两兄弟轻手轻脚地开始在怜舟府中搜索起怜舟罗儿的所在来。
  这个时候,怜舟府中已是一片昏暗,每栋阁楼中都无灯火洒出,看来所有人都休息了。这大院里也没多少护卫,只有三三两两的值夜家丁,偶尔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巡视一圈,不过他们还没本事发现秦家兄弟。
  两兄弟转了一阵,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楼前。
  那栋坐落在花园边上的小楼并不是院子里最高的建筑,却十分的精致,正面面对整个花园,与周围的建筑物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那栋小楼的周边布置得特别的整齐。
  “这座楼应该就是怜舟罗儿住的。”
  秦仁摸着下巴道:“凭我秦家三少的品味,也会选择这座能将整个花园的风景尽收眼底的小楼住下。”
  秦风也点了点头:“不错,这座楼视野风景优美,安静又精致,应该就是怜舟罗儿住的地方。”
  两兄弟疾掠到楼下,隐进屋檐的阴影中,秦风道:“老三,哥哥在下面为你把风,你尽快把事情搞定。”
  秦仁点了点头,提气跃上二楼,在二楼的走廊上转了一圈,接着又轻轻跃上了三楼。
  秦仁早就注意到三楼一间房子的阳台上挂着两串精巧的风铃,风铃上还缠着纸扎的白莲花,所以他断定怜舟罗儿就住在那间房中。之所以在二楼转一圈,是为了探查有没有护卫。
  秦仁来到那挂着风铃的阳台上,屏气凝神,轻手轻脚到走到窗前。
  此时他的心情是无比紧张的,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使采花贼的手段,前两次严格算起来,做的都不是采花贼的正职。
  他轻功近乎无敌,在阳台上走动时根本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摸近窗前,秦仁仔细倾听了一阵,只听窗内传出阵阵轻微有律的呼吸声,便知怜舟罗儿此时已然睡熟。
  无声地贱笑着,三少爷自怀中掏出一根做工精致的竹管,沾点口水将窗纸捅出一个小洞,将竹管伸进洞中,轻吹一口气,将竹管中的“一泄千里香”送进了房中。
  那一泄千里香号称江湖第一春药,便是心比铁冷的石女嗅入一缕也会一泄千里,是采花贼行走江湖、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将贞节烈女变荡妇淫娃更是易如反掌!
  半晌之后,只听房内的呼吸声渐渐浊重起来,伴着阵阵如哭泣般的呻吟,秦仁心知是药性发作了,嘿嘿一笑,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房内香床之上,一具玲珑的玉体正不断扭动着,一双手正在自己身上抚摸个不停。
  粉红的肚兜已经褪去一半,雪白坚挺的双乳颤抖着,床上的妙人儿娇声呻吟着,一只手抚摸着坚挺的淑乳,一只手则在两腿间不断摩擦,一股带着处女体液味道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房间。
  秦仁暗笑一声,心道这一泄千里香果然厉害,怜舟罗儿那样冷艳的女子也给变成这般淫荡模样,果不愧为天下第一淫药!
  当下满脸贱笑,也不点灯,边脱衣裳边朝香床走去,嘴里低声说道:“罗儿乖,情哥哥这便来好好疼你……”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6章 贱侠风流
  秦仁摸到床前时,已经脱成赤条条的了。
  他看着床上扭动不停的玉体,不停地搓着两手,琢磨着该从何处下手。
  床上那妙人儿却似等不及了,正欲火焚身间,看到床前站着一个光溜溜的人体,也不管那人是谁,喘着粗气伸脚一勾,两条笔直修长的玉腿便将他的腰牢牢盘住,同时伸手一拉,秦仁不由自主朝前倒下,整张脸都埋入那汹涌的波涛间。
  秦仁低声惊呼一声:“哇,你这胭脂马,想不到性儿真这般烈!呜呜……”
  后两声却是脸被胸脯夹住,逼得几乎窒息所致。
  那妙人儿虽然急不可耐,奈何是处子之身,对男女房事一窍不通。两腿夹着秦仁的腰,两手死命按着秦仁的脖子,却不知如何下手,急得呜呜直叫。
  而秦仁也在暗自惊异,这女子看似娇柔,身段婀娜,力气却大得很。被她两手两腿八爪鱼般缠住,三少爷竟然动弹不得。
  呼吸渐渐急促,口鼻都被少女胸前两团软肉堵住,一时间吸不进空气。
  三少爷不由暗自焦急,心道我三少爷难不成采花不成,反倒成为第一个被美人的胸部捂死的采花贼?
  秦仁死命地挪动着腰,总算找到了位置,借着少女两腿的夹力,几乎没怎么用力,便直捣黄龙,突破少女那标志贞节的障碍,一路冲杀到底。
  少女嘤咛一声,全身一阵震颤,大张着小嘴儿,倒吸凉气。按着秦仁脑袋的手不由松了,夹着秦仁腰的腿也松了下来。
  秦仁获得自由,感动地热泪长流,抬起头来狠吸几口气,心中大呼:“天不亡我!”
  心里恼恨这胭脂马出手狠辣,誓要狠狠惩戒一番。运起欲火焚身真气,使动翻云覆雨神功,发起一番无比壮烈地冲刺!
  身下的妙人儿死命地摆着脑袋,眼神迷离地张大小嘴,刚想发出销魂的呻吟,便被三少寻着小嘴儿,狠狠地啜住。恶蛇一般的蛇头伸进檀口中,死命吸着她那丁香小舌,令少女呻吟不出,只得呜呜直叫。
  秦仁抖擞精神,提气运功,战神一般驾着这胭脂马,驰骋在床第这生死战场上,直杀得少女死去活来……缠在秦仁身上的手脚一松再松,身子渐渐瘫软无力,呼吸越来越急促,两眼翻白。
  秦仁嘿嘿淫笑,低声叫道:“看你凶,看你能!三少爷金枪不倒,洞房不败,哪能死在你这小女子身上?传出去江湖上的采花贼还不笑掉大牙?我杀……”
  说话时嘴已离开了少女的小嘴,少女现在却已无力呻吟,直摆着着脑袋喘气,眼角滑落串串珠泪,也不知是心痛之极,还是销魂之至。
  这一番恶战,直杀得天地无光,鬼哭神嚎,持续整整两个时辰。初经人事的少女被杀得完全无力再战,缴械投降,秦仁方才鸣金收兵。
  完事后,秦仁俯在少女身上,亲吻着少女珍珠般的耳垂,心里无比惬意。吻了一阵,见那少女渐渐平静,渐渐睡去,心知少女是疲累至极,翻身仰躺到少女身旁,抚着少女锦缎似的皮肤,嘴里叼上一枝香烟(老规矩,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烟)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英雄,有时也心烦,没有对手该怎么办?剩下和自己作战,只能手更寂寞,枪更孤单~~~”秦仁哼完了小曲儿,得意了一阵,从衣服里翻出火折子准备点烟。
  火折子亮起,借着火光,秦仁往身边的少女脸上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秦仁目瞪口呆。
  身边少女熟睡中的样子婉如童话中的睡美人,还带着淡淡稚气的脸上挂着甜蜜且痛苦的微笑,小巧的鼻子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
  这少女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儿,美则美矣,却并非那怜舟罗儿!
  秦仁大张着嘴,连烟也忘了点了,心里直叫唤:“操,少爷我采错花了!虽然也是朵鲜嫩得可以的名花,可是却不是少爷我今晚想上的白莲花!这,这,这怎生是好?”
  转念一想:“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也是一朵好花,少爷采错便采错了,少爷我来者不拒!”
  凑到少女面前,在她粉红鲜嫩的脸郏上轻轻吻了一口,就着火折子的微光,仔细端详着少女的相貌,越看越是喜欢。心里得意地想着:“这当主角就是好啊,世界为我而存在,奇遇连连就不用说了,碰上的少女都是绝色……嗯,看来神仙没瞎忽悠我,果然这一世的运气好得可以!”
  心里一边想,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没闲着,在少女身上上下其手,抚摸个不停。
  刚想再来一次,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响,门突然打开了。
  秦仁听到房门响,心里一阵震惊,举起火折子朝房门开处望去,却见一位冰冷冷的大美女站在门前,圆瞪着两眼,用吃人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秦仁心中大惊,这美女不是怜舟罗儿是谁?只见她俏脸苍白,两眼便似要喷出火来似的,两只小手紧握成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秦仁此时赤身裸体趴在少女身上,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握着身下少女的一只淑乳,看着怜舟罗儿眼神不对,连忙松开握着少女乳鸽的手,尴尬地笑道:“今天天气……哈哈哈,怜舟小姐……真是有缘啊,想不到我会在你的房间里碰到你……”
  怜舟罗儿气得七窍生烟,银牙一咬,娇叱一声:“淫贼,纳命来!”
  反手拔出背着的“小九天神剑”匹练似的剑光顿时将整间房子照得雪亮,冰冷的剑气就像腊月的冰风,狂啸着卷向秦仁!
  面对这惊天一剑,秦仁飞快地把火折子掷向怜舟罗儿,然后一把抓起扔在床头的衣物,来不及转身,倒退向着房外飞去。
  冰冷的剑光一直追着的他的喉咙,却一直都够不着。生死一发之间,秦仁把绝顶轻功发挥到极致,身子就像一片浑不受力的羽毛,轻飘飘地往后飘荡,速度却快如闪电。
  激荡于整间房内的剑气不但不能伤到秦仁,反而让他借着剑气的推力更加迅速地后退。
  砰地一声,秦仁撞到了通往阳台的门板上。
  这一撞并没有令秦仁的速度慢下来,百年内力发挥出强劲的实力,将木板撞得稀烂,秦仁就势飞出阳台。
  怜舟罗儿紧追不舍,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刺秦仁咽喉。
  秦仁飞出阳台时,脚在阳台上点了一下,改变了一下方向,向旁边斜掠出去,避过了怜舟罗儿这一剑。
  怜舟罗儿剑法凌厉,轻功也不差,一剑落空之后,在阳台上轻轻一点,继续追着秦仁。
  秦仁不敢转身,他来不及转身,转身就会令速度变慢,就会露出破绽。
  怜舟罗儿追不上秦仁,但秦仁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摆脱怜舟罗儿,在怜舟罗儿的剑势下,甚至连逃出怜舟府都办不到。
  月光下的静夜里,两条人影在空中一追一逃。
  他们借助一切可以借力的地点,屋檐、树梢、瓦片、墙角,不住地改变着飞行的方位,飘扬的衣带和飞舞的发丝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就像两个凌虚御风的逍遥神仙。
  可惜,其中一个是在裸奔,让这美感大打折扣。
  在这危急的时刻,秦仁仍有闲心发出一声呼喊:“裸奔,是一种行为艺术……”
  光腚在月光下白得耀眼,赤裸的身躯在天上飞来飞去,躲避着九天仙女一般的怜舟罗儿。
  “怜舟小姐,你没看到我在裸奔吗?你身为一个女子,怎能这样眼都不眨地盯着我的身体!”
  秦仁向着对面的怜舟罗儿低喊。
  “你这淫贼,反正你就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在我怜舟罗儿眼中,你就是一具尸体,看几眼又何妨!”
  怜舟罗儿咬牙切齿地厉叱。
  “我又没把你怎样,你干嘛对我这么紧追不舍?咦,难道你就是恼我没把你怎样?”
  秦仁口不择言。
  怜舟罗儿似被秦仁说中心事一般,速度缓了一缓,但马上又变本加速,手中小九天神仙发出的剑光更冷更寒:“淫贼,竟敢在嘴上占我便宜!你可知道,你侮辱的,是我的表妹!为了她的清誉,你非死不可!”
  秦仁撞天叫屈:“我哪知道你床上躺着的会是你表妹?我今天前来,本是来找你的!”
  “呸!你是个用迷药污人身子的淫贼,便是来找我,又能做什么好事?可怜我那表妹,冰清玉洁的身子就被你玷污了!”
  怜舟罗儿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我操,我又没说过要始乱终弃,我娶她过门还不成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表妹岂会嫁与你这淫贼?少废话,纳命来吧!”
  这一男一女在空中纵横追逐,秦仁上飞下飞横飞竖飞斜着飞,连换几十种身法,都没办法摆脱怜舟罗儿,心里暗暗叫苦。
  谁能料到轻功几乎天下无双的秦三少会遇上一个轻功只比他稍逊半筹的女子?这白莲花,也太厉害了一点!
  两个人在空中边比轻功边比嘴皮子,有一个人却在下边险些笑破了肚皮。
  那人正是负责把风的秦风。
  秦大少躲在阁楼檐下的阴影里,一边欣赏三弟裸飞,一边听二人斗嘴,笑得嘴都合不拢,心里那个爽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嘿,老三,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在里边儿风流快活,却让哥哥我在外边喝西北风,你就不知道抓紧时间办事吗?整整两个时辰哪!真是上天有眼啊,贱人自有天来收!”
  秦风毫无剑圣风范,在心中狠狠地讽刺着自己的三弟。
  怜舟府中的护院家丁已经全部他出手点倒,否则秦仁与怜舟罗儿互相叫唤这么久,早就引出大堆人了。
  秦仁也是一时紧张,忘了大哥就在阁楼下边,和怜舟罗儿斗了会嘴之后才想起来,当下大叫道:“老大,快出手啊,你弟弟就要归位哪!”
  秦仁这一喊,秦风就没办法假装不知道了。
  马上收敛笑容,运功把脸色变得无比冰冷,又摆出星河剑圣酷得稀烂的鸟样,抽出斜月七星剑,从屋檐下现出身来。一飞冲天,一剑直刺,剑气蓝中带紫,犹如星河瀑布直落九天,汹涌澎湃。
  强横的剑气自下而上袭向怜舟罗儿,怜舟罗儿只顾着追击秦仁,没料到地下还有人伏击,仓猝间手腕一翻,一剑下劈。
  两剑撞击在一起,悠长如龙吟般的巨响过后,怜舟罗儿因准备不足,被蓄势已久的秦风一剑震飞。
  秦仁见状大笑道:“你也有今天!”
  变退为进,朝着怜舟罗儿抛飞的方向追去。
  现在有了闲暇,秦三少自衣服中翻出一包药粉,朝怜舟罗儿洒去。这药粉,是高纯度的“一泄千里香”怜舟罗儿被秦风一剑震得气息紊乱,正大口呼吸,运气调息。没提防之下,把飘散在空中的药粉吸入大半。
  怜舟罗儿闻到甜香,心中暗叫不好,刚想闭气,便觉头脑轰地一声,脸郏烫得似要被烤熟了一般,小腹中更有一股热火升腾而起。
  一时间,怜舟罗儿一身内力竟完全无法提聚,直朝地上坠落。秦仁忙加速赶到怜舟罗儿身边,拦腰抱着她,在空中旋转着下落。
  少男英俊潇洒,少女倾国倾城。两两相望,一方眼光灼热,一方双目迷离。这本应是一副旖旎美景,可惜的是,少男是个行为艺术家,全身赤裸着抱着少女柔软的身子,身下的小弟弟已经起立敬礼。
  秦风在一旁看得直想大笑,老三不愧是天下第一“贱”客,耍流氓都能耍得这么有艺术气质。
  “罗儿,没事了,哥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秦仁深情地望着怜舟罗儿的眼睛,淫笑着说道。
  怜舟罗儿全身瘫软无力,阵阵热浪从小腹发出,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近神智。那从未被开发过的身体不知为何充满了难以理喻的欲望,虚空的身体渴望着充实。
  “你……你这……淫贼……我就是……死了……也不会……从你……”
  怜舟罗儿喃喃说着,樱唇红得像要滴血,眼神迷离如一波春水,哪还有初见时那高傲的样子?就是说出以死明志的话时,那声音也酥软地令秦仁无比销魂。
  尤其是,怜舟罗儿嘴上如此说,手却松了剑柄,紧紧地抱住了秦仁宽阔的脊背。
  秦仁嘿嘿一笑,在怜舟罗儿唇上啄了一口,道:“你要死吗?哥哥就让你在床上好好死上几次!”
  说着,对秦风道:“老大,有劳你了,请继续把风,小弟我坚决完成任务!”
  说完,抱着怜舟罗儿跃上了阁楼,从阳台上那被撞毁的门中冲进房中,把怜舟罗儿扔到床上,三下五除儿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将两具少女的娇躯并排摆在一起,左看右看,比了又比。
  “嗯,都是国色天香,仙姿玉容。一个冰肌玉骨,一个艳而不俗。不错,不错,都是名花!嘿嘿,三少爷今天艳福不浅,有幸同时采到两朵花到手,哇哈哈哈……”
  秦仁得意地放声长笑,很有一种睥睨天下名花的感觉。
  这时怜舟罗儿的神智只余一丝清明,她一边扭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淫贼……我……不会……放过……快来啊……我要死了……”
  秦仁看着怜舟罗儿,深吸一口气,“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我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的身。我秦三少,就是天字第一号采花贼!”
  说完,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当秦仁的坚挺进入怜舟罗儿的温软之后,怜舟罗儿那仅余一丝清明的神智感到了下身一阵刺痛,随即空虚的身体便被火热的充实填满。
  她眼角流下两串晶莹的珠泪,最后的理智终于崩溃,如八爪鱼般缠住秦仁,腰身开始了迎合秦仁的动作……
  直到天快亮时,秦仁才从阁楼里摸了出来,叫上在楼外屋檐下喝了一夜西北风的秦风,两兄弟一起溜出了怜舟府。
  兄弟二人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和晨风吹来的方向,在万花城的长街上慢慢走着,带着清甜花香的晨风吹拂着二人的长发和长袍。
  金色的阳光照在两兄弟一般俊美的脸上,折射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眯着眼睛看着火红的朝阳,秦大少又恢复了星河剑圣的冷脸模样,不眠不休地为其弟把了一整夜风,剑圣看上去不显丝毫疲态,眯起的眼睛里不时闪动着如剑锋一般冰冷的寒光。
  秦仁一手背在背后,一手摇着折扇,神清气爽地走着。奋战一夜,连御两女,这一夜秦仁也是未曾闭眼。但是他的精神同样好得很,走起路来非但不腿软,反而有一种飘逸似仙的感觉。
  早起的路人看到兄弟二人的帅气模样,男的无不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女的无不手捧胸口,作花痴状。
  两兄弟享受着路人或崇敬或羡慕或迷恋或火热,又或嫉妒、痛恨、诅咒等等包含了多种不同情绪的目光,饶是星河剑圣这等心胸,也不禁沾沾自喜。
  走了一阵,秦风忽然开口道:“老三,这条路是回客栈的路吗?”
  秦仁微笑道:“不是。”
  秦风道:“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秦仁高深莫测地一笑:“老大,你难道不觉得,像我们这样迎着朝阳和晨风行走,能令我们的形象分外伟岸,能把我们的英俊发挥得淋漓尽致吗?你看路人看我们的目光,难道被那样的目光注视,你就不感到享受吗?”
  “所以你带着我走上了错路?”
  “不,事实上,我迷路了……”……
  就在秦风险些忍不住暴打秦仁一顿时,秦仁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逼近,非常自觉地找一名过路人问清了回客栈的方向。
  两兄弟马上折返,照原路返回。
  又走了一阵,秦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冷冷道:“老三,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干了那么久?还有,你既然已经脱光,为什么怜舟罗儿却是穿戴整齐,还拿剑追杀你?难道你下药失败了?”
  秦仁摇了摇头,心中回味着昨夜两名少女动人的玉体,感慨道:“我秦三少亲自出手下药,又怎会失败?只不过第一次采的,却不是怜舟罗儿这朵白莲花。谁想得到,怜舟罗儿的床上,躺着的会是另一个少女呢?我也是办完了事才发现上错了人,想开溜时,怜舟罗儿已经进门发现我了,当然要提剑就追。”
  秦风呵呵一笑:“三弟,艳福不浅哪!一个晚上连采两朵鲜花,给老大说说,第一个少女是谁?”
  秦仁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听怜舟罗儿说,那少女是她表妹。”
  “表妹?”
  秦风脸色变了变,追问:“那少女长得什么模样?”
  秦仁想了想:“她的肚脐下有一颗玉米粒大小的朱砂胎记,很漂亮,是心形的。”
  “我在问你她长什么模样!”
  “她的右边胸脯上纹了一朵桃花,左边屁股上纹的是一瓣桃花瓣。”
  “答非所问,我是说她脸长什么样子!”
  “嗯,长相这就不好形容了。”
  秦仁仔细思索着:“漂亮就不用说了,跟怜舟罗儿相比也不遑多让,气质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上她的时候很有一种征服感,叫床的声音很好听……哦对了,她左边眼角下有一颗很小的红痣,非常性感!”
  秦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狠狠地盯着秦仁,嘴皮子微微颤抖。
  秦仁奇怪地看着秦风,他从未见过老大如此失态的样子。
  “怎么了老大?”
  秦仁好奇地问。
  秦风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几个字:“老三,你好大的胆子!”
  秦仁心中一惊,看着老大那像是要吃人的神情,期期艾艾地道:“难,难道……她,她是老大你……你的……”
  秦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神情变幻不定,最后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褡裢。
  “这是我下山前老爹给我的雷神霹雳弹,我出道至今一颗都没用,一共一百零八颗,你拿好。”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
  “老爹给的‘起死回生丹’,我也没用,你收好了。这还有两百万两的银票,全国通兑,记着,别乱用,以后想要钱可能就难了。”
  秦仁不知所措地接过秦风递来的东西,疑惑地问:“老大,你这是?”
  秦风摇摇头,无奈地道:“老三,准备好了,就开始亡命天涯吧,你的两个女人,哥哥会带回山庄,好好照顾的。”
  秦仁叫嚣起来:“我拷,老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干嘛要亡命天涯?我凭什么亡命天涯啊?凭我秦三少的名头,凭我们秦家在江湖上,在朝廷中的势力,有谁能逼得我亡命天涯?”
  “老三,”
  秦风神情严峻地道:“你可知道怜舟罗儿的表妹是谁?”
  秦仁道:“我哪知道?”
  秦风朝四下望了望,作贼一般把秦风拉到主街道旁的一条小巷子里,低声道:“怜舟罗儿只有一个表妹,那便是怜舟世家家主,怜舟锋华的妹子生的女儿。”
  顿了顿,见秦仁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叹口气接着说道:“她就是跟我一起来万花城的皇家七密探之一,‘毒手紫荆’秦霓儿,怜舟罗儿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唉,老三,实在对不住啊,哥哥我害了你……不要以为秦霓儿的身份就只是皇家密探,她的身世,其实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其实是,大秦帝国当今圣上的私生女儿!”
  秦仁惊道:“那她岂不是帝国的公主?既然她跟怜舟世家有亲戚关系,为什么还要帮你调查怜舟家?”
  秦风摇了摇头,道:“秦霓儿的身世,除了她的生母,整个怜舟世家都没人知道。虽然是私生女,但是怜舟锋华却很疼这个侄女。而当今圣上至今没有对外公布秦霓儿的身世,把她培养成权力凌驾于七密探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密探首领,为的就是在江湖中安插一颗能在暗中控制一切的棋子。秦霓儿得知怜舟锋华与魔教有染,怕她大舅堕入魔道,触怒大秦帝国,招来家破人亡之祸,所以亲自出马,利用她与怜舟世家的关系混入怜舟世家调查,想挽救怜舟世家……唉,没想到你竟然……采了这朵万万碰不得的紫荆花!”
  秦仁心念疾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沉地盯着秦风:“老大,这你这一手,还真是狠哪!”
  秦风一愣,道:“你说什么?”
  “嘿嘿,老大,既然秦霓儿已经混进了怜舟世家,那你还要我霸王硬上弓搞定怜舟罗儿作什么?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恐怕就是想我借怜舟罗儿接近秦霓儿,顺手把她搞定……嘿嘿,以皇帝老儿对她的信任和宠爱,我搞定了秦霓儿,恐怕对你只有天大的好处吧?”
  秦仁顿了顿,接着道:“老大,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的算计却错了。既然你跟她这么熟,应该把我正大光明地介绍给她,凭弟弟我的手段,就不信追不上她!”
  秦风沉默半晌,苦笑道:“老三,你小子心思转得还真快,这都被你猜出来……不过这好处不是我一个人得的,搞定了秦霓儿,对你,对秦家都有莫大的好处。可是,我的原意是你搞定怜舟罗儿后,借怜舟罗儿接近秦霓儿,正大光明把她泡上手。谁知道你小子竟然首次出手就把她给迷了……秦霓儿身份保密,我虽然跟她熟,可是在外边儿见着了也得装着不认识,怎么把你介绍给她?要是我真的把你介绍给她,她肯定会以为我泄露了她的身份,那时候我们两个都要倒霉!唉,秦霓儿生平最恨采花贼,这下子你不用追她了,她可能要倒追你了,不过追上你之后,你小子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我拷,老大,你这么说也太没人性了吧”秦仁愤愤道:“我可是为了你才跑去采花的!现在捅了娄子你就打算甩手不管了?”
  “我拷,老三,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昨儿晚上你那可是爽了一整夜,哥哥我在外边儿喝了整夜风。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没听你叫苦,现在倒叫起来了?”
  秦风冷冷道:“老三,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怪我也没多少用。有时间跟我胡闹,还不如想好怎么跑路吧!老三,你就勇敢地跑路吧,哥哥我会为你照顾好两个弟媳的!还有,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忙的,以你的轻功,秦霓儿就算找到你也不见得追得上你,我先回逍遥山庄一趟,然后回京面见圣上,向他求求情,或许圣上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把公主嫁给你了,到时候你可就爽了!就这样了,再见吧,我回客栈接你两个媳妇,你现在就赶紧跑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秦风向秦仁摆了摆手,也不管秦仁,大步朝客栈方向走去。
  秦仁愣愣地看着老大的背影,挥开折扇无力地扇了扇,仰天长叹:“妈的,都是风流惹的祸啊!好,少爷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公主还能把我怎样了!少爷要遇强越强,越挫越勇!天下的美女们,继续张开你们的大腿等着我吧,三少爷绝对不会枪断人亡的!”
  吼了一嗓子,秦仁不敢多留,一溜烟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秦风向来稳重,绝对不会危言耸听,他既然把秦霓儿说得如此危险,那秦霓儿就绝对不可能是个和善之辈。三十六计走为上,采花贼本就没有武者的尊严,被女人追杀是采花贼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三少爷倒不以为耻。
  再说秦风,快速赶回萧湘月和柳飘飘两女住的客栈,来到两女的房门前,刚准备敲门时,一个飘飘然,渺渺然,似冰冷,似狐媚,总之无比诱人的声音响起:“大少,怎么这么一副着急的样子,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秦风猛地转身,望向不知何时在他背后悄然出现的俏丽人儿,目光如冷电一般灼在她巧笑嫣然的脸上。
  少女站在走廊上,发上的紫荆花蕊中闪动着刺目的寒光。翠绿的上衣,淡黄的裙摆,配上高挑的身材,款步间胸前的波涛就像可以令天下男人全都迷失的勾魂海洋。
  鹅蛋型的脸蛋,美艳绝顶的五官,脸庞上却还有淡淡的稚气,就像一个未成熟的女孩。腮角深深的酒涡,一缕刘海斜斜地垂在眉前。满是笑意,夺魄魂的双眼中跳动着令人心胆俱寒的杀机。
  红酥手在长袖中半遮半现,走动时手指微微颤动,隐约露出紫色的指甲。
  香风扑面而来,秦风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少女娇笑道:“大少,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没有旁人在场,干什么如此绝情,说不认识小妹呢?”
  少女已经到到秦风面前,几乎和他面贴面站着。处变不惊的剑圣也不由低下了头,避过少女那看似深情款款,实则杀机密布的美目凝视,语气却依旧冰冷:“别忘了你我的身份。须知隔墙有耳,在这房中,还有两个人。”
  少女咯咯娇笑,直笑得花枝乱颤,那一颦一笑间的风采足令所有某处功能正常的男人血脉贲张。
  “大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既然记着小妹的身份,为何昨晚令你兄弟行那苟且之事?你是知道小妹生平最恨什么人的。如果你是怕我们的话被人听到,那杀了房中之人不就行了?”
  说话间,纤手自袖中伸出,就往萧湘月、柳飘飘二女的房门上按去。
  秦风飞快地掠到房门前,低声道:“不可!我已经答应我三弟,要替他好好照顾这两个女子,绝不允许你伤害她们!”
  少女那涂着紫色指甲的纤手从秦风脸上一掠而过,指尖拂来淡淡的香风。秦风面不改色,呼吸自如,但他却知道,少女指甲上涂着的剧毒,即便是运功时带起的香风,普通人吸入的话也会在十二个时辰内七窍流血,全身青黑而死。
  “大少,你倒是百毒不侵啊,不知你那三弟,是否也跟你一样?”
  少女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机:“他倒是个风流人物,奈何却走上了歪路,房中收着两个女子,为何还要贪得无厌?败坏我贞操也就罢了,为何连我表姐都不放过?”
  说到这里,少女脸上的笑容已然敛去,声色渐渐严厉起来。
  这少女倒算得上是个奇女子。等闲女人,若是贞操被人坏了,是绝对不会对旁人说出来的。而她说这话时却不见半点悲伤神情,仿佛被败坏贞操的只是其他女子——这话不妥,她的贞操的确是被人败坏了,但也的确有别的女子失去贞操,而她愤怒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为了她的表姐。
  不用怀疑,这少女就是皇家七密探之首,大秦帝国当今圣上的私生女儿,号称“毒手紫荆”的秦霓儿。
  秦风低下了头,声音颇有些无奈:“霓儿,这件事其实不能怪我三弟。事实上,一切都是我指使他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秦霓儿怔了半晌,旋即掩口娇笑起来,笑容中却似隐着淡淡的悲怆:“秦风,枉我把你当成最信任最亲近的大哥,谁承想……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秦风首次在人前低头,却丝毫不觉得委屈,这件事的确是他和秦仁的错,别人要打要骂只得认了。
  “霓儿,其实我也是想尽快调查怜舟家的案子,皇上那边不是很着急吗?这魔教教主不但和江湖中各白道帮派有染,还和岭南蛮族勾结,对大秦帝国安危构成严重威胁。如果不尽快破了案子,让魔教阴谋得逞,到时大秦帝国就会是一片混乱。我这也不是为国分忧吗?让我三弟打入怜舟世家,和你联手查案得手的机会不是更大?再说了,我三弟人品也不差,虽然武功弱了点,可是智慧超群,文采过人,英俊潇洒,年少多金,男,今年十五岁,未婚,也没有定娃娃亲,哄女孩子很有一套。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完全没有任何野心,既不想称霸武林,又不想争霸天下。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天上人间,独一无二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反正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你再慢慢和他相处,一定会发现他的可爱之处的。我们秦家的人,个个都是最优秀的人材,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秦风越说越起劲,星河剑圣临时客串起一把媒婆,征婚说媒一般数起秦仁的好处来,直说得秦霓儿哭笑不得。
  在她印象中,秦风虽然对她很好,处处都照顾她,就像亲大哥一般。但是秦风天性冷淡,兼傲骨铮铮,对谁都是一逼爱理不理的鸟样,平常一天也难得说上十句话。
  但是只要一提到秦仁,秦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冰冷的神情也变得兴奋起来,一张冷脸好像在放红光。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
  秦霓儿白了秦风一眼,又恢复了初来时那媚骨天成的媚态。“大少,瞧你把你弟弟说得这么好,那你就带我去见他吧!房里的两个女子,只要你保证她们没有听到我们的话,就算是听到了也没办法泄露出去,我可以饶她们一命。”
  “她们绝不会泄露半个字,这点我可以保证,只是……”
  秦风两手一摊,“我三弟已经跑掉了。”
  “跑掉了?”
  秦霓儿瞪大了眼睛:“是不是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了他,把他吓跑的?”
  秦风点了点头:“我要对我三弟的生命安全负责。”
  “我不管,如果你不带我找到他,我就不理任务,一个人去找他,把这里的烂摊子全都丢给你!”
  秦霓儿浅笑盈盈,说出话来却蛮不讲理。
  秦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你就去找他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负责了。放心,我一定会在你找到三弟之前,把怜舟世家摆平的。”
  秦霓儿点了点头,娇笑道:“那好,既然你一力承担,我也不会太不讲道理。我会把怜舟罗儿调走,少了怜舟罗儿,你对付起怜舟家来就容易得多了。不过我告诉你,绝不能伤害怜舟家的人,就算查出了罪证,也要交给我来处置。”
  处处受制的星河剑圣叹了口气:“好吧,就照你说的办。谁叫你是我的首领呢?”
  秦霓儿道:“知道就好。那我先走了,秦大哥,如果你三弟真像你说的那么好,那小妹可以考虑……嘻嘻,留他一命。”
  秦风面露喜色:“多谢!”
  秦霓儿云霓般飘然而去,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最多把他阉了送进宫当太监……”
  秦风笑容顿时凝固……
  已经离开了万花城,骑着买来的好马的秦仁在马背上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语道:“妈的,又是谁在背后骂我?肯定是老大!哼,说不得现在那秦霓儿已经找上了老大,而老大为了自保,已经把我给卖了……哼哼,老话说得没错,兄弟果然是用来出卖的!哼哼哼……少爷我就去江北铁血啸天堡找大舅,在他那里躲上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回逍遥山庄还有老大做秦霓儿的内应,恐怕不保险,还是铁血啸天堡安全。在大舅那里,没人能动我。说起来,已经七年没见大舅了,是应该去看看他。好,决定了,就去铁血啸天堡!”
  当下三少催动骏马,狂风一般朝着北方驰去。宽阔的官道上响起一片清脆的蹄声,纵马江湖的少年,此行才真正展开了一段波澜壮阔的猎艳人生!

第一集 醉欢场:男儿风流趁年少 第07章 江山美人志
  秦仁一路北行,马不停蹄地赶路,三日后来到了江南江北的分界处——怒江。
  怒江发源于藏北高原,向东注入东海,将大秦帝国辽阔的领土一分为二。
  怒江以南有十三个省,怒江以北有十六个省,铁血啸天盟就位于江北燕省,毗邻京城。
  秦仁到达怒江渡口的一个小镇时,下起了大雨。
  小镇的街上没有多少人,没人愿意在这样的风雨天到处乱跑。秦仁骑着马,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撑着一把在街边小摊上买来的油纸伞。
  小镇上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泛着淡淡的青光。偶尔有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渔翁扛着鱼竿,提着鱼篓走进街边的酒楼贩卖刚钓上来的活鱼。
  小镇非常安宁,秦仁很喜欢这种安宁的感觉。江南的小镇在雨中就像一副浓淡适宜的山水画,从奔腾的怒江水里腾起的雾气弥漫在小镇中,将小镇妆扮得迷迷茫茫,别有一番虚无飘渺的美感。
  秦仁在一家名叫“四海酒楼”的酒楼前下马,早有戴着小帽,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迎了上来,无比殷勤地将秦仁迎了进去。
  这酒楼装修得富丽堂皇,镇子虽小,酒楼的档次却也不低,想必是地处渡口,来往客商繁多,生意兴隆所致。
  现在虽然在下雨,可是酒楼中人倒不少。
  一楼大堂既宽且广,一眼望去,竟然摆了近百张酒桌,如此之多的酒桌看来竟是座无虚席。
  席上酒客既有样貌粗豪,挎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又有穿着光鲜得体的商人。
  江湖人士喝酒图个热闹,劝酒的劝酒,聊天的聊天,弄得大堂内一片嘈杂。而商人们则比较斯文,小口喝酒,慢慢吃菜。
  二十多个打杂的伙计递酒送菜,忙得不亦乐乎。
  秦仁没料到这外表安宁祥和的江南小镇,酒楼里边却是这么热闹。皱了皱眉头,问那领他进来的小二:“小二,你们这酒楼的生意……还真是好得离谱啊!”
  小二点头哈腰地笑道:“承爷吉言!我们这四海酒楼远近闻名,又在怒江渡口上,大江南北往来的客商一般都会在我们酒楼吃上几顿的。加上今天下雨,怒江起大浪,渡口船只无法通行,所以这些爷们没办法过江的爷们全都聚到酒楼里来等雨停。”
  秦仁又问:“镇上酒楼不会只此一家吧?”
  小二笑道:“爷您还真说对了,这怒江镇上,酒楼客栈还真只有我们这一家。”
  “你们还做客栈生意?”
  “当然。过往客商这么多,总有需要过夜歇息的。我们四海酒楼,当街的这三层门面是酒楼,从大堂过去,进了后院儿,又有很大的一个院子,总共有一百三十六间客房,既有豪华套房、单间,又有大通铺,适合各阶层的客人打尖住宿。最好的是两间帝王套房,其次是八间贵族套房,这十间房,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住的。”
  小二说得眉飞色舞,边说边照着秦仁的吩咐,带着三少爷往三楼最好的包厢走去。
  秦仁心道那帝王套房应该就是类似他前世的总统套房了,只不过大秦帝国等级制度森严,想住帝王套房,除了有钱,还得有权有地位,不是一般暴发户能住的。
  上了三楼,那小二仍在不停地推销着:“瞧爷您一表人才,家世一定相当显赫。如果爷您今晚要留宿在镇上,小的可以自作主张,给爷您留一套贵族套房——”
  说着一脸神秘地靠近秦仁,附耳道:“小的深得咱酒楼少东家信任,只要小的开口,而爷您又出得起价,帝王套房不敢说,贵族套房是一定能有一间的。”
  秦仁点了点头,唔了一声,随手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小二:“你小子不错,很知机识趣。少爷我今天看来是走不成了,就在这里住一夜吧。你说的那什么贵族套房我不要,少爷我要住就得住帝王套房!”
  小二两眼放光,激动地手都在颤抖。这一百两的银子,一个店小二估计一年都挣不到。尽管如此,小二还是面露难色:“这个……爷,不瞒您说,帝王套房今天是有一间空着,但是……”
  秦仁又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他手中,小二激动得几乎晕厥,但他还是嘴硬:“爷……小的……小的……做不了主……”
  秦仁马上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小二手中:“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跟少爷我说话!妈的,少爷走到哪里都要住最好的店,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
  那小二一个激灵,颤巍巍跑了出去,出包厢里险些一头栽倒。秦仁在他身后喊着:“下楼时别摔死了!还有,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给少爷我端上来,少爷饿了!”
  秦仁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迷蒙的春雨,静静倾听着窗外的雨声。
  这时包厢隔壁突然传来一个饱含沧桑感的声音:“我出生在西边,从小好赌,赌术无人能敌。所以很多年以前,我有个绰号叫西赌。其实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我不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
  又有一个更加沧桑的声音说:“你可以试着忘记,如果一定要记得,还是记得些开心的事情比较好。”
  前一个声音说:“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嫉妒,因为他太骄傲。在我出道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因为他喜欢在东边出没,又很会编草鞋,所以他有个绰号叫东鞋。我和他曾是最好的兄弟,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反目成仇。他杀光了我全家,我报仇时误杀了他的女人——那也是我们矛盾的起因。然后他开始为他的女人复仇,我打不过他,便开始逃亡。后来有人送了我一坛叫‘醉死梦生’的酒,说是饮了那坛酒,就可以忘记一切。我喝了酒,忘记了所有曾经认识的人,却仍记得他和他的女人,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后一个声音说:“是啊,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他。”
  “所以我想请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我就能真正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你知道我杀人的价码。”
  “知道。”
  “除了钱,我还要女人。”
  “我有钱,这么多年,我已经存了七十二两三钱五分银子,而你出道至今,收过最高的价码就是五十两银子,所以我的钱足够你出手。我收养了一个女孩,现在她已经有十八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头,我可以把她给你。”
  “你收养的女孩是谁?”
  “江湖群芳谱上排名第三的傲雪寒梅秋若梅。”
  “成交!”
  “卟……”
  秦仁终于忍不住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操,东鞋西赌……笑死老子了!”
  秦仁边笑边使尽拍着桌子,这时包厢房门被砰得一声砸开了,两个满脸寒霜的人出现在包厢门前。
  秦仁面含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包厢门口的两个人。
  左边一个,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衣服上积着厚厚的泥垢,和街上的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头发篷乱,可以清楚地看到发间白色的头皮屑,以及头皮上沾染的黑色泥垢。
  脸上满是皱纹,长相非常猥琐,一双小眼睛不时流露出几丝淫邪的光芒。
  右边一个,穿得也是破烂不堪,长得让人有一种想海扁一顿的冲动,嘴角还挂着一片没嚼烂的菜叶。
  两个猥琐男恶狠狠地盯着秦仁,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秦仁现在恐怕已经被绞杀至渣了。
  “小子,你什么来头,竟敢笑话我‘西赌’崔英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嫌命长了!”
  左边那猥琐男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旁边这位是谁?”
  “哦?敢问这位大侠是谁呢?”
  秦仁笑眯眯地说。
  “哼,”
  西赌崔英俊身旁的那个猥琐男冷哼一声,用无比沧桑的声音说:“我乃冷如冰,寒如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杀手——甄潇洒是也!”
  “日,忒英俊,真潇酒……”
  秦仁又捧腹大笑起来,指着两个猥琐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两个……就这狗德行……也配这两个名字?”
  崔英俊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了双手:“我本来不愿与小辈为难,但是如果不教训你一顿,被你这么笑话,以后传出去我西赌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秦仁盯着他的手。
  那是一双平平无奇的手,唯一值的是关注的是,手指甲缝里积着很厚很深的泥垢,引人深思——这人究竟几天没洗手了?
  而杀气甄潇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子,我甄潇洒纵横江湖,还从未被人这般嘲笑过。更何况,我们杀手向来是严密保密身份的。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算我想留你一命,我的剑也不答应!”
  说着,甄潇洒亮出了他的剑。
  那是一柄三尺长的铁剑,铁剑上锈迹斑斑,毫无光泽,剑刃到处是缺口,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根锯条。
  甄潇洒一剑在气,气质全变,原本一个委糜不堪的人顿时变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杀气冷如寒冰,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动英俊、潇洒破烂的衣袍,荡起阵阵灰尘。
  秦仁端坐椅子之上,稳如泰山。在他看来,这两个很有哲人气质的猥琐男的实力比起当日杀的魔人布欧还要弱上几分,虽然气势很强,但真实水平绝对强不到哪里去。
  两人摆好了架势,准备对秦仁出手。
  而看这两人的样子,好像准备同时出手,丝毫不顾忌身份问题。
  由此可见,这两个家伙并不像他们吹嘘的一样,纵横江湖名气很大之类。
  但凡江湖中人,稍有点名气的,都不会自降身份,与别人联手对付一个年轻后生。
  崔英俊出手,他和身扑向秦仁,两掌荡起阵阵掌影,掌风足以吹动一张薄纸!
  甄潇洒出剑,一剑直刺,昏暗的剑光如同一条费力爬行的蛇,弯弯曲曲,颤抖不已。
  两大“高手”在同一时间发动进攻,目标只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摇着折扇微笑不已的秦仁!
  秦仁没有闪避,他不屑闪避。
  他伸手入怀,闪电般掏出一样东西,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崔英俊和甄潇洒同时停手,两人硬生生收招,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确切地说,那是一张有购买力的纸!
  一张价值一百两黄金的金票!
  崔英俊的额头上冷汗淋漓,双手不住地颤抖。
  甄潇洒两眼放光,握剑的右手青筋直冒,看样子几乎把握不住手中的剑。
  秦仁看着两个白痴的样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道:“谁杀了对方,这张金票就是谁的。”
  听到这句话,崔英俊和甄潇洒几乎同时动手,崔英俊出掌,甄潇洒出剑。
  但是两人几乎并肩着,在这样近的距离,三尺长剑反而不及一双肉掌灵活。
  崔英俊的左掌狠狠地拍在了甄潇洒脑门上,右掌则击中甄潇洒左肋。而此时,甄潇洒的剑离崔英俊的脖子还有三分距离。
  甄潇洒口喷鲜血横飞出去,撞上包厢的隔板,反弹回来,重重地砸到地板上。
  他抬起头,狠瞪了崔英俊一眼,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操你……”
  话没说完,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崔英俊哈哈一笑:“早就告诉过你,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活得比我开心,你小子竟然对我不设防,活该没命!”
  说完,对着秦仁深深一揖,颤声道:“公子,这金票……”
  “归你了。”
  秦仁淡淡地说。
  崔英俊两眼放光,跨前一步,伸手就往金票伸去,速度之快,比他出掌杀甄潇洒时犹有过之。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金票的时候,秦仁的折扇却压在了金票上。
  “公子你……”
  崔英俊看着秦仁,忐忑不安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仁嘿嘿一笑,道:“难道你不嫌这点钱太少?”
  崔英俊咽了口口水,道:“一百两金子,等于六千六百六十六两六钱银子,小的所有的家当加起来只有这张金票的零头,怎会嫌这些钱少?这对小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一笔财富了!”
  秦仁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金票,轻轻地拍在桌子上:“如果我再给你一张,你怎么报答我?”
  崔英俊已经激动得快要晕厥:“小人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公子要小人以身相许,小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秦仁心中大骂无耻,从没见过这般见钱眼开的人。
  “少爷我要你有什么狗屁用?”
  秦仁翻了翻白眼,随即淫笑道:“听说,你的养女是江湖群芳谱上排名第三的傲雪寒梅?嗯哼,你知道少爷我的意思。”
  崔英俊显然是个聪明人,看到秦仁淫笑的样子,马上会过意来:“小人明白!这件事绝对没有问题,小人的养女眼下就在这四海酒楼的后院客房中,只要公子愿意,小人随时可以为公子引见!”
  秦仁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很不错。虽然功夫差了点,但很会做人。听你养女的外号,她为人很骄傲喽?既然她很骄傲,就算你把她引见给少爷我,少爷也不见得能把她弄上手啊!”
  崔英俊涎着脸笑道:“这个公子不必担心,小人对用药很有心得,小人可以为公子打点好一切,公子只管上门玩乐便是!”
  秦仁对崔英俊的无耻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这人为了钱还有什么不能卖的。“少爷我很好奇,凭你这废物,是怎么养出江湖群芳谱上排名第三的名花的?”
  崔英俊将废物二字自动过滤,眼前可是财神爷,得小心伺候着:“公子有所不知,小人养女若梅三岁时就死了全家,小人是在垃圾堆里捡到她的,把她养到七岁。后来雪山来的梅花剑派掌门梅杜真人下山游历,见了小人养女后,说小人养女根骨奇佳,要收上山为徒。小人本是万般不愿,因小人已打算把若梅培养成一代名妓,但是那梅杜真人给了小人十两银子,又把小人打了一顿,所以小人不得已只能含泪让若梅跟梅杜真人上山。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一年前,梅杜真人仙逝,若梅才下山来游历。我那若梅虽然冷傲,但是心眼儿好,离开十年仍然记得我这个养父,下山后就寻着了我,说要报答我四年的养育之恩。您看小人能在四海酒楼中吃上一顿饭,也是托了若梅的福。这丫头,唉,还真是孝顺啊!”
  “孝顺你也把她给卖了!”
  秦仁心中暗骂,随即连自己一并骂了:“妈的,老子也忒没人性,不过总比把秋若梅留给那死鬼甄潇洒要好!”
  “老崔啊,这事儿你可就看着办了啊!少爷我今晚会住帝王套房,至于是哪一间还不清楚,反正晚上你把事情搞定了,就来找我。帝王套房也就两间,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嗯,现在没你什么事儿了,把这两张金票收下吧!记住,事情办得好,少爷我还有赏,要是办砸了……你就等着被挑断手筋脚筋和小弟弟筋吧!把尸体拖走,少爷我想一个人静静!”
  崔英俊连连答应,收了金票,拖着甄潇洒的尸体出了包厢。
  秦仁望向窗外,雨仍在下着,江南的小镇仍然幽静温柔。谁能想到,小镇美丽的外表下,也会隐藏着这么多的罪恶?
  崔英俊前脚刚走,又有两人后脚跟着走进包厢里。却是刚刚那伺候秦仁进包厢的店小二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得细眉细眼,说话也是细声细气,见了秦仁双手一抱拳,笑容满面地道:“抱歉抱歉,让公子久等了!在下就是四海酒楼的少东家,江湖人称‘玉面飞狐’卓非凡的就是。”
  “原来是卓兄,有劳卓兄亲自前来安排小弟住宿事宜,小弟于心有愧啊!”
  别人给足面子,秦仁总不能驳回别人面子不是?当下站起身来,对卓非凡行抱拳礼。
  “公子折煞在下了!”
  卓非凡不愧是生意人,说起话来很有水平,“公子给面子光临敝店,敝店真是篷壁生辉啊!公子请坐,酒菜马上就上好。看公子一团富气,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府上又在何处啊?”
  秦仁心中冷笑,好小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开始打探少爷我的虚实,看少爷是不是配住你的帝王套房了!
  “小弟姓秦,名仁,云省逍遥山庄人士。”
  秦仁笑吟吟地说道。他现在虽然是在跑路,可是那身份还是要拿出来显摆的,总不能让人瞧不起了不是?
  卓非凡一惊,失声道:“不知秦公子对逍遥山庄庄主,江南武林白道盟主秦逍遥老爷子如何称呼?”
  秦仁笑眯眯地道:“那是家父。小弟在家排行老三。”
  卓非凡顿时肃容整衣,对着秦仁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原来是逍遥山庄三少爷!三少爷光临敝店,非凡不胜荣幸!如蒙不弃,小弟愿执下首,伺候三公子用餐。”
  秦仁哈哈一笑,展开折扇摇了两下,道:“卓兄你这话就太生分了。你我一见如故,兄弟相称,你我大可把酒言欢,如何提起‘伺候’二字?”
  说着,拉起卓非凡的手,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笑道:“卓兄,就陪小弟痛饮一番如何?”
  卓非凡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不敢当!三少爷是逍遥山庄的少爷,在江湖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三少爷但有咐吩,小弟莫敢不从!”
  酒菜上齐,秦三少与卓非凡把酒言欢,席间卓非凡马屁不断,把三少爷夸得天上少有,人间绝无,响当当一个英雄。秦三少来者不拒,面不改色接受了卓非凡的马屁,偶尔回赠几句,把卓非凡感激得几乎涕泪直下。
  酒过三巡,卓非凡作出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不知道三少爷为何有这份雅兴,来这江南小镇采风?”
  秦仁道:“我是去铁血啸天堡的,七年没见大舅,这心里挂念得紧哪!”
  卓非凡自然知道秦仁的大舅便是那江北盟主,化铁手铁空山,顿时露出羡慕之色,说道:“三少爷身份尊贵,亲朋好友俱是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小弟可是羡慕得紧哪!”
  秦仁嘿嘿一笑,说:“这算什么?卓兄年纪轻轻,就在这么大的家业,想来也不是泛泛这辈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连连碰杯喝酒。
  这顿酒喝了一个半时辰,到桌上酒菜一扫而光之时,卓非凡已经有了八方醉意。而秦仁则因为内力深厚,半分醉意都没有。
  天色已擦黑,大雨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地下着。卓非凡执意要亲自送秦仁去那仅剩的一间帝王套房休息,秦仁拗不过他,只得让他送了。一路行去,反倒是三少爷在扶着卓非凡。
  卓非凡把三少送进了那间帝王套房里面,又和三少爷喝了一杯茶,胡乱吹嘘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走之前卓非凡对秦仁眨了眨眼睛,大着舌头说:“三少……这,这长夜……漫漫……一个人睡,似乎……有点冷啊!”
  秦仁道:“习惯就好。”
  卓非凡一脸神秘地道:“不知道三少是否……那个……不介意……有人替你……暖被窝呢?”
  秦仁心道来了来了,这小子现在开始拉起皮条来了!
  三少爷何等人物?上过的女子如萧湘月、柳飘飘、怜舟罗儿、秦霓儿之流,全都是一等一天仙级的人物,一般美女三少还看不上眼,加上今天晚上还有名花要采,所以注定卓非凡这皮条客要无功而返了。
  “多谢卓兄一番美意,只是小弟今天赶路累着了,想早点休息。卓兄的美意,小弟心领,来日定当报答。”
  “三少……你……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还有说谢谢……这两个字吗?既然……三少……今晚要……好好休息,那兄弟……也不打扰了……三少爷晚安……”
  说完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走去,看那样子,随时都可能跌倒。
  三少目送卓非凡离开,走上前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三少爷自然不知道,在他掩上房门之后,卓非凡踉跄的脚步突然变得稳健,转过走廊拐角之后,卓非凡如一道轻烟一般弹出了帝王套房所在的楼房,绕着楼房转了一圈后,使轻功跃上二楼阳台,敲响了秦仁所在的帝王套房斜对面,另一间帝王套房的窗子。
  吱呀一声,窗子打开,一个脸色惨白,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盯着卓非凡看了一会儿,尖声尖气地说:“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干什么不走大门,见不得人么?”
  卓非凡此时已经神清气明,眉目间哪还有半点醉态?他对那中年男子一抱拳,道:“王总管,非凡有要事禀报大老板,请王总管代为通报。至于不走大门一事,非凡自有理由。”
  王总管盯着卓非凡看了老大一阵,才打开了阳台上的门,说:“进来吧,在客厅等一会。”
  卓非凡连声道谢,在套房内的大堂里寻了张椅子坐下,目送王总管走入一间房中。
  等了一阵,王总管出来道:“大老板让你进去。”
  卓非凡闻言道声谢后,两手虚握拳,垂在裤腿旁,低着头,半弓着背跟在王总管身后走进了那间房。
  身为四海酒楼少东家,卓非凡当然知道,这间房是套房中最大的一间卧房,里面装修精致典雅,光是一张床,那床垫就全是用天鹅绒织成,镶以白山软玉,具有冬暖夏凉的奇效,价值百金。
  此刻那张大床上坐着一个身材中等,穿着金黄色绣三爪金龙内衣,面貌清奇的年轻人。他左右各有一名只着抹胸的绝色女子,一个给他捏肩,一个为他捶腿,手法都绝熟无比,轻重适宜。
  那年轻人半睁半闭着眼睛,两手放在两名女子酥胸上轻轻揉搓,相子无比陶醉。
  卓非凡却似不敢抬头看那年轻人,只低着头,在离床十步的地方站定,弯腰下跪道:“小人卓非凡见过大老板,打扰大老板休息,还望大老板海涵。”
  年轻人面露微笑,道:“非凡哪,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嘿,你找的这两个女子,还真是相当不错啊!”
  卓非凡道:“谢大老板!”
  说着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只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禀大老板,非凡的酒楼,今天接待了一名了不得的客人,大老板可能会对他有兴趣。”
  “哦?”
  年轻的大老板睁开了眼睛,笑望着卓非凡:“能让你说上一句了不得的人,那可真是不简单哪!那人是谁?”
  卓非凡道:“那人自称是逍遥山庄三少爷,姓秦名仁。”
  年轻大老板果然来了兴趣:“他的身份不假吗?”
  “那少年出手阔绰,言谈间颇有大家风范,应该假不了!再说,逍遥山庄的少爷,也不是谁都敢冒充的。非凡已经把他安排在大老板对面的另一间帝王套房中了。”
  “嗯,做得好。我一直想和秦家搭上关系,却苦无门路。那星河剑圣秦风虽然表面上对我恭敬,其实却根本不买我的帐。现在秦仁自己送上门来,还真要好好把握。非凡,秦仁可有什么爱好?”
  “秦风好剑,秦雷好刀,秦逍遥好逍遥自在。秦家一门老少都不好收服,但依非凡所见,这秦仁却是个好色之徒,只要能投其所好,应该能降伏得住!”
  “此话怎讲?”
  “非凡在来见大老板之前,曾出言试探。那秦仁虽然拒绝了非凡关于女人的提议,但非凡却清楚地看到,秦仁眼神中流露出下流淫贱的神采。他虽然长相清奇,内功深不可测,但非凡敢断言,此子胸无大志,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非凡,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力的。但是一个纨绔子弟,值得我去结识招纳吗?”
  “大老板,纨绔子弟也有纨绔子弟的用处。秦氏一家,向来是铁板一块,只要您能招收其中一人,就等于招收了所有人。只要秦仁肯替您卖命,秦家人都会替您卖命。而秦家到手的话,铁血啸天堡的势力自然也是唾手可得。大老板您得了这两大助力,还愁大事不成?”
  “说得好!非凡,看来这几年在江湖上的历练,让你眼界开阔了不少嘛!”
  卓非凡微笑道:“全靠大老板栽培。”
  “那好,我明天就去结识拜访秦仁,你给我想办法把他留住啰!”
  “非凡一定把秦仁留住。”
  年轻的大老板笑了起来:“你还得想办法搜罗几个绝色美女来,他既好色,咱们就投其所好……”
  一屋子的人,顿时全都淫笑起来,笑声无比地下流淫贱!
  却说秦仁在他那帝王套房中休息了一阵,随手在书架上抽出几本书看了看,全都是情色春宫类的,非常合秦仁胃口。
  一边看著书,一边喝着上好的雪绒花茶,秦三少正意淫间,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仁等敲门声响了七响之后才慢声慢气地问:“是谁呀?这么晚来找本少爷有何贵干哪?”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猥亵之极的声音:“公子,小的是崔英俊,您吩咐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
  秦仁打开房门,只见崔英俊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前,不停地搓着双手,满脸都是兴奋的红光。
  在崔英俊的脚边,摆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不时有轻微的蠕动,一看便知里面有人。
  “公子,这里边儿就是我那养女若梅,”
  崔英俊谄笑着斜瞟了那麻袋一眼,笑嘻嘻地说:“现在她已经给小人下了烈性春药——奇淫合欢散,神智全失,任您渔肉,公子您看……”
  秦仁看了看崔英俊猥亵之极的脸,强忍住一拳把他的脸轰得稀烂的冲动,说:“我听说这奇淫合欢散不仅是春药,还是毒药。中了奇淫合欢散的人,不论男女,如果在三个时辰内找不到异性交欢,就会七窍流血而死。秋若梅是你的养女,跟你怎么都应该有些感情吧?崔英俊,你这么做,可真舍得下本钱哪!”
  崔英俊笑道:“能为公子效力,小人不胜荣幸。若梅虽是小人养女,但为了公子,小人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秦仁点了点头:“你很不错,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少爷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卖的?”
  崔英俊恬不知耻地说:“如果公子出得起价钱,除了小人这一条贱命,小人什么都能卖,包括小人的良心。”
  秦仁冷笑:“你的良心能值几何?”
  崔英俊看着秦仁,猥亵的脸上突然现出庄重的神情,“公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良心的,小人的良心也是给狗啃了,但至少还剩下丁点。小人知道公子看不起小人,可是小人只是想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公子出生富贵,挥金如土,自然不知道小人这等生活在底层的贱民的苦楚。卖儿鬻女的事在这大秦帝国还少了吗?逢天灾人祸,颗粒无收的年份,百姓易子而食,这些事情还少了吗?公子没见过真正的悲惨世界,但小人是见过,也经历过的。七天不吃饭是什么感觉公子知道吗?老鼠蟑螂蚯蚓茅厕里的蛆虫是什么味道公子知道吗?观音土好不好吃能不能吃公子您知道吗?小人全都知道,小人经历过最悲惨的生活。但是小人没有死,小人活下来了,既然活了下来,小人就要想办法争取过上最好的生活,才不枉小人来这世上走一遭!”
  秦仁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两张百两的金票,递给崔英俊说:“想不到你他妈的还会讲这些大道理,钱是你的了,人留下,你走吧!”
  崔英俊接过金票,沉默半晌,看了看地上的麻袋,又看了看秦仁,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咬了咬牙,说道:“公子,小人并没打算把若梅卖给甄潇洒,小人打算让他替小人杀了东鞋之后再设计把他除了的。”
  秦仁点了点头:“嗯,这就是你那仅剩一点的良心了?不过你现在已经把那点良心卖给本少爷了。”
  崔英俊无语转身,默默地离去,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说:“公子……望公子能善待小女,若小女醒来问起小人,公子就说,小人已经走了,去了一处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给她添麻烦了。”
  秦仁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第一次偷听这家伙说话时就知道他很啰嗦,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是一般啰嗦,秦仁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只无耻到极点的苍蝇。妈的,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像少爷我这样吗?说当采花贼就当采花贼,从来不找借口掩饰自己的无耻下流!
  良心?说起来本少爷好像也没剩多少良心了!
  秦仁一只手把麻袋提进了屋,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崔英俊望了望那紧闭的房门,张了张嘴,无力地垂下头,什么都没说,只掏出那四张百两金票一个劲猛看。
  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啊,一两金子等价于六十六两六钱六分银子,四百两金子等于多少银子?几万两啊!卖个女儿才卖到几万两,这价码是不是太贱了?
  崔英俊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哭丧着脸,嘴角抽动着,摆出一副又哭又笑的表情,拈着金票,终于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小声号一声:“女儿啊,爹爹对不起你……”
  “那你去死吧!”
  崔英俊身旁的客房门突然打开,传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声音传出的同时,一只看上去很白很纤细的手将崔英俊提了进去,只听崔英俊一声惨叫:“你是东……”
  声音戛然而止,就像被什么硬生生掐断了一般。
  拆成几块的尸体被装进了马桶,全身华服,面色惨白,下巴光溜溜没一根胡须的中年男子捧起崔英俊满是血污的头,望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阴笑着说:“妈的,老子追了你十八年,没想到你自己撞上门来,该死,该杀!”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这间客房里另一扇门中传了出来:“老王,什么事儿啊?怎么跟吃了春药似的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老王马上肃容恭声道:“大老板,小人刚刚掐死了一只蟑螂……”
  春雨仍在绵绵缠缠地下着,谁也不会留意这个世界上已经少了一个猥琐的男人。在大秦帝国,每天失踪人口繁多,大多是被仇家复仇或是给悍匪打劫所杀,被杀之后弃尸荒野,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给人发现。尤其是那些家中没有亲人的,死了跟死一只蟑螂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一个变态的江湖。
  秦仁把麻袋拖进了卧房,小心地打开,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麻袋中的玉人几乎没给秦仁任何反应时间,就展开双臂嘤咛一声扑进秦仁怀里,火热的樱唇寻着秦仁的嘴就是一气乱吻。
  秦仁手忙脚乱,大叫道:“喂喂喂,你慢点,我还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呢!啊,住手,不要啊!是少爷要采你这朵傲雪寒梅,不是你要采少爷这狗尾巴草啊!天哪……这奇淫合欢散,也太他妈无敌了吧!”
  惨叫声中,绝世采花贼秦三少给寒梅花三下五除二剥了个精光,寒梅花自己也用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脱得精光。两具赤裸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向来主动进攻的秦三少这回被迫防守,大男人主义极重的他,采花当然是要自己动手才成,哪能像现在这般,让一朵等他采摘的寒梅花给倒采了?
  秋若梅武学精湛,一只手就把秦仁制得死死的,另一指手弹出一缕指风弄熄了房中的烛火,卧房中顿时一片漆黑,只听窗外雨声淅沥,不时响起一两声狼嚎般的惊叫。
  三少这回是彻底惨败了,秋若梅虽然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但这房事一道,本就是生物天生的本能。中了奇淫合欢散的秋若梅欲火攻心,同时也是毒火攻心。如果不能在三个时辰内与人交欢,必会七窍流血而死。现在在性欲和求生欲两重顶级欲望的支配下,秋若梅顿时变得无师自通,将秦仁死死压在身下,下身对准秦仁身不由己昂立起来的小兄弟,腰身一沉,便将秦仁吞了进去。
  突破那层障碍之时,秋若梅发出了一声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随即坐在秦仁身上狠狠地扭动起腰肢来。
  三少表情麻木地看着身上那摇着头,青丝乱舞的少女。借着微光,三少可以看到她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泪。
  快感不住地冲击着三少的神经,被倒采狗尾巴草的三少终于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少女胸前那两只乱跳的玉兔。
  闭上眼,三少只觉得想大哭一场。
  年年打雁,今天却被雁儿啄瞎了眼睛,传出去,老子这采花贼以后不用混了!
  一夜风流,只不过三少却是心里刮着寒风,默默流着眼泪。
  面子还在其次,关键是这心灵上的损伤。三少骂自己不争气,心里万般不情愿,身体却做出了强烈反应。
  小兄弟丝毫没有革命烈士宁死不屈的风度——这话错了,小兄弟确实是坚挺无比,宁死不屈,但三少要的却是让小兄弟低下高昂的头颅,以非暴力不合作的形式进行抵抗。
  但小兄弟却毫不理会,高唱凯歌一路挺进,金枪不倒,直到最后口吐白沫才算完。
  而满足了欲望,解了奇淫合欢散之毒的秋若梅也累得趴在三少身上沉沉睡去,两只硕大的玉兔压着三少的胸膛,两条玉臂紧箍着三少的脖子,下体仍与三少紧密结合,腿则缠在三少腰上。
  这高难度的造型让三少十分不舒服,被折磨了一夜的三少到头来连觉都睡不好,心里的委屈真比那窦娥还要多。
  奈何秋若梅功夫实在比三少要好,就连在睡梦也令三少挣脱不得。
  凭三少的内力,其实是能挣脱的。但是如果要硬行挣脱,三少非得鼓足内力把寒梅花的两手两脚给震断了不可。
  三少何许人也?虽然下流无耻,却并非心狠手辣,加上怜香惜玉之心颇重。睡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虽然强行上了三少,但三少也舍不得辣手摧花。
  最后只得摆着这高难的姿势迷迷糊糊地睡去,入睡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
  春雨未歇,江南的小镇颇有些寒意。而这纠缠在一起的一对少男少女却借着彼此的体温,并未感到寒冷。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寒梅花先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秋若梅只觉身下似乎压着一个暖乎乎的人体,自己的身子有说不出的慵懒无力,下体却酸痛无比,隐隐有着饱涨的感觉。
  睁开眼睛,一张犹在熟睡中,眼角似挂着泪痕,如同婴儿般纯净的俊脸映入眼帘。
  秋若梅的脸一红,心中小鹿般乱撞,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只觉这少年长相实在讨人喜欢,特别是现在这样子,婴儿般的纯净勾起了少女潜在的母性,一时竟没细想这人为何会睡在自己身下。
  晕了一阵,少女神智渐渐清醒,一颗心也渐渐如坠冰窖,变得无比冰冷。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此时正和少年坦诚相对,双方都不着片缕,更恼人的是,自己似乎还用双手双脚缠着他,而他那挺拔的下体正硬生生戳在自己体内。
  少女触电一般弹了起来,怒火腾地燃起。
  她显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年那金钢一般挺立着的下体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床单上的落英缤纷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痛了少女的心。
  眼泪夺眶而出,少女顾不得擦拭眼泪,飞快地穿上了衣服,草草整理了一下凌零的发丝,然后一手扯住床单,猛地一扯。
  一股大力将垫在三少身下的床单扯掉,床单上的暴力将三少的身体凌空弹了起来,向秋若梅压去。
  猝遇袭击的三少刚刚睁开眼睛,还没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秋玉梅未着鞋袜的玉足就已经踢了过来,重重地踢在三少心窝处,将三少踢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砰地一声,三少从墙上反弹回来,像只青蛙般趴在床上,口角犹在流着鲜血。
  三少刚想抬头,一阵香风袭来,秋若梅的玉足已经踏上了他的后脑勺。
  沉重的压力压得三少颈骨啪啪作响,三少心中顿时冒起熊熊大火,心说你这女人搞了本少爷,本少爷没找你算帐,你倒先打起老子来了!
  要不是本少爷内功深厚,你刚才那一脚恐怕已经要了三少的命,本少爷是男人,怎能被你一个女人踏在脚下?
  怒火攻心的三少看也不看,儿时背诵的,因懒于习练而生疏了很久的“遮天手”口诀潮水般涌进脑海。身体随即作出了反应,撑在床上的右手呼地一掌拍出,百年深厚的内力怒海狂滔一般涌进三少的手臂,疾行至三少掌上,再由掌上发出。
  七股不同性质的力道融为一体,汹涌的掌劲激射而出!
  只手遮天!
  满以为已经将三少牢牢制住,正准备将其慢慢虐杀以消心头之恨的寒梅花没料到三少仍有还手之力,那汹涌的掌劲突然来袭,少女仓猝间一掌击出,冰寒的掌力刚碰上秦仁的掌劲,就像冰雪遇上了烈焰,泡沫遇上了阳光般销融。
  少女被掌劲击中,“遮天手”七种融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为一体的掌力就像一道有着无穷吸力的凶险漩涡,将少女吸进漩涡之后疯狂地撕扯。
  少女就像身处最凶暴的洋流之中,身体一会儿火热,一会冰冷,一会又像被雷电击中般全身麻痹,一会又像在飓风中一般天旋地转,一会儿像被钢铁撞击,一会儿像被绳索勒缠,一会儿又像全身灌了铅水般沉重。
  难以忍受的感觉令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如风中柳絮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墙角的衣柜上。
  上好沉香木包金铜皮制成的衣柜哗啦一声四分五裂,飞扬的木屑中和着化成粉尘的衣屑,幽幽木香中夹着腥甜的血味。
  少女仰躺在遍地木块之中,咯吐出一块淤血,披散的发扬掩了她半边脸颊,她美丽的双眼泛着令人寒到骨头的冰凉,恨恨地看着青蛙般趴在床上,只伸起一只右手的少年。
  三少站了起来,无声地,默默地,异常悲壮地站了起来。
  他站在床上,昂首挺胸,全身赤裸,小弟弟也是斗志昂扬,激厉地挺立着。
  三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已经无力动弹的少女,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大半破损了。破碎的衣服掩饰不住她傲人的身材,细腻的皮肤散发着白雪一般柔的光泽,胸前那两粒红樱桃若隐若现,弯曲的两条长腿摆着一个无比暧昧的姿势。
  细细的血丝从她的嘴角流下,身上被木屑划破的皮肤渗出淡淡的血痕,别有一番凄艳动人的美感。
  三少看清了她破碎的衣服。虽然衣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可是三少还是清楚地看到,她那件月白色的衫子上,缝了好几个补丁,衣服已经浆洗得失去了本来颜色。
  行走江湖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至少很多家世不显赫的江湖人就不得不穿满是补丁的衣服,吃硬得能跟石头比的馒头。
  少女的生活很清苦,可是她还是想着报答她的养父,但她又怎会知道,养父最终将她用四百两金子卖掉了?
  采花贼动了心,看着少女的衣服动了心。这容貌可与怜舟罗儿、萧湘月等女相比,眼神却比怜舟罗儿更冷更寒令人不敢亲近的少女,凭着一件破损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打动了三少沉寂的心灵。
  三少走下了床,小兄弟随着三少的步伐威武地晃动着,似在宣称只属于男人的骄傲和尊严。
  少女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望着三少,看着三少一步步走近,少女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她那条与三少对了一掌的手臂怪异地扭曲着,骨头已经断了。
  三少默默走到少女面前,俯身抱起了少女轻盈的身子。
  当三少的手触碰到少女的背部时,三少摸到了一手的湿热。将少女抱起来一看,少女的背部已经撞得血肉模糊,鲜血已经淌了满地。
  少女的头无力地垂着,气息变得微弱,眼中渐渐失去神彩。
  没有人能在“遮天手”的全力一击中活下来,尤其是秦仁这有着百年深厚内力,无意中打出的融合全身功力的一掌遮天手。便是创出了遮天手神功的秦逍遥,若是中了秦仁这一掌,也会呕血三升,两百年功力折损一半。
  秦仁轻轻地将少女放到床上,飞快地在自己衣服中翻拣了一阵,掏出一粒小小的药丸。
  “起死回生丹”秦仁跑路前大哥秦风送给他的保命灵药。
  秦仁毫不犹豫地将药丸捏碎了放入少女口中,然后嘴对嘴用唾液化了药丸,令少女将秦仁混合了药丸粉末的唾液咽了下去。
  做完了这一切,秦仁穿上衣服,出门去打来了热水,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地擦净少女身上的血迹,然后找来绷带替少女包扎好了身上的伤口。
  少女折断的右臂被秦仁对准了断骨处,用木板夹好,紧紧地缠上了绷带。
  起死回生丹下喉之后,少女的气息渐渐地平静下来,眼睛也开始恢复了神彩。
  她看着虽然忙碌,动作却温柔细心的三少,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秦仁替她擦拭着滚滚而下的泪珠,那泪就像珍珠般晶莹剔透,擦净一串,又流下来一串。
  秦仁不厌其烦地擦着,微笑道:“这是一场糊涂架。你打我打得糊涂,我打你也打得糊涂。我从来都不知道,小时候父亲教我的功夫是这般地厉害。也许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从没认真练功,也没想过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
  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确切地说,我是一个很有怜香惜玉之心的采花贼。本来我确实是想采你这朵寒梅花的,但是谁能想得到,昨天晚上你会是那么地主动,主动得我都不情愿了。我曾听人说过一句,淫人妻女笑呵呵,妻女淫人奈若何。呵呵,现世报啊,只不过不是妻女淫人,而是我自己被人淫……最后还被人打。”
  见少女瞪着大大的双眼,既愤怒又怀疑,那眼泪还落个不停,三少摇头苦笑:“你不信?那我就告诉你……”
  接着便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虽然我是个教唆犯,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受害者反而是我自己。”
  少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委屈。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会好好照顾着你的。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等你的伤好了,如果还想杀我,我会给你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只要你能赢我的遮天手的话,我会引颈就戮。”
  三少温柔地说着,握了握少女的纤手。
  少女看着三少,眼神里满是委屈、辛酸、愤恨,她撇了撇嘴,像冰一样寒冷的傲雪寒梅终于哇地声哭了出来,凄凄切切地说:“等我伤好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嘴上说着狠话,那掌心里有着淡淡茧痕的小手却牢牢地反握住了秦仁的手。
  秦仁笑了笑:“只要你打得过我,一切由你作主。”
  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了:“三少爷,您起了吗?我是非凡,有位大人物想见三少,让非凡来请三少过去。”
  三少细心地替秋若梅掖好被角,眨了眨眼,微笑道:“你先休息休息,我出去看看那家伙有什么事。肚子饿了吧?等下我给你弄点吃的来。”
  三少安顿好寒梅花,来到大厅里,打开大门,只见卓非凡神秘兮兮地笑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用略显谦卑的眼神看着三少。
  三少淡淡地道:“非凡兄,有什么大人物要劳你亲自传话啊?”
  卓非凡笑说:“三少,在下身份卑微,不敢稍有透露那大人物的情况。三少见了他,自见分晓。”
  秦仁轻嗤一声,道:“非凡兄,你是知道小弟的身份的。有人要见小弟,让他亲自来见,小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既要见我,又一点诚意都没有,这谱儿,摆得比本少爷还要大啊!”
  卓非凡尴尬地一笑,道:“三少,瞧您这话说的,您二位都是了不起的大佬,这让小弟怎么办哪?那大人物交待的事情小弟要是完不成,小弟这脑袋……这脑袋可能就保不住了。三少千万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委屈您走一趟,救小弟一条小命啊!”
  三少来了兴趣:“哦?谁这么牛啊?非凡兄这么大的家业,也不是等闲就能动得了的,那人竟然敢摘非凡兄的脑袋?”
  卓非凡苦着脸:“三少有所不知,那大人物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小弟确实惹不起也不敢惹。就小弟这点家业,那大人物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小弟打得万劫不复,小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来劳驾三少啊!还望三少开恩……”
  三少见卓非凡说得可怕,那神情也是恳切哀怜,他可不会动什么恻隐之心。在三少看来,自己惹的事情就要自己摆平,自己摆不平的话就让家里人来摆平,老子又不是你卓非凡的老爹,老子跟你也只是主顾关系,你小子要掉脑袋关我屁事?
  不过三少好奇心却是不小,虽然不屑帮卓非凡,但对那所谓的大人物却生起了浓厚的兴趣。想了想,三少说道:“那好,小弟就给非凡兄一个面子,随你走一遭吧!”
  卓非凡作感激涕零状:“三少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三少请随小弟来!”
  说着,在前面引路,让三少跟着,走了十步,来到了三少住的帝王套房斜对门的那间帝王套房门前。
  “就在这儿?”
  三少指着大门问。
  卓非凡肯定地点了点头:“就住这间房。”
  三少破口大骂:“操你妈的,才十步路,那狗日的大人物架子也太大了吧!这么几步路也要少爷亲自来见,他算什么东西!”
  三少这下可真是愤怒了,仅仅十步路而已,大家又是住的斜对门,串个门多简单哪?你他妈就算是个残废,这十步路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啊!
  卓非凡听三少大骂,顿时大惊失色,拼命地扯着三少说道:“三少噤声,噤声!里面的人咱惹不起,你可不能这么骂,要是传进他耳朵里,就算三少背后有逍遥山庄,恐怕也要遭殃……”
  三少爷心中一凛,冰冷的目光一扫卓非凡,向来笑容可掬的三少自融会贯通了遮天手之后,那修习遮天手神功成功后自然而然带来的,只属于一手遮天之人的霸杀之气不经意地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被三少目光一扫的卓非凡只觉全身冰凉,如坠冰窖。透过三少的目光,他仿佛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平原,由白骨堆成的山峦。而那白骨山峦之上迎风伫立着一个人,正旁若无人地仰天长笑,仔细一看,那人不正是眼前的秦家三少秦仁?
  心里惊觉之下,幻觉一扫而空,饶是如此,卓非凡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砰砰乱跳,暗想道:“秦家人果然个个不凡,便是这只好女色的秦仁,眼神都是这般可怕!那修罗炼狱一般的眼神,我只在征战无数的将军身上看到过,这小子是个下流无耻之人,只会爬女人肚皮的纨绔子弟,怎地也有这般眼神?难道……难道他是天生的煞星?”
  卓非凡昨日还只是猜测秦仁好色,但是既然决定把秦仁引荐给他的大老板,卓非凡便连放与安插在江湖上的密探取得了联系,摸清了秦仁的底细。
  从密探的情报中卓非凡得知,秦家三少出江湖以来,首战灭名气高于武功的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又砸了一百万两银子,只为搞一个青楼女子。而得了那青楼女子后第二天,秦家三少悍然抢亲,抢了分雨楼总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第四十八房小妾,令独孤鸿渐雷霆震怒,签下江湖追杀令,并派出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的“冷血追命”姬无花率二十四个高手追缉。
  秦仁随后又到万花城,与万花城城守,抱花堂总堂主萧山河发生冲突,最后导致星河剑圣秦风出面,杀了萧山河,将抱花堂势力彻底瓦解。
  当然,秦仁迷奸秦霓儿、怜舟罗儿的事情卓非凡是没办法查出来的,但是仅凭前几件事情,卓非凡就断定秦家三少是个超级败家仔,极品好色徒。他将这些消息报告了大老板,然后与大老板定下了请秦仁之计。
  卓非凡此前故意把大老板说得那么可怕,又危言耸听说大老板的势力连逍遥山庄都不敢对抗,目的就在于给秦仁一个下马威,首先从心理上威慑住秦仁,然后再施怀柔手段笼络,不怕不把秦仁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是现在卓非凡被秦仁那修罗炼狱般的目光一扫,心里不由敲起了鼓,开始细想起用这种方法对付秦仁,是不是大错特错了。
  三少自然不知道卓非凡在想些什么,他本来就恼那所谓的大人物连十步路都不肯走,现在见卓非凡言语中对逍遥山庄不敬,不由激起了潜在的凶性和血性。
  遮天手神功实际上是一门异常霸道的武功,练成此神功之人,心性也会不自觉变得霸道嗜血。
  而秦仁现在身具“欲火焚身”真气,又借各种灵药有了一百年的深厚内力。那欲火焚身真气本就是霸道傲慢的功夫,搞女人有奇效,助长人的嚣张气焰更有奇效。与遮天手两相益彰,秦仁的心性不知不觉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逍遥老爷子所学庞杂,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各种内功真气均有涉猎。而内功真气主要以“逍遥神功”为主,可化解遮天手的戾气,两相抵消之下,现在的秦老爷子才看上去一团和气。
  秦逍遥常年在逍遥山庄休养生息,借着凌云山的灵气化解本身的戾气,再加上他地位日高,从来没人敢违逆他,所以只手遮天的“遮天手”秦逍遥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霸杀之气从未轻易显现过。但事实上,秦逍遥年轻时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早年在江湖上的外号乃是号称“血手修罗”只不过现在没人敢这么称呼他了。
  “杀气腾腾,旁若无人,放眼天下,只我一人!”
  秦仁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十六个字,眼睛冷冷地盯着卓非凡,眼神和声音都是冷嗖嗖地,与他说话内容中的霸道全不相符。
  但在卓非凡听来,三少这十六个字就像雪山顶上的冰风,吹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三少说四个字,他就退一步,十六个字说完,卓非凡已经退得后背抵到了大老板那帝王套房的房门上。
  见卓非凡惊骇欲绝的样子,秦仁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在三少转身的那一刻,帝王套房的门忽然开了,一只很白很纤细的手将卓非凡的领子一把抓去提了进去,随后阴恻恻地道:“好大胆的小子,老子今天就取你狗命!”
  说着,那只白而纤细的手又从门中伸了出来,闪电一般抓向秦家三少。
  秦三少此时刚走出两步,听得背后风声响动,想也不想,转身就是一掌。
  只手遮天!
  秦家三少唯一会的武功就是“遮天手”他这一掌击出,自然而然又使出了遮天手!
  第二次出手,三少这一掌使得更加纯熟,内力运转得更加得心应手,只手遮天的真髓更被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天地仿佛在三少这一掌击出后急速缩小,他的掌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将整个天空尽数吸入掌中。呼啸的掌风就像大海上肆虐的疯狂龙卷,以撕裂一切的气势横冲直撞。
  出爪偷袭秦仁的正是王总管,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有个外号叫做“东鞋”但是他已经不编草鞋很多年了。现在的王总管,虽然少了件男人的物事,但是武功却更加厉害,因为他修炼了一种必先自宫的神功——莲花宝典!
  但是面对秦仁自然而然就打出全力一击的遮天手,王总管退缩了。
  他感觉那只手掌伸出来的时候,天地在无限缩小,而那只手掌则在无限放大。
  手掌心像是有个高速旋转的漩涡,将一切物事吸入其中。
  那只手掌带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绝望,那是一个毫无生机的漩涡,似乎在预示着所有被卷入漩涡的东西都会被撕得粉碎。
  王总管尖叫一声,收爪、飞退,但一丝掌风仍然扫中了他的手掌。
  无声无息地,王总管的手顿时变成怪异的扭曲状,五根手掌倒翻过来贴在手背上,皮肤破裂得就像干枯大地上纵横的沟壑。
  呯地一声,王总管重重地撞在房门上,房门整个破碎,激起一天木屑。
  王总管一手抓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脸色煞白,额上大汗淋漓,他嘶哑着声音叫道:“遮天手!是遮天手!你,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能打出这么威力十足的遮天手……杂家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秦仁嘿嘿一笑,缓缓收回了手掌:“老太监,你的能耐也不错,少爷我这一掌可是连大水牛都能打死的,没想到你竟然躲得开,可真比那大水牛灵活多了!”
  王总管气得半死,秦仁竟把他跟大水牛拿来比,他王总管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冲着秦仁咬牙切齿地道:“小东西,不要以为你是秦逍遥的儿子就了不起!伤了杂家,天王老子也保了你!连带着你们逍遥山庄,杂家也要把它给拆成碎片!”
  秦仁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微笑,如果现在有见过秦风的人在场,就会发现秦仁现在的微笑与秦风的一模一样。
  而当秦风嘴角出现这种讥诮的微笑时,那就代表星河剑圣要大开杀戒了!
  三少与秦风是亲生兄弟,两兄弟动了杀机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他咧开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白牙,一字字地说道:“你要杀本少爷?还要拆逍遥山庄?老东西,本少爷是逍遥山庄最弱的一个,能杀了本少爷,再来说拆逍遥山庄的大话吧!”
  说话间,秦三少突然出手。
  遮天手已经无比纯熟,只手遮天的大手山岳一般倒向王总管。
  王总管一直在防备,他虽然嘴上说了狠话,可是心里一点也不敢小瞧三少。在秦仁动手的同时,王总管身子一缩,已经被撞碎的门板彻底粉碎成木屑,使一招懒驴打滚滚进屋里,想避开三少这一掌。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足以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三少的轻功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论速度,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能比三少更快!
  在地上打滚的王总管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刚从地上一跃而起,愕然发现一只手掌已经印上了自己的胸膛。
  三少爷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王总管面前,近得几乎与王总管面贴面,那只遮天手贴在王总管的胸膛上,稳若泰山。
  “你……”
  王总管张了张嘴,却吐出一股暗红色的血液。血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滴到秦仁的手掌上,瞬间就把秦仁的手染成血红。
  “血……手……修……罗……”
  王总管说出了这四个字,头一歪,异常干脆地倒在地上,两腿一蹬,咽气。
  秦仁嘴角挂着残忍嗜血的微笑,他满意地看了看王总管的尸体,转身朝房外走去。经过房门时,忽地站到卓非凡面前,杀气腾腾的双眼狠狠地盯着卓非凡,卓非凡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摔倒。
  “三少……小弟……小弟……可没得罪三少啊……”
  卓非凡牙齿打战。王总管的能耐他是知道的,他卓非凡虽然武功不弱,可是跟王总管比起来,还是差了老大一截。如果秦仁想要杀他,他还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肚子饿了,给我做两人份的食物送到我房里来。嗯,另外煮碗参汤,炖个小米粥,就这样了。”
  秦仁脸色突然一变,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嘻嘻地拍了拍卓非凡的肩膀,说出了上面的那番话。
  顿了顿,接着说道:“非凡兄,你一个做生意,开大酒楼的,胆子怎么这么小?不就是杀个人吗?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每天还少了吗?据逍遥山庄非正式统计,大秦帝国每天因江湖仇杀而死的成名人物不少于十人,每天被土匪打劫杀的成名人物不下二十人,每天被黑店下迷药迷了,剁了做人肉包子的成名高手不下三十人。但是,江湖上每天一战成名的高手却超过七十人,所以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永远是不会缺的。你说江湖上每天死那么多成名高手,怎么还有人拼命削尖了脑袋跑江湖出名呢?看看这个老东西,”
  秦仁指着王总管的尸体:“他不是牛逼吗?他不挺嚣张吗?妈的,要杀老子,还要拆老子的逍遥山庄,他算什么东西?少爷我一掌就拍死他了,他牛什么牛?非凡哪,你把这家伙形容得那么厉害,在我三少手下,还不是不堪一击?我看你,是该吃点补药壮壮胆子了。我正巧带了几瓶虎鞭豹筋丸,要不要送你几颗补补?”
  卓非凡脸色煞白地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三少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这就去吩咐厨房给三少准备食物。三少您稍等,小弟马上就给您办好。”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秦仁摸了摸鼻子,自语道:“非凡怎么怕我怕成这样?我就这么可怕?”
  耸耸肩膀,毫无自觉地迈开大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边走边哼着歌:“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地笑……”
  等到秦仁进了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厨房吩咐给三少做菜的卓非凡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大老板住的帝王套房里,把王总管横躺在地上的尸体拖进了房中。
  大老板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年轻的大老板从门缝里探出头来,小声问:“走了?”
  卓非凡点点头:“走了。”
  大老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王万年怎么样了?”
  卓非凡说:“死了。他名字取得不好,一般叫万年的,活过五十年就是老天没开眼了。乡下人为了保孩子长命,通常都起狗剩、贱娃、猪儿这类名字的。王总管要是有个猪皮的小名儿,指不定就能长命百岁。”
  大老板踱着方步走了出来,绕着王总管的尸体走了一圈,皱眉道:“老王的功夫我是知道的。他练的那什么莲花宝典,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就可以天下无敌,怎么就被秦仁一掌给拍死了呢?”
  大老板虽然躲在卧室里,但是通过卧室的偷窥装置还是看清了外面发生的事。
  卓非凡道:“听说莲花宝典练到最高境界,男人都变成女人了。王总管这不还没有变成女人吗?也就是没练到最高境界,所以给秦仁打死是很正常的。只是秦仁那遮天手也实在太厉害了,王总管愣是没有还手的机会。”
  大老板沉吟一阵,道:“遮天手被誉为与化铁手、灭神手并称的天下三大绝掌,秦逍遥年轻的时候号称血手修罗,一对遮天手天下无敌,但秦逍遥那时候是因为奇遇连连,得了许多灵药,二十多岁就有近两百年的深厚内力。而秦仁年纪轻轻,就算通晓遮天手也不该有这么强的掌力,这件事当真奇怪。”
  卓非凡想了想,道:“大老板,秦仁吃软不吃硬,咱们的计划看来要改一改了。”
  大老板道:“怎么改?秦家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把他们给灭掉。要对付遮天手,只有化铁手或是灭神手。但是化铁手铁空手与秦家是姻亲,现在只能找出灭神手。”
  卓非凡道:“大老板,灭神手在江湖上已经失传七十年了,要找恐怕很难。不如双管齐下,一边寻找灭神手传人,一边用怀柔手段招揽秦仁。秦仁好色,我们以色诱之。不过那要大老板舍得出本钱。”
  大老板神情一变:“你什么意思?”
  卓非凡道:“大老板,成大事者,有些东西必须放弃。”
  “不成!我养了她十三年,在她刚刚一岁就抱入府中,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如今刚刚长成,我都没喝头汤,怎能把她……把她送入狼口?”
  卓非凡脸色阴狠地道:“大老板,秦家……可就是得江山的保证啊!得了江山,大老板尽可收罗天下女子,要养多少就可以养多少,还在乎一个女子吗?”
  大老板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仰天长呼一口气,狠狠地说:“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照你说的办!”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1章 一怒拔刀
  这一场春雨足足下了七天才停。
  秦仁也在江南小镇足足耽了七天,秋若梅在秦仁的细心照料下,伤势渐渐好转,到雨停时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不但可以下床走路,还能动手打架了。
  但秋若梅最终没有对秦仁出手,不是忌惮三少的武功,而是秋若梅实在狠不下心来海扁一顿这个如保姆一般细心呵护了她七天的男人。
  帝王套房里有三间卧室,秦仁住在秋若梅隔壁。
  这天早上,三少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走到秋若梅房门前,也不敲门,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这些日子以来,寒梅花似乎已经被他温柔感化了,对他的态度略有好转。
  三少起这么早,当然是想趁秋若梅没起床占点小便宜的。连续七天都没跟少女亲热,对三少这个刚刚连续上了五个绝色美女的采花贼来说,这滋味可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三少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绕过屏风往床上看去,却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秋若梅已经不在床上了。
  再转眼一瞧,只见床旁边的梳妆台前,寒梅花正仔细地梳着她那一头缎子似的黑发。
  看着少女的背影,三少不由有些痴了。
  几楼特别长的黑发懒懒地披散在少女那雪白粉嫩的肩头,晶莹剔透的皮肤在窗口斜射进来的朝阳光芒下闪闪发光。
  玉人只披了一袭雪白的轻纱,粉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挺直纤细的腰肢下那轮廓分明的臀部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椅子下两条笔直的玉腿半隐半现。不盈一握的玉足微蜷着,踏在天鹅绒地毯上,浑圆的脚踝就像一枚光洁的鹅卵。
  再看铜镜中映出的少女容颜,未着粉黛的素面就像寒冬里傲雪的梅花,清新自然,典雅绝伦。
  看着这副美人梳妆图,秦仁痴痴地吟道:“名和利,尽烟销,英雄多情,美人多娇。千古多少事,潇洒一声笑!”
  听了秦仁的吟诵,正梳着秀发的秋若梅身子微微一顿。她看着铜镜中倒映着的秦仁,一时间竟也有些恍惚。
  “名和利,尽烟销。英雄多情,美人多娇。千古多少事,潇洒一声笑。”
  她默默吟诵着,心念这纨绔子弟竟会有此等心胸。
  这是她此生第一个男人,实在说不清究竟是他夺去了她的贞操,还是她主动献上了自己玉洁冰清的身子。
  从本质上来说,若没有秦仁的指使,寒梅花那该死上一万遍的义父也不会为了四百两金子把她卖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到底那晚是寒梅花采取主动,而三少却在拼命反抗。
  到底是谁强奸了谁?这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更令秋若梅着恼的是,得了她身子的男人竟然比她还要小上三岁。在秋若梅理想中,她的白马王子应该是个高大魁梧又不失风度的男子,下巴要刮得发青,笑起来要有一点鱼尾纹,眼睛要明亮,还带着一点沧桑。年纪至少要比她大上五岁,要能像父亲一样照顾她,像兄长一样疼爱她。
  而秦仁这家伙,年纪比她小了三岁不说,嘴唇上才刚刚长出黑色的绒毛,个子虽高但并不强壮,没有十足的安全感。眼睛虽然很亮,但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淫猥的光芒,笑容有时候很温暖有时候却很淫贱。若说勉强能让秋若梅上心的,就只有三少的细心和他眼神中偶尔流露出的沧桑感。
  有钱有什么用?秋若梅自信凭自己的姿色武功,等着她傍的大款一抓一大把。秋若梅不稀罕钱,她要是贪财也不至于过得这般清苦,还要穿打补丁的衣裳。
  最后寒梅花决定离开,悄悄地离开,从此忘掉这个男人,一个人闯荡江湖。
  秋若梅是个个性很强的女子,想到什么就马上做。虽然没能把秦仁海扁一顿,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是念在他知错就改的份上,这顿打暂且记下。
  “阿仁,”
  若梅轻声唤道:“过来一下。”
  秦仁痴呆的表情不见了,换上一副贼兮兮地贱笑走了过去:“什么事,梅姐?”
  若不是三少真心喜欢若梅,他也不会叫一声姐。三少虽然年纪才十五岁,但是人生经历却足有三十八年。三十八年的人生经历使三少对女人的品味有着独特的目光,对一个上品的采花贼来说,采花的对象固然要是绝世名花,但是这年龄却不重要。下至十四岁少女,上至三十八岁的女人,只要是处女,只要是名花,只要年纪不比他三少前世今生加起来大,三少都不会拒绝的。
  男儿行,当风流。三少从不自诩风流而不下流。既然当了这采花贼,少爷我就不立这牌坊。少爷既色又淫,少爷我就是下流加下贱。
  那又如何?纵意花丛,纵情声色,人生不过一场春梦,梦醒万事成空。前世的缺憾今生来弥补,今生若不能潇洒风流,少爷我再活一次又有何用?还不如长埋地下,与黄土作伴。
  但再下流淫贱无耻之人,心中也有真情存在。人性泯灭的恶徒也会有难以自觉的善良,善与恶本就是相辅相承,就像光明与黑暗从来都不能独立存在于世间一样。
  三少自然也有真情,他喜欢秋若梅,他爱秋若梅,他并不觉得这与他当采花贼的志愿相冲突。谁规定婊子就不能从良的?谁规定采花贼就不能结婚的?就算那罪恶滔天的杀人狂魔,不是有时也会作出救人之举吗?
  三少走到秋若梅身旁,两手扶上她略有些瘦削的肩膀,轻抚了一阵,又摸上了她的脸颊。这是若梅允许三少触碰她身体的极限,虽然身子已经给了三少,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三少看过摸过,但那时是身不由己,现在有了自主权,若梅便不愿让三少肆意轻薄。
  “阿仁,我要走了。”
  若梅仰起头,看着三少明亮的眼睛。
  三少眼中泛起笑意,俯下身子在若梅樱唇上轻轻一啄,道:“梅姐,为什么要走?你舍得离开小弟?”
  秋若梅咬着嘴唇道:“若留在这里,任你轻薄,难保有一日我不会……不会……”
  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会怎样?”
  三少贼兮兮地笑着:“梅姐莫非是怕真的爱上小弟?”
  三少一针见血,若梅怔了半晌,才道:“我是个走江湖的女子,你是逍遥山庄的三少爷,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你。”
  “跑江湖有什么意思?”
  秦仁轻嗤道:“为名?为利?还是为了行侠仗义?名利不过一场大梦,梦醒一切成空。侠义不过给人一个杀人的理由,人人都来行侠仗义,杀光了不义之徒,行侠仗义之辈又来杀谁?”
  “尽说些歪理。”
  秋若梅轻笑道。
  “歪理也是理,”
  三少笑着转到秋若梅正面,蹲下身子,两手放在她大腿上:“梅姐以后不走江湖了行吗?没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也得做些有意义的事。”
  秋若梅正色道:“若是虚度一生,九泉之下也会无地自容的。阿仁,梅姐既然练了这一身武艺,就不能让它白费,就得做点对江山,对黎民有用的事。你我不是一路人,首先这想法上就不能碰到一块儿,所以不要再拦阻梅姐了好吗?对梅姐来说,你还是个孩子。”
  秋若梅轻抚着秦仁的脸,心神恍惚,喃喃道:“阿仁,去给梅姐准备点吃的,梅姐和你吃了饭,就要告别了。”
  秦仁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吻了秋若梅的樱唇一下,道:“好的,小弟这就去准备。梅姐,你的性子还真够洒脱的。”
  说着,大步走出房门。秋若梅看着他的背影,自语道:“你又何尝不洒脱?”
  当秦仁托着一木盘的糕点回到秋若梅房中时,秋若梅房间里已经人去房空了。
  香床上摆着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裙,秦仁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他为寒梅花买的新衣裳。瞧这几件衣裳,好像秋若梅上路时只穿了一套新衣,其余的什么都没带。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旧衣已经破损得不成名堂,估计连那一套新衣都不会穿走。
  秦仁自嘲地一笑,拿起一块甜糕塞进嘴里大嚼起来,慢慢地踱到大开的窗前,向着窗外望去,远远地只见小镇的尽头,一抹雪白的背影渐渐淡去。
  “你走了,少爷我也该上路了。不知道毒手紫荆有没有发现少爷我的行踪,算算时候,她要是追杀我的话,这么长时间也该追上来了。”
  三少边吃着糕点,边笑嘻嘻地自语,眼中却渐渐露出落寞的神采。
  “阿嚏!”
  翠绿上衣,淡黄裙摆的少女在疾驰的马背上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怪了,怎么无缘无故打起喷嚏来了?不过下了几天小雨,我也不会感冒呀?”
  与少女并驾齐驱的另一匹马上,一个全身素白的绝美少女冷着脸道:“怕是某个家伙念起你来了吧?”
  那绿衫少女嫣然一笑,这一笑,直令百花失色,明月含羞:“哎呀表姐,瞧你说的,那家伙怎会念起我?念起表姐还差不多呢!”
  白衣少女冷冷道:“你少来了。再往前行一百五十里就到燕省地界了,要是那家伙躲进铁血啸天堡中,你真有把握把他揪出来?”
  绿衫少女然是嫣然含笑,不过那笑容现在却是无比怨毒,令人毛骨悚然:“就算他躲进碧落黄泉,我也能把他揪出来!驾!”
  精巧的靴跟上马刺一刺马股,座下马匹呼啸着奔了上去。
  平原上,滚滚黄烟中,两骑绝尘而去,方向直指江北燕省铁血啸天堡。
  三少挎着包裹,骑在马背上,以一种无比悠闲的姿态离开了江南小镇,瞧他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没有半点正被人追杀的自觉。
  不过也许是还没撞上追杀自己的人,所以才没有危机意识的吧!
  “四海”酒楼三楼的阳台上,一间靠窗的包厢中,年轻的大老板遥望着三少远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卓非凡说:“问清他的去向了吗?”
  卓非凡道:“问清楚了,这小子到现在还把我当成朋友,他向我辞行时主动告诉我,此行是要北上去铁血啸天堡的。”
  大老板点了点头:“嗯,我即日就要动身回京,洛儿在我府上十大高手中三人护送下,虽然走的是旱路,但速度理应不慢,今天应该就能到这里。不过我没时间等他们了,我要走水路乘船回京,路上不可能遇上他们。等洛儿到了,你让三大高手护着她追上去,务必在秦仁进入铁血啸天堡之前把他弄上手!”
  卓非凡点了点头:“大老板请放心,非凡定不辱使命。”
  采花贼骑着马儿到了渡口,坐上一条能容下马儿的渡船,花了一刻钟的功夫才渡过了宽阔的怒江。
  站在怒江北岸回望江南,那如山水画一般的江南小镇已经化成了远处的一个小黑点,留在那里的,就只剩一点有趣的回忆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上若梅。世界这么大,又没有电话,没有网络,这要联系起来还真不方便,唉,多半是没机会再见了。嘿,天下美女那么多,这一程,权当是美妙的回忆吧!我秦家三少,可是要纵意花丛的!”
  三少爷如是想,随即放开胸怀,纵马疾驰。江南美女的滋味三少爷是尝到了,江北美女的味道三少还没试过,此去铁血啸天堡,也不知是否有别样滋味的美女在等着他。
  像三少爷这般将整个人生看成是不断猎艳,不断遭遇美女的精彩过程固然洒脱,但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有时候采花反被花采,猎艳倒被艳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天下美女并不是个个风骚,并不是个个都会张开大腿来迎接三少,除了真心喜欢三少的飘飘,和在窑子里赎出来的湘月,哪有那么多姑娘会心甘情愿脱了抹胸裤子,在床上摆成大字勾搭三少?
  勾勾小手指就有姑娘哭着喊着扑上来让你泡,只不过是意淫罢了。
  虽然现在三少爷已经被三个绝世美女盯上了,但是其中两个却是想要他的命,那第三个,则很有可能是既要他的人,又要他的命了。
  所幸前两个要他命的女子没想到三少这理应跑路的人,敢大着胆子在怒江渡口旁的江南小镇上耽上七天。
  两个姑娘冒雨过江,一连疾驰,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铁血啸天堡附近,而三少则才刚过怒江,离铁血啸天堡还有两千多里路。
  就算一天赶一百里,也得有二十多天才能赶到。
  这就不知是三少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秦仁过了怒江,沿官道跑了半天,好悠闲的懒病发作,在江北渡口附近的一个小城镇中买了辆豪华马车,雇了个车夫,许以五百两银子的重酬,让车夫将他送往燕省铁血啸天堡。
  那车夫姓乔,名伟,是个外表老实,实则内心精明的家伙。他见三少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便知傍上了大款,于是处处逢迎拍马,每到一处落脚的客栈便抢先打点,把三少服侍得舒舒服服,几天下来很得三少欢心。
  三少当然知道乔伟在拍马屁,但马屁个个爱听,三少爷也不例外。每次打尖都带着乔伟好吃好喝,偶尔途经繁荣的大城,兴致高时还会带上乔伟去高档的窑子里嫖上两把。
  乔伟一个马车夫,吃惯了糙粮,喝惯了劣酒,便是嫖妓也是嫖那土窑里的糟货,哪像现在这般享受过?一来二去地,他不由把自己当成了三少的忠仆,更加逢迎三少,盼着这富家大少能将自己收入门下,以后就吃喝嫖赌样样不愁了。
  这一日,乔伟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跟车厢里的三少说着话,不时还提起一个精致的黄铜酒壶喝上几口。那酒壶值五十两银子,里面的是三十年陈的极品火龙酿,市面上卖一百两银子一两。这一壶里边儿怎么也得有个半斤酒,也就是值五百两银子。
  莫说这酒,便是酒壶也是乔伟享受不起的。现在他能巴着这酒喝,自然又是托了三少的福。壶是三少送的,酒是三少买的,秦伟每天要把壶擦十七遍,擦得亮锃锃得能当镜子用。
  在大秦帝国,没有酒后不得驾车这一交通规则,就算喝得烂醉驾马车,只要不撞死人,是不会被吊销驾驶执照的——这话又错了,大秦帝国根本就没有驾驶执照这个说法。而且就算撞死了人,只要不是撞死的有家世、有靠山的人,以乔伟现在的靠山,也是不用担心吃官司的。
  时近黄昏,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今天这路也赶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歇息了,乔伟便向三少请示是否进镇找客栈打尖。
  乔伟知道三少脾气古怪,有时候白天要找地方休息,晚上却要赶路,有时候则是晚上休息白天赶路。有时候碰上风景美的地方,三少便让乔伟把马车停在路边,在外野宿一夜。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还好马车里边准备了上好的毛毯、被褥,美酒、水果、野味、粮食、糕点。烧烤架子、蒸锅、煮锅、炸锅、炒锅、铲子、碗碟、筷子等等东西也都是应有尽有,什么时候饿了随时可以开饭,在夜里野宿也是不成问题的。
  三少脾气古怪,聊起天来话题也很多,天文地理什么的,三少爷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且许多东西便是连乔伟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马车夫都不知道的。
  哲学家虽然动手能力弱,但胜在知识面之广泛,可以说在各行各业都少有人敌。秦三少前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不会做,但是知识却还是学到家了的。哲学家本应埋头苦着文章,不可能有外交家那样的巧嘴,然则秦仁前世也的确沉默,但今生仿佛是为了弥补前世的缺憾,三少的话特别多。
  尤其是跟乔伟这什么都懂一点,又什么都不精通的马车夫聊天,三少乐得跟他胡吹海扯,说得乔伟一愣一愣,看着车夫眼中露出的惊讶诧异外加佩服,三少这心里也是很得意的。
  却说乔伟请示三少之后,三少懒洋洋地说:“你瞧着办吧伟哥,今天你当管家。”
  称呼乔伟“伟哥”的时候,三少总有一种邪恶的念头,心里念着要是哪天本少爷搞多了女人阳痿不举了,便把你做成蓝色的小药丸,看看是不是能让老子重振雄风。
  不过三少阳痿不举的可能性是没有的,欲火焚身真气加翻云覆雨神功之下,三少这一辈子,就算到死也能斗志昂扬,生鸡勃勃。
  所以乔伟也就逃过一劫,不用被做成蓝色的小药丸了。
  乔伟听三少说今天他管家,笑道:“得,三少您又当甩手掌柜了。嗯,这个镇子是通往省城的官道上最后一个小镇了,再到省城,得有三天的路程。到了省城咱才能再躺在床上睡觉了。三少,咱今晚还是住店吧!”
  三少说:“好,就依你说的。伟哥啊,这到燕省还有几天路啊?”
  乔伟想了想,说:“照咱们这个速度走下去,估计过了省城还得再走五天。加上去省城的这三四天时间,再有八九天就能进入燕省境内了。”
  “伟哥啊,这镇子里边儿,可有好一点的窑子啊?”
  “哎,三少,这可没办法,这镇子不怎么繁荣,地方不大,容不下大神,窑子有两间,不过是低档的土窑。小人去玩玩还是可以的,但三少你要去可就自降身份了……”
  “我呸!没出息!伟哥,你他妈说的是什么话哪?你现在是本少爷的车夫,你也不能去土窑逛!你去逛土窑子,传出去说我三少爷的车夫去逛低档土窑,人家还以为本少爷破产了,连下人去好窑子的嫖资都付不起了,这让本少爷以后怎么混哪?”
  “是是是,三少教训的是,小人以后再不敢了!”
  乔伟给三少教训了一顿,心里却是乐滋滋的,三少这么说等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能被三少当成自己人,他乔伟还有什么好求的?
  这一路说话间,马车晃荡着驶进了小镇。
  小镇的确小的可怜,比秦仁当日住过的江南小镇还要小。
  现在已是四月,连续十来天没下雨,小镇中央的黄泥路上被太阳一烤,再被行人走车马碾地,风一起就灰尘满天飞。
  小镇的城门更离谱了,纯粹就是用黄土堆起来的,而小镇里边的建筑,看上去也都是黄泥坯子砸的墙,再顶着几片破瓦。
  这小镇倒也坦白,知道自己是泥巴垒的,城门上方那牌匾上很干脆地揭了自家老底:土城。
  在穿过城门洞的时候,秦仁忽然听到人声鼎沸,外边儿似乎有很多人,还有人在大叫:“有热闹看啦!”
  秦仁喝了酒,正陶醉间,听说在热闹可看,便掀开门帘问乔伟:“伟哥,有热闹看?”
  乔伟眯起眼睛手搭凉篷,透过弥漫在空气中的黄沙和烟尘,往城楼上方看了几眼,说:“三少,真有热闹看。城楼上一男一女好像要决斗呢!妈的,那男的长得好帅好威猛啊!日,那女的漂亮!三少,小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咱们前几次逛的那几个高档楼子,里面的头牌姑娘都没这么漂亮哪!”
  这下子采花贼可来了精神,钻进车厢里,抱了一坛酒,拿了两碟子花生米牛肉干,钻出马车,跃上车顶,端坐在车顶上,一面吃着花生米、牛肉干,一面瞪大两眼望上城墙,嘴里兀自叫唤着:“伟哥上来,咱主仆一起看美女看打架喝酒吃东西,这可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秦仁眯着眼睛,灌了口酒,往嘴里塞了块牛肉干,透过弥漫的风尘望向城楼左边那女子。
  待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之后三少顿时又是一场惊艳。
  口中不由吟起曹子建那《洛神赋》来:“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唉,想不到世上真有如洛神一般的女子……”
  那乔伟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只瞪大了一双眼睛,嘴里含着花生米、牛肉干,嘴巴兀自大张着,哈喇子一串接一串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说:“三少,你刚才念的是啥?妈的,这女人怎地这般漂亮?能上她一回,叫我立马死了都甘心。”
  三少哂笑一声,这样的女子,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上的?要上也是该本少爷这旷古淫侠上才是。环视一眼四周,只见城楼下凡是来看热闹的人,无不张大了嘴巴,望着那女子,嘴里不自觉地流下涎水。
  而凡是女子,在看城楼上那女子时,无不咬牙切齿,神态狰狞,仔细一听,竟有些女子在小声念叨着:“掉下来摔死!掉下来摔死!”
  “老天爷保佑,平地里起个旱雷,炸死这狐狸精便是……”
  三少摇了摇头,心道这女子魅力也太大了,整城的人都给她控制了喜怒哀乐。红颜祸水这一说,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再看一眼与那女子对峙的男人,三少的眼珠子险些瞪出眼眶。
  只见那男人生得虎背熊腰,身高接近两米,一头乱蓬蓬的长发,上面沾着许多灰尘。一身原本应很华丽的袍子东一个破洞,西一个补丁,上面还染着斑斑血迹,沾着片片污泥。这形象怎么看都像一个落魄江湖的浪子,但是那气度却如沉稳如渊。
  双臂抱于胸前,一把又长又宽的刀连鞘抱在怀里,站立的姿势跟三少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大话西游》里边的夕阳武士一模一样。
  但是这些并不足以令三少如此吃惊。
  三少惊的是那男人的相貌,那威武不凡、满脸胡渣、看似污秽实则英俊无方的一张脸,分明是三少的二哥、狂雷刀神秦雷!
  算起来,雷刀神今年也刚十九岁,虽然天生早熟,生得魁梧壮健,却怎么都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样子。
  雷刀神现在这样子,跟在江湖中打滚了几十年,尝尽人间辛酸的中年浪子又有何区别?
  当下三少不由失声惊呼:“老二!”
  主忧仆辱,主辱仆死,现在已经很有了三少仆人的自觉的乔伟哥听三少惊呼出“老二”两字,不由惊惶失措地道:“主子,你老二怎么了?可是上次逛窑子嫖小妞弄出花柳来了?”
  看着乔伟惊慌的样子,三少哭笑不得,“梆”地一声敲了伟哥脑袋一下,骂道:“花柳你个头!少爷我是说城楼上那男的是我家老二!”
  乔伟一惊:“三少,莫不是狂雷刀神雷二少爷?”
  秦仁点头道:“正是我二哥。”
  随即哭丧着脸道:“看那女子的样子,瞧着二哥时的眼神爱恨交织,想来已是对老二情根深种。妈的,老二那落拓样子,怎配得这等美女垂青?少爷我没机会了,天哪,老天不开眼啊!”
  三少在这里长吁短叹,上面那二人已经开始了对话。
  “看来我不应该来这里。”
  秦雷低沉着嗓音说道。他的声音本是如打雷一般震响,现下压低了声音,说起话来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沧桑魅力。
  “现在你已经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女子沉声道,两只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秦雷,爱恨交织。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秦雷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看样子不敢与那女子对视。
  “不行,要留就留下你的人!”
  那女子斩钉截铁。
  听着二人对话的秦仁叹了口气:“下一句该是什么来着?哦,老二该说: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怪只怪我们相逢恨晚,有缘无份。你让我走吧,你留得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妈的,老二这话明显是瞎白活,这小子什么时候有家室了?嘿,这场景,电影里都演烂了,没想到老二也学会了这一套……嘶——他什么时候知道这些台词了?莫不是到过地球,看过电影?”
  果然,雷刀神无限悲哀地道:“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怪只怪我们相逢恨晚,有缘无份。你让我走吧,你留得下我的人,也留不下我的心。”
  “我不管!”
  那女子道:“我只要你人,不要你心!”
  秦仁拊掌惊呼:“有气魄!好有个性的女子!老二,你就别死撑了,凭你这德性能得这般美女垂青,八辈子烧来的高香,你这家伙竟然还不乐意?”
  “吵什么吵!”
  那女子忽然转过头,冲着秦仁大叫:“我跟我雷哥在这里说话,又关你什么事了?给本姑娘闭嘴!”
  三少马上闭住了嘴,心里狂叫:“老二,弟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要她了!妈的,这母老虎,谁要谁倒霉!”
  秦雷摇头苦笑:“你留不住我的人。我秦雷,还从未被别人强迫着做过任何事。”
  那女子长呼一口气,说:“你要走也可以,不过走之前,我要你亲我一下。”
  秦雷一阵犹豫:“这……”
  “亲哪!亲她!亲她!亲她!”
  围观群众纷纷振臂高呼。
  “亲她,亲她,亲她!”
  乔伟举着酒壶大叫。
  “老二,亲她!揩她的油!捏她的咪咪!”
  三少跳起来拍着手怪吼。
  “嗖嗖”两声,两颗石子同时破空飞来,一击中三少左胸,一击中三少右胸,将三少打得倒栽下车顶,乔伟惊呼:“三少,你怎么了!”
  三少灰头土脸地爬上车顶,摸了摸胸脯,说:“妈的,幸好本少爷身穿不破金丝甲,又有深厚内力护身,否则这两块石头准把老子打死了。”
  冲着城楼上大喊:“老二,你马子打我也就罢了,你他妈为什么要打我?”
  秦二少爷沉着脸叫道:“叫你口没遮拦!你小子,等哥哥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再来找你算账!”
  那女子也叫道:“小子,不要以为雷哥是你哥哥,我就不敢打你!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句话你没听过吗?本姑娘教训你天经地义!”
  三少反驳:“你雷哥只是我二哥,长嫂轮也轮不到你!再说了,我家里还有老爹老妈,你没机会当家作主!”
  那女子蛾眉倒竖杏眼圆瞪:“还敢嘴硬!让嫂嫂来好好教训你一顿!”
  说着飞身掠下城楼,轻功身法无比妙曼,飘渺如天仙,速度却快逾清风闪电。
  秦雷叫道:“慢着玲珑!别伤着老三了!”
  说着也飞快地朝着三少扑来,不过他的方向,却是要截那叫做玲珑的女子。
  围观群众见有架要打,顿时更加兴奋地呼叫起来,多是为那女子打气。中间也有为三少打气的,却是那些嫉妒玲珑的围观女子。一时间,只听:“姑娘,打死那口花花的小贼,不用给我面子!”
  “丫头,废了丫的,丫太嚣张了!”
  “女娃儿,入他先人板板!”
  “靓妹,阉了他,让他做太监!”
  “帅哥,泼浓硫酸毁那丫头的容!”
  “靓仔,使九阴白骨爪破她的相!”
  “酷哥,会独孤九剑吗?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浇蜂蜜让蚂蚁咬!不会没关系,姑娘我教你!”
  “俊后生,用抓奶龙爪手捏爆她的咪咪!”……诸如此类的叫唤此起彼伏,好像围观的比打架还要更加激动兴奋。
  秦雷起步较晚,而轻功看来也只与玲珑相当,所以没来得及截住玲珑。
  眼见玲珑飞扑向秦仁,一双纤纤玉手变幻出数百种手势,天罗地网一般罩向三少,秦雷不由大叫道:“老三小心!她的掌法叫‘左天罗’、‘右地网’,给缠上了就脱不了身啦!你倒是快跑啊,愣着干什么?”
  车顶上乔伟虽然吓得腿肚打战,但是见三少挺身站立于车顶之上,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伟大的伟哥身为仆从自然不能先逃,现在可是表忠心的关键时刻。
  眼见那女子扑进,一双手仿佛织成了天罗地网向三少罩来,伟哥嘶哑着声音叫道:“三少你先躲开,让小人拦她一阵!”
  壮起胆子挡在三少面前,傻愣愣地摆出一个不知道什么功夫的架势,腿却已经抖得险些站不稳了。
  三少不耐烦地道:“你小子挡在我前面干什么?你这不是抢本少爷的风头吗?一边儿去!”
  一爪将伟哥提到自己身后,又摆出那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二哥,这女子这般凶猛,以后做了我嫂子,我岂不是不用活了?二哥,就让小弟代你将她杀了吧!”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扑至秦仁面前,左手天罗,右手地网,纤纤素手幻起漫天掌影,从所有不可思议的角度朝着三少当头罩下。
  这一手天罗地网掌完全没有任何进攻死角,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秦雷炸雷一般叫道:“玲珑不可!”
  伸手便待拔刀出鞘,却见三少在天罗地网般的掌影中巍然不动,右手缓缓推出,掌手顿时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般,天地都似被漩涡吸收,无限地缩小,而三少的掌却在无限地扩大!
  只手遮天!
  秦雷失声惊呼:“遮天手?三弟手下留情!玲珑赶快闪开!”
  秦雷叫得晚了,三少的遮天手已经与玲珑的天罗地网硬拼了一记。
  漫天的掌影一触即溃,三少站在马车顶上的身形稳如泰山,而玲珑却像被雷电击打了一般,全身一阵颤抖,断线风筝般往后抛飞。
  秦雷接住了玲珑柔软的身子,一看怀中玉人,脸色煞白,嘴唇上无一丝血色,呼吸若有若无,也不知是死是活。
  雷刀神从来不知自己的三弟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可怕的掌力,在他的记忆中,自己这个从小就与众不同的三弟除了轻功之外对别的武功根本毫无兴趣。父亲传授的遮天手三弟也只是背了背口诀,装模作样地打瓦片练过几回,没想到才一年多不见,三弟竟然变得这般厉害。
  二少爷心里对三少的武功进步欣喜之下,对玲珑的状度也颇为担忧,抱着玲珑飞掠到车顶,道:“老三,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玲珑姑娘还能活吗?”
  秦三少笑道:“放心老二,你的相好死不了。老弟我刚才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力,震散了她的内力,让她几天之内不能动手打架而已。现下是晕过去了,十二个时辰之内还是醒得过来滴——老二,告诉你哦,我可是为了你才把她打晕的~”要是三少以十成功力出掌,那玲珑铁定香消玉殒。
  秦雷道:“谁……谁说她是我的相好了?老三,熟归熟,你乱讲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铁打的汉子说这番话时声音中竟有着纯情少男般的羞赧。
  三少察颜观色知道老二口是心非,嘻嘻一笑带着二哥进了车厢,吩咐乔伟开车。
  围观群众们见没热闹看了,也都三三两两边议论边散了开去,言谈间多是对三少毫不怜香惜玉动辙辣手摧花的赞美。
  乔伟驾着马车往镇子里边驶去,沿街寻着客栈。秦家两弟兄则在车厢里边说着话,那玲珑姑娘被秦雷打横抱着,头枕在雷刀神胸膛上,看上去就像熟睡一般。
  三少:“老二,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扮浪子很好玩吗?”
  秦雷:“老三,你二哥我也是没办法呀!还不都是给她逼的,逼得我不得不作出这副打扮。谁知道我扮成什么样子她都能认得出来,唉,真是没办法。”
  三少:“老二,你扮成这样子谁都认得出来啊!你除了换了身破衣服,把发型弄乱,脸上留了点胡子之外,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改变。尤其是是你这把刀,这么大一把奔雷刀,有眼睛的人都认得出来。”
  秦雷苦笑:“我这不是没学过易容吗?再说了,我身为刀神,当然要刀不离手,不把奔雷刀带着,我还能算刀神吗?”
  三少:“老二,这女的是谁呀?怎么这么凶?虽然长得好看,可是脾气大了也要不得,老二你要重振夫纲哦!对了,跟弟弟说说,怎么把她泡上手的?”
  秦雷:“泡个屁啊!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再说了,这小姐我根本就惹不起。告诉你,她是当朝太子太傅华安的大女儿华玲珑,从小就喜欢跟大老爷们混一块儿!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一回跟个朋友参加酒宴,华玲珑她也参加了。一群大老爷们中就只有她一个人,妈的,喝起酒来跟爷们没什么区别。我那票朋友,硬是被她灌倒了大半。最后兄弟们架不住了,让我上,我就跟她拼酒。结果……”
  三少阴笑:“结果你们都醉了,但是酒逢对手惺惺相惜,然后你那班损友就把她和你放到一张床上,你趁火打劫,把人家给……嗯哼……”
  秦雷撞天叫屈:“我哪有这么大胆子?我对天发誓,我那天醉得跟泥似的,衣服没脱就睡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华玲珑硬是说我夺了她身子,污了她清白,以后跟定我了。你想啊,我秦雷一个跑江湖的汉子,还有多少大事等着我做,身边怎能跟个女人?跟她讲道理不过,只好千里逃亡,从京城一直逃到这里,一路上换了几回妆扮,谁知道每次都被她咬得死死的……”
  三少:“老二,你是说你还没把她给上喽?”
  秦雷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三少追问:“那你喜欢她吗?”
  秦雷有些难为情地道:“这个……这个……还是有点喜欢的。但是没听说过谁带个女人跑江湖啊!”
  三少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谁规定跑江湖的不能带女人的?老二我告诉你,你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然后继续跑路。第二,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然后带着她一起闯江湖。第三,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然后一刀砍死她,尸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一了百了!”
  秦雷纳闷地问道:“老三,怎么每个选择都要先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
  三少淫笑:“有妞不泡,脑壳坏掉。有便宜不占,枉称英雄好汉!老二,你选吧,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兄弟我都支持你!”
  秦雷左想右想,最后咬牙切齿地道:“好!我秦雷豁出去了!哼哼,她不是说我那次趁她醉夺了她身子吗?那我这次就索性把她栽赃我的事情变成事实,然后……”
  说着,目露寒光。
  三少兴奋而又期待地道:“然后杀了她!”
  二少爷白了三少一眼:“谁说我要杀她了?我是打算带她一起闯江湖。老三你说得对,没有人规定闯江湖的汉子不能带个女人。她要是受不了江湖上的苦楚,我也可以将她送回逍遥山庄,陪伴爹娘。”
  三少:“我拷,你既然做的是这个决定,那刚才为什么放出杀气?”
  二少爷露齿一笑,满口的白牙如同猛兽的獠牙:“因为我刚才依稀听到有女子呼救,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强奸民女,撞到我秦雷手上,是那些宵小们的不幸!老三,你帮我照顾一下玲珑!”
  说着,将华玲珑轻轻抛向三少。
  三少道:“女子呼救?俗套情节之英雄救美?不行,我也得去看看!老二我不照顾她了,你留下来吧!”
  结果两兄弟同时掀开门帘窜了出去,可怜的华玲珑姑娘砰地一声跌到了车厢底板上,滚了两圈滚进了座位下面。还好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是痛。
  两兄弟疾电一般飞离马车,赶车的乔伟只觉身边一左一右两阵狂风刮过,然后就见三少和秦雷的身影已经到了十丈开外,不由乍舌道:“好厉害的功夫!难怪二少爷和三少爷如此讨美女喜欢!”
  三少和秦雷比肩冲向大道旁的一条小巷,三少道:“老二,是这里吗?”
  秦雷点了点头:“错不了!就在这条巷子里!嗯,现在人不见了,应该被拖进了屋!”
  两个少爷在小巷里一阵疾驰,然后便听二少爷说道:“这边!”
  说话声中冲天而起,大鸟一般跃上一堵院墙,三少也紧跟着跃了上去。
  两兄弟刚在院墙上站定,扫视了这院墙后的院子一眼,便听一个尖利的女声叫了起来:“啊——救命啊——我要死啦——”
  二少面罩寒霜,道:“果然有恶徒在此作恶!声音是从柴房中发出来的!”
  三少望着黄泥巴院子里那间破得不成名堂的小柴房,摸着下巴道:“老二,弱弱的问一下,强奸和迷奸比起来,哪个罪更重?”
  秦雷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是光天化日之下行强奸之恶行令人发指了!迷奸至少还有点技术含量。老三,瞧你说话的意思,你难道想……”
  三少斩钉截铁地道:“你放心老二,你三弟我怎样都不会却做强奸这等人神共愤的事的!最多迷奸。”
  老二拍了拍三少的肩膀:“老三,做力气活儿会被人鄙视,干技术活儿则会得到尊重,你还是很会把握的嘛!”
  三少贱笑:“哪里哪里……二哥,该出手救人了吧?”
  雷刀神点了点头:“本来这事儿轮不到我们管的,谁叫这行事的小子连迷药都舍不得买一点!好,且让我狂雷刀神来惩戒一番这小贼!”
  说话间,狂雷刀神冲天而起,呛地一声狂电奔雷刀出鞘,雪亮的刀光划破天剑,幻作无垠一片朝那柴房劈下!
  这一刀,刀芒如长虹贯日,炫丽缤纷;刀势如泰山压顶,势大气沉;刀意如宇宙空旷,惊艳绝伦。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华,天地都好像只为这一刀而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刀,没有任何一把刀能比得秦雷手中的狂电奔雷刀!
  刀落,灼痛人眼,逼得太阳都失去光华的刀光突然消失不见。
  秦雷已经落到了柴房背面,刀已归鞘。
  他身后的柴房从正中分为两半,无论是屋顶还是墙壁,全都整整齐齐地分为两半,分左右轰然倒下。
  烟尘弥漫,柴房已成废墟,柴房中隐有女子的呜咽、男子的咆哮和肉体撞击的啪啪声传出。
  秦雷转身,威风凛凛的狂雷刀神怒叱一声:“吠,兀那淫贼,还不束手就……”
  话被秦雷吞进了肚子,狂雷刀神赫地瞪大双眼,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两个鸭蛋。
  站在院墙上的秦仁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只见那已经废墟的柴房现在只有一根木桩还驻立着,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子背靠着那木桩,两手反抱在木桩上,两腿盘在一名粗壮的男人腰间,面色晕红,头乱摆着,发丝乱舞,嘴里兀自叫唤着:“快快,好哥哥,再快点,再用力点……呜……要死了……要死了……好哥哥……救救我……让我死……”
  那粗壮男子两手扶着女子的腰,臀部不住地耸动着,下身飞快地撞击,每一撞都发出一声肉体撞击的脆响,嘴里念叨着:“好妹妹,哥哥这就让你死……哥哥和你一起死……”
  秦雷:“请问,你们这是……”
  男子猛地转过头:“滚,没看见我跟我媳妇儿办事儿吗?”
  秦雷点了点头:“打扰了。”
  飞身而起,落荒而逃一般跃过院墙,顺手拉下了秦仁。
  两兄弟一跳进巷子里,跑出二十丈开外,对视一眼,忍不住同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得险些岔了气。
  “不行了不行了……老二,以后老弟我办事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一怒拔刀……”
  “我哪知道……哈哈……哪知道他们在办事……偏生那女子……哈哈哈……叫救命叫得那般凄凉……哇哈哈哈……”
  “救命啊,有谁来救救我啊!”
  这时,一个更加凄厉的女子声音从小巷深处若有若无地飘来,那声音还带着些许稚嫩。
  三少笑道:“拷,这土城还真是怪异,每个女子叫床时都喜欢叫救命,操他娘的,再也不上当了!”
  雷刀神却收敛了笑容,倾听了一阵后沉声道:“这次可能是真的,我听到有高手的衣袂破风声!”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2章 美女与野兽
  三少和秦雷展开身法,风一般掠向小巷深处。
  越接近小巷深处,那女子的呼救声也便越清晰,中间果然夹杂着高手的衣袂破风声。
  两兄弟穿出小巷,向左转了个弯,立时将光天化日之下之下发生的一件令人发指的恶行瞧了个清清楚楚。
  一个少女背对着三少和秦雷,左小腿上裤脚破裂,露出一段冰肌玉骨的脚踝,而脚踝上却染着斑斑血迹。
  少女踉踉跄跄向前奔走着,速度很慢,每走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血痕。
  三个穿着黑衣,长相无比猥亵的男人嘻嘻哈哈地跟在少女身后,施展出轻功,时而跑到她前面摸她一把,时而绕着她转一圈撕掉她身上一块衣服,时而又将她掀个大跟斗。
  少女身上的衣服已经多处破裂,露出片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少女一边凄厉地哭叫着救命,一面一拐一拐地奔逃,那三个猥琐男人好像猫捉老鼠一般耍弄着她。
  看到这一副,秦雷险些要气炸了。他刀眉倒竖,提气暴吼一声:“吠!兀那小贼,你家爷爷在此,竟还敢作此恶举!若不住手,你家爷爷便将你们一刀两断!”
  秦雷的叫声就像平地里打了个旱雷,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三少爷皱了皱眉头,待二少爷叫完之后,从耳朵眼里掏出两团棉花,嘿嘿笑道:“幸好少爷我有先见之明,那三个小贼,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果然,秦雷这一声暴吼,让那三个正用一流轻功身法行非礼性虐之举的猥琐高手如遭雷击,齐刷刷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秦雷。其中一人两只耳朵眼里还渗出了血丝。
  “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打扰我们兄弟寻欢作乐?”
  那个耳朵眼里渗出血丝的猥琐高手一边用棉球沾着耳朵里面的鲜血,一边沉声问道。
  这时那少女已经发现来了救星,转过身来对着三少和秦雷道:“两位大侠救救小女子,他们……他们……”
  一句话没说完,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在看到那少女之后,秦仁顿时眼前一亮,一颗心卟嗵卟嗵狂跳起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女?该如何形容她的美貌?
  萧湘月不如她柔媚,柳飘飘不如她飘逸,怜舟罗儿不如她水灵,秦霓儿不如她婉转,秋若梅不如她哀怜。
  甚至连那静观时如洛神一般的女子华玲珑,发起飙来却像母老虎一般,与此少女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虽然,这少女与华玲珑的样貌不相上下,但是,这少女更能惹起男人的怜惜。
  从她的相貌看起来,这少女最多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刚刚长成的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庞眼波流转之间,却带着一种倾国倾城,令人甘心一怒为红颜的媚惑。
  她的身材看上去很俏小,比一般南国女子都小了一号。绝对是属于那种小鸟依人,令男人只想好好疼爱,捧在手心里藏在心窝里的类型。已经发育得初具规模的身材虽然算不上丰乳肥臀,但也是凹凸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了。
  尤其是现在珠泪涟涟,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更是让男人疼到心里,那颗心便似被钢针刺了,尖刀剜了一般地疼痛。
  三少觉得一股邪火从心底窜了起来,那股火气好像是来自炼狱的魔音,拼命鼓动着三少,让三少去杀掉那三个猥琐高手。
  怎能这样对一个绝色女子?做采花贼也他妈得有品味!三少爷我无恶不作,连迷奸都干过了,可是三少却从没干过这种折磨女子皮肉的事情!
  你们这种采花贼,三少耻于与你们为伍!老子要杀了你们,肃清采花贼的队伍!
  秦二少不知道三少心中所想。性子雷一般暴燥的汉子见少女可怜的样子,也是侠义心肠发作,钢牙一错,五指按上了刀柄,便待拔刀砍人。
  但他的手臂却被人按住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三少。
  三少虽然大动杀机,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来,脸上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那笑,却是挂在嘴角,与星河剑圣秦风一模一样的讥笑。
  “二哥,让我来。”
  三少对着二少爷微微点头。
  二少爷性格暴燥并不代表心思驽钝,他马上感觉到了三少那隐藏于平静外表下的愤怒和杀机,当他看到三少嘴角那抹与大哥一模一样的讥笑时,二少明白,那三个高手的人生算是走到尽头了。
  三少慢慢走向那三个高手,冷电般的双目轻轻一扫那三名高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雪白尖利的犬齿:“你们……做的好事啊……”
  那三个猥琐高手被三少目光一扫,顿觉如坠冰窖。
  他们透过三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冰封的平原,鲜血染红的大地,烈焰焚烧的天空,白骨堆成的山峰,以及那白骨山峰的顶上,一个披头散发,两手赤红,仰天狂笑的嚣狂身影。
  那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眼神!
  三个人不由自主同时后退三步,额上冷汗淋淋,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现在这三个高手已经在后悔,后悔接了这个任务,在三少面前演这一出戏。
  但是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三人中间一个壮着胆子迈前一步,道:“你究竟是谁?”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三少怪笑,笑容绽现在他脸上就像盛夏里平空刮过一阵冰冷的寒风,简直要将人的血管冻结。
  “你们不配知道!”
  三少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话音未落,三少已出手!
  只手遮天!
  这一次,三少是用两只手同时打出遮天手,同时攻向三个高手!
  那三个高手脸色同时剧变,惨叫道:“遮天手!”
  他们想退,却马上发现掌劲已经将他们完全笼罩,根本无处可退,到处都是可将一切击碎的劲力!
  更恐怖的是,那两只手掌心之中就像有两个巨大的漩涡,那纯粹是源于幻觉,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漩涡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扯得他们身不由己向着两只手掌撞去!
  他们绝望地尖叫一声,同时出掌,六只手掌绝望地迎向那两只几乎将整个天空遮盖的大手。
  六道白茫茫的掌劲撕裂空气,发出最后的尖啸,像是要冲破那遮盖天地的巨幕。
  “轰!”
  炸雷一般的巨响,地面都在双方的手掌接触时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在瞬间归于平静。
  三条人体向后抛飞出去,空中洒出三道凄美的血线,三人的手臂从掌心开始崩溃,飞快地向上延伸,当三人抛飞到空中时,他们三个人六条臂已经完全炸成了肉片和血浆!
  “给我们报仇!”
  三个人凄声怪叫,叫完之后异常干净俐落地气绝身亡,着地时三人已经变成了毫无生机的尸体。
  “报你妈的仇啊!”
  三少不屑地冷笑着,掏出一方丝巾擦掉手上的鲜血。“谁给你们报仇?谁打得过我!”
  秦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三弟,仿佛不能相信三少能一击干掉三个一流高手。
  而那少女,也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三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三少摆出最迷人的微笑,掏出折扇刷一声展开,满脸微笑地迎向少女。
  “姑娘,你不必害怕,恶徒已经被小生打死了。”
  三少走到少女面前,笑吟吟地摆了个很帅的姿势,温暖的目光深情地看着少女的眼睛。
  少女看了看地上三具没有了双臂,已经完全泡在血泊中的尸体,又看了看三少那仍沾着血丝的双手,脸色苍白地呻吟道:“天哪……杀人了……”
  两眼一翻,无力地软倒下去。
  三少慌忙扶住了少女柔软的身子,有些无奈地看了秦雷一眼,道:“老二,这叫什么事儿啊?她怎地,怎地给吓晕了过去?”
  秦雷强忍着笑,道:“看来这少女还是很有点聪明的,你虽然救了她,可那叫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她不晕还能咋地?”
  三少撞天叫屈:“老二,做人凭良心哪!我这不是本着侠义心肠,慈悲为怀的大无畏精神才救她的吗?再说了,就那三个恶棍,死有余辜的,杀了他们应该大快人心才是!”
  “行了行了,你的德性我还不知道吗?”
  老二冷笑:“要是这丫头是个痴肥丑女,你小子会有所谓的侠义心肠才怪!”
  说着,怪声怪气地模仿起秦逍遥的声音:“秦仁,你为什么要练武?”
  接着又模仿三少小时候的声音道:“飞檐走壁,采花偷窥方便一点!”
  说完不理三少杀人的目光,摇头叹道:“唉,人心日下,道德沦亡啊!唉,唉,唉,可怜我秦雷空有一腔侠肝义胆,偏偏和这罪大恶极的采花贼做了兄弟,唉……奈何,奈何!苍天哪,你张开眼睛看看这世道吧……”
  “呼”掌风袭来,接着是三少爷变了腔调的怪喊:“遮天手!”
  雷刀神啊呀大叫一声,撒丫子就跑,边跑边道:“老三,你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也是没用的!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壮志雄心……我闪!”
  轰地一声,三少的第二记遮天手将一堵院墙轰得粉碎,院墙里边儿好一阵鸡飞狗跳,一个正躲在后院扒灰的白胡子老头从他儿媳妇身上提着裤子爬起来,操起一根木棍就赶了上来,边赶边叫唤着:“我操你姥姥的小东西!敢打扰你爷爷的好事,看你爷爷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喂,别跑,别跑哇!”
  气喘吁吁的老头子哪赶得上三少和雷刀神,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消失不见,白胡子老头兀自跳脚大骂了一阵,才气呼呼地回去继续扒灰了。
  三少爷左手抱着晕倒的少女,右手胡乱挥舞着,嘴里叫个不停:“老二,你有种的就停下来,让老弟我砸你一记遮天手!有种就不要跑!你再跑,再跑我就杀了你!”
  秦雷哪里肯停,一路哈哈大笑着连蹦带跳跑个飞快。
  三少虽然轻功远胜秦雷,但现在毕竟抱了个人,影响轻功发挥。加上逃的人本来就比追的人占便宜,可以东躲西藏上串下跳,而追的人则是处于被动状态,只能跟着跑,所以三少一时也没法子追上雷刀神。
  雷刀神一阵旋风般跑出了巷子,左右探视了一番,见一间两层的小客栈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不是乔伟是谁?当下发力奔向那马车。
  乔伟已经开好了房间,眼下正等着两位少爷回来。见二少爷一阵风般跑了过来,而三少爷则手里抱个人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叫骂个不停。
  乔伟正奇怪呢,还没来得及跟二少爷打招呼,便见二少爷一下子冲进了马车,然后在冲进去的瞬间就又抱着那华玲珑跑了出来,飞快地向着土城外跑去,边跑边喊:“老三,我带着你二嫂回逍遥山庄见爹娘了!你自己慢慢玩儿吧!哥哥我不陪你了!哇哈哈哈……你要小心,刚才被你干掉的三个家伙好像叫人给他们报仇,他们的同伙也许就埋伏在这附近,哥哥我不在身边,你自己可是要小心了!”
  说话声中,雷刀神已经抱着个大美女跑出了土城小镇。
  而三少则抱着小美女跃上了马车顶,看着老二的背影大骂道:“老二你等着!老弟我哪天回山庄,非好好地在爹娘面前告你一状不可!就说你迷奸良家少女,借酒醉之机行非礼虐待之事,已经败坏了四十九个女子的清白!哇哈哈哈……”
  三少仰天大笑,直笑得乔伟毛骨悚然,心道秦家果然非普通家族,就连这窝里斗都斗得这么轰轰烈烈,非同凡响,无怪能领袖江南武林!
  三少爷见二哥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本来满是怒气的脸上渐渐换上了温暖的笑意,轻声自语道:“嘿,老二这家伙,终于也开窍了,知道领媳妇儿上门讨爹娘欢心了。嗯,非常不错,好久没和二哥这么闹过了。小时候,还是在山上和哥哥们玩过,这些年,几乎已经忘了和哥哥们玩闹的乐趣了……”
  “伟哥,咱进店休息!”
  三少爷对乔伟说道,转身跳下了马车,抱着少女往店内走去。
  却说秦雷抱着华玲珑一通狂跑,离了土城跑出四五里地之后,便放慢了速度,抱着她慢行起来。
  走着走着,秦雷低头看了看怀中玉人沉睡如婴儿般纯真美好的娇颜,忍不住低下头去,大嘴在她樱唇上啃了一口。
  初次品尝到美人香唇的雷刀神嗅着美人幽幽体香,品味着那柔腻香甜的美好感觉,小腹中一阵火热,一时间恋恋不舍,又连尝了几口之后,才赞叹地自语道:“想不到美人唇竟是这般可口,难怪三弟说要当采花贼,品尽天下美女了。呵呵,不过若是同三弟一般得了那许多女子,带一大群美人行走江湖,那真是烦都烦死了,哪还能做什么大事?成天都只要躺在床上得了。我还是只要一个的好~”正说着,怀中玉人突然嘤宁一声,微微颤动了一番。雷刀神马上住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作正人君子状,心却乱跳个不停。
  等了一阵,见美人没有别的反应,不由松了口气,自语道:“幸好她没察觉,要是让她知道我趁她昏迷占她便宜,岂不是会把我当成那无耻的登徒子?咦,她好像早已认定我占了她身子,把我当成登徒子了。嗯,三弟那关于趁她昏迷把她上了的提议,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雷刀神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道:“何方高人伺伏一旁?何不现身一见?”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有数道气机锁定了雷刀神!
  看一下四周的环境,二少现在已经走到这段官道最狭窄的一段,两边都是壁立的山崖,不知有多高。路很窄,看上去只能容三辆马车并行。前后都有百丈才能走出这段窄道,但是前后的通道明显已经有人埋伏死了。
  这段路径本来是强盗打劫的最佳途径,但二少自恃艺高,全没当回事,大摇大摆地抱个美女走了进来。
  雷刀神方才心绪不定,没能及早发现,现在发现时却已晚了,自己已经落进了包围圈中,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萦绕雷刀神心头,雷刀神甚至感觉到了死神的迫近!
  秦雷问话后,并没有任何人应声。雷少冷哼一声,将奔雷刀连鞘插到面前的地里,解下腰带,将华玲珑背到了背上,然后用腰带缚紧,再次将刀抓在手里,咆哮道:“何方宵小!竟敢埋伏暗算你秦雷爷爷,还不现出身来,让爷爷砍上三百刀!”
  这一声吼震得两旁的山壁都微微颤抖起来,埋伏者总算有了回应。
  无数巨石从两边山壁上当头砸下,中间夹着许多钉满了近三寸长的铁钉的原木,暴雨一般朝着雷少当头砸下。
  秦雷哈哈一笑,奔雷刀出鞘,厉啸一声冲天而起,雪亮刀光幻作无垠一片,将整个天地都照得通明。
  朝着雷少砸下的石块原木遇上了刀光便似被阳光照射的泡沫一般,倾刻间粉碎成尘。
  没有一块石头,没有一块原木能落到秦雷方圆十足以内,就算没被刀光劈中的,也给秦雷的护身劲气震成了粉末。
  秦雷一击便将头上的石块和原木尽数击碎,缓缓回落地上,奔雷刀归于鞘中,冷笑道:“想暗算你秦雷爷爷,好歹要拿点本钱出来!这些鬼蜮伎俩还伤不了秦雷爷爷半根毫毛!”
  没有人说话,这次从山壁上落下来的是无数的火箭,中间还有各式各样的大小暗器。
  飞刀、铁蒺藜、铁弹子、绣花针、回旋镖、铜钱、飞蝗石、铁莲子、银锭、珍珠、金票、布鞋、袜子……等等,但凡能拿出来掷人的东西全都铺天盖地劈头盖脸般朝着雷少打了过来,雷少气沉丹田舌绽春雷,咆哮一声:“呔!尔等只敢暗箭伤人吗?真是一群废狗!”
  咆哮声中,雷刀神再次冲天而起,奔雷刀出鞘,刀光如银河落九天。
  “叮叮叮……”
  一连串细碎的脆响响起,所有的火箭、暗器都被刀光震碎劈飞,秦雷仍然没被伤到半根毫毛。
  秦雷潇洒地落地,叫道:“再不出来,你秦雷爷爷就要劈碎这两边的山崖了!”
  “小辈莫要猖狂,你的本事,还不值得你家祖爷爷出手。小辈,好好看看你背上的女娃儿,你得意得紧,她可不妙了呢!”
  一个阴森飘渺的声音从山崖顶上飘下,不男不女,甚是难听。
  秦雷闻言却心中一紧,忙把背上缚着的华玲珑取下一看,只见她后颈处不知何时已经插上了一根三寸长的黑针。那针不知是何质地,非金非铁,非木非石,散发着诡异的黑光。
  针头上还有两个小巧的铃铛,铃铛上赫然绘着两颗骷髅头!
  华玲珑的玉颈此刻已经变成了青色,正有两条黑线从中针处上下游走,一条顺着颈椎往下延伸至衣领里,一条则顺着颈椎往上爬进了发梢间。
  秦雷大惊失色。方才他虽然击碎了所有的暗器,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把这么显眼的暗器从他身后射进华玲珑颈中,且令他的护体真气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一看华玲珑的样子,便知她中了毒。但秦雷却除了用刀之外,不会别的武功,当然点穴这门最精深的技巧也是不会,也就无法阻止毒性运行。
  雷刀神不假思索地探手入怀,取出那粒保命的起死回生丹,捏碎了塞进了华玲珑口中,运功助她消化。
  山崖埋伏的敌人倒也配合,没人趁机进攻。雷刀神现在却不及多想了,一只手贴上玲珑背后的命门开始运气,一只手握着刀随时警戒。
  谁知这时玲珑突然睁开了眼睛,脸上蒙着一层青气,楚楚可怜地望着雷刀神。
  秦雷见玲珑醒来,以为是药效到了,喜道:“玲珑,你总算醒来了!”
  华玲珑哀惋地一笑,一只纤纤玉手突然闪电般探出,轻轻按在了秦雷胸口上。
  秦雷顿时如遭五雷轰击,口鼻眼耳中俱飙出一串血珠,低吼道:“遮天手?不对,是灭……”
  声音戛然而止,一片寂静的天地中只余下女子痛到极点,撕心裂肺般的哀泣……
  “你为什么要哭?”
  飘渺而又充满了诱惑的声音,“你的雷哥还没有死。”
  “雷哥他……雷哥他没有死?”
  悲伤到极点又杂着点欣喜和希望的声音。
  “他没死,他不过是伤了五脏六腑和心脉,大脑也受到了强烈震荡,一时醒不过来罢了……”
  “那我雷哥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不一定,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谁知道呢?中了遮天手的人,命已经给阎罗王收去了一半,只剩下一半在阳世。阎罗王愿不愿意放另一半命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遮天手?雷哥怎么会中遮天手的?雷哥是逍遥山庄的二少爷,天底下会遮天手的人都是雷哥的亲人,谁会伤他?又为什么要伤他?求求你告诉我,是谁?”
  “你要做什么?”
  “我要为雷哥——报仇!不论谁伤了雷哥,我都让他不得好死!”
  “呵呵,真是至情至性的女子啊!可是你打不过他的,你甚至连他一招都接不住。你还记得秦仁吗?记得遇上他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我记得,我记得秦仁出口无状,所以我出手教训他,谁知道却被他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雷哥……雷哥……受了重伤。”
  “嘿嘿,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就冒天大的危险告诉你。是秦仁伤了秦雷,因为秦仁看上了你的美色,想趁你昏迷对你下手,秦雷却坚决不允,结果两兄弟翻脸之后大打出手。秦仁修习的是天底下三大绝掌之一的遮天手,秦雷自然打不过他。重伤之后抱着你从那土城里逃出来,到现在伤势发作晕了过去。”
  “秦……仁?”
  “不错,是秦仁。”
  声音更加的飘渺且充满诱惑:“秦仁垂涎你的美色,要对你下手,秦雷阻止秦仁,所以秦仁对秦雷痛下杀手。这是你亲眼看到的,你亲眼目睹了一切,土城里也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江湖。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呆板的声音。
  “好,你赶快走吧,秦仁就要追上来了,他的轻功可是厉害得紧呢!走吧!走吧!去逍遥山庄,去找秦逍遥,只有秦逍遥能保护你……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亲眼目睹的……”
  “是……我……亲……眼……目……睹……的……”
  看着木头人一般的华玲珑抱着秦雷远去,山崖顶上出现了两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站在前面的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后面一个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两个黑衣人望着华玲珑远去的背影,深黑色的瞳孔中发散着妖异的黑光。
  “至尊,恕属下斗胆。属下实在不知至尊嫁祸秦仁是何用意,秦家老三虽然掌力还不错,但我们要杀他也是简单至极,没必要费这么大手脚。更何况,至尊完全可以操纵华玲珑杀了秦雷的,为何要留秦雷一命?”
  后面那个矮一点的黑衣人问。
  “哼,你懂什么?不把秦仁逼得走投无路,他会甘心为我所用?至于秦雷,他中了本尊操纵华玲珑打出的那一记‘XXX’,差不多魂飞魄散,活着跟具尸体也没什么区别。反而可以利用秦雷半死不活的样子,激起华玲珑对秦仁的仇恨,顺带地激起逍遥山庄的人对秦仁的仇恨。虽然秦仁是逍遥山庄三少爷,但手足相残,把亲哥哥打成活死人,是个人都会愤怒的。”
  前面那个高一点的黑衣人回答,那一记什么武功的名字却是含糊带过,显然不想让他的属下知道。
  “但是区区一个秦仁,也不必劳动至尊大驾啊!况且这样一来,我们若是收伏了秦仁就得不到秦家,还不如帮着逍遥山庄干掉秦仁,卖秦家一个人情,将秦家的势力纳入麾下。”
  “秦家是不会为我所用的,唯有那秦仁……嘿嘿,此子下流无耻,贪花好色,毫无气节,但却有一双千年罕见的‘修罗魔瞳’!有此瞳之人,只要运用得当,就会变成一架超级恐怖的杀人机器!你想一想,秦仁出道至今,一共打过几场架?可是每一场他都胜得毫无悬念,而且下手鲜有活口。要知道,拥有修罗魔瞳的人,可以令人丧失斗志,而他自己的攻击却能发挥到极限,还可无视对方的防御。这样恐怖的人,多加培养的话,一个人岂不是可以抵得上整个逍遥山庄的势力?”
  “传说中屠戮天下的修罗魔瞳?至尊英明!难怪至尊自秦仁杀掉魔人布欧和四大天王之后,就表现出对秦仁此子的莫大关注,原来此子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杀人魔王。至尊的眼光,直如划破乌云的闪电,即使天地都被乌云笼罩,世人全被假象蒙蔽,却也逃不过至尊的高瞻远瞩,如炬双目……啊,赞美至尊,属下对至尊的敬仰犹如滔滔怒江水,绵绵不绝,又如红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那黑衣人马屁如潮,被唤作至尊的黑衣人则很是受用,抬头看着天,摆出不可一世的造型,嘿嘿阴笑起来。
  “传下去,给本尊发布江湖谣言,将秦仁为了搞上华玲珑重创秦雷的消息传遍全江湖!本尊要七天之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秦仁为了女人把自己的哥哥打得重伤将死!哇哈哈哈哈……”
  却说三少抱着那晕倒的少女进了客栈房间,吩咐乔伟不要来打扰他之后,关紧了房门,准备给少女治伤了。
  乔伟住在三少隔壁,他见三少抱了个美女进屋,心里着实好奇少爷要做什么,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阵,没听到什么特别声响。想了想,拿起一个茶杯倒扣在墙上,耳朵贴在茶杯底上,这下声音就听得清楚多了。
  只听三少爷断断续续地自语着:“嗯,该用什么药呢……不行,药性太重,她承受不起……药性轻了又没意思……用什么药好呢……”
  乔伟听得眉开眼笑,心想三少爷到底是有品味的人,知道用药来调剂……那个床上的乐趣,不像我等莽汉,上了床就知道蒙头瞎撞。
  三少爷不知道自己此时做的正经事给人偷听了去,就变成那暧昧的事情了。三少看着桌上摆的几个小瓶子,里面都是一些上好的金创药。
  但是三少虽然精通使用春药迷药,这金创药疗伤却没怎么好好学。只知道有的是外敷的,有的是内服的,至于哪种疗效好,用量又是多少,三少就是一概不知了。
  想想也是,凭三少的轻功、内力、身上穿的宝物,哪有什么受伤的机会?金创药带在身上也就是充充门面,偶尔善心大发救救人行行侠义什么的时候用的。
  但是三少最不屑于行侠仗义,英雄救美那是带着功利性和目的性的,不算侠义。英雄救丑才算侠义,但是三少明显是不会做的。
  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阵,三少决定胡乱用药,也不给少女内服,外敷一点就行了,反正治不死人。
  决定之后,三少拿着一瓶药走到床前,看了看床躺着的少女,仔细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除了某些地方因摔倒时摔出了淤青外,倒没什么外伤。
  三少坐到床尾扶起她那受伤的玉腿。只在小腿接近脚踝处,有一道不是很深的伤口,但是伤着了血管,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三少仔细地擦净了伤口,洒上一点金创药,然后用绷带给包扎了起来。
  包扎好之后,三少顺势一把握住了少女的脚踝。
  鞋袜已经褪去了,不盈一握的浑圆脚踝让三少心中一荡。细细一看那精致得仿佛粉雕玉琢一般的玉足,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十跟珍珠一般圆润剔透的脚趾,指甲上涂着粉红色的指甲油,绘成十朵莲花状,既精致美丽,又跟那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
  若有若无的处女幽香一阵接一阵地飘进三少鼻中,三少近乎贪婪地嗅着这令人销魂的香味,欲火腾得升起。
  “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
  三少心里天人交战,少女那不算很丰满但已经有了点规模的胸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住地刺激着三少。透过多处破口的衣衫,三少可以看到少女那若隐若现的胸脯就如同最好的乳酪一般散发着淡淡的牛奶光泽,“要是捏上一把,那该是什么感觉?”
  三少贪婪地想着,手顺着少女笔直修长的小腿慢慢地向上抚去。
  “反正老子是采花贼,救了这小美女原本就是存心不良,趁她昏迷把她给上了,才是王道!再说了,被英雄救离虎口的美女,到头来不都是以身相许吗?少爷我这是提前预支。哇哈哈哈……老子以后要肃清采花贼的队伍,干掉天下所有的采花贼,只留本少爷一个,那样的话,全天下的美女就都是老子的,任老子采摘啦!”
  三少的大手刚刚罩上少女那玲珑的胸脯,少女就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三少。
  三少的动作猛地停顿,与少女那似懵懂、似纯真又似狡猾的目光一触,饶是三少脸皮比城墙还厚,仍不自觉地脸红了一下。
  “咳咳,这个,你不要怕,我正在为你做全身检查,现在正好检查到心脏了……”
  三少一脸正气地说着,趁势缩回了手:“检查结果不错,你的身体非常健康,以后注意保持。”
  少女歪着头看了三少一阵,说道:“对不起哦,你救了我,我还责怪你杀人……”
  三少大度地一笑:“没关系,我辈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侠’字,行侠仗义,是我辈江湖中人的本份。对了姑娘,我叫秦仁,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少女低声念了两遍秦仁的名字,嫣然一笑:“公子,你这名字,可真是相当讨巧呢!”
  这一笑,当真配得上“一笑倾城”这四个字。三少这超级采花贼不由看得痴了,喃喃自语:“此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媚态,日后长成了那还得了?若是给选进皇宫又其心不正的话,绝对会是祸国殃民的祸水,比起我前世所学史书中那苏妲己也不会差上多少。唉,我三少爷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了天下万民……我三少不得不以身伺虎,亲自受这祸水毒害了……唉,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想不到我三少爷,也会有做盖世豪侠的机会。”
  少女却没听清三少的喃喃自语,她继续说道:“小女子姓甄名洛,本是江南松州城人氏,日前随父母前往江北燕省给我祖父祖母拜寿,谁知路上遇着了剪径的悍匪,可怜我父母为了救我出来……被那伙悍匪给……”
  说到这里,甄洛眼眶微红,珠泪盈盈。
  三少马上展示了自己广阔的心胸和强劲的臂弯,不由分说将少女揽进怀中,叹道:“唉,这可真是人间惨事……甄姑娘,你别怕,三少会好好保护你的,三少的胸膛是可以让你依靠的。”
  甄洛头埋在三少胸膛上,边哭边道:“后来洛儿一路逃到这土城,遇上了被公子打死的那三个人。他们一见洛儿便欲行非礼之事,洛儿拼死反抗,却也险些落入魔爪,若不是公子及时出现,洛儿眼下恐怕早已……”
  三少拍着甄洛的脑袋,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哄道:“洛儿乖,洛儿别哭,那些坏人都已经死了……唉,这狗屁江湖,坏人永远比好人多啊!洛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三少说这番话的意思,当然是要甄洛亲口说出“以身相许”四个字来。遭遇如此悲惨的少女,以三少的下流无耻,都不忍心强迫。
  甄洛呜咽着道:“洛儿在世上已经只有远在燕省的祖父和祖母两位亲人了。公子,你能不能……能不能将洛儿送到燕省,见见祖父祖母?”
  “这……”
  三少面露难色,心想老子做这么多事总得有点好处啊?虽然老子去燕省也是顺路,但是这个社会很现实,没有好处的事情谁都不会做的,小丫头你就怎么不开窍呢?
  “公子……”
  甄洛抬起了头,眼中含着点点泪光,俏脸儿晕红地道:“如果公子帮洛儿完成了心愿,待洛儿往燕省拜会了祖父祖母之后,洛儿定当长侍公子左右,为奴为婢……”
  秦仁心里狂笑不已,大呼少爷得手矣……脸上却是一脸正气浩然,掷地有声地道:“甄姑娘,你此言差矣!行侠仗义是我辈本份,施恩图报的话又怎担当得起这侠义二字?我秦仁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盖世大侠,但对侠之一字,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甄姑娘,你不必多说,我秦仁就算粉身碎骨,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把你送到燕省!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能!”
  甄洛喜道:“洛儿就知道秦公子是个侠义之士,不会贪图洛儿的美色。秦公子,既然你如此急公好义,如果洛儿再口口声声要以身报答倒显得洛儿下作了。洛儿答应公子,等到了燕省,洛儿定会为公子建一生祠,日日为公子祈祷,祝公子一生平安。洛儿想,如此报答方式,对公子来说,应当最为合适了。公子你说是吗?”
  秦仁看着甄洛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心痛得快要滴出血来。三少爷谦虚过度,扮正直扮得自己都险些信了,没想到甄洛她却是真的信了个十足十。
  英雄救美以后美女要以身相许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童话或者意淫,三少错就错在信了传说中的故事。人家美女随口提一句以身相许,多半是试探性的,你要是一口答应下来还可令人家美女没办法反悔,但你要是扮正直耍谦虚人家美女自然要称赞你的大义,顺便收回以身相许的承诺了。
  想通了这一节的三少心中大呼此女狡猾,老子得不偿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说老子现在答应下来,等晚上你睡着了老子让你尝尝一泄千里香的厉害!
  作了决定的三少爷笑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对着甄洛柔声道:“甄姑娘,别的事情暂且不多想。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天色也不早了,你劳累了一天,又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吧!哦对了,你肚子也应该饿了,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弄点食物来。”
  三少一脸潇洒从容地走出了房间,一出房门脸色立刻晴转多云,恨恨地咬了咬牙,摸到隔壁乔伟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却见乔伟耳朵贴在一个杯子底上,而那杯子的杯口却贴在墙壁上,一看便知这家伙正在偷听。
  偷听得眉开眼笑的乔伟还不知道三少已经进了他的房间。伟哥本以为三少已经对那美少女下手,听到后来却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向来搞女人不择手段无往不利的三少爷这回也吃了亏,乔伟心中大呼苍天有眼,恶人自有恶女磨。
  掌握了第一手新闻的乔伟不知道见好就收,还妄想多听点什么,这下子被三少撞个正着,自然将是一番极其惨痛的教训了。
  三少:“伟哥,你在干什么?”
  乔伟:“啊,三少!我在……呃,我正在检查房间的隔音效果怎么样……呵呵呵,三少爷,这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啊,隔壁的响动什么都听不到……”
  三少:“嘿嘿嘿嘿……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吗?”
  乔伟:“真的,不信您来听听。”
  三少:“你哄小孩啊!遮天手!”
  房间里响起杀猪般的惨叫,隔壁的甄洛直听得毛骨悚然。
  三少:“记住,今天你听到的事情要是敢泄漏出去半个字,我让你不得好死!”
  乔伟:“三少……呜……小的对天发誓……小的一定不敢泄漏半个字……”
  三少:“嗯,不错,你有时候倒是挺知事的。好了,去吩咐厨房,让他们整治点拿手的好菜,给送到我房间里去。”
  乔伟:“三少……您看我现在这样子能出门去吗?”
  三少:“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
  乔伟离开房间后大约六次眨眼的时间,客栈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妈的,鬼呀……”
  逍遥山庄议事大厅。
  秦逍遥老爷子正一边吃着油炸乳鸽,一边听着几个手下做着本月收入报告。
  对本月的收入情况,秦逍遥还是很满意的。一个月总收入折合黄金约五十五万两,扣除日常支出和本钱,再扣除三少爷奢侈掉的,纯利润还剩下十五万两黄金。
  “收入还是要多一点才行啊!”
  秦逍遥一边连骨头嚼着鸽腿,一边感慨道:“老三的开销太大了,瞧他现在的花钱速度,我们每个月的纯利润只有十几万两黄金,这还是太少了一点……呜……”
  说话间,秦逍遥突然将手伸进嘴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黑色的钢管。
  “这是谁做的油炸乳鸽?怎么还有这东西!”
  秦逍遥有些恼怒地将那根一寸长的细钢管拍在桌子上。“差点把老爷我的牙给硌掉了!”
  一名下人上前来仔细看了看,额冒冷汗地说:“老爷,这好像……好像是信鸽的信管……”
  “是吗?”
  秦逍遥拿起钢管,左右拧了一下,果然将其拧开,现出一张已经发黄了的卷纸。“把信鸽当乳鸽炸了?这事是谁干的!”
  那下人忙道:“禀老爷,这鸽子不小心飞过大少爷练剑的地方,被剑气打下来的。厨房的人随手就捡回去做炸鸽子了。”
  “呃……阿风做的?”
  秦逍遥打开卷纸,随意瞄了瞄那字条,随即脸色剧变:“这不可能!”
  一声吼吓得议事厅的人全都噤若寒蝉,不由自主全跪了下来。铁灵儿听到秦逍遥的叫声也忙跑进了议事厅,叫道:“逍遥,你瞎叫唤什么?羊圈里的羊都给吓出来了!”
  秦逍遥深吸一口气,把纸条递给铁灵儿看。铁灵儿一见之下,脸色变得煞白,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逍遥……这,这是真的吗?不对,一定不是真的,这是谣言……”
  秦逍遥扶住铁灵儿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哼一声,道:“有人想对我们逍遥山庄下手了!传我令!命三大杀神、四大护庄法王、三十六天罡即刻下山,去接我雷儿回山!来人,替我把大少爷叫来!”
  待下人们照吩咐行事去后,秦逍遥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我想逍遥自在,你们却逼得我不得逍遥!好,好,好!我秦逍遥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算把江湖掀个天翻地覆,我也要把人给揪出来!”
  铁灵儿擦净泪水,看着秦逍遥道:“逍遥,我想,我们是不是通知一下我大哥?”
  秦逍遥点了点头:“不错,是应该通知一下他。既然咱们的逍遥山庄已经落入了算计,他的铁血啸天堡可能也在算计之列。你给他写信吧,正好我们这里还有三对可达铁血啸天堡的信鸽。”
  铁灵儿点了点头:“那阿仁他……”
  秦逍遥冷笑:“阿仁嘛……哼哼哼……是时候给他一些教训了!否则他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江湖险恶!”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3章 天罗地网
  江南,沪州城,江南六大势力之一,吹雪堂总堂所在地。
  吹雪堂总堂旁的一间酒楼里,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正独自坐在二楼靠窗的角落里用餐。
  她吃得很简单,两碟青菜,一碗白饭,一壶清茶。
  吃饭的动作温文尔雅但速度很快,饭菜都收拾得很仔细,没有一粒米、一根菜洒在桌子上,一看便知是过惯了长期的艰苦生活。
  这时,临街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马嘶,接着便是轰隆的马蹄声和许多人同时奔跑的脚步声。
  白衣女子向窗外望去,只见一名戴着白色斗笠,边缘有白色丝绸垂下,遮住了脸庞,身穿雪白劲装,骑着一匹雪白骏马的女子,正带着一群貌似飘逸出尘的男子从吹雪堂总堂里冲出来。
  那女子身后跟着一十二骑,个个都是身着白色劲装,背上背着一柄大刀,刀柄上缠着红色绸布。
  在十二骑之后,是三十人的一个小方阵,也都是由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组成,每个人都扛着长枪,腰插短匕。
  这一队人马匆匆忙忙,就像要上战场打仗一般,飞快地从大街上冲过,过往群众纷纷走避。
  那三十个白衣男子虽是步行,但奔跑的速度非常快,隐隐能跟上骏马的速度,一看便知身负上乘轻功。
  酒楼上的白衣女子见这队人马冲过,冰冷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时,白衣女子对面的桌上,两个带刀的年轻人窍窍私语起来,两声说话的声音虽小,却一丝不落地传入了白衣女子耳中。
  “喂,你听说了吗?这次江湖上出大乱子了!”
  “什么大乱子?朝廷提高赋税,导致各武林门派起兵造反了?”
  “别开玩笑了,哪个武林门派敢起兵造反?告诉你哦,事实上,是江湖上出了一个人神共愤的大魔头,眼下江南江北的白道同盟正准备召开武林大会,声讨那个大魔头呢!”
  “武林大会?声讨魔头?不会吧?历界武林大会,不就是江湖上有声望的门派掌门、高手游侠举办的座谈会吗?每个门派出点钱布置会场,买点好吃的,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划分一下势力范围,吃几顿饭,喝点小酒增进一下感情,加强彼此之间的合作交流,以期大家共同发财……还从没听说过武林大会是用来声讨魔头的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可不一样了!告诉你,这次大会是由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发起的,号召所有的武林白道参加。会议举办地点是在江北燕省,铁血啸天堡附近的‘天平山庄’,天平山庄是避暑胜地,风景秀丽,又出产各种美味水果,名贵山珍,是举办武林大会的最佳地点。据说,这次大会的支出全由分雨楼一派承担,所有与会帮派还有精美礼品发送,会议最后还会抽出十名幸运嘉宾,获得特别礼品……”
  “打住,打住!照你这么说,这次的武林大会与以往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群人看看风景,吃吃饭喝喝酒,顺便搞搞女人,再象征性地比两场武,这完全没有特别之处嘛!”
  “哎你别净扯一边儿去呀!我告诉你,这次大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声讨大魔头,而且据说这次大会的高潮内容就是当众处决那大魔头,行千刀万剐之刑!”
  “哦,吃饭的时候杀人,用血肉来刺激食欲,这个法子倒不错的。那么那个大魔头是谁?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要挨千刀万剐?”
  “听说过逍遥山庄没有?知道逍遥山庄的三少爷秦仁吗?实话告诉你!逍遥山庄一门英雄,现在却出了个大魔头,就是那三少爷秦仁!秦仁其人,下流无耻,贪花好色,毫无气节。出道至今不过一个月,却已经强奸、迷奸了十多名良家少女,其中包括:武林群芳谱第一朵花,白莲素衣怜舟罗儿、群芳谱第三朵花,傲雪寒梅秋若梅、毒手紫荆秦霓儿、峨美派掌门蔑觉师太、少凌派掌门如去方丈、倾城派掌门孙子美七岁的孙女孙佳佳……等等等等……”
  “呃,他连如去方丈都强奸了?他连男人都搞?”
  “嗨,要不怎么说秦仁畜牲不如呢?告诉你,他是男女通杀,下至七岁男童女童,上至七十岁老头老太,只要是他看上眼了的,一个都不放过。若是光搞搞男人女人也就罢了,最令人发指的是,他竟然为了搞上当朝太子太傅华安华大人的大女儿华玲珑,把他的亲兄长,狂雷刀神秦雷一记遮天手打成了活死人!”
  “啊?不会吧?狂雷刀神给他弟弟打成活死人了?太好了!天下太平了啊,这下老子可以尽情抢劫了……”
  “现在江南江北两大白道武林全体出动,集合所有帮派的力量追缉秦仁,要将秦仁活抓后带到武林大会,当众审判他,然后在武林大会结束时再活剐了他以谢天下人。所以刚才吹雪堂叶堂主才带了堂中精锐尽数出发,她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说不得还要参与追捕秦仁。”
  “可惜啊!那秦仁,当真是色狼中的英雄,流氓中的元帅。只可惜他不该一次得罪这么多势力的……”
  两个带刀的年轻人正长吁短叹间,忽觉剑光一闪,还没来得反应,一柄寒光四射,剑身隐有光晕流动的长剑已经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不错,的确是一柄剑架了两个人的脖子。这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的,那把剑刚好搁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剑尖则点上了另一个人的咽喉。
  两个年轻人顿时冷汗直流。他们也是跑江湖的汉子,手底下也都有些功夫,可是现在被人用剑架住了脖子,两个人竟然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剑是什么时候架上来,而那拿剑的白衣女子又是何时过来的都不知道。
  “女剑饶命呀!”
  那咽喉被剑尖抵着的年轻人可以看到拿剑的白衣女子,而那背对着白衣女子的年轻人则什么都看不到,又不敢扭头,只得汗流浃背地说:“女侠饶命!小人上有一百零八岁老母,下有一百零八天婴儿,都等着小人去养活!女侠你杀我一个,就等于是杀了我一家三口呀!”
  “少废话!”
  白衣女子冷冷地道:“说,关于武林大会和秦仁的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那正对着白衣女子的年轻人颤声道:“好教女侠得知,这消息早在两天前就已经传遍了江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至于是谁最先说起的,小人也不知道……啊,我知道了!”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知道了还不说!”
  “女侠,我知道了!你也是那秦仁的受害者之一!你难道也要找那秦仁报仇?女侠,小人和小人的兄弟虽然没什么能耐,可是刀子都还有的,砍人也有两下子,只要女侠一声令下,小人和小人的兄弟定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侠让小人砍秦仁小人绝不敢砍秦风,还望女侠看在小人一片痴心,啊不,忠心的份上,饶小人一命呀!”
  那背对着白衣女子的年轻人也叫唤道:“小人也是一般的心思,求女侠饶命呀!”
  白衣女子听得二人胡言乱语,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张带雪含霜的玉颜变得更冰更冷,“杀你们两个,只会污了我的宝剑!”
  两个年轻人大喜,连声道:“谢女侠饶命……”
  话没说完,两个人便同时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脑袋里面流出的血很快就染满了整张桌子。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被两根竹筷钉死!其中一人后脑勺被钉穿,另一个则是眉心被钉穿!
  白衣女子冷冷道:“用竹筷就不会污我的宝剑了!”
  说完了这句话,玉颜之上竟然出现一丝忧色:“阿仁那傻子,怎地惹出这天大的麻烦?”
  幽幽地叹息一声,直接从二楼跳到街上,将那两个年轻人拴在酒楼旗杆上的马牵了一匹,打马飞快地朝沪州城外赶去。
  江北,燕省,祁连镇,距铁血啸天堡二十里。
  镇子中央小广场的一个面摊上,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正呼拉拉地吃着面条。
  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一身白裙,另一个穿着翠绿衫儿,淡黄下裙。
  两个女子气质迥异,却都是一般的美丽。那穿白裙的,吃起面来斯斯文文,小口小口地咀嚼。而那穿翠绿衫儿的,面条都是大口大口地呼拉,好像没嚼就直接咽下去了。那被辣油辣得红红的樱唇轻轻撅着,别有一番令人心动的魅力。
  有了这两个少女在此吃面,面摊的生意简直好到火爆,小小的面摊挤满了吃面的人,桌子坐不下了,有的就捧了面碗,蹲在路边呼拉拉地吃着。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是做着同一个动作——一边呆滞地扒拉着面条,一边目不转睛地瞪着两个少女。
  当然,也有的男人为了显示与众不同和见闻广博,故作豪迈地高谈阔论,这谈论的内容自然是与江湖事有关。
  其中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小小地瞟了两位少女一眼,粗着嗓子一拍桌子,溅起一滩面汤,大声道:“你们知道吗?江湖出大乱子了!如今这江湖之上出现了一个下流无耻、杀人如麻的绝世大淫魔,据说他已经败坏了七十九个黄花大闺女的贞节,攻占了三十八个男人的后庭……”
  有人问了:“不会吧?那淫魔是谁啊?怎么连男人都不放过?”
  那络腮胡子大声道:“还能有谁?便是那该挨千刀的秦仁!逍遥山庄的三少爷秦仁!现在江湖衙门总理事已经宣布召开武林大会,此次武林大会将有全新流程和全新内容,目的就是声讨和公审、公判这大淫魔秦仁!到时候,受害人白莲素衣怜舟罗儿、毒手紫荆秦霓儿、傲雪寒梅秋若梅、少凌掌门如去方丈、峨美掌门蔑觉师太等人都会亲自出场当众揭发秦仁的丑恶罪行!”
  “卟哧”一声,那绿衫少女口中的面条和着面条全都喷了出来,险些喷了坐在她对面的白裙少女满脸。
  “你们还别不信,这事儿有很多目击证人。秦仁强奸怜舟罗儿、秦霓儿等人的场面都有人在旁目击……”
  “胡扯!”
  那绿衫少女一声娇叱,抹掉嘴上残余的面条和面汤,猛地一挥手,素手上那涂成紫色的指甲上荡起一阵香风……
  一刻钟后,面摊周围躺了一地脸上罩着一层青气的尸体。而那绿衫少女和白裙少女已经骑着马到了祈连镇外。
  “这是谁造的谣言?要是让我查出来,我诛他九族!”
  绿衫少女恨恨地道。
  “急有什么用?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秦仁。那小子真没用,这么久都没赶到铁血啸天盟,亏我们等了他这么多天……”
  白裙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抽了胯下马儿一鞭。
  “表姐,秦仁这么久不来,该不会是已经给那些所谓的武林白道给抓住了吧?”
  “有可能!不行,不能让秦仁落到他们手中,否则咱们的名声……就全给污了!”
  “对,就算亲手杀了秦仁,也绝不能让他落到那群特别喜欢窥人隐私的所谓白道大侠手中!驾!”
  两骑骏马绝尘而去,方向与铁血啸天堡相反,直指南方!
  逍遥山庄,密室内,秦逍遥铁青着脸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秦雷。
  铁灵儿坐在床头,手抚着爱子粗犷的脸庞,脸色苍白,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秦风静立在秦逍遥身旁,嘴角挂着一抹奇异的,讥诮的微笑——星河剑圣动了杀机时的招牌微笑!
  华玲珑木偶一般站在密室墙角,远远地看着秦雷,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秦逍遥看了看秦雷,又看了看华玲珑,沉声道:“华姑娘,我家雷儿究竟是怎样受伤的,还请你从实道来。”
  华玲珑缓缓开口,将那日那个飘渺邪异的声音告诉她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秦逍遥越听眉头锁得越紧,目光紧锁着华玲珑的眼睛,就像要透过她的双眼,看进她的心里。
  面对秦逍遥审视的目光,华玲珑一脸坦然,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哀伤和自责。
  待华玲珑讲完了,秦逍遥沉吟片刻,道:“华姑娘,事情的经过是你亲眼目睹的吗?”
  华玲珑道:“是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亲眼目睹。”
  秦逍遥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华姑娘,你也很累了,几天都没合眼地照顾我家雷儿,多谢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雷儿现在,就交给我们照顾了。”
  华玲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时秦风冰冷的目光向她扫了过来,华玲珑全身一个激灵,垂下头去,默默走出了密室。自有下人带着她去休息。
  华玲珑走后,秦逍遥问秦风:“风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风道:“她没有说谎。”
  秦逍遥点了点头,说:“她的确没有说谎。没人能在我的注视下说谎。雷儿的伤也的确很像是遮天手打出来的,嗯……确切地说,是我还没有你们三兄弟时,打出来的遮天手。”
  秦风心念一动,道:“爹,你的意思是?”
  秦逍遥冷笑:“我少年时的遮天手,只有阴阳二气。阴气阴柔狠辣,阳气阳刚霸道,中掌者在阴阳二气激荡之下,无不粉身碎骨。为父每次全力出手,中掌者必死,掌上必染满鲜血,所以为父少年时的外号叫做血手修罗!但是,为父自建了这逍遥山庄后,极少行走江湖,每日潜心钻研武学,将自身所会武功融会贯通之后,遮天手也被为父改良。教给阿仁的遮天手,乃是有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七气。一掌打出七种不同的劲道,相信全天下也只有我和阿仁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我和阿仁,连你和阿雷都不知道。”
  秦风好剑,秦雷好刀,两兄弟除了刀剑别的武功什么都懒得学。所以尽管遮天手是天下三绝掌之一,但是秦逍遥也没将其传授给秦风、秦雷。反倒是不爱习武的三少,得到了遮天手真传。
  秦风得知真相后眼睛一亮,道:“老爹,你是说老二中的掌,只有阴阳二气?”
  秦逍遥点了点头,冷笑道:“尽管阿雷的伤模拟我曾经地遮天手模拟得近乎完美,要是在二十三年前,为父也无法看出其中真伪,但是现在……哼,他们想构陷阿仁,手段也太过时了一点!”
  秦风道:“但爹你也认为华玲珑没有说谎……”
  “她是没有说谎。”
  秦逍遥道:“只不过是别人在教她说谎。而教她说谎那人,手段实在高明,竟令她认为自己说的全是真的,所以才那样坦然和理直气壮。告诉我,阿风,你相信阿仁会打伤阿雷吗?”
  秦风摇了摇头:“阿仁绝对不会伤了阿雷。”
  秦逍遥点头微笑:“为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哼,为父知道,很多年来,为父已经没怎么行走江湖,江湖中人差不多已经忘了为父少年时的绰号了!血手修罗的双手,也已经二十几年没沾过血了!有些不知死活的蠢材就想在江湖中翻云覆雨,忘了谁才是真正只手遮天的人了!”
  凛凛霸气从秦逍遥身上发出,秦风愕然发现,自己那从来都异常和蔼,还有点妻管严的老爹,现在竟变得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那凛冽的霸气,与草原上傲视众生的狮王别无二致,老爹现在仿佛变成了一头正准备择人而噬的猛狮……不,猛狮不足以形容老爷子现在的气势,应该说,是那双手沾满血腥,视众生如蝼蚁一般的神魔!老爷子一发威,果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正为爱儿重伤流泪的铁灵儿自然也感应到了秦逍遥突变的气息,她惊讶地看了秦逍遥一眼,蛾眉倒竖,切齿道:“逍遥,你在干什么?雷儿伤成这样,你还有闲心思在这里耍帅!是不是要我拧你的耳朵,你才肯来看阿雷一眼?”
  被铁灵儿这一说,秦逍遥身上“血手修罗”的霸气和杀气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又变成了那个妻管严的好好先生,脸上挂着谄笑,走到床前,低声道:“灵儿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过来了吗?我告诉你哦,阿雷的伤其实……”
  秦风苦笑摇头,自己这老爹,果然什么时候都是“妻管严”哪!
  秦风走出了密室,对侍立在密室外,逍遥山庄最强的三个下属——三大杀神说:“我爹有令,逍遥山庄对这次武林大会不发表任何意见,对追缉擒拿秦仁既不阻止,也不支持,总之一切由得他们闹去。等武林大会召开之时,逍遥山庄自然会派代表出席!”
  江湖上翻天了。
  武林大会的消息一传遍江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拭目以待,等着看这次盛况空前的大会将如何召开。
  最令人期待的是,武林大会这次居然要对付起魔头来了,要知道,在以往,武林大会就是公款吃喝、公费旅游的代名词。
  但是现在,武林大会要办正事了,这是不是预示着整个大秦帝国的武林,要出现一番巨大的动荡了呢?
  江南武林六大势力,抱花堂已灭,其弟子作鸟兽散,有的并入了其他势力门下,有的则做起了游侠,还有的则归于田间,做起了最自在的农民。
  而吹雪堂、风月堂、分雨楼、红花楼,这四大势力,统统派出了人手参加武林大会,而且基本上是掌门亲自出动,带上了门下最精锐的弟子。
  江北的七大势力中,吹雪亭、护花亭、照月亭、拜月教、怜花教、一刀同盟会这六大势力对武林大会的反响同样热烈,纷纷表示支持和赞助,并且由掌门带队参加大会。
  而领袖江南江北白道的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却没有就武林大会发表任何看法,但明确表示会派人参加大会。
  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士对此非常期待,他们想看看,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将如何面对广大武林同道,如何面对那与他们有着不可断绝的关系的绝世大淫魔秦仁。
  有人甚至猜想,逍遥山庄出了秦仁这么一个超级败类,把逍遥山庄从江南白道盟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就有了希望。连带的,与逍遥山庄有姻亲关系的铁血啸天堡也极有可能被拉下马来。
  对逍遥秦家落马抱有最大期待的,当然桃坞怜舟家。怜舟家想取代逍遥秦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奈何秦家势力太大,高手太多,怜舟家自己的几个儿子又不争气,反要靠一个女儿来撑门面,这令怜舟家非常憋气。
  如今秦家出了个大败类,怜舟家当然欢呼雀跃,虽然江湖谣言里边,怜舟罗儿也受到了秦仁的戕害,但是怜舟家家主反而认为这对怜舟家更加有利。
  “女儿嘛,她再厉害最终也是要嫁人的,是赔钱的货。出嫁从夫,等她嫁人了,她对咱怜舟家也就没多大用处了,反而要赔上一大笔嫁妆。这次,罗儿被秦仁所害,反倒是为我怜舟家做出了大大的贡献嘛。在武林大会上,我们怜舟家以受害人的身份出场,指责声讨秦仁的同时,可以用‘子不教、父之过’的借口顺便声讨一下逍遥山庄嘛!秦逍遥那老不死的教出这么个败类儿子,他总是有错的吧?他有了这么大的过错,以后还好意思领袖江南武林吗?嘿嘿,罗儿这次终于还是做了点好事的嘛!”
  这是怜舟家主怜舟锋华的原话。
  而铁血啸天堡的对头,表面上对铁血啸天堡毕恭毕敬的一刀同盟会,现在也摩拳擦掌,想趁此机会以连坐之罪拉铁血啸天堡下马,自己取而代之。为此他们还特地泡制出了几个受害者来。
  江湖谣言是最可怕的,所谓三人成虎,圣人也可以被谣人传成贱人。
  本来就是贱人的三少这下子更加增添了一层神秘的光环,在谣言之下,三少被传成最淫邪的魔头。
  有人甚至编了一首童谣来歌颂三少:倒是什么样的倒?三步迷魂倒~~(一种烈性春药。
  贱是什么样的贱?三少爷的贱~~招是什么样的招?采阴补阳招~~人是什么样的人?禽兽不如的人~~~情是什么样的情?奸淫男女的情~~~~(情,与秦谐音。
  传说中,他有着绝对的淫贱和可怕的身手。他修炼的是上古魔功,菩萨摇头怕怕鬼哭神嚎颠乱阴阳采补大法,任何男人女人只要是被他看上眼的,无不被他强奸或是迷奸最后采补。补采补之人无不形销骨立武功全失,有的甚至会变成白痴。
  受害人已经增加到二百一十三人,其中,女子一百一十三人,男子一百人。
  被先奸后杀并残忍地戮尸者就占了四十九人。
  秦仁已经成了人神共愤的魔头。
  而对于自己的名声被传得如此之差的三少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坐在乔伟赶的马车里,马车行走在一条偏僻的山间小道中。三少爷深情地凝视着对面的甄洛,深情地唱着一首很动人的歌:“那一年,你对我说,骑……湘的味道很美~~~”怒江北边的山水虽然不如江南的细致温柔,却别有一番悲凉的慷慨。
  行走在山间小路中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着,乔伟挥舞着马鞭,唱着一首不知名的,大意是男男女女摸来摸去的山歌。
  马鞭在头顶上炸出一声又一声的轻响,马儿慢吞吞地走着,已经对响鞭的恐吓熟视无睹了。
  两边壁立的山崖上盛开着春季的野花,路旁的溪水潺潺地流着,不时跳起一尾小鱼。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熏人的花香令人昏然欲睡,内里却欲火亢奋。
  这是一个发情的季节。天地发情,草木发春,野兽叫春,人则思春。
  乔伟怀着极其龌龊的心思,意淫着车厢里边的三少和甄洛在做些什么事情,搂搂抱抱是不可避免的了,又亲又啃当然不算稀奇,摸摸抓抓是男儿本能,提枪跃马是英雄本色。
  “秦哥哥,轻点……”
  “嗯,我会的,这个力道好吗?”
  “嗯哼……好,就这样,不要停……”
  车厢里的对话恰到好处地给了乔伟想象的余地,跟他的主子一样下流的车夫小心肝儿卟嗵卟嗵地跳着,心里勾勒着种种羞于启齿的画面。
  想到三少与那貌美如仙,明明一身媚骨却偏偏清纯可人,还带着淡淡的稚气,令所有男人都想征服都想保护的甄洛,在车厢里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两具雪白的肉体摆出各种姿势互相取悦,想象力很丰富的伟哥不知不觉像服了伟哥一般生机昂然,哈喇子春水般潺潺流下。
  而在车厢里,正温柔地为甄洛做着脚底按摩的三少全然没有想到,伟大的伟哥已经把这件本来很正经的事情意淫地淫秽不堪了。
  小美人腿上的伤势渐渐好了,但是血管断了几天,肌血有些不活络,需要按摩一下来刺激恢复速度。
  三少爷把玩着甄洛小巧的玉足,那晶莹剔透、粉雕玉琢一般的小脚乖巧地躺在他的大手里,任他揉捏。每根脚趾的长短粗细都恰到好处,脚底没有半点茧子,显然很少走路,又或者是穿的鞋子太好。润滑的皮肤给人的触感就像最好的丝绸一般,稍带着温热,让人心旌乱晃。
  幽幽的处女体香阵阵扑鼻,三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玉足。揉捏着甄洛的玉足,三少心神荡漾,悄悄运起欲火焚身真气,真气透过正按摩着穴道的手指输入了甄洛经脉内。
  小美人享受着三少的按摩,身子绵软无力地靠在车厢板上,脸色微红,鼻中发出阵阵轻哼。
  脚底按摩最是舒适不过,三少的手法又特别到位,加上真气的刺激,小美人只觉全身如同泡在温泉中一般,温泉中还有许多热乎乎的气泡,正咕嘟咕嘟地冲着她小脚上的穴道冲去,然后贴着腿上皮肤慢慢爬到颈子处,再啪地一声轻轻炸开。
  这种感觉,简直可用销魂来形容。
  “秦哥哥,感觉……感觉好奇怪哦……”
  这几日的相处,甄洛和秦仁已经相当熟络了。在秦仁的坚持下,甄洛现在叫秦仁为秦哥哥。
  听着从小美人口中吐出的软绵绵的呼叫,三少全身的骨头顿时轻了好几两,脸上挂着似温柔实淫贱的微笑,欲火焚身真气马力全开,一波又一波,一阵又一阵地输入甄洛体内。
  欲火焚身真气本来就可以极大地刺激欲望,加上三少挑逗的手法老练,那真气便像波涛一般一浪接一浪,时有而时无,沿着甄洛脚底几个与全身经脉脏器都有着极大关系的穴道冲入全身,在敏感部位不断地兴风作浪。
  甄洛身体早就软得跟棉花似的,全身滚烫,皮肤变得粉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小巧的身子不安的扭动着,衣服下的两粒樱桃已悄悄挺立,下身也已春潮泛滥。
  无耻的采花贼见火候到了,两手顺着甄洛修长笔直的腿上爬了上去,如蚂蚁一般轻轻地爬着,手指在甄洛两腿上轻轻敲击,每一次都或多或少带着点欲火焚身真气,这一下更令甄洛难以自制,嘤咛一声投入三少怀中,两手紧紧地勾着三少的脖子,小脸儿害羞地埋在三少胸膛上。
  三少嘿嘿淫笑,手指头如同灵蛇一般在甄洛身上游走,继续刺激着她身上的敏感部位。一流的调情手法,超一流的欲火焚身真气,甄洛不多时便僵直着身体,全身紧绷着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紧紧夹着的两腿间流下粘滑透明的液体。
  这未经人事的处子,还未与三少交欢,便已在三少的挑逗下初尝男女欢爱的高潮。
  三少抱着甄洛柔若无骨的身子,开始准备着手脱甄洛的衣服,心里得意地想着:“妈的,老子还真是搞女人的天才。不亲手触碰女人的敏感部分,不脱衣服,完全凭真气刺激穴道,就能把女人弄出高潮来,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少爷我一个人了吧?嗯,现在前戏已经完成,三少我该开始提枪跃马,继续我洞房不败的神话了!”
  三少轻轻褪下了甄洛的罗裳,把她剥得只身贴身的抹胸和亵裤,正准备继续工作,把伟哥的意淫变成现实的时候,忽听伟哥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操你妈的!谁他妈这么没道德,把大石头搬到路中间拦着啊?”
  马车停了下来,接着是乔伟小声的诅咒声不断传来。
  被伟哥搅了兴致的三少心头火起,险些暴起骂人,不过还是忍住了。马车停了,自有乔伟下去解决路上的障碍,三少爷还是继续品尝这朵已经沾染上鲜美露水的名花吧!
  捧着甄洛通红的小脸,看着她眼波迷蒙,媚态横生的明眸,三少爷鼻子抵上她小巧的琼鼻,嘴唇吻上她甜软的樱唇,舌头探进唇内,撬开牙关,捉着了她的丁香小舌。
  温柔地缠绵,拼命地吮吸,只吸得小美人死命地抱着她,两条长腿不由自主盘到三少腰间,那小蛮腰不住的扭动,春潮更加泛滥的下身拼命地与三少那早已挺立起来的下身隔着衣物摩擦个不停。
  用鼻子轻哼出来的呻吟塞满了车厢,淫糜的春潮味道在车厢里翻滚,采花贼并不急色,面对这罕见的俏人儿,三少爷要好好品尝。
  就在这时,便听那乔伟又叫了一嗓子:“干你娘咧!妈的,这荒山野岭的,咋一下子蹦出这么多大老爷们儿?敢情全都是来看我家少爷的床上功夫的?不对呀,怎么都挎刀拿剑气势汹汹的?啊,土匪!山贼!不好了三少爷,咱碰上剪径的毛贼了!”
  三少爷艰难地把舌头从甄洛口中挣扎出来,小美人食髓知味,变被动为主动,已经在奋勇迎战了。
  啃了小美人嘴唇一口,三少冲着车外叫道:“几个毛贼而已,伟哥,你搞定他们!”
  乔伟带着哭腔的嗓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三少爷,我已经被他们搞定了,你快来救我呀!”
  三少心中一惊,乔伟被搞定了?虽然只是个车夫,可是乔伟生得孔武有力,马鞭也玩得很有一手,普通毛贼想抓着乔伟也得费一番手脚的,怎地这么快就被搞定了?还没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
  连番被打断好事的三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怒地不可自拔。
  抓起甄洛的衣服给她披在身上,三少爷柔声安慰道:“你先等一会儿,等少爷我搞定了毛贼,再来好好疼爱你~~”在甄洛的唇上吻了一下,三少举步朝车厢外走去。甄洛红着脸拉了拉三少的衣角,小声道:“好哥哥,你快点回来,小妹等着你……”
  三少嘿嘿淫笑,点了点头低头出了车厢,却没看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甄洛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三少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就是一声大吼:“呔,哪来的毛贼,竟敢抓我秦仁的下人!还不赶紧的把人给少爷我放了,否则少爷我烧了你们的山寨!”
  一嗓子吼完三少才慢条斯理地看了看周围,这一看顿时让三少大吃一惊。
  马车停在小路上,左边的山坡,右边的溪旁,前后的小路,都站满了服色各异,杀气腾腾的男男女女,便是那壁立陡峭的山崖顶上,也站了许多上了年纪的人,耍帅一般迎风而立,衣带飘飘地朝下俯瞰着。
  而乔伟,则被五花大绑地押在前面的一群白衣人中,两把雪亮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见这形势,三少顿时明白过来——哟,敢情本少爷被不知死活的家伙们包围了!
  “一、二、三、四……”
  三少默数了一遍,包围他的人数高达八十七人,其中有十三个女人,七十四个男人。
  所有的包围者都是满脸精悍之色,特别是那几个站在山崖顶上,上了年纪的老人,神光内敛,含而不露,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尤其是这些包围者占据了有利地形,将他团团围住,如果用暗器招呼的话,三少可谓陷进天罗地网之中。
  更让三少不爽的是,乔伟这家伙落入了敌手,看样子对方是想将乔伟作为人质来威胁他。
  三少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
  他这一手顿时让包围者们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淫魔唱的是哪一出啊?怎么着都该问问咱们的来历呀!”
  山顶上一个长着三缕长须,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对他旁边的人说。
  旁边一个提着一根禅杖,长得肥头大耳的和尚摸了摸油光光的头顶,说:“难道是吓得躲起来了?也不对呀,这小淫魔不是胆大包大吗?”
  “该不会打地道跑了吧?”
  一个穿着白色文士衫,拿着一把折扇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也许他现在在以马车为掩护,暗中打地道跑呢?”
  没人理他,在这种重围中打地道跑?还真把那小淫魔当成土拨鼠了不成!
  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中间,唯一一个声音年轻一点的,是一名穿着白色劲装,身材玲珑剔透,戴着一顶帽檐垂下白色丝绸,遮住了相貌的女子。只听她说道:“这次我吹雪堂作出了掳人为质的丑事,以后在江湖上只怕是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嘿嘿干笑道:“叶堂主,对付非常淫魔自然要用非常手段。秦仁这小子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又害得多少好男儿羞愧自尽?对付他这种人,咱们不必计较手段,只要能抓住他,一切都是好的。”
  那身穿白色劲装的女子正是吹雪堂总堂主叶映雪,她看着被自己门下弟子用钢刀架住脖子的乔伟,摇了摇头,暗叹一声,不再说话。
  那中年文士鼓足中气,哈哈长笑一声,道:“秦仁小儿,你已落入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还不束手就擒!”
  车厢里边,已经换齐了一身极品装备,内穿不破金丝甲、外罩隐身袍、腰系混天绫的三少爷,将那装着秦风给他的一百零八颗雷神霹雳弹的小皮囊悬在腰带上,抱着甄洛啃了一口,笑嘻嘻地说:“三少要杀人了,你在里边好好呆着,别让那些人的血污了你的眼睛。”
  甄洛眨了眨眼,说道:“秦哥哥,外面那些人是坏人吗?”
  三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不是坏人,也不会是好人。用这么多人伏击我三少爷一个,又抓住一个不会武功的车夫作人质,这种人好得到哪里去?”
  甄洛点头道:“秦哥哥说他们不是好人,那他们就是坏人。秦哥哥认为他们该杀,那他们就一定该死。”
  “真乖!”
  三少在甄洛的小胸脯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转身走出了车厢。一出车厢,那贼兮兮,懒洋洋的笑容便消失不见,换上一副与老大秦风一模一样的冷脸,嘴角挂上一抹讥诮的笑意,挺拔的身躯直立于车辕之上,冰冷的眼神缓缓地扫视了四周一番。
  那所谓屠戮万人的修罗魔瞳又出现了,凡是被三少扫了一眼的人,无不觉得胆战心惊,冷汗淋漓,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与三少对视。
  三少又朝着山崖顶上望去,目光自那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顿在叶映雪的身上。看着叶映雪的时候,三少眼神一变,顿时又变回了那色迷迷的眼神。
  而那几个被三少的魔瞳扫过的高手顿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白骨鲜血堆成的平原上,本来是他们在俯视三少,可在那一瞬间,他们觉得三少仿佛正傲立白骨堆成了山峦之上,骄傲地俯视着他们。
  那几个高手几乎同时后退一步,只听一声惨叫,原来那胖大和尚后退一步时一脚踩空,自山崖顶上直直地摔落下来。
  被三少的魔瞳惊得神经都给麻痹了的胖大和尚忘了自己还会轻功,在空中张牙舞爪手脚一阵乱挥,凄厉的惨号声中砰地一声掉在小溪旁的乱石堆中,摔得血肉横飞,脑浆迸裂,瞬间气绝。
  高手,总是死于意外的……
  另外几个被三少的修罗魔瞳惊出了一身冷汗的高手脸色惨白,嘴唇乌青,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嘶哑着嗓子用颤抖的声线说:“这小淫魔……好可怕的杀气!”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叶映雪有些奇怪地道:“他哪里有杀气了?明明就是满脸色迷迷的样子,该死!竟敢用目光轻薄于我!咦……伏虎尊者怎地掉下山崖摔死了?”
  那中年文士咬牙切齿地道:“伏虎尊者不是摔死的!他是中了秦仁那淫魔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暗器,在掉下山崖前就已经死了!好可恶的小子,现在他手上又多了一条江南白道英雄的人命了!”
  其余几个高手连连点头,纷纷应是,赌咒发誓要为伏虎尊者报仇雪恨。
  叶映雪那掩在丝罩下的秀眉皱了起来,喃喃自语:“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暗器?世上真有这种暗器?要是秦仁真能发出这样厉害的暗器的话,我们这些人怎可能抓得住他?”
  一个鹤发童颜,两手跟鸡爪子似的老者道:“那小子只有一枚那样的暗器,所以他只杀害我们中间武功最低的伏虎尊者,好可恶的小子,该死一万遍!”
  叶映雪暗自摇头,暗叹道:“一枚暗器?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吧?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瞒得过天下人吗?”
  三少爷可没管山崖上那些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他也在奇怪那胖大和尚为什么会自己跳崖摔死,三少有些恶毒地想:“难道那胖和尚见本少爷长得太帅,而他自己的长相实在见不得人,一气之下以死明志?嗯,好汉子,有气节!”
  这时崖顶上那鸡爪老者鼓足中气叫唤了一嗓子:“呔,兀那淫魔,你又害死了伏虎尊者,记在你头上的人命债又多了一笔!现在你没了暗器,还有何本事?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三少爷心头火起,心道你们这群混蛋开口闭口叫老子淫魔,老子明明是一个有品味的采花贼,什么时候降格为淫魔了?老子又什么时候发暗器杀人了?那胖和尚明明是被老子帅惊天下的长相气得羞愤自杀的,妈的,什么污水都往老子头上泼,当老子好欺负是不?
  当下也一嗓子吼了回去:“我操你妈,干你娘,日你祖宗十八代,入你先人板板!你们这群什么东西,本少爷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妈的抢劫不就是为了钱吗?还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吼叫道:“这是一万两银子,识相的拿了银子放了我的人赶紧走路,要是不识相……”
  三少又掏出五颗雷神霹雳弹,“老子把你们男的杀,女的奸,老人小孩推下河,一个不留全干掉喽!”
  三少也是气极,在他潜意识里,还是把这群人当成了拦路抢劫的毛贼。虽然这群贼的打扮酷了一点,装备好了一点,但也只能说明他们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比较有水平的毛贼不是?
  三少不喜欢行侠仗义,所以打土匪的事情轮不到三少来做。但是土匪抢到了自己头上,三少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当然要全部干掉了。
  三少却不知他刚才吼的那一嗓子更加坐实了他超级淫魔的恶名。鸡爪老人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淫魔,竟然张口闭口都是那淫秽的词儿,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叶映雪也是心下恼怒,三少刚才那番话可是连她也得罪了。冲着下面那将钢刀架在乔伟脖子上的吹雪堂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弟子马上钢刀一紧,将乔伟脖子上勒出两条细细的血口,厉喝道:“淫魔,再不投降,我就杀了他!”
  乔伟脖子刺痛,立马尖叫起来:“三少爷,救救小人哪!小人对你忠心耿耿,誓死不渝,你可不能不管小人哪!”
  三少暴怒的表情马上转冷,就像学了变脸戏法似的,变脸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冰冷的眼神蛮横地瞪了那两个用刀架着乔伟的吹雪堂弟子一眼,齿缝迸出三个字:“你——们——敢!”
  那两个吹雪堂弟子与三少的眼神一触,又透过三少的眸子看到了积骨如山的平原、白骨砌成的山峰、峰顶上披头散发,迎风狂笑的修罗。再被三少冷着声音一恐吓,两个吹雪堂弟子小心肝儿卟嗵一声剧震,直接吓得心脉破裂,七窍流血,一头栽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在那两个吹雪堂弟子倒地的一瞬间,三少飘了起来。
  惊世骇俗的轻功发挥到极致,快到无法形容的速度拖着一串仿佛尾巴一样的影子,掠到众吹雪堂弟子之间,一把拖起乔伟就走。当三少跑回马车时,那些吹雪堂弟子才反应过来。一个吹雪堂弟子检视了地上的两名吹雪堂弟子一眼,带着哭腔嚎叫道:“堂主!沈冠希和洪德伦给秦仁毒死了!”
  叶映雪失声惊呼:“什么?秦仁还懂用毒?”
  说着,风一般飘下山崖,朝着吹雪堂的弟子那边飘去。
  而三少却已经气得杀心大动。冰冷的杀机在三少心头翻滚,但越是杀意冲天他表面上的神情便越冷越酷。
  站在三少身旁的乔伟只觉自己正与一座由冰铸成的猛兽站在一起,那冰铸成的猛兽不住散发着令人心胆俱寒的冰冷杀气,还有阵阵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气息。
  乔伟知道,三少爷发怒了,他颤抖着,艰难地嚎叫了一嗓子:“三少爷,这群混蛋敢冒犯三少您,杀光了他们罢!”
  三少嘿嘿冷笑:“自然……是要杀光他们的!”
  一扬手,手心里扣着的五粒雷神霹雳弹呼啸着朝正对面吹雪堂弟子群中射去!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4章 黑白江湖
  雷神霹雳弹,由江湖制造机关暗器、火药武器的第一名门南海霹雳门领衔监制。
  采用火药压缩技术,触发式引爆装置,只要稍稍灌注真力,大力投掷在坚硬的物体上,比如石头、树木、铁器、骨头、牙齿、勃起的某件物事等等等等上面,就会引发强烈的爆炸。
  爆炸威力奇大,可以摧毁方圆十尺内一切物事,即使横练功夫登峰造极的高手,被一颗霹雳弹炸中也会身受重伤,终生不举。
  现在秦仁同时扔出了五颗雷神霹雳弹,在秦仁的前方,一共站着十八个吹雪堂弟子,加上已经死掉的两个,吹雪堂此次伏击一共出动了合堂主叶映雪在内的二十一人。
  五颗霹雳弹加起来的威力是五十尺的爆炸直径,而那十八个吹雪堂弟子站的比较紧密,十八个人也不过占了三十尺方圆的地皮。
  这时叶映雪已经快要接近自己那众弟子站立的地方,她看到三少扔出了五粒黑黝黝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想到秦家三少在江湖上的名声,也知道这五粒东西不简单,当下发声尖叫:“赶快闪开!”
  可惜的是,她叫的太迟了!
  那些吹雪堂弟子见五粒霹雳弹射来的速度慢得要死,一点准头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三少不大会玩暗器,顿时冲出五个弟子,狂笑着挥刀砍向霹雳弹。
  钢刀劈上霹雳弹,“轰轰轰轰轰!”
  五粒霹雳弹几乎同时爆炸,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袭,五朵微型蘑菇云连成一片直冲上天,仿佛一条腾空而起的黑龙。
  蘑菇云散后,地上出现一个足有五十尺方圆,深达三尺的巨大弹坑。而那十八名吹雪堂弟子,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十八名吹雪堂弟子几乎同一时间给爆炸的威力炸得粉身碎骨,细小到只有指甲大的肉块和鲜血四下乱飞,溅满了方圆五十尺内的地面。
  爆炸的飓风吹得叶映雪向后倒飞,那戴在头上,遮着脸蛋的斗笠也给吹掉了,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倒吸气和吞口水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嘴角挂着涎水,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叶映雪。
  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飓风中激烈地舞着,一身雪白的劲装在风中鼓荡,一张线条虽不够柔和,显得有些刚强但依然美得惊人的脸庞,两道浓淡适宜,既不失妩媚,又英姿飒爽的眉毛。
  怒瞪的眼睛像两粒会说话的黑葡萄,挺拔圆润的鼻梁给人一种不甘屈服的倔强感,性感的红唇唇线不是很柔和,却别有一番野性的感觉。
  夕阳的余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上染上一层红色,将她的青丝变成暗红,这在风中沉浮的女子就像那战场上凯旋的女将,英姿飒爽!
  这个女子,年纪有些大了,二十三四左右,但是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令她有一种成熟的美艳和性感。
  配上她的阳刚美,这美丽的女子,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似乎只有能够征服这样美艳、野性、刚健的女子才能证明是男人,如果不能将她征服,那便只有被她踩在脚下!
  三少在扔出霹雳弹之后,目光一直追着叶映雪。
  他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雷神霹雳弹的威力三少自然是知道的,爆炸的气浪和冲击波震退叶映雪自然是轻而易举,吹掉斗笠面纱再简单不过了。
  而当三少看清了叶映雪的样子后,嘴角浮出一抹淫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自语道:“你们这些山贼除了抢钱,也会抢一些女子回去做压寨夫人。那么今天本少爷就向你们学习,抢了你们的女人玩玩儿!妈的,不给你们个教训,你们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淫人妻女乐呵呵,妻女淫人奈若何’?哼哼,本少爷吃定你们了!”
  在三少心中,叶映雪完全不能拿来与萧湘月、柳飘飘、怜舟罗儿、秦霓儿、秋若梅、甄洛诸女比,她跟她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虽然萧湘月诸女也各有不同的特点,但归根结底,这些女子都有一种内在柔性,而在叶映雪身上,却看不到那种柔性。
  三少看到的只有野性,不屈的、倔强的、高傲的野性,仿佛一头美丽的母老虎,除了比她更强的公老虎,别的生物都被她不屑一顾一般。
  三少哈哈大笑,仰天长笑!
  他用折扇指着那从飓风中逃出来,落在溪边一块巨大的卧牛石上的叶映雪,大声道:“少爷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那句名言——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现在我就把这句名言用到你身上!我来了,我看到你了,我要征服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不管你现在是谁的女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三少爷发话了,要征服你,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准打你主意,敢阻拦我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绝对霸道的宣言,向来怜香惜玉,鄙视粗俗的三少这次竟也发出了如此霸气的宣言!
  他是采花贼,不是欺男霸女的恶霸,就算半夜上门用迷药迷倒人家姑娘,再行采花之举,那也是采花贼的本分。只有恶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老子要杀了你家的男人,搞死敢阻拦我的所有人,把你抢回家去!
  但是三少爷现在当恶霸了,因为他知道,对叶映雪这种女子,你只有比她更霸道,更厉害,才能真正搞定她。
  比叶映雪武功高的女子不是没有,至少怜舟罗儿、秦霓儿的武功都比她高,但是像叶映雪一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派掌门的女子江湖中却少之又少,尤其叶映雪的门派还相当地不简单,乃是江南六大势力之一的吹雪堂!
  所以三少要用恶霸策略,三少就算当那欺男霸女的恶霸,也绝不允许叶映雪从自己手心逃走。
  更何况,三少现在还不知道叶映雪的身份,他本能地认为叶映雪是山贼中的一个女头领,色狼抢山贼,算起来应该是鬼打鬼,就算他三少霸王硬上弓吃了她,她也没处报官。
  三少如意算盘打得响,叶映雪却在一旁气得发抖。
  她何曾见过这等无礼的男人?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她是女子不错,可是她从来没向男人低头过,向来只有男人在她面前低头的份!
  偌大一个吹雪堂,被她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江南白道六大势力之一,挣下的家业也有一亿多两银子,放眼整个江湖,哪一个女子比得上她?
  现在这小淫魔秦仁,不但残忍地杀死了她门下精锐的弟子,还口口声声说要征服她,要让她做他的女人,以叶映雪的性格,怎能不发飙暴走?
  但是还不等她出手,几个不知死活想要讨好她的家伙已经怪啸着抢先出手了!
  山崖上的几个高手,那仙风道骨的老者当先长啸一声,正气凛然地道:“吾乃峨美派第三护法流香大师,尔这小辈出言狂妄,滥杀无辜,吾这便替天行道,先废你的武功!”
  流香大师一马当先扑向秦仁,一把袖剑铮地一声从他袖中弹出,幻出一片犹如遮天帘幕一般的雪亮剑光,铺天盖地般罩向秦仁。
  那中年文士一挥折扇,喝道:“吾,倾城派首徒宁平之!”
  也自崖顶上大鸟一般盘旋着扑击而下,右手挥折扇使“松风剑法”左手推出倾城绝心“碎心掌”冲向秦仁。
  那鹤发童颜、手如鸡爪的老者暴喝道:“老子是空洞派首席护法费非,无耻小儿,接老子的空洞绝学‘五涝掌’!”
  漆黑的掌劲如同狂飙一般击向秦仁。
  三大高手居高临下,联手夹击,封死了一切退路、进路、避路,强劲的风暴以秦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直吹得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天地无光!
  整辆马车都被足以撕裂一切的气劲笼罩其中,若不是三少伫立于马车之上,恐怕马车现在已经完全散架了!
  面对三大高手的联手一击,三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原来净是些名门正派的高手,看来不是普通的毛贼。不过,你们还有半点名门的风范吗?你们三个加起来,年纪恐怕比本少爷要大上十倍了吧?三大成名人物夹击本少爷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你们惭不惭愧?羞不羞耻?”
  乔伟已经躲进了马车中,他见三少如同处于台风眼的小船,不由担忧地叫道:“三少爷,要么躲开要么还手,你还站在这里耍帅干什么?那三个老混蛋都打下来了哇!”
  三少讥诮地一笑,“老混蛋吗?这个称呼倒是符合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好,反正这个江湖就是无法无天,就让我三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法,什么是天!”
  三大高手已迫近,三少在无穷的压力中缓缓地,向着天空推出了双掌。
  长发在风中飘动,隐身袍在夕阳映照下自动变身为血红,折射着夕阳血红的余辉,让三少整个人都变成了血红。
  闪着红光的头发,散着红晕的脸颊,隐着修罗炼狱,血海骨山的魔瞳,还有那一双赤红色的手掌。
  只手遮天,双掌擎天。
  遮天手一出,三少就是那天!
  无限扩大的手掌,无限缩小的天地,掌心中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漩涡,可击碎一切的掌风掌劲,七种不同性质的力量组成的杀戮之风,自三少的双掌中狂飙而出。
  双掌擎天!
  所有的劲力都被掌心的漩涡吸收,所有的风暴都被掌风驱散,所有的攻击都成为泡影。
  没有人能在遮天手全力击出的两掌下生还!
  流香大师的剑幕被扯得粉碎,那柄流光溢彩、削铁如泥的宝剑在脆响声中片片迸碎,碎片倒卷回去,尽数钉入了流香大师的身体,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鲜血飙射,遮天手的掌风将他体内的血逼得尽从那被剑的碎片射透的后背伤口上飙射而出,在夕阳下舞成一道美丽的血虹。
  掌风过后,掌劲以摧枯拉朽之势击中了他的身体,他那本就已经变得跟破麻袋似的身体顿时轰地一声变成了一团血雾,粉碎得非常彻底。
  倾城派首徒宁平之的折扇被掌风卷得倒插进自己的胸膛,碎心掌的掌力给三少的掌劲震散,然后三少的掌劲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心脉,反倒将他的心脏震得粉碎。
  宁平之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不过他比较幸运,留了具全尸。
  至于空洞派的那位首席护法费非,他的“五涝掌”跟遮天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没什么悬念就变成了满天的血雾,与流香大师的血雾一起在空中绽出一朵美丽的血花,在夕阳下映出艳丽的血虹,倒也相映成趣,相映成辉。
  这一掌,顿时把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
  流香大师等三人虽然只是武林中准一流的高手,但三人联手一击,好歹也有超一流高手的威力。谁承想,秦仁只用了一招,就把三个人全部干掉了!
  三少爷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缓缓收回了双掌。
  夕阳如血,晚风呼啸。
  山谷间的风此刻正是汹涌的时候,激烈的晚风吹起三少那变成了血红的隐身袍,扬起三少满头的长发,三少在风中晃开折扇,冷笑着环顾四周。
  又是那帅惊天下的帅者之气!
  只是现在三少那独一无二的“帅者之气”中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修罗杀气,令一个纯粹的帅哥变得充满了血腥、邪异的魅力!
  包围三少的八十七个人,现在已经死掉了二十四个,还剩下六十三个。
  而在这六十三人中,包括叶映雪在内,总共有十三个女子。
  三少的“帅者之气”令所有的男人自惭形秽,令所有的女人如痴如醉……这话错了,不是所有的女人,至少那叶映雪便不是。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秦仁,仿佛对一切帅哥天生就有强大的免疫力。
  二十个吹雪堂的精锐弟子,被三少一击干掉。
  三个准一流的高手,被三少一掌粉碎。
  这次的围捕行动可以说完全失败了。不说那些一脸花痴地看着秦仁的女子,就是那些平时自吹英雄了得的男人,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对秦仁下手?
  人多有什么用?三少的遮天手配合他的修罗魔瞳,基本无视一切防御,一掌打出去,你进攻也是死,防守也是死!
  但是叶映雪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小淫魔,今天不杀你,我叶映雪誓不为人!”
  叶映雪浑身颤抖地向着三少叱道,晚风将她的声音打得粉碎,在山谷间阵阵回荡。
  三少嘿嘿一笑,“美女,干嘛发这样重的誓?想杀我三少爷?门儿都没有!”
  说着,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已经完全失去的斗志的包围者,喝道:“你们这群混蛋,还围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三少爷来杀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些包围者顿时清醒过来,一言不发地走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花痴女子一步三回头,眼神中尽是依依不舍。
  叶映雪没走,她看着那些所谓的白道英雄,怒声娇叱:“你们不要走!不能走!你们难道就真的怕了这个淫魔了吗?枉你们还是白道英雄,平时一个个自吹英雄了得,行侠仗义的,怎么现在都跑了?你们在害怕什么?秦仁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出手,难道还怕打不过他吗?”
  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飞快地走得一干二净。
  叶映雪呆呆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喃喃自语:“怎么了?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这个江湖是怎么了?难道侠义真的不值钱了吗?”
  三少爷看着叶映雪伤心迷茫的样子,不由心中不忍,提醒道:“你不要忘了,所谓的侠义,也不过是给人一个杀人的理由。但杀人者,人恒杀之,要是行侠仗义的,自己的命都有危险了,谁还会行侠仗义啊?再说了,这大秦帝国中,什么白道英雄黑道枭雄的,说穿了还不都是一群人?是人就要吃饭,要生活的。跑江湖的,还不就是因为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没办法考科举入朝为官,所以才在江湖上厮混混口饭吃?要是行侠仗义有可能丢了自己吃饭的家伙,谁还会行侠仗义啊?江湖道,说穿了就这么回事。黑与白,并不是那样分明。”
  叶映雪听了三少这一番似是而非的歪理,神情迷茫喃喃自语:“江湖道……黑与白……什么是江湖……什么是黑白……没有侠义?那我练武为什么?为赚钱?不错,我开的堂口确实赚到了不少钱,可是我赚到的钱,有一大半是用来资助穷苦人家和支援赈灾的。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不算侠义?江湖上名侠辈出,重义轻生死的人也不在少数,难道那些人都是伪君子?不对,不是那样的,世上还是有侠义存在的,有侠义!”
  叶映雪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她抬起头,坚定地望向三少:“你错了,这世上有侠义!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清楚分明的很,没有灰色地带!我是行侠义的白道,你是祸害人的黑道,就这么简单!”
  三少摇头叹息,心想这女人也太死心眼儿了。什么狗屁黑道白道的?你们这些练武的,用老子前生的话来说,就是侠以武犯禁!在老子前生的社会,任何帮派都是黑社会!
  “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清楚。”
  三少收起了那肃杀的气息,在美女面前,杀气是不必要的,帅气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对叶映雪,除了帅气外,还要有霸气!
  “侠义?我呸!行侠仗义也是要有本钱的!在江湖上,拳头大的就是老大,功夫好的人说的话就是真理。我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大豪杰,有谁敢说我不是?说我不是的,老子一个个全杀光了,就留下那些赞同我的人,我还不一样就成了大英雄、大豪杰?老子一个人不行,老子全家都来帮手!我三少爷,就是要用一条金枪,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阻我者死,顺我者活,就是这么简单!美女,不要死心眼儿了,你呀,就老老实实做我的女人,打打杀杀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三少爷说了,要让你变成我的女人,我就不会食言。嗯,放弃抵抗吧,乖乖地到少爷身边来,让少爷好好疼你~~~嗯,我车子里边还有一位美女,正好这天也黑了,我三少又可尝尝一皇二后的滋味,嘶……说起来,自从那晚跟秦霓儿、怜舟罗儿试了之后,我这么久都没试过一次搞两个极品美女了……”
  采花贼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本职工作,说着说着就想到别处去了。
  三少爷越说越淫贱,越说越下流,邪异帅气的大帅哥彻底变成了口水横流的猪哥相。
  所谓相由心生,三少爷这辈子从小就定下了志向,要随心所欲,要采花天下。别人来惹老子,老子自然不用给别人好脸色,放点杀气出来吓一吓,动手杀几个不成材的假高手,那也是不得已的。遇上美女,三少心里想的是她们剥光了在床上浪叫的样子,表情自然也要做到十足淫荡。
  老子秦仁就是天字第一号采花贼,老子就是十足十的淫贱小人,总比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吧?老子既然做了这婊子,牌坊就不需要立了。就算将来从良了,牌坊也是不必要的。
  叶映雪冷笑,什么叫无耻之尤?她今天总算是见识过了。
  也许天底下最最无耻的就是眼前这秦家三少,错了,不是也许,而是实实在在!
  “住口!小淫魔,我武功不如你,但我也要舍命一搏!”
  刚强的女子喝止了三少滔滔不绝的意淫,此时三少已经说到床上欢好的几种姿势了。
  三少眼中寒光一闪,抬头望了望已经逐渐变黑的天空。一座山峰上,那一抹淡淡的新月刚刚爬了起来。“哼,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三少冷冷地自语着,“老二,弟弟我是不会做强奸这种力气活儿的,那可真是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不过,我既然发话要征服这女人,那么今天晚上就绝对不能放她跑了。正好迷药还有很多,就用迷药做件技术活儿吧!”
  说着,三少反手从褡裢里扣出了一包药粉。
  叶映雪已经沉静下来,她屏气凝神,运足功力,发足一蹬,轻飘飘犹如一只白鹤般朝着三少扑击而至,长剑出鞘,剑光中夹着点点雪花,温柔地向着三少飘来。
  “雪花神剑”三少摇了摇头,这雪花神剑的确很厉害,可惜的是,三少身上的两件宝物都是刀枪不入,让她刺上一剑又如何?
  “叮!”
  叶映雪的剑刺上了三少的心口,隐身袍加不坏金丝甲挡住了锋利的剑锋,化解了剑上的内力。
  三少在叶映雪错愕间扬手洒出了那包药粉,一泄千里香带着淡淡的花香味将叶映雪包围。
  三少拦腰搂住叶映雪绵软无力的身躯,叶映雪的头斜倚在三少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在三少颈中,如兰如麝的香味让三少心旷神怡。
  “这香味……只有处子才有,想不到她已经是这个年纪了,竟然还是处子。”
  三少邪恶地想着:“难道她早知道会遇上本少爷,所以把处子之身给本少爷留了下来?”
  这时车门处探出来两个脑袋,正是乔伟和甄洛。
  甄洛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浅笑道:“秦哥哥,这位姐姐好漂亮哦!”
  乔伟也赞道:“三少爷厉害啊,又手到擒来一个美女。”
  三少微微一笑,对二人道:“洛儿你先进去,伟哥你出来。”
  甄洛笑了笑,脑袋缩回了车厢,乔伟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转身将车门虚掩上。
  伟哥走到三少身边,看着那挂在三少身上,不住地扭动着腰肢着的叶映雪,有些奇怪地道:“三少爷,小人刚才看这女子,一脸贞烈模样,怎地现在……”
  “淫荡吗?”
  三少微笑,当着乔伟的面,一只手在叶映雪的胸脯上轻轻揉捏着,“中了我的一泄千里香,就算石女也会敞开门户,更何况是她?”
  乔伟赞道:“高,实在是高!三少爷,您做这采花贼,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三少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唉,寂寞啊——问天下色狼,谁堪与我争锋?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你是不会明白的。”
  顾影自怜地自恋了一会,三少问道:“伟哥,你觉得,我的手段会不会太卑鄙?别怕,实话实说。”
  乔伟想了想,道:“三少爷,您这手段何止卑鄙?简直就是卑鄙到了极点,无耻到了极致。若论天下无耻之人,非三少爷您莫属。只是……”
  “只是什么?别给本少爷卖关子,有话就说。”
  乔伟坦然道:“只是这卑鄙无耻也是要有本事的。三少爷您有本事卑鄙无耻,这是您自己练出来的功夫。别人在吃喝玩乐的时候,您在练功,别人磋砣光阴的时候,您也在练功。您功夫练成了,自然就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小人懂的道理有限,但也知道,这江湖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谁说的话就算数。别说用药了,就算您想霸王硬上弓的强奸,又有几个女子能逃得过您的魔爪?但三少爷您是雅贼,不屑用武力,用药也是无可厚非的。”
  三少开怀一笑,“这马屁拍得好。伟哥,你再说说,三少我是好人吗?”
  乔伟很坦白地说:“三少您要是好人,那我伟哥就是万家生佛了。您是个坏蛋,但您除了搞几个女人,杀几个想找您惹麻烦的人,倒也没做过什么对国家、对百姓有害的事情。”
  三少呵呵笑道:“伟哥,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本来嘛,少爷我就没想过做好人,做个采花贼,泡尽天下美女就是我从小最大的理想。要说危害国家、危害社会,我还没这个志向,没这个魄力!天大的恶事,就让给别人去做吧,我三少爷,还是安安心心做我的采花贼。”
  乔伟想了想,说:“三少,您败坏了这么多良家女子的清白,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三少哂然一笑:“天打雷劈?少爷我早尝过那滋味了!嘿,少爷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时候,就给天打五雷劈了,现在要是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那道天雷。”
  乔伟心中好笑,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在他看来,三少爷这是在说笑话。
  谁能知道,三少爷前生,那是当真什么坏事都没做,就给喝酒喝糊涂了的雷神一道天雷给劈死了。
  挨了这雷,总得做出点对得起挨这道雷的事情吧?这也是三少为什么要当采花贼的一个重要原因了。既然做好人你把老子劈死,那老子做色狼你总不好意思劈我了吧?再说了,许诺老子一百二十七年的寿命,要是因为老子就做了这么点坏事,你就一雷把老子劈了,你们这些做神仙的,那都不用做了,全部自己抹脖子去罢!
  “好了伟哥,今儿晚上委屈你在外面过一夜了,少爷我今天可要,嘿嘿……”
  三少见挂在身上的叶映雪已经开始发出阵阵销魂的呻吟声,挂在他身上扭动得越发不安了。手探进叶映雪的裤子里,摸到了小腹下,也沾了一手湿滑,心知一泄千里香的霸道药力发作更烈了。
  淫笑着将叶映雪抱进了车厢,扔出两床厚厚的毛毯给了乔伟,又给乔伟递了两坛好酒,几块囟肉。
  乔伟笑道:“三少,您就忙吧,小的晚上给您看门。”
  把毯子裹在身上,抵御着春季有些清凉的夜风,乔伟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喝着酒,嚼着囟肉,就着风中带起的阵阵血腥味和花草香味,伟哥那想象力丰富的脑袋开始勾绘三少在车厢里的销魂情景。
  耳朵就像狼狗耳朵一样竖了起来,想透过那薄薄的隔板,听听里面的声响。
  “嘿,三少爷啊三少爷,您这风流浪子,还真是会享受啊!一皇二后,比翼双飞,我乔伟要是有了您一半本事,也可以这么玩哪!”
  乔伟灌了口酒,暗自感慨着:“江湖就是这么回事,跑江湖的女子也就是这么回事。要真是良家女子,谁会拿把剑在江湖上跑来跑去打打杀杀的?行侠仗义?狗屁!女子就是要在家相夫教子,谁让你们要跑江湖的?出来跑的,迟早要栽,既然你们出来混了,就得有被人干了的准备。落到我们家三少爷手里,可真是你们的幸运啊!嘿嘿嘿……”
  忠仆无情地嘲讽着江湖上的女子,无情地揭露着江湖的本质,这小人物虽然没什么丰富的学识,但对事情却是看得很通透。
  他知道,江湖,就是人心。
  因为人心有善恶,人心有贪欲,所以才有了这江湖。
  而那些行侠仗义的,你敢说他们没有私心,没有欲念?
  那威震江湖的名头,那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恭敬敬叫一声“大侠”的荣耀,那吃了饭不用付钱老板还会千恩万谢地说谢谢光临的潇洒,那一怒拔刀搞死人不偿命的快意,那在月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这些不都是侠义之辈所向往的?
  还是三少说得好哇,杀人者,人恒杀之。行侠仗义只不过是给人一个杀人的理由。
  别人就算做了恶事,又没有冒犯你,你何必一剑穿喉一刀断头?
  你并没有赋予人生命,你又有什么理由夺回别人的生命?
  就算是十恶不赦之辈,自有法律来审判,你一怒杀人,那置法律于何顾?有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侠义之辈,那还要衙门要捕快要法律有什么用?
  看看我们家三少,他也杀人,他甚至还搞迷奸!
  可是我们家三少多坦白,他杀人要嘛是为了自卫,要嘛是为了搞女人,他从来都不说自己是侠义之辈的,他就是个超级无耻的采花贼。
  嘿嘿,法律?对我们三少来说,他的钱就是法,他的掌就是天!
  呃,老子这理论好像恶霸了点,才说了那些大侠不遵纪守法呢,现在又说我们三少无法无天是因为他有本事了。
  管他妈的,三少是采花贼,跟大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是大侠,那当然要遵纪守法了,而采花贼嘛,顾名思义就是要违法犯罪的。
  犯法嘛,当然是采花贼的本职工作了!
  嘿嘿,喝酒吃肉,喝酒吃肉……唔,车厢里边儿的叫声,好像大起来了。
  车厢里边的叫声的确是大起来了,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女子在呻吟,而是两个了。
  三少在抱在叶映雪进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一缕一泄千里香弹进了甄洛的鼻中。
  开玩笑,一皇二后这种事情,三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甄洛是不会同意的。
  有哪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愿意自己的男人在和自己交欢的同时,旁边还躺着一个同样是处子的女子观战,甚至分一杯羹?
  即使在这男尊女卑的大秦帝国,你若不是权倾天下的男人,令得所有的女子必须对你曲意逢迎,那就必须你搞的女人是天生的淫荡货,否则的话,一张床上同时搞几个女人,那是休想。
  甄洛会是个淫荡少女吗?
  绝对不是,虽然在三少挑逗她的时候,她的表现是那般地淫荡,但那也只能说明三少的技术实在是高,不愧天字第一号采花贼的威名。
  但要在甄洛清醒的时候,同时与她和叶映雪交欢,三少知道甄洛还未淫荡到那个地步。
  所以必须用药,不用药不行。
  “老子只要你人,不要你心!”
  三少动手剥下甄洛和叶映雪的衣服时,心里如是想着。
  只要人,不要心,这才是真正的采花贼!这才是采花的王道!
  三少很快就剥光了两女的衣服,看着两具各有千秋的玉体扭动着横陈在自己面前。
  两女在一泄千里香的刺激下不住地用手刺激着自己身上的敏感部位,春潮,已然泛滥。
  三具白花花的肉体就像叠罗汉一般堆在一起,极尽缠绵地纠缠着,碰撞着。
  那淫糜的味道充斥着小小的空间,三少犹如置身在跌宕的波涛之中,纵横欲海,在两具完美绝伦的肉体之前叱咤风云,纵横捭阖。
  甄洛的身体还未尽发育完全,还带着少许的青涩,那隆起得并不夸张的玉兔上,粉红色的蓓蕾犹如初放的花苞,让三少爱不释手。
  全身的皮肤犹如乳酪一般滑腻,春情动时散发出阵阵淡淡的清香,肤色变得粉红。
  腰肢和长腿不安地扭动着,那仍显稀疏淡淡体毛给人一种难言的刺激。
  而叶映雪的身体已经很成熟了,丰满挺拔的胸脯足以诉说女人的骄傲。
  长年练武因而没有半分赘肉的身体骨肉匀称,腰肢有力,腿细长而富有弹性。
  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充满了动感,随着腰肢强有力的扭动给人一种狂野的感觉,偏偏充满着致命的诱惑。
  三少在两具肉体间纵横,就像战场上那战无不胜的猛将。
  提枪跃马,奋勇冲击,当一泄千里香强烈的药力发作起来之后,一切调情的手段都用不着了,三少一上场便可直奔主题。
  奈何三少分身乏术,同时应付两个中了一泄千里香的绝色美女,倒也是一件香艳且费力的事情。
  刚突破了甄洛的防线,见着了那片片落英,叶映雪又自背后缠了上来。
  刚刚取了叶映雪的红丸,杀得她小泄几次,那本已经给他杀得丢盔弃甲的甄洛又恢复了活力,伸出柔细的玉臂自后抱住了三少的胸膛。
  转战东西,南征北战,三少发出猛兽一般的低吼。
  直到天色渐渐发白,三少才终于摆平了两名女子,第五次洒出灼热的精华,一头伏在两女的峰峦之间,沉沉睡去。
  睡去之前三少犹在想着:“妈的,种马小说不可信!哪有人能一次搞上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的?妈的,那不是折寿吗?服了伟哥也没这般威猛!少爷我有欲火焚身真气护体,又有翻云覆云神功,一次正常的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半小时。两个时辰,你们就吹吧,吹吧!牛皮吹破了,少爷我看你们拿什么来补!再说了,男人搞来搞去不就是求那喷射时的十秒快感吗?做上两个时辰的活塞运动还不喷射,耐性再好的人都要发火了!拷!”
  三少睡去的同时两女也沉沉睡去。
  一皇二后睡着之时,被淫糜的呻吟声和令人心痒难耐的肉体撞击声折磨了一夜的乔伟总算能安安静静地打个盹了。
  可惜的是,这个盹也不是好打的,天色已经亮了,太阳已经从山头跳了出来。
  这条小路虽然过往的人不多,但总是有人过往的。
  尤其是三少爷目前正在受到某些有心人士的陷害,又遭到侠义之辈的追捕,更加上昨天晚上,马车停靠的地方才刚刚死了那么二十几个人。
  这也是三少自己不小心了,这杀人嘛,自然要杀个干净,不留活口。而三少却不是那勤快地愿意辛辛苦苦去杀人灭口的人,如果别人主动把脖子凑上来让三少砍,三少估计是会动手的。但如果别人站得太远的话,三少则是动都懒得动一下的。
  所以昨天晚上三少放跑的那六十几个围捕他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江湖上的游侠,逃出去之后又大肆渲染了一番三少的残忍和歹毒,无耻与下流。
  男人无不咬牙切齿地说:“秦仁,那个畜牲!他不仅精通‘九天十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菩萨摇头怕怕鬼哭神号小儿惊阴阳倒乱颠倒乾坤神功’,居然还会‘勾魂摄魄残心破肺瞪死人不赔命迷失心灵神功’,更加精通‘无影无形无声无息无色无嗅无毒无副作用天涯追命针’,还有‘神挡杀神佛挡诛佛七窍流血嘴唇乌青无影毒’,这些个歹毒的武功、可怕的暗器、惊人的毒药加起来,把我们前去围捕他的几位前辈高手杀了个干干净净,更残忍地杀害了吹雪堂二十个年轻有为正直善良的弟子……更可恨的是,他竟然……他竟然掳去了吹雪堂的叶映雪叶堂主,当着我们的面将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我们不想看,他用毒逼着我们看,那叫一个惨哪……”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嗯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并不是我们怕死,而是那秦仁委实厉害。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经历了一番斗智斗勇,历尽了千辛万苦才侥幸生还的。”
  女子们则说:“哎呀……你们听我说哦,秦仁他冲我抛眉眼了……别听那些臭男人说的,秦仁虽然会那么多可怕的功夫,可是他真的好帅哦~他杀人也很帅的啦,你们是没有见过,他用那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无法无天天人合一神掌’杀人的时候,那种帅气的样子……啊,人家真要快要晕了的啦~~~本来呢,秦仁想掳去的不是叶映雪的啦,他是想掳人家的啦。可是叶映雪太不要脸了,哭着喊着扑上去了,把人家都逼走了……”
  周围女子:“贱人,你好不要脸!秦仁明明是对我抛媚眼,他想掳的人明明是我呀!贱人,贱人,贱人!”
  就这样,秦仁那绝对的淫贱和可怕的武功在江湖上传得愈发厉害了。
  有谁说江湖上自有公理和正义呢?所有的公理和正义还不是人定下来的,大家一起来造谣,那谣言也便成了公理,成了正义,事情嘛,就是这样简单。
  而听到了这些谣言的有心人,得知秦仁避开了大路,专走小路之后,就一路沿着那条小路搜寻了过来。
  偏偏三少这家伙是个急色鬼,抢到了女人上手,也没想过先离开危险的境地,找个地方逃脱险境再来搞女人。
  马车停在路边,三少搂着两个裸女在马车里睡,乔伟裹着一床毛毯,身上垫着一床毛毯,头枕在酒坛子上,发丝上挂着露珠,也自睡得正香。
  红彤彤的阳光照在乔伟脸上,蒸发了他发梢间的露珠,暖洋洋地让他很舒服。
  空气中虽然还有点血腥味,但是早上花草散发出来的淡淡青香在稍有了点温度的阳光下显得更加醉人,乔伟翻了个身,也不想醒来,打算继续睡下去。
  反正三少都在睡,他一个下人,有什么好急的?
  就在这时,清脆的马蹄声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溪水的潺潺声,晨鸟的啾鸣声,和风的浅吟声,全都被那急促的马蹄声敲个粉碎。
  伟哥被马蹄声惊醒了,但他只是翻了一个身,便又继续睡去。
  马车停在路边,不会挡别人的道,他乔伟何必管是谁在这大清早赶路呢?
  而车厢里边的三少更是懒得理会,搂着两具娇嫩的女体睡觉,用胸脯当枕头的感觉,那可是很能令男人陶醉的。
  但是马蹄声在奔到马车旁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三少虽然睡得很熟,但他毕竟功力深厚。听到马蹄声停下,马上觉得有些不对,不由睁开了眼睛,伸手拉过了扔得满地都是的衣服。
  这时,一声马鞭挥破空气的呼啸自车厢外传来,啪地一声响后,只听乔伟大叫起来:“你们,你们干什么?老子好好的在这里睡觉,你们干嘛打老子?”
  一个蛮横、娇嗔、带点稚嫩,却非常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打你是姑娘我看得起你。就凭你这猥琐长相,哼,挨姑娘我一鞭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三少听得这声音,骨头就先酥了三分,心道这声音的主人要嘛是个美到极点的女子,要嘛是个丑得泼硫酸都算美容的绝世丑女。声音这么好听的女子就这两种可能,没有中庸之道。好色如命的三少爷,当然是祈祷前一种了。
  当下三少爷飞快地穿起衣服来,准备好好打整一番出去见美女。
  只听伟哥恶毒地说道:“你们两个臭丫头,自以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了是吧?告诉你们,长得再漂亮的女人,碰到我们家少爷,也得乖乖地被我们家少爷放到床上躺平!老子才不稀罕你这臭丫头的鞭子,妈的,有种就去跟我家少爷那条宝枪斗一斗!”
  这时一个令三少终生难忘的声音响了起来:“恶奴,你们家少爷是谁?可是那叫秦仁的小淫贼?”
  三少的脸色变了,他知道来的是谁了,第二个声音,分明就是那怜舟罗儿的!
  而第一个声音,三少虽然没有听过,但他猜也猜得到,铁定是秦霓儿!
  “完了完了,公主大人追到老子了,妈的,老子又不能杀公主……”
  三少不由有些慌乱,“妈的伟哥你这狗奴才,没事儿显摆什么?你这么一说,结合老子的品性,怜舟罗儿铁定猜得到你家公子就是本少爷!”
  而那乔伟在外面还在不知好歹得意洋洋地说着:“嘿嘿,算你们两个识相,知道我家少爷的名头。不过我可告诉你们,我家少爷不是淫贼,他可是上品的采花贼……哎呀……”
  外面传来卟嗵一声响,想来是乔伟掉下马车去了。
  “妈的,这下真露馅儿了!”
  三少心中一寒,情知两恶女已经动手!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5章 各怀鬼胎
  两声凄厉的剑气破空声传来,哗啦啦一阵响,马车的顶厢、四壁非常干脆地给两柄寒光四射的剑拆了个七零八碎,落到了路边的溪水中。
  穿戴整齐的三少爷站在光秃秃的马车上,甄洛和叶映雪躺在他脚下的板上,身上盖着厚毛毯,里面,却是什么都没穿。
  “贱人,我们又见面了!”
  怜舟罗儿骑在马上,手提着小九天神剑,冷冷地道。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甄洛和叶映雪,接着道:“没想到你又祸害了两个女子,看来留你不得,否则必定遗毒无穷!”
  “说起来,我们虽有一昔欢好之情,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呢!”
  秦霓儿媚态横生,小手里扣着一把不过一尺五寸长的短剑,笑靥如花,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盯着这个夺去了她贞操的男人。
  三少神情严肃地看着白衣胜雪的怜舟罗儿和一脸诡笑的秦霓儿,端端正正地一个长揖揖了下去:“两位姑娘在上,小弟秦仁有礼了……”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却是一愣,她们没想到秦仁竟然一点都不慌张,还摆出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三少一揖到底,徐徐站直身子,神情无比诚恳地看着两个少女:“怜舟姑娘,秦姑娘,何必呢?何苦呢?咱们……后会有期了,哇哈哈哈……”
  说到“咱们”两个字的时候,三少突然向后疾掠而出,绝顶的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几乎在瞬间就飘出了四十丈远,只有声音还留在空气中:“就麻烦两位姑娘照顾一下小弟新收的这两位美人了!如果两位姑娘嫌麻烦,代小弟送回逍遥山庄,或是干脆杀了也可!哇哈哈哈……”
  三少倒掠中的身形突然在空中一个急转弯,向天空直冲而上,如同一只扶摇九天的大鹏鸟,在峭壁上稍借了几下力,就落到了那高足有一百多丈的悬崖顶上。
  在三少动的那一刹,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几乎是本能地随着他追了过去,两女在展动身法的同时还出了杀招。
  两柄剑几乎是两道流星一般追着三少,但是两女都没想到,三少竟然可以身在空中,改变飞行的方向,改后退为上冲!
  两女就没有这个本事了,所以两女的两剑完全扑空,等到她们稳住身形之时,三少已经上了崖顶!
  三少站在百多丈高的悬崖顶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折扇,缓缓摇动着。
  背后一轮巨大的太阳,散发出金红色的光芒,三少宝石蓝的长袍和长发在风中轻扬。
  三少高深莫测地微笑着,犹如一尊隐在太阳中的神祗,向下俯瞰着已经气得脸色苍白的怜舟罗儿和秦霓儿。
  两女看着崖顶上得意洋洋的三少,恨得牙都痒了,恨不得把三少大御八块,扒皮抽筋,食其肉,寝其皮,敲其骨。
  百多丈高的山崖,怜舟罗儿和秦霓儿自然也是有本事跃上去的,但是两女跃上去所花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三少逃之夭夭。
  “两位姑娘,有劳相送,小弟定会铭记于心,不敢稍忘!”
  三少向着下方一拱手,长笑声中自山崖别一边跃下,消失在两女的视线中。
  “好狡猾的小贼,这样都让他逃了!”
  怜舟罗儿愤愤地一挥剑,一道朦胧的剑气飙出,将溪边的一块巨石切成了两片。
  “果然是毫无气节!”
  秦霓儿给他下了这样的评语:“毫不犹豫地扔下自己的仆人和女人,转身就跑,竟还扬言让我们帮他照顾那两个女人……这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怜舟罗儿冷冷道:“小淫贼不是说了吗?那两个女人,托我们帮着照顾,要是嫌麻烦,就杀了她们两个。霓儿,你就去杀了她们吧!”
  秦霓儿勉强一笑,道:“表姐,秦仁无情无义,但是咱们却不能跟他一样。那两女子,怎么说都是秦仁的受害者,跟咱们是同仇敌忾,杀了她们岂非不美?”
  怜舟罗儿道:“你的意思是?”
  秦霓儿脸上挂上一抹残忍的微笑:“秦仁那小淫贼对那两个女人没心没肺,咱们只要好好挑拨一番,秦仁岂不是又会多出两个欲置他于死地的对头?而我看那小淫贼,虽然无耻下流,但要他动手杀女人,他怕是办不到的。否则凭他遮天手的本事,见到我们二人何必要逃?他贪花好色,女人就是他的命门。只要咱们两个好好调教一番那两名女子,日后就算我们逮不着秦仁,秦仁迟早也是会来找他那两个女人的。有什么刺杀环境能够比得上床上呢?我也不要那两个女人杀死秦仁,只要割了他那作恶的玩意儿,也就罢了。哦呵呵呵……秦仁好色如命,切了他的命根,那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怜舟罗儿听得毛骨悚然,道:“霓儿……你这计策,也太歹毒了罢?秦仁十恶不赦不假,可是咱们找他报复,杀了他便是,何苦如此折磨人?”
  秦霓儿瞟了怜舟罗儿一眼,媚笑道:“哎呀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让他生不如死的折磨,会让你心生怜惜吗?表姐,你是不是已经对那小贼生出些许情意?你恨他,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光明正大地追你,反倒是使那下流手段得了你的身子?又或者是,你责怪他不该在念着你的时候,还要污了小妹我?又或者是,他得了你我,非但不知足,反倒变本加厉,又收了这许多女子,让你心生不忿?坦白说出来罢,小妹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怜舟罗儿一愣,俏脸儿飘上一抹红晕,张口结舌地道:“霓儿……你,你这话从何说起?那小淫贼……小淫贼罪该万死……你表姐我,我,又怎会这般作贱自己,对小淫贼心生情意?”
  秦霓儿嘻嘻一笑:“表姐,枉你武功凌厉,在剑道上有着难得的天分,可是对人心、对己心的了解实在近乎白痴。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吧?”
  怜舟罗儿默然摇头,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语气也变回了那冷冰冰的调子,“表妹,莫非你又真的对人心很了解吗?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秦仁新祸害的那两个女子吧!”
  两女说着,朝那马车处望去,只见两女仍旧躺在马车上睡得正熟,而那嘴贱的车夫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哼,倒是教那车夫逃了!”
  秦霓儿蛾眉倒竖,“那般嘴贱,该割了他的舌头喂狗的!这次算是便宜了他!”
  怜舟罗儿道:“那车夫不是普通人。我们两姐妹在这边说话,但是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却也避不过我姐妹二人的双耳,没想到他竟这样无声无息地溜了,难道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两姐妹嘀咕了一阵,也就懒得多理乔伟的事了,毕竟那嘴贱车夫不是正主儿。
  “咦,表姐,这女子……这女子竟是叶映雪!”
  秦霓儿看清了车上那两个女子之后,失声惊呼:“她不是已经被秦仁先……”
  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任她多泼辣娇蛮的一个女子,那些话却也是说不出来的。
  怜舟罗儿皱了皱眉:“江湖谣言不可信。就说那秦仁小淫贼,我也不信他当真就是传说中那种男女都要的淫魔的。”
  这一点,怜舟罗儿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在怜舟罗儿看来,秦仁得了她和秦霓儿这般天仙级的美人,对庸脂俗粉自然是不会再有兴趣了。至于男人,那秦仁怎么看都不会是好男风的人物。
  “这小姑娘倒是水灵得很。”
  秦霓儿看着熟睡中的甄洛,素手抚上了她沉睡时如婴儿一般的脸,“不知道,要是我刮毁了她的脸,那秦仁会作何反应……”
  秦霓儿恶毒地笑着,偏生笑容又是那种妩媚动人,闪着紫光的指甲在甄洛脸上轻轻刮着。
  怜舟罗儿道:“别乱来,表妹,你莫非是嫉妒了?”
  秦霓儿面色一寒:“当然!那秦仁好不过份,既然得了你我,却如此不知足,又来祸害这般纯洁的少女。哼,我倒也不是个狠毒的女人,只是既然做了我的男人,那就绝对再不能碰别的女人。但那秦仁显然是个为了女色连命都不要的胆大之徒,所以为了保险,本姑娘也就只有阉割了他!”
  “那你也不必迁怒于她呀!”
  怜舟罗儿叹了口气。她是面冷心软之人,也很懂得分辨是非。
  “这小姑娘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倒是十足十的祸水。”
  秦霓儿道:“不过这关我何事,只是心中不忿罢了!”
  秦霓儿倒坦白得很,这丫头敢说敢作,敢作敢当,个性十分鲜明。
  “好了好了,”
  怜舟罗儿道:“你不是定计要利用她们对付秦仁吗?那咱们就先带走她们吧。瞧她们这样子,想来也是中了秦仁那晚对付我们的迷药。可恨,那秦仁为何这般急功近利?就不知道好好地去追求一个女子,一定要使这般下流的手段?”
  两女一边数落着秦仁的不是,一边上了马车,用毛毯将两女的身子裹好,赶着马车向前方行去。她们的两匹坐骑,也都拴在了马车上,随着马车小步跑动着。
  待马车载着四女走远之后,大路旁那昨晚被秦仁用雷神霹雳弹炸出的大坑里忽然坐起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拍净身上的尘土之后,露出一张得意洋洋的脸。
  “嘿,你们这两个小女人,又如何懂得我们家少爷的心思?”
  这人正是乔伟,他根本就没溜走,不过是趁两女不注意时,躺在昨晚炸出的大坑里,用浮土盖住了自己的身子而已。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被他听了进去,他无情地嘲讽着:“作为一个上品的采花贼,采花就是本职工作,追求女子又何苦来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是至高境界!我们家少爷从来都是只要人,不要心的,当然要用最方便的手段了!嘿嘿……”
  “嗯,想不到伟哥你竟是本少爷的知己。”
  三少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乔伟耳旁响起,乔伟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三少正站在他身旁,高深莫测地笑着。
  “少爷,您干嘛一声不吭地溜到我身后,又突然出声说话,您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乔伟嚎叫起来,“您刚才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您舍不得小人?少爷,您对小人恩重情深,小人没牙难忘!”
  伟哥自己被自己感动得涕泪横流,嚎叫着手足并用就要来抱三少的大腿。
  三少吓得连退几步,皱眉道:“妈的,你说的什么话呢?什么叫舍不得你?你别过来,保持三步以上的距离!看看你身上的泥巴,别把我衣服弄脏了!少爷我本来就没走,山那边根本就没路,我往哪儿走?”
  三少的确没走。
  他作势跃下山崖,事实上根本就没离去,而是躲在暗中窥探,等到怜舟罗儿和秦霓儿走后就又从山崖背后溜了回来。
  “三少,那两个臭丫头打算设计对付您,您瞧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乔伟偷听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所有的对话,自然对两女定下的计谋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三少却因相距太远,没有听到两女的对话。当下伟哥将两女的毒计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听得三少直皱眉头。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句话还真他妈是天理!”
  三少愤愤地道:“想对付少爷我?也不看看她们才吃了多少年大米!”
  愤怒了一阵,三少又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那叶映雪对我恨之入骨,如果能剐了我,她绝对不会杀了我。而秦霓儿本就是个女恐怖分子,少爷我还惹不起她。怜舟罗儿嘛,哼哼,她是本少爷的手下败将,少爷倒不怕她。至于甄洛……那小美人儿,少爷我还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应该不会受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的蛊惑来对付本少爷。怎么说本少爷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虽然为人下流无耻了一点,但还是有值得女孩子喜欢的地方的。”
  乔伟小心翼翼地道:“三少,您老人家玩弄了那么多女子,有真心喜欢您的吗?”
  三少想了想,道:“应该有吧。少爷我的第二个女人,柳飘飘,她绝对是真心喜欢我的。至于别人,我就不敢肯定了。管他呢,少爷我又不要当情圣,要那么多人喜欢我干嘛?”
  乔伟道:“少爷,那情况可就不太妙了。您玩儿的女人,好像恨您的居多。而偏偏那些女人,又是天底下有数的美女。您要知道,这美女可是不多啊!您要是把所有的美女都得罪光了,让她们都结成统一战线来对付您,您这采花贼恐怕就当不下去了……”
  三少皱眉,旋即展颜笑道:“哦,伟哥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一主一仆二人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昨晚那摔死的胖大和尚的尸体就在两人身旁不远处,两人也不嫌恶心,对坐着交谈起来。
  “少爷,小人没什么见识,不过小人认为,少爷您若想做个潇洒自在的采花贼,这虚与委蛇还是要的。”
  忠仆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女人嘛,就是要哄的。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不但要能让女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他,还要能在玩腻之后,让女人自动离开他,他自己还可以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博取别的女人的同情。”
  “你是说,让少爷我扮情圣?”
  三少虚心受教,心道这车夫果然不愧是走过大江南北的人,虽然本身没什么本事,但是见识还是不少的。
  “对,就是扮情圣。”
  乔伟的神情严肃起来,“小人知道少爷您喜欢洒脱,喜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您曾对小人说起,要让人真心喜欢上您,您自己也必须付出真心,虚情假意的您做不来。可是您想过没有,这逢场作戏,着重便在那‘作戏’二字。您搞女人,要是连戏都懒得作,如何能让那些女人不恨您?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去嫖妓,银货两讫,概不拖欠,连作戏都可免了。”
  “嗯,这话不错,戏的确是要作的。”
  三少来了兴致,“照你这么说,三少我以前那些手段都错了?”
  “手段没错,就说您下迷药的手段吧,这的确是一条搞上女人最便捷的方式。可是,您玩了女人之后,也不能提上裤子就走啊!您得好好安慰她,您得赌咒发誓说您爱她。甚至可以拿把刀自己割自己手指头,割自己的脖子,甚至割自己的小弟弟,用血来说话!女人嘛,大多数都是心软的,您要是戏演得到位,女人多半会感动的,就不会计较您得到她的手段了。演个戏而已,又不会少您两斤肉。”
  三少听得毛骨悚然,这乔伟还真是相当无耻,比起乔伟,三少觉得自己的无耻神功还远远不到家,“那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三少爷是个虚伪小人了?”
  “嗨,三少您本身就是个无耻小人,还在乎那些虚名干什么?”
  三少呵呵一笑,“伟哥,你这话一针见血啊!不错,这做小人的,无耻和阴险就是小人之道,倒也不算过份。可是你的办法啊,还是不大适合三少我。玩弄肉体也就算了,要是连感情都玩弄了,那三少我可真是禽兽不如了。”
  乔伟冷笑,“禽兽不如又如何?世道就是这个样子,小人才能活得逍遥自在。三少,如果您不愿虚情假意地欺骗感情也行,那您看看您能不能真的爱上那些女子吧!”
  三少想了想,说:“恐怕不行。少爷我只有一颗心,恐怕没办法分成那么多份。”
  乔伟笑了起来:“这便对了,以少爷您的个性,恐怕也不会安分守己去爱某个女子。反正已经做了婊子,还立牌坊做什么?”
  三少沉默半晌,忽然拊掌大笑:“伟哥啊伟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番奇谈妙论,不错,不错,深得我心啊!嗯,做了婊子,便不立牌坊,三少我做了采花贼,也就不需要守着那虚伪的道德了!好好好!三少我便扮一回情圣,学一学韦爵爷,即便不爱,也要哄得那些女子认为三少真心爱上了她们。不论怎么说,搞女人也是要留着命才行的,要是得罪的人多了,成天被人追杀算计,那滋味也不太好受。”
  主仆二人相视大笑,两个阴险小人在此定下毒计,事后乔伟总结道:“小人没什么学识,可是小人也听有些花花公子谈过御女之道。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二十岁以前不让她吃饱,三十岁以前不让她穿暖,敢抱怨一句就一脚踹过去,踢得她鼻血都喷出来。第二种嘛,则是不打她,不骂她,要用感情折磨她。依小人看来,三少虽然下流无耻,但也懂得怜香惜玉,打女人您是做不来的,所以还是第二种方法适合您。”
  三少点头道:“倒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只是少爷我大男子主义思想极重,要让我打弱女子,还真的做不来。女人嘛,就是用来疼爱的,打伤了她,在床上也不爽嘛!哇哈哈哈……”
  这一番谈话,彻底颠覆了三少以往的观点,同时也造就了真正的一代情圣。
  而在今天,定下了卑劣计谋的三少仍在为自己的决定洋洋自得,“嗯,凭少爷我的长相、家世、武功,要是真的肯作戏,不怕那些女人不入彀。只要摆平了那些恨我的女人,保证她们不给我找麻烦,三少我还是可以逍遥自在纵意花丛的。乔伟这小子不错,值得重用,值得重用啊!”
  一轮明月,几缕清风。
  夜色笼罩下的定州城折射着月光清冷的光辉,点点灯火将这燕省的大城点缀得有如天上的街市,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暗在蔓延,罪恶悄悄地滋生,白天繁荣的大城夜晚依旧繁荣,只不过那是一种罪恶的繁荣。
  盗窃、抢劫、打闷棍、黑帮火拼、杀人灭口等等勾当在各个大街小巷中不断地发生,鲜血洒上地面很快就被清洗干净,被扒得精光的苦主还在昏迷状态就被扔进了阴沟,闪闪的刀光照亮一张张狰狞扭曲的嘴脸。
  定州城,燕省最繁荣的商业大城,距铁血啸天堡一百二十里路程,大小帮派林立,治安极度混乱,号称大秦帝国十大匪市之一。
  在这座城里,即使号称江北白道势力第一的铁血啸天堡也无法将势力完全渗透进去,因为你根本无法分辨,定州城哪些人是良民百姓,哪些人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
  也许一个在白天老实巴交的,卖烤红薯的老汉晚上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冷酷无情的杀手,也许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小乞丐在晚上就会成为某个大黑帮的头子,也许一个白天在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在晚上就会成为最可怕的采阳补阴的女魔头,也许……
  谁知道呢?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本届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天平山庄”就在定州城的近郊,江北唯一一个风景如画的胜地,天平山上。
  天平山庄的庄主,“鬼斧神工”杜公甫,在江北武林中有着极大的名头,不但武功高绝,人品也是交口称赞,号称天下急公好义第一人。
  这次武林大会选在他的山庄召开,原因无他,就因为杜公甫有着最是公正的好名头。
  但是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大会所要针对的对象,天字第一号淫魔,采阳补阴,男女通杀,祸害苍生的秦家三少秦仁却仍未落网。
  非但没有落网,甚至连秦仁的下落都没有几人知道,谁也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
  曾有人怀疑,秦仁要么逃回了逍遥山庄,要么躲进了铁血啸天堡中,否则不可能找不到他的线索。
  但是逍遥山庄庄主秦逍遥和铁血啸天堡的堡主铁空山,一再向外界保证,他们并没有见过秦仁,如果众位英雄不相信,可以进我们的地盘来彻底搜查,我们一定为大家大开方便之门。
  但是如果你们查不到嘛,哼哼……这诬陷的罪名可大可小,小的打一顿板子了事,大的嘛,可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了!
  没有人敢正面得罪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虽然秦仁的罪名在有心人士的煽风点火之下弄得满天下皆知,凡是想要对付秦仁的人都认为自己占了个“理”字,但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可怕势力,令所有人都不愿意为所谓的侠义去冒给人灭门的危险。
  “秦仁究竟跑去哪里了?”
  燕省首府,毗邻京城的镇州城内,一名脸色苍白,身穿明黄色绣三爪金龙的年轻人恶狠狠地将一只信鸽扭得粉碎。“他奶奶的,秦仁竟然扔下洛儿独自跑了,看洛儿的来信,好像对勾引秦仁没什么进展,老子这次真是赔了女人又折兵!”
  “大老板,您根本用不着生气,以秦仁那贪花好色的本性,他就算暂时躲起来了,到时候总会去找洛姑娘的。以洛姑娘颠倒众生的魅力,不怕秦仁不上钩。”
  一条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身上仿佛不断地散发着黑色雾气,面目身形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站在那年轻人身旁,声音就像九幽中飘出来的,模糊不定的魔音。
  那被唤作大老板的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是尊者,我府中十大高手为了演这一出戏折了三个,我甚至将养了十三年,自己都没碰过的天生媚女洛儿都拱手送给了秦仁,可是现在,我得到了什么回报?尊者您的计谋令到秦仁身败名裂,不得不躲起来,那咱们的大计岂不是没了着落?”
  那被唤作尊者的黑影阴森森地一笑,道:“秦仁不会躲起来的,他绝对会出现。他那样的人,怎会甘心隐藏起来?他是天生的浪子,不出来搞风搞浪搞女人是不会甘心的,大老板您请放心,本尊相信秦仁一定会在武林大会召开前现身的。”
  “尊者,您定下的,让逍遥山庄和秦仁决裂的计谋好像没有成功。”
  大老板沉吟道:“秦逍遥现在一个人都没派出来,他好像根本就不相信秦雷会是秦仁打伤的。”
  那尊者道:“本尊本来就没指望秦逍遥会中计。遮天手纵横江湖数十年,闯下偌大的名头,又岂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不过本尊这一计乃是连环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本尊在秦雷身边留了一个指证秦仁的铁证,秦逍遥纵使不信那证人,难道天下人也不相信吗?只要天下人都信了那证人,那秦仁的罪名难保不会座实。而秦仁一旦罪名确立,天下诸多想将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拉下马的门派必定会以秦仁为借口,炮轰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嘿嘿,只要秦逍遥和铁空山一心认为秦仁是被诬陷的,铁心要护住秦仁,那么天下诸大势力和他们的冲突就在所难免。大老板,您仔细想想,若您是秦逍遥,您眼看着秦仁被陷害,那么您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大老板想了想,道:“我会认为,陷害秦仁的人是想对逍遥山庄下手。”
  尊者点了点头,道:“那么,您再想想,如果陷害秦仁的人是想对逍遥山庄下手的话,那陷害者又会是谁?”
  大老板道:“肯定是那些对逍遥山庄不满,想以自身势力取代逍遥山庄的人。”
  “那不就结了?”
  尊者阴森地笑了起来,“秦逍遥会怀疑到那些想取代逍遥山庄的势力上去,而那些想取代逍遥山庄的势力又会怀疑秦逍遥包庇了秦仁,总之不可能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来。而他们两者互相猜疑之下,秦仁就是那根导火索。嘿嘿,只要秦仁在武林大会上出现的话,那可就有好戏看了。说不定,最后会演变为逍遥山庄联合铁血啸天堡火并其它各大门派、世家!”
  “妙啊!无论他们拼成什么样子,对我们都是有利无弊,而我们说不定还可以趁此机会表明立场,笼络住几个势力!”
  大老板眼睛一亮,随即又紧锁眉头:“可是,秦仁到时候要是不出现怎么办?他要是硬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再现身那该怎么办?”
  尊者大笑,“大老板不必多虑。秦仁不现身,那咱们就逼他现身。大老板付出了心血,赔了女人又折了高手,本尊若是不做出点什么,那也太对不起大老板了。嗯,本尊教中的九阴圣女刚好培养成功,就让九阴圣女去把秦仁勾出来!”
  大老板吞了口唾沫,道:“尊者说的,可是那天生的九阴之体,天生有魅惑众生的能力,比我那还未成熟的天生媚女还要具有魅惑本能的秘传圣女?”
  尊者傲然点头:“大老板的天生媚女还未成熟,暂时的确不能与本尊的九阴圣女相比。本尊教中那九阴圣女,原本是打算用来作本尊的鼎炉的,数百年来,本尊教中也就出现了那一个完美的九阴圣女。但是为了天下大计,本尊也只得牺牲掉她了。”
  大老板神往地道:“要是能跟她春宵一度……”
  “大老板还是不要想了吧!”
  尊者打断了大老板的话:“那九阴圣女,天生纯阴之体,最擅吸取男人纯阳精华,如果不是纯阳体质,又或是采补功夫不比九阴圣女更精深的话,任何人和圣女交合,都会被吸得精尽人亡!”
  大老板尴尬地一笑:“呵呵,想想罢了。尊者啊,如果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真的与江南江北各大门派火并,您看咱们收拢哪边比较好?”
  “当然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了!”
  尊者阴笑:“咱们先把秦仁逼到死地,再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救助秦仁,而且还要让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看在眼里,让他们对我们感恩戴德。又或是干脆把逍遥山庄连同铁血啸天堡逼到死地,再来解救他们。江南江北的各大势力没办法逼死秦逍遥和铁空山,但要是加上我们两家的力量,倾我们手头上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要逼死秦逍遥和铁空山还是有可能的罢?而等他们自认为必死之时,咱们再反戈一击,干掉其它的势力,救出秦逍遥和铁空山,那样的话,一样可以将两大势力收入麾下。嗯,那秦仁不能白白牺牲,无论如何咱们也得保住他。”
  大老板苦笑:“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秦仁不见得会现身啊!我们想保住他也没办法。”
  尊者笑道:“大老板,本尊都说了要献出九阴圣女了,您又何必总是这么担心呢?嗯……”
  定州城,富贾巨商、官宦人家君住的麒麟街。
  大风起时,一条全身都被黑巾包住,只露出一双淫光四射的眸子的人影乘风而来,悄无声息地借着夜色和凉风潜进了麒麟街中间一栋异常豪华的大宅中。
  这是天平山庄杜公甫在定州城置下的房产,今天晚上,杜公甫最宠爱的女儿就歇息在这宅子中。
  那黑色的人影潜在大宅中院墙下的阴影里,一双眸子四下打量着。
  天平山庄非浪得虚名,这豪华大宅平日里看上去处处安宁,其实暗中也不知埋伏了多少暗哨,潜藏着多少护院高手。
  那黑色的人影也不知是第几次摸进大宅中了,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原因无他,埋伏的高 手太多,要想不惊动任何人潜进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黑色的人影曾数次看到一些仗着身手高明,想要潜进去搞点是非的高手,在进入院墙之后,被人像扔死狗一般扔了出来。
  那些高手进去的时候活蹦乱跳,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手筋脚筋全被挑断,丹田气海给轰得粉碎,舌头都被割了,伤口上还撒了盐。
  不是天平山庄的人行事狠辣,而是因为定州城里的土匪强盗杀手实在多不胜数,又凶蛮之极,如果不杀鸡儆猴,日后必定麻烦不断。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猴子都会被鸡血吓到的,眼下这黑色的人影就是一只不怕鸡血的猴子。
  或者这黑色的人影也是怕血的,但是自在白天见着了那杜家小姐的真面目之后,一点恐惧也被那包天的色胆给吞没了。
  色胆包天,此话向来是有道理的。
  今天黑色的人影非常幸运,他顺利地摸进了院子里,在院墙根上潜伏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感应到任何高手的气息。
  这是不是代表今天晚上的保安力度不如以往呢?
  黑色人影强抑着心中的惊喜,开始向着大宅西院处运动。
  在那边,有假山,有花园,有花树,有小溪。
  风景自然美极,但是这黑色人影趁夜摸进来,却不是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欣赏美景的,他要做的,自然是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
  因为除了美景之外,西院处还有着一栋精美的阁楼。
  黑色人影的轻功极佳,他行动时简直如同御风飘行一般,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便可掠出数丈,甚至可以凭草叶借力,纤细柔弱的草叶也可撑起他的身子。
  已经摸到了阁楼前十五丈处的假山前,黑山人影藏身于假山缝中,再次向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有高手的气息。
  黑色人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再跃进一个池塘,就可以摸到阁楼下了,只要摸到了阁楼下,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七丈宽的池塘,四丈宽的草坪,三丈宽的花圃,一丈宽的碎石子路。
  十五丈的距离,对黑色人影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纵跃的事。
  黑色人影深吸一口气,平伏下激烈的心跳,一颗心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
  他摸出了假山缝,屈膝、弯腰、沉身,整个人就像一只准备扑击的黑猫。
  发力一蹬,强大的蹬弹力让他的身子如同炮弹一般射了出去,嗖!黑影掠过了池塘,快捷无比的身法在水面上掠过,带动几片飘萍。
  黑色人影狂喜,这是阁楼前唯一的一段空白地带,在这段地带中,没有任何掩体,如果有高手潜伏在侧的话,经过这段地带时,是最容易被潜伏高手发现的。
  但是现在没有一个高手向他发动攻击,看样子今晚的保安力量确实异常薄弱!
  那黑色的人影眼见便要靠近阁楼,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越的吟诵:“御贱乘风来,采花天地间!兄台,如此良辰美景,何不邀一佳人,赏月饮酒,反倒要做此偷偷摸摸的事呢?”
  黑色人影心中大骇,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宝石蓝长衫,一头长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的翩翩佳公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折扇轻摇,身子没有任何作势的表现,却像羽毛一般飘在空中,轻飘飘地随风前进,与黑色人影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方向。
  瞧那年轻公子在空中的高度,这轻功自然比黑色人影要高出不止一筹,有谁见过能真正借风飞行的轻功?再好的轻功,那也是要借力的!
  可是那年轻公子,在空中不摆臂,不踢腿,两腿并拢直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滑行一般,在空中快速地向前运动,飘逸如那天上的仙人。
  飞天发型不乱,此乃轻功最高境界!
  黑色人影震惊了,他嘶哑着嗓子低叫道:“你是谁,为何要来坏大爷的好事?”
  年轻公子轻笑一声,将一缕话语密传入了黑色人影耳中:“吾乃龙生第九子,逍遥采花在人间!兄台,这天下的美女,还是交给在下一个人来品尝吧,你,可以安息了!”
  说话间,左手轻轻地往下一按,隔着近五丈的距离,劈空朝那黑色人影的头顶按出了一掌。
  黑色人影抬头看着空中,他想反抗,可是心中却充满了绝望。
  那一掌的气势是那般的磅礴,好像遮盖了整个天地,一只并不算很大的肉掌,偏生给人以一种无限放大,而天空在掌下无限缩小的奇异感觉。空气中仿佛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吸走了黑色人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勇气!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黑色人影的身体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从头顶开始,缓慢地散架,缓慢地爆开,缓慢地变成了一滩血浆。
  时间并没有变慢,只是年轻公子的掌劲罩住了黑色人影的身体,令得他爆体的情景变得异常缓慢。
  那种感觉非常奇异,就好像周围的时空处于正常状态,而黑色人影却处在另一个完全格格不入,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时空之中。
  每一块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胳的解体过程都清晰可见,甚至每一滴血液的飙射,每一朵血花的绽开,其过程都无比清晰,足以让任何人瞧得清清楚楚。
  最后,黑色人影已经化成的血浆缓慢地,如雪花飘落一般落进了池塘中,池中的游鱼争先拼抢,吞食着血肉。
  年轻公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一笑,“嗯,本少爷的掌力又进步了。”
  这时,院子中响起阵阵衣袂带风声,十多个举着火把,身着劲装,形容彪悍,眼中精光四射的汉子从四周掠了过来,集中到池塘前。
  众大汉中领头的一个红衣汉子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年轻公子,略显狰狞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李公子,好武功!这采花大盗张子义轻功端地厉害,偏又懂得识气之术,只要有高手潜伏在旁,他就绝不进来,小的们好几次都让他给跑了,要不是李公子仗义出手,还真难干掉他!”
  那李公子无比雍容矜持地一笑,道:“天下采花贼,吾最恨也!我的‘大力金钢掌’,便是要借金钢之力降伏天下邪魔。普天之下,凡是采花贼,我李钢见一个杀一个,杀两个杀一双!不必言谢,此乃我的本份!”
  那红衣汉子对着自称李钢的年轻公子一拱手,道:“小姐在别院候着公子,小的们先行告退了。”
  说着一挥手,带着手下的高手们散了个干干净净。在他们离去之前,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李钢的脚下,踩着一条细到几乎完全透明的钢丝。如果不是火把的反光,借着夜色的掩盖,任何人都会以为那李钢是飘浮在空中。
  等众高手都走掉之后,李钢从钢丝上轻轻飘下,动作也是无比地优雅飘逸,仿佛一根羽毛一般,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用钢丝也能飘浮在空中。那份轻功,分明已经可以进入天下前三甲了!
  “嘿,要不是为了唬住你们这批下人,本少爷用得着踩钢丝?”
  李钢诡异地笑,轻声自语:“天下人都知道我秦仁轻功绝顶,为了掩饰身份,也只得扮成轻功不行的样子。还好这群人不识货,否则认出了我的‘大力金钢掌’便是‘遮天手’,三少我这李公子就扮不下去了!”
  自得地一笑,李钢,哦不,应该是三少爷,晃着折扇悠然自得地踩着地上青青的草皮,向着别院方向走去。
  三少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江湖上的恶名,他虽然气愤别人对他的栽赃诬陷,但转念一想,本少爷的确是迷奸了不少姑娘,于是也不以为意。
  天下侠义之辈都在搜捕三少,三少虽然不惧,但他实在太懒,懒得惹些麻烦,干脆用回了前世的名字,自称是某个神秘门派的弟子,姓李名钢。
  三少爷的招牌武功是轻功和遮天手,但是天底下知道遮天手这名头的人虽然很多,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遮天手打出来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三少自称练的是大力金钢掌,倒也没多少人怀疑。
  本来嘛,一掌打出去推倒一堵院墙,打在人身上就把人给爆得粉碎,倒也称得上“大力金钢”这四个字。
  现在,三少爷办完了事,自然是要去会那杜家小姐去了,说起来,三少那要杀尽天下采花贼的豪言倒是不假。
  所谓同行是冤家,三少做了采花贼,自然要杀光天下采花贼,把天下美女与天下采花贼共享,三少还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三少爷,要的就是垄断!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6章 美人多娇
  杜晓妍静立在别院的花圃前,明月照耀下的鲜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摆,送来淡淡的清香。
  别院窗前的风铃在风中奏着清灵的乐声,那映在窗纸上的烛火摇曳生姿,少女身后那幽静雅致的别院小楼,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分外迷人。
  举头望明月,月光下稍显瘦削的婀娜身影拖出淡淡的影子,纤手互扣,玉臂上长长的飘带在凉风中起舞,淡蓝色的长裙在风中轻轻摇摆。
  青丝如瀑,美人如玉,人比花娇。
  杜晓妍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顾盼之间,晶莹的眼波微微流转,秀眉间多了一抹忧郁。
  蛾眉微蹙,玉首轻垂,圆润的下颔收进阴影中,闭月羞花的玉容朦胧而神秘。
  “他怎么还没来呢?”
  杜晓妍幽幽地自语道:“难道不知道人家正苦候着吗?”
  想到那英俊少年如春日阳般温暖的眼神,想到他嘴角那抹懒洋洋的微笑,想到他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吟那些不知出自哪里,明明令人无比心动无比感动,偏生故意改得一塌糊涂的歪诗,少女嘴角不由泛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想到少年那明明还很年轻的脸上却不时掠过一抹饱经沧桑的忧郁,少女心中又凭空添了许多愁绪。
  “唉,冤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似抱怨,又似心疼地自语:“你有那么多心事,为何不说出来,让人家与你分担?天底下的难事还少了吗?你一个人,又怎么承受得过来?唉,冤家,也不知你年纪轻轻,为何偏有这么多心事。人家的性格本来很活泼的,这些时日,却也渐渐被你传染了,平白添了无数心事。唉,小冤家,你真是我宿世的冤家……”
  少女又想起了与少年的初遇。
  那一天,她从天平山庄上下来,准备来这定州城中的宅子里来小住几天。天平山庄这几天实在太吵闹了,许多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都涌了进去,骗吃骗喝外带骗骗感情。
  晓妍虽然是个活泼的少女,平时也喜欢热闹,可是她最见不得那些武林豪客看着她时色迷迷的目光。为了避开那些如虎似狼的江湖豪客,晓妍便暂时离开了天平山庄。
  如今正是春季,天平山庄里的景致又到了最美的时候,晓妍被迫离开山庄,下山时,心里老大不情愿,对那致使她离开山庄的罪魁祸首——天下第一淫魔秦仁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同时她也很好奇,一个刚刚行走江湖不到两个月,年纪比自己还小了一岁,仅仅十五岁多一点的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惊动整个大秦帝国的武林白道,他又是凭什么采到了那些名花,祸害了那许多成名的高手?
  杜晓妍虽然对秦仁感到好奇,但也仅止于好奇而已。一想到江湖上对秦仁的形容,杜晓妍已经大概想象到了秦仁的样子。
  五短的身材,不成比例的四肢,大大的肚腩,肥胖的脸上总是闪着油腻的光泽,挂着下贱的笑容,一双眯起来就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淫光四射,不停地往小媳妇、大姑娘的胸脯和屁股上瞅,咧开的大嘴里露出满口黄牙,牙缝里还留着隔夜菜……
  呕……杜晓妍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很恶心,险些吐了出来。
  对,那淫魔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杜晓妍非常肯定地对自己说,但愿我一辈子都不要遇上他!
  天平山庄离定州城非常近,但是定州城实在太乱了,所以仅仅不到十五里路的路程,杜晓妍身边还是围上了八个高手护卫。
  事实上,杜晓妍自己都算得上一个一流高手了,她玩鞭子的功夫出神入化,三丈之内,可以准确地抽下一只苍蝇的翅膀。
  但是杜公甫不放心女儿的安全,十五里的路程,已经足够厉害的强盗摆下上千个陷阱了。
  在离定州城还有五里路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五十多个土匪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一通箭雨过后,杜晓妍身边的八个护卫全给射成了刺猥。
  就在土匪们用五十多枝雪亮的箭头对准了她,淫笑着围了上来,她准备以死相拼的时候,他出现了。
  他用飘逸的身法从天而降,护在了她身前。当利箭如雨点般射在他身上时,他还回过头来对着杜晓妍灿烂地一笑。
  就是那个笑容,让杜晓妍莫名其妙地心跳不已,莫名其妙地涌上一阵娇羞,晕红着脸低下了头去,全然忘了自己和他都身处重围之中。
  箭射不透他的身体,他就像那刀枪不入的铁金钢,当箭矢纷纷弹回之后,那些土匪全都变了脸色。
  而他也在转过头后,面对着那群土匪时,收起了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杀气腾腾,冷如冰霜的冷笑。
  温暖与冰冷两种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转换,温暖时让人心动不已,冰冷时又让人心悸不已,那是真正的男儿气慨!
  他出手了,随随便便地推出一掌,强劲如狂涛般的掌力便震得那群土匪如同行驶在大海暴风中的小船,东倒西歪,满地滚爬,五十多个土匪被他一招击败!
  土匪们哭嚎着逃窜,没有人有勇气再接他一掌,他负手而立,笑看着土匪们奔逃的背影,凛凛如战无不胜的战神。
  杜晓妍的心就在那一刻沦陷,在他那一身将温柔与刚强两者完美结合的气质前沦陷。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两人互问姓名,说上几句场面话,郎有情妾有意地,那自称李钢的少年就跟着她到了定州城的宅子中,喝了几杯茶,两人的关系又加深了一步。
  当杜晓妍挽留李钢在宅中住下时,李钢婉言谢绝了,在宅子附近的一家客栈中开了间客房,每晚都来与杜晓妍相会。
  杜晓妍虽然略感遗憾,但是对李钢的君子风度更生好感,几次相会中,李钢始终彬彬有礼,从不越雷池半步。虽然言谈间不时流露出对她的爱慕之情,但绝对不动手动脚。
  不知不觉间,杜晓妍已经被他深深吸引。他幽雅的谈吐,广博的学识,高深的武功,忧郁的气质,还有那把玩得出神入化的折扇,都深深地吸引了她。
  只是杜晓妍不知道的是,她爱上的,正是那江湖中人人谈之切齿的大淫魔秦仁。
  她更加不知道,那日那五十多个被三少打跑的土匪不久之后都领到了一千两银子,发银票的人叫乔伟,目前是三少的心腹仆人。
  无论在什么时代,以英雄救美的方式获取美人心都是有很高的成功机率的,尤其是当那“英雄”既帅又有钱还很有男人味的时候。
  什么叫卑鄙?什么叫无耻?
  三少就是这两个词的最好释义。
  今夜,少女守在月光之下,静静等待着心上的人儿,用回忆这几天来相处的情景来打发等候的时间。
  直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踏着月光缓缓行来,优雅的步伐踏碎地上银色的月光,摇动的折扇吹动他肩头的发丝。
  少女笑了起来,缓缓地迈步迎了上去,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飞跑一般地扑进了少年的怀中。
  少年张开的双臂紧紧地合拢,将少女环入了自己的臂弯。
  这是一副相当完美的,情人相会的画面——如果背后没有那许多鬼蜮伎俩的话。
  少年微笑着抚着少女柔顺的长发,指尖掠过少女的耳垂,让少女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两只春水迷朦的眼睛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又似带着某种渴求一般,灼灼地望着少年。娇嫩欲滴的红唇微张着,吐气如兰。
  三少看着怀中的玉人,不由心旌荡漾,俯下身去,重重地吻上了那火热的红唇。
  一个长达三十分钟的湿吻,少女在三少的热吻下几乎窒息。
  松开少女后,三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微笑道:“晓妍,对不起,你实在太美了,我情不自禁就……”
  杜晓妍伸出一根嫩葱似的食指堵住了三少的嘴,被三少的热吻融得几近瘫软的身子腻在三少怀里,幽幽地道:“不许说话,抱着我……”
  三少依言静静地抱着杜晓妍,感受着她温软的身子。要知道,在前几天的约会中,三少可是连她的手都没碰过的。采纳了乔伟的进言,暂时由采花贼转职为情圣的三少恪守君子之礼,展开手段连哄带骗,尝试一下追求女孩子的味道,今日总算让少女主动投怀送抱,献上香吻。
  “这可是花了本少爷五万多两银子的!”
  想到雇佣那些土匪的不菲代价,三少心中便一阵唏嘘。“妈的,说起来,本少爷当初得到月儿的时候,代价可是整整一百万两银子,这次的五万多两银子,跟那次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咦……三少我好像自从得了月儿后,以后得到美女都没有用过一分银子,这次好像是亏了点……管他的,反正三少我家大业大,家里挣那么多钱总是要花的。嗯,扮情圣开销自然是会大一点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必担心搞上了女人之后,被女人追杀了。”
  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了三少怀里的杜晓妍哪知道三少现在的这些心思?她嗅着三少身上那只属于雄性的体味,身子一阵发热,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过的少女,小腹中窜起一阵热流,那环在三少腰际的双臂不由搂得更紧了。
  “你……你今天怎么晚到了这么久?”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同时感觉到自己下身内衣已经变湿了的少女羞愧不已,只好开口说话转移注意力。
  三少微笑着,一手搂着少女的肩膀,一手抚着少女柔顺的长发,一言不发。
  杜晓妍抬起头,与三少灼热的目光一碰,不由又羞涩地低下头来,用蚊子嗡嗡般的声音说:“冤家,人家问你话呢,干什么这样傻看着人家不说话……”
  三少呵呵一笑,道:“晓妍,刚才可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杜晓妍不依地在三少腰上掐了一把,娇嗔地道:“可是人家现在要你说了嘛!”
  三少笑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屠洪说前几天很有几个小贼在夜里摸到宅子里边来,估计是想搞出点事来,大部分都被屠洪他们抓住干掉了,可是有个家伙却一直没有逮到。屠洪说认出了那家伙的身法,应该是燕省一带最著名的采花贼,‘风中蝴蝶’张子仪,我们今天就设了个圈套,把张子仪引了进来,顺手拈了他。所以嘛,今天自然会来晚了。”
  屠洪就是宅子里的护卫头领,也是天平山庄有数的几个高手之一,一身横练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全身上下刀枪不入,据说罩门已经练到只剩一块指甲般大小了。
  而他的罩门在哪里,自然是没人知道了。
  今晚捕杀“风中蝴蝶”张子仪的计划没有对杜晓妍说起,所以杜晓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得心急之下,从未有过的焦急感令她在见到三少之后,马上主动投怀送抱了。
  采花贼,哦不,现在应该改称情圣了。
  依着情圣三少以往的性子,现在美人在怀,应该马上打横抱住,将其扔到床上,然后再剥得精光扑上去好好云雨一番了。但是三少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继续扮彬彬君子,乔伟不是说过了吗?真正的花花公子,要能让女人主动地投怀送抱,哭着喊着求你上,所以三少决定,在杜晓妍自动宽衣解带之前,是不会把晓妍抱上床的。
  “嗯……是不是放点迷药把她挑动性,那样的话她应该会自动宽衣解带了。”
  又懒又性急的三少美人在怀,不由又想到了一边去。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用迷药不是显不出他三少的手段了吗?
  再说了,三少在追杜晓妍的过程中,还真的体会到了一点追求女人的乐趣。就好像打猎一样,很多人追求的是猎杀猎物时那追逐寻找的过程,而当猎物死在自己手上之后,那种快感就会消失。
  换到三少身上,三少现在渐渐体会到了追求女孩子过程中的乐趣,而如果过早地把女孩子放到床上躺平的话,那种乐趣说不定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所以在静静地抱了杜晓妍一阵之后,三少并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而杜晓妍也渐渐平息了自己体内燥动的欲火,头脑变得清醒了一些。
  当她变得稍稍清醒一点之后,旋即发现自己现在这姿态特别不雅。
  “糟了,我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会不会以为我生性水性扬花?”
  少女患得患失地想着:“可是如果现在从他怀里挣出来,他会不会以为误会我的心思?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少女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一方面,她不希望自己被心上人看轻,而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让心上人误会她,认为她从他怀里挣出来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苍天作证,杜晓妍在三少的怀里,舒服得魂都要飞了!
  还是三少先查觉出了少女的异样,轻轻地,不着痕迹地推了少女一把,两只手握着少女的肩膀,让少女的身子离开了自己,和她星辰般的明眸对视着。
  “晓妍,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
  三少柔声道。
  少女顺从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刻,她对三少无比地感激。这玲珑剔透的少女又怎么会不知道,三少现在是在体谅她呢?
  三少牵着少女的手,和她进了别院的房中。
  杜晓妍的闺房布置得很雅致,甚至很有书卷气,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江湖女子,倒像是个书香人家的闺秀。
  闺房正中间的桌上,摆着一张瑶琴,杜晓妍坐到桌前,双手抚在琴上,拨了一个流水弦,对三少嫣然笑道:“我弹琴给你听吧!”
  三少点了点头,他知道杜晓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饱读诗书,和那些满肚子草包的江湖女子完全不同,是个正经的才女。三少甚至认为,如果杜晓妍去考科举的话,中三甲都不在话下。
  当然了,杜晓妍的武功也是不错的,在大秦帝国中,像杜晓妍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子非常稀有,其家世也很大,做他秦家的媳妇倒不算辱没了秦家。
  不过嘛,三少现在可没打算结婚,他还没玩够呢!
  再说了,即便是当情圣,按照乔伟的理论,搞上女人之后,还要在玩腻了之后让女人自动地离开,那才能算是无敌情圣!
  三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玩腻,至少现在,他对杜晓妍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三少在杜晓妍对面坐下,手捧着杜晓妍亲手沏的香茶,笑看着她。
  杜晓妍朝着三少笑了笑,低下头去,拨动琴弦,一连串美妙的琴音便从琴上淌了出来。
  三少对音乐是没什么造诣的,但装腔作势却是一流。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头微微晃动着,好像正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其实心里却在胡思乱想着:“唉,要说让女人主动地宽衣解带,那个难度好像巨大吧?女人嘛,尤其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怎么都有些羞涩的,又怎会随意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少爷我看晓妍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孩,虽然也是江湖名门,多少沾染了一些江湖习气,但是大秦帝国的江湖儿女好像也没开放到可以扒得精光坦诚相见吧?嘶——说起来,她以前好像还没把本少爷带到她的香闺中来过,今天既然把我带了进来,又给我泡茶,又给我弹琴的,是不是在暗示本少爷,可以下手了呢?嗯,应该是这样的,本少爷可要抓紧时机了啊,要是连这暗示都不懂,傻坐在这里等她自己脱得精光,那岂非不美?”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又在患得患失:“少爷我可是好不容易扮一回情圣啊,要是就这么唐突地把她抱上床去,岂不是又把苦心经营的一点情圣风范给丢了?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老子怎么样啊!”
  三少看着杜晓妍开始了意淫,他想象着杜晓妍突然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然后赤条条地走到他面前,说:“嗨,帅哥,陪姑娘我上床怎么样?”
  想到这时,三少脸上不由现出一抹淫笑。
  “妈的,不管了!没听说过情圣不能主动出击的!”
  下定了决心的三少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杜晓妍。
  杜晓妍愕然抬头,看着三少一脸坚毅地走向自己。三少现在走动的样子和他脸上的表情让杜晓妍觉得,心上人一定作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三少走到了杜晓妍面前,不由分说将晓妍一把自椅子上拉了起来,左手抱着她的肩,右手搂着她的腰,一个大旋身,令晓妍半躺了下去,做出《大话西游》里夕阳武士吻对面女孩的经典造型,一个热吻狠狠地印了下去。
  吻过之后,三少盯着不知所措的杜晓妍,深吸了一口气,道:“晓妍,不早了,咱们洗了睡吧!”
  杜晓妍顿时哭笑不得!
  有一种境界叫水到渠成,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就绪之后,便只等着引那道水了。
  如果泉眼已经冒出了水汽,却强抑着不让它出水的话,那反倒是违背自然规律,是不能容忍的,是极端错误的。
  对这种错误,一定是要大力纠正的,如果任其发展,只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三少自然不是这种人,事实上,在这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躺在他怀里的少女已经多次作出了暗示。要是三少恪守那所谓情圣必须等女人自己把自己脱光后,在床上摆成大字才能上的话,三少可就真的永远配不上“情圣”二字了。
  连女人的心思都不懂得揣摩,何堪情圣二字?
  该出手时就出手,方显贱侠本色!
  能让女人自动剥光,主动勾引的男人,天底下不是没有,三少便是其中一个。但是那样的女人往往可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正经人家的女儿,即使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心里想跟你上床想得要死,至多也只会给你一种香艳的暗示,却不会那么主动。
  当然,楚香帅和陆小凤是至高境界的情圣,同时也是三少前生所崇拜的偶像,他二人的实力,已经可以让任何美女一见到他们就下体濡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在床上摆成大字了。
  很显然,三少目前还没达到这种境界,他在情圣之路上,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要走。
  就目前而言,三少的功力也已经不算浅薄了,当他说出了那句让杜晓妍哭笑不得的话之后,一切,就那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这是一个蓓蕾初放的夜晚,玉人带着哭腔的呻吟声既令人心生怜惜,又让人热血沸腾。那丝丝颤音,令得天上的月亮听了都娇羞不已,悄悄地躲进了云中。
  落英缤纷,处子的初红在床单上绽放最美的花。
  动人的玉体在三少身下起先羞涩,而后迎合,最后做出攀上顶峰的痉挛。
  合欢的最高境界不是能一次坚持三四个小时,而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正确的方法,让最冷感的女人攀上高峰,同时也在伴侣攀上高峰的那一刻自己也达到极乐逍遥的境界。
  就好像武功一道,同样是杀人,练一万种剑招是为了杀人,练一种剑招也是为了杀人。既然一招便能杀人,那还要万般剑招作甚?
  阿飞永远只有一剑,李寻欢永远只有一刀,秦仁永远只有一掌。
  三少显然深谙此道,“欲火焚身”真气和“翻云覆雨”神功本就是在刺激伴侣的同时,也能适当调节自己的身体状态,在伴侣达到最顶峰的那一刻,让自己也同时攀上高峰。
  而在那个时候洒下精华的话,会让伴侣的快感更加持久,感觉也更加强烈。
  深明此理的三少在心中无情地嘲讽着前世那些种马小说的作者,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一味蛮干,自己无法持续三四个小时,就在意淫中给笔下的小说人物赋予超强的能力,却不知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算懂得合欢一道。那样的人,至多只能算是农夫,凭着体力和粗陋的技巧一味蛮干的农夫。
  或者说是耕牛更合适一点。
  为了十秒钟的快感苦干上四个小时,把女人整得筋疲力尽的同时也让自己筋疲力尽,真与“七伤拳”有异曲同工之妙,既伤敌,又伤己。
  别院外,正坐在一座假山旁边守夜的护卫头领屠洪,听到了那阵阵销魂蚀骨的异样声响。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这粗豪的汉子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今日终于也由少女变成了真正的女人,不由仰天长叹一声,道:“人生还真是,寂寞啊……”
  一声浩叹,几番辛酸,就像看到了女儿出嫁的爹爹一样。
  乔伟在喝酒。
  在与天平山庄的宅子相隔一条街的一间豪华客栈里,三少的忠仆乔伟,正对着月光一杯接一杯地独酌。
  窗子大开,乔伟那张平日里对着三少时满是阿谄的小人脸,此刻竟露出一种难得的肃穆。
  “十年了。”
  乔伟饮下一杯酒,对着窗外那明月照射的街道长叹一声,“我已经不理江湖是非,只想找户好人家寄于篱下,了此残生,你们何必苦苦相逼?”
  在这一刻,乔伟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苍劲苍凉,就好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嘿嘿嘿嘿……”
  一阵阴霾到极点的笑声陡然响起,飘乎渺然,窗外的街道上突然凭空出现三条漆黑的人影。
  他们出现得突然,就好像原本就站在那里,又好像直接从空气中现形一样。
  那三条人影全身都罩在黑袍里,头脸也被黑巾蒙住,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
  乔伟在楼上窗前,三个黑衣人则在窗外的街上,两者相隔约三丈,静静地对视着。
  “魔门潜踪术果然巧妙。你们,又是怎样发现我的?”
  乔伟看着那三个黑衣人苦笑。
  “乔长老,你的易容术手段实在高明,谁能想得到,昔年那个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体重达四百五十斤的魔门长老,‘岁月不饶人’乔齐天会变成今天这般样子?瞧您现在的样子,只怕体重已经减了大半吧?那一张胖得连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的脸,现在看起来格外精神啊!”
  三个黑衣人中间的一个侃侃而谈:“虽然您减肥成功,体型、样貌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但您却忽略了一件事——任您怎么易容,这身上的气味也是没办法彻底掩饰的,恰好您前些日子给赏钱的,那些帮秦家老三打劫女人的小土匪中有我魔门的弟子,又恰巧他曾在多年前见过您一面,更巧合的是,他虽然武功不行,但天生有一个比狼犬还灵的鼻子。他在多年前记下了您的气味,那一日又嗅到了您的气味,自然知道,您就是魔门七大长老之一,‘岁月不饶人’乔齐天乔长老了。”
  乔伟长叹一声,看上去三十左右的他,事实上年纪已经超过六十岁了。否则他哪来那般广博的见识,哪来那些独到的见解?他又凭什么在追女人一事上指点三少?一个小小的马车夫,即便走的地方再多,这有些事情也是没办法知道,没办法懂得的。
  “老夫现在已经不是乔齐天了,老夫叫乔伟,现在是秦家三少的仆人。魔门的事情与老夫无关,你们还是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乔伟落寞地挥了挥手。
  那中间的黑衣人眼中射出寒光:“乔长老,在下念你是魔门旧人,尊称你一声长老,却不是你能挥之即去的人!在下此番奉至尊之命前来找你,乃是有要事相商……”
  “不必说了!”
  乔伟猛地一挥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至尊在想些什么。他不就是想对付秦仁,然后借秦仁对付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吗?实话告诉你,老夫这些日子跟着三少混吃混喝过得很是舒服,三少对老夫也是极好,老夫向来恩还十倍,仇报百倍,三少对老夫好,老夫便不能不忠于他!”
  说这番话时,乔伟想起了三少那一日在山间被吹雪堂等一众高手埋伏时的情形。那时他为了隐藏身份,不得显露武功而落入吹雪堂弟子手中,没想到三少竟会为了救他大开杀戒。而那一瞪眼吓死三个人的修罗气质,也令乔伟深深折服。
  乔伟是有大见识的人,怎会不知道三少那一双眸子是“修罗魔瞳”老乔虽然退出江湖,但混日子还是要找个明主儿的。有修罗魔瞳之人,正好是不二选择。
  魔门门主想和三少作对,在乔伟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回去告诉你们至尊,秦仁身后有逍遥山庄、铁血啸天盟两大势力,凭魔门现在的实力,想要扳倒这两大势力简直就是妄想!老夫既然脱出魔门,魔门中事便再也与老夫无关。你们几个小辈速速离去,不要扰了老夫清静。”
  中间那黑衣人有些恼怒地道:“宗主说了,这件事乔长老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乔伟冷笑:“哦?你们现在那当家的,西门无敌那小辈真是这么说的?”
  “大胆,竟敢直呼至尊姓名,这是对魔神的大不敬!”
  左边的黑衣人按捺不住,暴喝起来。
  乔伟嘿嘿一笑:“魔神?魔神又算什么?若真有魔神,老夫何必退出魔门?嘿嘿,魔神只是一个笑话!老夫是看着西门无敌那小辈长大的,不要以为他练会了魔门至典,‘灭神心经’和‘诛仙宝箓’就了不起了,他名为无敌,却不是真正的无敌!你们若在纠缠不休,不要怪老夫不顾念香火之情!”
  三个黑衣人全都恼羞成怒,“乔齐天,你今日是铁了心不听至尊之命了?”
  右边那黑衣人大喝。
  “废话!”
  乔伟自顾自地倒酒喝酒,根本就懒得理他们。
  “好,好,好!”
  中间那黑衣人气得全身发抖,“久闻乔大长老‘岁月不饶人’,今天我们三个正好借此机会向乔长老讨教!”
  说话间,三个黑衣人如三只黑鹰一般冲天而起,六只肉掌凌空劈出六道白茫茫的掌劲,破开空气发出阵阵尖利的嘶叫,狂飙一般卷向乔伟。
  乔伟眼中寒光一闪,森然道:“既知老夫‘岁月不饶人’,为何还来送死?”
  乔伟静坐窗前,悠然自得地饮着樽中美酒。
  窗前的阳台上,横卧着三具干枯的尸体。
  尸身上的黑袍已经消失了,从残留的布料来看,像极了经历了悠久的岁月,风化所致。
  而本来掩在黑袍下的肉身也显露出来,三名黑衣人的肉身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沙漠中风化了上百年的干尸。
  血肉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三具包皮骨头的骷髅,眼眶深陷,骨胳突出,说不出的诡异。
  即便是这干尸,现在也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分化着,就像是将尸体风化的过程用录影机录了下来,现在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插放一般。
  皮肤飞快地枯裂,化为粉末,骨胳也渐渐瘪了下去,连同身上残留的衣物一起,在夜风中完全化为粉末。
  三杯酒的功夫,三具干尸已经完全风化成粉,阳台上只剩下了三堆残余的骨粉。
  一阵风卷过,将那三堆骨粉卷进风中,轻飘飘地散于天地之间,那三个黑衣人就此完全消失,干净得就像从来没有到这世界上来过一般。
  “唉,岁月不饶人……任何绝世英雄,盖世魔头,在这岁月面前,最后还不是会为沧桑中的几缕尘埃?”
  乔伟摇头长叹。
  窗前突然风声响动,乔伟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那种特别的衣袂破空声,显然是特意做出来的,否则凭来人的轻功,如果稍加注意,即使以最快的速度掠行,也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三少,快来,小的这里温了几壶好酒正等着您咧!”
  乔伟脸上那落寞沧桑的神情陡然间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典型的小人谄媚嘴脸,声音也变回了以往那粗豪中带点小人特有的尖细嗓音。
  三少自窗口掠进了屋中,在空中轻轻一个旋身,稳稳地坐到了乔伟对面的椅子上。
  “伟哥,不错嘛,已经分辨得出少爷我破空时的声音了。”
  三少笑吟吟地说着,径直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碧绿色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
  “多亏了三少栽培!”
  乔伟陪笑着,躬身为三少再满了一杯酒,“要不是三少赐予小的灵丹妙药,小的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进展。”
  三少大度地一挥手:“说这些干嘛?一颗药丸而已,只能勉强增加十年内力,那样的药丸我们逍遥山庄多的是。”
  三少这倒没胡乱吹嘘,逍遥山庄搜集了天下灵丹妙药,其中增长功力的品类凡多,功效也大有不同。有的可增十年内力,有的则可增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甲子功力。
  像三少如今身负百年内力,吃的都是加三十年、六十年功力的奇药。而那些只能增加十年、二十年功力的普通药丸已经没办法给三少增加功力了。就好像吃西药一般,用惯了猛药,身体有了抗药性,再吃功效弱的药也就没什么用处,至多只能当金疮药疗伤用了。
  所以把那种效力不是很强的药丸赏给如今已颇令三少赏识的乔伟,三少倒也是不心疼的。三少又哪里知道,乔伟的一身功力,其实已经只能用“登峰造极”四个字来形容了。
  乔伟道:“三少今日似乎回来得比往日晚了些,小的这酒已经重新温过七回了,往日三少都是在第一次温酒后,酒仍未冷时回来的。莫非三少今日……嗯哼~~”乔伟目露淫光,嘴角挂着淫笑,冲着三少扬了一下下巴。
  三少嘿嘿一笑,道:“今天跟杜家的护卫头儿屠洪等人设下埋仗,干掉了燕省境内一个有名的采花贼,算是为三少我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吧!接下来嘛,嘿嘿……”
  “三少把杜家小姐给办了?”
  三少自得地点了点头:“这次本少爷可没用强,当然也没用药,那杜家小妞可是心甘情愿对三少我投怀送抱的。伟哥,这与你那情圣理论可不相违背哦!”
  乔伟又详细问了一遍三少弄上杜晓妍的经过,三少此番也是唯一一次没有使用任何调情手段,就把一个人比花娇的大美人给抱上床的,自然也是相当得意,大肆吹嘘了一番。
  想三少自出道以来,第一个萧湘月,那是花钱买来的。第二个柳飘飘,那是强行抢了,用“欲火焚身”真气加“翻云覆雨”神功把人家弄得理智全失,趁人之危下手的。至于秦霓儿、怜舟罗儿、秋若梅、叶映雪、甄洛等女,哪一个又是离开了迷药的帮助?
  当然,如果三少肯下苦功夫去追的话,那一个个女子三少也并非追不上手。不过让一个懒汉放着现成的烤肉不吃,要他自己去打猎,然后自己做了吃,这有可能吗?
  乔伟听了之后,又问道:“那三少今夜为何不留在杜家过夜,反而在深更半夜回来了呢?从美人被窝里爬起来,小人自问可办不到。”
  三少笑道:“那不是不方便吗?怎么说杜家也是武林大家,虽然三少我已经把晓妍给煮成熟饭了,可是毕竟还没有成亲,住在她那里,日后传出去对她的声名也不大好。”
  “就算在那儿住上一夜,下人们知道了又何妨?哪个下人敢乱嚼舌头?”
  乔伟对此不以为然。
  “伟哥,这你可就错了。”
  三少往嘴里扔着花生米,沉吟着道:“三少我虽然没心没肺,不可能被一个或几个女人束缚住,但是三少我的女人也是容不得别人去碰的。就算由本少爷亲自下手杀了,也决不能留给别人。晓妍之父,‘鬼斧神工’杜公甫是天平山庄之主,而这次针对本少爷的武林大会又在天平山庄召开,我不信杜公甫心里没什么鬼主意。江北有四大世家,分别是铁血铁家、天平杜家、北海赵家、连云周家。那杜家号称像天平一样绝对公正,可是我们逍遥山庄的人却早就打听出来,杜家暗地里与赵、周两家连成一气,想要扳倒我大舅的铁血啸天堡。哼,这次武林大会,表面上是要号召武林白道对付本少爷,可是那些暗地里的鬼蜮伎俩,又怎瞒得过本少爷?”
  三少一路来到定州城,在路上听到不少江湖人的议论,自然知道自己目前的名声已经如日中天,不过都是些臭名……也知道了关于武林大会的事情。虽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三少凭前世看的那些武侠小说、武侠电影也判断出,每个武林大会背后都会有一连串的阴谋。
  这就令三少不得不小心了,他三少爷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连累了秦家和铁家的话,那就实在太不划算了。
  最让三少起疑心的,就是他二哥被打伤这件事。凭三少二哥的奔雷刀,江湖上能伤到他的人十根指头都数得过来。
  三少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打伤二哥,那么这样一来,能够打伤老二那人自然绝不简单。
  能伤了老二,再嫁祸于三少,还在江湖上掀起这么大的风波,操纵这件事情的人绝不简单。三少已经隐隐感到,大秦帝国的武林,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既然已经拖累到了自己的亲人,三少当然不能再逃避。
  秦家三少前世虽然不是政治家、阴谋家,甚至没有到社会上真正历练过,但是学哲学的,都有一颗冷静且善于思考的大脑。而哲学事实上就是能够看透事物本质的一门学问,三少前世学的知识并没有因今生无用而被抛弃,利用领先于这个世界上千年的哲学思考方法,再加上三少前世读过的那些兵书、小说等等,三少现在的头脑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情圣虽然懒,但事到临头开动起脑筋来,那洞察力则会变得相当可怕。
  三少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接近杜晓妍,自然不是单单贪图杜晓妍的美貌,当然,杜家小姐的美貌也是占了一定份量的。
  顿了顿,三少接着道:“晓妍已经对我情根深种,这是勿庸置疑的了。但是若她知道少爷我便是江湖中人贱人爱……呃,错了,现在是人人喊打的秦仁,少爷不敢肯定她会一如既往对少爷我这么好。到了我表露身份,与天平山庄正式冲突的时候,你说她会帮哪一边?”

第二集 卧香床:女儿妖娆任君尝 第07章 秦情禽擒
  乔伟想了想,道:“这个小人倒不敢妄自断言。不可依杜家小姐的性子,很有可能两不相帮。”
  “本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三少点头赞同:“但是就算她两不相帮,可是若三少我杀了她的父母兄长,你说她还会两不相帮吗?”
  “那就不一样了,可能她会跟三少你拼命。”
  “是这个理。所以,少爷我现在虽然已经把她弄上了手,但是最后却是不能走到一走的。”
  三少有些嘘唏地道:“既然不能跟她走到一起,甚至有可能跟她决裂,最后亲手杀了她,三少我何必在她身上流连往返呢?还不如办完了事就马上提起裤子回来。”
  乔伟默然,他没想到三少爷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分析了那么多的江湖形势,最后的用意竟然是为了解释为什么不在杜晓妍香闺里过夜。
  “秦家人的思维方式……果然个个与众不同!”
  乔伟心中已经对三少佩服到了极点。当然,不仅仅是乔伟佩服,魔门长老乔齐天一样佩服得紧。
  “这江湖啊……”
  三少又饮了一杯酒,无限感慨地道:“又将天翻地覆了……嘿嘿,天翻地覆又如何?且看我三少爷只手遮天,双掌擎天!伤我二哥之人,我必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三少嘴角浮出那抹动了杀机的冷笑,瞳仁中又出现那修罗炼狱,直看得乔伟暗自心惊。
  “好,少爷果然好豪气!”
  乔伟拍了一记马屁。
  “嘿嘿嘿……待平息了这场风波,本少爷必将名满天下,到时候……嘿嘿嘿嘿,天下那些仰慕英雄的美女还不是哭着喊着扑上来求本少爷采摘吗?”
  三少豪言过后,随即露出本来面目,乔伟在一旁听了当真哭笑不得。
  “高,少爷的志向真是高!”
  马屁不得不拍……
  清晨,凌云山上薄雾笼罩,晨风习习,朝阳的光辉穿透那雾之后,便像患了阳痿一般懒洋洋地照射着风景如画的逍遥山庄。
  秦家大少,星河剑圣秦风,现在正在山庄后院练剑。
  但秦风现在所练的剑招却不属于任何一派的招式,甚至连他仗以成名的“星河剑法”都没使出来。
  他脚下也不知踏着什么步法,看上去东倒西歪,落足点全无规律,而手中剑也是东劈一下,西刺一下,完全是凭兴之所致。
  星河剑圣练剑时并未运起内力,所以现在他胡乱出剑之下,看上去倒像极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拿着把剑在砍柴杀猪一样。
  没有剑光,没有剑气,甚至连一点剑锋破空声都没发出。
  此时秦逍遥正提着个鸟笼,迈着方步,一派悠然自得地走到了后院。
  当他看到秦风练剑的表现之后,不由皱了皱眉头,喝道:“阿风,你在做什么?有你这般练剑的吗?”
  秦风闻言一怔,歪歪斜斜刺出的一剑马上收了回来,还剑归鞘之后走到秦逍遥身前,对他躬身行礼道:“孩儿拜见父亲,父亲今日看起来兴致好得很啊!”
  秦逍遥冷哼一声:“兴致再好也被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给破坏了!阿风,枉你号称星河剑圣,若是刚才使的那路剑法……嗯,如果那也算是剑法的话,被旁人瞧了去,恐怕你的名声便要丧尽了。”
  秦风不以为然地一笑:“敢问父亲,何谓剑法?”
  秦逍遥微微一怔,“你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你想另僻蹊径,再创一派剑法?”
  秦风摇头,“孩儿只是想请教父亲,何谓真正的剑法?”
  秦逍遥想了想,道:“剑法便是……”
  说到这里,秦逍遥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剑法,用剑之方法。世上流传不下千派剑法,每一派剑法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去芜存菁,完善之后所遗留下来的,最恰当的用剑方法。
  可是哪一派的剑法能够称为“真正的剑法”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练武的,大多自命不凡,在遇上对手之前,总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
  而每个用剑的门派都认为自己在用剑的方法上独步天下,谁也不服谁,就算是天下第一剑客,恐怕也不能说自己的剑法就是真正的剑法。
  秦风见父亲语塞,笑道:“父亲,其实孩儿对这真正的剑法也不甚了了,但是孩儿曾得老三指点。老三说,剑者,凶器也,再好的剑,也只不过是杀人的凶器而已。而剑法,也不过是杀人的技巧,而这技巧一途,又岂止一种?但是万般技巧,为的也只是杀人这一个目的。既然一招便能杀人,那还要那万般剑招作甚?”
  秦逍遥天纵奇才,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失声道:“这话当真是小三说的?”
  秦风点点头,道:“是的。父亲知孩儿一心求这剑道至境,可是至今为止,也不敢自夸摸到了剑道至境的门槛。但是经老三一番提醒,孩儿便觉茅塞顿开,在剑道上更进了一大步。”
  “一招便能杀人?一招便能杀人?”
  秦逍遥喃喃自语了一阵,眼中突然精光暴射,大声道:“不成!一招杀人者,必先在绝对力量上超出其对手一大截。倘若是一个全无内力之人,和一个有着百年内力的高手对打,那百年高手一记劈空掌,便可隔着几丈震死那全无内力之人,就算让他学了致命的一招,又有何用?”
  秦风道:“孩儿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并未请教老三。后来孩儿这些时日仔细思索,在凑巧目睹了一件事后,孩儿猛地悟通了这个道理。有很多时候,绝对力量并不一定能够左右战局。”
  说着,秦风拔出斜月七星剑,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纸。
  “父亲认为,这剑与纸哪个更锋利?”
  秦逍遥失笑道:“阿风,这还用问吗?天下之七神器这一的斜月七星剑无论如何都比这张纸锋利的。”
  秦风又问:“那父亲能不能用这张纸切断一根树?”
  秦逍遥傲然道:“为父内力到处,摘叶飞花也可伤人性命。这张薄纸在为父手中,也可变得比铁片更锋利。”
  秦风笑道:“那是因为父亲内力深厚。可是天下并不是人人如父亲一般,一身内力足有两百多年的火候。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拿着斜月七星剑,要砍倒一颗树,仅凭蛮力便可办到。可是若要一个普通人,将这张薄纸砍入树中,那么能做到的恐怕万中无一。”
  秦逍遥哂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百万人中,也没一人能够做到。”
  秦风摇头道:“父亲错了。只要方法掌握得当,人人都能办到。”
  秦逍遥大奇:“此话当真?”
  秦风并不作答,走到后院一棵小树前,道:“父亲请看。”
  说着,捏住那纸片的一角,手腕轻轻一抖,将那纸片朝小树切出。悄无声息地,纸片切上小树之后,竟然铁片切豆腐一般没入大半。
  “父亲可看清了吗?”
  秦风笑问。
  秦逍遥大为震惊,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秦风并没有使用丁点内力,完全是凭腕力将纸片切进去的。
  秦逍遥大步走到树前,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已经嵌入树身大半的纸片,伸手捏住那纸片留在树外的一截,轻轻一拉,哧地一声,纸片应声而碎。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秦风笑道:“孩儿也并未使用内力,但仍能做到这般地步。虽然孩儿的腕力远胜常人,但是腕力人人可以锻炼,而内力却全然不同,并不是人人都能练成的。纸弱亦能杀人,剑强也会折断,关键就在于那‘一招’的出招方法。”
  “这……这又是为何?”
  不知不觉间,秦逍遥说话竟有些结巴起来。
  秦风道:“纸片切击树干时的速度、角度等因素结合起来,找到树干上最脆弱的一点,纸片也可变得跟钢刀一样锋利。这是孩儿有一日偶尔目睹书房里一个下人,整理书籍之时,不小心便书页切开了手指,而那伤口却平整光滑,就像是用利刃割出的一般。孩儿自此才真正悟通了三弟的意思。”
  秦逍遥凝神细想,眼中渐渐放出夺目光华,一条从未想象过的武学大道在他眼前渐渐敞开门径。
  “任何人都有弱点,任何武功都有破绽,只要有招式,就有破绽!”
  秦风朗朗道:“只要找到那个破绽,以最正确的方法加以攻击,普通人也可以击败绝世高手!而那能击中破绽的一招,便是老三说的致命一招!”
  秦风举一反三,在听了三少胡乱引用前世武侠小说中的论点之后,竟然自行悟通。一代天剑,就此开始初绽光芒!
  秦逍遥全身一震,随即仰天长笑,声震云霄,缠绕在逍遥山庄上空的薄雾竟被他的笑声尽数驱散!
  “我逍遥山庄,现在才算真正天下无敌了!”
  秦逍遥长啸一声,随手一掌劈出。轻飘飘地,看似毫无内力的一掌,劈在那小树之上,小树纹丝不动。
  秦逍遥看也不看,转身就走,边走边道:“阿风,今日午后,你便下山去罢!江湖风波渐起,阿仁虽然天纵奇才,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你去助他一臂之力!这江湖,也是该换一批人了!”
  秦风满脸恭敬之色,应了声是后,垂手而立,老老实实地望着秦逍遥的背影,目送秦逍遥离去。
  待秦逍遥背影消失之后,秦风走到那小树前,轻轻一抚树干,整颗树竟像沙子堆成的一般瞬间解体,毫无突兀之感地化成满天的木丝。每一根最微小的木丝都顺着本身的纹理,从树身中完美地分离开来,在空中起舞。
  风乍起,那漫天的木丝随风消散地干干净净。
  秦风望着飞散的,或雪白或灰黑或墨绿的木丝,喃喃自语:“只手遮天……我秦家,也该真正地在江湖中只手遮天了!”
  定州城是个商业大城,从早集开始,一直到晚子时之前,都是热闹无比。
  在定州城逛街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出门都可以,每个店铺都会一直经营到子时之前,不必担心买不到东西。
  只是在定州城逛街,要时刻谨记尽量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否则很有可能挤出人群之后,身上值钱的物事给搜掠一空。
  定州城的贼是天底下手最快的贼,曾有个富商看到一群人在看热闹,便挤进人群去观看了一番,等到人群散时,那富商全身的东西都给扒了个精光,连藏着银票的内裤都给扒了,全身上下只剩下最外面的一件长袍,而那富商却丝毫没有察觉。
  现在秦仁正在和杜晓妍逛街,乔伟、屠洪等九个仆役、高手跟在他们身后。
  杜晓妍挽着三少的胳膊,头轻靠在三少的肩上,扮大家淑女,轻移莲步。
  三少面带微笑,一手持折扇,走三步,摇两下,扮风流书生。
  乔伟手里提着几包买来的东西,边走边东张西望,屠洪等人空着两手警惕地四下打量着,时刻提防靠近三少和杜晓妍的行人。
  黎叔就是在这个时候盯上三少和杜晓妍的,他坐在一间酒楼的二楼,手里端着一杯酒,朝着临街窗口下正在卖菜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打了个手势。
  那少女长相平平无奇,面容看上去非常呆板,头发也相当篷乱,发间甚至还有很多皮屑。
  但是她的眼睛却很好看,亮晶晶的一对眼珠子,透着精灵古怪的感觉。
  在看到黎叔的手势之后,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用一个来买菜的客人的身子挡住自己,朝着坐在街边的一个小乞丐打了下手势。
  小乞丐看到少女的手势后,眼睛望向了一旁,手上黑不溜秋的竹竿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
  当那小乞丐敲了竹竿之后,一群大约四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非常神奇地从四面八方的小巷中涌了出来,咋咋呼呼地朝着三少和杜晓妍涌去,手里的破碗不由分说伸向了三少和杜晓妍,大叫着:“公子小姐行行好吧,我快要饿死啦!”
  眼见这奇异的一幕,屠洪本能地觉得有问题,马上使个眼色,天平山庄的高手们马上飞快地围到了杜晓妍和三少身旁,准备替他们排开那群小乞丐。
  屠洪不敢保证,这群小乞丐中没有超一流的杀手。有很多杀手都很喜欢扮作乞丐,在讨钱的时候出手刺杀。
  尽管怀疑眼前这情形有问题,但是屠洪他们还是不忍心将小乞丐们一顿暴打之后扔开,所以尽管挡在了三少和杜晓妍面前,他们还是从怀中掏出了大把铜板,准备用这些铜板打发这群乞丐走路。
  幸运的是,这群小乞丐中没有一个杀手,而且这群乞丐也非常配合地服从了屠洪等人的安排,从屠洪等八个高手身旁呼啦啦地涌过,接过了屠洪他们手中递过的铜板。
  当然,由于乞丐们人数众多,在拿屠洪等人手中铜板的时候,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哄抢,平均五六个乞丐围一个高手,一顿乱挤之后又作鸟兽散。
  眼睁睁看着小乞丐们散开,屠洪等人有些奇怪,但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少和杜晓妍笑看着屠洪等人,见他们不明所以,三少拍了拍屠洪的肩膀,微笑道:“屠头领,你还是把这些兄弟带回去穿几件衣服吧。”
  屠洪等人闻言一惊,忽觉身上凉嗖嗖地,低头一看,却见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给扒了个精光,只留下一条内裤。
  八个精赤着身子,全身上下只穿着各种颜色内裤的高手大刺刺地站在大道中央,周围围观的群众早已笑成一片。
  屠洪顿时恼羞成怒,大叫道:“妈的,那群小乞丐,下手竟如此狠毒!大爷我抓到他们,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
  发了狠话之后四下一看,哪还有半个乞丐的影子?那群小乞丐也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便连那坐在街边敲竹竿的小乞丐也不见了踪影。
  屠洪等人心中也是一阵后怕,那些小乞丐手法如此神速,扒光了他们衣服之后,竟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要是他们中真有存心行刺的杀手,以那么快的手法往要害上扎匕首的话,屠洪刀枪不入自是不惧,可是其他的七个高手就难免在劫难逃了!
  杜晓妍忍着笑,说:“屠叔叔,你要怎么对付那些贼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先回去吧,这站在大街上的,让街坊们看了笑话。”
  屠洪等人顿时老脸通红,对三少和杜晓妍告罪之后,飞也似地朝着杜宅方向跑去,转眼间就消失无踪。
  乔伟倒是没遭殃,事实上,刚才那群小乞丐在扒光屠洪等人之后,也想顺手把乔伟给拾掇了的,但是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即使靠近了乔伟的身子,也没办法把手伸到乔伟身上去。一股怪异的气流从乔伟身上涌出,在他们的手刚伸出时,便把他们的手弹开了。
  那群小乞丐倒也知趣,知道乔伟不好对付,便非常爽快地跑了。
  开玩笑,乔伟身上带着三少赏的好几万两银子,还有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怎么可能让那群小贼把手伸到自己身上?
  “定州城的贼,果然名不虚传。”
  三少摇着扇子叹道。那些小贼手法极快,即使是屠洪等真正的高手,在给小贼们围住了之后,只要稍有身体上的接触,也难免被扒光。“只不过,有几个小贼的手法,倒是很有些高手的感觉。”
  这时,酒楼中的黎叔身旁多了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少年,他对着黎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黎叔,这次小的们收获颇丰,总计弄到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一百二十七两散碎银子,五百多个大钱。还有五块玉佩、六个鼻烟壶,暂时不知道价值,要等估价后才能做出判断。”
  黎叔点了点头,说:“嗯,不错。但也可惜,几个下人身上都有这么多钱,那他们的主子身上的钱可能更多了。唉,现在那对少男少女已经有了防备,再想下手就难了。”
  眼角余光斜瞟了乔伟一眼,道:“小的们怎么不对那下人出手?”
  那青衫少年道:“小的们试了,可是说来奇怪,无论小的们怎样努力,小猪儿几个甚至都使出了‘千幻影手’,都没办法把手伸到那下人身上。徒儿猜想,那下人很可能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
  “什么?用‘千幻影手’都没办法把手伸到一个下人的身上?”
  黎叔吃了一惊,再次向乔伟望去,却见街上的乔伟正抬着头,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黎叔心脏一阵狂跳,忙移开目光,望向一旁,却见那对少男少女也正笑看着他。
  “不好,叫他们发现了!”
  黎叔低骂一声,准备给楼下那卖菜的少女使眼色,却见那少男跨前一步,正好挡住了那卖菜少女。黎叔现在真的有点吃惊了:“郓哥儿,马上想办法让小叶离开。该死的,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青衫少年点了点头,一溜小跑地向着楼下跑去。黎叔强作镇定,刚想起身离开,却又死心不息地朝着乔伟那边望了一眼,却见乔伟嘴皮子微微动了几下,黎叔马上脸色大变。
  乔伟用唇语说的是:“黎古定,一别经年,还记得我乔某人否?”
  而被唤作郓哥儿的青衫少年刚跑到楼下,站在酒楼门口准备向那卖菜少女打手势时,却发现那笑得异常淫贱的公子哥儿正摇着折扇,笑嘻嘻地望着自己,而那挽着公子哥儿的小姐,则望了自己一眼之后,又将目光瞟向了那卖菜的少女。
  其实在黎叔向卖菜少女打眼色的时候,三少便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当然,那也只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
  以三少的德行,走路的时候怎么可能目不斜视?自然是要东张西望地看看街上有没有美女经过,大街两旁的酒楼自然也是要看一看的,正好瞟到黎叔坐的那酒楼二楼的窗口,看到了黎叔那怪异的眼色。
  三少当时并未留意,只不过顺着黎叔的目光看到了卖菜的少女,然后又看到了卖菜少女对面街边的小乞丐,那小乞丐敲竹竿的动作自然瞒不了三少,大群小乞丐的出现当然会让三少联想到这其中的古怪。
  而乔伟发现这些古怪则再正常不过,凭他魔门长老乔齐天的本事,若是连这点小伎俩都发现不了,那他则真是白混了几十年。
  三少朝着郓哥儿眨了眨眼,道:“伟哥,抓贼。”
  乔伟应了声是,背着三少朝着楼上的黎叔挤眉弄眼了一番,大步朝酒楼门前的郓哥儿走去。
  而三少则和杜晓妍一起走向了那卖菜少女。
  卖菜少女眼见三少走来,不慌不忙地笑道:“公子,可是想买些小菜?您看这小葱,全是今天早上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水灵地很。还有这小白菜……”
  “买菜是下人做的事。”
  三少打断了少女的话,摇着折扇盯着少女的眼睛,笑眯眯地道:“姑娘,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多半很不舒服吧?你是要本少爷代劳替你取下面具呢?还是你自己来?”
  乔伟缓步踱到酒楼门口的郓哥儿面前,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伟哥目光中似蕴含着无穷的魔力,看了郓哥儿一眼之后,郓哥儿顿时变得如同木雕一般,满脸呆滞,双眼无神。
  “随我上去。”
  伟哥对郓哥儿轻声吩咐了一句,举步朝着酒楼楼梯处走去。
  郓哥儿如失魂落魄一般,呆呆地跟在伟哥身后。
  当乔伟上到二楼时,坐在窗前的黎叔面前的桌上已经多摆了一副碗筷,酒杯也多了一只,几盘小菜正腾腾地冒着热气,一眼便可看出是新上的。
  整个二楼只有黎叔这一桌,别的桌子上都是空的,没有一个食客,看样子黎叔已经清了场。
  黎叔神情古怪地看着乔伟,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你……竟还没死?”
  乔伟呵呵一笑,走到酒桌前,坐到黎叔对面。那郓哥儿浑浑噩噩地跟着乔伟,站在他身后。
  乔伟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一饮而尽,又取筷夹了一条粉蒸里脊,嚼了几口,赞道:“不错,老黎你还是如此会享受生活,这酒菜虽然简单,却别有韵味,比起我这些年来啃的馒头,喝的烧酒要好得多了。”
  黎叔看了乔伟身后的郓哥儿一眼,叹口气道:“老乔,他是我的徒弟,虽然我只教了他皮毛功夫,可是这些年来对我也甚是恭敬,你不可伤了他。”
  乔伟笑道:“放心,我只是用‘慑魂魔眼’暂时制住了他,对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倒是你说的,只教了些皮毛功夫实在可笑。‘幻魔手’也算是皮毛功夫?那我的‘岁月不饶人’岂不只是卖艺的把式了吗?”
  “‘岁月不饶人’,嘿,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黎叔感慨道:“除了你乔齐天,谁能抵抗岁月的魔力?你看,你现在还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而我老黎,现在已经是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咱俩站到一起,谁会相信你跟我是一辈人?更没想到的是,你小子竟然能减肥成功,由四百五十斤的正方体型减成现在这个样子,面目全非呀……这还真是苍天无眼!”
  乔伟呵呵一笑,又倒了杯酒,举杯道:“为我哥俩重逢,干这一杯!”
  黎叔举杯,与乔伟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已经有十年了吧?”
  乔伟呵呵笑着,眼中满是沧桑:“你我兄弟退出魔门各奔东西,转眼间已过了十年啊……”
  黎叔叹道:“是啊,整整十年了。想当年,魔门‘四大魔头’纵横天下,叱咤风云,该是何等的快意?嘿,一夜间风云变幻,魔门大变样了,如今的魔门已经不是当年的魔门了!”
  没人想得到,黎叔竟同乔伟一样,也是魔门中人。而且还是当年魔门中最负盛名的“四大魔头”之一!
  昔日魔门有左右二长老,天地两魔使,合称“四大魔头”当年四大魔头横行天下,各有一身神鬼莫测的绝世魔功。四人联手号称真正的天下无敌,江湖白道被四人打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无数白道人士死在四大魔头手下,魔教声威一时无两。
  甚至大秦王朝都被“四大魔头”震惊,屡次派高手剿杀,却无一次成功,反倒折了无数大内高手以及招揽的江湖高手。
  四大魔头在魔门中权势遮天,魔门门主——也就是外人口中的魔教教主都被他们完全架空,魔门完全在处于四大魔头掌控之下。
  但是十年前“四大魔头”突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魔教也因一场变故变得实力大衰,势力一减再减,这才有了各白道势力的相继崛起。
  直到近年,新一代的魔教教主,号称魔教第一高手的西门无敌重整魔教,卷土重来,魔教的威势这才有了点起色。
  “老梁和老齐也是死得冤哪,谁能想得到,名震天下的‘天魔流星’和‘地魔无情’竟会死在自己人手上?‘四大魔头’已是过眼云烟,我已抛弃了‘岁月不饶人’的名头,想必你现在也不叫‘幻魔真君’了吧?”
  两杯酒下肚,乔伟竟似有了些醉意,眼神已迷离。
  “嘿,我老黎现在的名号叫‘千王之王’,是燕省一带最大的千门和盗门的门主。”
  黎叔面有得色:“即使退出魔门,隐藏武功,我老黎一样可以凭一身本事闯出名头。老乔你呢?现在又在干什么?”
  乔伟道:“十年来我什么都做过,行骗天下,走遍江湖。跑堂、拉皮条、擦皮鞋、洗车、卖菜、卖早点、打渔、赶车,什么都做遍了,现在在给我家少爷做心腹仆人。”
  黎叔大惊:“不会吧?你老乔居然屈尊给别人做仆役?你是怎么想的?也不怕辱没了你的名头!”
  乔伟哂然一笑:“狗屁名头,老子连擦皮鞋都干过,当仆人又算啥?我不做魔头很多年了,更何况,你可知我现在跟的主人是谁?”
  黎叔道:“莫非就是下面那对少男少女?”
  乔伟道:“是那少年,那女的算什么?不过是我家少爷的猎物而已。”
  “那少年何德何能,凭什么让你做他的仆人?老乔,我要去杀了他,不要阻止我!”
  黎叔说着,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乔伟一动不动:“好,你去,不过我警告你,他的父亲名叫秦逍遥。”
  黎叔马上停了下来,“秦逍遥?可是二十多年前,以十几岁的年纪就跟你打了个平手,当年绰号血手修罗,如今改称遮天手的秦逍遥?”
  乔伟点头:“不错,正是那秦逍遥。二十多年前,秦逍遥还只是一个出道不久的少年,而我已是魔门长老,那个时候他都能跟我打个平手,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嘿,估计你我二人联手才能勉强胜他了。”
  黎叔道:“这样算起来,你入秦家门下倒也不算辱没你。但以你身份武功,至少也能当个首席客卿,为何要做秦逍遥儿子的仆人?”
  乔伟神情肃穆地道:“因为此子有一双屠戮天下的‘修罗魔瞳’!”
  黎叔满脸震惊之色:“‘修罗魔瞳’?传说中神挡杀神,佛挡诛佛,魔挡降魔,鬼哭神嚎,天崩地裂、海枯石烂、霸杀天下的‘修罗魔瞳’?天哪,不会是真的吧?”
  乔伟哂道:“妈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这么一惊一乍,用得着说这么多四字形容词吗?修罗魔瞳千年难遇,更难得的是,此子性情随意,无视伦理道德,下流无耻,淫贱之极,与我性情甚是投契,对下人丝毫不摆架子,甚至有问题也虚心向我请教……是个难得的明主。我观此子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虽然他现在没什么雄心壮志,可是江湖风起云涌,已经有人在开始步步紧逼,如果不出意外,此子一旦被激发修罗魔性,必将成为天底下最可怕的人物。”
  “老乔你很少出言赞颂某人,听你这么一说,那小子当真会是了不起的人物。”
  黎叔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早已雄心尽丧了吗?为何还要跟着那小子?”
  乔伟摇头道:“我本来的确是想在江湖中浪荡一世,了此残生的。但是既然遇上了我家少爷,我当然要改变主意了。当年,四大魔头可是四个人哪!”
  “是啊,可惜老梁和老齐死了,四大魔头只余你我二人。”
  “他们死得冤哪!但是你我二人却无力报复。嘿……”
  “不错,不但无力报复,还得隐姓埋名,隐藏武功,才能保自己周全。”
  “但是现在……”
  乔伟和黎叔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奸笑起来。
  “魔门的人已经认出了我,我再想隐姓埋名也是不可能的了。”
  乔伟阴笑道:“你这家伙也别想逍遥,既然我认出了你,非把你拖下水不可。”
  黎叔愁眉苦脸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叫我今天自己不长眼,让小的们对你们下手呢?唉,只有认了。”
  乔伟又道:“老黎,你把‘幻魔手’传出去,不怕暴露身份?”
  “老乔啊,你别以我真的把‘幻魔手’传出去了,事实上,我教他们的,只是‘幻魔手’的入门功夫‘千幻影手’,而且还改动了不少。除了你,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能认出来?”
  两大魔头又相视阴笑起来。
  “咦,她脸上戴有人皮面具?”
  杜晓妍奇道,仔细看了看卖菜少女,却没看出什么破绽。
  三少道:“岂止有人皮面具?头发都是戴的假发,还故意改变了声音。晓妍你看,她脖子上的肤色与脸上的肤色明显不同,眨眼时眼角没有任何纹理,而且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笑都笑得那么死板,不是戴了面具才怪。至于假发,嘿,我想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像她这样,把头发弄得这么乱,还有这么多头皮屑的。毕竟女人都是爱美的嘛,再穷的女子都会注意常洗头发的。既然脸都是假的了,头发、声音也是假的就不奇怪了。”
  杜晓妍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这样。嗯,没错,做贼的一般都不会用真面目示人的,她肯定是易容过了的。”
  三少笑道:“好了姑娘,你还是自己取下面具吧!让少爷我看一看,你的长相,究竟值不值得少爷我放你一马!”
  杜晓妍闻言嗔道:“李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少忙陪笑道:“开个玩笑,嘿嘿,开个玩笑而已,你别生气……”
  那卖菜少女则在听三少这番话后,腻声道:“公子,你好坏~~~不过也好聪明哦~~~竟然看得出人家是戴了面具的~~~不过人家真的长得很漂亮哦,人家让公子你看人家的真面目,公子就不要为难人家了好吗?”
  三少含糊地道:“唔,唔,没问题……”
  两只眼睛色迷迷地打量着卖菜少女。
  杜晓妍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不由伸手取下了缠在腰上的红色软鞭,准备动手教训人了。
  少女精灵古怪的眼中闪动着嘲笑的光芒,素手伸到脸旁,做势要撕脸上面具,突然猛地一挥手,喝道:“千幻灵冰!”
  素手之上突然洒出一片闪动着晶莹光彩,仿佛细小冰片一般的东西,发出尖利的破空声,劈头盖脸地打向三少和杜晓妍。
  三少身穿“不坏金丝甲”兼百毒不侵,所以无惧任何微型暗器。
  而看这卖菜少女的年纪也远远达不到摘叶飞花,立伤人命的境界,所以那些细如冰片的暗器对三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杜晓妍不同,她没有三少那样的顶级装备,也没有三少那种可随时御风而去的轻功。
  而三少和杜晓妍与那卖菜少女的距离仅有三步,三步的距离,就算白痴也可以把暗器扔到一个毫无防备的人身上。
  杜晓妍在卖菜少女扔暗器的那一刹慌了,她虽然勉强算个高手,但毕竟从小到大没怎么打过架,对敌经验几乎等于零,面对这么多的暗器,她唯一能做的,可能只有哭了。
  但是杜晓妍忍住了眼泪,生死一发之间,她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她把自己的性命全都赌到了三少身上。
  如果她知道她的男人真名叫秦仁的话,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这份信任。
  还好暂时转职为情圣的三少超常发挥了情圣怜香惜玉的本色,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拉住杜晓妍,将她拉到了身后,与此同时展开折扇护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当三少拉开杜晓妍后,那漫天的冰雨就打到了。
  打向杜晓妍的自然全部落空,而打向三少的却打了个结实。
  只听一阵雨打芭蕉般的暴响响过,那漫天的冰雨打到三少身上后全都弹了回来,打向三少脸的,也是被那折扇给挡了下来。
  但是三少拿折扇那只手的手腕却没有任何防御,有两片冰片打中了三少的手腕,嵌进去足有一半,细小的血丝顺着冰片慢慢渗了出来。
  “暗器无毒,”
  三少慢慢地将折扇放下,刚才那挂着贼兮兮淫笑的脸已经变得冰冷无比,“但比带毒的暗器更狠。如果不是本少爷有一身百年功力护体,这只手腕怕是已经给你废了!若不是本少爷既有神功护体,又身着宝甲的话,现在恐怕已经给你剁成了碎片!”
  杜晓妍在三少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漫天暗器的那一刻心里就像沾了蜜糖似的甜蜜无比,但听到三少那冰冷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之后,她的一颗心顿时慌乱起来。
  杜晓妍转到三少身前,抓起他那只受伤的手腕一看,两片锋利的冰片正在阳光下闪着血色的红光。
  再看三少身上,那罩在外面的宝石蓝长袍已经满是破洞,看来那冰片着实锋利。
  杜晓妍不敢擅自启出暗器,她的脸已经气得铁青,一挥手扬起了那根红色长鞭,就准备朝那卖菜少女打去。
  但是三少拦住了她。
  杜晓妍不解地看着三少,眼中已经盈满泪水。
  三少冷笑,“本少爷虽然向来怜香惜玉,但并不代表可以允许女人骑到本少爷头上来!你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出手狠辣,如果不少爷有一身本事,换作别人怕是早就死了。当街杀人……哼哼,你胆子大得很嘛!”
  此时那卖菜少女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在那么多的“千幻灵冰”攻击下生存下来的,更没有见过有谁能用肉身挡住暗器,令暗器无法透骨而入。
  而当她看到三少此时的眼神之后,更是连逃跑都忘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着,那双古灵精怪的眸子中滚动着点点珠泪,眼看便要夺眶而出。
  她看到的,自然是三少怒极之后,自然而然显出的“修罗魔瞳”修罗魔瞳一出,任何被魔瞳直接注视的人都会丧失勇气,丧失斗志,甚至完全绝望。
  这卖菜少女为在大秦帝国十大匪市之一的定州城求生,杀过的人、见过的事自然不少,可是她何曾见过这么恐怕的一双眼睛?
  那根本就不该是人所能拥有的!
  三少掌心向地,掌背朝天,缓缓举起了手掌,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四周的空气在三少举掌的同时变得狂乱起来,分作七股疯狂地涌动,向着三少的掌心汇聚而去,七股微型的旋风在三少身边生成,旋转着,呼啸着,将三少包裹在中央。
  三少身上破烂的袍子在风中狂卷,他那头长发被风卷得倒竖而起。
  旋风的范围渐渐扩大,将杜晓妍和那卖菜少女也卷了进去,但是杜晓妍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而那卖菜少女已经在风中左摇右晃,险些站立不稳了。
  哗啦啦一阵乱响,少女脚边的菜摊给绞了个粉碎,绿色的蔬菜洒了满地。
  那股风柱已有三丈来高,周围路过的行人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全都停下了脚步,惊叹不已地围观起来。
  三少的手已经高举过头顶,他整个就像是那风中的魔神,头发倒竖乱舞,破袍迎风猎猎。
  “杀气腾腾,旁若无人。放眼天下,只我一人。”
  三少的声音就像从九幽炼狱中飘出来的魔音,一字字地刺痛着卖菜少女的耳膜,就连本来不在三少攻击之列的杜晓妍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既惊惧又欣喜地看着三少,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三少以往都没显露过真正的实力。
  李郎有如此本领,必然讨父亲喜欢,看来这门亲事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李郎杀气如此浓烈,就连天平山庄中杀人最多的“毒手龙王”都没有李郎这般冰冷暴戾的杀气,李郎该不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吧?
  不会的,李郎如此温文尔雅,知书达礼,怎么会是杀人魔头?
  他只是不过愤怒这少女动辙出手杀人,又险些伤了我,他是替天行道,为我出气。
  嗯,一定是这样的。
  杜晓妍自以为是地想着,她又怎会知道,三少杀心大动,其实因为他自己受伤呢?
  三少自遮天手大成之后,还从未受过任何伤害,哪一次不是随手就打发了想对付他的人?可现在却伤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怎能不令三少愤怒?
  屠戮天下的“修罗魔瞳”拥有者,与生俱来就有霸杀之气。
  霸杀者,天大地大我最大,八荒六合唯我独尊,顺我者生,犯我者亡。
  再加上三少习练的是“遮天手”顾名思义,练遮天手有成的人即使再仁慈宽厚,也难免会沾染上唯有一手遮天之人才会有的霸道和蛮横。
  秦逍遥少年时杀人无数,一身杀孽鬼哭神惊,为消弥这杀孽才在逍遥山庄静养二十多年,不出逍遥山庄一步,不理江湖是非,有事只让下人去解决,这才令江湖中人认为秦逍遥老矣,一些无知之辈才动了心思挑衅逍遥山庄的权威。
  如果秦逍遥这些年仍在江湖走动的话,恐怕就算是魔门,也要退避三舍,更别提设计扳倒逍遥山庄的领袖地位了。
  而现在,三少几乎完全继承了秦逍遥“遮天手”的气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变得蛮横霸道。而他的“修罗魔瞳”则是连秦逍遥都没有的,如果三少的凶性被激发,绝对会比秦逍遥少年时更杀气腾腾。
  所幸三少胸无大志,只想搞搞女人,下下迷药,在别人没有惹他之前,他绝不会主动招惹别人,而在别人对他下杀手之前,他也是绝不会动手杀人。否则的话,天下早已大乱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那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跟三少抢生意的采花贼除外,那是一定要杀的,同行之间恶性竞争是难免的。
  现在,卖菜少女突施杀手已经将三少的凶性完全激发,三少不管面前的少女是否会是一个绝色美人,也已下定决心打了再说。
  注意,是打而不是杀。
  三少现在造出这么强的声势,其实恐吓成份居多,对三少来说,要他杀女人,无论是美女还是丑女,他都是不大乐意的。
  他要先给这少女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本少爷是不好欺负的!
  敢对本少爷下手,本少爷就先废你武功,海扁你一顿,再把你脱得精光扔上床绑住手脚随意蹂躏!
  这,才是三少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
  “伟哥说的对,女人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三少心里愤愤地想着,脸上的表情无比冰冷,那只几可遮天的手缓缓地朝少女压下。
  少女已经无力躲避。
  就算她有力气,她也生不起丝毫躲避的念头。
  掌心中的漩涡吸走了她所有的斗志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力量,那只在幻觉中将天幕遮盖的手掌已经完全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那强凌天下,仿佛能击溃一切的掌势令她无力抗拒,只能引颈就戮。
  眼看三少的手掌就要罩上少女的头顶,一只如梦似幻晶莹如玉的手掌从虚空中突如其来地穿破三少身旁的风网,奇快绝伦地迎上了三少的遮天手。
  两掌接实,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是两团绵花碰在了一起。
  所有的掌力都在悄无声息之中消弥于无形,三少身旁的旋风陡然停止,遮天的掌幕消失一空。
  那只漆黑的手掌悄然退了回去,退回的过程中那只晶莹如玉的手迅速地变色枯干,变成一只皮肤布满皱纹,满是老茧和枯黄手掌。
  三少愕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有人毫发无伤地接下了他的遮天手!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1章 魔瞳传说
  酒楼二楼的包厢里,三少大刺刺地坐在主位上,斜着眼睛盯着黎叔。
  黎叔面含微笑地看着三少,那卖菜少女站在黎叔身后,满脸畏惧地瑟缩着身子偷偷打量着三少。
  郓哥儿也站在黎叔身后,他其实就是那敲竹竿的小乞丐,不过是得手后就露出了原形。
  杜晓妍和乔伟一左一右坐在三少身旁,杜晓妍现在一颗心全系在三少身上,对别人根本就不屑一顾,香手托腮,只是痴痴地看着三少。
  乔伟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瞅一眼三少,又瞅一眼黎叔,不时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请教?”
  三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糟老头子接了他一记遮天手后,二话没说拉着那卖菜少女就走。三少虽然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但是乔伟却拦住了三少,不做任何解释拉着三少就跟着那糟老头上了酒楼二楼。
  从在包厢中坐定,直到酒菜上满,几个人都一句话没说,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现在三少终于沉不住气了,跟黎叔比起来,三少尽管有两世人生经验,但还是太嫩了。
  黎叔微微一笑,道:“小姓胡,名黎,道上的人给面子,叫一声黎叔。”
  三少冷笑:“胡黎这个名字恐怕是假的吧?本少爷还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哪个叫胡黎的人会你那手掌法,嘿嘿,接得住本少爷一记‘遮天手’的,这江湖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黎叔还没说话,三少旁的杜晓妍陡然全身一震,本来充满痴迷的目光变得无比震惊,她花容失色,指着三少惊道:“你用的是‘遮天手’?那你岂不是……岂不是……”
  三少转过头,一脸平静,极尽温柔,无比诚恳地看着杜晓妍,“不错,我的真实身份就是秦家三少秦仁。晓妍,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可是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不隐藏身份,你会接受我吗?我这么做,全都是因为爱你。我太爱你了,所以不得不欺骗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爱,记住,我对你的爱。”
  最后那句话,似是用尽了三少所有的力量,说出那句话之后,他两手无力地撑到桌子上,黯然摇头。
  杜晓妍脸色惨淡,两行珠泪蕴酿了一阵终于夺眶而出。
  她站起身,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喃喃地道:“你骗我……你骗我……你是秦仁……你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大淫魔……你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现在又来祸害我……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
  猛地退出包厢,掩面而走,珠泪滚滚洒下,落了一地。
  三少望着杜晓妍的背影叫了一声:“晓妍,我真的爱你!无论我是什么人,无论江湖上的谣言怎么败坏我的名誉,我秦仁清者自清,我对你的爱苍天作证,可昭日月!”
  杜晓妍的身形顿了一顿,最后终于没有回头,一声压抑的低泣过后,少女自二楼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少愣愣地望着杜晓妍消失的方向,满脸的悲痛欲绝。
  包厢中一片沉默,黎叔、郓哥儿、卖菜少女全都一脸惊愕地看着三少,仿佛不相信他这样一个人会有如此真情流露的时候。
  乔伟暗笑一声,道:“三少,她已经走远了。”
  “唔,我知道,”
  三少淡淡地道,“但是我怕她会派手下人来查看我的反应,还得稍稍再装一阵子。”
  黎叔、郓哥儿、卖菜少女顿时作晕倒状,听到三少的真心话之后,这三个人全都在心里鄙视三少的无耻。
  “好了,没问题了,应该不会有人折返了。”
  三少的表情陡然一变,变得轻松自如,仿佛甩下了一个大担子似的。
  “三少爷,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了出去,那咱好像得赶紧跑路了。”
  乔伟有些担忧地道:“要是杜晓妍回去叫人来抓您怎么办?定州城离天平山庄近得很,现在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高手差不多都集中到了天平山庄,说不定也有来定州城闲逛的,万一他们……”
  三少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少爷目前不正转职情圣吗?少爷我要赌一赌,赌杜晓妍是不是真的爱我。如果她请人来抓本少爷,那本少爷自然是转职失败。如果她不请人,就证明她真的爱上了本少爷,本少爷这情圣也就做得成功了,哇哈哈哈……”
  三少说着,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背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举起一个举杯,满脸的轻松写意,神情飞扬跳脱,但目光稍显阴沉:“咱们接着说吧,黎叔是吧,本少爷可不管你有什么来头,从来都没人敢在本少爷手下救人,你算是开了一个先例。现在本少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如果不想倒大霉的话,就想个法子让本少爷消消气儿吧!”
  黎叔干笑两声,道:“纹银百万两,黄金二十万两,明珠两斛,各色宝石两盒,如何?”
  三少“切”了一声,道:“金银再多,买来有用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本少爷家里的财富足够少爷我挥霍了,要你的钱又有什么用?”
  黎叔挑出了大拇指:“三少果然性情洒脱,视钱财如粪土,黎某佩服!那美女一名,外加燕省最大的千门盗门一个,超级护卫一名,三少觉得怎么样?”
  三少闻言轻佻地一笑:“美女么?那敢情好。帮派、护卫什么的三少我用不着,凭本少爷的武功,还需要什么护卫?美女在哪里?拿出来让本少爷看一看,要是合我的意,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要是你敢糊弄本少爷,哼哼……”
  黎叔正色道:“三少此言差矣!黎某知三少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可是三少知否,天下能人无数,隐迹于山林草莽之中的高人更是多不胜数。更别提被官家大佬网罗,没在江湖中闯荡的高手了。虽然现今江湖中有名的也就那么几人,但是许多寂寂无名者,也不是好相与的。三少,黎某刚才那一掌三少也见过了,不知道三少对黎某那一掌作何评价?”
  三少点了点头,“我这人挺坦白,你刚才那一掌,论功力、论经验、论技巧都在本少爷之上。如果是与本少爷实力相当的,你我对上一掌,恐怕爆发的掌劲足以把我们周围所有人都震成肉酱。但是你却能于无声无息中消掉我的掌劲,自身毫发无伤,就冲这一点,你的本事比我强。”
  黎叔由衷地赞叹道:“不骄不躁,自信而不自负,三少果然是人中龙凤!坦白说吧,能挡得住黎某和老乔联手的,普天之下只有五人。其一,当今圣上,号称千古一帝,转征南北一统天下的大秦始皇帝赢圣君,第二,魔门第一高手,魔教教主西门无敌,第三,令父遮天手秦逍遥,第四,令舅化铁手铁空山。至于那第五人……”
  说到这里,黎叔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恐惧:“那第五人……却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真实身份。但是那第五人,绝对是五个人中间最可怕的一个,前四人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三少哂然一笑:“荒谬,当今圣上就算了,毕竟数十年前一统天下的威名举世皆知,但圣上已经有三十多年没跟人动过手了,谁也不知道圣上的功力还剩下几成。但我老爹和老舅并称南秦北铁,是大秦帝国江湖白道最强的两大高手。据我所知,我老爹和老舅出道以来未逢一败,再厉害的高手在他俩手下也走不过十招,你现在说有人比他们还厉害,这有可能吗?咦,对了,你说老乔,难道是……”
  三少说着,满脸惊疑地看了乔伟一眼。
  乔伟微微一笑,这笑容却不是以往那谄媚的小人之笑,“三少,对不起,小人一直以来都没以真实身份相告,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江湖风起云涌,一场腥风血雨近在眼前,小人不想三少受奸人所害,加之又遇上了老黎,所以小人决定不再隐瞒身份。”
  乔伟说到这里,看了黎叔身后的郓哥儿和卖菜少女一眼,道:“老黎,这两个小辈……”
  黎叔道:“老乔放心,他们两个是自己人。这是小叶,随我姓黎,是我义女。而郓哥儿也是我的记名徒弟,对我甚是忠心,有些事情现在也是该让他们知道了。”
  乔伟点了点头,声音突然一变,变得苍老悲凉,而眼神也变了,变得无比凌厉,精光四射。
  “三少爷,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当年魔门纵横天下,从无敌手的‘四大魔头’?”
  乔伟问道。
  三少笑容一敛,正色道:“‘四大魔头’,天魔流星梁韩伟,地魔无情齐大圣,岁月不饶人乔齐天,幻魔真君黎古定。这四人是魔教有史以来最强的护法和魔使,当年江湖白道被他们逼得龟缩不出,魔教势力遍及天下,无人能敌。
  “我父秦逍遥少年时曾与岁月不饶人乔齐天乔前辈对战三百回合,打了个平手。但据我父亲说,那一战乔老前辈存心相让,一直未曾使出其赖以成名的绝世魔功‘岁月不饶人’。所以我父亲对乔老前辈非常佩服,常言道虽然正魔不相容,但魔门中也有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正道中也有人人切齿的无耻小人。嘿嘿,本少爷自然就是那正道中人人切齿的无耻小人了。
  “但是十年前四大魔头突然同时失踪,魔教也在一夜之间四分五裂,白道群雄趁机大举发难,将魔门在大秦各地的分坛一一铲除,令魔教势力一蹶不振,白道帮派这才称霸天下。”
  乔伟点了点头:“想不到你父亲对乔某人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三少心惊之下,问道:“难道你就是……”
  乔伟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就是四大魔头之一,‘岁月不饶人’乔齐天。而黎叔,就是‘幻魔真君’黎古定。他的‘幻魔手’虽然不是天下三绝掌之一,但其实与三绝掌不相上下,只是因他是魔门中人,江湖中人不愿意把他的武功算进去罢了。真说起来,天下应该有四大绝掌,‘幻魔手’绝对是其中之一。三少爷,你与他对过一掌,想必深有体会吧?”
  三少再傲慢也坐不住了,马上站了起来,对着乔伟和黎古定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道:“晚辈不知道二位前辈身份,有所怠慢,还望两位前辈恕罪。尤其是乔前辈……家父曾吩咐如果有幸遇上乔前辈,一定要毕恭毕敬,执子侄之礼侍奉,而晚辈这一路来却是……”
  乔伟呵呵一笑,道:“三少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现在已经不叫岁月不饶人了,也不是魔门长老,名字也改叫乔伟了,你何必这么拘束?再说了,三少爷脾性与我乔伟甚是对味,我乔伟如今已是三少的仆从,所谓一日为仆,终生是仆。三少于我乔伟有知遇之恩,这礼小人实在受不起。”
  三少闻言马上站直身子,笑道:“早说嘛,这不就结了?少爷我以后还是叫你伟哥罢!妈的,要不是我家老爹吩咐,你当少爷我会对你行这么大礼吗?你这老小子,瞒少爷我瞒得紧哪!他奶奶的,少爷我是说那天秦霓儿、怜舟罗儿追上来怎么没把你给抓了,还让你躲了起来,原来你一身本事比少爷我还厉害,会给他们抓住才怪。黎古定是吧,妈的,这怎么听这名字像是尼古丁?你这老头肯定是个老烟枪。来,抽支烟先。”
  三少给乔伟和黎叔一人上了支烟,掏出火石打着了美美地吸了起来:“要火自己拿啊,少爷我就不给你们点了。嗯,少爷我运气好啊,胡乱收个仆人,竟然就是‘岁月不饶人’,随便抓个贼头,竟然就是‘幻魔真君’,哈哈哈……”
  乔伟和黎叔面面相觑,乔伟现在已经在后悔刚才说出那番“一日为仆,终生是仆”的话了。看看黎叔,望着乔伟的眼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
  “好了,让这两个小辈也来坐下吧。黎小叶是吧,把你的人皮面具和假发都拿了,这鬼样子,少爷我看了烦。”
  三少又恢复了那嚣张蛮横的样子,在两位魔门前辈面前毫不拘礼。
  事实上,三少也根本没把乔伟和黎叔的身份放到心里去。在他看来,无论乔伟以前是什么人,现在都是他的忠仆,他的伟哥。主仆二人都是一般的淫贱,要不是乔伟教唆,三少又怎会既骗肉体又骗感情?
  采花贼只玩弄身体,不玩弄感情,而情圣则是连身体带感情一并玩弄,算起来,三少是被乔伟带坏了,所以三少根本就不必敬重他。
  而黎叔,三少想了,这不就是一贼头吗?以前的名号再响亮现在也用不着了。对一贼头,没把他扭送公安机关接受法律治裁就已经够对得起他了,还要那么恭敬干嘛?
  反正面子上的功夫本少爷做足了,是他们自己不领情,本少爷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是吧?
  那黎小叶恨恨地看了三少一眼,又询问似地看了看黎叔,见黎叔微微地点了点头,黎小叶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去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了。
  面具揭开一角,露出底下一片晶莹如玉的皮肤,三少紧盯着那一角,嘴角挂着微笑,又开始意淫起来。
  等面具完全揭下,假发也摘落之后,三少顿时眼前一亮,狼性嗷嗷地嚎叫起来。
  面前这小女子,生就一副粉嘟嘟、柔嫩嫩的面容,容貌自不必细说,能让三少动狼性的,又岂会是一般的美女?
  再看她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亮晶晶,滴溜溜直转,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精灵古怪。
  而她的头发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修着齐耳的短发,与大秦女子普遍留着的长发不同。
  长发飘逸,短发俏丽。三少前世的世界短发女子颇多,而在大秦帝国,却是只见着了眼前这一位。三少顿时感觉无比亲切,短发女子多别具个性,这黎小叶确实勾得三少春心动了。
  “嗯,此女甚好!”
  三少心中暗自喝采:“精灵古怪,又留短发,看样子个性甚是调皮,有她在身边,绝不会寂寞。而容貌虽然令人一见惊艳,再见倾心,却因其个性所致,远远不能为祸,不比那些红颜祸水的女子,留她在身边也可令人省心。妙啊,想不到黎古定这老小子,收的义女竟是这般勾人。嗯,本少爷说不得要祸害她一番了!”
  黎小叶见三少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加上她又亲眼所见三少是如何对待杜晓妍的,对这登徒浪子心中半点好感也无。却又畏惧三少发怒时那令人心胆俱寒的修罗魔瞳,既不敢怒目而视,又不甘心被三少看着,只得坐到黎叔身旁,低下头去看自己脚尖。
  而郓哥儿自小对这师妹怀有某种心意,现在见三少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小叶,心中不忿之下恨声道:“好个好色之徒,江湖上传言秦家三少是盖世淫魔,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
  三少笑吟吟地转望向郓哥儿,道:“你说什么?”
  郓哥儿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黎叔见三少眼中寒光闪动,忙斥道:“郓哥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赶紧给老夫坐下!”
  郓哥儿愤愤不平地坐下,一双眼睛只盯着三少。
  三少心中恼怒,心说眼睛长在老子自己身上,老子看美女又关你小子什么事儿了?要不是看在黎叔的面子上,老子铁定海扁你一顿!
  现在见郓哥儿还是一脸不平地望着自己,三少脾气也上来了,心中杀机一动,“修罗魔瞳”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
  郓哥儿被三少的瞳孔吸引,凝神一看之下,只觉透过三少的瞳仁,看到了冰封的平原,染血的大地,白骨堆成的山峰,以及站在山峰上,迎着烈烈狂风,张开双臂,一双赤红的手掌举向暗红的天空,一头乱发倒竖而起的三少,正自仰天狂笑。
  这一看之下,郓哥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淋漓,全身发抖,不由自主向后一缩,从椅子上倒了下去,摔了个倒栽葱。
  三少冷哼一声,道:“无胆匪类,也敢跟本少爷叫嚣?”
  乔伟也在旁帮腔道:“老黎,你这记名徒弟,好像除了忠心之外,一无是处啊!”
  黎叔有些尴尬地道:“我这不是没传过他真功夫吗?功夫差了,自然是不敢跟三少爷对视的。”
  乔伟冷笑道:“老黎,被修罗魔瞳吓破了胆的人,以后再难成大器。郓哥儿的胆子,比起小叶还要小啊,至少小叶还没被三少吓倒呢!”
  黎叔叹了口气,对趴在地上筋骨酥软地无法站起的郓哥儿道:“郓哥儿,你走吧,自己去账房支十万两银子,够你一辈子开销了。”
  “师父,你……”
  郓哥儿哑着嗓子道:“你要赶徒儿走?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秦仁那淫魔?”
  黎叔恨恨地盯了郓哥儿一眼:“滚!老子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小叶一个女孩子都没被吓趴下,你一大男人倒先趴下了!老子留你还有什么用?要不是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儿上,老子早就一掌毙了你!赶紧滚!”
  郓哥儿恨恨地,又带着浓浓的恐惧盯了三少一眼,连滚带爬地出了包厢。
  黎小叶自始至终没有为郓哥儿求情,或许在她看来,郓哥儿的胆子,也的确小了一点。连女人都不如,又怎么有资格和三少作对?
  三少吐了个烟圈,喝了杯酒,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悠悠道:“黎叔,那小子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放跑了他,难道不怕他泄秘?”
  黎叔道:“无所谓,反正我和老乔都已经决定重出江湖了,我们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那咱接着说正经事儿。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刚才说的那第五个最可怕的高手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第二,‘修罗魔瞳’是什么?为什么说我有‘修罗魔瞳’?”
  三少并不知道自己有“修罗魔瞳”事实上,他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所以,三少对修罗魔瞳的兴趣比那所谓最可怕的高手还要大。
  乔伟和黎叔对视一眼,两个人沉吟了一阵,乔伟开口道:“三少爷,你可知我们四大魔头为何会只剩下我跟老黎两个?而魔教为何又会在势力正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四分裂?”
  三少道:“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们吗?爽快点,说吧,别猜谜了,三少我最讨厌猜谜。”
  乔伟道:“其实一切都发生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寒风凛冽的晚上……那个忧郁的,伸手不见黑夜的五指,小风嗖嗖地吹着……”
  乔伟低沉着嗓音,像讲鬼故事一般将十年前,腊月二十九那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腊月二十九,第二天就是腊月三十大年夜,可是就在那个晚上,四大魔头在魔门总坛折戟沉沙。
  四大魔头因势力太大,架空了当时的魔教教主。而魔教教主不甘心大权旁落,暗中培植起一批忠心于他的年轻人,现任魔教教主西门无敌就是其中最讨老教主欢心的亲传弟子。
  那一晚,四大魔头在总坛饮酒作乐,已经准备过第二天的大年了,谁知道就在子时时分,四大魔头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教主突然发难,以一批精锐年轻弟子杀掉了四大魔头所有的近卫,并将四大魔头团团围困在总坛之中。
  本来凭四大魔头的本领,若四人联手的话,即使十万大军也未必困得住他们,更何况不到两百的老教主的心腹精锐了。
  但就在四大魔头合力突围成功之时,一名神秘高手突然出现,三招之内将天魔流星梁韩伟、地魔无情齐大圣打成废人。
  当时领军的西门无敌于是趁火打劫杀掉了天魔流星和地魔无情,将乔齐天和黎古定重新困住。
  而那神秘高手击败梁韩伟和齐大圣之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没有一个人看清了他的样子,甚至连身形都没来得及看清。
  但是看西门无敌和那众年轻弟子的神情,他们对那神秘人甚是恭敬,恭敬的态度甚至超过了对老教主。
  四大魔头折了两人,四人联手天下无敌的神话就此被打破,老教主和西门无敌联手能与乔齐天和黎古定打成平手,再加上那众精锐弟子,老乔和老黎不敌落败,重伤逃遁。
  两人在逃跑的时候立下重誓,不再信仰魔神,不再与魔门有任何关系。养好伤后,两人各奔东西,从此隐姓埋名。
  说到最后,乔伟心有余悸地说:“那神秘高手速度简直快到不是人应有的,当时我和老黎、老梁、老齐组的是四人合击阵势,却被他硬突了进来,三招击败老梁和老齐。”
  黎叔接着道:“我们甚至连他如何出招都没看清,太快了……而且他的动作也太简单了,半点花招都没有,一拳就是一拳,一脚就是一脚,没有任何后招变化,凭的就是一个快字!”
  两人说着,对视了一眼,两个昔年名震江湖的超级高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如果那神秘高手接着对我和老黎下手的话,我们四大魔头今日恐怕一个都不剩了。”
  乔伟喝了口酒,闷声道:“我们至今也没想通他为什么打败了老梁和老齐后就走了,在我们四人合击阵势被破之后,他要杀我和老黎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后来,老教主大肆清剿魔门各地我们四大魔头的心腹,造成魔门大内乱,给了正道人士可趁之机,在大年夜发动攻势,将魔门的势力剿灭了十之七八,导致魔门一蹶不振,白道帮派雄霸天下。”
  “四人联手天下无敌的四大魔头被人三招击败?”
  三少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慢吞吞地道:“照这么说起来,就算我老爹和老舅联手,也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了?”
  乔伟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和老黎联手,应当可以吃定你老爹。你老舅和你爹只在伯仲之间,他们二人联手比起我们四大魔头联手,也稍逊一筹,肯定不是那神秘高手的对手。”
  “这个……”
  三少沉吟了一阵,道:“关我屁事?那神秘高手也就是十年前出过一次手,如昙花一现,其后消失无踪。否则凭他的本事,还不早就在江湖中闯下偌大的名头,雄霸武林了?怕是得了心脏病啥的暴毙了吧?”
  乔伟摇头道:“我和老黎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说,那神秘高手要是真的闯江湖的话,别人也的确都不用混了。可是为什么只出现过一回就再也没见他出现过了呢?”
  黎叔道:“或许真如三少所说,那神秘高手得病暴毙了吧!”
  三少哈哈一笑:“跑江湖的,武功再高也没什么用。要是不会赚钱,饿死都有可能。当然,当抢匪的话就不会饿死了。但那神秘高手武功如此之高,当抢匪也能成为天下第一抢匪,不会这么没有名气的。要不是你们这一说,本少爷还不知道江湖上曾出过这号人物呢!不用多想了,那人已经死掉了,嗯,就是这样,死掉了。”
  “但近几年来,魔教新任教主西门无敌卷土重来,教主以下‘风火雷电’四大护法,‘罪大恶极’四大魔使,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绝世高手,魔教声威日涨,很有可能再度掀起正邪大战……”
  “那又关我什么事了?”
  三少不屑地道:“他们拼他们的命,我搞我的女人,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没有冲突。”
  “但是我认为三少你这次被人栽赃,很有可能是魔门所为。”
  乔伟沉声道:“魔门一直妄图称霸天下,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称霸天下,并不仅仅是在武林中为尊,而是要改朝换代,成为大地尊主!西门无敌很有可能想当皇帝,而称霸天下的第一道障碍就是武林白道,作为白道盟主的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自然是他们首要消灭或是吞并的目标。”
  “你说什么?”
  三少有些愤怒了:“他西门无敌想当皇帝也不关老子的事,可是把老子名声弄到这么臭,又要把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陷进去,本少爷就不得不理了!什么叫‘是可忍孰不可忍’?是的,原来我是可以忍受的,孰料,知道了真相之后,本少爷不能忍了!”
  乔伟道:“正是这样。少爷你雄才大略,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怎能被那群小人蒙在鼓里糊弄?照我老乔的意思,咱们应该将计就计,把魔门给捻了!”
  三少想了想,道:“捻掉魔门?伟哥,这好像没什么意思吧?咱们要么就教训他们一下,要么干脆跟他们说明白了,让他们造他们的反,少爷我自泡我的妞,让他们不要来烦我,我也不烦他们。但是把少爷我名声搞臭,这是必须赔偿的,钱少爷我不要,让他们给少爷我进贡美女,本少爷也就不找他们麻烦。这么着,伟哥你和黎叔不是跟西门无敌熟吗?你跟他说说,让他给我赔礼道歉,赔点精神损失就够了。嗯,还要让他以后不找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盟的麻烦,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黎叔道:“三少,这事情恐怕不能这么简单解决吧?常言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西门无敌想称霸天下,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是非拔掉不可的!”
  “有这么严重?”
  三少不信,“他就敢冒那么大的险跟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势力斗?”
  乔伟道:“西门无敌不做赔本生意。但是他可以控制别人去跟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斗,这次的武林大会,也许就是西门无敌在背后操纵的!”
  三少又仔细想了想,道:“伟哥,黎叔,咱们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推测的吧?咱们可是半点证据都没有啊,怎么又给西门无敌栽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了?这不大好吧?这样一来,可是给少爷我找了很大的麻烦啊!”
  黎叔阴沉地一笑,道:“有罪名咱们要对付他,没有罪名制造罪名咱们也要对付他!三少爷,难道您就不想取代西门无敌的位子?魔门里边儿,可是美女如云的哦~~~”三少眼睛一亮,道:“怎么讲?”
  黎叔道:“要想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没有滔天权势那是不行的。大秦帝国明里有当今圣上,千古一帝赢圣君。可是暗地里,掌握了地下黑道的,可是魔教哦~~~魔教教主的身份,可就是相当于地下皇帝的,虽不能在明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暗地里,还是可以的。”
  乔伟引诱道:“三少爷,您要是想明目张胆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不难。大秦帝国这几年可不怎么安生哪!江湖中一片混乱,当街杀人者不可计数,贪官污吏满朝遍野,占山为王的悍匪更是多如牛毛。两江水灾、西北暴旱、南岭地震,平民死伤数以百万计,饿孚遍地,哀鸿遍野。可朝廷拨下去赈灾的银子,不是给悍匪劫了,就是让贪官给扣了,弄得民不聊生,揭竿起义造反者已经有很多了……”
  黎叔道:“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妖孽遍地,大秦圣上又已垂垂老朽,时日无多。等这千古一帝一去,天下势必大乱。到时候何去何从,三少可要想好了啊!”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天下美女予取予求……”
  三少哈哈大笑:“说的好!男儿在世,就应有大志向,有大前程!当采花贼有什么好的?时常要被女人和女方家属追杀,当情圣又有什么好的?作戏太累又太花钱!说起来,我逍遥山庄的院子也太小了,大概比起那三宫六院,是完全上不了台面的!不是少爷我自夸,要我做明君我是做不来的,可要我做奢侈淫逸的昏君,少爷我在这方面可是有独一无二的天份的!”
  乔伟点头赞道:“少爷所言甚是!男儿在世,酒应醇酒,剑掌名剑,就算搞个女人,也当是全天下最知名的美女。想想看,要是少爷您权倾天下,莫说一皇二后,便是一皇十后,一皇三十后,只要您宫里的床有那么大,一晚上随便睡几个女人都由得您!而那些美女哪个敢不对您曲意逢迎?哪个敢提剑追杀您?您哪,可是连迷药都不用下了!”
  三少猛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左手叉腰,作指点江山状,大声道:“寡人要用不倒的金枪,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
  乔伟和黎叔同声赞了起来,“好,有志节,好汉子!”
  三少突然变脸,冷哼一声:“妈的,都把我当小孩子哄哪?少爷我和你们演出戏罢了!刚才还在啄磨着怎么阻止西门无敌称霸天下,现在就教唆起老子造反来了。别以为本少爷不懂法,造反可是抄家灭门诛九族的重罪!”
  黎叔笑道:“三少此言差矣。我老黎自认在观人一术上颇有心得,黎某一见三少,便觉三少是天纵奇才。论相貌,三少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而怒时则令人望而生畏,威严自生。论人品,三少您卑鄙无耻,下流之极,这是王霸之才必须具备的品德。论智慧武功,三少更是罕见之资。更何况,”
  黎叔突然神情一肃,一脸严肃地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你秦家三少,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妖孽!”
  乔伟也道:“不错,故老相传,‘修罗魔瞳’一出,尸积如山,血流飘橹,斗转星移,大地变天!”
  黎叔步步进逼:“尸积如山、血流飘橹者,指的是改朝换代前的大撕杀,大征伐。斗转星移、大地变天者,指的是旧帝星殒,新帝星生,新的天子君临天下!”
  乔伟道:“所以,如果三少你自己无此雄心壮志,那必将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成为别人称霸的工具。而三少若自己有此雄心壮志,则可自成一片天地!”
  “‘修罗魔瞳’究竟是什么?”
  三少听得心惊不已,沉声问道。
  “‘修罗魔瞳’只是传说。”
  乔伟道:“据传是上一次天下大乱前,由前朝大祭祀太公望传下来的。前朝延续八百年的统治,最后天下大乱,一分为七,而前朝大祭祀太公望临终前曾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罗魔瞳将在天下大乱大合之后出现,届时天下又将大乱。”
  “拥有‘修罗魔瞳’者,瞳中可见冰封平原、血染大地、白骨积山、修罗血手仰天狂笑,这些你自己根本看不到,可是跟你对视之人,却会在你杀机动时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跟人对视一眼之后,要么吓死,要么干脆就没力气跟你对打。”
  “得‘修罗魔瞳’者得天下,这是大祭祀留下来的批语。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批语说的究竟是得到了拥有修罗魔瞳的人就能得天下,还是说一个人拥有了修罗魔瞳就能得天下。所以,魔门门主西门无敌才会花这么大力气对付你。他既想得到你,又怕批语的解释是第二种,因此又想毁灭你。”
  “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黎叔最后总结道:“要么,你从此退隐江湖,隐姓埋名不问世事,那女人自然也就搞不得了。要么,你奋起反抗,先扫平魔门,再一统江湖,最后趁天下真正大乱时一举崛起,吞食天地!从此之后,天下美女任君采摘,要多少,就有多少!”
  三少终于给这两个老狐狸鼓动得热血沸腾,一手抓起酒坛,将满满的一坛酒一饮而尽,无比激动地说:“想不到本少爷竟然是天命所归!哈哈哈……命运啊,你他妈的还真是过瘾,给老子安排了如此壮烈的人生!好,既然天命所归,本少爷就顺天行事!天底下的美女们,你们给本少爷等着!等本少爷大权在握,妈的,要你们摆成什么姿势就得给老子摆成什么姿势!要你们怎么叫床你们就得怎么叫床!谁敢反抗,全他妈砍了!反正天下美女都要归老子一人享用,老子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哇哈哈哈……”
  乔伟异常无奈地传音给黎叔:“老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三少爷生平就好那一口,要是不用美女勾引他,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给咱们鼓动的。”
  “是啊,”
  黎叔也传音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是令每个男人都神往的事情。更别提三少爷这天字第一号采花贼了。唉……无耻啊,淫贱啊!”
  三少激动了一阵,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妥,好像是上了大当似的。
  三少个性奇懒无比,要他搞女人那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勤快的,可要他设计阴谋,先搞定西门无敌,再搞定大秦帝国,他根本就没这份心思。这他妈得多累啊?最好是让别人先把天下摆平了,请他去做皇帝,他直接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才是三少最乐意的。
  所以三少发完豪言壮语之后,又加了一句:“伟哥,黎叔,我看咱们也不必太主动,走一步算一步吧!别人要对付我,我先见招拆招就是。做大事多麻烦哪?”
  其实三少心里想说的是:“没听说过重生就一定要拯救星球、称霸天下的,老子好不容易活这一次,当然是要享受生活了。妈的,给你们两个老狐狸骗了。三少我何苦呢?只要别人不跟我作对,我才懒得去找别人麻烦。教训西门无敌是应该的,可是这造反的事情,三少我就不奉陪了。最好您二位把天下打下来了,让三少我去做个太平昏君,哼哼……”
  这边厢,乔伟和黎叔两大魔头已经开始商量起怎么对付西门无敌来了,对三少说的话也没怎么在意。
  乔伟知道三少的性子,那是个炭火落到脚背上才会稍稍挪一下脚的懒人,要让他主动动脑筋,出力气那是想都别想。当然,把美女扒光了放到他床上,他还是会主动去做的。
  可是现在如今眼目下,江湖风起云涌,魔教步步紧逼,武林大会召开在即,阴谋快要浮出水面,到时候三少中了计,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盟也给连累了,三少的凶性不得不被激发。
  只要三少凶性一发,那就由不得他了。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去做大事,大事还非得逼得你来做。
  三少爷,您哪,就别想逃了。这祸害苍生的事情,您是做定了的。这天底下的美女,您也是享受定了的。到时候就算您不愿意,哼哼,也得有人帮您往您屋里头选!
  三少见两只老狐狸对他的话不理不睬,反倒是把头碰到一起嘀咕个不停,心里大感没趣,坐到黎小叶身旁,碰了碰她的手肘,贼兮兮地笑道:“小叶姑娘芳龄几何?是否婚配,有无定娃娃亲啊?”
  黎小叶刚才一直低着头听几个人说话,对他们说话的内容自然是无比震惊的,而对三少那无耻到极点的宣言自然也是无比鄙视的,现在听三少这颇有挑逗意味的一问,不由暂时忘了三少那修罗魔瞳的可怕,没好气地道:“关你什么事?”
  话刚出口,黎小叶猛地想起旁边这少爷是得罪不得,骄横惯了的主儿,忙惴惴然看了三少一眼,却见三少脸上没有丝毫不豫之色。
  三少乐呵呵地道:“你的事自然是关少爷我的事了。黎叔不是说过给我补偿吗?燕省最大的千门和盗门应该就是黎叔的贼帮了吗?一个超级高手护卫,应该就是黎叔本人了。而一个美女嘛,说的就是你,对不对?小叶哦,你真可怜,被你义父给卖了呢!”
  提到被义父卖掉,三少突然又想起了秋若梅。本来又淫又贱的笑容倾刻间消失无踪,换上一副黯然之色。
  而正跟乔伟商量着阴谋大计的黎叔听到了三少最后那句话,啐了一口:“三少,你怎么说话的?我黎古定是这种人吗?把小叶送给你,总好过跟着我跑江湖吧?你逍遥山庄家大业大,将来前途又不可限量,小叶跟着你,再不济也可以当个妃嫔什么的,比在道上混不是强多了?”
  三少没有理黎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酒杯出神。杯中盛着一种叫“欺霜傲雪”的酒,用的是雪后的梅花蕊入酒,浸泡陈酿十年后所成,别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看着这酒,三少想到的,却是秋若梅。
  因为秋若梅,是三少采花至今,唯一真爱的女子。
  人性就是这样的贱,顺手采到的不知珍惜,那洒然而去的,却念念不忘。
  慢慢地端起酒杯,三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黎小叶见三少竟会有这种黯然神伤的样子,而且这样子凭一个女孩的直觉,她觉得绝对是出自真心,绝不是有意作戏。当下好奇地问道:“三少,你心里想什么啦?”
  三少尝尽杯中最后一滴酒,酒不醉人,人却已自醉。
  目光朦胧地将酒杯重重地顿到桌上,三少望着黎小叶,微笑着,悠悠地说道:“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
  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黎小叶心中顿时五味陈杂,如翻江倒海一般,掀起滔天波澜。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2章 至情至圣
  杜晓妍失魂落魄一般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经过了哪些地方。
  她就这样一直走着,在定州城里乱转。一边走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落下,迎面来了人也不知道躲避,就这么直撞上去,好几个汉子给她撞得东倒西歪,敢怒却不敢言。
  稍有点脑筋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看上去纤弱的女子却能把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撞开,身上的功夫那是一定很了得的。加之此女现在浑浑噩噩,就像患了失心疯一般,要是惹火了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有脑子的,现在就有一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纨绔子弟惹上了杜晓妍。
  那小子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脸色惨白,眼眶乌青,一看就知是酒色过度之人。
  他身后跟着四个非常粗壮,穿着下人服饰的汉子,现在这纨绔子弟正领着四个壮汉朝着杜晓妍迎面走去。
  纨绔子弟摇着折扇,在离杜晓妍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笑嘻嘻地道:“姑娘,走这么急干嘛?莫不是赶着去会情郎?何必呢?何苦呢?就让在下来做姑娘的情郎吧~~”“砰”杜晓妍重重地撞在了那纨绔子弟身上,那纨绔子弟给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怎经得起杜晓妍一撞?闷哼声中重重地跌了回去,被他的保镖扶住。
  杜晓妍却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人,仍浑浑噩噩地朝前走着。
  纨绔子弟怒吼起来:“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撞公子我?你们,去把她给本公子抓起来!公子我要让她尝尝本公子的厉害!”
  那四个大汉摩拳擦掌一脸狞笑地围了上去,没遇上任何反抗就将杜晓妍扭送至那纨绔子弟面前。
  纨绔子弟淫笑着用折扇挑起杜晓妍的下巴,狞笑道:“妞,老子除了钱一无所有,跟着公子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嘿嘿,要是敢不从本公子,惹怒了公子我,使出那些不怎么好的手段,你可别哭啊!”
  杜晓妍双目无神,眼角挂泪,喃喃地说:“你想做什么?”
  那纨绔子弟伸手去摸杜晓妍的下巴,“当然是做爱做的事情了……呜……”
  最后那一声,却是一声没来得及叫响的惨叫。
  杜晓妍在那纨绔子弟的手快要触及她下巴的时候,闪电般抽出了鞭子,三丈长的红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循着难以想象的角度旋转了几圈,几声沉闷的惨叫声过后,那纨绔子弟连同他的同个保镖,全都四分五裂地躺在了大街上。
  五个人没一个留有全尸,尸体都给拆成了数块,鲜血淌了一地。
  杜晓妍收起了鞭子,脸上沾着斑斑血迹,踩着脚下的鲜血,双眼无神,眼角含泪,继续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周围的行人见杜晓妍一出手就杀掉了五个男人,顿时喝彩声响成一片。围观群众热烈鼓掌,更有几个乞丐闪电般冲到那散得到处都是的碎尸旁,手忙脚乱地在尸体上搜寻着值钱的物事。
  定州城里,像这样的血案每天都要发生十几二十起的,定州城的居早就司空见惯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旋风般迎面冲向杜晓妍。
  在离杜晓妍还有两丈的时候,马上的骑手急勒缰绳,两匹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稳稳地停住。
  白马上坐着一名身穿白色长裙,背上背着一柄三尺长剑的女子,以白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黑马上坐着一名上穿紫色衫儿,下穿绿色长裤,腰间围着短裙的女子,用紫纱蒙面,那一双夺魄勾魂眼波流转的明眸无比妩媚。
  紫衫女子看了一眼杜晓妍身后那血流长街,残肢四散的惨景,娇叱道:“好歹毒的丫头!当街杀人也就算了,还把人整得四分五裂,连全尸都不留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白裙女子白了那紫衫女子一眼,冷冰冰地嗔道:“霓儿,你也好意思说人家。惹到你手上的男人,哪一个能活下来了?”
  紫衫女子轻哼一声,道:“那我好歹也给人家留了全尸吧?再说了,大秦帝国的子民,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谁敢说半个不字?”
  白裙女子无可奈何地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争。”
  转对杜晓妍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地杀人如此不留余地?”
  杜晓妍浑浑噩噩地望了两个马背上的女子一眼,道:“淫贼……该杀……该碎尸万段……”
  紫衫女子眼睛一亮,紧盯着杜晓妍双眼,像是要把目光投射进她心底,厉声道:“你叫什么?你可认识秦家三少那该死的淫贼?”
  杜晓妍闻言全身一颤,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这两个女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由心慌意乱起来,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变了内容:“不,我不认识秦仁,我没有见过他。你们……不要拦我的路。”
  说完,头一低,就想从两匹马旁边绕过。
  紫衫女子冷笑一声,马鞭一伸,挡住杜晓妍,冷哼道:“你不认识秦仁?哼哼,你若真不认识他,为何我一提秦家三少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秦仁?小丫头,撒谎都不会,也想骗本姑娘?”
  杜晓妍勉强一笑,道:“秦家三少名满江湖,谁不知道秦家三少就是秦仁?我的确没见过他……”
  紫衫女子的双目在杜晓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冰冰地道:“瞧你的眉眼体型,怕是已不是处子了吧?若本姑娘猜的没错,你也是被秦仁那禽兽给祸害了吧?天下就是多了你们这种女人,受了害也不敢举报,忍气吞声的,才让那些恶棍逍遥法外。告诉你,女人,绝对不能沉默,受到伤害,要勇敢地站出来,勇敢地和恶人们斗争!”
  白裙女子道:“表妹,你说的太过份了。”
  紫衫女子撅了撅嘴,也不和白裙女子争,只是看着杜晓妍道:“喂,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放在心里?别左耳进右耳出的。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秦仁在哪里?”
  杜晓妍强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紫衫女子蛾眉倒竖,咬牙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要姑娘我胖揍你一顿你才肯讲了?”
  白裙女子在一旁脑袋连摇,作无可奈何状,暗自嘀咕道:“对女人都这么凶,唉,估计天底下除了秦仁那小贼,就没一个男人敢碰你了……”
  杜晓妍却被激起了真火。
  她是天平山庄杜公甫的女儿,从小就颐指气使,从来只有她盛气凌人地跟别人说话,哪里轮得到别人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了?
  杜晓妍怒火引发傲气,当下也冷冰冰地说:“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口口声声叫别人丫头,也不瞧瞧自己才几岁。你们若是好声好气地说话也就罢了,像你们刚才那般态度,就算本大小姐知道秦仁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们!让开,本大小姐要回家了,好狗不挡人道!”
  说着,横眉冷对,脸孔朝天地一把拨开挡在她面前的马鞭,越过马匹,大步朝前走去。
  紫衫女子大怒,叱道:“好哇,敢在我面前嚣张,也不看看你长了几个脑袋!看鞭!”
  说话间一马鞭朝着杜晓妍抽了过去。
  杜晓妍冷笑一声,道:“敢在我面前玩鞭子?姑奶奶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鞭术!”
  柳絮一般飘了出去,躲开紫衫女子抽来的一鞭,接着抽出三丈长鞭,迎风抖得笔直,长枪一般刺向紫衫女子腰眼。
  “喂,打起来了,不去劝架吗?”
  离杜晓妍和紫衫女子不远处,几个人躲在街角,鬼头鬼脑地窥探着。
  这几个人正是三少、乔伟、黎叔、黎小叶,乔伟见杜晓妍和紫衫女子打了起来,不由捅了捅三少的胳膊,询问了一句。
  三少嘿嘿一笑,道:“不忙,想不到晓妍还是很有两下子功夫的嘛!嗯,让她们打去,两只母老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乔伟道:“但是看上去那紫衣服的女娃功夫要比晓妍好一点,还有旁边那观战的白衣女子,看上去也不是个善主儿,晓妍可能打不过她们。”
  三少道:“嗯,我知道。这样蛮好的,打死一个少一个,省得少爷我麻烦。嘶——这两个臭丫头,鞭术都这么好……要是她们喜欢SM,三少我岂不是要被修理得惨兮兮?”
  乔伟奇怪地道:“爱死爱母?什么东西来着?”
  三少道:“一种……呃,一种很变态的床上玩法。伟哥你有没有兴趣?少爷我可以教你哦~~木马、皮鞭、蜡烛、铁钉等等器械都可以用到哦~~~用来对付女人,或是被女人对付,伟哥你肯定会喜欢的~~~”看着三少淫贱到极点的目光,不由全身打了个寒战,坚定不移地道:“不必了,多谢三少一番好意,乔某心领了!”
  黎小叶却气呼呼地道:“三少,你刚才那话还有人性吗?杜晓妍为了你,宁愿跟人拼命都不说出你的下落,你却说死一个少一个,你……”
  “好了好了,”
  三少有些郁闷地道:“你当我不愿意去帮忙吗?只是那个穿紫衣服的丫头少爷我实在惹不起!”
  黎叔贱笑道:“哦?还有三少惹不起的女人?”
  三少道:“当然,那丫头……偷偷地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那丫头名叫秦霓儿,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女!实话告诉你们,少爷我当采花贼那阵子,嘿嘿……那丫头已经是少爷我的胯下之臣了!虽然她现在起心造反……”
  乔伟和黎叔闻言同时眼睛一亮,两条老狐狸异口同声地道:“有这等好事?三少,我有一计!”
  杜晓妍的鞭术远在紫衫女子,也就是秦霓儿之上。
  三丈长的红鞭变幻莫测,时而作枪,抖出漫天枪花往来突刺。时而作棍,幻出片片杖影东劈西扫。时而作索,绕出大环小环绞杀关节。时而又作刀剑,大开大阖劈斩如意。
  啸啸鞭风充斥着方圆二十丈内所有的空间,地面上的石板已经给抽得肢离破碎,在鞭风范围内的房屋、院墙也已经给肢解。
  秦霓儿并不擅长鞭术,她只是因为正好手中提着根马鞭,便用马鞭来和杜晓妍对打。
  她却没想到,杜晓妍在鞭术上的造诣已堪称一流高手,比鞭术,三个秦霓儿也不是杜晓妍的对手。
  秦霓儿初时还坐在马背上跟杜晓妍打,到后来不得不跳下了马背,施展轻功身法在杜晓妍那漫天鞭影中寻隙躲闪,十招之中秦霓儿要招架九招才能还上一招。
  两人打了一柱香的时间,气力都已经消耗了不少,杜晓妍的武器过长,比较难以控制,打到现在鞭子已经玩得不是那么准了。
  这时秦霓儿正好自马腹下穿出,想借坐骑的掩护攻击杜晓妍,杜晓妍想也不想朝着那黑马就是一鞭子抽下。
  哧地一声,那黑马给杜晓妍的鞭子拦腰斩成了两截,满肚子的鲜血和内脏朝着秦霓儿当头浇下。秦霓儿尖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身上却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一些马血和内脏。
  秦霓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弃掉马鞭,身法一变,行云流水一般欺向杜晓妍,两只手就像抚摸丝绸一般朝着杜晓妍抚出,幻出片片掌影,而那掌影竟透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空气中充斥着阵阵甜香。
  看到了这一幕的白裙女子,也就是秦霓儿的表姐,怜舟罗儿,顿时脸色一变,失声道:“‘毒手天罗’!霓儿,你要杀她?”
  秦霓儿恶声恶气地道:“是她先要杀我的!那一鞭子要是抽到我身上,我现在也早就死了!”
  杜晓妍见秦霓儿出了杀手,不敢怠慢,手腕一抖,长鞭上出现七个圆圈,一个接一个地朝秦霓儿颈子套去。
  但是秦霓儿现在的身法无比诡异,那行云流水一般的身法每次都恰到好处地避过了鞭子。
  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捉住天上的行云,湖海的流水?
  也许有人能做到,但是杜晓妍是绝对做不到的!
  两次眨眼间,秦霓儿就已经欺到了杜晓妍身前。杜晓妍武器过长,被秦霓儿近身之后就完全无计可施,只能闭目等死。
  眼看秦霓儿的纤纤毒手就要抚上杜晓妍的玉颈,忽有一股诡异到极点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向着秦霓儿卷来。
  错了,那不是一股气流,而是七股。
  七股分别带着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的气流汇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强劲的吸力硬生生扯得秦霓儿连退几步方稳住身形,那毒手自然是无法击中杜晓妍了。
  秦霓儿大惊失色,抬头看天,只见天上一只正在无限放大的巨掌挟裹着七劲气流朝她罩来,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只为这只手而存在!
  只手遮天!
  行云流水又如何?在遮天的巨掌面前,再飘逸的云,再灵动的水也难逃被其捕捉的命运。
  秦霓儿已经无路可逃!
  而怜舟罗儿,则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那只遮天巨掌的主人。
  那是一个令她咬牙切齿、“朝思暮想”恨不得能生啖其肉、夜枕其皮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袍子,长袍袖口和下摆都非常宽大,在迎风飞起时显得异常飘逸。
  他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被风卷得倒竖而起。
  那张本应略显轻薄,永远挂着令人讨厌的淫笑的脸,此时却显得异常沉稳刚毅。
  他的眼神像冰一样寒冷,却又像火一样狂热。
  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各处极端的感觉,现在却在这少年的眼中完美地融合,令这少年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变成了一个有着邪异魅力,又有着无上威严的男子汉,当他头下脚上地从空中将一记遮天手朝着秦霓儿罩落时,那种掌握天下苍生生杀大权,只手即可遮天的气慨令怜舟罗儿心动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可是,为何这个男人会做出那等下贱之事?为何他非要用最下流的手段掠走她最宝贵的童贞?为何他偏偏要叫秦仁?
  无数的念头电光火石一般从怜舟罗儿心头掠过,怜舟罗儿想了那么多,时间却也只经过了不到半次眨眼的时间。
  三少的手依然在向秦霓儿当头罩落,秦霓儿已经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抬掌运起全身的功力欲与三少作最后一搏。
  怜舟罗儿动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死在三少手上,她要杀了三少,杀了这个负情薄幸的登徒浪子!
  “呛!”
  小九天神剑出鞘,怜舟罗儿如一朵白莲花般经天掠过,人剑合一,化成一道惊艳天地的白虹,拖着长长的光尾,破开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射向三少。
  “小九天神功”最强一式——欲上九天揽明月!
  三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怜舟罗儿,面对那几乎可以一剑破天的剑光,三少爷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缓缓递了出去。
  千古不变的一招,三少爷至今为止,唯一会的一记攻击性招式。
  只手遮天!
  你欲破天,我便遮天,看看你这一剑究竟能不能捅破我这遮天的一掌!
  秦霓儿的毒手已经快要跟三少的遮天手碰在一起了,秦霓儿知道自己这只是垂死挣扎,三少爷不怕毒,她的毒对三少爷根本无效。而她的掌力,刚三少拥有百年内力的遮天手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秦霓儿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臂折头碎血肉横飞的惨状,在两人的手掌快要触碰的那一刹,她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
  而怜舟罗儿也遇上了同样的问题。
  三少的手掌仿佛越变越大,掌心中那七种性质的劲力形成的漩涡仿佛吸光了她所有的剑气剑光,并引着她的剑不由自主地往那漩涡处撞去。
  怜舟罗儿明白,自己这一剑是无论如何也刺不穿三少遮天的手掌了,如果让剑跟掌撞在一起,自己铁定会剑折人亡。
  但是她不能退,表妹还在三少的掌下。
  她也不想退,就这样死在三少掌下,总好过夜里总是做那被三少凌辱的噩梦,总好过为这无心无肺的登徒浪子劳心劳力,日夜牵挂!
  她义无返顾地把剑刺了下去,她的眼角挂着泪,狠狠地盯着三少。
  三少却在笑,高深莫测地笑。
  在他的掌快要触上秦霓儿的手掌时,他突然收掌,遮天的掌幕消失一空。
  秦霓儿的掌没有任何阻碍地击中了三少的胸口,发出一声巨响。
  “砰!”
  与此同时,三少也收回了击向怜舟罗儿的一掌,怜舟罗儿的剑一气呵成地刺入了三少的肩膀,挑起一串刺目的血花。
  三少身中一掌一剑,身子打横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脸色变得有如金纸。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刹那间发生,快得让人无法思索。
  杜晓妍尖叫一声,冲了上去,想要接住三少快要坠地的身体。
  但是杜晓妍被人撞了开去,乔伟从斜刺里冲了过来,撞开杜晓妍,抱住了三少,强劲的撞劲力令乔伟连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却还是保证了三少安全着陆。
  乔伟抱着三少,看着三少气若游丝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三少爷啊,你这又是何苦啊!你想救晓妍,也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啊!”
  杜晓妍流着泪,摇摇晃晃地走到乔伟身边,想要伸手去抚三少的脸。
  乔伟猛地一把打开了杜晓妍的手,怒吼道:“滚一边去!要不是你,我家少爷会伤成这个样子?三少爷啊,你可真是太傻了,凭你的功夫,那两个死丫头怎能伤到你半根毫毛?你为什么要突然收手哇!就算你为你以前的行为感到愧疚,感到对不起她们,要向她们赎罪,你也不必这般折磨自己啊!三少啊,你要挺住啊,小的这就为你去找大夫啊!”
  乔伟呼天抢地的哭嚎着,手忙脚乱地把三少扶了起来,扛到自己肩膀上,艰难地架着三少就准备开走。
  秦霓儿和怜舟罗儿怔怔地看着三少,看着地面上几滩刺目的血痕,在听到乔伟那哭丧般的大叫之后,怜舟罗儿猛地捂住了嘴。
  秦霓儿的脸色也是无比古怪:“他……小淫贼……秦家三少,怎地会被我们打伤?难道他真的是……真的是因为对我们感到愧疚赎罪来着?天……我们……我们究竟干了什么?”
  怜舟罗儿捂着嘴,身子竟有些颤巍巍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三少走去。秦霓儿跟着她,神情古怪,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脚步也不是那么利落了。
  一直哭泣着的杜晓妍尖叫一声冲了过来,拦住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对着她们一顿暴打,连她们蒙面的纱巾也扯了下来。
  但是杜晓妍现在伤心之下,手脚根本没有力气,就算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不还手地任她打,她也伤不了她们。
  只不过,因杜晓妍这一拦,秦霓儿和怜舟罗儿已走不到三少身边,她二人又不忍心将这个伤心至极的女子一巴掌扫开,只好怔怔地站着,任杜晓妍在她们身上发泄。
  眼见乔伟便要将三少远远架走,三少突然勉强回过头来,深深地,用含着无限深情的目光看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一眼,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声音微弱到几乎连乔伟都听不见的话。
  但是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却听到了。
  确切地说,不是听,而是看到了。
  她们从三少的口型变化中知道了三少说的是什么。
  “我本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孜孜以求的爱情,不过是一种虚妄。就像狗虽然奔跑追逐,但并不爱任何一块骨头——它只是想咬一口,或者,仅仅是不想让别的狗染指。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原来,让人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我的遮天手,永远无法遮住你们头顶上那片天……”
  怜舟罗儿伸出手去,作出一个挽留的手势,却最终没有前行一步。
  而秦霓儿,怔怔地,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地,自眼角滑落两串晶莹的泪珠。
  杜晓妍看着眼前这两个露出伤心神情的女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停下了对她们的殴打,回头看了看被乔伟架着,渐行渐远的三少,不由悲从心来,无助地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三少那无力萧索的背影越来越远,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留下三个流泪的女人……
  在一座临街的酒楼上,一名白衣胜雪,腰悬长剑的女子怔怔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正捧着盘子准备给她上菜的店小二知趣地缩在一旁,不去打扰她。
  当下面那令她日夜牵挂的少年在仆人的搀扶下渐渐远去,背影渐渐被人潮淹没之后,她终于回过神来,扔下一小块碎银,连眼泪都没擦,就这样匆匆地朝楼下奔去。
  眼泪在跑动中跌到地板上,摔得粉碎,白衣女子将嘴唇咬得发白,强压住心中的剧痛,强抑着即将发出的悲泣声。
  她冲到酒楼门口,望着三少消失的方向,接着又看了看了怜舟罗儿、秦霓儿所在的方向,素手搭上腰畔的剑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
  她紧紧地握着剑柄,手在微微颤抖,剑一丝丝地向鞘外滑出。
  望着怜舟、秦二女的眼神有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怨毒的忿恨。
  当剑拔出一半之后,她终于轻叹了口气,狠狠地将剑插回了剑鞘,朝着三少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非常好!”
  一直躲在角落里,观看了全过程的黎叔猛地一拍大腿,低声赞了一句,“三少的演技出神入化,更难得的是,他演戏时竟能把自己都骗到了!要是我跟他演对手戏,绝对会给他卖了还帮他数钱!霸王之资,果然是霸王之资!”
  黎小叶在一旁不满地道:“义父,你都在说些什么呀?三少爷把那三个姑娘骗的那样惨,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黎叔摇头晃脑地,眉开眼笑地道:“小丫头,你懂什么?三少爷演技出神入化,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脸、才气见于事,把这个圈套设置得如此完美,大大超出了我跟老乔的预料。
  “嗯,本来打算让他出手干掉杜晓妍,甚至可以装作受点小伤,讨秦霓儿这大秦皇帝私生女欢心的。没想到三少爷竟然一人不杀,使出苦肉计……
  “嘿嘿,这样一来,不但杜晓妍将对三少爷死心塌地,就连那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照为父看来,她们两个虽然不至于立马爱上三少爷,但至少也会心生感激。
  “而三少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更是深有用意。等于在怜舟罗儿、秦霓儿两女心中埋下了两颗种子,这两颗种子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两个丫头最终也不会爱上三少,但是至少她们现在已经对三少心动,又承了三少不杀之情。她们再怎么皮厚,以后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三少爷了!
  “秦霓儿这丫头的身份特殊,只要能傍上她这颗大树,嘿嘿,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
  “厚黑奇才,果然是皮厚心黑的奇才!对自己都那样狠辣,宁愿挨上一掌一剑,又飙血又吐血的,也要把这出戏演得完美,三少爷这样的人才,去逐鹿天下的话,谁敢与他争锋?”
  黎小叶撅起小嘴,不屑地道:“他的确是够皮厚心黑的,那个叫杜晓妍的,看得出来爱他爱到了极处,他却忍心那样骗她,也不怕遭天谴。一个本来凉薄无幸的人,却偏偏装得那般至情至性。哼,这样的男人……本来就够坏了,你和乔老头两个老魔头还把他往坏里教……当心跟着他一起遗臭万年!”
  黎叔闻言正色道:“小叶,话不可乱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可是至理名言。三少爷做坏人做出了水平,做出了成绩,那他就是一个成功的坏人。你老爹我本来就是魔头,说起来这名声早就臭了,也不怕遗臭万年什么的。至于三少,他生下来就是祸害苍生的人物,遗臭万年什么的,我想他早就不在乎了。而且,如果三少有机会书写史书的话,你说他会让写史的人把不利于他的言论写上去吗?”
  黎小叶心中一惊,道:“义父,你说什么?难道你和乔老头商量的,让三少爷造反的事情不是玩笑?”
  黎叔阴沉地一笑,“当然不可能是玩笑话了。修罗魔瞳的传说是前朝大祭祠太公望传下来的,太公望神人下凡,算无遗漏,通天彻地。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年,他说的话又怎会是玩笑?小叶,为父已将你献给三少了,你自己得知机一点。具有霸王之资的人,天性凉薄,没心没肺,对情义二字看得甚淡,否则也不配称其为王霸之材。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属品一般,甚至还不如一个将才来得重要。三少的为人经这几次接触,你也是知道了的。如果不好好把握时机,趁你现在还没被三少得到,施展手段牢牢抓住他的心的话,到时候你可就别怪义父没给你创造时机了!”
  黎小叶愤愤道:“义父,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该跟着三少?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甚至非常非常讨厌他!你也说了,王霸之人天性凉薄,没心没肺,跟‘王八’简直不相上下,三少根本就不会对任何女人上心。要是跟了他,我将来怎么会有幸福?”
  黎叔长叹一声,摇头道:“何谓幸福?你追求的幸福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怎样才算是幸福人生?跟着老爹我跟江湖,明明有着傲世之姿也不敢在人前展露,天天在江湖上打杀,今日不知明日事,这就是幸福?
  “就算将来让你找到了一户好人家,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人,可是天下大乱将至,等战火一起,十室九空,你又怎能保证你喜欢的人不会被兵祸戕害?乱世之中,有一口饱饭,一间好屋就已是幸福。
  “义父老了,义父不像老乔一样,能够抵挡岁月的魔力。若有一日,义父撒手西去,谁来管你?义父空有偌大家业,银钱无数,可是当义父死后,你能守得住那份家业,能用它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吗?
  “兵匪者,兵即匪也。当战乱一起,恐怕义父那些钱,迟早也要给抢了去吧。就算不被抢走,也该给当权的征了去做兵费。义父能反抗吗?义父武功再高,几万个兵把义父一围,义父自己是能跑掉,可是你呢?
  “义父和老乔都相信,凭三少的能耐,凭他的家底,将来在逐鹿天下的大计中,三少绝对能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你能跟了三少,就算不能得他真爱,但至少也可保你平安,一生无忧。这难道就不是幸福吗?小叶,义父一片苦心,你要好好想想。”
  黎小叶咬着嘴唇,闷声道:“可是三少爷根本就没那个志气,他那样懒散无节的人,怎么可能有雄心逐鹿天下?再说了,天下真的会如您所说,起一番改朝换代的大乱吗?”
  黎叔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微笑:“三少是没有那个志气,没那个雄心。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三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到时候大势使然,三少即使想退避也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人不逼他,天也要逼他,这天下的形势也要逼他!
  “至于你说天下会不会大乱……嘿嘿,这一点我和老乔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是非乱不可的!当今圣上废长立幼,公子苏并无大过,反有大功,却给圣上发配到边疆去筑城墙防胡虏。
  “公子海年幼无德,就因为其母是皇后,便给扶成了储君。
  “公子羽野心勃勃,暗中培植党羽,勾结在野官员,收买江湖高手。
  “岭南连逢天灾人祸,朝廷不但不思赈济,反而横征暴敛,若不是岭南宋家在那边镇着,岭南早就乱了。天下大势如此,你说会不会乱?当年灭六国,平天下的赢圣君已经老糊涂了,空有威名盖世,老来却无德修。这天下,必乱无疑!”
  (各方势力渐渐云集定州城,本来是游园大会的武林大会而今已作杀人大会。潜水中的最大的阴谋家已在准备结束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前奏,三少爷强援到来,但同样四面楚歌……至淫至贱之三少爷,如何面对这一切?能否摆平这一切?更重要的是,没心没肺的三少爷,如何把情圣扮得惊天地泣鬼神?第一部分江湖篇的高潮即将来临,敬请拭目以待!说了这么多,目的其实只有一个,票啊!赶紧地给我砸票啊!没票哪有动力写啊!
  “怎么样,伟哥,后面有人跟着吗?”
  “呃,没有。那三个女的都不见了,也没什么可疑的人跟上来。”
  “好了,转过那个街角,对,就那个街角,进小巷子里边儿去。嗯,快点,少爷我疼得厉害……妈的,少爷身上是穿了‘不坏金丝甲’,秦霓儿的掌是没法伤到少爷,可是怜舟罗儿那一剑,可是实打实地刺穿了少爷我的肩膀!妈的,那不坏金丝甲跟个小背心似的,又遮不到肩膀……嘶,轻点儿,疼啊!”
  乔伟将三少架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里外都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有在垃圾堆中翻拣食物的三两只野猫。
  三少靠在墙上,呲牙咧嘴地直吸冷气。乔伟取出一方丝巾垫到地上,扶着三少慢慢坐下,等三少坐好了之后,拿出个剪刀开始给三少剪那被剑刺穿处的衣服。
  一边剪,乔伟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三少爷,您刚刚演的那出戏,嘿,还真是好得没法儿说!那表情,那动作,还有那喷出来的血,我拷,比真的还真三分!”
  “那还用说?”
  三少洋洋自得地道:“怎么说本少爷也是看过无数电影电视剧的,上大学那会儿还参加过校戏剧社。大学生戏剧节我参加了三届,每届都是演反派,每次都能拿最佳配角奖,嘿嘿……”
  得意了一阵子,三少又有些郁闷地说:“不过,我那口血是真喷出来的……秦霓儿的掌劲没把少爷我打得喷血,可是怜舟罗儿的剑气侵入了我的肺腑,本来只打算喷番茄汁的,谁想得到真把血给喷出来了?嘶——我说你轻点儿,没见着少爷我肩膀开那么大个洞啊?要不我捅你一剑试试?”
  “嘿嘿,不必了,三少爷,小的在江湖中跑了几十年,什么伤没受过?”
  乔伟笑呵呵地说着,手脚麻利地剪开了三少肩膀上伤口外的衣服,露出一个肌肉倒翻,血肉模糊的伤口。“三少,您说的什么电影、大学的是什么玩意儿?”
  “呃,电影就是一种戏剧,就那戏台子上,那些穿得花里胡哨的人演的。别告诉我你没看过。大学嘛,是一个民间组织,专门负责收钱和演戏的。嗯,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交五十万两银子的入会费就可以了,我是终生会员,可以为你介绍哦~~”“呵呵,免了,小的穷得要死,哪来五十万两银子?三少,你这伤有点麻烦啊!小九天神剑的剑尖处有倒钩,把你伤口给钩烂了,伤口变成了十字形……血槽做得太好了,放血的功能简直无敌啊!您快看看,这会儿血都流个不停呢,喷泉似的!”
  “伟哥,你够了没有?不是要你来研究人家武器的!快想办法给少爷我疗伤!要是等你研究完了,少爷我都失血过多死掉了!上好的金疮药尽管撒,三少我多的是!”
  三少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褡裢,递给了乔伟,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有增加内力的,有疗伤的,有进补的,也有迷药春药催眠药催情药等等等等……
  乔伟翻拣着褡裢中的药包药瓶,感慨道:“三少,您这是开药铺啊?随手都带了这么多种类的药,小人佩服。可是这药是有了,我手头上没工具啊!怎么给你缝合伤口?我又不会点穴……”
  “……伟哥,你身为四大魔头之一,居然不会点穴?”
  三少有些难以置信。
  乔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讪笑道:“这不是因为小时候没好好练功吗?点穴是一门精深的学问,练起来又费时间又费精力的,还得同时修炼一手厉害的指法才有大用。天底下能把点穴练到最高境界的,估计除了指法外,一辈子都练不成别的武功了……”
  三少一想,此言有理,他虽然会三两下点穴功夫,可那实在粗浅得很,上不得台面。连自己的穴道都点不准,更别说点别人的穴道了。
  “那怎么办?先得止血呀!别管那么多了,把金疗止血药洒上去,快洒。”
  “可要是没缝合伤口就随便撒了药,止了血,等你伤口自己长好了,这伤口会长得异常畸形的……”
  乔伟迟疑着,想洒又不敢洒。他倒是不怎么心疼三少的伤口长成畸形了,他怕的是,将来三少伤口长畸形了,反倒来怪他,这口黑锅背了实在不怎么划算。
  三少不耐烦地催促了两句,乔伟只是唯唯诺诺地迟疑,正在这时,忽听一个清冷中带着点温柔的声音说:“我来给他缝伤口吧。”
  听到这个声音,三少的心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循声望了去。
  巷子口,白衣胜雪的女子静静地站着,微风扬起她雪白的长衫,及腰的长发,便似那不染片尘的谪仙。
  她轻移莲步,温柔的眸子看着三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乔伟看了看三少,又看了看那白衣女子,深沉地一笑,让到了一旁。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个白衣女子在背后追踪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的来历,也就不说破罢了。如果那白衣女子想对三少不利,乔伟自信可以在三招内将她毙于掌下。
  “梅……梅姐,你怎么来了?”
  三少看着走近的白衣女子,声音竟有些激动。
  这白衣女子自然是秋若梅了。
  当日她在吹雪堂总部附近的酒楼上听说了江湖谣言,得知三少如今已经给弄得身败名裂,无数白道人士正在追缉他,还要开武林大会对他进行公审,心急之下便由江南一路寻了过来,寻了许久,才在定州城看到三少。
  不过当她看到三少时,三少已经给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打伤了。她本准备杀了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替三少出气的,但她毕竟不是莽撞女子,三少那一句唇语她也看到了。
  虽然不知道三少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三少眼下的伤势却不是装出来的,心疼之下,她轻轻半蹲到三少面前,取出一团棉布,一边仔细地替三少清理着伤口的血迹,一边轻轻吹着气。
  三少嗅着秋若梅身上那淡淡的清香,闻着她如兰的吐息,不由一阵心旌荡漾。
  “梅姐,你还没说呢,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把小弟给忘了呢!”
  三少笑嘻嘻地说着,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晕。
  “不许说话。”
  秋若梅故作严厉地道:“伤成这样,怎么还这么爱闹?”
  三少嘿嘿一笑,道:“哪有了?伤势轻得很,就这么一条口子而已。告诉你哦,我刚才那是在演戏,故意受伤的。否则凭小弟的遮天手,那两个丫头再练一百年也伤不了小弟……咳咳……”
  却是说得太快,一口气岔了,咳出了几缕血丝。
  “还说没有?都咳血了!”
  秋若梅再也严厉不起来了,很有些心疼地替三少擦掉了嘴角的血丝,又给三少把了一下脉,“肺经给伤了,那女子下手怎么恁地狠毒?”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颗晶莹如珍珠的药丸,“吞下去!”
  三少依言将秋若梅喂给他的药丸吞了下去,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行遍肺腑,肺腑中那火烧一般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好药啊!梅姐,想不到你的药这么好呢!”
  三少嘻笑着说。
  “这是我们雪山派的疗伤圣药,姐姐也只有一粒呢,以后可不要再随便受伤了,再也没有这样好的药了。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作戏也用不着那般拼命啊?”
  秋若梅似嗔怪一般地说着,忽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说起来,姐姐的药是远远比不上你那起生回生丹了。”
  说着,取出了缝合伤口的针线,穿针引线之后,便准备给三少缝合伤口了。
  三少笑嘻嘻地说:“梅姐你这是什么话来?小弟的命怎能与姐姐相比呢?姐姐的命金贵,小弟贱命一条……嘶……”
  却是针穿进了伤口,疼得三少倒吸凉气不已。
  秋若梅道:“知道痛了吧?叫你还乱嚼舌头。好了,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秋若梅纤手翻飞,速度奇快地给三少缝着伤口,那伤口极不规律,缝起来非常费事,但秋若梅却缝得极好,每一块破裂的地方都完好地贴在了一起。
  乔伟在一旁看了,赞叹道:“好一个‘天衣无缝’针法!久围雪山派名裁辈出,天底下最好的衣服都是雪山派的人做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嗯,连缝伤口都缝得这么到位,这位姑娘以后不跑江湖了可以去开个裁缝店,又或是开个医馆,想必财源滚滚!”
  三少听得哭笑不得,啐道:“伟哥,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哪?”
  乔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这时秋若梅替三少缝好了伤口,掐断线头之后均匀地洒上了外敷的伤药。
  在翻看三少的褡裢找药时,自然看到了三少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免不了又怪了一句:“看看你,带的都是些什么药!嗯,一泄千里香、奇淫合欢散、我爱一棒槌……阿仁,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三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没敢接过这话头。
  洒好了药,秋若梅又仔细地替三少缠好了绷带,这才转对乔伟说:“这位先生看得出小女子使的是‘天衣无缝’针法?小女子眼拙,认不出这位前辈高人的身份,还望高人示下。”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3章 至霸无情
  三少没好气地说:“他算什么高人?一个赶车的,现在是小弟的仆从。”
  乔伟笑道:“三少爷说的甚是,小人名叫乔伟,是三少的仆从。认出这针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因为走南闯北见得多,以前也见识过雪山派的侠女施针。”
  秋若梅点了点头,道:“既然前辈不愿以真实身份相告,那小女子也不好勉强。还望前辈能善待我这小弟,他的性子,太喜欢胡来了,迟早会惹上天大的麻烦。”
  乔伟正色道:“姑娘请放心,乔某曾言,一日为仆,终生为仆,三少对乔某有知遇之恩,乔某敢不以真心相报?”
  三少吐了吐舌头:“恶心,谁要你真心相报了?是不是还要以身相许啊?”
  乔伟出奇地严肃,道:“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小人已经决定,这七尺之躯就此捐给三少,三少可随意蹂躏!”
  三少脸色惨白,险些吐了。乔伟却在洋洋自得:“小样儿的,敢跟我斗?我老乔好歹也是四大魔头之一,论恶心人,你还嫩了一点,哇哈哈哈……”
  秋若梅轻轻敲了三少的脑袋一下,娇嗔道:“胡言乱语,你也不小了,怎地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三少心道:“唉梅姐,我也不想啊!可是在你面前,我若不是扮成这小孩子的模样,又怎能激起你天生的母性?”
  嘴上却说道:“不敢了不敢了,梅姐,小弟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还请高抬贵手,要是把小弟打傻了,梅姐你可就亏大了!”
  秋若梅忍俊不禁,轻笑一声,道:“好了,少贫嘴了。就你这体格,再多敲几下也不会傻。伤口还疼吗?”
  三少贱笑道:“要是梅姐你肯亲小弟一下,小弟怎么都不会疼了。”
  乔伟作恶心状:“少爷,您可别把小的恶心死了!”
  秋若梅俏脸晕红,食指在三少鼻子上刮了一下:“好不知羞!好了,回去休息吧!”
  三少涎着脸道:“梅姐找到客栈投宿了吗?要是没有就来跟小弟一起住吧,要是找到了,就把房退了,也来跟小弟一起住如何?”
  秋若梅脸一沉:“再胡言乱语,姐姐就不理你了!”
  三少忙一把拉住秋若梅的手,道:“好姐姐,不要啊,小弟不再胡言乱语就是。梅姐,你就可怜可怜小弟,你看小弟受了这么重的伤,我那伟哥又是个粗人,不会照顾人,你好歹也要照顾到小弟伤好才行……”
  秋若想了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仁,你……还真是会缠人。姐姐此来,只是想看一看你,若见你安然无恙,姐姐本不打算与你相见的,可是你……竟如此不知珍惜自己,害姐姐为你担心。也好,姐姐就照顾你一阵,等你伤好之后,姐姐再走不迟。”
  三少面露欣喜之色,道:“梅姐你答应了?太好了!”
  心里却在叹息不止:“娘的,为什么有的女人就追着少爷我不放,呃,虽然‘追’后面还要加个‘杀’字,有的却避少爷我唯恐不及?梅姐明明心里有我的,偏偏……唉,难道她真是心存自卑?”
  乔伟也在一边暗叹:“怎地这女子话里边儿的意思,像是不愿跟着三少似的?看得出来,三少对她有着那么一点子真心,而她也对三少有情。嘶——莫非这女子知道咱家少爷天生是个负情薄幸之人,所以尽管有情,也不愿与三少厮守?嗯,很有可能。哈哈,三少爷呀三少爷,原来这天下也还有您摆不平的女子啊!”
  已是初夏。
  温柔如处子的春渐行渐远,狂野火辣的夏带着丝丝灼人的温度傲然来临,大秦帝国的北边也不可避免地陷进了燥热之中。
  在定州城外三十多里的一个路边茶棚之中,二十多个带着刀剑的汉子,正或坐或蹲,寻着荫凉的地方,躲避着午后已经有那么点热辣意思的太阳,手里都捧着一碗凉茶。
  茶棚老板倒在棚子后门边上,脖子已经给利刃切开了,正泊泊地流着血。
  而茶棚的一个简陋的单间里,不时传出女子压抑的低泣惨叫,以及男人野兽般的咆哮。
  在那单间的门边,围着四个一脸阴沉的汉子,敞开的胸衣里露出异常发达的胸肌,看上去就上抹上了油的铁板。
  只听单间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轻响,女子的声音就此消失。
  过了一阵,单间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脸色惨白,身穿灰白长袍的瘦削男子。
  从敞开的木板门看进单间里去,可以依稀看到,光线阴暗的单间中有一张铺着薄褥的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
  那女子的头斜斜地歪向一边,四肢摊开,身上满是淤痕,两眼圆瞪,嘴角挂着血丝,却是已经气绝身亡了。
  那瘦削男子如鹰隼一般的目光左右扫视了一下,低声道:“休息好了没有?”
  那守在门边的四个铁塔般的壮汉中立时有一个抱拳道:“兄弟们都休息好了,就等大人您了。”
  瘦削男子点了点头,道:“准备出发。”
  一声令下,茶棚里外二十多个汉子全都站了起来,动作整齐一致,虎虎生风,毫不拖泥带水,一看便知都是练家子。
  一行人走出茶棚,正准备上路时,那瘦削男了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望向官道的一方。
  宽阔整齐的官道上,正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不急不徐地向着定州城的方向行来。
  三个穿着青衣,戴着小帽,作下人打扮的老者骑着小叫驴,悠然自得地走在马车旁边。
  赶车的是一个戴着草帽,穿着一袭天蓝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的大半张脸给草帽遮住了,看不清相貌。
  此时正有一点轻风,风是从马车来的方向吹过来的,那瘦削汉子盯着马车,迎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马车上有女人,还不止一个。”
  旁边马上有人大拍马屁:“大人闻香识女人的绝学果然天下无双!这么远的距离就能判断出一辆密封的马车里,有不止一个女人,小的实在佩服地五体投地……”
  那瘦削男子自得地一笑:“别的不说,闻香识女人这一招,本官认了第二,天下间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又有一人征询似的说道:“大人,那这辆马车?”
  瘦削男子正气凛然地道:“这辆马车上藏有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自然是要拦下来的!瞧他们的行头,哼哼,看来他们还发了不少不义之财,自然也要全数缴下充公的!”
  身后的随从们马上大拍马屁:“大人英明!大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江洋大盗的伪装!大人一心为民,铲除祸乱苍生的江洋大盗,大人实在是辛苦了……”
  那瘦削男子淡淡地笑着,对随从们的马屁照单全收,他带着二十四个随从往大马路上一站,把官道堵得严严实实,大刺刺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终于,马车来到了他们面前。那赶车的一抖缰绳,马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马车旁三个骑驴老者也停止了前进,懒洋洋地耸着肩膀,坐在叫驴上,低下头打起盹来。
  瘦削男子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诡异,怎地这行人被人拦住了去路却一句话不说?
  沉默了一阵,瘦削男子压下心中的不安,大声道:“呔,兀那贼人,不要以为你们坐进了马车本官就认不出你们来了!你们的案子犯了,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们也可以去找你们的专职状师,如果没有,衙门会为你们指派一位。”
  这时,三个老者中间的一个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闪过一阵寒光,道:“大少爷,有血腥味。嗯,还有女子的体液味道……咦,怎地没有半点生气?”
  那赶车的冷声冷气地道:“没有生气?那便是已经死了。”
  听了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瘦削男子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他实在是不敢想象,竟然有人能凭味道分辨出刚死不久的人,以及死人的性别。而且看这两人对话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瘦削男子刚准备说话壮胆,便听那赶车的冷冷道:“久闻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冷血追命’姬无花生平好色无厌,但人品极其恶劣,好行奸杀之举,本少爷苦无证据,没想到你今天竟主动撞到我手里!嗯,正好,答应了小三帮他除掉你的,这次正是一举两得。”
  那瘦削男子正是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之一,“冷血追命”姬无花。他奉了分雨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的江湖追杀令,一路追缉秦仁至定州城外,在这小茶棚中见到茶棚老板的女儿颇有几分姿色,便杀了茶棚老板,奸杀了那老板的女儿。
  姬无花被人抓住痛脚,顿时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只见那赶车的取下草帽,露出一张俊美无方,却神情冰冷的脸来。
  “我姓秦,名风。”
  秦风戴上了草帽,懒洋洋地往马车门板上一靠,马鞭抖了个鞭花,炸出一记响鞭,马车便又不急不徐地向前行去。
  三个老者缩着身子坐在叫驴上,晃晃悠悠地随着马车前行。
  马车的窗帘忽然掀开,露出一张如春光般明媚的娇靥,她向着后边看了一下,吐了吐舌头,道:“大少爷,后面那些人怎么呆呆地站在路上?不怕给车马撞到吗?”
  秦风呵呵一笑,道:“他们做错了事,我让他们在太阳底下罚站。”
  这时,车窗又探出另一张同样迷人的俏脸来,脆生生地问道:“大少爷,离定州城还有多远呀?”
  秦风道:“不远了,也就三十里许路了。太阳下山前我们就可以赶到了!怎么,等不及了?就这么急着见着小三?”
  两女同时俏脸晕红,啐道:“你说些什么呀?亏你还是秦哥哥(三少爷)的大哥……”
  秦风微笑道:“好了,月儿,飘飘,坐进去吧,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那我就加速行驶了!驾!”
  星河剑圣舌绽春雷,一声暴喝,拉车的两匹马受惊之下,撒开蹄子开始狂奔,马车厢顿时剧烈摇晃起来。
  萧湘月和柳飘飘惊呼一声,忙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在车厢里边儿娇嗔道:“大少爷,你捉弄我们,当心我们告诉阿仁找你麻烦!”
  秦风一言不发,只是哈哈大笑,连续不断地挥出马鞭,那两匹马跑得更欢了。
  三个骑着小叫驴的老者也没作势驱赶驴子,那三匹看上去没什么脚力的驴子竟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速度不比马车稍慢,始终不离马车左右。
  当秦风等人远去之后,那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手持刀剑,作出搏击姿势的姬无花等一行二十五人,颈子上忽然同时渗出一抹血线。
  “这不是……人间的剑法……”
  姬无花激凸着眼珠,难以置信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哧——”
  一阵鲜血飙射的声音从二十五个人颈上同时发出,二十五道血泉从他们颈子上的血线中飙射出来,接着二十五人的颈腔中喷出喷泉一般的鲜血,将二十五颗人头冲得高高飞起……
  定州城里今天进城的人特别地多。
  原因无他,就因为武林大会将于十日后,在离定州城只有十五里的天平山庄召开。
  天平山庄虽然占地甚广,但也没有那么多房间可供与会的武林人士居住,因此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势力的武林人士才能住进天平山庄中,其余的一些散户,或是那些大势力门下并不怎么重要的弟子,便给打发到了定州城中来。
  当然,也有不屑于与那些武林人士扎堆的高人,宁愿自己出钱来定州城找客栈,也不愿到天平山庄去凑那热闹。
  所以这些时日,定州城里边儿的客栈、酒楼什么的,生意火爆得出奇。
  而定州城里的一些小贼子、小强盗就不怎么安生了。来的都是些武林人士,怎么能向他们下手?
  有些不长眼的小贼,掏钱包时找错了对象,给人抓了个现行,打了个半死都还是轻的,运气差点的,当场就给大御八块了。
  所以这段时间,定州城里的治安既可算好,又可算差到了极点。
  那些本地的贼子,倒是收敛了一些,平时也不敢怎么出门了。可是那些带着刀剑的武林人士,则是吃了春药般在定州城里撒欢。
  江湖人士,打架拼命往往都不需要什么过硬的理由。有时候,你见着了他没打招呼,他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或是坐了一张视野好的桌子,都可能引发流血冲突。
  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了,有时候两帮人几句话不合,打起架来,往往会拆掉一栋酒楼、客栈什么的,那些老板就只能打落牙和血吞了。
  定州城里的驻军、衙门的捕快也都没什么办法。面对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身上会两下子的捕快还好一点,勉强能跟他们对上两句话。可是军队里的那些兵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还有一些身份神秘,不宜表露,又别有居心的人士,自然也是不愿到天平山庄去的,省得给人撞见,露出了马脚。
  那样的人,在定州城里,往往也都是有一些隐秘产业的,以便于隐藏。
  秦风显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逍遥山庄势力虽然未曾深入江北,但是秦大少的娘舅铁空山,其铁血啸天堡就在这定州城不远处。铁家自然也是在定州城中置有产业的,也不算多,仅仅在城外有良田万顷,在城内有金银首饰铺一个、米铺一间、茶庄一间而已。
  当然,但凡有钱人都有购买房产别墅的习惯,铁家也不例外。在定州城北,铁家的大宅子威风八面地伫立在最好的地段,其余别家的宅子怎么看怎么都比铁家的豪宅矮了一头。
  秦大少用钱节俭,从不奢侈,所以要让他自己出钱住客栈,他是万万不会干的。也多亏了秦家三个少爷中,除了三少一个败家仔,其余两位少爷都是节俭之人,否则逍遥山庄再有钱也得给整垮了。
  铁家大宅里眼下并没有铁家的人在,留守的是一个管家,及一百多护院、仆役、婢女什么的。
  秦大少进城之后,径直前往铁家大宅,用秦家和铁家的信物表明身份之后,带人住进了铁家大宅中。
  至于三少爷为什么不到娘舅这里来住,原因简单得很。三少初涉江湖,又足足有七年时间没去过铁血啸天堡,根本就不知道定州城里还有铁家的宅子。
  留守铁家大宅的管家见是大表少爷来了,哪有不曲意逢迎之理?把大少爷和两位姑娘、三个老者的住处安排妥当之后,马上派人去铁血啸天堡报信。
  铁血啸天堡离定州城近得很,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把信送到了。
  而铁空山在一天后接到管家差人快马送来的信后,派出了自己的儿子铁戬和女儿铁轩轩前往定州城。
  铁戬今年二十四岁,长得气宇轩昂,和他老爹一样,是个极其魁梧健壮的汉子。几乎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生出一种慷慨豪迈的感觉。
  铁家大少在江北武林中也着不弱的名气,一手“化铁手”绝学已得其父七分真传。但为人却十分低调,从未在江湖中闯荡,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地呆在铁血啸天堡帮老爹打理堡务。所以铁大少的名头,反倒不如秦家三兄弟响亮。
  铁轩轩年方十八,性情中有着北方女子特有的豪迈,为人也十分直爽。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在武学上天份奇高,奈何因其性别所限,不能修炼至阳至刚的“化铁手”所幸铁血啸天堡中也是能人无数,铁轩轩便拜其中一位号称江湖第一指法打穴大家解点穴先生为师,练就一身高深莫测的指法和打穴功夫。
  据说解点穴可隔空三丈凭指风打穴,而铁轩轩如今的功力,也练到了能隔空一丈打穴的地步。
  两兄妹在接到了父亲的命令后,马上放下手头上一切事务,骑快马火速赶往定州城。
  之所以会这么急,全是为了秦大少在给铁空山的信中加了一句:“小三目前可能在定州城中。”
  别有用心的人显然并不止秦大少一人,那些躲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的人,如今也纷纷从秘密渠道赶到了定州城。
  可以说,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将会是大秦帝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江湖盛会,也会是大秦帝国有史以来隐藏最多不可告人目的的黑暗大会。
  一切的阴谋,都将在这里慢慢浮出水面。
  “兴源绸庄”定州城里一家并不怎么出名,也不是十分起眼的绸缎庄子。
  绸庄主人行事低调,一年之中,往往有十个月时间在外面,仅有的那呆在绸庄里的两个月时间,也很少出门办事。绸庄里的事情一般都交给掌柜处理,在同行眼中,兴源绸庄的主人神秘得很,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多大年纪。
  人们只知道,绸庄的大掌柜不得不提及自己的大老板时,会称呼他一声“羽公子”现在羽公子就在绸庄的后院凉亭里悠闲地喝着冰镇梅汤,享受着初夏黄昏如血的夕阳。
  突然,绸庄的大掌柜匆匆忙忙地沿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花径跑了进来,年近六十的大掌柜跑得如此迅速,脚步丝毫不见蹒跚,落脚悄无声息,显然有一身不弱的轻功。
  大掌柜跑到羽公子身前,对他躬身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恭恭敬敬地道:“大老板,门外有一少女,执大老板信物求见大老板。”
  “她拿的什么信物?”
  “标志大老板身份的,内壁雕着一片鹰羽的翡翠戒指。”
  羽公子轻轻嗯了一声,自语道:“哦?是洛儿?她怎么知道我到了定州城?”
  瞟了大掌柜一眼,有些惊疑地道:“你出汗了?咦,你鼻子外怎么有血?流鼻血了?不会吧,就这么点温度,以你的功力,也会出汗流鼻血?”
  大老板吹了吹白胡子,赧然道:“大老板见笑了,可是那少女,实在是,唉……实在是祸水级的人物,小人……小人只是偷偷使掌风震落了她的面纱,看了一眼她的真容,这心火就……”
  羽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不自量力!天生媚女也是你能随便招惹的?那与生俱来的魅惑之力,除了心比金坚的圣人,谁能抵受得住?请她进来!她来找我,定是有重大消息!”
  静如桃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怎一个风情万种了得?
  当身穿淡黄薄裙的少女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后院花园中时,羽公子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开得并不算很低的薄裙领口,露出小片雪白的肌肤,半透明的裙子下面,粉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
  薄纱蒙面的少女轻移莲步,着明黄绣鞋的小脚儿踏在石子路上,缓缓前行,每前进一步,她身旁那满是鲜花的花径便黯然失色一分。
  少女起先微低着头,目光看着脚下的路径。快走到凉亭前时,她仿佛不经意地一抬头,眉眼含笑地看了羽公子一眼。
  被少女夺魄勾魂的目光一扫,羽公子额上顿时冒出大颗热汗,小心肝儿卟嗵卟嗵狂跳起来。慌忙抓起旁边的碗,将喝干了冰镇梅汤后剩下的冰块一把倒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大嚼起来。
  少女看着羽公子失态的样子,再次低下头去,那媚得令人几可酥到骨子里的明眸中飞快地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袅袅婷婷地揖了个万福,少女面纱下的朱唇轻启,吐出令黄莺百灵听了也要上吊自杀的,娇嫩无方的声音:“甄洛参见大老板,大老板万安。”
  羽公子嘴里乱嚼着冰块,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道:“牛大掌柜,你先下去,本公子有话要和洛儿说。”
  随着甄洛前来的牛大掌柜见羽公子失态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心道你在她面前还不是一样失态?不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恭,对着羽公子深深一揖,道声告辞,快步退了下去。他可是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
  羽公子好不容易借着冰块镇下了心中的火气,道:“免礼,进来坐着说话。”
  甄洛道:“在大老板面前,哪有洛儿坐的位子?洛儿站着说话便好。”
  羽公子也不勉强,笑道:“洛儿,才两个月没见,你怎地就变成了这般风情万种的样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等撩人姿态……咦,难道是因为你与秦仁那小子合体交欢,失了童贞反倒变得成熟?”
  甄洛听羽公子说话口无遮拦,心中有些恼怒,但眼中却不表露丝毫,恭声道:“大老板猜得极是。秦仁好像会双修功法,洛儿与他合体之后,便觉自己的媚功一日千里,有大成之迹象。每每不经意间都会影响到他人,所以不得不戴上面纱。”
  羽公子眼中闪过一抹嫉妒,闷声道:“洛儿,养了你十三年,现在却把你送了人,公子我心里真是不大痛快……”
  渐渐地浮上几抹淫笑:“既然你媚功已经一日千里,不如今晚就让本公子好好领略一番如何?”
  甄洛不动声色地道:“大老板将洛儿自小养大,这份恩情洛儿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为大老板侍寝本是洛儿份内之事,奈何洛儿这媚功如今还未达至收发自如的境界,若与大老板合体交欢,恐大老板无法紧锁精关,会……”
  羽公子心里咯噔一声,失声道:“会怎么样?是不是会精尽人亡?妈的!本公子运气怎会这么背?魔门至尊的九阴圣女本公子无法享用,怎地到如今,连你都碰不得了?”
  甄洛道:“大老板也不必过份忧虑,待洛儿媚功大成,能收发自如之际,自然就可为大老板侍寝了。”
  说这番话时,甄洛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眼神不变,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之意。
  “大老板,”
  甄洛接着道:“洛儿今晚还要回客栈中,怜舟家的小姐和表小姐,还有那吹雪堂主叶映雪都在客栈中,回去晚了,恐若她们怀疑。所以洛儿想请大老板听洛儿汇报正事,不要再言其它。”
  羽公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极度不爽,大手一挥,道:“罢了罢了!且先便宜秦仁那小子一阵吧!把你带来的消息说一说吧,你来找本公子,肯定是有重大情报的了。”
  甄洛道:“是,大老板。洛儿虽被秦仁弃下,这些时日他也未曾回来找过洛儿,但是洛儿一路往北行来,都是与怜舟罗儿、秦霓儿、叶映雪一路。我们在十二天以前到达定州城,大约十天前,洛儿与叶映雪留在客栈休息,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出去打听秦仁的消息。她二人回来之后,全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洛儿旁敲侧击之下得知,原来秦仁就在定州城中,她二人遇上了秦仁,还和秦仁以及秦仁在定州城勾搭的一个女人打了一架。
  “但是让洛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一架的结果竟是秦仁被怜舟、秦两女打至重伤,奄奄一息。而怜舟、秦两女不知为何竟然对打伤秦仁之事心存愧疚,尤其是那怜舟罗儿,暗自垂泪好几次。而且据怜舟罗儿所说,秦仁新勾搭的那个女子,是天平山庄杜公甫的爱女杜晓妍。而那杜晓妍,如今也已经对秦仁情根深种。
  “这些时日,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不是发了疯般在外面寻找秦仁,就是呆在客栈房间里呆若木鸡,好像丢了魂一般,怜舟罗儿尤其严重。
  “秦霓儿性情开朗,但近日也阴沉了许多,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洛儿屡次想要听她说些什么,却只听她说什么‘狗’、‘骨头’、‘牙齿’之类的,洛儿听得如坠云雾,不知所云。
  “而关于秦仁的下落,据怜舟罗儿说,秦仁被他一个下人救走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日子,秦仁已经彻底在定州城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杜晓妍也发动了天平山庄安置在定州城的人手找秦仁,但是她不敢让人知道她的爱郎就是秦仁,只说找的是名叫‘李钢’的公子。
  “洛儿知道武林大会八天以后就会召开,大老板定会来定州城处理一些事务。秦仁不来找洛儿,洛儿也无能为力,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找大老板定夺,所以便找到了这里。”
  甄洛说完了要说的,也不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静静地等羽公子发话。
  羽公子沉默了一阵,慢慢地道:“秦仁这小子,不简单啊!竟然能让杜晓妍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还死心塌地地护着他。这样子的话,这滩水可就真给搅浑了……怜舟罗儿、秦霓儿态度如此暧昧,究竟她们和秦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形看起来不怎么妙啊!若是武林大会之上,怜舟、秦两女不出面指证秦仁,杜晓妍又出面维护他的话,我们暗中安排的那些伪证人只怕不能作出有力的指控啊!嗯,我得好好想一想。洛儿,你先回去吧,继续打探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的底细,一定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弄清楚之后,要在第一时间回报给我。对了,那叶映雪,是怎样的态度?”
  甄洛道:“自从那夜,叶映雪与洛儿一起被秦仁……”
  顿了顿,终究是觉得难以启齿,没有说出来,“之后,叶映雪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日里也是失魂落魄的,每日都要说上千遍的‘杀’、‘剐’二字,看来她对秦仁确是恨之入骨了。”
  羽公子笑道:“这样说起来,还是有人洁身自爱的嘛!还是有人不受淫贼蛊惑的嘛!嗯,好得很,只要有人证,就不难逼秦仁入绝境,只要秦仁给逼进了绝境,嘿嘿,本公子就有办法将他降伏。洛儿,定州城鱼龙混杂,左近有天平山庄、铁血啸天堡,本公子的势力在此也涉水不深,加上本公子不便出面,所以查探消息的事,还是得靠你了。一定要想办法把秦仁找出来,用你的媚功将他控制住!”
  甄洛点头道:“洛儿遵命。大老板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洛儿就此告退了。”
  羽公子挥手道:“下去吧!唉,你再在这里多站一会儿,本公子恐怕拼着精尽人亡也要……呵呵……”
  甄洛在羽公子的傻笑声中行了个礼,款款离去。
  当她的背影随着最后一抹残阳一起消失之后,羽公子脸上那淫荡憨傻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一种深沉阴冷的神情。
  天色渐黑,羽公子身旁的空间突然一阵轻微的蠕动,一名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身上仿佛不断地散发着黑色雾气,面目身形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平空出现,就好像他原本就站在这里,又好像是空间中打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门户,他是直接从那门户中钻出来的一样。
  如果不是那人影在地上还有着淡淡的影子的话,几乎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只幽灵。
  “此女不可靠。”
  那黑色的人影用一种飘渺不定,阴森寒冷,如九幽炼狱中的魔音一般的声音说道:“她刚才说话时根本不敢看你。”
  羽公子在那人影出现时脸上的表情又稍稍变了一下,由深沉阴冷变为仅有阴冷,而无深沉,略带点猥亵和张狂。而他这次变脸几乎微不可查,似是专门针对那黑色的人影。
  “我知道。”
  羽公子面上挤出一抹狞笑:“大概是那秦仁把她操得太爽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背叛于我了!”
  羽公子顿了顿,又对那黑色人影道:“尊者,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尊者的九阴圣女,什么时候出动啊?”
  尊者阴森森地一笑,道:“大老板不必着急,时间还早得很,离武林大会还有八天呢!九阴圣女是最后的煞手锏,不到紧要关头,轻易不能祭出。而且,本尊看来,这场游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往往最精彩的部分就在结尾,不是吗?嗯,也许可以先让她和秦仁先行接触一下……”
  羽公子点了点头,道:“尊者说的有理。只不过这游戏已渐渐脱出了你我的控制,尊者就不担心吗?”
  尊者阴冷地道:“游戏而已,何必太过担心?逐鹿天下,不比争霸江湖。逍遥山庄势力再雄厚,门下高手弟子也不过三千,于天下大计何用?只不过他们高手太多,留着恐会造成大患。这些武林中的势力,若不能收服,就只好彻底铲除了!除了身具‘修罗魔瞳’的秦仁……不知大老板对此子,究竟是想杀还是想留?”
  羽公子沉吟道:“当年太公望所言,得‘修罗魔瞳’者得天下,这句批语,至今没人能真正弄懂。杀或者留,都要冒极大风险,本公子也实在难以定夺。不知尊者有何意见?”
  尊者道:“依本尊看来,此子先留着也无不可。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等武林势力,凡能收为己用的,就留下,不能收服的,就消灭。此次本尊已经带来了‘风雨雷电’、‘罪大恶极’、‘江南一百零八烟雨’、‘漠北三百六十六快刀’,加上大老板的‘诸天星辰’,待武林大会的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之际,我们的人手再得渔人之利,定可一举铲除所有的与会高手!那些武林势力余下的弟子没了领头的,也就再无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而秦仁,我们可见机行事,先留用观察,若其所应批语是第二种解释,便杀之。只要能牢牢地将秦仁掌握在手中,是杀是留也全在我们一念之间,不怕他翻出多大的浪花。”
  羽公子道:“武林大会的双方要争斗起来,秦仁是个关键。他如果不出场,乱子就大不起来。可是秦仁现在已经失踪,如何挖他出来?”
  尊者道:“已经不需要挖他出来了。”
  尊者的声音中有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本门多年前叛教的四大魔头之一,岁月不饶人乔齐天已经出现在秦仁身边。本尊曾派人与他交涉,但那三个不成器的东西却在一去之后,就此人间蒸发,必是遭了乔齐天毒手。本尊之所以在知道了乔齐天的下落后,不急于铲除他,就是把他留在秦仁身边鼓动秦仁。”
  羽公子有些惊讶地道:“岁月不饶人?那四大魔头中最可怕的一人仍然在世?他如何鼓动秦仁?”
  尊者道:“乔齐天为人阴冷机智,他必能看出秦仁目前是落入了圈套中,也绝对会猜到圈套就是本尊设下的。以乔齐天跟本尊的仇恨,他一定会想借助秦仁以及秦仁背后的势力复仇,不怕他不鼓动秦仁。乔齐天最擅鼓动人心,秦仁涉世未深,经不起他的诱惑。所以,本尊认为,乔齐天一定会想办法让秦仁参加武林大会。哼,只要秦仁参加了武林大会,那形势的发展就由不得他了!”
  羽公子赞道:“尊者算无遗漏,本公子佩服。但是如今杜公甫之女杜晓妍也给秦仁勾搭上了,这事尊者认为该如何应对?”
  尊者冷笑道:“杜公甫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虽然能咬人,但世上并不缺会咬人的狗。这件事咱们不必给他点破,就让他在武林大会上出丑得了。他出了丑,自然会把愤恨转到秦仁身上,不用我们催促,他也会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激起两方火拼。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否则以杜公甫的公正之名,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形下煽动众人情绪,只会惹人怀疑。”
  羽公子点头道:“尊者所言有理。但是秦仁此子,恐怕不易控制……”
  尊者道:“大老板不必担心。本尊的九阴圣女,便是用来控制秦仁的一颗重要棋子。这次武林大会,无论秦仁是胜是败,本尊都会保他安然无恙,到时候本尊将借机将九阴圣女安插到秦仁身边。便是秦仁再无情无爱,也没有不被九阴圣女控住心神的道理!”
  羽公子笑道:“尊者的计谋自然是没问题的了。本公子的天生媚女是靠不住了,所幸有尊者扶佐,这天下大计,岂有不成之理?”
  尊者略躬了下身子,道:“大老板看得起本尊,是本尊的荣幸。能为大老板效力,本尊也是幸运之至。”
  羽公子嘴角浮出冷酷至极点的笑意,伸手指点着天边最后一抹红霞,道:“这无边江山,怎能让阿海那废物得去?这花花世界,只有我公子羽才配享有!武林,江湖,不过是整个逐鹿游戏的前奏罢了!待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游戏便要正式开始了,哈哈哈哈……”
  尊者静静地立在羽公子身旁,一言不发,冷眼看着羽公子猖狂的姿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无法看到他那蒙在雾气下的脸上,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天色已微微发白。
  微凉的晨露,沾湿了庭院里的草坪,那滚动的露珠,像珍珠一样从草叶上滑落,摔碎在掩在草坪中的青石板路上。
  今天是个阴天,不知何时起了一阵薄雾,将庭院朦朦胧胧地罩在其中,配上院子里的从高山上运来种植的奇松异树、鲜花嫩草,一时间恍如仙境。
  这是位于定州城西的,一栋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宅子。谁也想不到,就这样一栋看上去只要是个小富之家就能拥有的宅子,竟会是昔日的四大魔头之一,今日的燕省第一千王贼王,“幻魔真君”黎古定黎叔的居所。
  庭院里面的世界自然不能凭外观判断,事实上,以黎叔而今的身家,这庭院里面已经精致到了堪比王公贵族的地步。
  而很多人在定州城遍寻十数日仍未找到的三少,此时就住在这庭院中。
  西院一间雅致的阁楼里,散发着幽幽清香的卧房看上去就像是贵族千金的居所,精致、奢侈又不失典雅。
  那张用极品沉香木作架、天鹅绒做褥、极品丝绸作床单的大床之上,三少精赤着上身,肩膀上还缠着一层绷带,呼呼地沉睡着。
  他侧着身子,身体蜷缩着,脸朝着秋若梅雪白挺拔的胸脯,似要把头都埋进秋若梅的双峰中去,右手紧紧地搂着秋若梅浑圆的肩头,左手放在秋若梅的右胸上。
  现在三少的姿势,就像是一个贪恋母乳的小孩,正瑟缩在母亲怀中,握着那双仅属于自己,永远也不愿被别人抢走的幸福。
  秋若梅其实早就醒了。
  她的一只手放在三少头上,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另一只手则放在三少那受伤的肩膀上,用特异的手法替三少轻轻按摩着,为他舒筋活血。
  三少睡得很舒服,很熟。
  秋若梅看着三少现在这样子,暗叹道:“瞧你睡觉的样子,还真像个小孩子……这样子藏在我的怀中,是不是很害怕受到伤害?是不是想我保护你?”
  秋若梅依稀听她师父说过,如果一个人睡觉着喜欢把头胸埋进和他(她)共枕之人的胸膛中去,那就说明那人有着很强烈的不安感,希望受到对方的保护。
  可是阿仁你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你是秦家三少,你是遮天手的儿子,你的大哥是星河剑圣,你的二哥是狂雷刀神,你的母亲是铁灵儿,你的娘舅是化铁手。
  你自己,也是从未逢一败的天纵奇才。
  论财富,你家富可敌国,你毕生都有挥霍不尽的钱财。
  论责任,你是家中幼子,天大的事情也有你的兄长担着。
  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何你会在睡觉时表现出这种不安?
  你身为男人,不是更应该将女人拥在怀中,用你的胸膛给女人以安全和温暖吗?
  唉,你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无论你有多么厉害,多么地坏,你都只是个孩子。
  心里叹息着,秋若梅轻轻地,轻轻地将三少搭在她身上的手挪开,又悄悄地钻出了被子,在给三少掖好被角之后,她才开始穿起衣服来。
  穿好衣服,秋若梅打开床对面的柜门,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袱,随手提着,又在一面墙上的挂钩上取下了自己的剑。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秋若梅轻轻地推开门,回过头望了一眼背对着她,脸朝着墙壁的三少,幽幽地,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准备出门。
  “梅姐这就要走了吗?”
  三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秋若梅回过头去,只见三少仍是背对着她,面朝着墙,根本就没动过。
  她不说话,她不敢肯定刚才听到的是不是幻觉。
  “梅姐这就要走了吗?”
  三少又说了一遍,秋若梅终于明白,三少已经醒了。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三少,秋若梅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阿仁,姐姐只答应照顾到你伤好的,现在你的伤,已经好了。”
  “梅姐不肯跟我在一起,还是因为小弟的身份?还是因为梅姐觉得跑江湖的女子与小弟不合适?”
  三少的声音淡然,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秋若梅没有回答,沉默了半晌,才道:“阿仁,你也常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秦仁也沉默了半晌,才道:“好的梅姐,一路走好,顺手帮小弟把门关上,小弟还想多睡一会儿。”
  秋若梅愣了愣,见秦仁始终没有转过身来,黯然神伤地咬了咬嘴唇,道声:“保重。”
  飞快地钻出门,将门轻轻地带上,用最快的身法掠出了阁楼,向着庭院外跑去。
  跑了十来丈,秋若梅蓦地停下,回望那座精致的阁楼。
  窗子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秋若梅眼角滑落两颗晶莹的泪珠,慢慢地转过头,大步朝前走去。
  忽然,阁楼里传来一阵疯狂地、急骤地、就像万马奔腾,又似金戈铁马,其中却又蕴含着无尽柔情的古筝声,接着传来三少慷慨悲凉的歌唱:“人间宝刀出鞘,一出手高低揭晓。
  “情天爱中有恨,真心跟假意难料。
  “人海可泣可笑,斩不开恩多怨少。
  “情关似非似是,想不出一式半招。
  “刀剑若梦,恩怨似风,有没有轻重。
  “只要情浓,不要武功,爱恨两难容。
  “只怕热泪,不怕刀锋,手中有剑,眼前有你,“偏偏都一一扑空!”
  秋若梅终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没有回头,她大步地,仿佛飞一般地奔出了庭院,她知道,自己若一回头,便会再也舍不得离开。
  身后,三少的歌声飘渺如烟……
  “拳风可收可放,比一比刀影剑光。
  “情海有风有浪,找不到真正堤岸。
  “难关可攻可退,挥一挥双手去挡。
  “情关有心无力,想不到怎么去闯。
  “刀剑若梦,恩怨似风,有没有轻重。
  “只要情浓,不要武功,爱恨两难容。
  “只怕热泪,不怕刀锋,手中有剑,眼前有你,“偏偏都一一扑空!
  “可不可一生抱拥。
  “怕更怕只是场梦!”
  乔伟站在一丛假山之下,看着秋若梅远去的背影,叹道:“至尊无爱,太上无义。三少,若想雄霸天下,便需谨记——至霸无情!”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4章 倾国迷梦
  “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
  “你的女人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有个屁用?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难过?少爷我多的是女人!就凭少爷我的身家武功还有英俊,随便勾勾小指头,小姑娘们就会扑上来哭着喊着求少爷我上了……”
  “呃……算我白问。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出去逛逛街吧,别老呆在家里,身子都发霉了。反正你也决定参加七日后的武林大会了,有和我老黎护着,没人能把你抓去。到了武林大会会场里面,说不定就得有一番大厮杀,之后的安乐日子可就少了,还是趁这几天痛痛快快地乐上一番。嗯,可以叫上小叶陪你逛街哦~~~”“小叶也去吗?那好,我马上准备,去,把我最漂亮的那件衣服找出来!咦,好像要下雨了……伟哥,不是说风和日丽吗?”……
  三少摇着折扇,得意洋洋地走在被小雨打湿的街道上,黎小叶举着雨伞,嘟着小嘴,满脸不情愿地走在三少身旁,那伞倒有一大半遮在了三少身上。
  乔伟和黎叔一左一右跟在三少身后,两人都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论形象的确跟三少不大搭调。
  “嗯,雨天出来逛街,这感觉的确与平日不同啊!”
  三少四下东张西望着,悠然自得地道:“街上人烟稀少,这美女也不大出门了,清静得很嘛!”
  乔伟笑道:“清静点好啊,要是人太多,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最近定州城里边儿云集了不少武林人士,要是给他们撞见,说不得又是一番争斗。当街杀人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毕竟会给百姓们留下坏印象的嘛!”
  三少不屑地道:“就定州城里的几只小狗小猫,也配来找本少爷的麻烦?咦,那边似乎有个赌场,反正逛街也逛不出什么名堂,伟哥,黎叔,咱们是不是进去玩上两把?”
  乔伟搓着手道:“那敢情好,小人倒也很有些日子没摸过骰子了。”
  黎叔也道:“嗯,我也好久没试过出千的技术有没有退步了。”
  “那咱就进去吧!”
  当下三少领头,带着黎小叶、乔伟、黎叔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街边一间门口装修得甚是华丽的赌档之中。
  赌场里面的气氛却与冷清的街道上大不相同。
  只见里面人声鼎沸,一张张赌台前围着大群满脸红光的人,许多人正声嘶力竭地叫着,待揭盅之后,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则面如死灰。
  乔伟一进赌场,脸上顿时放出红光,黎叔老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咧嘴傻笑起来。
  三少看了两人一眼,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两个老家伙竟是标准赌徒,只是闻到赌场里的气味就兴奋成这样,若是让他们摸到赌具,会不会激动得心脏病发死掉?”
  这时一名保镖模样的汉子走到三少等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躬了躬身,道:“欢迎几位贵客光临敝赌场,请问几位贵客要不要兑些筹码?”
  三少嘻嘻一笑,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那汉子手里,道:“筹码太重,少爷我赌现银票成吗?”
  那汉子偷偷地往手中的银票看了一眼,脸上马上笑成一朵花:“当然可以了,我们这赌场里面,您爱赌现银就赌现银,爱赌钞票就赌钞票。您要是嫌现银子拿着麻烦,也可以兑筹码。总之,只要少爷您愿意,您爱怎么赌就怎么赌。”
  三少轻轻嗯了一声,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在赌场大堂里边晃悠着,随意地打量着里面的情形。
  那得了三少一百两银子小费的保镖半弓着背,一脸恭敬地跟三少身后,不住地为三少解释着:“我们赌场里边儿门类齐全,各种赌钱方式都有。麻将、牌九、骰子、斗鸡、黑市拳,应有尽有,保管公子您玩儿得尽兴……不知道公子喜欢玩哪种呢?”
  三少爷想了想,道:“就玩骰子吧!赌大小最简单不过,输赢各半,倒也公平得很。”
  那保镖将三少等人带到一张大赌台前,随手拉开了几个挤在人群里叫得最凶,但每次下注却只是一个铜板的赌徒,给三少等人腾出了位置。
  赌台前却也是有一排椅子的,不过此时椅子已经给人坐满了。偏偏那些坐在椅子上赌徒,下注时都是用的银锭,那保镖也不好赶他们离开。
  “公子您看……这椅子没了……”
  那保镖有些为难地看着三少。
  三少微微一笑,往那些坐在椅子上赌钱的赌徒们看了一眼,掏出几张银票,往其中一个赌徒面前一摆,也不说话,就只笑嘻嘻地看着他。
  那赌徒正手风不顺,连输了几十两银子,此时一看摆在面前的银票,那可是五张一百两的大票子啊!马上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说:“公子您坐,小人在旁边看着。”
  三少爷拍了拍那赌徒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嗯,不错,小鬼很知趣嘛!”
  三少大刺刺地往椅子上一坐,黎小叶站在他身旁,乔伟和黎叔一左一右站到三少身后。两个老魔头看上去都是随意站着,实际上却封死了一切可能从背后袭击三少的空门。
  这时庄家已经摇起了骰盅,乔伟眯着眼睛盯着那庄家的双手,黎叔则偏头听盅里发出的声音,三少却抬起头研究着天花板。
  正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着的黎小叶突然感到大腿上覆上了一只火热的手掌,那手掌还在恬不知耻地向上运动。黎小叶又惊又羞,粉脸上飞快地飞起两片红霞。低头一看,只见三少一脸神圣地仰头向天,一只手摇着折扇,另一只手则在她大腿上轻轻地,由下至上地摸索着。
  黎小叶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你干什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手上沾了点灰,找块布擦一擦。现在擦干净了。嗯,这块布还真不错,挺有弹性的。”
  三少一脸真诚地说着,把手收了回去。
  黎小叶气得几乎晕倒,要不是三少的“修罗魔瞳”已经将她吓了一次,她现在恐怕已经起飞脚踢人了。
  “买定离手!”
  庄家摇好了骰盅,照着规矩吆喝了一嗓子。
  “大还是小?”
  三少问身后的两个老魔头。
  “一三四八点小。”
  乔伟和黎叔同时说道。
  三少点了点头,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押在“大”上面,乔伟和黎叔刚要阻止,三少又掏出一千两银票押在了“小”上面。
  “能同时大小都买吗?”
  三少笑嘻嘻地问庄家。
  庄家见三少随手就扔出了一千一百两的银票,心知这是个家财万贯的大少爷,谄笑道:“当然了,公子您随意。”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乔伟和黎叔道:“学着点儿,不要锋芒太露,赢钱的同时也得给别人留条后路,否则当心赢钱输命。”
  乔伟和黎叔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其实在乔伟和黎叔看来,有他们这三大高手在此,就算一次押一百万两银子,把这赌场赢个精光,又有谁能来找他们麻烦?
  待所有赌徒都买好之后,庄家吆喝了一声:“开!一三四八点小!”
  三少输了一百两,但是赢了一千两。他从赢来的一千两筹码里扔出两个五十两的,递给了庄家:“赏你的!”
  那庄家笑道:“谢公子爷!对不住了公子爷,您赌的是银票,小人却只能给您赔筹码。”
  三少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这筹码不也是可以兑银子嘛!来,接着摇。”
  就这样,乔伟看庄家的手法,黎叔则听骰子,在这两大高手的帮助下,对赌术一窍不通的三少连买三十把,每把必中。每次都是下一百两买别的,再下一千两买大头,赢了就给庄家赏一百两的筹码。
  算起来,三少每把赢到手里的,都只有八百两银子,可是连续三十把,也就赢了两万四千两银子。
  这笔钱在三少眼中自然只是一笔小钱,可是那庄家却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他也只是在赌场打工的,输赢都算老板的,平时除了薪水,也就赚点客人给的小费赏钱。可是现在连输两万四千两银子,他虽然得了三千两的赏钱,心里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要是让老板知道他给输了两万四千两,还不把他剁成肉馅儿包饺子?
  更可怕的是,别的赌徒见三少屡押屡中,也都把三少当作指路明灯,每把都跟着三少押。虽然别的赌徒没有三少那么大手笔,可是他们胜在人多,每次押的加起来,也都在五百两上下。这样一来,庄家已经赔出去了近四万两银子!
  而且还不时有别的赌台上的赌徒闻讯赶了过来掺上一脚,眼看围在这张赌台上的赌徒越来越多,到第三十一把的时候,庄家的手已经在颤抖,额上不住地冒着冷汗。他拿着骰盅,迟迟不敢开摇。
  “摇啊!”
  三少笑眯眯地道:“别担心,少爷我从不孤注一掷,细水长流才好嘛!不要告诉我输了这么点银子你们赌场就赔不起了哦~”那庄家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作出了决定!
  他准备出千!
  与此同时,在赌场二楼一间布置得异常豪奢的房间里,一名身穿粉红色长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肌和一截深红色的抹胸,脸上罩着一层红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在听了那得了三少赏银的保镖的汇报后,娇笑一声,道:“哦?他来赌钱了?太好了,把他请他贵宾房,我亲自和他赌一把。嘻嘻,绝世淫魔秦仁……人家真的很期待和他的会面呢!”
  庄家开始摇骰盅。
  他的一只手按在骰盅盖上,另一只手则扶着骰盅底座。而那只扶着底座的手,现在已经准备开始搞点小动作了。
  在赌场里坐庄的,多少都会点赌术。而出千,则是每个资深赌徒的必备伎俩,坐庄的,对千术的要求则更高。
  但是这庄家却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三少身后的两个人中,那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是燕省一代的老千祖宗。
  而乔伟,虽然对千术并不在行,但他好歹也是宗师级的超级高手,他的目力又岂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所以当那庄家开始搞小动作时,乔伟和黎叔同一时间发现了庄家的异状。
  三少则是根本就没看庄家,每当庄家开始摇盅时,三少都会仰起头,专心致志地研究天花板的成色。
  当然,他的手却是闲不下来的,一直都在不断地骚扰站在他旁边的黎小叶。
  至于三少骚扰的理由则是千篇一律:“咦,手怎地又脏了?唉,又要擦一擦了……”
  黎小叶满脸通红地被三少吃豆腐,却只敢无声地反抗,她知道,义父现在是站在三少一边的,没了靠山的她,只能采取非暴力不合作形式。
  每当三少的手摸上她的大腿时,她都会用吃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三少,眼神中含着无尽的愤恨和对这个淫贼充满血与泪的控诉。
  但是三少的脸皮根本就是铁打的,面对黎小叶无辜而愤怒的眼神,三少根本不为所动。他的表情严肃,他的眼神真诚,好像他正在做着的,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少爷我有洁癖。”
  三少如是解释着:“手上沾上一点灰就要马上擦干净的。没办法,谁叫这赌台被那么多人摸过呢?少爷我要赌钱,要押银票,自然就不可避免地会在手上沾上灰尘了。”
  黎小叶现在终于对三少的无耻认识又深了一层。原本她在今天早上听到三少那慷慨悲凉,带着深深韵味的歌声后,对三少的恶感稍减了一点的。但是三少现在的表现,又让黎小叶彻底看清了三少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无耻小人!”
  黎小叶愤愤地想着:“他满脑子里就只有女人的裸体!啊……我怎能这样想呢?这种想法太不应该了,我是个好女孩,不能有这样肮脏的想法。可是这淫贼……他真的无耻到了极点!老天啊,你为什么不降下天雷,把他劈死呢?”
  三少当然不会知道黎小叶心中的想法,当庄家摇定骰盅之后,三少爷才慢吞吞地把手从黎小叶充满弹性的大腿上挪开,去取银票准备押宝了。
  “这次押什么?”
  三少问乔伟和黎叔。
  乔伟冷笑:“这次嘛,押什么都不会中的。”
  黎叔则阴森森地一笑:“三少,倒是可以花点银子买一双手的。嘿嘿……”
  看着乔伟和黎叔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庄的手,三少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再看看那庄家,额上冷汗淋淋,脸色苍白,却是被乔伟和黎叔阴冷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被他二人那不怀好意地笑弄得几乎晕厥了。
  三少洒然一笑,道:“开赌场的也不容易,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要把人赶尽杀绝了。”
  乔伟愕然:“哟,三少,您什么时候变得悲天悯人了?”
  黎叔则嘲讽道:“三少,这放人一马的事情,好像不是您做的吧?”
  三少笑着起身,道:“我秦家的产业中也是有赌场的,在我秦家最大的赌场中,若是有客人赢钱超过二十万两,我们那里看场子的也会耍点手段的。虽然我们才赢了两万多两,但是别的客人已经跟着我们赢了一万多了,这小赌场,怕是赔不起这么多银子。同是做生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了,伟哥、黎叔,把筹码带上,咱兑银子去。”
  乔伟小声嘀咕了一句:“碰见采花贼的时候也没见您说放人一马……同行是冤家,这跟您不是同行的,难道就可以放过了吗?”
  黎叔则道:“照我的脾气,有人敢在我老黎眼皮子底下出老千的,至少也得废了他一双手才是,三少您这次可真是太大度了。”
  黎叔这话没刻意压低声音,那庄家听了之后,身子微微一颤,用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黎叔。而周围的赌客们闻言则叫嚣起来:“妈的,出老千?我操,难怪老子前几十把每把都输,多亏了这位公子才勉强回本!干你娘咧,敢出老千,兄弟们砍死他!”
  赌台前玩骰子的赌客们都愤怒了,做庄的出老千,那不是明摆着骗他们钱吗?
  尤其是一些输了钱的赌徒,此刻更是义愤填膺,十多人跳上赌台,冲过去对着那庄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扁。还有大群人也都绕过了赌台,操着板凳、椅子、筹码、银锭、银票、鞋底、匕首、砍刀、宝剑、狼牙棒、杀猪刀等等凶器,纷纷落井下石。
  三少、黎小叶、乔伟、黎叔则趁乱挤出了人群。
  只听那庄家的惨叫一声声传来,赌场里的保镖们也纷纷赶了过来,拉阻、劝解愤怒的赌客们。但是没有一个保镖敢对赌客们动手,没办法啊,是他们的庄家出千在先,被人识破了,就算客人们把做庄的打死,赌场的保镖也无话可说。
  开赌场的,最怕被客人抓住庄家出千,否则肯定会流失大量客源。就算是杀了出千的庄家平息众怒,也无法挽回损失的声誉。
  三少摇着折扇,摇头道:“黎叔,你这招够狠,这赌场,以后恐怕会损失一半以上的客人。”
  黎叔阴笑道:“既然敢开赌场,就要做好遇上高手的准备。他们既然输不起,出千又被我们识破,这也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三少,不要告诉我老黎,您觉得这事儿不好哦。”
  三少微微一笑:“少爷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对少爷我出手的男人有活下来的?既然庄家想出千耍我,让他们受受教训也是应该的。妈的,出来混就要光棍一点,开赌场的输不起钱,那还开赌场做什么?好了,本少爷已经放了那庄家一马,是他自己不走运,被别人打可不关我的事,少爷我还是慈悲为怀的嘛!走喽,咱兑完银子,就去大吃一顿吧,怎么着也得把今天赢的钱全花出去了!”
  三少等人大摇大摆地朝着那兑换筹码的柜台走去,在那柜台前筹了两万四千两整的银票,刚准备离开时,便见那初时领他们去赌骰子的保镖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点:“公子爷,您请留步,我们老板听说公子爷赌术出众,想跟您对赌一局。”
  三少摆了摆手,道:“罢了,本少爷今天已经赢得够多了,不想再赢你们的钱了。你还是去看看那被人群殴的庄家吧,这惨叫声已经越来越小了,怕是不行了。”
  那保镖呵呵笑道:“没关系,那种没用的家伙,就该让他被客人砍死,好让客人们出气。公子爷,我们老板可是说了,要是公子您不愿去跟我们老板对赌,那您可是要后悔的哦。”
  三少笑容一敛,冷冰冰地道:“什么意思?敢威胁本少爷?你长了几个胆子?”
  那保镖面不改色,笑道:“公子爷,这话可不是小人说的,那是小人的老板说的。您要想找麻烦,就请去找小人的老板。”
  乔伟在三少身后冷笑道:“好哇,你胆子的确有够大的!你这么急着出卖你们老板,就不怕你们老板找你麻烦?”
  那保镖道:“我们老板是何等人物?怎会与小人一般见识?再说了,只要公子爷您几位不向小人的老板告发小人,小人老板也不会知道小人说了对她不敬的话。”
  乔伟盯着那保镖,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把那保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眼中厉芒一闪,道:“三少,要不,咱去和赌场老板对赌一局?”
  三少皱了皱纹:“伟哥,赌钱这回事,讲究见好就收,激流勇退,不可多作纠缠啊!”
  乔伟语带双关地说:“三少,小的明白这道理。岂止赌钱?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讲究见好就收,激流勇退八个字。可是三少,您现在还没到收手的时候,更没到勇退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咱们可是一步都不能退啊!”
  三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好的,伟哥,少爷我就听你这一回,去跟赌场老板赌一铺。不过到时候可得要你们上场啊,少爷我对赌可是一窍不通的。”
  乔伟和黎叔同时点了点头:“没问题的,三少,您想赢多少,吩咐一声就行了。”
  三少点了点头,对那保镖道:“带路。”
  那保镖点头哈腰地道:“好咧,公子爷您请跟小人来……”
  刚想转身开始走路,乔伟突然跨前一步,在那保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掌,俯到他耳边小声道:“魔门迷云宗的‘云踪魅影’步法,你练得还不到家,要不然走路的时候也不会自然而然就露出马脚。”
  那保镖身子明显地一震,但随即镇定下来,强笑道:“大爷您说什么?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乔伟若无其事地一笑,“没什么,我家少爷在此,哪有我说话的资格,带路吧!”
  待那保镖在前带路,三少等人跟在他身后向着赌场二楼行去时,黎叔靠到乔伟身旁,小声道:“老乔,够狠啊!对付这样一个小辈,你也需要使这么狠的手段?”
  乔伟高深莫测地一笑:“我老乔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两只老狐狸嘀嘀咕咕间,三少等人已经随那保镖上了二楼,走进了那贵宾室中。
  三少刚进到那富丽堂皇得近乎奢侈的赌场贵宾室中,整个人顿时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一阵震颤,然后傻愣愣地呆住了……
  不止三少,就连黎小叶、乔伟、黎叔都统统呆住了。
  因为在贵宾市那张宽大的,用极品沉香木做成的赌台一端,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风情万种,媚骨天成,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深怕多看一眼,眼睛都会被其光芒灼伤,却又偏偏舍不得挪开视线,宁愿拼着眼睛瞎了也要一直将其凝视的女人。
  她一身都是耀眼的红。
  不知用什么材料染成的,紫红的长发;淡淡的,朱红色的眼影;性感而火热,涂得无比浓艳却让人感觉越艳越销魂的红唇;粉红色,薄得近乎半透明的纱裙;深红色,就像是鲜血一般的抹胸;还有那嫩得仿佛能掐得出水的十指上,涂成火红色,绘着火焰图腾的指甲。
  在那耀眼的艳红中,还晃动着一片雪白。
  那是她那开得极低的领口遮掩不住的,自下颔以下的玉颈至抹胸以上的一片雪白的肌肤。
  以及一双轻轻搁在赌台上,直露至肘,骨肉匀称,欺霜赛雪的玉臂。
  红与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片跳动的火焰,包围住了一块纯净得仿佛没有半点污秽的白雪。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含微笑,风姿绰约,整个人都似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那不仅仅是媚,还有冷,还有热。
  冷与热,冰山与火焰,两种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端坐在椅子上的她,就像是操纵冰与火的女王,让人一见之下,不论男女,都会被深深折服。
  就连黎小叶这个本身的姿色身段都是上上之选的美女,在看见她之后,也被她深深吸引,紧盯着她无法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半寸。
  她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不仅仅是对男人的,对女人同样致命。
  三少沉迷了,黎小叶痴迷了,甚至连乔伟和黎叔,都已经被深深迷住。
  四个人,傻愣愣地站在贵宾室的门口,既不进去,也不退后,就那样愣愣地站着。
  而那领他们进来的保镖,则一直低着头,连稍微抬头都不敢。
  他的身体在颤抖,汗水从他额头不住地涌出,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渗透。
  他不敢抬头,他甚至连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一下那艳红的女子都不敢。
  他知道,他如果敢在这个时候看她一眼的话,他的心智将从此彻底迷失,变成一个没有理智,不会思考的白痴。
  三少体内欲火翻腾,他从未试过这样,仅仅看着一个看上去坐姿无比端庄的女子,就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
  那欲望强烈到就像把他放在已经喷发的火山口上,用足够令他化为灰烬的温度炙烤着他。
  三少的喉头干涩,额上热汗如雨,下身已经悄然挺立。
  那坐姿端庄的艳红女子,此时在三少眼中,已经片缕不存,在站在赌台上,用最撩人的姿态跳着一支极尽缠绵的艳舞。
  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个足以令男人疯狂的神秘部位,都最大限度地在三少面前展示出来,最最勾人的眼睛,则频频地向三少传递着淫糜的信息。
  不止三少,黎小叶、乔伟、黎叔三人都有了轻重不一的反应。
  黎小叶修为最浅,反应最是不堪,她脸颊通红,媚眼如丝,眼中春水荡漾,呼吸无比浊重。
  她的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脯,按上胸前的突起,时轻时重地揉捏。
  另一只手则放到了自己的两腿间,不停地抚摩着。过了一阵,似乎觉得这样感觉不够强烈,于是将手探入了裤中,去刺激那已经湿得一塌糊涂的神秘地带。
  这一场赌局,还没开局,三少等人已经呈现出输态。
  但是即使是必败的赌局,也会出现万中无一的例外。
  转败为胜,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三少感觉那艳红的女子已经自赌台上下来,正扭动着身躯,一边在自己身上抚摩,一边向着自己走来时,三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觉。
  那丝警觉是全无道理的,仅仅是基于三少对于危险最本能的反应。
  就像一只从没有见过老虎的土狗,在见到来到它面前的老虎之后,都会产生出本能的恐惧一样,三少心中那只属于生物的本能在这时候及时地点醒了三少。
  “不对劲……少爷我是来赌钱的,不是来看脱衣舞的!”
  三少艰难地想着,那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睛突然闭上了。
  在三少闭眼的那一刹,端坐在椅子上,其实什么都没做的艳红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现出略微的兴奋和期待。
  这时三少的眼睛又睁开了。
  当三少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眼中的痴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冰冷和残酷。
  艳红的女子透过三少那两粒仿佛透射出诡异红光的瞳仁,依稀间竟看到了冰封万里的平原,鲜血染红的大地,白骨堆砌的山峦,浓云如墨的天空,狂啸如刀的飓风,撕裂天际的血色闪电,以及白骨峰顶之上,那披头散发,举着一双血色手掌,仰天狂笑的嚣狂身影。
  艳红的女子心乱了,在看到三少眼神的那一刹,她的心被彻底打乱,她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感觉到三少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
  她感到,三少看着她时,眼神中根本没有半点生机,就像是在看着一具已经冰冷腐烂的尸体。
  然后她的气息也紊乱了,纷乱的气息在她经脉中乱窜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粉红色的鲜血。
  在她喷血的一刹,黎小叶、乔伟、黎叔全都清醒了过来。
  黎小叶马上发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又羞又愤,飞快地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同时偷眼看了一下三少,发现三少正在用那几乎将她吓倒的“修罗魔瞳”注视着那艳红的女子,没有注意到她时,不由松了口气。
  而乔伟和黎叔则同时沉下了脸,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魔门迷心宗最高魅术,‘倾国迷梦’!”
  乔伟的声音像是从高山谷间吹来的寒风,“丫头,你是魔门九阴圣女!”
  艳红的女子一句话没说,她端坐在椅子之上,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身子却连同椅子一起向后飞退。
  在她退的同时,她背后离她约三丈处的墙壁上突然打开一个刚好容纳她通过的门户。
  “岁月不饶人!”
  乔伟发出一声阴沉的叱咤,整个人就像一片浑不受力的羽毛,随风飘起,用极尽缠绵的姿态飞向那艳红的女子。在乔伟飞起的那一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无论是空气还是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整间贵宾室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处于一个独特的空间中,能动的仿佛只剩下乔伟一人。
  不,能动的并不止是乔伟,只不过是在乔伟动的那一瞬间,在他功力的笼罩范围之内,造成了一种那样的幻觉。
  事实上,在乔伟动的那一刹,黎叔也动了!
  “幻魔手!”
  黎叔也发出了一声低啸,他的身法就像破空的闪电一般,他的手掌在递出的那一刹,由枯黄变得晶莹剔透,闪动着钻石般的光泽,如梦似幻。
  空间在幻魔手下仿佛不复存在,幻魔手就像能够自由穿越任何空间一样,在出手的一刹那,就几乎掠过了赌台,追上了艳红的女子。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事实上,无论是“岁月不饶人”造成的时空停顿,还是“幻魔手”造成的,忽略空间直接攻至目标身前的感觉,都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就像是遮天手出手时,那种在掌心间形成吸收一切的漩涡一样,都只是被奇妙的功法影响到的幻觉。
  但是这种幻觉,在被攻击的对象眼中,却几乎与真实无异!
  与真实无异的幻觉就不再是幻觉,而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实。
  “砰!”
  赌台突然间变得四分五裂,八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从碎裂的赌台下跃了起来,八把闪闪发光的利剑发出激烈的破空声,绽出近尺长的剑罡分别截向乔伟和黎叔。
  胜负在瞬间揭晓,乔伟的身法突变,在攻向他的四个剑手中转了一圈,他左脚脚尖在第一个黑衣人手背上点了一下,右脚则踏过了第二个黑衣人的肩膀,在与第三个黑衣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乔伟的肩膀碰上了那黑衣人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指弹在第四个黑衣人的剑尖上。
  前三个黑衣人刺向乔伟的剑全部落空,第四个黑衣人剑上那一尺长的剑罡被乔伟一指弹灭,一道灰色的气劲顺着剑身飞快地闪进那黑衣人手中。灰色气劲所过之处,那黑衣人手中的长剑顿时生出斑斑锈迹,很快地就变成了一把锈剑。
  而黎叔的动作则更加干脆利落,他的手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物一般,完全无视一切物理规则,循着最不可思议的轨迹,在同一时间打在了四个处于不同方位的黑衣人心口。
  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黎叔明明只用了一只手,只打出了一掌,可是那四个位于完全不同的方位的黑衣人,却在同一时间被晶莹如钻石的幻魔手击中了同一部位。
  乔伟和黎叔虽然在瞬间就击中了拦截他们的八名黑衣剑手,但是经他们这一阻,艳红的女子已经顺利退到了那墙上的门户前,眼看就要没入那门户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三少出手了,他腾空跃起,就像振翅腾飞的大鹏,刚刚跃起就在空中改变方向,猛地向前俯冲,又像看准了猎物,以雷霆之势扑击的大雕。
  在俯冲而出的那一瞬间,三少缓缓推出了他的手掌。
  笼罩天地的掌幕再度出现,三少自空中扑击地面,那只越变越大的手掌带着无尽的威严击向艳红的女子。
  只手遮天!
  天地之间只此一掌,三少的“遮天手”配上他的“修罗魔瞳”足以摧毁一切反抗的意志。
  那呼啸的掌风就像来自宇宙深处的最强风暴,仿佛可以撕碎天地间的一切事物,那遮天的巨掌所遮盖的,不仅仅是整个天空,还有天空之下,大地之上,万事万物的一切生机!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整间房屋都跟着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绽开了无数裂痕,灰尘和碎屑像下雨一样不间断地落下,贵宾室里顿时弥漫出无尽的烟尘。
  那面墙壁已经在三少的掌下粉碎了一半,只剩下半堵残垣岌岌可危地耸立在那里,而那艳红的女子却不见踪影。
  她并不是给三少打得粉身碎骨了,事实上,三少的那一掌虽然摧毁了半堵墙壁,但那艳红的女子却在三少的遮天手击来的那一瞬间,顺利退进了那道门户之中,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少冷冰冰地站在残壁前,看着原本是一道门户的地方。
  门户后有个垂直向下的通道,那艳红的女子在退入门户之后,就垂直地坠入了通道之中。
  方形的通道口看上去漆黑一片,一股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不住地从里面涌出来,还带着点淡淡的甜香味。
  三少知道,那股甜香味是一种毒气,虽然毒不倒他,但是却足够阻挡普通的追击者了。
  三少挥掌驱散了毒气,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给毒气腐蚀出了点点破洞。
  “好烈的毒!”
  三少暗叹一声,一掌击在残壁之上,推倒一方残壁,堵住了通道洞口,阻止了毒气蔓延。
  毕竟这屋子里的乔伟等人,并不是百毒不侵的。
  三少回过头,看着满脸杀气的乔伟和黎叔,慢慢地道:“穷寇勿追,这通道里面有很多古怪,不宜妄动。”
  乔伟点了点头,道:“三少,这里看来是个魔门的据点,刚才那八个剑手,是魔门三宗五堂中‘迷天宗’的快剑手,而那女子则是‘迷心宗’的九阴圣女,那领路的保镖,则是‘迷云宗’的低级弟子。看来魔门的势力已经渗透进这定州城中了,三宗齐聚于此,五堂应当也不会不在。看来,这次武林大会,魔门是下定决心准备掀起一番风浪了!”
  三少冷笑一声,“魔门弄得本少爷身败名裂,本少爷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先对少爷我下手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哼,看来本少爷若想日后能过得安生,也只好与魔门周旋到底了!”
  黎叔皱着眉头,有些忧虑地道:“如果三宗五堂都聚到了定州城中,那么魔门门主西门无敌可能也会在定州城出现。那西门无敌是武学奇才,在十年前仅二十三岁时就已经参悟了五重‘灭神心经’和四重‘诛仙宝箓’,现在想必这两部魔门至典已经被他练至大成……如果他真的练成了这两部魔门至典的话,恐怕天下间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乔伟也道:“老黎说得没错。西门无敌十年前就已经能跟我打个平手,我老乔虽然不耻于他的为人,对外号称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他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视。”
  “他跟我老爹比起来,谁强谁弱?”
  到了这个时候,三少当然也不能托大了。刚才那个九阴圣女都险些让他们四个人同时着了道儿,更何况地位在九阴圣女之上的魔门第一高手西门无敌?
  乔伟摇头叹道:“难说,难说。你父亲已有多年没跟人交过手,我和老黎虽然有自信两人联手克制住你老爹,但是事实究竟如何,也要等打过了才知道。”
  三少撇了撇嘴,道:“说了半天等于白说。西门无敌应该是不会杀我的,你们不是说他想借我的事情对付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吗?我死了,他还能拿我的事大做文章?再说了,他要想杀我,亲自出手的话不是简单得很?好了,咱不管他是西门无敌还是东方不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爷我肚子饿死了。娘的,本来肚子就饿,这下又动手打架耗费了大量真气,饿得更厉害了!场子也砸完了,咱也该走了!”
  当下三少等四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已经给破坏得一塌糊涂的贵宾室,破损的房间中只余下一地破烂和九个死人。
  只不过现在那九个死人已经看不出曾经是为人了。
  那四个给乔伟或踩或擦或弹了一下的黑衣剑手,全都愣愣地站在原地,面露痛苦之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衰老着。
  他们的肌肉飞快地萎缩,皮肤失去光泽,泛起皱纹,满口的牙齿变得松动脱落,头发变成花白,然后飞快地脱落。
  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服,手中的长剑,都在同时飞快地腐烂锈蚀着,就像时间在他们身上以上万倍的速度飞逝。
  而那四个给黎叔打了一掌“幻魔手”的黑衣剑手,也都愣愣地保持着他们最后一个姿势。他们连身体带衣服、武器都慢慢变成了闪闪发光,仿佛钻石一样的物体,但那“钻石”显然极度脆弱,连天花板上的一片碎屑掉到他们身上,都会打出大片裂痕。
  至于那个领路的保镖,早在进来之前,乔伟就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掌,在拍那两下的同时,乔伟已经在他体内种下了“岁月不饶人”当三少等人走出赌场之后,二楼的贵宾室已经没有一个人形物体存在了。
  废墟遍地的贵宾室中,多了五堆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灰尘,和四堆闪闪发光,就像晶石粉末一样的东西。
  走在大街上,在去往酒楼吃饭的途中,三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伟哥,你还记得那九阴圣女长什么样子吗?”
  乔伟一愣,仔细回想了一遍,从进门起到最后九阴圣女逃离,每一个细节都细细回想了一遍,甚至连被九阴圣女的终极魅术——倾国迷梦迷惑时,出现的幻境中那大跳脱衣舞的妖冶女子都回想了一遍,最后无奈地得出结论:“三少,说来也怪,我记得明明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脸的,可是现在要小的回想,小的还真的没办法想起她长什么样子。”
  三少望向黎叔,黎叔也摇头道:“别问我,老年人本来记忆就差,那妖女使的又是魔门最厉害的魅术,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三少又望向黎小叶,黎小叶脸上一红,顿时想起了她在九阴圣女的魅术之下,失去自制后出丑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大家都中招了,没人看到她的样子,可是她心里怎么都不自在的。
  想起中了魅术后,自己用手在身体的敏感部位不住抚摸时那销魂蚀骨的感觉,黎小叶只觉脸上发烧,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被三少用询问的目光一看,马上羞得低下头去,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吗?”
  三少啼笑皆非:“谁要看你了?少爷我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那妖女长什么样子!”
  黎小叶低着头道:“你们,你们几个大高手都记不得了,我又怎能记得?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次,他可真算是栽到家了。
  那九阴圣女的魅术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他与生俱来的“修罗魔瞳”的对手。两人对视之下,“修罗魔瞳”大破“倾国迷梦”可是那九阴圣女也着实厉害,在修罗魔瞳的注视之下,依然能让所有人都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事实上,那九阴圣女并没有戴任何面具,也没有使出任何掩饰其真面目的手段。当九阴圣女施展出“倾国迷梦”之后,她将自己身上每一处诱人的地方,都数以千倍计地放大了吸引力。
  这样一来,便会令中了她的魅术的人,只记得她那放大了无数倍,已经完全失真的魅力地带所在。
  打个比方,如果有人喜欢女性的胸部,那么他就只会记得胸部,有人喜欢先看女人的眼睛,那么他就只会记得眼睛。
  而即使某人记住了那特定部位的样子,但那也是完全失真的幻像,根本无法作为真实的凭据。
  所以这样一来,虽然三少等人个个都是在一进门就见到了九阴圣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看清了九阴圣女的模样。
  当然,三少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所在,甚至连乔伟和黎叔这两位魔门的老人,对“迷心宗”的魅术、媚功都是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底细,自然也不会了解终极魅术“倾国迷梦”的奥妙了。
  这让三少非常郁闷,要是传出去说,三少爷与某位倾国祸水对视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最后却连那倾国祸水的模样都没看清,那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更严重的是,就算那九阴圣女再次出现在三少面前,三少也无法分辨出她的真实身份。而以三少看见美女宁错杀莫放过的德性,极有可能被九阴圣女趁虚而入。
  三少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心里想着:“娘的,总不能让少爷我每次看到美女都怀疑是九阴圣女吧?那少爷我以后还要不要泡妞了?那这假情圣还要不要扮了?妈的,不管了,宁错杀莫放过,就算是九阴圣女,少爷我下次碰到,也要先上了再说!”
  正咬牙切齿间,三少疾行的脚步突然一停,沉声道:“不好!我的直觉告诉我,等一会将发生一件对我非常不利的事情!”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5章 要命的温柔
  细雨蒙蒙,轻风阵阵。
  定州城在细雨和风中显得分外温柔。
  黎小叶撑着伞,替三少遮挡着风雨,那被风吹偏的雨水却打到了她的三身上,将她薄薄的夏裙沾湿了一半。
  微湿的夏裙令少女玲珑的身段微微凸显出来,有很多时候,彻底的暴露,反比不上朦胧的意态有吸引力。
  但是三少这个标准的登徒子在这个时候,眼睛却根本就没往黎小叶身上瞟上一眼。
  三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从酒楼大门中出来的两个人吸引住了。
  他神情凝重,呼吸急促,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丝丝冷汗。
  有的人,说好事不灵,说坏事却无比灵验,这样的人多被称为乌鸦嘴。
  而三少,在说出了那句有不祥预感的话之后,就看到了那两个从酒楼中大步走出来的人,然后就露出了现在这般神情。
  所以三少现在也暂时沦为乌鸦嘴一族。
  黎小叶感觉到了三少凝重、紧张的样子,她好奇地看着那两个从酒楼中出来,看上去并不是很凶神恶煞的人,琢磨着为什么三少见了他们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那两个人,穿着样式相同的火红劲装,梳着一样的发型,甚至身高都是相差仿佛,嘴里也都叼着一根细细的牙签。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两个人的性别。
  左边的,是一个有着一部络腮胡子,面貌看上去很憨厚,但是眼中却不时闪过几抹精光,身上肌肉发达得撑满了整件外衣,仿佛要将衣服给撑爆一般的强壮男子。
  右边的,则是一个个子异常高挑,几乎与三少一般高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乍看时几乎会让人把她认成男人,因为她的打扮、发型、叼着牙签抱着膀子歪着脖子的动作,几站与大街上那些小混混们一模一样。长相也很有阳刚之气,眉是剑眉,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有如刀削,充满了雕塑感。
  甚至连她的肩部,也比一般女孩子要宽得多。
  但是细看之下,黎小叶却发现那女孩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她的眼睛很媚,如果硬要黎小叶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眼睛的话,黎小叶想来想去,也只能用“很女人”来形容她。
  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男子气慨的女孩子,偏偏有着一双很女人的眼睛,所以这女孩子在黎小叶看了又看之后,已经由一个街头小痞子变成了一位很漂亮很漂亮的美女。
  此时,这个很漂亮很漂亮的美女嘴里叼着牙签,用一种很戏谑的眼神看着秦仁,与那肌肉强壮的络腮胡子大汉一步一步向着三少走来。
  三少的冷汗已经从额头流进了眼睛里,但是三少的眼睛却连眨都没眨一下,也没有伸手去擦。
  站在三少身后的乔伟和黎叔感觉到了三少的紧张,他们很明显地发现,三少现在的气息已经乱得一塌糊涂。
  “难道是看到美女发情了?”
  乔伟心中暗想,但随即感觉不对。三少好歹也上过那么多天仙级甚至祸水级的美女,对美女的免疫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甚至连魔门九阴圣女的“倾国迷梦”都无法彻底迷住三少,试问天下还有哪个美女能让三少乱成这个样子?
  “难道这两个是三少以前的仇人?”
  黎叔如是想。但是他也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三少仇家是很多,但是值得三少如此重视的却几乎没有。更何况,有乔伟和他老黎护在三少旁边,除了魔门门主西门无敌和十年前那个神秘高手之外,黎叔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三少出现这种不正常的状态。
  而且,在乔伟和黎叔的眼中,那穿着一套火红色劲装的一男一女,虽然身负极其高深的武功,但是比起三少都还要稍逊一筹,更何况是他们这两个老魔头?
  所以,乔伟和黎叔迷茫了,他们不明白,这一男一女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三少痴呆郑重至此!
  仿佛街头小痞子找麻烦收保护费一般,那一男一女晃着膀子走到了三少面前。
  两个人都笑望着三少,眼神中更多的是戏谑。
  那很阳刚又很女人的女孩突然冲着三少扬了扬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
  三少的表情马上变了,变得无比谦卑,无比谨慎。
  他干咳了两声,脸上浮出最真诚最灿烂的笑容,弯下腰,双手抱拳,一揖到地,恭声道:“小弟拜见表哥表姐,多年不见,表哥表姐风采依旧……啊错了,是风采更胜往昔。表哥你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表姐你则是芙蓉玉貌,娇艳如花,想不到时间的魔力竟然这么大,能让表哥和表姐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二位走到小弟面前,小弟一定认不出来,这一对旷古绝今的俊男美女,竟会是小弟的表哥表姐!小弟能有二位这样的兄姐,真是深感荣幸,自豪地不可自拔……”
  听了秦仁这一番鬼话,乔伟等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秦仁娘舅铁空山的儿子铁戬和女儿铁轩轩!
  只是为何三少见到表兄表姐之后,会是这样一副鬼样子呢?
  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铁戬很是憨厚地笑了起来,蒲扇般的大手在秦仁肩膀上一边拍一边说:“阿仁,很不错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会说话啊!表哥我呢,自然是风采更胜从前了,要说表哥我认了天下第二帅,这天下第一帅的,就没人敢认了。这一点,倒是不用你说明了!表哥我呢,这心胸也是很宽广的。我的记性嘛,也不是大好的,许多事情现在都不记得了,所以你在表哥我面前,倒是不用这么拘礼的!大家都是好兄弟嘛,是不是?多年没见当然是要好好叙叙旧的!嗯,身子骨长得很结实嘛,拍了这么多下都还没倒下,这身体还是很不错的嘛!”
  铁戬地说话期间,在三少肩膀上也不知拍了多少掌,每拍一掌都会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便如闷雷一般。
  那看似亲热的动作,在黎小叶、乔伟、黎叔眼中却是看得心惊肉跳。铁戬拍的时候,那可真是运上了内力的!普通人被他拍两掌应该就差不多了账了,而三少被拍了这么多下,也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脸色惨白,被铁戬拍的那一边肩膀向下歪去,脚下的青石板踏得粉碎,一只脚陷进地里,没至脚踝……而已了。
  黎小叶等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对表兄弟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恨?竟能让身为表兄的如此对待表弟?
  对铁戬其人,三人的认识又多了一分。这是一个表面上憨厚,让人容易被他的外表所欺骗的可怕男人。事实上,这个人的阴险狡诈绝对不会在三少之下!
  这一点,从他一边亲热地跟三少表达兄弟之间那种深厚的感情,一边海扁三少就看得出来了!
  好容易铁戬跟三少亲热完了,铁轩轩又笑眯眯地凑了上来:“小‘仁’,一晃七年没见了,你的样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聪明伶俐、肥头大耳、珠圆玉润!只不过个子更高了,身体也强壮了,嗯,胸肌硬了不少嘛……”
  一边说着,一双手在三少身上开始摸索起来。
  铁戬刚才暗中暴扁三少的时候,三少还只是脸色变得苍白,而现在铁轩轩的手摸上了三少的身子,三少脸上却现出一种恐惧的神情,就像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乔伟、黎叔、黎小叶三人互相望了望,也都是一脸尴尬的表情。
  虽说在大秦帝国,表亲之间结亲的不在少数,可是就这么当街调戏,而且还是表姐调戏表弟,这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幸好今天下雨,街上的人不多,否则的话,铁定围上一大圈人,搬上板凳排队坐好,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免费的女流氓调戏纯情小处男……这话错了,应该是调戏纯禽小畜男的好戏了。
  在外人眼里,铁轩轩是在借机调戏三少。可是三少有苦自知,铁轩轩哪里是在调戏他了?分明是在暗地里扁他出气!
  铁轩轩的小嘴凑到了三少耳边,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可是谁又知道,铁轩轩说的却是:“这一指,是报九年前你抢我糖葫芦的仇恨!这一指,是报九年前你往我鞋子里面塞蝎子的仇恨!这一指,是报八年半前你偷看我洗澡的仇恨!这一指,是报八年前撕破我最喜欢的裙子的仇恨!这一指,是报七年零十个月前你趁我睡觉,剪掉我留了一年的长发的仇恨!这一指,是报七年零三个月又十一天前你掐我咪咪的仇恨!这一指,是……”
  铁轩轩的窃窃私语总算是被距三少只有一步的黎小叶听到了,而乔伟和黎叔这两个老狐狸,自然也是伸长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个老狐狸当即决定,装出不认识三少的样子,蹲到地上,手指头在被雨水浇湿的青石板路上划起了圆圈,一边画一边小声地哼起了小曲。
  而黎小叶,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神情无比精采。
  好容易铁轩轩也报完仇了,三少的脸色已经变成绿色的了。
  畅快淋漓地呼出了一口气,铁轩轩在三少胸口上拍了两下,笑吟吟地对黎小叶道:“小姑娘,干嘛低着头看地啊?莫非你有什么意见不成?”
  黎小叶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铁轩轩,甜甜地笑道:“姐姐,我可不可以给你个很好的建议?”
  铁轩轩笑道:“当然可以了。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可爱,姐姐怎么能拒绝你的建议呢?”
  黎小叶点了点头,纤纤食指一指三少,道:“那好,姐姐你杀了他吧!他这种人,活着已经没多大意思了,小时候就坏成那个样子,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坏了百倍不止。留他在世上,简直就是祸害苍生!”
  脸色呈青绿色的三少终于承受不住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晃了两晃,卟嗵一声栽倒在地上。
  “哎呀!阿仁,表弟,小仁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倒了呢?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病了?”
  铁戬故作惊讶地叫了起来。
  “小仁,你可别吓表姐,表姐胆子小,禁不起你这么吓呀!”
  铁轩轩作出担惊受怕的样子,一边用手拍着心口,一边咋咋乎乎地说。
  两人说归说,可是却根本没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三少躺在淌着冰凉雨水的大街上,根本没有帮忙扶一把的意思。
  这两个无情无义的表兄表姐不管三少,三少还是有人管的。
  乔伟一把抱起三少,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听了听他的心跳,接着把手指放到三少的颈动脉处探了一阵,最后又为三少把了把脉,脸上渐渐露出沉重、悲愤的神情来。
  看着乔伟脸色的变化,铁戬和铁轩轩也不由笑不出来了。
  铁轩轩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喂,你干什么呐?我们家阿仁身体好得很,又有百年的内功底子,我和我大哥刚才那两下子根本不可能伤得到他,你别摆出一副死人脸来吓我们!”
  铁戬性格倒是相对沉稳得多,道:“这位……呃,这位先生,阿仁从小就诡计多端,记得他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装死作弄人了。有一次,他甚至用龟息功装死整三个时辰,结果害得我差点被我爹一掌打死……”
  “住口!”
  乔伟突然暴喝一声,以丹田真气发出的吼声直如暴雷一般,直接在铁戬和铁轩轩耳旁炸响,震得两人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两兄妹吃惊地看着乔伟,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乔伟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中年人,竟会有如斯深厚的功力!
  “老夫乃妙手回春、起死回生、鬼谷神医乔伟,别的不行,可是在医术上,却有数十年苦功,三少爷是不是用龟息功装死老夫会不知道?”
  乔伟一边教训着铁氏兄妹,一边飞快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三少嘴里:“三少爷经脉混乱无比,心脉被两股异种真气夹攻,而他自己的真气又自动与之抗衡,三股真气以最脆弱的心脉为战场,争斗起来随时可能将其震碎!你们两个小畜牲,心脉碎了代表什么,不要告诉老夫你们不知道!对表亲也这么狠,你们两个可是老夫生平仅见!幸好三少爷唯一的一粒救命灵药,‘起死回生丹’一直放在老夫身上,否则三少这回真是在劫难逃!”
  将药丸喂进了三少嘴里,乔伟让黎叔上来帮忙扶住三少,一手抵在三少后心命门处,作出行气运功的样子,不一会儿额上就冒出腾腾白雾。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三少的脸色渐渐变了回来,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只有有些苍白了。
  乔伟深吸一口气,道:“生死悬于一发,老夫不得不当街为三少爷行功化药,要是这个时候遇上强敌偷袭,老夫与三少必死无疑!你们两个小畜牲,简直就是白痴加弱智,遇事少根筋,干脆改了名字,一个叫铁疙瘩,一个叫铁脑壳算了,反正都已经蠢得没救了……”
  乔伟还在过着嘴瘾,屁股却被人掐了一下,偷眼一瞧,只见三少正趁黎叔挡着自己,朝自己挤眉弄眼。“够了,别骂了,怎么说他们也是我表哥表姐,多少留他们一点面子!哈哈,少爷我又摆了他们两个一道啦!按照以往的经验,至少在半年以内,他们会对我百依百顺!”
  三少用唇语告诉乔伟。“不过伟哥你给我喂的是什么药啊?味道怎么那么怪?”
  “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药,喂你吃的是鹤顶红、孔雀胆、腹蛇汁、幽冥草、蜂蜜、桔梗、莲子配成的‘含笑半步跌’,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伟哥满不在乎地用唇语回答。
  三少:“啊?你就不怕把我毒死啊?”
  乔伟:“切——魔门奇毒,‘销魂蚀骨烟’都奈何不了你分毫,我那药丸又算什么?嗯,直接吃进肚子却是不比那些烟尘状的毒粉毒烟的,不过也没什么了,最多让你拉两天肚子罢了!”
  三少:“……”
  乔伟自从与三少合作演戏骗过怜舟罗儿、秦霓儿和杜晓妍之后,二人搭裆演戏已经不需要事先排演,甚至不需要预定台词,另一个人就能知道应该怎样配戏。
  这一出,当然又是两个实力派大腕儿联手演的一场好戏。
  三少里面穿着“不坏金丝甲”外面又罩着同样刀枪不入的隐身袍,双重保护之下,铁戬的掌力根本就没伤他分毫。
  铁轩轩的点穴功夫虽然厉害,但是化铁手神功的雄浑掌力都拍不进去,铁轩轩的指力自己更没办法突破三少身上的双重防护了。
  三少所有的表情、动作、脸色,都只不过是作的一场戏而已。小时候,他就经常变着方儿耍他的表兄表姐,表兄表姐也不知被他骗过多少次了,所以才一见面就起心狠整他一顿。
  三少身上又哪有起死回生丹了?他自己的一颗,被他当零食吃了下去。老大秦风给他的一颗,被他用来救秋若梅了。若是铁戬和铁轩轩知道三少的起生回生丹早就没了,这次也不见得上当,但可惜的是,他们两个对此一无所知。
  被乔伟一通教训之后,铁戬满头都是大汗,弓着背颤声道:“前辈教训得是,晚辈确是欠考量了!晚辈听说阿仁功力深厚,武艺超群,所以才和他开个玩笑,以前我们兄弟之间也常这样玩闹的……可是晚辈没有想到,阿仁他竟然……竟然放任我的真气攻进他体内而不加反抗……晚辈实在是……实在是罪该万死……”
  铁轩轩带着哭腔道:“人家,人家也没想到小仁这么傻嘛!以前跟他打架,他哪次不是仗着皮厚硬扛,又或是干脆两脚抹油溜掉的?谁知道,谁知道他这次会这么傻……”
  说着说着,泪珠子都滚了出来。
  乔伟叹了口气,道:“你们是亲戚,小时候又经常在一起玩闹,这彼此之间开开玩笑是无伤大雅的,可是这玩笑也不能过份,否则对谁都不好。三少爷小时候固然顽皮,可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对你们这对表哥表姐,心中自然也是多了尊敬之意的。你们要打他,他自然会不闪不避也不反抗地任你们打了,毕竟兄姐之命不可违啊!我一个外人,其实不应该责骂你们的,毕竟从名义上来说,你们是我的表少爷、表小姐,我只是三少的仆人,这身份,你们自然是高过我的。可是,唉……”
  铁戬汗颜道:“分份不是问题,关键是有没有道理。前辈教训的极有道理,晚辈受教了。晚辈害得阿仁失了那天下至宝起死回生丹,等于害死了阿仁一条性命,晚辈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
  “好啦,吃一堑长一智,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老夫骂也骂过了,你们也认过错了,三少爷跟你们也算是一家人,什么话都不必说得太过。以后,你们可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因为你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三少听着乔伟好像有长篇大论下去的势头,马上发出两声空洞的咳嗽,装出悠悠醒来的样子,哎哟哎哟地叫了两声。
  “阿仁,你终于醒过来了!”
  铁戬扑到三少面前,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满脸羞愧地道:“表哥对不住你,表哥险些把你害死了……”
  三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强笑,道:“表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小时候,小弟可是有三次,都险些把表哥你害死啊!那时候,也没见表哥跟小弟计较过,小弟又怎么好意思跟表哥计较呢?咳咳……只要表哥你以后多多留意着,有什么美貌女子,就帮小弟撮合撮合,小弟就感激不尽了……咳咳……”
  铁戬愕然:“呃,阿仁,你这个时候怎么想的净是……净是这些东西?我记得阿风从逍遥山庄带来两个女子,据说都是你自己找的妾,表哥看她们品貌都是上上之姿,你怎么还……”
  “啊?”
  三少张大了嘴巴:“老大把那两个丫头带来了?我拷,这不害我吗……不过表哥,小弟求你的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小弟生平就好这一口,这你是知道的!”
  铁戬一咬牙一跺脚,道:“好,哥哥我答应你啦!说来也是,小时候你没事儿就扯轩轩的裙子,偷看她洗澡,而且据姨父说你生来就定下了当采花贼的志向的,哥哥倒是清楚你的爱好!不用多说了,这次是哥哥对不起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少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艰难地望向铁轩轩。
  铁轩轩满脸羞愧,眼角含泪,不等三少开口,主动说道:“阿仁,你要表姐做什么,只管说出来,表姐什么都答应你!”
  三少目光在铁轩轩身上一阵游走,心里暗赞着:“七年没见,表姐这身材,发育得倒是超火爆啊!得了那么多美女,可要说身材的火爆程度,还没一个能跟表姐比的……唉,爹娘好像跟我说过,表姐将来是要作我的媳妇儿的,还是正妻……这近亲结婚,将来生下个畸形儿来怎么办?妈的,懒得管了,似表姐这等有味道的美人儿,不要白不要!大不了,将来不和她生孩子就是了!”
  铁轩轩见三少不说话,只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自己身上乱瞄,不由一阵心慌意乱,道:“阿仁,你倒是说话呀,别吓唬表姐了!”
  三少心中好笑,这表姐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遇事都少根筋,性子太直爽不过了。
  “表姐,小弟是有事情要你帮小弟去做,可是小弟现在还没想好。这样吧,表哥你先回去通知我大哥,就说我明天就去跟他汇合。而表姐,你就跟小弟回小弟现下的住处住上一晚,小弟还要去收拾一番东西。一来表姐明天也好为小弟领路,这二来,下人们手脚粗笨,小弟受了伤,他们照顾不好。而表姐你心思细腻,向来很疼小弟,所以小弟想请表姐在今天晚上,照顾小弟一晚……咳咳……”
  淫雨霏霏,暮霭沉沉,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定州城在落雨的傍晚显得分外宁静。
  往日的暄嚣似已悄悄躲藏起来,这静谧的夜色被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得无比优雅,天地间静得好像只剩下那淅淅沥沥的雨声。
  杜晓妍心中也只剩下雨声。
  她静静地站在定州城麒麟街杜家大宅的阁楼窗前,看着在暮色中苍茫的远山,她的心,仿佛也染上了一层宁静的暮色。
  暮色是黑色掺杂着墨绿,瑶琴是暗红点缀着斑驳。
  房中烛火闪烁,丝丝冷风从窗口扑了进来,扬起杜晓妍单薄的衣裙,顺风飘起来的雨丝沾湿了她柔顺的长发。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尽的愁绪和着那一股幽长的气息吐了出来,意犹未尽地在房中打了个转,化成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和思恋。
  她坐了下来,纤手抚上瑶琴,轻轻划拉了几下琴弦,“叮咚……”
  声声优美的琴音仿佛流水一般自弦上淌了出来。
  “知不知道饮酒和饮水有什么区别?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
  他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她忽然想喝酒了。
  想起了他时常哼唱的那首歌,她慢慢地尝试着弹出了曲调,那从未曾在大秦帝国出现过的,在正统的乐师听来绝对是离经叛道的曲调从她的指下生出,在房中幽幽地回荡。
  那词儿,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拗口呢?那是哪一地的方言?又是怎样唱的?
  她记起来了,她尝试着,用那拗口的,不知是哪地方言的语言哼出了歌词:“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回。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外。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回,无言落寞愿来日再聚。
  鲜花虽会凋谢,但会再开。
  一生所爱的你,在白云外。
  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柔嫩,清亮的嗓音唱起这首缠绵悱恻的歌曲,配上杜晓妍此时的心情,别有一番销魂的韵味。
  在雨中随风潜行的少年,听到这自窗口飘出的缠绵歌声之后,心中蓦地翻起莫名的波澜……
  “呼——”
  一阵大风突然灌进了屋里,吹得烛火一阵猛摇,险些灭掉。
  这阵风来得突然,伴随着这阵风,竟似还有着丝丝热气。
  那是只属于男人身上的温度和热力,风中夹杂的,也是只属于男人才有的体味。
  杜晓妍弹完了最后一个音,双手按在琴弦上,怔怔地看着窗口。
  窗台上,坐着一个头发衣服都已被雨水淋透的男子,他正笑嘻嘻地看着她,那仿佛阳光一般温暖的目光投射在她的眼中,驱散了她心中那丝黑暗墨绿的暮色。
  他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他的一条腿随意地吊在窗台上,来回晃荡着,另一条腿搁在窗台上,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拿着一把绘着山水图案的折扇,随意摇动着,似要借那微弱的风吹走身上的雨水。
  “滴答……”
  一滴晶莹的液体掉落在瑶琴上,摔得粉碎。
  杜晓妍猛地站了起来,他则像一阵风般自窗台上掠下,掠到她的身前,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然后用一个无比火热的深吻将她的身心彻底淹没。
  烛影摇红,罗裳轻解,一切的思恋都无需言语……
  “阿仁呢?你看到阿仁没有?”
  黎叔的宅子里,铁轩轩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抓着正在准备晚饭的黎小叶问道。
  黎小叶指了一下秦仁住的那栋阁楼的方向,“三少爷不是从回来起就一直呆在屋里睡觉的吗?”
  铁轩轩摇头道:“他哪里在房里睡觉了?我刚刚突然想起师父教的几手束气成针,打穴疗伤的绝活,准备去他房里助他治疗内伤的,谁知道进屋一看,床上乱七八糟的,阿仁那小子连被子都没叠就跑了!”
  黎小叶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以前试过用束气成针,打穴疗伤的功夫给别人疗过伤吗?”
  铁轩轩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我也是最近才学到的,还从没试过呢!这不正好阿仁受伤了吗?我寻思着拿他做个实验,一来可以检验我的功夫练得到不到家,二来正好可以替他疗伤来着。”
  黎小叶不由抿嘴偷笑:“轩轩姐,恐怕三少爷就是知道你要拿他做实验,所以吓得跑掉了吧?放心,他不会跑远的,说不定呀,现在就躲在院子里的哪个角落偷笑呢!”
  铁轩轩喃喃道:“怕我拿他做实验所以跑掉?不会呀,他又不知道我会束气成针的绝活儿。再说了,我也没告诉他要拿他做实验呀!院子里边,能藏人的角落我也都找遍了,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黎小叶存心捉弄这个大大咧咧,神经比男人还大条的铁脑壳,道:“你到茅房找过了吗?兴许三少爷躲在茅房里呢!”
  铁轩轩一拍脑门:“哎哟,这我怎么没想到?多谢小妹提醒,我这就去找阿仁!”
  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等到铁轩轩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黎小叶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自语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你们……会被三少爷……整得那么……惨了,哈哈……笑死我了……”
  晚饭时,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无所获的铁轩轩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黎小叶道:“你不是说阿仁会在茅房吗?我怎么没有找到。”
  黎小叶非常淑女地小口扒拉着饭粒,柔声柔气地道:“轩轩姐,三少爷可是长了两条腿的,他是会跑的。而且他的轻功,想必轩轩姐小时候就领教过了吧?说不定呀,三少爷在跟你捉迷藏呢,在你去一个地方之前,他是在那个地方。可是当你去的时候,他就在你到之前溜走了,等你走了以后,他再回去躲在那个地方。他的轻功比你要好,所以就算他一直在院子里的各个房间跟你捉迷藏,你找不到他也是很正常的呀!”
  铁轩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好,等我吃饱了,再去找他!真是的,阿仁还跟小时候一样,像个猴子似的,喜欢到处乱跑。咦,他能到处乱跑了,岂不是说明他的伤已经好了?久闻‘起死回生丹’有夺天地造化的神奇功效,看来此言不虚。嗯,他伤好得这般快那还要我来照顾他干嘛?不管了,等下找到他再好好问问!”
  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抬起一条腿,踏到旁边本为三少准备的椅子上,准备大干一场。
  乔伟神态威严地干咳了一声,装腔作势地道:“淑女之道,见于言行,表小姐是大家闺秀,更应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着,眼睛望向铁轩轩那大模大样踏在椅子上的长腿。
  铁轩轩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地放下了腿。
  黎叔抿了一小口酒,擦了擦沾在白胡子上的酒液,问道:“铁小姐,久闻令尊‘化铁手’铁空山、铁堡主威名,不知道铁堡主如今的‘化铁手’神功达到第几层了啊?”
  铁轩轩虽然没再把脚踏到椅子上,但是撕咬鸡腿的动作却并没有变得文雅。事实上,在乔伟和黎叔看来,作为一个有修养的淑女,是绝对不应该捧着整只鸡腿啃的。
  铁轩轩却全然没有自觉,用袖子擦了一下满是油光的嘴,含糊不清地道:“不知道……十年前就已经是第三十层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进步。”
  黎叔点了点头,道:“化铁手神功共分三十三层,取三十三天之数,入门极易,每进步一层功力增加一倍,但越往后越难。二十层以前都只能算是准一流高手,而到了第二十层就可跨入一流高手之列。
  “但其后每修成一层,都需要极其坚定的毅力,耗费大量的时间。到了第二十五层之后,就可进入超一流高手之列。令尊十年前就练至第三十层的境界,果然不愧为宗师级的超级高手,这江北白道第一高手,自然是非令尊莫属了。
  “小老儿听闻,若能练至三十三层的大周天境界,不仅一双手可以化铁融金,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融掉钢铁。如此一来,再厉害再锋利的武器都无法伤到修炼化铁手神功之人分毫,盖因武器尚未及身,便已被比天火还猛烈的功力化掉了。”
  铁轩轩点了点头,一脸钦佩地说:“前辈见闻广搏,晚辈佩服,我家老爹也是这么说的。嗯,老爹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堡中弟子面前表演过一番,一百八十八把钢刀从不同的方位砍向我爹全身,结果所有的刀都在离我爹的身体还有一尺的时候融化掉了,只剩下刀柄。也不知道爹现在是不是能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融掉钢铁。”
  黎叔面露惊异之色,和乔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的神情。
  黎叔沉吟道:“这样说来,就算令尊还未达到最高境界,但也相差不远了。不知道这次武林大会,令尊会不会来参加啊?”
  铁轩轩脑袋摆得跟波浪鼓一般,“不会。爹说了,这江湖现在是年轻人的江湖了,他一个老人家,就不掺合年轻人们的事了。这次铁血啸天堡的代表就是我跟我大哥。”
  乔伟和黎叔闻言微露失望之色,乔伟叹了口气,道:“铁血啸天堡,当年之所以命名为铁血啸天堡,全因为此江北武林第一堡是由三个人联手创立。现在另两人驾鹤西去,铁空山正当壮年,却说自己已经老了,显是失去了雄心壮志。这铁血啸天堡,如今也名不符实了。”
  铁轩轩眼睛一亮,问道:“前辈知道铁血啸天堡的来历?”
  随即又略带不满地道:“前辈,我爹不是失了雄心壮志,只不过是想多给年轻人机会而已。要是我爹和姨父也都在江湖中打滚的话,年轻人还要不要出人头地了?”
  乔伟点头道:“你这话倒也有理,本来嘛,江湖就应该是年轻人的天下。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哦错了,是前浪死在沙滩上,”
  乔伟暗忖:“娘的,怎地把三少说的俏皮话儿全学会了?要是让魔门后辈知道,非嘲笑死老子不可。”
  嘴里继续说着:“当年白道四大后起之秀,南逍遥、北铁手、东狂徒、西啸天,说的就是秦逍遥、铁空山、血狂徒、罗啸天四人。
  “这四人初出江湖就已经颇有领袖群雄的气质风范,后来四人意气相投,结成金兰兄弟。其时秦逍遥已在着手组建逍遥山庄,他虽力邀另三位加盟,但是秦逍遥本就是富家子弟,家中颇有钱财,而另三位却是标准的贫苦出身。
  “铁空山、血狂徒、罗啸天不愿沾人之光,三人白手起家,创下了铁血啸天堡的基业。铁血啸天堡之名,就是三人的名字。
  “只可惜,当年北方第一大势力拜月教存心挑衅。当年的北方第一高手,甚至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拜月教主左元放不满三个年轻人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发展势力,亲自出手对付三人。
  “结果一战之下,血狂徒和罗啸天身亡,铁空山重伤,左元放也身负重伤。秦逍遥在此战后三个月亲率当时逍遥山庄仅有的三名客卿——三大杀神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前往北方,与铁空山联手,五大高手杀进拜月教总坛,激战一天一夜。
  “是役,拜月教护月二使阵亡,三大长老尽灭,七堂十三舵的堂主、舵主只剩下两个,还给打成了残废。偌大一个拜月教,教中高手能人无数,却被五人杀得几乎一个不剩。但奇怪的是,左元放却在总坛中失踪了。
  “经此一役,拜月教从此没落。北方第一大势力的名头再也轮不到拜月教,到如今虽然几经发展,也只能维持了个中不溜的局面,还得在表面上对铁血啸天堡俯首称臣。
  “秦逍遥则在那一役中得了个‘血手修罗’的名头,江湖中人谈起秦逍遥几乎人人色变。
  “而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这三大杀神虽然威名不显于江湖,但其实全是因为这三人行事过于低调,除了杀人之外,几乎不做任何事情,所以他们的光芒反倒被本应是他们后辈的秦逍遥、铁空山所掩盖。
  “呵呵,说了这么多,老夫倒是托大了,直呼秦逍遥之名却是不该,该叫他一声老爷才是。
  “算起来,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如今,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虽然稳占江南江北武林白道的头把交椅,可是我家老爷和令尊都是将近二十多年没跟人动过手,江湖中人,已经淡忘了他二人过去的威名。
  “这江湖,也是到了大乱的时候了!”
  乔伟说完了那番话,好一阵唏嘘。
  在乔伟长篇大论,追忆往事的时候,铁轩轩已经啃完了整只烧鸡,扒下了几大碗饭。她长这么高个子,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见乔伟好不容易讲完了故事,铁轩轩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说道:“乔前辈,我看三大杀神那三个老头子,看起来都和蔼得很,成天就知道打盹,这手呀,成天都缩在袖子里,除了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懒得伸出来。就那样三个糟老头子,他们真有您说的那样厉害?”
  乔伟和黎叔眼睛一亮,两只老狐狸对视了一眼,乔伟沉声道:“表小姐,你见过三大杀神?他们现在在哪里?”
  铁轩轩咬着牙签道:“当然见过了,小时候去逍遥山庄玩的时候,我还揪过他们胡子呢!现在嘛,当然是跟我秦风表哥一起,住在定州城中我铁家的宅子里了。”
  两只老狐狸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哦?原来三大杀神也跟着大少爷来了吗?好极了,实在是好极了!表小姐,你可千万别看不起那三个糟老头子。他们的双手,除了吃饭,就是杀人,否则是绝对不会伸出袖子之外的!”
  铁轩轩撇了撇嘴,道:“我就不信他们上茅房的时候也不把手伸出来,不然的话用什么系裤带?牙齿吗?”
  乔伟和黎叔顿有晕倒之感,这表小姐,和三少爷真是绝配呀,两姐弟的脑子,还真是大异于常人,果然都是天纵奇才!
  “卟!”
  铁轩轩吐出牙签,拍拍肚子,道:“吃饱了,嗯,先去洗个澡,再来找阿仁。小叶妹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呀?”
  黎小叶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铁轩轩耸耸肩膀,抱着膀子晃了出去,边走边道:“那你们慢慢吃哦,我先去洗澡了!”
  黎小叶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轩轩姐,洗澡时可要关好门窗哦,小心被人偷看!”
  铁轩轩哈哈一笑,“我铁轩轩身怀绝世神功,十丈之内落叶飞花都逃不过我的耳朵,怎么可能有人能偷看我洗澡而不被发现?哇哈哈哈……”
  铁轩轩仰天大笑出门去,留下屋子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女孩子吗?”
  黎叔问乔伟。
  乔伟迟疑地道:“应该是的……”
  铁轩轩刚刚走出吃饭的大厅,忽觉背后有一阵轻风掠过,马上警觉地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唔,定是找阿仁找得太累,神经过敏了。不管了,先去好好洗个澡……”
  火红色的男式劲装剥落,现出淡黄色的丝质抹胸。
  抹胸下傲人的胸部挣扎着,跳动着,似要逃出这根本束不住它的细小物事。
  在头上挽成髻的长发已经放下,玉颈甩动间,青丝如瀑布一般飞起。
  轻轻解开颈后系挂着抹胸的小结,那淡黄色的抹胸终于徐徐褪下,那双坚挺饱满,浑圆结实的尤物终于跳了出来,粉红色的蓓蕾微微上翘,似在诉说少女的骄傲。
  除下亵裤,浑圆笔直的一双长腿暴露在空气中,赤裸的美人如玉的肌肤在房中蒸腾的水汽中美仑美奂。
  铁轩轩站在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小水珠的铜镜前,用毛巾擦净了镜上的水汽,凝视着镜中自己赤裸的身体。
  镜中少女或许面部线条不那么柔和,少了几分女性的温柔,但却多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韵味。
  而那对胸脯,那纤细有力的腰肢,那充满弹性的长腿,那挺翘的圆臀,哪一处又比别人差了?
  近九尺的身高,一米八的高挑少女,这样的高度,即使在北方都属少见,能在身高上高过她一头的男子,又能有多少?那还非得是十尺巨汉不可!
  铁轩轩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姿势,甚至尝试着捏了一下兰花指。不过她马上就放弃了,扭捏作态不适合她,她的性子里更多的是父亲的粗犷豪迈。
  她对着镜子挺起了自己那令大多数女人羞愧的胸脯,指着镜子道:“你哪里不像女人了?天下又有几个像你这样出色的女人了?爹和大哥凭什么说你不像女人?风表哥和雷表哥凭什么总说你跟他们作兄弟比较合适?哼!你不就是有时候比男人还豪爽吗?这又怎么了?你就是讨厌学那些小女人惺惺作态!你是铁空山的女儿,你自有自己的豪气,永远不要去学别人!做好你自己,就是做好了最好的女人!”
  再次骄傲地挺了挺胸,铁轩轩满意地走到了那洒满了花瓣的浴盆前。
  那是个很大的浴盆,足可容纳她躺在里面,将全身都浸泡进去。
  她那比一般女子要大了不少,手指也长了不少,但却远比一般女子白嫩的玉手在水面上轻轻滑过,飘浮在水上的花瓣慢悠悠地被水波荡到了两边。
  水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虽然是个性豪迈的少女,可是她也爱花,也爱美。
  她不喜欢在穿着上多作打扮,可是她却很注意清洁,很注意保养自己的皮肤,也很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时常能散发出香味。
  女性的柔美并不是单单要靠穿着打扮来体现的,一副完美的身体,一身柔腻嫩滑的皮肤,身上永远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样的女子,即使穿着男人的衣裳,依然能比那些浓妆艳抹的俗女子更有魅力。
  铁轩轩是这样认为的。
  她缓缓跨进了浴盆中,当温热的水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住时,她不由发出了一声舒服到极点的呻吟。
  她开始在水中擦拭起自己的皮肤来,每一寸皮肤都细心到了极点地擦拭,她不想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存在。
  即使这副完美的身体目前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她也要让自己更赏心悦目一些。
  洗至中途,陶醉在舒畅中的铁轩轩突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声异响。
  那是一声微小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响动,在雨滴不住地击打着房顶的雨夜中,这丝异响极易被人忽略,甚至一般的高手都绝对没办法听到。
  但是铁轩轩却听到了,她并没有吹嘘,十丈之内,落叶飞花的声音她的确可以听到,所以她很清楚地将那丝异响与淅沥的雨声分辨开来。
  “难道真有人偷看?”
  铁轩轩心中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她出手了。她举起右手,屈食指,大拇指扣住食指指尖,朝着房顶一指弹出。
  “惊寂指”“哧”一缕指风破空飞出,发出一声凄厉的破空声,似要惊破寂静的天地。
  “啪”指风在触上房顶的那一刹突然炸开,变成一股方圆足有三尺的狂飙,向着上方喷薄而出,强劲的爆发力将三尺范围内的房顶炸出一个圆洞,顶上的瓦片分解成最基本的粉尘,随着雨水一起扬扬洒下。
  伴随着雨水与粉尘,一个全身湿透,长发紧贴在脸上,淡蓝色的长袍紧沾在身上的少年轻飘飘,有如一片柳絮般从那空洞中飘然落下,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浴盆之中,齐胸口以下全都没进了温水里,带着满头的灰尘正对着铁轩轩。
  两个人面面相觑,少年挂着满脸谦卑真诚,却有带着点懒洋洋意味的微笑,而铁轩轩则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哗——”
  水波响动,少年的手自水中伸了出来,湿淋淋的袖口缠在他的手腕上,他手上还握着一柄沾满了水珠,却并没给泡坏半点的折扇。
  “刷!”
  少年展开了折扇,扑扑地摇了起来,一时间水珠飞溅。
  “啊,表姐,真是巧啊,真没想到出来散步也可以掉到你浴盆里也!”
  少年恬不知耻地笑着,偏生笑容又是那般真诚。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铁轩轩饱满的酥胸,那绝对无法用一只手握住的酥胸一半没在水里,一半暴露在空气中,粉红的蓓蕾上挂着晶莹的水滴,便似雨后的红樱桃。
  “阿仁……怎么会是你!”
  铁轩轩渐渐变了脸色,她神经再大条也不会不知道三少这所谓的巧究竟是巧在哪里。
  “可不正是小弟吗?”
  偷窥被抓了个现行的三少心中不无懊恼。
  凭他的轻功,即使铁轩轩功力深厚到可听出十丈方圆内一切异动,却也无法将他发现的。奈何表姐的身材太过魔鬼,趴在房顶上冒雨偷窥的三少经不起这诱惑,小弟弟猛然抬头,在房顶上敲了一下。
  天可怜见,仅仅是那一下,发出的声音何其微弱,微弱到三少自己都将之忽略了,却没想到铁轩轩竟能分辨出来,还一指将他打了下来。
  铁轩轩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地道:“阿仁,看起来,你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嘛!”
  三少一脸真诚地道:“表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弟的确是伤重得要死了,可是你也知道,起死回生丹具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再加上鬼谷神医乔伟乔大先生替小弟行功化药,而小弟自己也有百年内力打底,所以小弟才好得这般快的。要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死了。”
  听三少提到“起死回生丹”铁轩轩心中又升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知道,那灵药代表的是一条性命,三少因她兄妹二人的恶整浪费了这粒灵药,等于少了一条性命。
  铁轩轩本性纯良,对亲手毁掉三少一条性命之事心存愧疚,现在听三少提了起来,原本准备对三少大动干戈之心再也无法生起。
  这火气消了,铁轩轩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她看到三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顺着三少的目光一路看过来,发现三少盯着的,正是自己的胸脯。
  刚刚被气昏了头没有注意到,现在反应过来了,铁轩轩不由发出一声惊叫,猛地矮身沉到水里,连颈子都淹没了,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位。
  “阿仁你快出去!你……你怎么能这么看着我?男女有别……”
  铁轩轩结结巴巴说道。
  三少呵呵一笑,泡在浴盆里动都不动:“表姐,说起来,小时候我们好像在一起很是洗过几次澡哦!只不过自你十岁之后,就不愿再跟小弟在一起洗澡了,小弟跑去看你洗澡,你反倒说小弟偷看,将小弟一顿暴打……今天既然已经泡在一个盆里了,倒不如一起洗一次澡哦,也好缅怀一下过去的时光。”
  铁轩轩脸红得跟虾公一般,支吾道:“小时候不一样……表姐已经长大了,你也长大了,刚才……刚才你也看到了姐姐的……那不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吗?你,你转过脸去,然后出去罢!这次的事,我不怪你就是。”
  三少摇了摇头,笑道:“表姐,这次小弟说什么也不会出去了。小弟记得爹娘曾说过,要让表姐做小弟的媳妇儿,说是因为小弟太皮,须找个能镇得住小弟的媳妇才行。舅舅当年也是同意的了……”
  “小时候说的玩笑话怎能当真?”
  铁轩轩一反常态,尽显小女儿羞态,“姨父和小姨当年也是说来开开玩笑的。”
  三少正色道:“表姐,你错了,那不是玩笑。自从听到我爹娘说的那些话后,小弟已经在心里将表姐当成了自己的媳妇。小孩子并不是可以随意欺骗的,我爹娘自然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从小就没对我说过一句推搪欺骗的话语。表姐,难道,你认为小弟配不上你?”
  铁轩轩有些惊惶地道:“阿仁,你这是这么话?表姐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三少见铁轩轩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不由嘿嘿一笑,脸上自然而然挂上了采花贼的淫笑。
  “表姐,来,小弟替你搓背吧!”
  说着,也不待铁轩轩反应,大手从水面下破水递了过去,不偏不倚地一把将铁轩轩一只淑乳抓在手里。
  三少的手也够大了,可是这一把抓满了,却只握下一半不到。
  掌手正抵着那颗蓓蕾,五指则在峰峦上轻轻按捏,那种酥软绵滑,又充满了弹性的手感令三少一时间爱不释手,小兄弟早就高唱凯歌,起立敬礼了。
  铁轩轩在三少握住她淑乳的那一刹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不过那声惊叫的后半声,却似极了变调的呻吟。
  铁轩轩只觉在被三少握住的那一刹,身体便像通了电一般,一种前所未有,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从乳尖传遍全身,最后汇聚到一处,直奔小腹而去。
  身子变得有气无力,像棉花一般酥软,两腿微微发抖,小腹中窜起一股热火,烧得她全身燥热。
  “阿仁,不要闹了……你不是说搓背吗,这里……这里不是背……”
  铁轩轩有气无力地反抗着,两只手握着三少的手腕,想将其推开。
  可是二人都未用内力,单凭腕力,铁轩轩又怎比得过三少?
  三少的手纹丝不动,五指有节奏地按地着,掌心轻轻地触动着那已经悄然挺立起来的尖端。
  “表姐,也可以先搓洗正面,再来搓背嘛。这洗澡,反正是要洗遍全身的,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说话间,三少将折扇合上,插到领子后面,那只原本握着折扇的手也没入了水中,悄悄地向着某个最神秘的领域探去。
  铁轩轩感觉到了水流的波动,但是她已经被三少娴熟的调情手法挑逗得有些意乱情迷,呼呼地喘着气,那双很女人的眼睛里荡漾着春水一般的波动。
  三少的手终于触到了那温软神秘的桃源洞口,手指如拨草寻蛇一般抚了进去,铁轩轩被这一抚,身体更是抖得厉害,那异样的感觉几乎将她完全融化。
  但是这一抚,同样让她惊觉了过来。
  在三少手指探入的那一刹,她毅然抵挡住那令她销魂蚀骨的滋味儿的诱惑,用最后残存的理智作出了艰难的抉择。
  她猛地拨地开了三少的双手,从浴盆中一跃而起,带着漫天的水珠落到了浴盆外,抓起搭在浴盆前屏风上的衣物,赤裸着身子飞一般地逃出了这间沐浴的房间。
  三少看着铁轩轩的背影,初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猛地蹲下,和衣连头钻进了水中,身子蜷成一团在水里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这才从浴盆里站了起来。
  三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四肢摊开,全身放松地飘在水面上,含笑看着房顶上那个直径三尺的圆洞,任从那洞中落下的细密雨水洒到他的脸上。
  “欲火焚身真气,翻云覆雨神功,真的是无往而不利吗?嘿嘿,天底下,到底还是有能挡得住这两种神功的奇女子的。谁说女人是水做的?我家表姐,就算她真的是水做的,可那做成她的水,也是铁水!”
  三少向着那方寸天空喃喃自语,笑容渐渐变得充满憧憬:“来日方长,表姐啊,小弟……向来都是不轻易服输的性子呢!”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6章 群芳争妍
  三少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脑后,慢悠悠地向着自己住的阁楼走去。
  天空仍在落着雨,天色也早已黑了。
  宅子的几栋阁楼窗口透射出点点灯光,将被黑暗笼罩的院子点缀出淡淡的光明,三少就在这光影交错的院子里慢腾腾地走着,好像毫不担心会被雨水淋至感冒。
  “喂,你干嘛在雨里走这么慢,不怕风寒吗?”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少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在一座两层的阁楼顶上,俏生生的短发少女肩扛着一把雨伞,坐在那屋脊之上,面前摆着一盏罩着琉璃罩的油灯,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三少微微一笑,腾空跃起,大鹏一般跃上阁楼顶,落在被雨水浇得无比滑溜的琉璃瓦面上。
  “是小叶啊,你的举动很奇怪哦,干嘛没事爬这么高?莫非你是属猴的?”
  三少走到少女身旁,挨着她坐下。
  黎小叶屁股下面可是垫了一个厚厚的坐垫的,而三少却什么都没垫,就那样随意地坐了下去,好像没感到半分不适。
  “你呢,为什么要不打伞在雨里走?”
  黎小叶歪着头问道。
  “为什么要打伞?反正我身上已经湿透了,再给雨淋一淋,也不过就是更湿一点而已,反倒可以把身上洗得更干净一点。”
  三少笑着,看着黎小叶道:“四下里一片漆黑的,又下着大雨,什么都看不到,你坐得这么高有什么用?”
  “不会呀!”
  黎小叶甜甜地笑着,腮角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我喜欢下雨,尤其是雨夜,再没有什么时候能比雨夜更安宁了。”
  三少哂然一笑,道:“天地间到处都是落雨的声音,哪来安静可言?”
  黎小叶纠正道:“不是安静,是安宁。安宁跟安静是完全不同的。你听,下雨的时候,天地间何曾有异样响动存在?
  “白天无比喧嚣的城市,在这夜里却无比宁静。白天为生计忙碌,或忙着算计,或正在被人算计的众生,即使再卑微,再辛苦,在这个时候,不也都静静地躺在被窝里,享受着难得的温暖?或是温上一壶酒,静坐窗前,就着雨声,看着灯花的炸裂,静静地饮酒,品味这难得的宁静。
  “你看,城里的点点灯火,在这雨夜中如此朦胧,穿透雨幕的灯火像梦一样虚幻,却也像梦一样美妙。雨滴落在瓦片上,会碎成无数不同形态的细小水珠,你能分辨出每一粒小水珠在每个时间内的形态变化吗?你能看出那些微小的存在里蕴含着的不同世界吗?”
  三少哂笑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我看你不要当小偷了,去当诗人吧,你有这个潜质!
  “雨夜哪里宁静了?也许在这夜里,正有杀人放火的强盗趁着雨夜的掩护闯进别人家中灭人满门,雨声反而掩盖了受害者的呼救和惨叫;也许阴谋家们正躲在密室中,商量着惊天大阴谋,雨声和夜色让他们少了许多被人揭破的可能;也许那躲在被窝里的人正忙着和他老婆亲热,雨夜让他们得以更放肆地呻吟;也许那温酒听雨的人心里想的是明天怎样干掉他的仇家,雨夜更加速了他仇恨的滋长。
  “这个世界不会安宁的,只要有人,就会有纷争,只要有纷争,人心就不会宁静。丫头,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哈哈哈……”
  黎小叶白了三少一眼,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种成天钻营的人,哪里会懂得什么叫安宁了?”
  三少苦笑:“我成天钻营?你说错了吧?我什么时候钻营过了?”
  黎小叶反驳:“怎么没有钻营了?你骗女孩子的伎俩,还有骗你表哥表姐的手段,哪一样不是钻营了?”
  三少默然,半晌才道:“小叶,你觉得少爷我为人怎样?”
  黎小叶想了想,道:“八个字,卑鄙无耻,下流淫贱。”
  三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在屋顶上连翻好几个跟头,然后冲天而起,直跃起二十余丈,在空中一掌击出。
  方圆二十丈内的雨水全都高速旋转着,向着三少一掌击出的方向飘去,像是受到大力的吸引一般,向着空中的某一点汇聚,飞速地凝聚成一个足有水缸般大小,高速旋转的水球。
  那水球刚一成形,便向着三少飞去,三少凭一口真气悬停在半空中,四肢大张,迎着向他高速飞来的水球。
  “波——”
  一声清响,三少的身子整个融入水球之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丫头,彼此的人生感悟不同,你看到的,是生命中最美妙的一面,而少爷我看到的,却是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
  三少的声音从那高速旋转的水球中传来,黎小叶大睁着眼睛,却无法看清水球中的三少。“众人皆醉我独醒不如不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不如不清!”
  三少的声音如同震破天际的雷霆,滚滚地传了开去。
  “一花一草一微尘,每一个有生命的,无生命的,都有其内在的世界。丫头,虽然少爷对你的看法不以为然,但与你一席畅谈却让少爷我感悟良多。这一朵遮天玫瑰,便作为少爷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啪!”
  一声清微的炸响,那水球突然爆开,但并未变成漫天的水滴落下,反倒是像花朵绽放一般,自中央开始,向外滚出层层叠叠的浪花。
  浪花一涌出水球,便化成一片片巨大的花瓣,无数花瓣涌了出来,在风中微微颤抖着,一朵巨大的,透明的鲜花在夜空中怒放,倒映着琉璃灯淡淡的光芒,折射出令人心醉的粉红异彩。
  黎小叶站了起来,肩头的雨伞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她脚边,她却茫然不知。
  雨水温柔地舔湿了她的衣,她的发,沾湿了她那长长的睫毛。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的眼中,已只有那朵前所未见,瑰丽晶莹的梦幻花朵。
  存在只是一瞬,那巨花完全绽放以后,在空中旋转了几周,花瓣便一片接一片地凋零,最终散成了漫天细小的水雾,向着四面扬扬洒下。
  黎小叶伸出手,接住那些仿佛还带着三少体温的水珠,喃喃自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世人皆醉我独醒不如不醒,举世皆浊我独清不如不清……三少,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我……真的看错你了?”
  再次抬头望向夜空,却只见到漫天洒落的雨水,哪还有三少的踪影?
  少女的眼中顿时满是迷茫……
  “啪!”
  乔伟捏碎了手中的青铜酒爵,他的手已在微微颤抖。
  “砰!”
  黎叔捏爆了手扶着的玉石栏杆,他的眼中满是欣喜若狂的神色。
  两人收回仰望着阳台外,天空中那朵已经消失的梦幻水花的目光,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天道无形,三少已经摸到了武学天道的门槛!”
  叹了口气,乔伟摇了摇头,道:“果然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江湖中,若再多几个三少这样的奇才,老一辈的人物,一个个都不用混了!”
  黎叔点点头,轻轻拍落掌中的玉石粉尘,道:“果真如铁空山所言,这个江湖,已经是年轻人的江湖了……”
  雨夜,一行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急匆匆地踏破街道上的积水,走进了麒麟街。
  “砰砰砰!”
  杜家豪宅的大门被这群黑衣人为首的一个砸得震天响,砸了一阵之后,大门后传出一个打雷般的吼声:“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到杜家来讨野火了?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妈的,让爷爷来给你松松骨!”
  大门打开,屠洪黑着脸,带着七个护院高手走出大门,捏着拳头刚准备出手,忽见那站在大门前雨檐下,被斗笠遮住了大半边脸的黑衣人微微抬了一下头。
  屠洪的神情马上变了,他猛地低下头,抱拳一揖,道:“庄主,怎么是您……”
  被唤作庄主的黑衣人一言不发,大步走进门中,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屠洪等所有的黑衣人都进去之后,才带着那七个护院高手走进门内,反手关上了大门。
  庄主大步朝着杜晓妍住的阁楼方向走去,屠洪慌忙上前两步,赶到那黑衣人身后,恭声道:“庄主,小姐已经休息了,现在这么晚了,您看……”
  庄主猛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屠洪一眼,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投进屠洪眼中,屠洪顿时如遭雷击,忙低下头,额上冷汗淋淋。
  庄主冷哼一声,继续朝那阁楼走去。到了楼下,他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而他带来的黑衣人们则分列大门左右,摆出戒备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屠洪等人。
  杜晓妍此时只穿着贴身内衣睡在床上,她并未睡着,自三少走了之后她便一直睁着眼睛,瞪着头顶的绣花大帐。
  “为什么你每次都是来去如风,每次都不肯留下来陪我一晚呢?你难道不知道,人家是多么希望,能枕着你的胸膛入睡……”
  杜晓妍喃喃自语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嘴唇,那香唇上,似乎还留着他灼热的温度。
  就在这时,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那门完全是被暴力打开的,两扇门户碎成了八块,落了满地,一个身材极其雄壮的黑衣人踏着破碎的门板大步走了进来!
  “是谁!”
  杜晓妍一声惊叫,自床上坐了起来,左手拉着薄被护住胸脯以下,右手抓起搁在床头的长鞭,怒视着闯进来的黑衣人,“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进我杜晓妍的闺房?”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伸手摘下斗笠,随手扔到一旁。
  杜晓妍一见到那张古铜色,颔下有着三缕长相,五官端正威武,貌似公平正义的脸,神情立即变了。她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唤了声:“爹……”
  这人正是天平山庄庄主,号称天下第一公正之人的“鬼斧神工”杜公甫!
  此刻杜公甫满脸阴沉,眼含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秦仁在哪里?”
  杜晓妍心中一惊,道:“爹爹……女儿,女儿并不认识秦仁是谁……”
  “鬼话!”
  杜公甫一声爆吼,“我接到消息,说你已经跟天下第一淫魔,这次武林大会群雄声讨的对象秦仁混到了一起,你最好老实交待,前些日子你差人寻访的所谓李钢是不是秦仁!”
  杜晓妍被她爹几下吼得心早乱了,眼泪珠子一般落下,颤声道:“爹,女儿真不知道谁是秦仁,女儿跟秦仁没有任何关系。那李钢公子,怎会是秦仁……”
  杜公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杜晓妍道:“好哇,你竟还敢如此维护于他!老夫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三天前老夫就差人带信让你回天平山庄,你一直拖到现在,原来竟是为了维护秦仁那淫魔!今天老夫亲自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抓你回去!赶快讲,秦仁在哪里!说出来,老夫可留你一命,若不说,老夫便在杜家列祖列宗面前处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
  杜晓妍脸色惨白,咬着嘴唇,突然抬起头对着杜公甫惨然一笑:“爹,你杀了女儿吧!”
  阁楼下,屠洪心乱如麻,暗道:“也不知李公子走了没有……唉,小姐也真是乱来,虽然杜家是武林世家,不像那书香人家一般拘泥礼节,可是一个未嫁云英,留宿情郎……若是被庄主逮到了,庄主说不定会一气之下一斧劈了小姐和李公子……不成,不能让庄主这么做,我老屠看着小姐长大,李公子对我老屠又甚是义气,出手也极大方,说什么也不能让庄主杀了他们!”
  屠洪一咬牙一跺脚,刚刚下定决心,便听阁楼里传来一声暴雷似的怒吼,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接下来,便是杜晓妍嘤嘤的哭泣声。
  屠洪听到杜晓妍的哭声,心中反倒是一松,杜公甫打女儿耳光,总好过一斧头劈了她。这一来,也证明李公子已经走了。
  但是屠洪想到庄主的为人和脾气,顿时深感不妙。趁着杜公甫还未下楼,屠洪忽然转身就走,大步朝着大门处走去。
  那些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看着屠洪的背影,一言不发,也不阻拦,而跟着屠洪的七个护院高手更是没有任何反应,屠洪就这样,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走出了杜家大院。
  他要去找三少,今天三少来时,已经告诉了他三少住的地方,他要去请三少来救小姐!
  淅沥的雨声充斥着整个世界,夜色更加地深沉了,定州城中的点点灯火正渐渐熄灭,剩下的,那少之又少的光明,便像是在暴风雨中摇曳的孤帆。
  杜公甫带着九个手下,在夜色中冒雨疾行。
  杜晓妍被两个黑衣人夹在中间,双手被反绑着,赤着双脚,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夏裙,就这样暴露在雨中,全身已经给雨水淋透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稍慢一点,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就会大力地推她一把。
  她的左脸浮肿,上面有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她的目光茫然,脸上挂满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她的一双小脚已经磨破了多处,渗出鲜血来,却马上给地上的积水冲走。
  杜公甫要连夜将她带回天平山庄,定州城的城门虽然已经关上了,可是对杜公甫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翻越区区一堵城墙,只需要几件简单的工具便可办到。
  杜晓妍虽然神情一片茫然,可是她心里却在不住地呼喊着:“秦郎,秦郎,你在哪里?晓妍没有出卖你,可是爹爹要在祖宗灵前杀了晓妍,晓妍舍不得你……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有多坏,晓妍只知道,你为了救晓妍不惜身负重伤,险些送命……晓妍只知道,晓妍今生今世,都是你的女人……秦郎秦郎,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晓妍心里正念着你……”
  一声不吭,只快步疾行的杜公甫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后面的人停步,顿时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雨越下越大了,连绵的雨幕仿佛要将天地连成一气。
  杜公甫凝视前方,在长街的中央,在遮天盖地的雨幕中,孤伶伶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如标枪一般笔直地挺立在大雨中,绵密地好像没有丝毫间歇的雨水不断地打到他身上,将他那一头长发淋得紧紧地贴在前额和脸颊上。
  他侧着身子站立着,脸朝着杜公甫等人行来的方向,那挂在街边一角雨檐下的琉璃灯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透过雨幕将光芒投射到他半边脸上,而另一半脸,则隐藏在一片漆黑之中。
  杜晓妍看清了他那一半隐约可见的脸,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眼中渐渐射出狂热的光芒,如果不是有人守在她的身旁,她恐怕已经冲了过去,扑进了那人怀中痛哭起来。
  “秦郎,你终于来了,你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秦郎,晓妍就知道,你是绝对不会不管我的。”
  杜晓妍在心里欢呼起来。
  那伫立雨中的少年正是三少!
  “你是谁?”
  杜公甫沉声问道,雄浑的声音穿破雨幕,震得靠近他身周十尺内的雨滴全都斜斜地飘了开去。
  三少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天上那纷纷扬扬的落雨。
  “你究竟是谁?为何阻我杜公甫的去路!”
  杜公甫愤怒了,在大秦帝国武林之中,他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论声望,他并不见得比领袖武林的秦逍遥与铁空山逊色多少。
  加上这几年来,他时常在江湖中抛头露面,至少在表面上很是主持了一些公理正义,因此得了天下第一公正的好名头。
  武林群雄,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至少在表面上给他几分面子?
  “我是谁?”
  三少终于开口了,“我不就是你们这些人苦苦寻找的人吗?我不就是天字第一号淫魔,江湖中最大的败类吗?”
  低下头,三少笑望杜公甫,略带调侃地道:“怎地我现在自己站到了你面前,你反倒不认识我了?”
  杜公甫勃然色变,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秦仁?”
  三少笑了笑,没有回答,望向杜晓妍,柔声道:“晓妍,我来了,不必担心,我会带你走的。你是我秦仁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杜晓妍幸福得险些晕蹶,她现在已经完全对三少死心塌地了,就算三少在江湖中的名声再坏,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三少那大义凛然,温情脉脉的宣言背后,潜台词其实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除了我之外。”
  是的,三少是一个独霸意识非常强烈的人。他的女人,即使他并没有真心去爱,也绝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伤害。
  所以当屠洪飞跑到黎家的宅子中找到了他,告诉他杜公甫亲自带人来抓杜晓妍,可能要将她处死之后,三少扔下屠洪,施展出最快的身法,截在了杜公甫出城的必经之路上。
  杜公甫见三少又开始对他不理不睬,接着又看到了女儿在听了淫魔那句蛊惑人心的话后,脸上洋溢出的抑制不住的幸福,他终于彻底愤怒了。
  “给我大御八块!”
  杜公甫发出了低沉的怒吼,跟在他身后的九个黑衣人在他发令的同时,如同九道黑电一般,激射向三少。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三个腾空跃起,自空中扑击三少,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剑尖之上绽出足有一尺五寸长的剑罡。
  另六个中的三个身子前倾,贴地飞出,三把同样绽出一尺五寸长的青色剑罡的长剑斩向三少的下三路。
  最后的三个则一直前冲,三把剑锁定了三少中路。
  九个黑衣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交织的剑网几乎封死了三少所有的生路,那青色的剑罡吞吐不定,就像毒蛇的蛇信。
  三少笑了,这一次,他出奇地没有在面对敌人进攻时露出那如星河剑圣一般的诡异冷笑。
  他笑得很温柔,也很温暖,就像是阳春三月上午时分最暖最柔的阳光。
  然后他轻轻地拍出了一掌,而他这一掌,却没有对准任何一个黑衣人,就像是击打虚空一般,非常随意地朝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位按出了一这掌。
  三少面前的空间在三少的掌拍出去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一丝奇异的扭曲。这种感觉很玄妙,空间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在看到三少拍出了这一掌的所有人眼中,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感受到了那一丝空间的扭曲。
  这种感觉最强烈的莫过于那九个正向三少发起攻击的黑衣剑手,他们感到在三少的手掌拍出之后,三少的整个人都变得虚幻起来。
  就像是透过清澈的水去看水中的游鱼,即使那鱼看得再怎样清晰,可是当你伸手去捉的时候,却会发现,鱼在水中的距离与你看到的并不一样。
  现在在这九个黑衣人看来,三少就是那水中的游鱼。他们明明在出招前就已经锁定了三少的方位,确定了与三少之间的距离,可是当他们扑近三少之后,当他们的剑准备狠狠地刺下去的时候,却极其强烈地感到,他们的剑无论如何也无法刺中三少!
  九个黑衣人的剑势顿时变得凝而不发,他们根本不敢把剑刺下去,因为如果他们的剑落空的话,势必会露出绽命的破绽!
  在这九个黑衣人的剑势凝滞的那一刹,三少动了。他仿佛一片羽毛般飘起,轻飘飘地好像浑不受力,但是速度偏偏快逾闪电!
  在极短的时间里,三少绕着九个黑衣人飞快地掠了一圈,随手印出了九掌。
  “卟卟卟……”
  一连九响沉闷的爆响,九个黑衣人的身体,以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清晰地看见的速度缓慢地散架,缓慢地爆开,缓慢地绽放成了九朵巨大的血色玫瑰。
  每一块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胳的解体过程都清晰可见,甚至每一滴血液的飙射,每一朵血花的绽开,其过程都无比清晰。
  九个人解体的过程就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可是三少的动作却像是快进的镜头一般,这一慢一快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让清楚地看到了这一过程的杜公甫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甚至想呕吐。
  秦家三少,日后赖以威震天下的惊世绝学,比天下三大绝掌还要可怕的绝世奇功,“霸皇令”在今天这个初窥天道至境门径的雨夜,初具雏形!
  秦仁微笑着,背着双手走向杜公甫和杜晓妍。在他身后,那九朵绽开的巨大血花才刚刚凋谢,融进了遍地的雨水中。
  “刚才那九个黑衣人使的剑法少爷我依稀记得,好像是魔门‘迷天宗’快剑手的剑法。”
  三少边走边道:“想不到号称天下第一公正的侠士,天平山庄的庄主杜公甫竟然也会勾结魔教匪类!你这种人,又凭什么审判本少爷?凭什么审判晓妍?”
  杜公甫神情凝重,一言不发。面对着三少的步步逼近,他伸手解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一个长条形的黑布包裹。
  杜公甫缓缓解开包裹,现出一柄长五尺的铁锤。
  这铁锤通体漆黑,就像黑炭一般,三少看着这铁锤哑然失笑:“‘鬼斧神工’杜公甫什么时候改行使锤头了?难道你准备把天平山庄变成铁匠铺子?嗯,当铁匠好,大秦帝国每年不知多少年轻人出道跑江湖,他们可不都是要买点刀枪剑戟什么的吗?当铁匠是有赚头的,这江湖越乱,兵器的需求量就越大,你呀,当然也就赚得越多了。”
  杜公甫冷哼一声,双手握住斧柄,发力一扭,“铿铿”两声,那铁锤一尺长的锤头左右两边突然弹出两片金黄色,发出淡淡光芒的锋利斧刃!
  “秦仁,你应该感到自豪,老夫已经有十三年没有调出两面斧刃与人动手了!这十三年来与老夫交手的高手,最厉害的也只能令我调出一面斧刃,其中大多数甚至连斧刃都不配让我调出,你……”
  “行了,别说废话了。”
  三少打断了杜公甫的吹嘘。在三少看来,当他与人动手的时候,能够长篇大论讲道理的,只有他三少一个人。其他人,都只配乖乖听着。
  三少无限温柔地看着杜晓妍,道:“晓妍,你是想你爹死,还是想让他活着?”
  无端端被三少打断决战之前必须交待的场面话,又听到三少如此直白的一问,杜公甫一股怒气又冲了上来。但是他好歹也是武林名宿,自然知道跟人动手时要保持心平气和,古井无波的状态,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功力,所以强忍住了这一口气。
  偏偏这时三少看到杜公甫的脸色变了一变,马上假惺惺地道:“杜老,哦,也许我该叫你一声岳父。这人哪,一上了年纪毛病就多,尤其是心脏,还有肝啊肺啊肾啊什么的,都容易出毛病。您老还是多加注意一点,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您要是气死了,小婿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小婿少了个岳丈,逢年过节的,不就等于少了一份红包?所以算起来,小婿到底还是要吃亏的。老岳丈,老泰山,咱动手归动手,杀人归杀人,您可得记好了,千万千万不要生气!您看小婿我,这不都一直乐呵呵地在杀人吗?就连征询晓妍的意见决定您的生死,小婿不也是笑容可掬吗?”
  杜公甫再冷静,再理智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挥斧,吼道:“住口!”
  看上去沉重之极的斧头,在杜公甫手中竟似变得轻若鸿毛一般,这一斧挥出竟然没有发出半点破空声,甚至连撞击雨滴的声音都没有。所有的雨滴都在杜公甫一斧挥出的时候,给斧风逼出了十尺以外!
  金黄色的斧刃带着淡淡的金黄光芒划破虚空,燃起一道金黄的火焰。金色火焰凝成一弯耀眼的半月,以一往无前之势击向它的目标!
  三少陡然色变,只因杜公甫这势大气沉,奇快绝伦的一斧,竟然不是挥向他的,而是砍向站在杜公甫身后,离他只有不到七尺距离的杜晓妍的!
  而杜晓妍,本就被三少和杜公甫的斗嘴弄得头大如斗,心乱如麻,对杜公甫没有丝毫防备。再加上她根本从未想过,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在决战之前,先向她下手!
  毫无防备,不及闪避,那一弯金黄色的半月形斧光静悄悄地,掠至杜晓妍胸前。
  杜晓妍仿佛看到了生命随着这一斧绽放的光芒流逝,鬼斧那灿烂的光芒好像正象征着她生命中最后的灿烂与辉煌。
  “生当如夏花,只为绚烂一瞬。”
  躺在三少怀中,听三少温柔耳语时,三少说过的这句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回荡。
  电光火石之间,生死存亡关头,杜晓妍心中出奇地安宁。
  她好像对死神的叩门丝毫不感畏惧,凝视着已经展动身形向她扑来的三少,她那被雨水沾湿的娇靥上,绽出此生最美最灿烂的微笑。
  “岁月不饶人!”
  低沉地,仿佛大地轰鸣一般的叱咤声突然在雨夜中响起,杜公甫和杜晓妍身周的空间突然一阵离奇地停顿。那漫天飞舞的雨滴,下坠的速度好似缓了一缓,杜公甫那即将砍上杜晓妍胸前的斧势,也好似缓了一缓。
  时间在那声叱咤响起的瞬间突然放慢了流逝的速度,尽管这点速度只不过是一个人眨一次眼的微弱一瞬,但是这点时间,对某个没被时间的突然停顿影响到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一瞬过后,时间再次以正常的速度飞快地流逝,空间也恢复了正常,雨滴飞快地落下,杜公甫的斧光闪电般掠过。
  “哧——轰!”
  先是一声凄厉的裂帛声,接着便是真气爆发的巨响,杜公甫的鬼斧击中了人体,但是杜公甫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色。
  他有的只是震惊、恐惧、难以置信!
  因为杜公甫砍中的,是三少那宽厚的脊背,三少不知何时掠到了杜晓妍身前,展开双臂抱住了杜晓妍,以后背硬接了杜公甫一斧!
  三少的外袍被鬼斧劈出一条长口,露出贴身的“不坏金丝甲”那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不坏金丝甲上,也被杜公甫这全力一斧劈出了浅浅的印痕。
  而杜公甫凝聚于斧上的真气在砍中三少背部的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强烈震荡虽然被不坏金丝甲抵消了大半,但是三少仍然承受了一小半。
  加上三少是趁那时间突然变慢的一瞬间,将全身的功力都用来施展轻功,自身却并无半点内力护体。
  所以当那一小半没被不坏金丝甲抵消的劲力侵入之后,三少和杜晓妍仍被震得向前抛飞出去。
  三少口角溢出一缕鲜血,滴到了杜晓妍光洁的额头上,但是凝视着杜晓妍眼睛的三少,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
  一条人影斜刺里狂冲出来,接住了三少和杜晓妍。正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身功力,远距离使出“岁月不饶人”使时间暂时停顿了一瞬的乔伟!
  此时接住了三少和杜晓妍的乔伟也是摇摇欲坠,那样远距离的发功,即使以乔伟之能也强撑不住。更何况,他还要强行提气冲过来接住给震飞的三少和杜晓妍。
  接住三少和杜晓妍之后,乔伟脸色苍白地晃了两下,哇地喷出一口热血。
  三少如今的功力或许还无法杀死杜公甫,可是乔伟却有绝对把握。但是要在杜公甫全力一击之下救出一个人来,竭尽三少与乔伟之能,还是落得这般狼狈。
  所以说,杀人并不难,难的是救人。
  即使有着排山倒海之能的一双手,又能真正挽救几条人命?
  这一点,三少和乔伟都在今夜深深体验到了。
  “哧——”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被自己一斧竟未将秦仁斩死的惊骇事实震惊的杜公甫循声望去,却发现除了声音之外,竟没有任何东西向他袭来!
  但是杜公甫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横斧在自己胸前一封,就在这一封的同时,“啪”一声轻响响起,一道无影无形的劲力突然在斧面上炸开,狂飙一般席卷了三尺方圆。
  仓猝出手封截的杜公甫只来得及运功护住了心脉,鬼斧的双刃斧面能防护的范围也仅有两尺方圆而已,所以杜公甫鬼斧防御不到的地方,胸膛上的衣裳尽数分解成最微小的粉末,胸膛上的皮肉给炸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惊寂指”惊破世间寂静之指,它的名字还有另一种解释,那便是惊心动魄的寂静之指。
  有声无形并不是其最高境界,惊寂指的最高境界是无声无形。指风破空无声,指风击出无形,无声无形一片静寂的指风爆发时却有令人惊心动魄的威力!
  如果刚才袭向杜公甫的那一指达到了无声无形的最高境界,则杜公甫必死无疑!
  隔空十丈发出了这一指的铁轩轩全身一阵虚脱,摇晃了两下,无力地倒下,守在她身旁的黎小叶忙将她一把抱住。
  铁轩轩最远只能隔空一丈发出指力伤人,现在隔空十丈出手,也是拼尽了铁轩轩全力。将全身所有的功力都凝聚在这一指之上,铁轩轩现在已是贼去楼空,体内再无半点真力。
  而杜公甫已经发现现在这长街之上高手云集,任他武功再高,也绝难有取胜之机。
  所以杜公甫在中指的一刹那做出了决定,他借着惊寂指在他胸前爆发时的反震力,向后飞掠,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掠走。
  三少内伤,乔伟内伤,铁轩轩内伤,杜晓妍不会向杜公甫出手,黎小叶功力上不得台面,现在已经出场了的人没一个能拦得住杜公甫。
  但是还有一个未出场的人,有十足的把握致已受伤的杜公甫于死地!
  “幻——魔——手——”
  黎叔低沉悠长的声音如滚动的闷雷一般在夜空中炸响,那只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手掌,似冲破了空间的阻隔,似完全无视空间的距离,不知从何处平空出现,截在了杜公甫后退的路上。
  杜公甫猛然转身,右手持斧朝着黎叔的手掌一斧斩出,灿烂的斧光便似划破天际的闪电!
  “铛!”
  斧掌相交,发出一声清越悠长,仿佛金铁交击一般的鸣响,杜公甫身子猛地一阵颤抖,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鬼斧迎击黎叔手掌的那一面金黄斧刃上,生出无数晶莹如钻石一般的结晶,然后片片迸碎,变成了一地晶屑。
  杜公甫被堵住了,黎叔神威凛凛地站在杜公甫面前,花白的须发无风自动,漫天的雨水在离他身体还有一尺的时候就自动飘往两旁,硬是没一滴雨能沾上他的身体。
  “幻魔真君……黎古定……”
  杜公甫看着黎叔,满面惊恐之色,“想不到,小小的定州城中,竟然会同时出现‘岁月不饶人’乔齐天和‘幻魔真君’黎古定!杜某今日,也算是栽到家了……”
  黎叔冷哼一声,道:“鬼斧神工用十二成功力杀自己的女儿,你这父亲,可真是当得禽兽不如!黎某虽然是老魔头,老坏蛋,但也不耻于你的为人!向你出手,实在是玷污了我这双幻魔手!”
  黎叔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逼近杜公甫,杜公甫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不觉已退回先前逃走时的原位。
  杜晓妍扶着三少走了过来,早在乔伟现身时就已经赶到了现场,却一直躲在一旁,直到现在才现身的屠洪扶着乔伟走了过来,黎小叶也扶着刚刚苏醒,脸色仍是一片惨白的铁轩轩走了过来。
  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可是空气依旧潮湿,风中好像仍带着丝丝水汽。
  七个人将杜公甫围在长街的中央,杜晓妍神情哀伤地看着杜公甫,屠洪面含羞愧之色,却用着愤怒与不解交织的眼神看着杜公甫。
  杜公甫看了看屠洪,冷笑一声,道:“杜某总算明白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高手来拦截杜某了。嘿,女生外向就不说了,没想到我天平山庄的属下,也会背叛于我!”
  屠洪初时被杜公甫看时,羞愧地低下了头,但是当杜公甫说完话之后,屠洪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庄主,我屠洪是对不起你!可是,你勾结魔教就是不对!你用十二成功力砍杀小姐就是不对!我知道,你向小姐下手,仅仅是因为与三少决战在即,你没有十足把握打败三少,所以想借杀死小姐来乱三少之心!庄主,你错了,你不该用这种手段的。如果你与三少公平一战,就算败了,我屠洪对你仍只有跟以前一样的敬重。可是你耍这种手段……只能让我屠洪心寒啊!”
  杜公甫不屑地道:“鼠目寸光,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择手段。这就是为什么我能成为天平山庄庄主,而你只能为我杜家看家护院!”
  杜晓妍颤声道:“爹……您怎么能这么说……难道,难道女儿对您来说,只是您成大事的一件工具?如果女儿只是工具,那您以前,为何要那样宠爱女儿?”
  杜公甫神情一阵黯然,随即摇了摇头,道:“罢了,晓妍,反正今日为父已经难逃一死,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
  杜晓妍失声道:“你在骗我是不是?”
  杜公甫脸上渐渐泛起诡异的笑容:“嘿嘿……反正要死了,老子也装了几十年好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的?不说出来,老子死了也不痛快!晓妍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宠你?那仅仅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女儿。可是那个女人,却嫁给了别人,嫁给了一个身家、武功、相貌都要比我差了无数倍的文弱书生!
  “嘿,老子生平最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老子幸福,最讨厌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所以老子杀了那个书生,掳了你的亲娘。而你的亲娘,那个时候已经怀了你五个月了,老子每天都要趴在她的大肚皮上狠狠地干她几次,一直干了好几个月,直到你出世!
  “哈哈……那个贱女人,为你肚子里的你,忍了我五个月,你出世之后,她终于承受不住了,自己上吊死了,留下你孤零零地一个人在世上。嘿嘿……嘿嘿嘿嘿……我把你养大,就是要你来代替她让我干,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这么宠你?”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杜公甫突然神情激动地大骂起来:“秦仁,秦仁这个畜牲!竟然在老子享用你之前夺了你的红丸,而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还如此百般维护于他!你这小贱人,老子恨不得将你一斧头砍成两半!还有秦仁,老子恨不得把你大御八块!”
  “呜……”
  杜晓妍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而屠洪,则是双手紧紧地握拳,两眼喷火地看着狂笑不止,面目狰狞如鬼的杜公甫,恨不得将其徒手撕成碎片。
  三少一手抱着杜晓妍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看着杜公甫,脸上那温柔和煦的笑终于消失了。
  “杜公甫,少爷我本以为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号禽兽的,谁知道,你却是连禽兽都不如!”
  三少缓缓说道:“本来,少爷我是没资格骂你的,可是……你实在不该触怒我的,我秦仁,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人伤害!今日,我必亲手杀你!”
  “哦呵呵呵……好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儿汉……”
  一个飘渺不定,忽大忽小,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女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这把声音,十二个手提琉璃宝灯,身穿宫装的妖媚女子仿佛足不点地飘行一般,自长街的尽头飘了过来。
  接着,四个只穿着淡黄色半透明长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在灯光映照下隐约可见玲珑身段的美女扯着一匹巨大的红地毯凌空飞来,那红地毯在空中展开,当她们落下的时候,红地毯已经铺上了一半长街。
  那先前出现的十二个妖媚女子将琉璃灯挂到长街两旁的屋檐下,脱下鞋子,赤着玉足踏上了红地毯,将那四个黄裙美女围在中间,自顾自地跳起舞来。舞姿无比妖冶,动作净是摸拟男女交合时的种种情态,甚至还不时发出阵阵销魂呻吟,有着说不出的猥亵淫秽。
  三少等人顿时全傻眼了。
  三少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喃喃自语:“干哦,三级版倩女幽魂?”
  大红地毯上的妖媚女子们,舞姿越来越淫秽过火。
  那四个黄裙女子甚至在起舞时一点点地褪尽衣裙,露出四具白花花的裸体,在十二个宫装美女的环绕下,白蛇一般地互相缠绕着。
  红唇在彼此的身上亲吻摩擦,纤美灵巧的手指在彼此的彼感部位揉搓进出,女性身体最神秘诱人的部位在暗红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地对着三少等人。
  红唇若火,欲语还休,令人魂销神散的呻吟忽轻忽重,春水荡漾的眼睛里,或热情奔放,或纯情羞涩,或欲语还休,或勾魂摄魄。
  清冷的长街上,宽厚柔软的红地毯,十二个穿得整整齐齐的,体态却极尽妩媚淫猥的宫装美女,四个一丝不挂,身段柔美到了极点的妖冶女子,构成了一副诡异之至,又淫糜之极的图画。
  乔伟瞪大双眼,愤愤地道:“太淫荡了!太污秽了!太离谱了!娘的,世风日下,道德沦亡啊!”
  黎叔白了他一眼,一脸正气凛然地道:“说这些话的时候,请先擦干净你的口水。”
  “哦……”
  乔伟三两下擦掉了挂得长长的哈喇子,白了黎叔一眼,道:“咦,你裤裆里别的有武器?”
  黎叔摇头,“笑话,谁会把武器别在裤裆里?”
  乔伟一巴掌重重地拍在黎叔裆里那高高挺起,足有一尺长短的物事上,叫道:“那这是什么?”
  黎叔痛苦地弯下腰,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呻吟起来。
  黎小叶、杜晓妍满脸通红地别过脸去,不去看那些淫荡到了极点的女子,黎小叶不满地叫道:“哎呀,这些女子都是些什么人?怎地这般无耻?这么多大男人看着,她们怎地还好意思跳这种舞?”
  铁轩轩则毫无顾虑地看着那些女子,不屑地道:“就这种身材,也敢拿出来见人?”
  三少闻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铁轩轩一眼,铁轩轩杏眼圆瞪,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吗?”
  三少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看过了,真的已经看过了。”
  “……”
  铁轩轩无语,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懒得搭理三少。
  屠洪满脸红光地搓着手,“这个……这个好像不怎么好哦……唉,我是说这些女子,哈哈,呵呵,不过她们的舞倒是跳得不错的,只是衣服穿得少了点儿,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三少摸着下巴道:“你也可以不看的,没人请你看啊!”
  屠洪嘿嘿讪笑起来,“看看而已,难得有这种机会的!”
  “这是魔门‘迷心宗’的迷心魅舞,”
  乔伟嘿嘿笑了起来:“想多活几年的话就最好别看。如果你想精尽人亡,那就继续看下去吧,看得久了,你就可以去和其中一位美女好好缠绵一番了。要是你金枪不倒,一位美女吸不干你,你很有可能同时享受两位美女哦!”
  “那你为什么能看?”
  屠洪不服气地问。
  “我、三少、老黎,见过的场面可比这凶险多了,加上我们功力深厚,自然是想看就看了。连女孩子都会受到这功法影响呢!不信你看杜公甫,他可敢看这艳舞?你再看杜小姐和小叶,她俩可曾看了?呃……铁……表小姐怎地没事,还看得津津有味?她应该是女人啊……”
  屠洪看着乔伟邪异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哆嗦,往杜公甫那边一看,果真见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根本连头都不敢抬。
  屠洪这才信了乔伟的话,趁自己还未完全迷失之前,以极大的毅力转过身,低下头看地上的积水,甚至在衣服上扯下两块碎布,揉成球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你们还是省省吧!”
  三少冲着对面喊了一嗓子:“你们这舞没什么用,还是留点力气到床上对付男人去吧!还跳得这么卖力,没看我们这边没一人中招儿吗?”
  三少话音刚落,那十二个宫装美女突然围成一个圆,然后向外散开,侧躺到地上。
  而那四个裸女则分别面向四方,双膝跪地,臀部坐到脚跟上,身子向前弓下,两臂平伸贴在地毯上,摆出叩拜的姿势。
  一阵破空声从那些女子出现的方向悠悠传来,四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脸上分别戴着青、红、蓝、紫四色面具的黑衣人破空飞来,轻飘飘地落到那十二名宫装美女中四个的身上,每个人的双脚都踏在一名宫装美女的臀线上。
  接着,又是一声衣袂破空声传来,一名全身艳红,脸罩红色丝巾的女子乘风而来,轻飘飘如一片柳絮般落到那四名祼女的身上,姿态优雅从容地坐到其中一名裸女的背上,一双赤着的玉足则分踏在两女裸女的脸上。
  在看到那个艳红的女子出场后,三少、乔伟、黎叔、黎小叶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这艳红的女子,正是在今天白天使魅术险些迷了三少等人心神的九阴圣女!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她那一身艳红,加上那烟行媚止的媚态,已使三少等人肯定了她的身份!
  “三少爷,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
  九阴圣女手里拈着一枝水晶雕成的花朵,藏在面纱下的檀口中吐出像风烟一样虚无飘渺的声音,“白天一别,奴家去得匆匆,尚未好好领略三少的风采,心中不无遗憾。这短短数个时辰,奴家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三少的英姿,可真是想煞奴家了……奴家听说三少爷在此地现身,这便匆匆赶来,急着要见三少一面。谁知在见着三少之前,便听了三少说的那番只有真正的豪男儿方能说得出的话儿,奴家这心,呵呵,真是被三少你打动了呢!”
  九阴圣女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朝三少抛着媚眼,身子就如风中扬柳一般摆个不停,说一个字就要稍微换一下姿势,说到最后一句,更用小手轻轻拍拍了那高耸的胸膛。
  九阴圣女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极尽诱惑的魅力,就算她现在没有使出魅术、媚功,在场的男人一个个都被她弄得心旌乱晃,而黎小叶和杜晓妍这两个女孩,也暗自心动。
  所有的人中,唯有铁轩轩丝毫不为所动,她看了看三少等人面露急色之态,不由撇了撇嘴,骂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净喜欢这些骚到了骨子里的小丫头!哼,我铁轩轩大好女子,不屑学这媚人姿态,一样能……”
  说到这里突然掐住了话头,有些心虚地看了三少一眼,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她的下文是什么了。
  九阴圣女没有使出魅术,三少自然也没用出修罗魔瞳抗衡,黎叔乔伟等也没有刻意运功去抵抗九阴圣女与生俱来的媚惑之力。几个与九阴圣女交过一次手的男人这个时候认真地欣赏着九阴圣女,心中也不由对此女大加赞赏。
  “体态妖娆,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便有荡人心魄的魅力,此女果真是倾城倾国,祸水一级的人物。大概前世的历史中,那素有妖魅之称的褒姒、妲己也不过如此了!”
  三少心中暗赞:“我三少遇上的美女也不少,可是能够称得上祸水一级的,也仅甄洛一人。而甄洛与此女相比,多了几分青涩,少了几分成熟,暂时还没办法跟九阴圣女比较啊!嘿嘿……九阴圣女,魔门的女人,我三少可是很希望,让你在我的床上躺平呢!”
  三少何等人物?天下第一采花贼,目前转职情圣中,并且首战杜晓妍宣布大获全胜。对任何美女,没有三少不敢想的,也没有三少不敢做的。
  三少现下还不知道那九阴圣女有一项任务便是勾引他,如果三少知道的话,一定会脱得精光在床上摆成大字,大声呼叫:“啊,宝贝,勾引我吧,上我吧……”
  理了理湿淋淋的衣裳,三少对着九阴圣女一揖到地,温柔地微笑着,说道:“圣女大驾光临,小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不知道圣女此来,是为取小子性命,还是为救杜公甫性命?”
  三少自然知道九阴圣女这次带这么多人来,肯定不是为了来勾引他的,很有可能此来的目的是杀人或是救人。
  “哦呵呵呵……”
  九阴圣女发出一阵飘渺的轻笑,无论是笑还是说话,她的声音都是飘渺如烟,令人不可捉摸,要想让住她的声音,那也是无从说起了。
  “三少真是爱说笑,奴家如此看重三少,三少又是唯一一个能不受奴家诱惑的男人,奴家怎舍得杀害三少呢?莫说杀三少,便是伤三少一根毫毛,奴家都舍不得呢!”
  九阴圣女眼波流转,妖媚到了极点的眼神中竟略带点欣赏之色:“奴家有个问题想请教三少,还望三少为奴家解惑,奴家自然感激不尽。”
  三少笑道:“为美女效力是我的荣幸,圣女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来,秦仁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九阴圣女笑道:“奴家想问的是,今天白天,连‘岁月不饶人’乔齐天、‘幻魔真君’黎古定都抵挡不住奴的‘倾国迷梦’,三少又何以能够自梦境中脱出,以修罗破瞳破我魅术?
  “外界传言,秦家三少贪花好色,胸无大志,毫无气节,唯一的爱好就是玩弄美貌女子。虽然三少这江湖第一淫魔的名头是有人有意造谣传出来的,可是三少的品行,倒也与谣言里面的相差无几。
  “据奴家所知,‘白莲素衣’怜舟罗儿、‘毒手紫荆’秦霓儿、‘傲雪寒梅’秋若梅、吹雪堂主叶映雪、还有一个名叫甄洛的小姑娘,可都是被三少用迷药得到手的。
  “三少既然是这等卑鄙之人,何以能抵挡住奴家的诱惑,不在奴家的倾国迷梦之中沉沦?难道三少爷……是嫌梦境中的奴家不够好?还是三少以往的性情,都是装出来迷惑外人的?”
  九阴圣女这一番话说得太过直白,话说出来,几乎所有人看三少的眼神都变了。
  乔伟和黎叔是用自豪、骄傲、赞赏的眼神看着三少,屠洪的眼神古怪复杂,无法形容,杜公甫略带讥诮。
  黎小叶用无比鄙视的眼神看着三少,杜晓妍的眼神显出难以置信,却没有半点后悔和犹豫,看来她已对三少铁了心了。
  铁轩轩则也是用一种古怪复杂的眼神看着三少,还带着警惕的意味,大概在想……这小子该不会一包迷药把我也给办了吧?不行,以后得离他远一点……
  身为当事人的三少爷却没有半点羞愧之色,笑呵呵地道:“圣女过奖了。我秦仁诚然是个贪花好色的登徒浪子,在对付女人的手段上面,也的确是用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
  “呵呵,说起来,我的第一份职业,其实是采花贼。可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把我的职业给说成了是淫魔。为此小弟深感汗颜,凭小弟的能耐,又哪里配得上‘淫魔’二字?
  “虽然小弟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离那境界还是差了很远。当然,小弟以后会继续努力奋斗的,争取不让圣女失望。
  “至于不受圣女‘倾国迷梦’的迷惑,原因其实很简单。小弟虽然好色,对自己的容貌气质、身家武功都很有自信,可是也不信会有哪个姿色好到足够选进宫,受帝皇专宠的女子,会在第一次见到小弟时就主动脱得精光投怀送抱。
  “当然,青楼女子或许会这样,可是有那种颜色的女子,如果不是实在际遇太惨,又有哪个会甘心在青楼中卖笑?
  “圣女这气质,与青楼女子是截然不同的。虽然圣女天生妩媚,有倾国之姿容,又有乱世之媚态,但是再好的青楼女子,穷极一生也学不到圣女这媚态的半点皮毛。
  “更何况,小弟这人向来自命大男人,一个大男人,在合欢一事之上,又怎能让小女子采取主动呢?所以呢,小弟在陷入圣女迷梦后的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
  九阴圣女听完了三少的这番话,娇声道:“原来如此,奴家在此多谢三少为奴家解惑。说起来,三少倒真是人中龙凤,修罗魔瞳一出,连奴家的倾国迷梦都要退避三舍,看来奴家以后……”
  低头轻笑一声,媚眼如丝地望着三少,道:“奴家以后要得三少欢心,须得学那正经人家的女孩儿,凭自身本事去争取了。”
  三少哑然失笑:“圣女莫开玩笑,圣女未现真颜,便已有倾国媚态,若是露出庐山真面目,天下又有哪个男子能抵挡住圣女的魅力?天下英雄,尽可被圣女收伏于石榴裙下,即使圣女想母仪天下,恐怕也是易如反掌。只要圣女肯进宫去服伺我大秦帝国圣上,必能令圣上集三千宠爱于圣女一身!那皇后一位,还不是非圣女莫属吗?小弟我虽然对圣女心向往之,可是却怕无福消受,也无力消受。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要是圣女真跟了小弟,恐怕天下男儿,都要来杀小弟出气吧!”
  三少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想到的是那亡国妖姬褒姒、妲己,甚至于一代女皇武则天。三少不无恶毒地想:“你这女人,若是真进了宫,大秦帝国当真必亡于你手下!若你手腕再强一点,有治国之才的话,嘿嘿,说不定你也真能当那女皇!不过嘛,三少我可是不乐意的,若是你当了女皇,下令天下女尊男卑,女人可有几十个老公,男人终其一生只能侍奉一个女人,那我三少爷岂不是不要混了?”
  笑容一改,三少的脸上又挂上那招牌式的,淫贱下流贼兮兮的笑:“不过嘛,圣女若想与秦仁春风一度,小弟倒是可以舍命相陪,就怕圣女口不对心,嘴里说的是想得小弟欢心,心里却是想要小弟这条小命。”
  九阴圣女笑道:“三少爷好利口舌!”
  又低下头幽幽叹出一口气,这一声有着说不出的幽怨婉转,即使以三少这铁石心肠听了,也不由心中一荡。“其实奴此生唯愿能找一个能真心爱奴家,而不是贪恋奴美色的男人,让奴依靠,渡此一生而已。容颜易老,芳华易逝,当奴人老珠黄,还有谁会记得奴年青时这颜色?”
  三少嘿嘿一笑,九阴圣女言谈间净是明里的勾引,暗里的暗示,可是三少自然不信天下会有这等好事。
  “圣女在这凄凉雨夜,如此劳师动众来到此地,恐怕不是为了跟小弟讨论这些问题的吧?圣女还是尽快道明来意,要是圣女想跟小弟共渡良宵,那咱赶紧去客栈开房间去!要是圣女的确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起床散步偶遇上小弟,那咱也就此别过,各自回家洗了钻被窝睡去。要是圣女……”
  看了杜公甫一眼,道:“此行是来救杜公甫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的,哼哼,那小弟说不得要向圣女讨教几招了!”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7章 群魔乱舞
  九阴圣女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立足于脚下裸女光滑的脊背之上。
  她幽怨地叹了口气,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了三少一眼,幽幽道:“三少爷何必这么咄咄逼人?难得奴家肯吐露心事,三少却净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儿……”
  铁轩轩闻言骂道:“好不要脸的贱女人!我们家阿仁岂会上你的当?还不快滚,该干嘛干嘛去!再在这里死不要脸地勾男人,当心姑奶奶我一指头点死你!”
  九阴圣女瞟了铁轩轩一眼,笑道:“这位姐姐好没道理,我自勾我的男人,又碍着你什么事了?莫非姐姐也对三少爷……嗯……”
  铁轩轩俏脸一红,横眉竖眼地道:“阿仁是我表弟,我有责任照顾他!要是让阿仁给你这魔教妖女勾了去,我铁轩轩以后还有何脸面去见我姨父?”
  九阴圣女发出一声清脆的轻笑,“原来这位姐姐是‘化铁手’铁空山的女儿。如此说来,奴家今晚的运气,还真是好到了极点呢!本来呢,奴家是听探子说,杜公甫杜庄主给三少爷带人截住了,于是带人来助杜庄主一臂之力,想顺手杀了乔齐天和黎古定这两个魔门叛逆的。想不到轩轩姐今晚也来了,这正好一举两得,奴家很是想把轩轩姐带回魔门,跟姐姐好好亲近亲近呢!”
  黎古定冷笑一声,道:“丫头,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想杀掉我跟老黎?想要我们的命,让西门无敌亲自来取!”
  九阴圣女道:“黎古定,莫非你年纪大了,人也变糊涂了吗?至尊的名讳可是你能随口直呼的?再说了,要取你们的性命,至尊他老人家又得着亲自出手吗?奴家不是你们的对手,即使加上迷心宗四娇奴、十二媚钗也是不行的,可是本门‘风火雷电’四大护法同时出手,你们又能如何?”
  “‘风火雷电’四护法?”
  黎古定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了那四个在九阴圣女之前出场,身裹黑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眼,道:“你们就是‘风火雷电’?”
  这四个黑衣人自到场起就一直未曾出声,纹丝不动地各站在一名宫装女子身上,在听黎叔这一问之后,四个黑衣人从左起一个接一个地说道:“‘风刀霜剑’古长空。”
  “‘天火燎原’赵离原。”
  “‘九霄雷动’武振海。”
  “‘长空惊电’陆定远。”
  四人报上名号之后立即一言不发,作惜字如金状,扮高深莫测感。
  “果然是魔门四护法!”
  乔伟神情凝重。
  三少撇了撇嘴,道:“他们很厉害吗?”
  乔伟沉声道:“能够担任魔门自教主以下地位最高的护法一职的,功力绝不会弱到哪里去。若是单打独斗,我有把握将他们四人一一击杀,即使他们四个用车轮战法我也不惧。但是他们若一起出手的话……如果我没有耗尽功力,和老黎联手的话,在风火雷电合攻之下可保不死,但必败无疑。如果三少你没有受伤的话,以你今时今日的功力,我们三人联手,可与他们打成平手。如果表小姐也没受伤的话,加上屠洪、小叶,我们可稳胜四魔使,但是现在……”
  “现在我们必败无疑是吗?”
  三少嘲讽似地一笑,“哪有那么多如果?晓妍受伤,表姐也耗尽了功力,你也没几分功力剩下了,就连少爷我也只能发挥出八成功力。这下子,可是连跑都没法跑了哦!”
  黎叔道:“三少,你担心个啥?九阴圣女又没说要杀你。再说了,你虽然只能发挥出八成功力,可是你轻功盖世,想一个人逃走的话八成功力绰绰有余。难道……难道你不逃是要与我和老乔共存亡?”
  黎叔和乔伟看着三少,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三少:“咦,你们两个老家伙的死活关我什么事了?少爷我是听那九阴圣女说,要抓走我表姐。少爷我能让自己的表姐给人抓走吗?要是让那妖女给得逞了,少爷我以后还用混吗?”
  黎叔:“我操!”
  乔伟:“鄙视你!”
  九阴圣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乔齐天,黎古定,念你二人曾为我门长老级护法,今晚你二人已在劫难逃,我不愿让‘风火雷电’四护法手上沾上同门的血,你们还是自裁了吧!”
  乔伟嘿嘿一笑,道:“狗屁!老子昔日横行天下,纵使遇上可在一招间取我命的敌人,老子也从未束手就擒过!想让老子自裁?你先跳个脱衣舞吧!”
  黎叔仰天长笑,笑声无比豪迈,似有苍凉的意味,却声震云霄!“妖女,黎某英雄一世,从不低头,永不言败,你要黎某人自裁?好!只要你当街跟我们家三少亲热一番,我黎某自摘头颅献上!”
  三少:“喂喂喂,你们两个老东西用不着这样吧?这又关我什么事儿了?娘的,你们要报复少爷我,也不该总拿这事儿来说吧?”
  九阴圣女咯咯娇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乔齐天,黎古定,你们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奴家自然是要陪三少亲热的,可是那是奴家与三少的事,为何要在这大街之上供你们这将死之人欣赏?”
  黎叔:“无耻之尤!”
  乔伟:“淫荡之极!”
  三少:“唔,说得好,深得我意!”
  “圣女,还与这两个老东西废话干什么?趁早杀了他们,抓了姓铁的丫头,咱们也好早点回去洗澡睡觉。”
  戴着青色面具的“风刀霜剑”古长空看来有点想念热被窝了,开口催促。
  九阴圣女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四位护法,你们对付乔齐天和黎古定,奴家对付秦仁,剩下的几个,就由四娇奴和十二媚钗对付。”
  古长空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古某早就想领教本门前长老乔齐天的‘岁月不饶人’了!”
  戴着火红面具的“天火燎原”赵离原道:“赵某则对黎古定的‘幻魔手’很感兴趣。”
  风火雷电四大护法从各自脚踏着的媚钗身上飘下,落到那大红地毯上,一步步朝三少等人逼近。
  九阴圣女也飞身跃至与四大护法并肩,朝着三少走来。
  四娇奴也不穿衣服,就那样赤身裸体地跟在九阴圣女身后。
  十二媚钗每人握着两把弯曲如蛇,银光闪闪,长仅两尺的短剑,走在四娇奴之后。
  九阴圣女看着三少,款步间娇笑道:“三少爷,不必担心,奴家只陪你玩玩,不会伤到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小看奴家哦!上次奴家之所以要逃,那是因为你有乔齐天和黎古定相助,又破了奴家的倾国迷梦,令奴家受了内伤。可是现在,奴家的内伤全好了,反倒是你受了点内伤,奴家现在可是可以跟你一战的哦!”
  三少笑了笑,道:“那敢情好,少爷我也很想领教领教圣女的手段!”
  回头对身后众人说道:“表姐、晓妍、小叶,你们三个退下,屠老哥,你帮着照看一下她们。”
  屠洪知道眼前这情形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照顾三个女孩,让三少等人没有后顾之忧是他最大的责任,点头道:“好,三少,屠某一定照看好三位小姐!”
  杜公甫见现在已经没人有空来理会他,阴森森地一笑,脚尖轻轻一点,转身就跑。
  屠洪看到了,但他没有叫。杜晓妍看到了,同样也没叫,心里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杜公甫再怎么禽兽不如,再怎么用心险恶,毕竟是养了她十多年,对她百般宠爱。
  生娘不如养娘亲,生父不如养父大,杜晓妍从未想过要为被杜公甫害死的亲生爹娘复仇,毕竟她对杜公甫还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而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爹娘,则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这是人之常情,杜晓妍这种心理,倒是没什么大错。
  三少、乔伟、黎叔同样看到了杜公甫转身开溜,但是他们强敌在前,也无心理会已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杜公甫。
  按理说杜公甫应该可以逃出生天了,但是他还是死了。
  一柄闪动着蓝色和紫色光晕的五尺长剑,犹如惊电一般破开夜空,钉穿了杜公甫的胸膛,直没至柄,溅出一溜血花。
  剑身上强劲的劲道带着杜公甫的身体向后倒飞十丈,钉进了长街转角处一堵民居的墙壁之上,深深地没了进去,将杜公甫的身体高挂在墙上。
  杜公甫双眼圆瞪,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神情。
  他是眼睁睁看着这柄剑钉穿自己胸膛的。剑当胸飞来,剑光无比灿烂,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剑破空的啸声尖锐悠长,有耳朵的人都可以听到。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这一剑并不是偷袭,而是正大光明的一击!
  但是杜公甫就是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他甚至连挥斧抵挡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兴起,这柄剑便已经透胸进入!
  杜公甫紧盯着胸前的剑柄,伸出手去,像是想将剑拔出来,但手刚刚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铛——”
  鬼斧脱手掉到地上,杜公甫终于气绝身亡。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剑惊呆了,本正在对峙的双方同时盯着杜公甫那挂上墙上的尸体,盯着他胸膛上的那一截剑柄。
  杜晓妍捂住了嘴,眼中溢出两行晶莹的泪珠。她终于没有发出哭声,她知道,这样的结局对杜公甫来说,是最好的,也是最公平的。
  三少脸上同样满是震惊之色,但到后来,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那柄是谁掷出来的,那蓝紫相间的剑光天底下只有一柄剑能够发出来。
  斜月七星剑!
  普天之下,只有斜月七星剑这柄天下七神器之一的神剑,才有着这两种颜色的剑光!
  斜月七星剑在此,便是标志着“星河剑圣”秦风到了!
  也只有已悟通天道至理,初窥天剑门径的秦风,才能掷出这一记正大当明,却令武功已达超一流境界的杜公甫都无法闪避挡抵的飞剑!
  “这个夜晚,还真是不平静啊!”
  伴随着这把令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星河剑圣颀长的身影从长街的尽头,从九阴圣女和四护法等魔门中人的身后显现出来。
  秦风背着双手,一步一步地走来,铁戬提着灯笼在他身旁,三个瑟缩着颈子,双手全都笼在袖子里,看上去仿佛一阵风都能刮倒的老者跟着他们身后。
  鞋底的摩擦声在夜空中轻轻响起,灯笼将星河剑圣的影子拖得老长。铁戬本来也是一条高大的汉子,可是当他跟秦风走在一起之后,他的高大已经被所有人忽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风身上。当他们看到秦风之后,却又生起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重视秦风,反而将秦风身旁那比他还高出半头的汉子忽略,因为现在的秦风,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普通,太平常了。
  秦风身上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气势都没有,但是他偏偏就这样引人注目。
  如果说秦风以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名剑,那么现在的他,便像是一把光芒尽敛,藏入了鞘中的神剑。
  谁也无法看出这把剑究竟有多锋利,谁也无法判断这把剑究竟有多强的破坏力,有多可怕的杀伤性。
  所以说,现在的秦风给人的感觉,就是像海水一般不可测量。
  九阴圣女本来已经算准了凭她手头上现在的实力,可以吃定三少等人,但是现在突然多出来一个秦风,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
  九阴圣女虽然没见过秦风,但她也是知道斜月七星剑的特征的。事实上,江湖上不知道斜月七星剑的人几乎没有。
  而且秦风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身旁有一个一看就知功力不俗的汉子,身后还跟着三个不知道身份的老者。
  能跟在星河剑圣身后的,又岂会是普通人?
  局势已经变了,三少等人以及星河剑圣,已经将九阴圣女等人夹在中间,呈夹击之势!
  秦风、铁戬以及那三个老者在九阴圣女等人十丈外站定。
  秦风的视线越过九阴圣女等人的头顶,望向三少,淡淡地道:“阿仁,你怎地这般不争气?让这群废材给堵住了?”
  三少笑嘻嘻地道:“老大,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这些高手哪里是废材了?他们可是魔门迷心宗的九阴圣女,以及‘风火雷电’四大护法。恐怕凭老大你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他们全收拾哦!”
  秦风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原来是群魔聚会啊!我是说凭阿仁你的功夫,怎样都不会栽在些阿猫阿狗们手上的。”
  “老大,表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三少见强援到来,已经完全松了口气。九阴圣女不知道秦大少身后的那三个老者是谁,三少却是知道的,“柳老、怒老、萧老,你们怎地也来了?”
  “我们铁血啸天堡,在定州城里也是有些势力的,”
  铁戬嘿嘿笑道:“你们打架弄出这么大动静,我们的探子若还弄不清状况,那他们真是该死了。”
  九阴圣女突然开口道:“秦大少,你身边的这位莫非就是铁血啸天堡的少堡主铁戬?你身后的三位老前辈,莫不是逍遥山庄的三大杀神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
  秦风点了点头,道:“妖女,你是束手就擒,还是逼我动手?”
  九阴圣女娇笑起来:“秦大少好不客气!奴家只是弱质女流,怎敢与星河剑圣交手?可是奴家也不能让秦大少擒住,奴家已经铁了心要跟三少爷了,要擒奴家,也该是三少爷动手才是。莫非,秦大少也对奴家……呵呵呵呵……”
  秦风皱了皱眉,对三少道:“阿仁,你已经把这女人……”
  三少斩钉截铁地道:“没有的事!是她一厢情愿要勾引我的,老弟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老大你可放心下手!”
  顿了顿,小声道:“不过最好还是把她弄晕过去,交由小弟来对付……”
  秦大少哭笑不得,自家兄弟的德性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说起来,他还算得上是三少初次当迷奸犯时的帮凶。
  大少爷听三少撇清了与九阴圣女的关系,当然就不必要照顾三少的面子,对这女人手下留情了。冷声道:“魔门的九阴圣女是吧?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对我秦风来说,你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秦风一旦出剑,剑下从无活口!”
  九阴圣女笑道:“哟,大少爷原来是不近女色之人。不知是真的不近女色呢,还是因为练剑时不小心,自己把那话儿割下来了,从此没了男人那功能……”
  “哈哈哈……”
  “哇哈哈哈……”
  “哦嗬嗬嗬……”
  三少、乔伟、黎叔三个无法无天的家伙闻言捧腹大笑起来,就连铁轩轩也发出了响亮的笑声。黎小叶、杜晓妍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别过脸去掩嘴闷笑。屠洪那是连闷笑都不敢的,只能强忍着,脸上的筋肉却阵阵抽动,仿佛抽筋一般。
  铁戬刚刚发出哈哈哈三声大笑,便被秦风横了一眼,马上自觉地忍住了。
  “很好笑吗?”
  秦风冷冷地道:“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女子,说这种话很无耻吗?”
  九阴圣女媚眼如丝,斜瞟秦风,眼中似春水荡漾,“大少爷,您干嘛这么生气呀?奴家本就是魔门妖女,淫荡无耻可是人家的本份呢!”
  三少顿时击节长叹:“好,说得好!不虚伪,不做作,有一说一,实话实说,少爷我欣赏你!老大,你不必客气,放手打晕她吧,接下来如何惩罚她对你不敬之事,就交给小弟我来办了!”
  秦大少心里万般郁闷,跟老三在一起,他总是休想占到半点便宜。怎地享用美女这等事全都由老三来做了,而打晕美女、放哨把风这种事总是由他来做?
  难不成我星河剑圣这辈子都注定只能做采花贼的帮凶?
  大少爷如是想道。
  冥冥中自有天意,已经进入了天道的大门,踏上了天剑大道的秦大少,对这天理命数自然也会有着某种极其微妙的感应。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感应到天理命数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即使偶尔感应到了,他也只会认为那是他心中自我的想法。所以他也不知道,他那属于完全无心的一个想法,最后竟然非常可悲地……变成了事实。
  秦风认命般地点了点头,表情却依然冷酷到底:“三大杀神,表哥,你们负责截住魔门四护法。我去对付魔门妖女,等生擒了她,再来助你们。老三,你还能打吗?”
  三少叫道:“没问题,老弟我看到大哥你之后,全身的力量又回来了!老弟我现在状态大好,有万夫不挡之勇!”
  大少爷点了点头,“那好,你就带刚才笑得最凶的那两个对付小喽罗们。嗯,那四个裸身女子当街裸奔,实在有伤风化,就地处决吧,不要留活口了。”
  大少爷随口就判了四娇奴死刑,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三少却叫嚷起来:“老大,你明知道小弟我从来都不杀女人的!生擒可以吧?”
  回头小声对乔伟和黎叔道:“等下把那些妞全打晕了,咱们三个人带回去平分。”
  这时屠洪把脑袋凑了过来:“算我一个怎么样?”
  三少、乔伟、黎叔同时鄙视地道:“流氓!色狼!道德沦丧!一边儿凉快去!”
  屠洪耸拉着脑袋退到了一边,心里对三个大流氓,大色狼充满了鄙视。“娘的,不就是欺负我功力弱,承受不起她们的采补吗?可是人都敲晕了,还不是任我玩?还怕她们采补?十六个美女啊,加上九阴圣女,足足十七个,你们三个人用得完吗?操!”
  屠洪在心里大发牢骚,三少、乔伟、黎叔三人则摩拳擦掌一脸淫笑地慢慢朝那些娇奴、媚钗慢慢走去。
  秦风一双眼睛紧盯在九阴圣女身上,一头长发突然无发自动。
  铁戬和三大杀神则慢吞吞地朝风火雷电四护法走了过去,铁戬边走边摩擦着双掌,一双手掌慢慢变得如火焰一般通红。
  “等一等!”
  四护法之一的“九霄雷动”武振海突然申请暂停,“我想说两句话。妈的,从开始到现在,我武振海还只说过一句话!”
  “我也有话要说。”
  “长空惊电”陆定远慢吞吞地道:“这一架,咱们还是不打了吧?秦大少,你现在手中无剑,星河剑圣以剑成名,没有剑,你的威力至少会减少五成。而我们,显然是不会让你有机会拿剑的。”
  说话间,陆定远突然身形一晃,如一道黑电般掠到了那挂着杜公甫尸体的墙壁下,反手握住了斜月七星剑的剑柄,将其拔了出来。
  陆定远的身法快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花,陆定远便已将剑拔出,眼前再一花,陆定远便又回到了原位!
  陆定远把玩着手中那把样式古朴,剑刃看上去丝毫不显锋利,剑身本身并没有任何色彩,却不断地发出淡淡的,蓝色与紫色相间的光晕的斜月七星剑,赞道:“好一把神剑!果然不愧为天下七神器之一!嘿嘿,你们小看陆某了吧?陆某号称‘长空惊电’,这轻功身法,自然是像电一样快的了!秦仁,你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你就来评评看,陆某与你,在轻功上面,究竟谁强谁弱啊?”
  三少一本正经地道:“若单论速度,少爷我比起你来,还略有不及。但是论起耍轻功时的帅气风度嘛,少爷我胜你百倍!”
  陆定远不屑地嗤了一声,道:“帅气有个屁用!秦大少,现在你的剑在我手里,你怎么办?”
  秦风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带着说不出的讥诮意味的微笑:“你听谁说,我秦风要有剑在手才能发挥出十二成威力的?你又是听谁说,我秦风手中无剑,威力会减少至少五成的?”
  陆定远狂笑起来:“秦风,你倚仗神剑之利,才闯下‘星河剑圣’这名头,没了剑,你就什么都不是!你不服气吗?好!我陆定远练的也是剑法,我的剑法没你这么多名堂,就叫‘电剑’!就让我用你的斜月七星剑,展示一下我‘电剑’的绝顶威力!我要让你知道,这一把神剑对一个剑手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秦风冷冷地道:“你要找我印证剑法?好,我秦风就空手接你的剑!所有人暂时不要动!”
  三少、乔伟、黎叔闻言停住了脚步,三大杀神和铁戬也各自退开。
  陆定远身边的各人也都让了开去,留下一块足够二人施展的空地。
  秦风背负双手,慢慢地朝着陆定远走去。陆定远提着斜月七星剑,迎着秦风走去。
  陆定远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增加一分,内力便提高一层。
  渐渐地,他身上的黑袍像充气一般鼓胀起来,头上的风帽也给充斥在他身周的劲风给掀了开去,露出一头散乱的黑发。黑发无风自动,渐渐地根根倒竖而起,在他头上疯狂地舞动,仿佛一群黑色的魔鬼。
  “啪!”
  一声轻响,陆定远脚下的青石板给他踏得龟裂,当他的脚再次抬起后,石板上印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这之后,陆定远每走一步,脚印便越来越深,那石板碎得也越来越无声无息。到后来,他一脚踏下去,根本没有任何声息,石板也没有任何碎裂的样子,一条裂痕都不曾出现,却仍刻出深深的脚印。
  反观秦风,秦风走时好像根本就没有提气,除了一头长发不住地飘动之外,他身上的气势也没有增加半分,就好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在随意散步一般。
  但是秦风的神态却无比悠闲,倒是气势惊人的陆定远,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谁会赢啊?”
  屠洪又把脑袋凑到了三少旁边。
  “我大哥。”
  “大少爷。”
  “秦大少。”
  三少、乔伟、黎叔三人同声回答。
  以他们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大少爷与陆定远之间实力的差距。
  陆定远已经完全将他的气散发了出去,若是一个普通人正面面对陆定远的话,此刻只怕早就给这霸道的气息给逼得喷血而死。
  而秦大少看上去根本就没有运气,却仍能如此镇定地一步步走向陆定远,丝毫不受陆定远的气息影响,足见秦大少的实力远超陆定远!
  “大少爷现在的功力……只怕已经达到你我同一级数!”
  乔伟神情凝重地对黎叔说。若他与陆定远单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跟秦风一样,不可能比秦风超出多少。
  此时陆定远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他只觉得眼前的秦风,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大洋,无论他往大洋里面投进多少石子,都无法令大洋掀起波浪。但是如果当大洋自行掀起惊涛骇浪的话,直面大洋波浪冲击的他,势必会粉身碎骨!
  但是陆定远已经没了退路,他的气机已经将秦风完全锁定。而秦风看似没有运气,但陆定远也知道,秦风实际上也已经将他完全锁定。只要他露出任何害怕犹豫的神情,势必会招来秦风的雷霆一击!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三丈!
  不能再接近了!陆定远的气势已经凝聚到顶点,到了渲泻的时候!
  陆定远出手了,他右腿发力一蹬,轰然巨响声中,脚蹬地的那一点爆出一个直径五尺,深有两尺的大坑,足见他这一蹬,用出了多大的力道!
  也只有这么大的力道,才能在瞬间产生最大的加速度,令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到顶点!
  “哧——”
  斜月七星剑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笔直的闪电,直奔大少而去。那速度已经快到无法形容无法解释,三丈的距离在这样快的速度之下,就像一张薄纸的厚度一般,根本不能被称为距离!
  就在陆定远脚蹬地的那一刹,秦风也动了。
  没有经过任何蓄气的秦风,在动的那一刹,全身的气就完全迸发出来。他的身上竟然绽放出只有神兵利器才有的金黄光芒,整个人在瞬间就变得有如一轮烈日一般!
  他向前弹飞出去,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戟指,手肘回收刺出,两指刺破空气发出一声不属于人间任何武器破空时的异响,他的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把剑……
  不是好像,而是在观战的所有人看来,他就是变成了一把巨剑!巨剑以他的指尖为剑尖,手臂和躯干为剑身,两腿为剑柄,破空飞射陆定远!
  如此华丽的一剑,天上地下已经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一剑!
  这一剑,便是当之无愧的天剑!
  “铛——”
  剑光交击,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巨响。
  这记巨响在所有观战的人听来,仿佛是直接在他们脑中敲响,他们的心脏也都随着这一响重重地跳动了一下,血液几乎沸腾,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通红。
  天地也在这一响发出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所有的身体都随着天地的颤抖抖了一抖。
  功力最弱的黎小叶、杜晓妍给震得立足不定,摔倒在地。魔门一方的十二媚钗也滚了一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早已雨停的天空突然掉下一阵冰雹,这阵冰雹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巨响的回响消失之后即刻停止,好像是上苍为了见证一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天剑诞生。
  天剑的光芒一闪即逝,斜月七星剑的剑光与天剑的剑光擦肩而过,秦大少也与陆定远擦肩而过。
  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下方位,秦风站在陆地定远发力蹬地那一点上,脚踏着那个被陆定远蹬出的深坑,而陆定远则站在秦风刚开始发动时的那一点上。
  两个人背对背站着,秦风背负着双手,姿态悠然,那无风自动的长风已然静了下来。
  陆定远也是稳稳地站着,单手持剑,剑尖斜指地面。
  “斜月七星剑对一个剑手来说,是一件足可令其扬名立万,威震江湖的神器。可是对一柄天剑来说,它就什么都不是。”
  秦风淡淡地说:“这就是凡剑跟天剑的区别。”
  陆定远喃喃地说了句:“果然是天剑……这剑……根本不属于人间……”
  话音刚落,便听“哧”地一声轻响,却是陆定远颈动脉处鲜血飙射的声音。
  接着他的头便被腔子里喷出来的血冲得高高飞起,身子直挺挺地倒下,斜月七星剑脱手插在了石板上。
  “九阴圣女,见到了我这一剑,你还要打下去吗?”
  秦风转身面向九阴圣女,冷冷地问道。
  九阴圣女还未答话,便听一个虚无飘渺,仿佛来自九幽炼狱中的声音响了起来:“秦大少,欺负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本事?我西门无敌未逢敌手久矣,今见秦大少这一剑之威,心中惊喜莫名!人到无敌最寂寞,就让我西门无敌,来领教一下秦大少这柄天剑!”
  别人还没有任何反应,三少已经撇了撇嘴,骂了一句:“操你妈的又来一个!救个人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娘的,老子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九阴圣女身前的空间突然一阵轻微的蠕动,一名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中,身上仿佛不断地散发着黑色雾气,面目身形都模糊到完全看不清楚的人影突然平空出现。
  那人出现得无比突然,就好像他原本就站在这里一般,在场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看清他是如何到来的。
  这完全是不合情理的,黎叔的“幻魔手”出手时可以给人一种瞬间跨越空间的感觉,可那也只是幻觉。眼力好的,还是能看清幻魔手出招时的轨迹的。比如杜公甫,在幻魔手从背后拦截他的时候,还是能够及时转身挡上一斧的。
  但是现在这黑色人影出场的方式,实在是超出了人们的理解,空间对那人来说好像只是一道门户,可以让他任意地出入。
  “西门无敌来了!”
  乔伟神情忽然变得很古怪,看着那黑色人影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似愤怒,似仇恨,当中又夹着一点淡淡的恐惧。
  而黎叔则是神情无比凝重,双手已在微微颤抖。
  秦大少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怎地这大魔头也来了?定州城里,何时集中了这么多魔门要人?”
  “荒谬!”
  三少爷突然莫明其妙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分明是魔法里面的瞬间移动或是传送魔法阵才能达到的效果!”
  听到这句话,那黑色的人影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斜瞟了三少一眼。但是他脸上始终蒙着一层朦胧的黑雾,所以三少自然没发现这黑色人影在看自己。
  当黑色人影出现后,九阴圣女等人全都跪了下去,口称:“参见至尊!至尊英明神武,文承武德,一统江湖!至尊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西门无敌淡淡地道:“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怪异,音色仿佛是两块石头在互相敲击,没有平仄,令人非常难受。
  九阴圣女低着头道:“属下等不敢,属下等无能,无法完成至尊交待的事情,还要劳动至尊圣驾亲临,请至尊降罪。”
  西门无敌道:“这倒不关你们的事。星河剑圣已初入天剑门径,天剑一出,凡剑辟易,凭你们的能耐,的确没办法对付星河剑圣。恕你等无罪,起来吧!”
  九阴圣女等人齐声道:“谢至尊宏恩!至尊英明神武,厚德载物,德被天下,宽宏大量,吾等感激涕零,誓为至尊效死以报!”
  三少打了个呵欠,拍了拍嘴巴,道:“走了走了,大家散场了吧!妈的,一群马屁精,西门无敌说一句话,他们都要用那么多四字词。我看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等他们这么拍来拍去的,天都要亮了,咱们也就不用睡觉了。娘的,熬夜对皮肤很不好的!”
  屠洪也叫了起来:“散场了哦!他们的家长来了,这架打不起来了哦!走了走了,咱们回去洗了睡吧!”
  所有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三少和屠洪,而秦大少则别过脸去,装作不认识三少的样子。大少爷这是怒其不争呀!魔门至尊西门无敌都来了,他们能拍拍屁股闪人吗?
  西门无敌带着笑意道:“三少爷,你们这就要走吗?怎地我西门无敌一出场,你们就要走了?这好像不大好吧?”
  三少爷正色道:“这位……西门无敌前辈,晚辈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请讲,西门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干嘛不叫东方不败呢?以后让你的门人见到你就喊一句‘日出东方,唯我不败!’那该多有气势?你现在这名字,啧啧,西门无敌,多没气势?多俗气呀!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何?”
  西门无敌想了一阵,沉吟道:“东方不败……这个名字倒是比我的名字有气势。嗯,不错,不错!”
  回头对魔门众人道:“即日起,我改名东方不败,尔等见到我时,当称‘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就这样了。”
  魔门众人齐声道:“谨遵至尊法旨!日出东方,唯我不败!至尊东方不败!”
  西门无敌又对三少拱手道:“多谢三少爷赐名。这不败比起无敌,的确更有气势。东方比起西门,也的确更有寓义。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不正昭示这普天之下,都要处于我东方不败的光芒照耀之下?三少爷果然好才智!”
  看着魔门众人一脸虔诚,一本正经的样子,再听听西门无敌言语中的沾沾自喜,三少终于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乔伟见三少笑得开心,奇怪地问道:“三少爷,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三少边笑边说:“那东方不败其实是……哈哈哈……其实是少爷我亲笔所着的一部春宫小说中,为了取悦一名天下第一美男而自己切了小鸡鸡,练成无上媚功‘葵花宝典’的……哇哈哈哈……笑死我了,东方不败是人妖的名字,哇哈哈哈……”
  乔伟愣了一愣,随即狂笑起来。黎叔、屠洪、铁戬、铁轩轩放肆地大笑起来,黎小叶和杜晓妍抿嘴偷笑,三大杀神也满脸地笑意,就连在外人面前一贯冷酷的秦大少,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而魔门众人的表情那可就更精彩了。
  九阴圣女蒙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眼珠子却转个不停,春水荡漾的眼里,满是抑止不住的笑意。
  四护法中剩下的三个戴着面具,自然也是没办法看清他们的表情的,不过他们的肩头不住地耸动,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就不知道究竟是笑成了这样子,还是气得在发抖。
  至于那裸奔的四娇奴,以及十二媚钗,则是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笑,拼命地把头低下去,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身子自然也是在不住地颤抖。
  反观西门无敌,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等众人都笑够了,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三少爷好利的口舌。听说抱花堂的萧山河曾被三少爷气得吐血,西门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
  三少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扶着膝盖,边笑边喘着大气,道:“咦,你这次怎地不自称东方不败了?”
  西门无敌也不生气,淡淡地道:“三少爷还是孩子心性,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西门当然不吝让三少开心。现在既然笑够了,那这玩笑也就不必再开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三少心中暗凛,这西门无敌丝毫不动怒,显是极难缠的角色。鲜少有人能在三少的一张贱嘴之下不生气的,这西门无敌可说是第一个。
  这样的人,往往最难对付。遇事不动气,既可说他心胸宽广,亦可说他心计深沉,胸有沟壑。但西门无敌行事鬼鬼祟祟,显然与心胸宽广四字是绝缘的了,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想到要与这样的人为敌,还要干掉他取代其地下皇帝的位置,三少不由就有些头痛。再由此延伸开去,想到被乔伟和黎叔怂恿地一时头脑发热,答应要在天下大乱之后进入逐鹿天下这游戏,三少更感痛苦。
  天下英雄无数,逐鹿天下不是纸上谈兵,一个江湖草莽就有这等心胸,那些久处庙堂之上,以玩弄阴谋诡计为终生职业的大佬们,又有哪个是能轻易糊弄的?
  想到这,三少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无比幽怨地看了乔伟和黎叔一眼,直看得两只老狐狸头皮一阵发麻。
  这眼神,怎地跟深闺怨妇一般模样?乔伟心中如是想。
  完了,三少爷难道变了口味,喜欢老男人了?黎叔想得更加下流。
  “正事?我们有什么正事好谈的?”
  三少懒懒地道。
  西门无敌道:“第一,秦大少杀了我魔门四护法之一,还请秦大少给我西门一个交待。第二,乔齐天和黎古定十年前叛出我魔门,令魔门大乱,手上欠下门中多位兄弟的命债,还请三少爷将他二人交还给我魔门处置。”
  秦大少冷冷地道:“人,是我杀的。你要我怎样交待?”
  三少懒洋洋地道:“我这里没有人叫乔齐天和黎古定啊!伟哥,黎叔,告诉东方姑娘,你们叫什么名字。”
  乔伟忍着笑道:“小人叫乔伟,是三少爷的车夫。”
  黎叔道:“小人叫胡黎,是三少爷的保镖。”
  “听到了没有?没有你要的人呢!”
  三少爷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他的人品已经很下流了,就像九圣说的一样,奴家是魔门妖女,淫荡无耻乃是奴家的本份。这话要换三少爷来说,就是反正老子是采花贼,下流无耻耍无赖是老子的专利。
  西门无敌淡淡地道:“三少的无赖,果然也很有特色。其实这两件事解决起来都很简单,只要秦大少代表逍遥山庄答应与我魔门合作,这两件都可以一笔勾销,省得动起手来伤了和气。”
  大少爷冷笑:“合作?怎么合作?”
  西门无敌道:“只要逍遥山庄与我魔门合作,我们两方联手,可尽数控制大秦帝国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到时候,莫说控制整个江湖,就算是控制整个大秦帝国,也不是难事。”
  秦大少继续冷笑:“控制大秦帝国?我看你是想颠覆大秦帝国,建立自己的魔门帝国吧!”
  西门无敌声音很平静:“这话可是从大少爷口中说出来的,我西门无敌可没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语。”
  秦大少将冷笑进行到底:“西门无敌,你心里想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想我逍遥山庄与你魔门合和?你怕是猪油蒙了心,糊涂了吧?”
  西门无敌摇了摇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少爷说话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伤了和气呢?既然大少爷一口回绝,西门倒想问问三少的意见。三少,如果西门将九阴圣女赠与三少,三少爷可愿与我魔门合作?”
  三少想了想,道:“你要肯把九阴圣女送给少爷我,少爷我倒是很高兴的。只是,本少爷向来不喜欢受人控制。要不这么着,你让九阴圣女陪我一个晚上,我出十万两银子。怎么,不够?二十万两如何?嫌少,那一口价,三十万两!三十万两已经很多了,不要太贪心嘛!你还要加?太离谱了吧?好,一百万两,不过这是给九阴圣女赎身的价码。少爷我出了这个价钱,九阴圣女以后可就完全归少爷我啦!怎么样,银货两讫,概不欺诈,无比公平哦!”
  九阴圣女脆生生地笑了起来,娇声道:“三少爷好没道理,奴又不是楼子里的姑娘,什么赎身不赎身的?若是奴家喜欢的人,奴家一分钱不要,也愿献上这身子。若是奴不喜欢的,就算是成堆的金山摆在奴面前,奴家也是不会拿正眼瞧的。”
  “那就没办法了!”
  三少爷遗憾地摇了摇头,对西门无敌道:“你也听到圣女的话了,本来少爷我还想给你银子作点补偿的,可是圣女为了爱情不要钞票,少爷我也没有办法啊!唉,圣女啊,少爷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西门无敌好歹也是你的教主不是?你就算要跟我,也多少让他落些好处嘛!一分钱都不要,就献身给少爷我,那西门无敌岂不是亏了血本?”
  众人无语,今日所有人总算酣畅淋漓地见识了一番三少爷赖以成名的绝技——三少爷的贱!
  乔伟和黎叔对三少挑出了大拇指,黎小叶对三少比出了中指……哦不,是小指,她一个女孩子,是不会做粗俗的手势的。
  铁轩轩不屑地冷哼,杜晓妍很是不好意思,情郎是如许贱人,她又能如何?
  大少爷和三大杀神努力装出不认识三少的样子,铁戬铁大哥看了看三少,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唉——”
  西门无敌沉默半晌,淡然道:“那就是说谈不拢了。没关系,开打吧,用血来说话!大少,三少,西门得罪了!”
  西门无敌动手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他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抬一下,他身后的四娇奴和十二媚钗突然全部跳了起来。
  十六个美女跳起来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死。
  或者说,死得更有震憾力,更有恐怖感。
  十六具美丽的身体凌空炸开,炸开时却连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她们的身体粉碎得非常彻底,连一块完整的骨胳,一片完整的筋肉都没有留下。彻底地粉碎成十六团鲜红刺目的血浆,然后爆开,连成一片巨大的血幕,再扬扬洒下。
  西门无敌站在血幕下一动不动,却没有一滴血能洒上他的身体,所有的血都在离他身体还有三尺的时候自动地飘向了一旁。
  但是他身后的九阴圣女和三个护法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甚至都不敢运功震开落下的血水。
  四个人顿时被淋了满头满脸,从头到脚都是鲜血淋淋,仿佛四个血人一般。
  哗——血幕整个地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就像是有人从天上倒了一大盆血下来。
  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在地上流淌,融合在雨水中,半条长街都被染成了血红。
  没有人看清西门无敌是怎样杀人的,没有人知道那十六个女子是如何自动跳了起来,又自动在空中解体的。
  在这过程中,西门无敌根本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衣袍都没晃动半分!
  这已经不是武功了,这种杀人的手段,简直就是传说中神魔的神术、魔法!
  “呜哇——”
  腥臭的鲜血味道扑鼻而来,黎小叶和杜晓妍当场就呕吐起来,就连铁戬、铁轩轩、屠洪都脸色发白,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为什么要杀她们?她们是你的属下!”
  三少的声音很冷,冷得像山谷间腊月里的寒风。他的长发无风自动,那双修罗魔瞳里又现出尸山血海。
  三少无法容忍美丽的少女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就这样不值一文地消逝,她们就算要死,也该是死在于敌人作战的沙场上,死在她们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有意义的事情上。
  但无论是何种死法,都不该像现在这样,毫无意义地被西门无敌杀死,还彻底地爆成血浆。
  “知不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
  西门无敌的声音依旧淡定,仿佛那十六名先前还娇艳如花的女子,只是十六只蚂蚁一般,“你们有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血流成河?我见过,成千上万的人被杀死,尸体堆积如山,鲜血从尸山顶上开始淌下,在尸山脚下汇成一条条鲜红的河流,向着四面八方流散开去。那种场景很美,非常壮美。”
  他没有正面回答三少的问题,而是说出了一番令在场所有人心惊胆跳又愤怒无比的话来。
  杀人很简单,可是救人却很难。没有体验过竭尽全力去救一个人的人,又如何懂得生命的可贵?
  生命存在的意义,并不只是为了演绎生命消亡的那一刹,血流成河的变态壮美。
  秦仁杀人,他杀人的手段甚至与西门无敌很相似,遮天手全力击出时,中掌之人也会完全爆成血浆。但是他从不无意义地杀人,任何人,只要没有危害到他或是他身边的人,他绝不会随意出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这是三少杀人的原则。
  秦风也杀人,他的剑不知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一次杀掉数百人的事情他也做过。但他同样也从不无意义地杀人,他杀人的手段相当干脆,从来都是一剑断头,从来没有试过像西门无敌这样杀人还杀出花式来。
  “嘿嘿嘿嘿……西门无敌向来心胸狭窄,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除了镇定功夫进步了之外,这心中,还是没有容人之量!”
  乔伟冷笑起来:“你杀她们,恐怕就是因为她们刚才听到了三少对你的嘲讽之语吧?你怕她们把‘东方不败’这个名号传出去,丢你的脸吧?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点,连九阴圣女和这三个护法一并杀了?还有我们,我们也会把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你又能怎样?”
  西门无敌相当淡然地道:“九阴圣女他们,我已经给了他们警告和小小的惩罚。至于你们,自然是要全部死在这里了。乔齐天,你看我刚才那一手如何?”
  乔伟不屑地冷笑,“不要以为乔某对‘灭神心经’一无所知。你刚才那一手,只不过是‘灭神心惊’里的‘众神升天’。将内力从脚下传入地里,再注入目标的体内,在将目标弹飞之后,隔空引爆内力在目标体内爆炸。这种功夫虽然厉害在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可是如果我将内力集中于双脚,你的内力又如何侵入我体内?”
  乔伟说得轻松,可是三少等人听来,心中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
  将内力传入地里,以土地为媒介攻入目标体内,这根本就不能算是武功了!
  听说过隔空点穴、隔山打牛,可是大地何其宽广?一股内力注入地里之后,就已经很难控制,很有可能失去控制而在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是隔山打牛这种传说中的功法,所能间隔物体的距离和厚度也非常有限,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隔着好几丈甚至近十丈的距离,以土地为媒介打击敌人的。
  更何况,隔山打牛也仅仅是将功力以直线传递出去,当内力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能隔空摇控的距离相当有限。
  而西门无敌却能将内力分成十六份,精准地注入十六个站在不同方位的人体内,而且还能遥控这十六份内力在同一时间爆发,这份功力和精纯的控制力,天下间恐怕已无人能比!
  亏得乔伟揭穿了西门无敌这一招的本质,三少等人这才慌忙将功力集中于双脚,防备西门无敌的突然袭击。否则的话,西门无敌如果突袭他们,三少等功力深厚之人自然不惧,可是黎小叶、杜晓妍这两个功力最浅的女孩,自然是毫无幸理!
  西门无敌笑了起来,“果然不愧为四大魔头之一,这眼力果然不错。这招‘众神升天’是用来暗算偷袭的最佳招式,谁能想得到,一个根本就没有动的人,能够发出足以致命的攻击?不过我西门无敌要杀你们,自然是要堂堂正正地杀,这种技巧,自然是不会用在你们身上的。”
  “西门无敌,你太狂妄了。有我秦风在此,岂容你放肆?”
  秦大少终于忍不住了,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敢比他更嚣张。
  西门无敌笑道:“秦大少,若你天剑已大成,西门或会对你有几分顾虑。可是你如今才刚刚在天剑之境登堂入室,对我西门无敌来说,你还是太嫩了!”
  说着,抬手一指屠洪:“现在我要杀他,秦大少你有把握拦住我吗?”
  屠洪一愣:“关我什么事了?”
  三少、乔伟、黎叔身形晃动,呈三角形将屠洪卫护在正中。
  秦风则向左跨了一步,挡在西门无敌和屠洪正中间。
  三大杀神和铁戬一字排开,站在秦风身后。
  现在,西门无敌如要对屠洪下手,先要过秦风这一关,然后便是铁戬和三大杀神,最后是三少等三人。
  谁要说能杀掉这么多超一流高手护卫下的一个人,那简直就是狂妄到不知死字怎样写。
  可是现在放这句狂话的人是西门无敌,所以这句不是狂话,只是一句理所当然的话。
  西门无敌仍没有作出任何进攻的动作,但是这次他稍稍抬起了头,摆出了一个仰望夜空的姿势。
  黎叔脸色一变,怪叫道:“糟,诛仙剑!”
  说话间幻魔手以最快的速度递出,目标竟是屠洪的天灵!
  错了,黎叔不是想要以幻魔手击打屠洪的天灵盖,看他的手势,仿佛是想借幻魔手几乎可以忽略空间的超快速度,在第一时间将手伸到屠洪头顶上,挡住什么东西。
  但还是迟了,黎叔的手刚刚快要盖住屠洪的头顶,被三少等三人卫护在中央的屠洪突然闷哼一声,天灵盖上突然破开一个血洞,一直贯穿到下颚!
  鲜血和脑浆从屠洪下颚的血洞泊泊地流出,一身横练功夫几乎已经达到了最高境界,全身上下刀枪不入的屠洪的一颗头,竟然像豆腐一样被贯穿了!
  屠洪手捂到自己下颚上,像是要堵住那个流个不停地血洞,喉头响了响,吐出一句:“操,关我什么事了?”
  然后轰然倒地。
  杜晓妍悲呼一声:“屠叔叔!”
  屠洪是杜晓妍在天平山庄第二亲近的人,从小看着她长大,为了救她甚至不惜背叛杜公甫。
  杜公甫因禽兽行径被自己爆了出来,所以他死时杜晓妍都只流了几行泪。而现在屠洪也死了,杜晓妍感觉一夜之间,自己所有的亲人都没了,激动悲伤之下,身子一软,竟晕了过去,黎小叶慌忙将她一把扶住。
  秦风的脸色变了,三少的脸色变了,就连三大杀神这三个一直无精打采的老头子,脸色也全都变了。
  他们这几个,一个个全都是眼高于顶的超级高手,还从来没有人能在他们的全力保护下,杀死他们要保护的人!
  但是西门无敌却做到了,干脆利落、潇洒无比地杀掉了被他们重重护卫的屠洪。
  他们甚至不知道西门无敌用的是怎样的手段,除了黎叔叫的那一句“诛仙剑”之外,他们对西门无敌的手段根本一无所知。
  “黎叔,诛仙剑究竟是什么?”
  三少非常恼火,他用修罗魔瞳全力观察着西门无敌,他有自信在修罗魔瞳的目力注视之下,西门无敌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他的双眼。可是现在,西门无敌潇洒自如地杀掉了屠洪,他却连西门无敌究竟是怎样出手地都没看出来!
  自出道以来,他秦家三少何曾受过这般打击?
  “诛仙剑……”
  黎叔声音干涩,“乃是魔门另一奇典‘诛仙宝箓’上的一门奇功,是完全无形的剑气,可由身体任一部位发出,其中以双眼发出剑气威力最大。剑气不仅削铁如泥,可破一切防御,出招时还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可由出招之人随意控制剑气的攻击轨迹。诛仙剑气在锁定目标之后,不击杀目标势不罢休,出招时连大罗金仙都无法闪避,故名‘诛仙剑’……这一招魔门自古以来都从未有人练成过,没想到,西门无敌竟然……”
  “这一招该如何破解?”
  秦风突然问道。大少爷心里也是非常恼火的,同时还有着说不出的震惊。
  这西门无敌究竟身负多少奇功?从他出场时的诡异方式,到现在杀人时完全无法防备的手段,西门无敌好像有着层出不穷的古怪功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西门无敌不需要动手,便可置他星河剑圣与死地!
  黎叔答道:“诛仙剑是‘诛仙宝箓’上最厉害的武功,但是也耗费功力最多的一招奇功。要破解这一招,其一就是不停地闪避,直到发招人功力耗尽,剑气自灭。但是要闪避诛仙剑根本就是笑话,谁能看到那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剑气?其二就是干掉出招的人,除了这两种方法,无一法可破诛仙剑!”
  三少神情凝重地道:“干掉西门无敌……少爷我没这个自信,耗尽他的功力,似乎也是一句玩笑话。”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爷说得有理。西门今时今日的功力,还可以发出三记‘诛仙剑’。不过三剑过后,西门将耗费一半功力,再无法使出大威力的奇功,所以显然是不划算的。”
  顿了顿,西门无敌接着道:“西门还想多展示几门奇功,让你们开开眼界。唉,人到无敌,寂寞久矣,好不容易碰上几个值得西门出手的高手,西门又怎舍得将你们三两下杀得精光?”
  三少冷笑:“我知道,你是想玩猫捉老鼠。”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三少说得没错。”
  又伸出手来,朝着黎小叶一指:“现在,我将用另一种功夫杀掉她,你们准备好防备吧!”
  黎小叶的身体一阵颤抖,她满脸绝望地看了看黎叔,又看了看三少,大眼睛里渐渐渗出泪水。
  她不想死,她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她的美丽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许多彩色的梦幻,她还有许多美好未曾体验。
  可是她也看到了西门无敌的杀人手段,看到了在众人团团护卫之下的屠洪是如何无奈而又不甘地死去。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比屠洪更好,西门无敌在她的眼中已经变成了无所不能的魔神。
  黎小叶扶着晕倒的杜晓妍,可是她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站立的勇气,又怎能扶得住别人?
  手一松,杜晓妍的身体顺着她的身子倒下,铁轩轩忙上前一步,将杜晓妍接了过来。
  几乎是飞一般的,三少扑了过去,展开双臂将黎小叶紧紧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不要怕,三少爷会护着你的!不要怕,别怕,三少爷在这里,三少爷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转过头,三少冲着已经用身体完全挡住了黎小叶的乔伟和黎叔大吼道:“快点想,西门无敌还有什么远距离杀人的手段!该如何防备!大哥,出手!在西门无敌出手前截住他!不能让他再出手了!”
  “‘仙路烟尘’?不对!那是大规模攻击的手段……‘灭神指’?不对!那是近战时用的……”
  乔伟喃喃自语。
  “‘天极阴雷’?不可能,蓄气的前奏太长了……‘亡天神话’?不可能,吼声攻击太明显,一定能挡下来的!‘天外飞仙’?不对,那是剑招,近身方能发挥威力!究竟还有什么招式?还有什么招式?妈的,要是老乔和三少完好无损,合我们数人之力,未必不可与西门无敌一战!”
  黎叔急得额冒冷汗。
  而秦风,不必三少说明,已经准备出手了!
  他的身上再度亮起那金黄色的光芒,这是星河剑圣首次在敌人出手前就已经开始蓄气。
  然后他冲了出去,疾风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破空时的风声大到几乎如山呼海啸一般。
  在飞出的同时,秦大少食中二指并拢,两指中央绽出近五尺长的金黄光芒。
  回肘,刺出,秦风的指尖已经变成剑尖,他的整个人已经变成一柄闪动着金黄光芒,长有三丈的巨剑。
  剑尖便是秦风的手指,指尖上冒出的五尺剑气便是天剑那无坚不摧的剑芒!
  天剑破空,天剑所过之处,地上的石板被破空时的气劲割出一条宽有一指,深达两尺的沟壑!
  秦风这一剑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与陆定远比剑时所出的那一剑。
  天剑上绽放的金黄光芒,就如一轮小太阳一般,将半条长街照得通亮,那剑光甚至冲上了数十丈的高空,凡是这时候还醒着的人,都看到了那灿烂得令人无法直视的剑光!
  在看到天剑朝自己袭来时,西门无敌不由轻咦一声,道:“你竟在这个时候又有突破?”
  天剑一出,凡剑辟易,即便是西门无敌,也不敢直撄其锋。
  遇强越强,越挫越勇,这是秦家兄弟继承自秦逍遥的血统中,与生俱来的勇悍!
  三少能在快被秋若梅打死的关头融会贯通“遮天手”绝学,秦风同样能在西门无敌天下无双的绝艺压力之下,在天剑之途上再进一步。
  而此时秦大少天剑的速度,已经快到无法想象,在西门无敌那句话刚出口的时候,大少的剑光已经击至西门无敌身前。
  但是西门无敌还是旁若无人地说完了那句话,因为就在大少的剑光将要击中他的那一刹,他竟然不可思议地消失了!
  没有人能避过天剑全力一击的超快速度,凝聚了秦大少毕生功力的一击,又是在如此之短的距离发起冲击,即使以三少的轻功,也无法避过。
  但是西门无敌却避过了,因为他用的根本就不是轻功。
  如同他来时一样,他所在的空间突然一阵轻微地蠕动,然后他消失了。
  当大少的剑光掠过西门无敌所站立的位置,一剑将四大护法中,因以为西门无敌会挡这一剑而毫无反应的“天火燎原”赵离原从中间剖成两片之后,西门无敌却又出现在原位,好像根本就从未消失过一般。
  “进步如此神速,却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是我之大患。赵离原也给你杀了,看来真是留你不得。”
  西门无敌淡淡地说了一句。
  秦大少在将赵离原剖开之后,已经无力收剑。
  他这一剑是用尽了全力,可发而不可收,所以在杀掉赵离原之后,剑光笔直向前,将长街旁的一栋土石结构的房屋从中间剖成两半之后,这才稳住了身形。
  大少脸色苍白地站在那栋被他剖成两半的房屋背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两手两腿都是微微颤抖。
  他已经连走回长街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后的房屋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那哭声随即戛然而止,显是被大人捂住了嘴。
  秦风慢慢地转过身,朝房中望去。整栋房屋从屋顶到墙壁再到地面,全都被破开来一条宽约五尺的破口,房子好像被一把巨刀从天下砍下来分开一般。
  地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剑痕之上还有一张左右分开,已经塌了的床。
  那张床也已经给从中间剖成了两半,一具被分成两半的尸体躺在剑痕的两边,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
  一名满脸泪痕的女子裹着被单,瑟缩在剑痕旁那已经塌了的床边,一手抱着一个长不过一尺五的婴儿,另一手死死地捂着婴儿的嘴。
  那女子此时正用无比恐惧,无比怨毒,无比悲伤的眼神看着大少爷。她和丈夫早已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躲在被窝里哄着孩子,祈祷着灾祸不要降到他们头上,可是她又怎知道,这灾祸会来得这般突然?
  秦风的心口突然一阵绞痛,两滴热泪不觉从眼角滑落。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狂吼一声:“侠以武犯禁!我秦风,日后要让天下人,都不得习武,敢犯禁着,杀无赦——”
  “卟!”
  大少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微微一晃,颓然倒下。从未枉杀一人的秦大少如今却错杀一无辜,使这一女子一婴儿成了孤儿寡母,这打击令坚强如秦大少也无法承受。
  持着之人心志虽坚,但也有不可触碰的脆弱角落。对秦大少来说,亲眼看到自己亲手制造的孤儿寡母,便是大少心中那最脆弱角落!
  一条人影如风般掠来,扶住了三少,却是三大杀神中的柳断魂。
  “大少爷,撤吧,西门无敌根本就不是人!”
  目睹了秦风一剑落空的柳断魂下了如是结论。他柳断魂不惧任何人,可是面对一个不是人的敌手,面对一个连天剑全力一击都能轻易闪过的对手,他又能怎样?
  秦大手抬起了手,指向屋里的女人:“给她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不,这不够,我秦风要自废武功谢罪……”
  “大少,你怎么了?怎地能说出自废武功的话?要是你自废了武功,那还怎能实现你刚才的誓言!”
  柳断魂沉声道。
  秦大少全身一震,眼中渐渐泛起异样神彩:“不错,若我自废武功,还怎能实现刚才的誓言?我秦风说过的话,又怎能成为一句空话?”
  挣扎着自柳断魂扶持下起身,秦大少肃容对那女子深深一揖,一言不发地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事,放到了面前的地上,然后拒绝了柳断魂的搀扶,自行走了出去。
  柳断魂叹了口气,也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事掏了出来,与大少爷的那些放在一起,对那女子一揖到地之后,快步赶上了秦风。
  其实在大少这一剑下,死得冤枉的还有一个赵离原,只不过在秦大少心中,魔门中人个个该死。那赵离原因西门无敌不敢正面接剑而枉死,秦大少心中当然没有半点愧疚。
  秦大少大步走向西门无敌,边走边道:“西门无敌,我秦风今日在此立誓,今生今世必取你命,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西门无敌淡然道:“大少爷好大的口气,现在你自身尚且难保,如何取我性命?错杀无辜的是你秦风而非我西门无敌,这笔账,就算到了九幽炼狱,也是记在你秦大少头上。”
  秦风点点头,道:“不错,所以在我秦风完成两个誓言之后,我秦风自当自废武功,以告慰无辜死者在天之灵。”
  西门无敌冷笑起来:“秦大少,禁武天下这条誓言想要完成,好像比杀西门更难。这禁武,岂是你秦大少想说就说的?只有天下至尊,方能号令天下,而这天下至尊,哼哼,再怎样都轮不到你秦大少!”
  三少这时发话了,他冷冰冰地,一字一字地说:“大哥之誓言即我秦仁之誓言,逐鹿天下,我秦仁亦有一份!”
  三少此言一出,在场的个个震惊。
  对乔伟等人而言,这是三少首次真心诚意主动放出逐鹿天下之言,乔伟等自然高兴无比。
  而对西门无敌来说,这当然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兆头。
  得修罗魔瞳者得天下,若是让三少这修罗魔瞳所有者参与到逐鹿天下的游戏中来,恐怕就没他西门无敌什么事了!
  所以原本还想留下三少,试试看能不能引为己用的西门无敌,这时终于对三少杀心大起。
  但是还没等西门无敌出手,秦风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雷神霹雳弹,走!”
  柳断魂在大少说话的时候,一把抓起秦风,飞快地朝着与西门无敌相反的方向掠走。
  西门无敌刚想去追大少,突然发现三少抱着黎小叶,以难以想象的高速飞速掠走。
  其余众人,铁戬抓着铁轩轩,黎叔抓着乔伟,三大杀神中另二人,怒横眉挟起杜晓妍,萧天赐捞起屠洪的尸体,几对人分成几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跃上屋顶,风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逸走。
  对西门无敌来说,最紧要的是杀掉三少,绝不能让三少逃脱,所以他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追杀三少!
  但是他还没开始用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便见三少扔出了一把约十多颗拇指肚大,黑黝黝的圆球,飞蝗一般破空朝西门无敌等人射来。
  西门无敌一指点出,一缕指风无声无息地破空射出,点中其中一枚黑球。砰地一声雷霆般的巨响,那物事竟然凌空爆炸,接着它旁边的圆球被震炸的震荡影响,也都接二连三地爆炸起来。
  十几颗圆球先后爆炸,冲出的火光和浓烟顿时将半条长街淹没。
  烈火和飓风夹着圆球炸飞的,街上石板的碎片,暴雨一般朝着西门无敌等人袭来。
  西门无敌稳如泰山,那些火焰、飓风、石板碎片在冲到他面前三尺时,突然像遇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一样,全部反弹回去。
  直到半柱香之后,所有的火焰和浓烟这才消散。平整的长街表面一层的青石板有半数被揭起,街上变得满是坑洼。
  而长街两旁的房屋墙壁已给烈火浓烟熏至焦黑,上面布满石子击出的小坑洼,有的房子还给飓风揭走了半边瓦顶。
  三少等人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跑出多远了。这个时候追上去,自然是没办法找出他们逃跑的方位的,所以西门无敌非常干脆地放弃了追赶。
  西门无敌望着三少消失的方向,自语道:“唔,想不到秦家大少爷竟不是迂腐之辈,没有寻常武人那种宁死不逃的顽固思想。三少更懂得见机行事,这两人,都不好对付啊!”
  九阴圣女娇声道:“至尊,何必为秦家兄弟烦心?武林大会上,他们定是会去的。到时候再把江湖白道一网打尽,对至尊来说也是易如反掌。再说,如果至尊仍想用秦家兄弟的话,属下愿引那秦仁上钩。”
  西门无敌道:“你的倾国迷梦都对他没用,再说了,本尊今日已与秦家撕破脸皮,就算你能引秦仁上钩,又有何用?”
  九阴圣女道:“倾国迷梦是魅术,魅术虽对秦仁无用,可是不见得媚功也无用处。属下自认经过这两次接触,对秦仁的性情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属下大可以用正常手段接近秦仁,讨得秦仁欢心,令秦仁将属下视为生平最爱的女子。在秦仁爱属下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属下再施展最高媚功‘六欲红尘’,令秦仁在床第间再也离不开属下,这样的话,属下不信秦仁能脱离属下的控制。而只要秦仁被属下牢牢控制,逍遥山庄的势力也难逃掌控。至尊的另一个身份,不是也正大光明得很吗?到时便引逍遥山庄为至尊另一个身份效力,岂不是一样等于替我们魔门效力了?”
  西门无敌沉默半晌,才道:“为何你一定试图勾引秦仁?难道你也会动心?”
  九阴圣女道:“属下怎会对秦仁动心?天下男儿,唯有至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属下眼中心里,只有至尊才算真正的男儿汉。只是那秦仁着实可恶,竟能破属下的倾国迷梦,这令属下万般不服。试问天下男儿,除了至尊,还有谁能抵挡属下的魅力,有谁能不臣服于属下裙下?所以属下定要与那秦仁斗上一斗!”
  马屁人人爱吃,就连西门无敌这魔门至尊,名无敌,实也无敌的变态高手,也被九阴圣女的马屁拍得飘飘然,点了点头,道:“唔,反正要取秦仁性命也只是举手之劳,本尊就允你先行一试吧!你若再次失败,本尊再出手取他性命。这次武林大会,本尊也不急着铲除秦家了。嘿嘿……本尊的另一个身份,的确很是正大光明啊!”
  天色只过了一个时辰就亮了。
  下了一夜的雨,到清晨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晴朗。
  朝阳的光辉和晨风一起温柔地抚摸着定州城,将定州城里的水气迅速带走,而那长街上的鲜血,却是深深地渗入了石板中,渗进了泥地里。
  定州府衙在清晨时就接到了报案,十几捕快和一个仵作在现场懒洋洋地取证了一番,又在那无辜受害者的家里胡乱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那户主给剖成两半的尸体草草验了一下,便大笔一挥,定性为江洋大盗抢劫杀人案,从此没了下文。
  江湖仇杀中,受害的永远是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百姓。连衙门都没法儿管的案子,那些普通百姓又能怎样?只能自认倒霉。
  这家孤寡还算幸运,得了秦大少多达数万两的银票,也足够她和她的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可是天底下有几个普通百姓能遇上像秦大少一般的人?
  侠以武犯禁,秦大少总算是悟了。
  而西门无敌那神鬼莫测的武功,以及秦大少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却也触发了三少的进取心。没有他的那个誓言,三少绝不会首次有那般强烈的意识。
  我要逐鹿天下,我要天下人都受控于我手中,我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自己想保护的人,被别人轻轻松松地杀死!我要让我的一句话,抵得上西门无敌天下无敌的武功!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8章 武林大会
  黎叔宅子的屋顶上,三少坐在屋脊上,轻声讲述着一个前世看来的故事。
  黎小叶和杜晓妍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手托香腮,坐在屋脊上出神地聆听着。
  三少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个名为“欢乐英雄”的故事在三少讲来,竟似有了一种淡淡的悲伤。而那悲伤的感觉,却像有着莫大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两个还处在爱做梦的年纪的少女,令她们随着故事中的人物一起欢乐,一起悲伤。
  “玉玲珑说道:‘我已是玉家最后的一个人,你只要杀了我,就可以达成你的心愿。’“陆上龙王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那并不是我的心愿。’“玉玲珑问道:‘不是?’“陆上龙王淡淡道:‘那不过是我说过的一句话。’“玉玲珑道:‘你说的每句话都已做到?’“陆上龙王道:‘还未做成的只有这句。’”讲到这里,三少突然停口不讲,眼神略带迷茫地望着前方。
  正听得出神的黎小叶不由问道:“陆上龙王有没有杀玉玲珑?他说过的最后那句还未做成的话,最后有没有做到?”
  三少没有回答,他缓缓看了两女一眼,道:“玉玲珑并没有死。”
  杜晓妍欢欣地叫了起来:“我就知道,故事的结局一定是欢乐的,因为这故事本来就叫‘欢乐英雄’。”
  “是的,‘欢乐英雄’。”
  三少点了点头,道:“谁说英雄一定寂寞?世上有的是欢乐英雄。可惜,我三少爷此生注定做不了英雄。嘿嘿,英雄……何谓英雄?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英雄?只怕枭雄这个称呼更加合适!为国为民,侠者大者,这样才能算是英雄!而我秦仁,只是小人一个,没资格、没魄力、没善心,凭什么为国为民?从小到大,我都是自扫门前雪,何曾管过他人瓦上霜?我非英雄,我就是那一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一将!”
  他忽然站了起来,非常缓慢,动作却相当流畅地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的那一刹,黎小叶和杜晓妍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们感到站起来的好像不是三少,而是一座山,一座平地拔起,无比威严,令人无法仰视的崇山峻岭!
  她们看着三少的背影,忽又感觉到了一种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气。这座巨山仿佛变成了人类白骨堆积而成的骨山,泊泊的鲜血正从骨山山顶不绝地淌下,在山脚汇成一条奔涌的血流。
  她们没有看到三少的正面,如果这时她们看到三少的正面的话,她们会发现,三少的双眼,又变成了那令人心胆俱寒的“修罗魔瞳”三少缓缓抬起双手,高举向天,仰头向着天空,一字字地道:“陆上龙王终有一句话没有做成,而我秦仁,从今日起,要让我今生认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成为现实!”
  “我要杀西门无敌,灭魔门!”
  “我要逐鹿天下,将整个大秦帝国,变成我的牧场!”
  “我要我手指之处,敌皆降伏,不降者,即有万千铁骑将其踏为齑粉!”
  “我的武功,从即日起,命名为‘霸皇令’!”
  “我要,霸皇令一出,天下人莫不以为我尊!”
  三少充满霸气的宣言在屋顶上空回响,而在此刻,见证了三少这番大逆不道的宣言的,却只有两名心思各异的少女。
  杜晓妍自是对三少的敬仰爱慕更增几分,而黎小叶,心下也对三少大为改观。
  尤其是昨晚三少在西门无敌放话要杀她之后,三少紧紧搂住她时,在她耳边说过的那番话,更令她心旌摇荡。
  当然,如果三少没有说出接下来的那句话的话,这一切会变得相当完美,三少甚至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俘获美人心。
  偏偏三少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地说出那一句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愿望:“我要,天下的美女都臣服于我的金枪之下!我要,用本少爷不倒的金枪,打下一个大大的后宫!”
  同样是充满霸气的宣言,同样是霸道威猛的姿势,可是这句话听在两个少女的耳里,却完全变了味道。
  变得无比淫荡、猥亵、下流……
  于是两条玉腿同时伸了出去,一左一右踢在三少两块屁股蛋上,三少顿时变作滚地葫芦,从屋顶上一直滚了下去,空中回荡着三少的叫嚷:“哎呀,你们偷袭……”
  秦风背负双手,站在后院里,怔怔地看着倒插在他面前的斜月七星剑。
  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三个老人家瑟缩着脖子,双手笼在袖子里,弓背站在屋下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秦风。
  乔伟背着双手慢慢踱了过来,看了看秦风,皱着眉头问道:“大少爷站了多久了?”
  柳断魂道:“从清晨到现在,一直都这样站着,紧盯着斜月七星剑,一动都不动。”
  乔伟叹了口气:“唉,怕是又要和前两天一样,从早上一直站到太阳下山了。”
  怒横眉忧心忡忡地道:“大少爷自小就没受过任何挫折,十五岁出道,半年的时间就剑败天下剑客,赢得剑圣的名头。如今大少爷才二十一岁,便已悟出天剑至境,这顺风顺水的发展下来,大少爷的心性其实是相当高傲的。可是那晚与西门无敌一战,大少爷全力一剑竟然没能沾上西门无敌半根毫毛,反误杀了一无辜百姓。这对大少爷的打击何其沉重?我怕大少爷他……挺不过这一关。”
  乔伟点了点头:“年轻人发展得太顺利了是不好,不受挫折怎么可能有进步?大少爷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对他日后的进境也是好的。你们倒不必担心,只要大少爷能挺过去,悟通这一层,大少爷的天剑,恐怕还要再进一层。”
  萧天赐沉声道:“大少爷心志坚毅,这一关是绝对能过的。老柳、老怒,你们就别瞎操心的。我担心的是,武林大会迫在眉睫,若西门无敌再在武林大会上现身,该如何是好?”
  柳断魂点了点头,道:“西门无敌的功夫根本就是人能使出来的!尤其是他那一记‘诛仙剑’,天底下恐怕已经无人能逃过他诛仙剑的狙杀!乔老,你最熟悉西门无敌,对魔门两部至典也有一定的了解,你说说看,该如何对付西门无敌?”
  乔伟沉默了一阵,缓缓地道:“十年前,西门无敌才二十三岁,他那时仅仅参悟了五重‘灭神心经’,四重‘诛仙宝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能跟我老乔打个平手了。现在隔了十年,从他那晚露的那几手看来,九重‘灭神心经’,七重‘诛仙宝箓’均已被他参至大成。如今的西门无敌,已经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了!”
  萧天赐道:“乔老你的意思,即是我们已经没办法对付西门无敌?”
  乔伟点了点头:“‘灭神心经’中至高保命武功,‘化神虚空’都已经被他练成,即使以千军万马困住他,只怕他也能从容逸走。要打败他不难,秦逍遥秦庄主、铁空山铁堡主,再加上大少爷、三少爷,或可击败西门无敌。但要杀他的话,即使你们三大杀神,再加上老黎跟我,恐怕也做不到。”
  “不可能!”
  怒横眉道:“如果真由庄主老爷、舅老爷铁堡主、大少、三少、我们三兄弟、再加上老乔你和老黎的话,天下间还有谁能从我们这九大高手的手下生还?除非那西门无敌根本就不是人!”
  乔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西门无敌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化神虚空’的确不是我们可以捕捉到的。怒老你想想,那晚大少爷全力一击,那一记天剑之威何其可怕?换了你,能轻易避过去吗?可是西门无敌他做到了,他就是凭借‘化神虚空’那神鬼莫测的身法避过去的。还有,当时我们在场那么多人,可曾有一人看清西门无敌是如何出现的?一个都没有。试想一下,如果西门无敌用‘化神虚空’逃跑的话,我们即使将他团团围住又能怎样?谁能捕捉得到他的身法?”
  “‘修罗魔瞳’未必捉不到西门无敌!”
  黎叔的声音传了过来,乔伟、三大杀神同时朝着黎叔望去,只见黎叔提着个酒葫芦,走动间不时抿上几口,“哈,好酒,娘咧,没想到杜家大宅里还藏了这么好的酒,要不是晓妍那丫头带着我去找那张破琴,我也没子弄到这么好的酒啊!”
  黎叔走到乔伟等人身前,先向秦风那边看了一眼,接着把酒葫芦凑到乔伟嘴边,道:“要不要尝一口?极品贡酒,好像是宫里边儿的东西,外面难得尝到的。”
  “宫里的贡酒?”
  乔伟顿时两眼放光:“娘的,那可要尝一尝。我老乔活了六十好几,还没尝过贡酒是啥滋味!”
  说着一把抢过酒葫芦,大灌进来。
  黎叔叫道:“慢点儿喝!这样的好酒要慢慢尝才能品出滋味,像你这般牛饮,好酒全给你糟蹋了!”
  萧天赐皱了皱眉,道:“黎老,刚才你说,‘修罗魔瞳’可捉到西门无敌,是何意思?”
  黎叔一愣,道:“三少爷身怀修罗魔瞳,你们不知道?”
  三大杀神同时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黎叔点了点头,“我老黎吃多了没事骗你们干嘛?亏你们还是从小看着三少长大的,竟连他身怀修罗魔瞳都不知道。”
  三大杀神彼此对视一眼,缓缓摇头。他们的确是不知道三少爷有修罗魔瞳的,在逍遥山庄之时,人人都宠着三少,谁也不曾违逆过他,而修罗魔瞳要杀心大动之时才会出现,三大杀神又哪有机会见识三少的魔瞳了?
  “太公望的批语……”
  柳断魂沉吟道:“难道将在三少身上应验?这对我逍遥山庄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黎叔摇头:“难说,难说。西门无敌应该也是知道批语的,而九阴圣女亲眼见识了三少的修罗魔瞳,西门无敌不会不知道。西门是对天下怀有野心之人,知道三少身怀修罗魔瞳之后,他对三少所施的手段不外乎两种。一是怀柔笼络,令三少为其效力。二是诛杀三少,令三少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从那晚的情形来看,西门无敌怕是选择了第二种方法。”
  “这样一来,西门无敌更是要跟咱们死缠不休了。”
  柳断魂叹了口气,“他那一记‘诛仙剑’,我老柳光是想都已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三少既然有修罗魔瞳,倒是真有可能捉住西门无敌的。只是三少现在的功力跟西门无敌相差太远,要捉住他谈何容易?”
  黎叔冷笑,“三少爷现在已经摸到了天道的门槛,只要这次武林大会三少爷能保住性命,不出三年,三少爷必能与西门无敌一较长短!别忘了,修罗魔瞳的批语,是太公望亲自下的!上应天命之人,哪能这么容易夭折?”
  三大杀神点头称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胜过西门无敌的希望。三个老头子都是杀神一级的人物,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西门无敌在他们心中,根本就不是人了,所以多少都会有些灰心丧气。
  但是现在知道了三少身具修罗魔瞳,便等于有希望破解西门无敌的身法。只要能捉到西门无敌的身法,到时候合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两方高手之力,将西门无敌团团围住,不信他西门无敌还有逃命的机会!
  这时乔伟已经将那一葫芦酒喝了个精光,嘀咕道:“果然好酒!老黎,还有没有?”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咦,杜家宅子里怎会有贡酒的?难道那杜公甫跟宫里的人有关系?可是他分明是跟魔门勾结的……难道,难道魔门的势力已经渗进了宫中?”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黑马。夕阳西下,摧魂人在天涯。
  “离定州城还有多远?”
  “回老爷,照现在这速度,四日后就可以赶到定州外了。”
  “唔,武林大会还有五日才会召开,不必加速了。少爷呢?怎么没看到他?”
  “回老爷,少爷已经先行一步了,少爷他骑马走的,比我们的马车却是快了许多。”
  “嗯,他是个急性子,由得他去了。今晚就在这小镇上歇息一宿吧!赶了这些天路,人困马乏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老爷,舅老爷的信鸽……这个……少爷临走的时候,不小心用刀气把信鸽劈了下来……”
  “哦?又有信鸽无辜遭劫了吗?嗯,把舅老爷的信拿过来,鸽子就烤了作老爷我的宵夜吧!”
  “可是……鸽子已给少爷的刀气劈得只剩下来一条腿,余下的部位全震成血水了。幸好信是绑在那条仅剩下的腿上的,所以信没事,可是烤鸽子就没了。”
  “唔……这样啊,把信拿过来,那一条鸽腿也烤了吧,聊胜于无嘛,可不要浪费粮食啊!会遭天打雷劈的……”
  “呃……是,老爷。”
  “晓妍啊,这朝廷里边儿的贡酒,你家里怎会有的?”
  三少坐在杜晓妍的房间里,双手交叠摆在桌子上,下巴耽在手背上,盯着桌上一坛大红标签上写着“御用”二字的酒瞧个不停。
  酒坛很漂亮,是用青瓷做成的,做工非常精细。青碧色的酒坛里盛着碧如翡翠的酒液,一股幽远而深沉的酒香萦绕在房间里。
  杜晓妍此时正坐在一张长几前调试着她的瑶琴,听三少这一问,她笑吟吟地道:“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不喝酒的。这酒呀,是黎叔在主屋的一间秘室里找到的,一共才三坛呢!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所以向黎叔讨了一坛过来。”
  三少又望向酒坛旁那个黄金铸就,上面雕着精致花纹,镶着许多颗红蓝宝石的酒樽,“晓妍啊,这酒樽可是很值钱呢!想不到你们天平山庄倒是很有点财力,这酒樽恐怕也是宫里的东西吧?”
  听到“天平山庄”四个字,杜晓妍神情一黯,随即笑道:“秦郎,这酒樽是跟酒摆在一起的,共有一对,黎叔本来打算全要了的,被我缠着要了一只过来。”
  三少叹了口气,道:“晓妍,你对我可真好。这酒和酒樽干嘛要放在密室里?那密室中,还有什么东西吗?”
  杜晓妍道:“第一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连宅子主屋里有密室都不知道呢!呵呵,你不知道,黎叔可是很会找东西呢,一下子就找到了密室的开关。第二个问题嘛,我倒是知道的,里面有一些金银珠宝,还有银票金票什么的,但是数额不大,也就十几万两的样子,全给黎叔卷了回来。”
  三少心里好笑,黎叔身为燕省第一千门盗门的头子,是一等一的千王贼王。这做贼的,要是连密室什么的机关都找不到,那就真不用混了。
  “奇怪……杜公甫怎么会有宫廷御酒的?没听说过他跟朝中的大佬有来往啊!还有,这酒和酒樽为什么要藏在密室呢?为什么不放在天平山庄?嗯,难道放在这里,只是为了来定州城渡假的时候喝的?有可能,说不定天平山庄还有更多的贡酒……”
  三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倒了杯碧色的贡酒,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
  “果然好酒!”
  三少咂了咂嘴,摇头晃脑地道:“味醇而甘,不辣不涩,清香绵绵,沁人肺腑,回味无穷。娘的,难怪人人想当皇帝,敢情这皇帝喝的酒都跟普通的不一样,其它的享受么,自然更是高人一等了。咦……杜公甫这贡酒,该不会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吧?没道理啊,杜公甫又不是作贼的,瞧他那样子,当铁匠倒是比较合适。难道这酒是别人从宫里偷出来送他的?嗯,有可能……”
  “叮咚……”
  杜晓妍已调好了琴弦,拨了一个流水调,朝着三少笑道:“秦郎,给晓妍谱支曲子吧!”
  三少摇头道:“我哪里会谱曲了?”
  杜晓妍道:“不是要你把曲子写出来,你只需要唱支好听的歌,晓妍就可以把曲子弹出来了。嗯,就像你上次唱的那首,叫什么来着?对了,一生所爱。”
  “一生所爱……”
  三少沉吟半晌,突然想到了秋若梅,心中不由一痛。忙一口饮尽杯中残酒,压下那阵痛的感觉,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不知道多远的地方,看着那根本就不知道身处何方的倩影,道:“好,晓妍,既然你想听少爷的歌,少爷便即兴‘创作’一首送给你。仔细听好了!”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你为我送别,你为我送别琴声随着歌声响起,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杜晓妍的琴声竟然几乎与三少的歌声同一节奏。丝毫没有在听到歌声之后,再根据歌曲的调子来奏出琴曲,导致歌声比琴声快个一拍半拍的情形出现。
  杜晓妍多才多艺,于琴之一道更是有多年苦功,但仅有技巧就想达到这种效果,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其中,还必须有着一种心神上的联系,要有着一种知心的感觉。
  杜晓妍自己也觉得奇怪,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好像三少的歌声刚一响起,她便知道了三少接下来将要怎么唱似的,十指不由自主就将那曲子调了出来。
  “难道……这便是秦郎曾说过的,心有灵犀一点通?难道,我已对秦郎知心到了这般境界?可是在秦郎心中,我究竟是何地位?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前去救我,证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可是……可是他的心,究竟能分成几份?难道一个人的心,当真能分成多份?一个人的爱,当真能均分给多人?”
  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天有多长,地有多远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黎小叶听到那飘渺而来的歌声,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出厨房外,倚在门边,朝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从那开着的窗口,黎小叶依稀看到,三少那挺拔的身影,在暮色中竟显出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在这个时候,她才稍微觉得,那平常惫懒无赖的少年,总算有几分可入眼之处,总算有几分值得欣赏的地方。
  “唉,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一时下流无耻,一时却偏偏这般沧桑神秘?这歌声中的痴心,却不是装出来的,不是你那日骗三个姑娘时作出来的虚情假意。可是,你这样一个好色无厌的浪子,心中也会有真爱?你爱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如果你真有挚爱,那么对你不爱的人,你为何又要万般维护,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唉,你这无赖,还真是难以琢磨……”
  不知不觉间,黎小叶竟看得痴了。
  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这心没有你活着可笑“嗬,阿仁又在唱情歌勾引女孩子了!”
  铁戬抓着个酒壶,一边喝着从黎叔那讨来的御酒,一边倚在窗口笑眯眯地看着三少的身影。
  正在铁戬的房中翻找东西的铁轩轩快步奔到窗口,一把将铁戬搡开,道:“唱什么呢?他唱什么呢?”
  歌声传来,一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铁大小姐竟也怔在了窗口。
  “阿仁怎地……怎地会唱这般娘娘腔的歌子?可是……这歌子却怎地这般好听?我不是一向最讨厌男人娘娘腔的吗?怎地现在却毫不反感?是词儿写得太好了,还是阿仁唱得太好了?可是……可是这词儿难道也是阿仁作的?若不是阿仁作的,怎地我以前都没听到过?以前他净是唱的什么‘大江东去浪淘尽’,又几时唱过这般缠绵的歌儿呢?唉,他怎地就从未对我唱过这种歌呢?”
  铁戬看了看妹妹痴呆的样子,心里暗笑不已,灌了口酒,长吟道:“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仰天大笑三声,快步走出了门口。
  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这泪有多么美只有你知道“唉,三少爷怎地又唱起这般没志气的歌了?”
  歌声传到后院,乔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葫芦口边残留的酒液,叹息道,“至霸无情,三少怎地还没悟啊!”
  黎叔却道:“别说其它的,你倒是说说,这魔门的势力怎又渗进宫里去了?”
  乔伟摇头道:“我也是猜的。杜公甫勾结魔门,这贡酒又是在杜家宅子的密室里找到的。酒藏得这般隐密,显然是不愿被别人发现。所以我估计,这酒可能是西门无敌送给杜公甫的。照你说的,酒坛和酒樽也都是宫里的贵重器皿,显然这酒是从宫里弄出来的。西门无敌能弄出宫里的酒和酒器,没人在宫中,那是没办法弄到手的。”
  黎叔哂道:“胡猜一气。说不定杜公甫在朝中有熟人,而这酒和酒器是皇帝老儿赐给他那熟人的,他那熟人便又转手送给了他,这又关西门无敌什么事了?”
  乔伟摆了摆手,道:“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杜公甫在朝中有没有熟人我是不知道了,可是这贡酒多贵重的东西啊,就算是熟人,也不见得就舍得转手送人吧?西门无敌为了笼络杜公甫,自然是要给他些好处的。嗯,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嘛!要是魔门真的跟朝中的势力勾搭在了一起,而我们却不知道,那我们岂不是会处于相当不利的局面?”
  黎叔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来,咱哥俩进屋好好合计合计,想想看西门无敌最有可能与哪个朝中大佬勾搭一起……”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夕阳把秦风的影子拖得老长,晚风将歌声传入秦风耳中,从清晨到傍晚,伫立了整天,全身上下连衣服、头发在内都纹丝不动的秦大少突然有了动静。
  他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飘得相当写意,每一根发丝都舞了起来,都顺着风吹去的方向飘动,好像发丝没有丝毫重量,没有被发根束缚在秦风头上一般。
  头发勾勒出的,是风的轨迹,满头的长发,便似化成了风一般,温柔而没有丝毫凝滞感地飘动。
  一直关注着秦风的三大杀神眼神变了,变得很亮。
  在他们眼中,秦风已经化身为风。
  虽然秦风仍是凝立原地,一动不动,但是那随风飘动的长发,却让秦风整个人在三大杀神的眼中,化身为风!
  这种感觉很玄妙,以三大杀神的武功和见识也无法用言语解释清楚,他们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大少爷身上正发生着某种很奇妙的变化。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好执着的意念啊!秦风啊秦风,你的心太执着了……执着,便是落了下乘……我懂了,我明白了!”
  秦风忽然仰天长笑起来,声震云霄!
  “天剑并不是单纯地以自身为剑,而是以天地万物为剑!天地万物皆可成剑,自己这副肉身,也不过是天地万物中的一个,以己身出剑,又怎能妄称天剑?”
  秦风飞快地说出了那番话,忽然戟指一挥,一股气流卷得他身周三丈内所有的草叶轻飘飘地飘了起来,然后顺着风的轨迹,看似轻柔无力地朝着他面前插着的斜月七星剑飘去。
  “风,无孔不入。当风要拂过一样东西时,有什么能将之挡住?再坚固的墙壁也会有缝隙,密不透风的墙壁只会把自己也憋死在里面。没有绝对不破的防御,没有毫无破绽的身法。只要有动作,就会有风,只要有风,就能捕捉到动的痕迹,只要能捕捉到动的痕迹,天剑便能发动天地万物,将之摧毁!”
  草叶飘向斜月七星剑,在风的指引下,灌注了秦风真气的草叶仿佛钢针刺穿豆腐一般穿过了斜月七星剑的剑身。
  号称天下七大神器之一的斜月七星剑被无数的草叶穿过,那无坚不摧,坚固无比的剑身突然变得黯淡无光,蓝色与紫色的光芒消散殆尽,剑身之上给草叶穿出无数破洞。
  当所有的草叶尽数穿过斜月七星剑之后,斜月七星剑无声无息地解体,溃为一堆细碎的金属片。而那些斩碎了斜月七星剑的草叶却分毫未损,随着风飘了一段距离之后,轻轻地,铺到了后院的地皮上。
  三大杀神震惊莫名,以弱击强见得多了,但是如果说有人胆敢放言,他能以草叶击碎斜月七星剑,三大杀神铁定会把那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现在,这一幕却在他们眼前发生,被他们三个人六双眼睛瞧了个清清楚楚!
  大少爷,如今究竟已达何种境界?
  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我愿意来生作牛马也要与你天涯相随一曲歌罢,杜晓妍已泪流满面。
  “晓妍,这首歌,我不会再唱。你以后,也不必弹了。”
  三少淡淡地说着,走回桌前,抱着酒坛,将坛中酒一饮而尽,双掌一发力,掌手中吐出一股狂飙,将那价值不菲的酒坛震成了粉末。
  “至尊无爱,至霸无情……少爷我很清楚这其中的意思!”
  无需言语,眼角眉梢,极尽缠绵。也许,最好的结局不是天长地久,而是带着残存的温度,相忘于江湖。
  天平山庄,位于定州城外十五里的天平山上。
  天平山山青如画,山中奇树异花遍地,又有无数幽深洞穴,珍禽异兽,是江北风景最好的一座山岭。
  天平山亦是避暑游览的胜地,所以天平山庄自在天平山上建了庄子之后,为了充分利用资源,天平山庄很是陪养了一批导游,负责做游客们的向导。
  而天平山庄占地极广,大小房间近千,因此在住宿和餐饮方面,也是一直都在做着大生意,每年的旅游盛季,收入都是相当可观的。
  天平山整体的地势并不险峻,但是唯一一处险崖却是刀削斧凿一般,几乎与地面呈垂直状态。险崖高不知几许,崖下幽谷深不见底,自古以来,还从未有人能下到崖下去探查地势。
  而那险崖,就在天平山庄背后。
  背靠着险崖的天平山庄,相当于绝了后顾之忧。在险崖那一面,自是不必安排人手守卫的。
  而通往天平山庄的正道却只有一条,小路虽有两三条,但极为难走,有几处要隘,只需派几个高手守住,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奇效。
  所以,天平山庄被誉为武林第一易守难攻之地。
  但是今天,即武林大会召开的这一天,那两三条被天平山庄的护庄高手守卫着的小道,却到处都布满了大量的人行走过的痕迹。那些高手守卫们,则躺在了路旁的杂草中,脖子上裂开长长的口子,非常安祥地沉睡过去了。
  “三万斤的火药,全都埋在天平山庄被掏空的地基之下。你说,能不能把整个天平山庄都崩飞到天上去呢?哈哈哈哈哈……”
  天平山庄中央的大校场四周已经搭起了木台,木台上都摆满了一排排的太师椅,每张太师椅中间有一张小几,上面放着茶水、水果、糕点等东西。
  其中北、东、西三面每方木台都有中间及两旁三条通道,供人员进出。
  这三面每个木台的第一排茶几之上还摆着两个小木牌,上面写着“风月堂主卢飞鸿”等等字样,显然是与会者的身份标志,方便大家认识的。
  而南面的那面高台,显然是给大会主持准备的主席位置,台子虽小,却比另三面的台子要高出了许多。
  主席台的上方用两根旗杆撑开一条红幅,红幅上写着:“武林白道联盟大会暨批判宣判武林第一淫魔秦仁兼受害者血泪控诉大会”那主席台前排是由一排沉香木方桌拼成的大会议桌,后面则是三排太师椅。大会议桌上也摆着小木牌,写着“武林大会主办天平山庄杜公甫”、“武林大会协办分雨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等字样,其官僚主义作风可见一斑。
  而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也是安排了座位的,在正对着南面主席台的北面木台上,最不起眼、视野最不好的一个角落上,摆着两张用松木板拼成的板凳,一个除了两块木牌什么都没摆的茶几,木牌上写着“逍遥山庄代表秦风”、“铁血啸天堡代表铁戬”这两个椅子周围三丈内再没有其他人的座位,以示泾渭分明。
  而在那除主席台之外的三面木台之下,摆着各式各样的广告牌。
  “金枪不倒丸,帮你重振男人雄风。风月堂制药。”
  旁边站着一名身体无比强壮,赤裸着上身露出铁板似的肌肉,穿着紧身裤,挤出下面老大一坨的风月堂男弟子作威猛无比状。
  “治不孕不育找胡大夫。妇科圣手胡青马。”
  广告语旁边有胡青马的傻笑头像及联系方式。
  “要想皮肤好,早晚用小宝。吹雪亭护肤圣药,小宝护肤霜。”
  旁边站着一名千娇百媚、皮肤吹弹可破的吹雪亭女弟子,对着与会众人搔首弄姿。
  “洁汝阴洗液,洗洗更健康。护花亭制药,请认准防伪商标。”
  旁边站着一名清秀可人的护花亭男弟子,手捧一瓷瓶药剂,作欲说还羞状。……
  大校场中央空出了老大一块场地,用白色石板铺就的校场上,用红漆写着四个硕大无朋、血淋淋的红字:“武林大会”当然,这空出来的场地,自然不是专为显示这四个大字的。
  这是用来开会时表演节目用的!
  大秦帝国的武林大会也很是召开过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各派掌门或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打打牌、听听小曲儿、泡泡小妞儿搞搞一夜情的,一般每天上午的开幕式可都是有节目献上的。
  这一届武林大会虽然有着非常正经的目的,但是往届的老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
  从辰时三刻(辰时:上午7——9点,三刻:每刻约14.4分钟,辰时三刻即上午7点44分)起,与会人员陆续入场,前往各自的位子处入座。
  此次武林大会,与会的白道帮派计有:江南吹雪堂、风月堂、分雨楼、红花楼、峨美派、倾城派、空洞派、怜舟世家。江南岭南一带的岭南宋家没有派任何代表参加此次大会,皆因宋家认为这种武林大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加上岭南民众暴动不休,宋家为镇压暴动忙得焦头烂额,也抽不出人手来参加大会。
  江北的势力则是:吹雪亭、护花亭、照月亭、拜月教、怜花教、一刀同盟会、少凌派、天平杜家、北海赵家、连云周家。
  而江南江北最大的两个势力,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虽然也被算在了与会之列,但这次武林大会举办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事实上没把这两大势力计算在列。
  各大势力的扛把子依次坐上了南面主席台以外,另三面木台上为他们安排的座位。各派的骨干,如各分堂的堂主、香主、舵主等等也都是有座位的,而普通弟子们则只好站着了。
  江南吹雪堂的叶映雪一早就来到了会场,坐到了她的位子上。而她从总堂带来的那众精锐弟子们,早就在截杀三少的时候,给三少奋起反击,用雷神霹雳弹炸了个一干二净,因此她这次实际上是个光杆司令。
  江北吹雪亭的亭主赵映月是叶映雪的同门师兄,两派的名称都取得只差一个字,在看到叶映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后,便派了一名分堂主带了二十名弟子过去,往她身后一站,替她撑撑场面。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甄洛也是一早就来到了会场的。三个小姑娘一到会场,便往怜舟家的席位处走去,占了三把椅子。怜舟家家主怜舟锋华来的时候,很是热情地跟女儿打了招呼,然后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遍,怜舟罗儿只木然点头。
  怜舟锋华当时说的是:“罗儿啊,你总算给咱怜舟家做了件好事啊!待会儿,把那秦仁往死里钉,有多大罪就给他说多大罪!人有多大胆,罪有多严重,咱也不怕诬陷了他。反正那小淫贼,犯的事儿还少了么?”
  又对秦霓儿说:“霓儿啊,对于你的遭遇,姑丈深表同情啊!这次整个武林白道的人士都来声讨秦仁,就是为了替你们讨回公道。这个天下,这个武林,还是有正义,有公道的嘛!秦逍遥就算号称只手遮天,这一次,恐怕也护不住他的宝贝儿子了。你到时候,可要知道该怎么说哦!”
  秦霓儿也是木然点头。
  而怜舟锋华的两个儿子,怜舟天雄和怜舟天鹰,则是对自家妹子和表妹异常冷淡,看着二人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怜舟罗儿还暗自感伤,秦霓儿却是满不在乎。她身为皇家密探之首,自然是知道怜舟家背地里那些鬼蜮的。这次武林大会之后,朝廷就要对武林展开行动了。不论哪一派,只要她秦霓儿说上一句有谋反的嫌疑,到时候,可就是大军压境了!
  十多个武林白道势力全部进场之后,天平山庄的大校场顿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相互有些交情的帮派,趁大会还没正式召开,纷纷窜位打招呼,一时间“久仰”之声不绝于耳,阿谄奉承之词满场飞舞。
  各派掌门加上门下弟子,加起来足有近两千人。再加上主办方天平山庄的人手,大校场上汇聚了近三千人。
  而且这三千多人之中,超一流的高手不下三十,一流好手不下一百,准一流高手不下三百,就连那些普通弟子,也个个都有着江湖二流高手的水准。
  参加武林大会,那些大帮派当然是要带门中最精锐的弟子出来了。难道还带些打杂的来丢人现眼么?
  入场时间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等到所有的与会帮派都入场之后,主办方天平山庄的代表杜公甫,也在八个穿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的大汉簇拥下,一脸雍容华贵地上了主席台。
  如果这时候三少他们也到场的话,定会感到万分惊奇。
  这杜公甫不是已经死了吗?怎地现在又出现了?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精神头还好得很,根本就不像是被人一剑穿胸过的德性。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起死回生之说?
  可惜三少等并未到场,而与会诸人也不知道杜公甫早就死了,因此没有一个人怀疑。
  杜公甫在主持位置上坐定,那八个黑衣大汉站到了他身后。
  杜公甫清了清嗓子,道:“请静一静,请各位英雄暂时安静一下,武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以雄浑内力催动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偌大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杜公甫身上,静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大会召开之前,我们先有请这次武林大会的发起人兼协办人,江南分雨楼总楼主,江湖衙门总理事,有‘一刀两断’之称的,独孤鸿渐独孤理事上台!”
  主席台下的一队天平山庄乐手立刻卖力地奏起了一支轻快的迎宾曲,一队十一二岁的清秀女童举着花环边摇边大声欢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鞭炮声响起,穿着黑衣劲装,背披一领大红披风,腰挂标志着其朝廷正四品武官的豹头腰牌的独孤鸿渐,春风得意地在八个黑袍加身,一脸阴沉之色的大汉簇拥下入场,大步走向主席台。
  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对着三方木台上的与会帮派中,相熟的掌门什么的挥手致意,颇有领导人出巡的风范。
  独孤鸿渐上了主席台,在他的位子上坐下之后,笑容满面地道:“这次大会很热闹,场面很宏大,我独孤鸿渐感到很高兴!所有收到了请柬的帮派都派来了代表,看来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武林大会!我会上报朝廷,说我们大秦帝国撑起了白道脊梁的这些大帮派,大势力一直很团结,一直在为我大秦帝国的社会安定,国家繁荣而努力!我还会奏请朝廷,请朝廷适当减免一下各与会帮派每年的赋税、徭役,为大家减轻一点负担,以使大家能够更加全心全意地发展,从而为国家安定繁荣的大局面作出更大的贡献!”
  孤独鸿渐简短地致辞之后,台下顿时响起阵阵欢呼之声。
  无论是哪个帮派,对于能减免赋税和徭役,那都是很高兴的。
  待呼声渐渐平静之后,杜公甫又道:“现在我宣布,武林白道联盟大会暨批判宣判武林第一淫魔秦仁兼受害者血泪控诉大会正式召开!第一项,全体起立!奏国歌——秦颂!”
  哗啦啦一阵响,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一阵鞭炮响后,低沉肃穆的乐声响了起来。
  天平山庄的乐手们个个神情庄重地吹奏着大秦帝国的国歌秦颂,一时间,所有人的脸上都现出庄重的神情。
  一曲秦颂奏罢,所有的人坐回座位之后,杜公甫高声道:“大家都知道,这一次武林大会之所以会在天平山庄召开,是因为近期武林中出现了一个人人都欲得而诛之的大淫魔、大恶人。此人心狠手黑,杀人如麻,更兼色胆包天,用尽各种手段行采补之事!大家知道,他是谁吗?”
  “秦仁!”
  几乎是所有人齐声高叫,叫声如山呼海啸。
  “大家知道,秦仁最令人发指的罪行是什么吗?”
  杜公甫循循善诱。
  “为得当朝太傅华安之女华玲珑,将其亲生兄长,狂雷刀神秦雷打成重伤,有如活死人般昏睡不醒!”
  又是几千人同声说道,好像他们事先已经背好了台词一般。
  “养不教,父之过!秦仁如此丧心病狂,最大的过失在谁身上?”
  杜公甫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微笑,继续问道。
  这下子,场面顿时冷清下来。
  枪打出头鸟,让他们指控秦仁那自然是不要紧的,可是谁要第一个出声指控秦逍遥,那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血手修罗遮天手”的名头,毕竟不是凭空响起来的,那可是从一次次生死之战中,用无数敌人的尸骨堆砌起来的响亮名头!
  杜公甫冷眼一扫台下,冷声道:“哼,强权面前,正义也畏缩不前了吗?大秦帝国的白道英雄,就是这般畏首畏尾吗?太令人失望了!”
  “谁说的?”
  怜舟锋华突然站了起来,他满脸矜持地笑着,环顾四周一下,一字字道:“秦仁丧心病狂,最大的过失在秦逍遥身上!要不是他自身不正,又怎会教出这般无法无天的畜牲!”
  有人出头,自然有人不甘示弱。可是还没等杜公甫表示出对怜舟锋华的赞赏,没等那些准备跟着出头鸟随声附和的人开口说话,便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干你娘咧!少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这群白痴干嘛把事情又扯到我家老头子身上?是不是都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风乍起,云飞扬。
  一支金色的巨箭,长丈二,粗两指,拖着一道金色的光尾,越过校场四周的高台破空飞来,发出一阵响亮的破空声。
  金箭上站着一名翩翩美少年,长发飞扬,衣带翻飞,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持着折扇,嘴角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所有人都仰望着那少年,大张着嘴,满脸的惊异之色。
  在场的武林人士可能没多少人认识那少年,但是绝对没人不认识那枝金箭。
  即使亲眼见过金箭的并没有几人,但是金箭在武林中的名头,已经令所有人在看到那金色巨箭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这枝箭的主人。
  那支箭,便是传说中的“金箭”逍遥山庄三大杀神之一,“金箭银弓”萧天赐的金箭!
  “金箭银弓”萧天赐,“九九屠神射法”九十九枝大小金箭,最大的一枝长丈二,粗两指,最小的一枝仅尾指长,铁钉粗细。
  现在这枝金箭来了,载着一名年刚弱冠的少年破空而至,来者的身份,顿时让所有的与会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够资格踩在萧天赐的金箭上的,天下间能有几人?
  能够踩在金箭上,如一片鸿毛般轻飘飘飞来的,除了轻功绝顶的逍遥山庄三少爷,还能有谁?
  来者便是秦家三少,便是这次武林大会声讨的对象秦仁!
  “他来了!”
  怜舟罗儿看着那破空飞来的少年,眼睛猛地一亮。她没有想到,秦仁竟真的敢来。这武林大会几乎汇聚了所有的武林白道人士,几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有着这样那样见不得人的鬼蜮目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把矛头对准他,可是他还是来了!
  “哼,倒还是很有几分勇气!”
  秦霓儿嘴角浮出一抹异样的笑,眼神中竟罕见地有了几分激赏之意。
  “哦……随时都不忘了耍帅,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性呢!”
  甄洛掩嘴偷笑,望着三少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那金箭飞至校场中央上空,突然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道似的,一头往着地面栽下。
  而三少,也在金箭栽下的那一刻,飘离了金箭,以他有生以来,自认为最帅的姿势落到了地面。
  “哧——”
  金箭深深地扎进了石板里,没入足有一半。
  三少站在校场中央,四周台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他旁若无人地理了理衣服,整了整头发,把折扇合上插进领子里,冲着那主席台一指,道:“杜公甫,你是何人?”
  三少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既然知道那人是杜公甫,偏偏又问他是何人,这一问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小子莫不是疯了?怎地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三少自顾自地说道:“我明明记得那杜公甫已经被我大哥一剑穿胸,当场死了的,你又怎地披上了杜公甫的面皮,坐到了这主席台上?古怪,真是古怪,难道说,魔门门主西门无敌还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法不成?”
  主席台上的杜公甫则一脸正气凛然地站了起来,戟指指向三少,厉声喝道:“呔!小淫贼,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杜公甫几时认得那魔教教主西门无敌了?又几时和星河剑圣交过手了的?你咒我已死,怕是想我真的死了,这次武林大会就会不了了之吧?告诉你,没用的!就算我杜某人真的被你害死,天下英雄也绝不会放过你!你的恶行令人发指,稍有良心之人便欲得你而诛之,杜某人仅仅是其中一个!死了一个杜公甫,还有千千万万个杜公甫,你杀得完天下英雄吗?你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吗?”
  三少不屑地嗤了一声,道:“妈的,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死人复活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一个本身卑鄙无耻的小人竟还好意思声声指责别人无耻卑鄙。我跟那杜公甫,也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高尚。而你,嘿嘿,连死人的面皮都不放过,想必更加地卑鄙无耻了!”
  杜公甫仰天长笑三声,肃容道:“秦仁,你口口声声说我已经死了,难道现在站在这里的杜公甫,会是死人不成?难道天下英雄,人人都瞎了不成?认识杜某,跟杜某相熟的大有人在,你问问他们,杜某究竟是真是假!”
  三少撇了撇嘴,根本就懒得跟他说了。这年头,假冒伪劣比真货要占理。做贼的可以指责被偷的东西太少不够偷,被偷的可千万不能喊冤,谁喊冤砍谁!
  “秦仁!”
  独孤鸿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恶行累累,罄竹难书!我独孤鸿渐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天下人,铲除你这个败类!哼哼,你自己不来倒是罢了,我们还要花工夫满天下搜你出来,现在你自己来了,就休想走出天平山庄!”
  三少哈哈一笑,道:“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
  独孤鸿渐冷笑:“好狂妄的小子!莫不是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你还真说对了!”
  三少冷冷一笑,“什么狗屁天下英雄?谁配得上‘英雄’这两个字?你也叫英雄,他也叫英雄,英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杜公甫怒道:“秦仁,难道你真的要公然与整个武林作对?”
  三少哂然笑道:“整个武林?我秦仁还真没把你们这群人放在眼里!你们牛逼个啥?不就是人多一点吗?要不要少爷我召集一万个乞丐,然后人人换一件像样的衣服,就说这是天下英雄整个武林?操你妈的,有点新意好不好?”
  接着,三少伸出右手,手指从三面高台上所有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地道:“你们这些人,谁有意见就冲着我秦仁来吧!看看本少爷有没有资格不把你们放在眼里,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担这‘英雄’二字!”
  “你……你……”
  独孤鸿渐气得全身发抖,他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燥的人,被三少三言两语挑弄得失了理智,咆哮道:“取我‘泣日刀’来!我要让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牲领教领教我的厉害!”
  “把我的倚天剑拿来!”
  那些被秦仁公然挑衅的人也都愤怒了。刚才秦仁那一指,可是把所有人都指过了的。“丫挺的还牛逼得不得了,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干你娘的,取爷爷我的屠龙刀来!爷非废了丫的不可!妈的……”
  “老子的金蛇剑哪儿去了?砍死丫的!妈的,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狂!”
  “操翻他!妈的,先用小李飞刀戳翻他,再找几个猛男来,把他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一时间群情激奋。那些平常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们,此时全都神情激动地叫骂个不停,挽起袖子操起刀剑准备上场了。
  而那些各帮各派的弟子们,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强烈愤怒和对三少的鄙夷,纷纷将香蕉皮、西红柿、饭团、鸡蛋、鞋垫、内裤、抹胸、卫生巾、绣花针等等东西扔了过去。
  三少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摇了摇头,叹道:“这他妈什么世道?你们好歹也扔出点有杀伤性的东西出来,也好让少爷我有理由杀你们不是?你们就弄这些东西出来,少爷我也不好意思对你们下手是吧?”
  杜公甫见三少已经激起公奋,微微一笑,道:“哪位英雄下场将秦仁擒住?”
  “我来!”
  一声清啸响起,一名长得非常英俊,表情也相当冷酷的年轻人从北面木台上跃了下来,身形无比优美地掠向三少,一道雪亮的刀光化作闪电一道劈向三少。“江北一刀同盟会第三代弟子花有缺前来替天行……”
  “轰!”
  一声巨响,那真帅的小子身体变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挂了。
  “跑龙套的不要说那么多台词,很浪费时间的。”
  三少拈着一颗雷神霹雳弹,非常不屑地说道。
  “妈的,竟敢杀我弟弟!我花无缺誓要为弟复……”
  神情激动的复仇者刚刚跃下高台,挥刀朝三少冲去,三少的雷神霹雳弹就弹了出来,把他炸成了粉碎。
  “都说了配角不需要安排那么多台词了,很烦的!”
  三少懒洋洋地道:“就不知道出来几个高手吗?”
  “放肆!”
  一声闷雷般的叱咤在校场上空回响起来,这一声音量并不高的呼喝竟然压过了校场上所有的嘈杂声,所有的人都向那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并不显高大,但是却正慢慢散发出无形威力的老者缓缓从南面高台上站了起来。
  “是空洞派的掌门清霞大师!”
  有人发出了惊呼。
  “清霞大师的‘五涝掌’已经练到最高境界,有他老人家亲自出手,这下那狂妄淫魔定然难逃一劫了!”
  有人下了注解。
  “切,‘五涝掌’算什么?据说清霞大师已将空洞派镇派绝学‘七伤拳’练至了最高境界,‘五涝七伤’双管齐下,纵那小淫魔有通天本事,此次也是必死无疑!”
  又有人表现出更高明的见解。
  三少斜眼看那站起来的清霞大师,笑问:“您贵姓?”
  清霞大师沉声道:“姓林!”
  三少呵呵一笑,“哦,原来你就是空洞派的掌门林清霞啊!咦,你一个出家的道士,为什么要来参合这些世俗的事情?你们道家,不是讲究清静无为,万法自然吗?”
  清霞大师一边缓缓地自木台上走下,一边满脸沉静地道:“天地不清静,你要我如何清静?天理不自然,你要我如何自然?朗朗乾坤被你这等无耻小人扰得乌烟瘴气,你又叫我如何潜修?唯有诛除汝等败类,还天地一个清静,我等修道之士,方能真正逍遥自在!”
  三少点了点头,道:“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我怎么不觉得我一个人能把整个天地弄得乌烟瘴气?我秦仁,好像还没这么大本事吧?”
  清霞大师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没听说过,一颗鼠屎坏掉一锅粥吗?”
  三少作恍然大悟状:“哦,敢情少爷我还真有这么大能量!唉,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还真是都长了一张利嘴,你们若是从政,还真是前途无量!这是非黑白都是只凭你们一张嘴来玩弄了,那世间还有法律作啥?那大秦帝国还要律法作啥?”
  清霞大师已经走下了高台,慢慢走向三少,边走边道:“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尺,那尺子便是衡量是非善恶之用。律法固然可管人间多数不平事,可是你这样的人,法律管得了吗?法律管不了的,当由我等侠义之辈来持行!我清霞大师一生杀人一百二十七人,从未枉杀一人,全都是罪有应得之人,我问心无愧!”
  三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国家干嘛不请你去当判官啊?那一百二十七人,当真罪有应得,当真全都该死?你当真就从未错杀过?不见得吧!是非黑白都由你一张嘴来评判了,一个人该不该死也是由你说了算了,那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恐怕也不得而知了吧?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净找些不怎么靠得住的借口?要我说啊,你应该这么说才对:老子说他们该死,他们就该死!他们打不过老子,所以他们该死!他们没本事从老子掌下活命,所以他们该死!”
  顿了顿,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我秦家三少,便是这种人!我秦家三少,便敢如此放言!”
  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正向他走来的清霞大师,一字字道:“我瞧你不顺眼,所以要你的命。我瞧你们所有人都不顺眼,所以我要你们所有人的命!我秦仁,便是这般恣意妄为,你们又能奈我何?狗屁正义,狗屁公理!若你们这些人便是代表正义公理,那我秦仁,偏偏要与你们背道而驰。我要让你们知道,在这般乱世,武力即正义,强权即公理!”
  多说已是无益,三少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清霞大师如果还想跟三少摆事实,讲道理,那就真的是白痴了。
  世上多的是执迷不悟的人,在清霞大师眼中,三少便是执迷不悟的典型。
  而在三少眼里,清霞大师更是顽固不化的代表。
  少爷我又不是白痴,你们要杀少爷,难道还要少爷把脖子伸出来给你们划拉上一刀子?只要你们敢先对少爷我出手,少爷我就是杀了你们,在公堂上对证起来,少爷也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最多判少爷我一个防卫过度,仅此而已。
  更何况,又有哪一级衙门的公堂能判得了本少爷?少爷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在这乱世,武力即正义,强权即公理!
  语言艺术在生死场上已经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三少的一张贱嘴此时也不打算多用了。当所有的语言都显苍白无力的时候,武力便是解决一切的最佳手段。
  所以清霞大师出手了,他展开身形飞快地扑击三少,左手出“五涝掌”右手出“七伤拳”“五涝七伤”双管齐下,掌风拳劲犹如两道激烈的狂飙,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席卷向三少。
  三少笑了,他抬起了左掌,在他抬掌的那一刹,所有盯着三少的人,包括都正向三少发动攻击的清霞大师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们觉得三少抬起的并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座拥有着无限威严的大山。
  然后三少那只仿佛有着山一般沉重的手掌轻飘飘地拍了出去,没有任何目标,就这样随意地拍了出去。
  而在三少的手拍出去的那一刹,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感觉。
  他们感到三少周围的空间似乎泛起了一片奇异的波纹,三少所处的空间似乎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好像三少已经变成那处在深水中的鱼,整个人都变得虚无飘缈。
  清霞大师慌了,他已经无法判断三少真正的位置,他只觉他的五涝掌和七伤拳打下去势必会打在虚空处,绝对无法沾上三少的半根毫毛。
  所以清霞大师的一掌一拳稍有了一丝停滞,而在他拳掌停滞的那一刹,三少动了!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蓝影一闪,三少已经跨越了他与清霞大师之间的距离,好像那一段空间根本就从未存在过一般。
  三少已经立在清霞大师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脸孔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三少脸上挂着无比邪异的微笑,盯着清霞大师那满是绝望,正急剧收缩的瞳孔,道:“你要杀人,便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说话间,一掌轻轻地按在了清霞大师的胸口,清霞大师的胸口整个地陷了下去,而后背则凸出老大一块。
  三少飞退,在清霞大师解体前退出了三丈开外,面含微笑地看着清霞大师的身体绽放成一朵美丽的血花。
  全场哗然。
  清霞大师身为一派掌门,虽然空洞派已然没落,可是清霞大师个人的武学造诣那是丝毫不掺假的,十足十的超一流高手。
  但是这样一个超一流高手,却在一个照面间便折在三少手中,三少表现出来的这份实力,足以令所有人心惊胆寒!
  “那不是遮天手!”
  秦霓儿心中暗忖。“虽然他刚才使的那两掌与遮天手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但绝对不是遮天手!那究竟是什么武功?”
  她却是不知,三少所使出来的,乃是他自悟出天道至境后,将乔伟的“岁月不饶人”、黎叔的“幻魔手”再加上“遮天手”的特性,取长补短融合改良之后,自行创出的,名为“霸皇令”的掌法。
  “霸皇令”一出,天下人谁与争锋?
  即使现在还只是初具雏形的霸皇令,却也能在一个照面间,秒杀如清霞大师之流的高手了!
  现在三少展示出如此武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先称一下自己的斤两,看看究竟是否够瞧资格与三少一战。
  结果在场这么多人,在清霞大师死后,愣是没一个敢单独下场找三少的麻烦了。
  三少睥睨四周,哈哈哈大笑三声,道:“没一个人敢来了吗?如果没人敢来找少爷我的麻烦,那本少爷可是要走了哦!”
  “啪!”
  独孤鸿渐捏碎了一只茶杯,他大声咆哮起来:“秦仁,天平山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各位英雄,除恶不择手段,秦仁心狠手黑,我们不能再白白牺牲武林同道的性命!大家一起出手,将秦仁乱刃分尸!”
  独孤鸿渐这个提议顿时得到了与会各帮派的大力响应,各帮派及各世家的扛把子一声令下,门下弟子们纷纷耍宝一般从木台上翻着跟斗跃下,总计出场近千人,冲到校场中央,将三少围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围着三少的近千人,虽然都只是各帮派的普通弟子,但是他们胜在人多,每个人也都很有两下子。武器也是很过得去的,像什么青龙偃月刀、双股剑、方天画戟、丈八蛇矛、铁血大旗、天涯明月刀等等,用来砍人是绝对没什么大问题的。
  独孤鸿渐又道:“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建议大家先用暗青子招呼。秦仁小贼罪大恶极,咱们用暗器对付他,也不算违了武林规矩。他武功再高,也禁不住漫天的暗器是不?”
  独孤鸿渐此言一出,那围着三少的近千人轰然应喏,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暗器。
  一些门派的掌门面带微笑地点头道:“独孤楼主果然是侠义心肠,如此关心我们门下弟子的安危。说来也是,秦仁武功太高,就算一千人一涌而上,最后能将他乱刃分尸,那些先冲上去的,也都难逃一死。还是放暗器好啊,一通暗器下去,就算杀不死秦仁,也可令他在闪避、击挡暗器时耗尽功力。嗯,好主意,果然好主意!”
  三少摇头叹气:“武林规矩?这个武林还有规矩吗?所谓规矩,只怕也是你们随口定下的,反正没什么约束力,还不是由得你们红口白牙随便反悔?妈的,少爷我原以为自己够无耻了,没想到你们比老子更无耻。唉,不行啊,看来少爷我还要努力奋斗啊!争取在无耻的修为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见那围着三少的近千人已经纷纷取出了暗器,独孤鸿渐大声道:“大家听我口令,一、二、三、放!”
  一声令下,那围着三少的近千人,前三圈的纷纷掷出了手中暗器,然后同时后退,让后面包围圈的人上来扔暗器。如此这般轮番上阵,一时间暗器如雨,什么淬毒钢针、飞刀、铁蒺藜、回旋镖、飞蝗石、铁莲子、磨盘、驴子、骡子、马子、银锭、珍珠、金票、铜钱、布鞋、袜子……等等凡是能用来掷人的东西全都飞了出来,朝着三少铺天盖地一般打去。
  三少倒抽一口凉气,叫道:“乖乖,这么多暗器,就算不把少爷我扔死,也能把少爷我活埋了!”
  说话间避开一块斗大的磨盘,腾空跃起,一下子冲起近四十丈的高度,避过了第一波暗器。
  躲避暗器最忌跃到空中,因为即使再好的轻功,跃上了空中,也会因无法随意改变飞行轨迹而成为空中的活靶子。
  但是三少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或者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当三少跃上半空之后,所有的人都把暗器朝着天上打出,各式各样的暗器击向身在空中,上升之势已老,正在渐渐下落的三少,眼看三少就要被那许多暗器打成蜂窝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金光破空袭来击向三少,目标却不是三少身上任何一处要害,而是三少的脚底!
  三少落到了那道金光之上,脚踩着那金光,朝着包围圈外飞去。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道金光,赫然又是一枝金箭!
  独孤鸿渐愤怒地不可自拔,他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个粉碎,怒骂道:“妈的,老子怎地忘了,‘金箭银弓’萧天赐还在一旁伺机而动?”
  所有的暗器都已落空,三少脚踩金箭落到了包围圈之外。
  那近千人见三少脱出包围圈,正准备一拥而上再次将三少包围时,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响了起来:“‘抵死缠绵’柳断魂,前来领教天下英雄高招!”
  幽灵一般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袭来,风一般掠进了那正朝三少冲去的近千人之中。
  那身影一冲进人群,立时贴着拦在他前进之路上的人身上掠过,当他粘上一个时,那人的身上便响起一阵放鞭炮般的骨节爆裂之声。一阵噼叭大响过后,那被他粘上的人无不全身关节尽碎,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雷霆万钧’怒横眉敬请天下英雄赐教!”
  一个暴雷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条全身缠绕着仿佛闪电一般的真劲的身影,破空发出闷雷般的轰鸣之声,冲进了人群之中。他所过之处,身周三丈范围内立成真空,所有的人都被狂暴的真劲弹飞了起来,口喷鲜血飞出十多丈远,然后一声不吭气绝身亡。
  “‘金箭银弓’萧天赐前来讨教!望天下英雄不吝赐教!”
  伴随着这把声音,萧天赐脚踏金箭从天而降,他左手持一把跟他一般高的银弓,右手在身上宽袍中一抹,五指之上赫然沾上了五枝尺许长的金箭,然后他开弓搭箭,五道金光一闪而过,“哧哧哧……”
  一串穿破人体的厉响响起,足有五十人被他的五枝箭射了个对穿!
  萧天赐右手五指一抖,那五枝金箭又飞了回来,落回他手中,便似有生命一般!
  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刚一出场,四面台上顿时响起阵阵倒吸气之声,有人压抑着声音惨呼道:“天哪,三大杀神!”
  三大杀神自三个方向屠出三条血路,聚集到三少身旁。那本准备包围三少的近千人给三人杀了至少三百,剩下的人无不胆战心惊,纷纷退却,再无一人敢上。
  “逍遥山庄秦风、铁血啸天堡铁戬,前来领教!”
  秦风令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秦大少背着双手,施施然从东面木台中央的通道中走了进来。铁戬走在他身旁,乔伟、黎叔跟在二人身后,铁轩轩、杜晓妍、黎小叶又跟在乔伟二人后面。
  当秦风出场之后,怜舟世家大公子怜舟天雄顿时眯起了眼睛,犹如猎豹盯着猎物一般看着秦大少。
  怜舟天雄号称武林第二剑,名头被秦大少压下一头,怜舟天雄早就想取代秦大少天下第一剑的位置,只是一直没机会找秦大少讨教。如今秦风来了这武林大会会场,怜舟天雄顿时跃跃欲试,想下场去找秦风好好打上一场了。
  此时秦风已经锋芒尽敛,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与会帮派稍有眼力的人看到秦风之后,不由暗自嗤笑,心道这秦风虚有其名,看上去跟个银样蜡枪头差不多。顿时至少有三百人暗想老子能在一招间秒杀星河剑圣。
  秦大少带着众人施施然走到了场地中央,与三少等人会合在一起,秦大少看也不看别人,旁若无人地对三少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三少笑嘻嘻地道:“老大,你对小弟也太没信心了吧?就凭我的本事,又怎会受伤?”
  秦风点了点头,道:“这次武林大会实在很是无聊。如果不是因为你要出这风头,我还真懒得来。见识了西门无敌的武功之后,再看这群废材,简直有些兴味索然。”
  三少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些废材,不仅武功次,人品也次。娘的,这些也算白道大侠,那小弟我都是万家生佛了。”
  两兄弟旁若无人地讲话,早惹恼了四周的武林人士。独孤鸿渐一拍桌子……却拍了个空,桌子早给他拍碎了,险些闪了腰,于是异常愤怒地叫道:“呔!你们……”
  三少没等他说完,一句话顶了回去:“呔你妈个头啊!没看见我们两兄弟在说话吗?再啰嗦少爷我把你们全杀光了!”
  一直沉静如水的杜公甫见独孤鸿渐连连吃瘪,终于开口说话了:“秦风,你是江湖闻名的星河剑圣,向来嫉恶如仇,我且问你,你的三弟秦仁做下的事算不算恶事?”
  秦风深深地看了杜公甫一眼,他没有问出诸如你丫的怎么还活着之类的话,只因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谁都不会相信真正的杜公甫事实上已经死了。
  “我三弟都做过哪些事情?”
  秦大少明知故问。
  杜公甫点了点头,望向怜舟锋华,道:“怜舟家主,还望令女和侄女出来作个人证!”
  怜舟锋华点了点头,看着怜舟罗儿和秦霓儿,道:“罗儿,霓儿,你们不要担心。秦风等人虽然势力滔天,可是公道自在人心。更何况,我们这边的高手还没出动呢!你们只管照实说来,天下英雄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木然点头,怜舟锋华又对秦霓儿身旁的甄洛说道:“甄洛姑娘,武林的公理正义就维系在你们身上了。我知道,你们的遭遇对你们来说相当凄惨,可是我怜舟锋华在此保证,只要你们说出真相,天下人都会为你们主持公道!而且,日后若有人敢嘲笑你们半句,我怜舟锋华必亲手取其性命!”
  蒙着面纱,没敢露出真面目,以免令在场男人大半晕蹶的甄洛点了点头,轻声道:“怜舟家主的话甄洛自然是相信的,只是逍遥山庄势力颇大,若是甄洛在此指证秦仁,日后被逍遥山庄报复起来怎么办?”
  怜舟锋华自信地一笑,道:“今日后,逍遥山庄便会成为历史!”
  “如此,甄洛便放心了。”
  三女站了起来,走到木台边,遥望着三少。
  三少也自看着三女,脸上挂着温柔到了极点,犹如春日阳光一般的微笑,星辰一般的眸子泛着深情无限的神彩。
  一往情深的眼神中,却又带着淡淡的沧桑和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仿佛在哀叹人世间求不得的苦楚与无奈。
  那是一种能让人心痛到骨髓的痛楚,任何不谙世事的少女都会伤在这痛楚之下,即使是久经沙场,功力深厚的欲女,也不见得有几人能抵挡得住这种眼神。
  因为这是三少自创的,情圣必杀技之沧桑迷魂眼!
  而随着这令人心痛心伤几欲销魂眼神,三少又扔出一枚不逊于沧桑迷魂眼的重磅炸弹。
  他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用唇语说出了一句话:“这些天来,我本以为已经忘了你们。可是直到再见到你们,我才发现,原来我并没有忘掉你们。原来我已经把你们刻进了灵魂深处,把你们深印在了骨髓之中……”
  这就是情圣必杀技之,情深深爱浓浓花言巧语迷心大法!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功法的有多么霸道,也没有人能知道这一招究竟有多厉害。
  即便是站在三少身旁的秦风等人,也只看到三少的嘴唇动了动,那边木台上的怜舟罗儿三女眼中便已经泛出水汽,蒙上一层水雾!
  “好可怕的功力!”
  乔伟虎躯狂震,心中惊叹不已!
  “天!三少爷这一手,竟已有我老黎当年三成功力!果然是天纵奇才!”
  黎叔虎躯乱震,已经没法掩饰自己心中的惊讶。
  心比金坚,情比海深。
  至尊情圣,天下无敌!
  怜舟罗儿败了,败得很惨。
  秦霓儿也败了,丢盔弃甲,一溃千里。
  没有经历过从三少遮天手下死里逃生的人不会知道,没有在自忖必死之际,却不但没死,反而重创三少的人也不会知道,没有听过三少甜言蜜语的人更不会知道!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本就欠三少一条命,她们即使再高傲,再冷淡,心计再深沉,但也毕竟是花季少女,还处在爱做梦的年纪。
  所以她们败了,在三少手下,她们连半成胜算都没有。
  至于甄洛,或许她是唯一一个不会真败在三少手下的女子。纵然她眼中也已泛出了雾状的水汽,但是她的心里却在冷笑。
  “天下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这就是你们所有的手段了吗?仅有这些,你们又凭什么让这个世界男尊女卑?凭什么你们男人便可手握大权?女人可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在这世界也应有一席之地。不,不是一席之地,而是要撑起半边天!秦仁,你很好,你有能耐,有担当,有野心!我甄洛好不容易从公子羽手中得到自由,就让我借你之力,一步登天!你君临天下,我便母仪天下。然后总有一日,我会让凤压住龙,让世人只向凤叩拜!”
  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野心,任何有实力的人都会有野心。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会有。
  但是野心是否会因情爱而改变,那就不得而知了。
  “罗儿,说话啊,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怜舟锋华见怜舟罗儿三女久不出声,不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怜舟罗儿看了怜舟锋华一眼,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去,道:“女儿……女儿与秦仁,事实上两情相悦……”
  怜舟锋华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秦霓儿向来有话直说。秦仁这小子虽然很讨厌,但是姑娘我就是喜欢他,看他追姑娘我追得辛苦,所以给了他一点甜头,倒不是他曾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秦霓儿语出惊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而甄洛则低着头说了一句:“三少爷对甄洛有救命之恩,甄洛情愿侍奉三少一生一世。”
  “操,没有天理啊!”
  顿时有人当场嚎叫起来。
  怜舟锋华勃然色变,但他终是心计深沉之人,没有当场发飙,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既如此,罗儿,为父便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从即日起,你再不是我怜舟家的女儿!至于霓儿你,你不是我怜舟家的人,我也管不起你!你请自便吧!”
  怜舟天雄冷哼一声,用无比鄙夷的目光看了三女一眼,道:“这个世上,有淫妇才会有奸夫,缺一不可。”
  怜舟天鹰点了点头,冷哼道:“父亲的惩罚已然很轻了,要叫我来判,必判你们三人浸竹笼淹死!”
  怜舟罗儿楚楚可怜地看了父兄一眼,欲言又止。秦霓儿却一拉怜舟罗儿和甄洛,道:“世态炎凉,亲生父兄尚且如此,天下又有几人靠得住了?表姐,洛儿,咱们不必跟他们废话,走!”
  拉着两女跃下木台,朝着三少等人那边走去。
  三少傻笑着望着三女,秦霓儿见他傻兮兮的样子,不由卟哧一笑,道:“小样儿的,看把你美的!”
  接着又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我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武林大会根本就是一个大阴谋。但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你!等过了今日,我一样要暴打你一顿出气!”
  三少点头哈腰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霓儿姐姐为大局着想,小弟感激佩服之至!”
  杜公甫阴森森地一笑,道:“果然好手段!秦仁,你不去当戏子还真委屈了你的才华!”
  又望向叶映雪,道:“叶堂主,你不会也像怜舟罗儿她们一般,袒护秦仁这小贼吧?”
  叶映雪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她握紧拳头,嘴唇被牙齿咬得铁青。
  三少望着叶映雪,倒没什么好主意对付她。他与这个女子只相处一晚,没有更深层的感情交流,倒是没什么办法对付她。不过三少也不害怕,便是被叶映雪指证了又如何?反正这武林大会就是一个大阴谋,人人都各怀鬼胎,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最终都是要靠武力来解决。
  “秦仁……并未对我怎样。”
  叶映雪突然说出了这句令全场皆惊的话,就连三少也是大吃一惊。
  说完了这句话的叶映雪,全身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身子一阵颤抖。
  她那句话是完全违心的,在她心中,恨不得能生啖三少的肉,夜寝三少的皮。可是她终是个好强的女子,在她看来,即使要杀三少,也该由她亲自下手,怎能假他人之手?
  杜公甫点了点头,道:“果然……你与那秦仁也不过是一对奸夫淫妇!”
  他又望向与三人等人站在一起的杜晓妍,阴阳怪气地道:“乖女儿,你呢?又有什么话对为父说?”
  杜晓妍看了杜公甫一眼,毫无畏惧地大声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爹!”
  杜公甫点了点头,道:“好,说得好!各位武林同道,大家看到了,现在连我的亲女儿都不认我了!到了这个地步,大家想必已经猜出真相了。不错,秦仁擅使魔功,他用魔功迷了这些女子的心智,令她们对他唯命是从!”
  顿了顿,杜公甫满面沉痛地道:“就连我的女儿,也着了他的魔功,为了他连我这个亲爹都不认了!秦仁这小魔头……实在留他不得!若留着他,江湖必遭大乱,苍生必定遭劫!各位武林同道,为了天下苍生的大计,我杜公甫唯有大义灭亲,还请各位英雄……尽管出手取了他们性命吧!”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一时间就像苍老了十岁一样。
  独孤鸿渐假惺惺地安慰道:“杜庄主,天下人都知道你公正无私。杜小姐也不过是受了秦仁魔功迷惑,罪不致死。依我看,只要杀了秦仁,杜小姐等人中的魔功便会自解……”
  “可是,养出这样的女儿,我杜公甫愧对天下英雄啊!”
  杜公甫形容悲戚,满面悲伤。
  三少摇了摇头,叹道:“娘咧,这人怎地比我还会做戏?唉,奥斯卡影帝多了一个强力竞争对手了!”
  独孤鸿渐安慰了杜公甫几句,一脸正气地对秦风道:“星河剑圣,秦仁修习迷人心神的魔功咱们暂且不提。请问,秦仁为了当朝太傅华安华大人之女华玲珑,出手打伤狂雷刀神秦雷,这件事星河剑圣认为应当如何处理?雷刀神同样是你的弟弟,秦仁为了一个女子,将亲生兄长打成活死人,如此丧心狂病之辈,难道星河剑圣还要袒护于他?”
  秦风冷冰冰地道:“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秦家的私事!就算我三弟当真打伤了二弟,要惩罚他,对他是打是杀也该由我秦家人来处理,关你们这些外人什么事了?更何况,我二弟根本就不是三弟打伤的!”
  独孤鸿渐哈哈哈大笑三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逍遥秦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事情只好由我们外人来管了!秦大少可敢把华玲珑小姐请出来当场对质?华小姐是当事人,她最清楚事情的经过!”
  三少饶有兴味地道:“哦?天下人管天下事吗?那你们可是要‘进入’我逍遥山庄,武力维持和平不成?那好,既然你们要管我秦家的事,那我秦仁也想管一管你们的事!嗯,在座的大侠们,你们一晚上最多能玩几个小姑娘啊?不要害羞,说出来让少爷我了解一下,稍稍管一管嘛!在座的姑娘们,你们一个晚上能侍候几个男人啊?会否有高潮啊?有没有出现过潮吹啊?不要这么害羞嘛,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污言秽语,成何体统!”
  独孤鸿渐义正辞严地道:“秦仁,你带坏了社会风气,教坏了年轻小孩,令天心大怒,招来天灾人祸!以致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地,饿孚遍野,孤儿寡母不计其数!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三少愕然:“我日,天灾人祸全是我招来的?我的罪行已经触怒上苍了?”
  杜公甫偷偷扯了扯独孤鸿渐的袖子,小声道:“不要太离谱了,没多少人会信的,说点实在的。”
  独孤鸿渐一愣,随即省悟过来,道:“秦风,别的话我们不多说,你把华小姐请出来对质吧!”
  秦风刚要开口,便听一个有如雷震九霄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了,就由我秦雷亲自来释尔等疑问!”

第三集 仰天笑:横行天下凭一招 第09章 冤有头,债有主
  刀若狂电,声如奔雷。
  九尺巨汉,龙行虎步,行走间隐有雷霆轰鸣,脚下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长刀滴血,横于肩头,薄底快靴上竟染着斑斑血迹,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鲜血脚印!
  狂雷刀神秦雷来了!
  他一手扛刀,一手提着一个鲜血淋漓,怒目圆瞪的人头,在数千人的瞩目下一步步走进了大校场中央!
  一怒拔刀断贼首,看我横刀踏血来!
  秦风眼睛一亮,紧盯着秦雷,嘴角罕见地泛出一抹温暖地笑意。
  三少也笑了,他从未笑得这般明朗过,那笑容让所有的人一见难忘。
  秦雷也笑了,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他那尚且沾染着斑斑血迹的脸上,绽出一抹粗犷豪迈,却又有着无限温暖的笑!
  “老二!”
  “二哥!”
  “大哥,老三!”
  随口打了个招呼,三兄弟终于首度齐聚在一起。
  没有过多的言语,兄弟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表达出所有的心意。男人多不擅长表达,花言巧语往往不能代表他们的真心,可是当他们沉默的时候,那蕴含在沉默中最深沉的真情和温柔,才是最让人心醉的。
  铁戬和铁轩轩也凑了过来,两人围着秦雷上下打量了一翻,铁戬笑道:“阿雷,身子骨壮得很嘛!不是说你给人打成活死人了吗?怎地现在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咦……你的功力……”
  铁轩轩道:“雷表哥,你怎地看上去比以前更厉害了?”
  秦雷哈哈一笑,道:“破而后立,死中求生!没听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铁戬和铁轩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秦雷是给打得半死,可是谁能想得到,当秦雷从绝境中醒转过来,这功力反而更上一层楼呢?所谓破而后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怜舟罗儿、秦霓儿、甄洛、黎小叶、杜晓妍暗自打量着站在一起的秦家三兄弟,心中暗暗比较着。
  秦风就像一口深不见底,无波无澜的古井,锋芒尽敛,谁也看不出他的深浅。他的气质而今已经完全内敛,如果把他扔进人群里,保证会被茫茫人海淹没,谁也无法找出他来。所以秦风应用“沉静如水”来形容。
  秦雷则像一道在云中不断滚动的雷霆,身上每一处都充满了动感和力量感。他就像一柄丝毫不注意掩饰自己锋芒的绝世神兵,无比骄傲,无限张狂地向世人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和锋芒。所以秦雷则该用“狂暴如雷”来形容。
  而秦仁,该如何准确地形容他呢?三兄弟中,气质最不明显,也最善变的应该就是三少了。谁也无法找出一个词来形容他,如果要最准确地形容地话,应该说,三少是用一团烂泥巴和起来的一个人。只有烂泥巴,才能随时变幻形态,才能随心所欲地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恰当的气质。
  烂泥巴能有什么气质?贴在墙上,会往下流,简称下流……
  但偏偏这堆烂泥巴中间又掺和了一些金砂,你总能在烂泥偶尔的一发愤间,找出其中金子一般的闪光点。
  气质截然不同的三兄弟,此时站在一起却给人予一种完美和谐的感觉,甚至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可怕感觉!
  所以当三兄弟站在一起后,怜舟锋华摇了摇头,叹气道:“事已不可为。”
  然后低声吩咐怜舟天雄和怜舟天鹰:“找机会把我们的人带出天平山庄,记住,杜公甫、独孤鸿渐、拜月教、一刀同盟会、北海赵家、连云周家是自己人,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怜舟天雄疑惑地道:“为什么要走?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秦家三兄弟?”
  怜舟锋华摇头道:“你以为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真心对付秦家兄弟?很多势力都是为了主持公道来的,但是现在秦雷出场,对秦仁的指控便失败了大半。那些自命侠义的帮派,是不会再对秦家兄弟下手了。更何况,三大杀神也在这里,秦家兄弟加上三大杀神,铁家兄妹,就已足够清场大半了。而且……”
  怜舟锋华朝着乔伟和黎叔瞟上一眼,道:“岁月不饶人和幻魔真君……他们两个中随便一个就能与为父打成平手,若是二人齐上,为父撑不过十招。”
  怜舟天雄惊道:“那两人便是岁月不饶人和幻魔真君?父亲,您怎知道……”
  怜舟锋华打断了儿子的话:“为父若不清楚形势,今日只怕难逃一死。等下为父会暗示杜公甫和独孤鸿渐将水搅浑,你们就趁机带人走。保存实力要紧。哼,这天平山庄的地基已经全被挖空,整整三万斤炸药,一旦引爆,除了有为父这般身手的大高手,余者皆无生路!嘿嘿……秦家兄弟身在炸药最多的校场中央,炸药一爆,纵不死也要重伤。重伤之人,还不是任为父等任意宰割?”
  怜舟天雄和怜舟天鹰顿时满面钦佩之色,照着父亲的吩咐去准备了。
  两人虽然很想和剑圣刀神较量一番,但是性命要紧,再说了,若秦家兄弟葬身于此,怜舟天雄这武林第二剑不就可以跃升至第一剑?怜舟天鹰的武林第二刀不也是可以跃至第一刀?
  怀着与怜舟锋华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那些暗中已与某个势力庞大无匹的幕后黑手勾引到一起的帮派,在秦雷出现之后,将一条条命令发了下去,很多人都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了。
  而那些仍被蒙在鼓里,名义上是被邀请来主持公道,实际却是为了方便一网打尽的白道帮派,则在秦雷出现之后,纷纷议论起来。
  狂雷刀神毫发无伤地出现在现场,而且看他们兄弟三人碰面的场景,丝毫不像有甚磨擦的样子,这样一来,对秦仁最大的指控,即丧心病狂为女人欲杀兄长的罪名便无法成立了。
  而秦仁采花贼一说,早就因怜舟罗儿等女的否认而被推翻。指鹿为马,是非颠倒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现在受害人自己不愿意作证了,他们这些来主持公道的白道帮派又能怎样?
  要说秦仁杀人,可那也是人家先要杀他,秦仁不过是出于自卫。
  这些跑江湖的武人,每个人在拿上刀剑的那一刻起,就已有了被人杀的觉悟。
  江湖仇杀本就无法避免,被杀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杀人者若不是出于故意杀人的目的,倒也不能算错。
  这边厢,雷刀神环视四周,大声道:“诸位武林同道,大家齐聚于此,是为了吾弟在江湖中盛传的那些恶事,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弑兄一事。今日秦雷在此亲口保证,吾弟秦仁是被构陷的!
  “打伤秦雷的另有其人,并非吾弟!而那打伤秦雷之人,也是身不由已。那人之所以会打伤秦雷,全是因为她中了魔门‘傀儡堂’的‘人偶针’,被人操纵,身不由己地打了秦雷一掌。而之后,她又身中魔门‘迷心宗’的‘心魔解语’迷心术,被人操纵着说出了对我三弟不利的话。
  “但是苍天有眼,家父早年曾与某位魔门前辈交往,对魔门功夫略知一二,因此得以救回秦雷,破了那被魔门中人操纵之人身中的魔功。所以,秦雷可一力担保,吾弟乃是蒙受奇冤,所有的一切,都是魔门中人策划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白道自乱,好让他们一统江湖!”
  秦雷一番话说完,在场的那些本就是为主持公道而来的白道帮派心里早信了七八成。而心怀鬼胎的那些人,则暗叹不已,心道事情败露,先机已失,准备行最后的手段了。
  主席台上的杜公甫这时一脸正气凛然地道:“各位武林同道不要相信此人的胡言乱语!这人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秦雷!只不过是蒙上了人皮面具,前来颠倒黑白的一个替身!大家刚才也听到了,秦雷亲口承认秦逍遥早年曾与魔门中人有过交往,试问,一个与魔门中人有过交往的人,又怎会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此计定然是秦逍遥所出,为了维护他逍遥山庄的声望,不惜以假乱真,为秦仁脱罪!”
  杜公甫此言一出,那些心怀鬼胎之人马上出声附和,顿时现场刮噪不已,乱成一团。
  那些本对秦雷的话信了七八成的真正正义之辈,被杜公甫这一说,心里又犹豫起来。
  那些人如是想:杜公甫在江湖中的声望也不小,有天下第一急公好义之称,为人最是公平不过,他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吧?
  秦雷怒极反笑,摇头道:“某货真价实,你这假货反倒指摘某是假冒!吾父所言果然没错,魔门中也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正道中也不乏心怀卑鄙的无耻之辈!”
  说着,将手提着的人头猛地掷往主席台,喝道:“此人是谁,想必你杜公甫很清楚吧!”
  杜公甫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将那人头弹得粉碎,爆成一团血雾,冷声道:“我怎会知道这人是谁?”
  秦雷叱咤道:“好一手毁尸灭迹!不过你即便毁了证物又如何?我秦雷与此人交手三招,早已摸清他的底细!他便是魔门四大护法之一,‘九霄雷动’武振海!”
  秦雷此言一出,场中诸人尽皆动容。
  魔门四大护法中的“九霄雷动”武振海只在秦雷刀下走了三招就被一刀断头?秦雷如今的功力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
  秦雷接着说道:“我来天平山庄之时,在庄外被武振海率魔门‘迷云宗’三十六刀手截住,斩尽迷云宗刀手之后,杀掉了武振海。然后自庄外一路行来,路上所有的天平山庄守卫竟然全换成了魔门三宗五堂的弟子。某一连斩杀一百七十二魔门弟子,这才得以进入会场!杜公甫,我且问你,你庄中弟子何时全变成了魔门的人?还是你自己根本就是魔门的走狗?”
  秦雷的话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心存正道之人顿时全都站了起来,跃下木台,朝着主席台涌去,大声叱道:“杜公甫,雷刀神所言是否属实?”
  “杜公甫,雷刀神向来不说假话,你难道当真已与魔门勾结在一起?”
  “杜公甫,是汉子的就说句公道话!摸着你自己的良心向大家保证,你杜公甫行得正坐得直!不敢么?看来雷刀神没有诬陷你!”
  眼看群情激奋,天平山庄那些维持秩序的弟子们纷纷跑到主席台上,结成人墙防止众人的冲击。
  没有人注意到,趁着这混乱的局面,许多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各自所在的木台,朝着天平山庄外潜去。
  而那些与杜公甫本是一路货色的帮派首脑,则悄悄地带人绕到了主席台上,与杜公甫、独孤鸿渐站在了一起。
  这些人计有:拜月教现任教主左天纵及护月二使、三大长老。一刀同盟会总会主‘一刀倾城’横天王及五名刀统领。北海赵家家主赵子扬及赵家七名客卿。连云周家家主周凌飞及周家三名客卿。怜舟家家主怜舟锋华,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中的三人,“铁手无情”云飞惊,“追魂索命”路大有,“烈火焚情”朱红。
  “至尊,事已不可为,该出煞手了。”
  怜舟锋华凑到杜公甫耳边轻声道。
  “杜公甫”点了点头,面露微笑:“很不错,秦家三兄弟个个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才。嗯,怜舟家主,此役若秦逍遥和铁空山不来,本尊将不会出手。如果你们能杀得了秦家兄弟,本尊也由得你们。若你们杀不了他们,以后这三兄弟可就是本尊的人了,你们不能再对他们下手哦!”
  怜舟锋华嘴角浮出一抹狞笑:“至尊,巨爆过后,加上至尊与羽公子伏下的人手,秦家兄弟能逃出生天吗?”
  “杜公甫”微微一笑:“本尊向来只用有本事的人,若是他们连这道坎都过不了,本尊又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
  独孤鸿渐也凑了过来,阴笑着道:“至尊,您看这人也差不多都聚到校场中了,是不是可以引爆了?”
  “杜公甫”点了点头,看了怜舟锋华一眼,道:“怜舟家主,你女儿还在下面,是不是把她叫过来,省得……”
  “不必了。”
  怜舟锋华冷笑道:“女儿本来就是陪钱的货,本以为她此番还可以为我做点好事的,谁知道女生外相!这样的女儿,还是死一个少一个罢!”
  “杜公甫”呵呵一笑,道:“怜舟家主,量小非君子啊!”
  怜舟锋华阴沉沉地笑道:“至尊,彼此彼此,无毒不丈夫啊!”
  一台子的人顿时都心照不宣地阴笑起来,笑得极是畅快,笑得有恃无恐。
  现在已经不再是众矢之的了的三少爷等人,看着那主席台上的“杜公甫”等人全都露出了那种所谓“邪邪的笑”顿感有些荒谬。
  “他们疯了吗?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三少说道。
  “众怒难犯,现在那假杜公甫不但不开口解释,反倒和周围的人笑成一团,这样一来会被大家认为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下子可有的瞧了。”
  乔伟悠悠说道。
  “也不尽然。”
  黎叔沉声道:“可能还有大动作,否则他们那些人不会笑得那样淫荡。”
  就在这时,众人只见“杜公甫”甩手打出了一枝响箭,那响箭升到半空,砰一声炸开,绽出的烟火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乔伟脸色一变,道:“魔门的信号!”
  三少皱眉道:“魔门的人就这么没美感吗?干嘛非要整个骷髅头出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魔门中人似的。整把斧子出来也要好看得多啊!”
  三少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猛烈地颤抖,接着便传来阵阵低沉的轰鸣声。白石板铺就的地面裂开条条缝隙,地面不断地塌陷,浓烟夹着火光涌出地面,飘来阵阵刺鼻的硫磺味和火药味。
  “不好,地下埋有炸药!”
  黎叔的警告声刚刚响起,更加猛烈的爆炸便来临了。
  “轰轰轰……”
  只听阵阵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无一丝间隙地响起,校场之上土石翻飞,火光冲天,整个校场几乎同时向下陷落,然后再猛地向上喷发。
  爆炸的巨响将人死前的惨叫尽数掩盖,汇聚在校场中央的武林人士成片地被炸得粉碎。血雨漫天,残肢横飞,那些空有一身武功的武林人士,在这个时候完全失去了自保的能力,眼睁睁看着脚下的石板裂开,然后一道喷发的热浪便将自己的身体撕得四分五裂。
  而有的轻功好手在地表裂开的那一瞬便施展轻功跃上空中,却被漫天纷飞的石板击得千疮百孔。那些被炸药喷发的威力变得比钢刀还锋利的破碎石板,轻易地将所有跃上了半空的人撕成粉碎,用他们的鲜血来给破烂的地面添上一抹猩红。
  早在第一响爆炸声响起之时,秦雷便一声暴吼,狂电奔雷刀上缠绕着丝丝蓝色的电火花,一刀劈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将本就露出了无数缝隙的地面劈得粉碎,现出一个直径近五丈的大坑。
  而在秦雷出刀的同时,地下的炸药喷发的火浪和冲击波也向上喷了出来。
  秦风就是在那时出手的,他戟指朝着那大坑一点,一股狂风般的剑气自他指尖生出,呼啸着迎向爆炸的火浪和冲击波。
  三少也在同一时间出手了,他顺着秦风的剑气一掌拍出,汹涌澎湃的掌劲与秦风的剑气融为一体,汇成一股金黄色的狂飙,硬生生压下了向上冲起的火浪和冲击波。
  然后乔伟和黎叔同时出手,两人一人拍出一掌,朝着那大坑拍去,将被雷刀神和炸药的威力拓得足有一丈深的大坑又拍得下陷两丈,变成一个深及三丈的巨坑。
  接下来,三少等人便全都跃进了那大坑之中。
  三少三兄弟、三大杀神、乔伟、黎叔、铁戬、铁轩轩、怜舟罗儿、秦霓儿、甄洛、黎小叶、杜晓妍一共十五个人,站在那大坑坑底,三少及所有的男人围成一个圈,将几个女孩围在中间,各自发力将从头顶上落下的石块全都击得粉碎。
  当三下等人进了大坑之后,距三少等站得较近的一些人发现了这大坑,便纷纷向着大坑冲来,意图借此坑躲过爆炸。
  但是整个校场都是埋下了炸药的,现在所有的炸药几乎同时爆炸,那些想冲进大坑的人绝大多数都在刚刚起步的瞬间就被炸得肢离破碎,而极少数的幸运儿也在冲到了一半时,就给漫天乱射的碎石打得粉碎,因此到最后只有三个最幸运的家伙冲到了大坑边缘,一边狂呼着“江湖救急”一边跃了下去。
  然而这三个幸运儿中,又有一个最不幸的家伙因为冲在最前,那江湖救急的呼声又被爆炸的巨响盖过,所以被黎叔误作石块,一记劈空掌拍成了碎片。
  最后两个幸运儿平安落入大坑中,捡回一条命的两个人,衣服已被烧出无数破洞,头发也给烧掉大半,身上还有不少被石块打出的血洞,模样相当凄惨。
  这两个人站在坑底,笑嘻嘻地对三少等人连连打拱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吹雪亭亭主赵映月,多谢三位少爷搭救!嘿嘿,说起来,在下还是江南吹雪堂堂主叶映雪的师兄呢……”
  言下之意自不必细表。在下是叶映雪的同门师兄,你秦家三少与我师妹有着一夕情缘,咱们总算是有点亲近的关系吧?
  而另一人则道:“在下是江南风月堂总堂主卢飞鸿,多多指教,请多多指教……”
  这时外面的爆炸声还在响着,但是已经不如初时那般震耳欲聋、连绵不断了。头顶上落下的石块也少了许多,乔伟和黎叔两个应付起来已经绰绰有余。
  三少一边拍打着身上头上的灰尘,一边对两人说:“相见即是有缘,两位不必多礼。嗯,卢堂主,听说贵风月堂最擅制药,那些有名的壮阳药什么的,都是出自贵堂,不知道卢堂主……”
  卢飞鸿是个精明角色,闻言马上从身上掏出三个瓷瓶,点头哈腰地递给三少:“三少爷,这是敝堂效用最好的灵药,服下一粒,有效期可维持整整一个月,保证让少爷您……”
  三少义正辞严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说了,少爷我清楚得很!本少爷如今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又何须借药物来刺激?”
  一边说着,一边闪电般自卢飞鸿手中夺过了瓷瓶,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卢飞鸿傻眼的样子,三少心中暗想:“聊胜于无,这壮阳药嘛,虽然对少爷我来说没有用处,可是以后用来送人情还是可以的嘛!又或者少爷我哪天纵欲过度肾亏了,也可以吃一点来补补肾的嘛!武林中没有人能长胜不输,这在床上也是一个道理嘛!”
  爆炸终于慢慢停止了,已经渐渐可闻濒死之人的声声呻吟。
  秦风面若寒霜,冷声道:“这下子,大秦帝国白道武林可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秦雷点了点头,道:“想不到这次武林大会竟然是魔门在幕后操纵!可惜我发现得晚了点。更想不到的是,杜公甫竟然也早已与魔门勾结,将武林白道尽数集中于此,一网打尽!”
  乔伟叹道:“那杜公甫素有侠名,其实却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若不是他在江湖中,有着天下第一公平的名头,谁又会毫不设防地聚到这天平山庄,让魔门能一举全歼呢?那些主席台上的帮派掌门,恐怕早就跟魔门勾结在一起了!”
  众人唏嘘了一阵,听得上面的爆炸声已经完全平息,便接二连三地跃出了坑中。
  一出大坑,便见眼前的场面凄惨无比,恍若人间炼狱。
  整个校场已经给炸得下陷了近一丈,四面的木台,除了那主席台之外,也已给尽数摧毁。原本平整的大校场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遍地都是坑洞和碎石。
  场中已经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人,几乎每一块碎石都已被鲜血染红,每一寸泥土都已涂上了血浆。残肢洒了遍地,最大的一块残肢竟然只是一条稍稍完整一点的大腿。
  碎石上贴着片片肉糜,鲜血淋漓的内脏遍地都是,有的还在慢慢蠕动。甚至还有一条条最长达五丈,最短仅寸余的肠子,缠绕着碎石和碎尸。
  血腥味和火药味、硫磺味杂缠不清地飘散在空气中,刺鼻的古怪味道让人闻之欲呕。而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场面,更是充满了最直接的视觉冲击,所以在三少等人刚一跃出大坑,看清了形势之后,怜舟罗儿等女尽皆色变,然后一个个弯腰捧腹呕吐起来。
  那名字取得颇有女人意味的赵映月此时也像个女人一般狂吐不已,三少见他吐得夸张,那酸水甚至溅上了自己的鞋子,心下不耐,一脚将其踹回了坑中。
  风月堂主卢飞鸿惨然一笑,道:“娘的,我带来的那些个分堂主还有堂中最能干的弟子,好像一个也没剩下来……呜……”
  飞快地捂住自己的嘴,不用三少动手,非常主动地自行跳进了坑中。
  三少等人向着那主席台看去,只见主席台完整完缺,那站在台上的“杜公甫”等人毫发无伤,而原本在台下维持秩序的天平山庄的弟子,也同那些白道帮派的人一起,全都见了阎王。
  秦风沉声道:“除了主席台,校场所有的地方都埋下了炸药。但是爆炸的大火和气浪会掀起石块波及主席台,而主席台上的人一个都没受伤,显然他们是凭自身的功力,将火浪和石块排除在外。”
  秦雷道:“剩下的那些人全都不是简单角色,若是爆炸会波及到他们反倒是奇怪了。我现在唯一弄不懂的是,那假冒杜公甫的究竟是何人,怎地那些身份不低的高手,好像一个个都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黎叔想了想,脸色忽然一变:“难道会是西门无敌?”
  而“杜公甫”等人见三少他们安然无恙,不由也大为惊叹。
  “杜公甫”点头叹道:“能在如此剧爆中毫发无伤,果然不简单!”
  独孤鸿渐笑道:“毫发无伤又如何?现在仅剩下他们这十几个人,至尊和羽公子安排的人手纵不能杀了他们,也可耗尽他们的功力。再加上我们这些人,秦家三兄弟必死无疑!至尊,您要收服秦家兄弟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杜公甫”微微一笑,道:“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秦家兄弟,每每都能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创造无限可能,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言秦家兄弟必死。”
  说着,又甩手打出一枝响箭,当那响箭爆炸之后,阵阵衣袂破风之声不断地响起,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着校场飞掠而来。
  那众黑衣人中,为首的是五个披着黑色大袍,头戴风帽,脸罩鬼谱面具之人。
  他们的身法飘忽诡异,全都是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并拢不动,仿佛御风而行一般飘来。
  另有七个分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劲装的男子,头上罩着头套,只露出眼耳口鼻,身后跟着近三百穿得花里胡哨的人,与黑衣人们呈泾渭分明之势飞奔向校场中央。
  “‘风雨雷电’虽然只剩下一个‘风刀霜剑’古长空,但是我的‘罪大恶极’四魔使却是一个未损。再加上‘江南一百零八烟雨’、‘漠北三百六十六快刀’,以及大老板的‘诸天星辰’,呵呵,秦家兄弟,你们可别让本尊失望啊!”
  看着蜂涌而至的黑衣人以及那些穿着七彩服饰的蒙面人们,三少皱起了眉头。
  “这得有……怕是不下一千人吧?”
  三少难以确定地说。
  “算上领头的,总计八百五十一人。”
  秦风一眼就看出了来袭的人数,不动声色地道。
  “哈哈哈……我刚才连斩两百零九人,现在又来这么多兔崽子,我的狂电奔雷刀,终于又可以痛饮一番鲜血了!”
  秦雷丝毫不惧,反倒仰天狂笑。
  “二少爷,千万不可大意。”
  乔伟沉声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些手持三尺七寸刀的,就是魔门特别培养出来的杀手,漠北三百六十六快刀。他们论个体实力,或许没有一人是二少爷你的一合之敌,但是这些人联手合击的话,每个人的威力至少会被提升六倍。”
  黎叔道:“而那些武器五花八门,长短不一的,应该就是‘江南一百零八烟雨’。他们的个体实力也都不足为虑,但组阵的话,也是相当难对付。比起普通的魔门弟子,这两批人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些穿得像唱戏的蒙面人,两位前辈可曾看出他们的来历?”
  秦风问道。
  乔伟和黎叔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乔伟道:“不知道,这批人似乎不是魔门中人。”
  黎叔仔细观察了一阵他们冲过来时所施展的身法,有些迷惑地道:“这些人……好像练的都是邪门功夫,但是偏偏又不是魔门的功法。”
  那些身穿彩衣的,乃是大老板羽公子暗中训练的一批杀手,号称“诸天星辰”从未在江湖中走动过。那身穿七彩套装的七个领头的,号称“北斗七星”论个人实力,也都是一流高手。而他们练的武功,也都是秘不传人的大内秘法,乔伟和黎叔自然认不出来了。
  几人说话间,那由“风刀霜剑”古长空及“罪大恶极”四魔使、七个身穿彩衣的蒙面人率领的八百多人已经来到校场中央。
  其中三百六十六快刀手组成一阵,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组成一阵,诸天星辰自成一阵。
  三个阵势呈三足鼎立之势,将三少等人围在中央。
  “风刀霜剑”古长空仍然戴着那青色的面具,他站在离秦风十丈处,与“罪大恶极”四魔使站在一起,冲着秦风阴森森地一笑,阴声道:“星河剑圣,我们又见面了。”
  秦风冷哼一声,道:“西门无敌不在这里,你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古长空只发出阵阵阴笑,却不再说话。而那戴着鬼谱面具的“罪大恶极”四魔使则异口同声地道:“久闻星河剑圣剑法通神,我们兄弟四人一直想领教一番,却无缘得见剑圣。今日正好趁此良机,向星河剑圣讨教一二。”
  四魔使说话时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乔伟解释道:“当代的四魔使乃是一母所生的四胞胎兄弟,分别叫做元罪、元恶、元大、元极,合称‘罪大恶极’。据说他们心灵相通,四人即是一人。不仅长相一样,而且功力也可融合在一起。这四魔使对敌时从来都是四人同时上阵,威力却比寻常的四人合击阵势不知大了多少。”
  秦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四人同时上阵,倒也省得我一个个地杀。我倒要看看,罪大恶极四兄弟,能不能挡住我秦风的剑!”
  罪大恶极同时说道:“秦大少误会了。要想跟我们四兄弟交手,还需先破了这阵势再说。”
  说着,四魔使联同古长空同时退至那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组成的阵势之后,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秦风深吸一口气,道:“那好,这江南一百零八烟雨,就交给我秦风一人来了结!老二,老三,你们觉得如何?”
  秦雷豪笑一声,道:“我想试试,三十六十六把快刀,能不能架住我的狂电奔雷刀!”
  三少摸了摸鼻子,道:“你们两个当哥哥的,都摆出如此勇猛的样子,要是小弟服了软,以后岂不是不配当你们兄弟?那群唱大戏的,就交由小弟来对付了!”
  三兄弟对视一眼,同时豪笑起来,声震云霄!
  “三位少爷,对方人多势众,三位少爷只身上阵,各自对付数百人,恐怕有失,还是……”
  柳断魂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三少打断了。
  “柳老,不必多言!”
  三少向着众人自信地一笑,举步朝着诸天星辰走去,“我们秦家兄弟,体内流的是遮天手秦逍遥的血!”
  “只手遮天,双掌擎天,我秦家儿郎,向来无所畏惧!”
  秦雷一边笑着,一边扛着狂电奔雷刀走向三百六十六快刀手组成的大阵。
  “哼哼……”
  秦风只冷哼两声,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背着双手走向江南一百零八烟雨。
  乔伟和黎叔看着三兄弟的背影,相视一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的神彩。
  天下有这样的三兄弟,又何愁会不精彩?
  魔门有这样的三兄弟为敌手,又何愁魔门不灭?
  铁轩轩看着三少的背影,自语道:“阿仁这软蛋,以前都只知道耍阴谋诡计陷害人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有骨气,硬碰硬地跟敌人干上了?”
  铁戬凑到妹妹耳旁轻声道:“轩轩,你别忘了这里有这么多女孩子看着阿仁,他若是不表现得勇猛一点,风头不是全被他两个哥哥压下去了?所以嘛,有美女看着,再懦弱的男人也会变得无比神勇的。”
  铁轩轩转头一瞧,可不是么,怜舟罗儿等女几乎全都看着三少,尤其是那杜晓妍,眼神中尽是痴迷。
  “切,一群不懂事的小丫头,懒得理她们。”
  铁轩轩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膀子看着秦雷的背影,道:“雷表哥那才真叫有男人味,她们真不懂得欣赏。”
  嘴里如此说着,眼睛却偷偷地往三少那边瞄个不停。
  而主席台上的“杜公甫”则是看着秦家兄弟如此神勇的举动赞叹不已:“看到了没有?那才叫勇气!血勇之人,怒而面赤;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脉勇之人,怒而面青;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秦家兄弟在强敌环伺之下面不改色,果然都是天生神勇的好男儿!”
  独孤鸿渐不屑地道:“他们那只怕是不自量力吧?单人匹马迎击数百人,又是已结成阵势的数百人,只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尤其是那秦风,以剑成名,现在却舍剑赤手空拳迎向江南一百零八烟雨,他不是找死还是什么?”
  “杜公甫”看了独孤鸿渐一眼,暗自摇头,说道:“独孤楼主难道不知,这世上还有‘天剑’一说吗?”
  “‘天剑’?”
  独孤鸿渐一愣,“传说中的天道之剑?不可能吧,那秦风才多大年纪?怎可能会达到传说中的‘天剑’境界?”
  “杜公甫”意味深长地一笑,“有志不在年高……”
  有志不在年高,武功一道,若是凭年纪来决定境界,那世上的绝顶高手,岂不是全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若是任何武功都需要百八十年才能练到绝顶境界,练武之人岂不是个个都真的头发掉光,成了“绝顶高人”更甚者,练成之后立马老死,岂不是更进一步,成为“绝世高手”这样的话,每个练武的都不必追寻至高境界了,武功稍有成就就得赶紧杀人放火去,否则一味苦练下去的话,最后个个绝世,江湖上也就从此太平了……
  这时秦家三兄弟已经走至各自锁定的敌阵前。
  秦风背着双手,看着离自己不过五尺之遥的,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组阵的最前一人,道:“再不出手,你们将永无出手的机会。”
  江南一百零八烟雨不为所动,他们阵势已成,所有的人已经形成一个整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只要一个人动了,那么整个阵势就会发动。
  但是秦风现在还没走进阵中,还未进入他们的阵势最佳的狙杀范围,所以他们并不急于动手。
  而他们也不怕秦风先出手。一百零八人的气已经联成一体,在所有人的体内来回流动,一股无比庞大的气机已将秦风牢牢锁定,只要秦风稍有异动,势必会引起一百零八烟雨的全力反攻。
  就好像一组串联的电池一样,这一百零八人每人都是一个电池,他们之间用那无形的气机牵联在一起,内力就像电流一样在他们之间毫无阻滞地流动。他们中已经没有强弱之分,每一个人都是最强点,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时爆发出一百零八人所有的功力。
  而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组成的大阵本就是后发制人的阵势,秦风只要向其中任何一人出手,引发的反击将是极其恐怖的,那将是联合了一百零八人所有功力的全力一击!
  一百零八烟雨论个体实力都不算一流,但是一百零八个人的功力合在一起何其恐怖?只怕世上已经没人能以一己之力与之相抗。
  秦风已经感到了那由一百零八个人所发出的气凝聚而成的庞大气机,他知道,现在这一百零八个人已经是铁板一块,几乎完全无懈可击。
  人力是不可能与这样强大的力量对抗怕,可惜的是,秦风所倚仗的,并不是仅仅是他本身的功力。
  他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柄天剑!
  他的力量来源于天地,他的剑融于天地万物之中,他的剑无处不在!
  如果说江南一百零八烟雨成阵之后,他们的力量已经不是人力,而是怪兽一般的怪力的话,那么秦风的力量就是天地之力!
  即便是传说中龙凤一般的神兽,不也是在天地之中吗?
  所以秦风笑了,他淡淡地道:“我给了你们机会,但是你们没有把握。”
  说话间,秦风一指点出。
  剑气自他指尖生成,他以前的天剑光芒是金黄色的,可是现在发出的剑气,却只发出了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黄光芒。
  但是这仅有淡淡金光的剑气,却不知比他以前的剑气恐怖了多少倍!
  天道无形,像西门无敌那一记“诛仙剑”根本就是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剑气,大罗金仙也无法防御。所以越是淡然无光,越是看似轻柔无力的剑气,便越是恐怖!
  秦风显然还没能达到西门无敌那样的境界,但是秦风这一指点出之后,那道淡淡的剑气只发出了极其微弱的破空声,甚至连一丝剑风都没带动。
  而台上的“杜公甫”在看到秦风这一剑之后,不由惊呼出声:“秦风天剑竟已进境到如斯境界!天,一别才几日,他在这短短数日间竟又有所悟!”
  伴随着“杜公甫”的惊呼声,秦风那一道完全击向虚空,并没有刺向任何一人的剑气,在投入空气中之后,却引发了一连串可怕的连锁反应!
  也只有秦风今时今日的境界,在随意点出一指之后,才会引发那样的反应。若是境界稍低一点,那随手点出的一指,根本不会引起任何反应。就像在海中投入一颗小石子一般,根本就无法引起大海的咆哮。
  但是秦风这看似无力的一指,却像是在海底中央喷发的火山,引发了滔天巨浪!
  江南一百零八烟雨那将秦风牢牢锁定的庞大气机被剑气牵引,瞬间爆发。
  一百零八人联合在一起的巨力朝着那剑气投去的方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击,那一击由一名离那道剑气所去的方向最近的烟雨发出。他的武器是一杆金蛇枪,被气机推动的他,身不由己地朝那剑气所去的方向刺出了一枪。
  那杆金蛇枪在刺出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地仿佛可以将人的耳膜撕裂的破空声,枪身上绽出刺目之极的金光,枪身与空气摩擦之下凭空燃起熊熊烈火,枪身在高热和一百零八人所有功力的双重折磨之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然后飞快地融化成金色的铁水,向外激射而去!
  火焰包裹下的,已经融成了铁水的金蛇枪化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狂噬向那道剑气没去的方向。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响起,火龙撞击到了地面,穿地而入。泥土和碎石竟被灼烧得冒出了浓烟,然后尽数融化,再凝固成硫璃状的物体。
  那火龙一直钻进近五丈深的地下,这才消弥于无形,而地下,已然留下了一个直径三丈,深达五丈的浑圆大坑!
  所有看到了这一击的人无不冷汗淋漓。
  那果然不是单个人类能发出的攻击,果然不是单个人类能够接下来的一击!在场这么多人,即便自负如乔伟黎叔,也暗忖如果火龙是袭向他们的话,他们最多也只能抵挡三次眨眼的时间,然后就会被灼成飞灰!
  而怜舟锋华在看到了那一击之后,悚然动容道:“好可怕的功夫!天底下恐怕已经没人能挡那一招了!”
  独孤鸿渐驳道:“怜舟家主这话就错了,天底下怎会没人挡得了那一招?凭至尊的武功,绝对能挡下来!”
  “杜公甫”沉默了一阵,道:“那不是功夫,是阵法。我不能挡,但我可以躲开。不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再也没可能看到像刚才那样的一击了。”
  世人的确没可能再看到江南一百零八烟雨发出与刚才那一击同等威力的攻击了,因为秦风在江南一百零八烟雨被剑气牵引,发动攻击的瞬间,化身为风,掠进了攻势已发,不及回防的江南一百零八烟雨当中。
  秦风没有用手发出剑气,他背着双手,以疾快如风的身法在阵中穿梭。他那满头的长发随风舞动,一些寿限已然到头,即将自然脱落的头发随着风从他头上落了下来,然后融进了风中,在风的牵引下,一根根地掠过了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的身体。
  当秦风穿出一百零八烟雨的大阵之后,他已站到了古长空和“罪大恶极”的面前。
  而江南一百零八烟雨保持着他们最后发动时的那个动作,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已全部气绝身亡!
  而当那阵由秦风掀起的轻风停息之后,一百零八烟雨才接二连三地倒地,身上却连一丝鲜血都没渗出,死得无一丝烟火气,死得干干净净,体面无比。
  没有人看清秦风是如何出手的,在所有的观战者看来,秦风从头至尾就根本没有动过手。
  发丝何其细微?在顺着风飘飞之时,加上人群的阻隔,如果有人能看清发丝飘行的轨迹那才叫有鬼!
  如果现在有人去剖开江南一百零八烟雨的尸体检查的话,他们就能发现,江南一百零八烟雨每个人的心脉都碎了,被一根插在他们心脉上的纤细发丝震得粉碎!
  发丝刺进人体,又怎会有血渗出?跟皮肤毛孔一样细小的孔洞,谁又能看得出来?
  一百零八根发丝,一百零八条性命,这就是秦风现在的天剑!
  秦雷在秦风杀尽一百零八烟雨之后出手,他双手握住奔雷刀的刀柄,高举过头,气沉丹田,叱咤一声,一刀直劈而下!
  由人组成的合击阵势,原本是为了在发挥出整体最大力量的同时,困住敌人,限制敌人力量的发挥,最大限度地打击甚至杀死敌人。
  从本质上来说,阵势就好比陷阱,只不过阵势这个陷阱,是由活着的,会动会出手攻击的人组成。
  一个用来陷兔子的陷阱是没办法陷住一头大象的,甚至连大象的一只脚都没办法陷下去。
  同样的道理,一个由一群羔羊组成的阵势,是没办法困住一头猛虎的;一个由一群人组成的阵势,即使组阵的人实力再高强,也没办法困住一道激烈的雷霆。
  那是一道来自天际的雷霆,一道蕴含着几近毁天灭地的力量,狂暴而汹涌的雷霆!
  狂电奔雷刀自空中劈落。
  刀光绽现,刀芒冲起足有十丈。
  那激烈汹涌的刀芒如长虹贯日,炫丽缤纷;重逾万钧的刀势如泰山压顶,势大气沉;绝灭一切的刀意如宇宙空旷,惊艳绝伦。
  刀芒破空,发出阵阵闷雷般的轰鸣,刀芒之上竟缠绕着道道淡蓝色的电流,发出暴烈的噼叭声。
  刀芒幻成一柄足有十丈长的巨刀,一刀斩落,将地面一分为二!
  狂雷刀神双手握刀,狂电奔雷刀的刀头贴着地面。
  刀头之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笔直的鸿沟,长有十丈,深达五尺,宽有一指。
  鸿沟两旁是遍地的被剖成两半的尸体,所有原本的站在刀芒劈落的,这十丈鸿沟之上的快刀手,都已被一分为二!
  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泊泊血泉注入沟中,渐渐将那道沟壑填平。
  地上还有许多断成两截的残刀,那些被杀的快刀手不负快刀之称,几乎所有的人在刀芒劈落的那一刻都反应过来了,举刀抵挡了一下。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挡住秦雷的那一刀!
  秦风杀人的手段无声无息,秦雷斩人的刀法却惊天动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秦雷的这一刀震惊了。三百六十六快刀手,死在秦雷这一刀之下足有近百人,快刀手组成的阵势已经肢离破碎,再也无法成形!
  “杜公甫”伸手揉了揉已经有些肿胀地脑门,自嘲地笑道:“想不到……本尊那一掌竟让秦雷破而后立!嘿,这难道便是天意?一柄天剑已给我带来太多的惊喜,秦雷这一柄霸刀,又给了本尊一次惊喜!秦家兄弟,本尊越来越想得到你们了!”
  “杜公甫”说得没错,秦雷的刀正是走霸道一途的“霸刀”天道与霸道是截然不同,各处极端的两种境界。天道讲究万法自法,与天地融为一体,借用天地中的一切力量为己用,是为王道。
  而霸道则是以人力强行逆天,以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霸气催动力量的爆发,几事刻意为之,霸道嚣张,有进无退,有攻无防,是为魔道。
  但无论是天道还是霸道,到达最高境界之后,都是殊途同归,攀至力量巅峰。只不过天道进境稍慢却无走火入魔之忧,而霸道则进展神速,却受不得半点波折,极易走火入魔。
  但是秦雷现在已经用不着担心走火入魔了。
  他被华玲珑一掌打成活死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险死还生,已然破而后立,在修炼霸刀一途之上,已无后顾之忧!
  秦雷自己却是不知道自己是哪条道上的,他一刀斩死近百人之后,便又狂笑着抡刀闯进了那惊魂未定的快刀手们之中,一柄奔雷刀大开大阖,以一往无前之势疯狂斩杀!
  阵势已被破的快刀手们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没有人能挡秦雷一刀,秦雷完全没有任何防守,一味狂攻,长刀左劈右砍,看似杂乱无章,毫无招式,实则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他能从任何没有可能的角度出刀,将不可能变为有无限可能。
  他的刀握在手里,却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缠在手上一般,可以无限自由地随意翻飞。
  刀在秦雷手上,便像活了一般,变成了一道有着自主思想的雷霆,疯狂吞噬着快刀手们的血肉和生命。
  快刀手们并未放弃抵抗,他们以他们最快的速度出刀,想要在秦雷砍中他们之前砍中秦雷。他们被秦雷的疯狂感染,也都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以攻对攻。
  事实上,在秦雷面前,一切防御也是无用。狂电奔雷刀根本就无视一切防御,往往连人带刀将快刀手们劈成两半。
  而进攻也是无用。快刀手们号称快刀,但他们多数人的刀刚刚举起,秦雷的刀便已将他们一刀两断,少数功力深厚的也只来得及将刀挥至半途,然后他们的力量便随着生命一同逝去。
  鲜血飙射,喷上天空的血化成阵阵血雨,不断地洒落。
  残肢横飞,断头与内脏夹缠在一起,说不出的凄厉恐怖。
  秦雷身上已经遍染鲜血,看到秦雷疯狂屠戮的这一刻,乔伟等人方明白为何秦雷在出场的时候,会踏出鲜血脚印。
  二少爷在战场上根本就是个疯子,他丝毫不忌讳让死人的血染到自己身上,他甚至很享受那鲜血淋头的感觉。
  可是大少爷和三少不同,大少爷从不愿让自己身上沾上哪怕一丝鲜血,他是修天道的,所以厌恶一切污秽的事物。
  而三少爷则是为了保持风度,手上可以沾血,但身上若是淋了血的话,三少觉得就不够帅了。
  但是现在三少看到了秦雷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心中竟莫名地生起了一丝兴奋。
  他急然觉得,像二哥这般全身浴血也无不可,也自有一番别样的风采。
  血染的风采!
  残酷的浪漫!
  漠北三百六十六快刀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三少收回看着二少爷的目光,朝着面前诸天星辰领头的,身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套装的北斗七星极尽温柔地一笑。
  三少这温柔至极的笑容,却让直接面对三少的北斗七星生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乖,站着不要还手,让少爷我摆着POSE杀,怎么都不能让我杀人的动作比老大和老二差哦!我三少爷是三兄弟里面最帅的,这上阵杀敌,自然也要最帅了!”
  三少柔声说着,就像是哄小孩子喝药的外婆:“放心,少爷我会下手很轻的,保证不会痛……”
  北斗七星中的赤星已经快要呕吐了,他强忍着酸水上涌的感觉,低吼了一声:“星罗密布阵法正式发动!”
  一声令下,北斗七星飞快地一个倒翻跃进了身后三百六十五名星辰之中,诸天星辰组成的“星罗密布”阵法在七星进入之后瞬间发动。
  穿着七彩服饰的星辰们飞快地跑动,时而表演各种花式,如穿花蝴蝶一般四下乱窜。有的在天上飞,有的在地上爬,有的则飞快地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着,让人眼花缭乱。
  三少看得津津有味,拍着巴掌叫道:“好!非常好!妈的果然不愧是唱戏的。继续,少爷有这有赏!”
  说着掏出一把碎银,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当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三少扔过来的银子。只不过有几个比较倒霉的星辰非常不小心地被三少扔出来的碎银砸到,然后便口喷鲜血地栽倒在地,再也没法子站起来了。
  七星中的黄星怒骂了一句:“卑鄙!竟在我们发动阵势之时偷袭!”
  三少摇了摇头:“少爷我哪有偷袭了?明明是给你们赏银,你们怎能说少爷我偷袭?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你们这种态度,日后跑江湖耍把式卖艺,铁定饿死。”
  黄星气得双眼喷火,但他非常明智地没与三少继续争论,专心地指挥着阵势的发动。
  当他们的跑位结束之后,三少爷已然陷入了阵势的中央。
  “秦仁,你虽然耍诈伤了我们几个人,让我们的阵势变得不再完美,但仅凭现在的阵势,我们一样可以杀了你!准备好受死吧!”
  赤星指着三少喊了一嗓子。
  三少暗自摇头,心道这群家伙怎地看起来毫无江湖经验?莫非他们不知道,江湖中,耍诈是家常便饭吗?难道说,这群家伙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联系到乔伟和黎叔看不出他们的来历,三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不是跑江湖的,那么这批人是从哪里出来的?虽然他们笨得几近白痴,但是实力还是不错的,组成的这阵势虽然少了几个人,但看上去仍是滴水不漏。究竟这批人是谁的手下?
  想到这里,三少直接开口问道:“等一下,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赤星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问题?如果能告诉你的,我会考虑满足你死前最后的愿望。”
  三少微笑点头,道:“能告诉我你们的来历吗?少爷我好奇地很,像你们这样的一批高手,不是随便哪个江湖门派就能培养出来的。而你们又不属于魔门,这就很奇怪了。”
  赤星轻嗤一声,道:“到了九幽炼狱去问判官大人吧!‘星动天河’!”
  诸天星辰刚准备按照指令发动攻击,突然发现三少不见了!
  三少在赤星下令的那一刹,冲天而起,直升至四十丈的高空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空中没有血腥味的清新空气,然后在升势已尽,将变为下堕之势时,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头下脚上地朝着地面扑击而去。
  其实三少并不是不见了,而是三少的身法太快,快到除了北斗七星之外,诸天星辰没一个发现三少是何时冲天而起的。
  拥有绝世轻功,如果不知道运用那可就真是笨了。身陷重围的三少与其用本身功力与敌硬搏,倒不如飞到空中,令敌方阵势无法发挥出效用,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展开压倒性的攻击!
  风狂动,三少下堕的速度快逾闪电,满头长发尽皆倒竖而起,身上长袍迎风猎猎。
  三少在空中击出了一掌。
  他以极尽温柔地姿态轻轻拍出了右手,动作温柔优雅得仿佛在抚摸挚爱的情人,又好像是在从花瓶中取出一枝鲜红的玫瑰。
  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没能看出三少这一掌的威力所在,只除了黎小叶一个人。
  只有黎小叶看出来,三少这一掌拍出时的神情姿势,与他在那个雨夜,送她那一朵由雨水凝成的“遮天玫瑰”时一模一样。
  所以只有她知道,当三少这一掌拍出之后,会有何等的效果。
  地上的诸天星辰,在三少这一掌拍出之后,方圆三丈之内的所有人突然都身不由己地高速旋转起来。
  阵阵惊呼声中,他们的身体竟然自行飘了起来,好像给一股大力吸引着一般,旋转着飞快地升上半空,然后向着空中的某一点汇聚。数十人像稻草一般紧紧地挤在一堆,竟然堆出一个球形的轮廓,高速旋转起来。
  阵阵惨呼伴着一阵绵密得没有丝毫间歇的骨节爆裂声响起,那是被压挤得骨节尽碎的星辰们死前的惨叫。
  三少朝着那个由人体组成的肉球飞去,就像跳进水中一般,毫无阻滞地穿进了肉球之中。
  黎小叶突然闭上了眼睛,她不忍再看接下来的那一幕。
  因为接下来,将会是一朵无比巨大的,由人的血肉组成的鲜艳玫瑰绽放的一幕。
  “啪!”
  一声清微的炸响,那由人体组成的巨大肉球突然爆开,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团涌动的血球。
  谁也没看清那些人体是如何变成血浆的,那转变快得就好像那些鲜活的人体本就由血浆组成的一般。
  血球自中央开始,向外滚出层层叠叠的血浪。血浪化成一片片巨大的花瓣,无数花瓣涌了出来,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一朵巨大的,鲜红的玫瑰在空中怒放,映着金色的阳光,折射出血红色的光芒。
  这一朵,是由鲜血组成的遮天玫瑰,是极尽残酷的浪漫,极度残忍的美感!
  “呜……”
  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吐了,尽管她们同样醉心于这朵巨大玫瑰的美丽,但一想到这朵巨花是由给完全粉碎成血浆的人体所构成,她们还是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鲜血玫瑰完全绽放之后,在空中旋转了几周,花瓣片片凋零,最终散成了漫天血雾,向着四面扬扬洒下。
  而站在血雾洒落之地的诸天星辰们,则都面若死灰地看着天空,等着那如魔神一般的三少自鲜血玫瑰中现身的一刹。
  但是他们却没能看到三少,当鲜花凋零之后,他们发现那本应处在花朵中央的三少竟然不见了!
  这一次,连北斗七星都因血雾的遮掩,而没能发现三少是何时消失的!
  北斗七星们慌了,他们突然发现与三少作战根本毫无胜算!
  因为他们没办法跟上三少的身法,他们与三少作战的话,根本无异于捕风捉影!
  没有人知道的是,三少自得悟天道之后,在轻功上的造诣又进一层,当今世上,能在轻功上与三少一较长短的,恐怕就只有西门无敌了!
  “既非天道,亦非霸道,这秦仁……究竟走的是哪条道?”
  看到了三少这一掌效果的“杜公甫”喃喃自语道。
  除了他之外,没人看出三少的道。或者说,他也只是看出三少的道既不同于天道,也不同于霸道。
  天道的掌没他那么血腥残忍,霸道的掌没他那么凄艳温柔。
  如果硬要用一种“道”来形容的话,只能勉强说成,危步于天道与霸道之间,两者兼而有之,却不属于任何一种道的“诡道”天道与霸道本就是各处极端,南辕北辙的两种道,世上又有哪种方法能将二者调和?但这种协调如今却在三少身上出现了!
  而身为当事人的三少,却没有这个自觉,他固执地认为,自己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天道,虽然他的为人是卑鄙无耻了一点……
  或许也只有拥有三少这般性情的人,才能同时天道霸道兼而有之。
  当消失了的三少再次现身之时,他与诸天星辰的战局已经变得毫无悬念。
  他甚至不需要使出自创的,虽然只略具雏形,但威力已经大到不可思议的“霸皇令”掌法,只用遮天手便已可将诸天星辰尽数诛除!
  三少现身在北斗七星身后,一记遮天手拍出,掌劲漩涡便将北斗七星的生命尽数吸收,七个人变成了七具破破烂烂的尸体。
  然后三少索然无味地扔出了大把雷神霹雳弹,将已不值得他出手的其余星辰炸了个干干净净。
  与诸天星辰这一役,三少胜得漂亮,但他同样更能深深体会出西门无敌的可怕。
  他的身法还不如西门无敌那般无迹可循、神出鬼没,便已能将诸天星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西门无敌身法远胜于他,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无敌!
  “唔……”
  “杜公甫”叹息一声,对身后众人道:“诸位,秦家兄弟经此一役,至少已耗掉一半功力,你们……是时候出手了。”
  独孤鸿渐阴森森地一笑,提起他那把奇形长刀“泣日刀”“我要秦仁。”
  独孤鸿渐与秦仁有夺妾之仇,加上他衡量了一下,觉得秦家三兄弟中,秦仁是最弱的,所以选择了秦仁。
  披着一件绣着一轮明月的宽大黑袍,头发梳理得很有女人味,偏偏长着一脸大胡子的拜月教教主左天放说了一句很容易产生歧义的话:“秦风是我的。”
  身高丈余,异常粗壮高大的一刀同盟会会主,“一刀倾城”横天王道:“秦雷的刀很有意思。”
  “杜公甫”笑了笑,无所谓地道:“杀得了他们,你们就尽管下手吧!”
  又转对怜舟锋华道:“怜舟家主,你呢?”
  怜舟锋华冷冷道:“我自己生养的女儿,还是自己动手来杀的好。”
  “杜公甫”拊掌而笑,“大义灭亲,怜舟家主好气魄!”
  北海赵家的家主赵子扬是个看上去仅二十三四的年青人,相貌英俊得近乎邪异,但是他的两鬓却已完全变成白色,他邪笑着说:“久闻‘岁月不饶人‘有抗衡时间的力量,我的‘颠倒乾坤‘功法与岁月不饶人颇有相似之处,乔齐天就交给我了!”
  连云周家的家主周凌飞道:“我想跟‘幻魔真君‘黎古定比一比,看看到底是他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
  “那么,三大杀神呢?铁家兄妹呢?”
  “杜公甫”笑吟吟地道。
  江湖衙门四大神捕中剩下来的三个齐声道:“三大杀神交给我们。”
  “铁家兄妹由我们来对付!”
  拜月教的护月二使道。
  拜月教的三名长老捏着拳头,阴恻恻地道:“三大杀神昔年曾与秦逍遥、铁空山闯入我拜月教总坛,将我拜月教杀得一蹶不振,对付三大杀神,算我们三兄弟一份!”
  一刀同盟会的五名刀统领个个脸上挂着淫笑,其中一人道:“我们几兄弟则对虐杀女人有着莫名的爱好,那些个女娃娃,就交给我们五兄弟了!”
  “杜公甫”呵呵一笑,道:“这样算起来,我的‘罪大恶极‘四魔使和‘风刀霜剑‘古长空反而没什么事了。”
  就在“杜公甫”等人商量着怎么对付秦家兄弟之时,一声长笑突然自那破破烂烂的校场之外响起:“哈哈哈……凡是有大场面的地方,就有我秦逍遥。少了我秦逍遥,再大的场面也没什么意思了!”
  除了“杜公甫”之外,独孤鸿渐等人全都脸色狂变,顺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而正在与古长空、四魔使对峙的秦风,以及杀完了敌人,正施施然朝着自己一方阵营走去的秦雷和秦仁全都面露狂喜之色,同时向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乔伟、黎叔、三大杀神、铁家兄妹、怜舟罗儿等女也是同时转头,望向那个方向。
  只见一条孤零零的人影自校场外缓缓走来,脚踏着破破烂烂的场地,边走边道:“咦?天平山庄怎地变成了这样子?大场面呢?江南江北白道各帮派呢?人都到哪里去了?难道说已经打完了架,都回去喝茶吃饭了?不对啊,这地上怎地有这么多的破碎尸体?”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异常豪迈的声音响起:“妹夫,你也来了?来得正好,咱们兄弟二人好久没有联手杀敌了,这次正好杀个痛快!”
  众人又朝着那豪迈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与秦逍遥成犄角之势的校场一边,一个身高一丈有二,体型异常雄壮,穿一身漆黑劲装,披一领火红披风的中年壮汉正大步走来。
  秦逍遥看着那壮汉,拍手笑道:“好啊!大舅子,想不到你也来迟了!你仔细瞧瞧,这大场面哪还轮得到我们兄弟二人?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们两家的小娃娃们,和台上那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了!”
  “老爹!”
  铁轩轩惊喜地唤了一声,朝着那壮汉,也就是铁血啸天堡堡主,“化铁手”铁空山飞奔而去。离着老远就纵身跃起,投进了铁空山怀里。
  铁空山一只手抱着铁轩轩,哈哈笑道:“轩轩,你怎地还是这野丫头般的性子?记得学会收敛一点,要不然所有的男人都不把你当女人,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铁轩轩身材本来就够高挑了,比三少都还要高上一点,可是现在在铁空山怀里,就跟个小娃娃一般,铁空山一条手臂就能将她抱住了。
  铁轩轩坐在铁空山的手臂之上,一手挽着他的脖子,嬉笑着在铁空山肩膀上戳了一指,道:“那我可不管,我要是嫁不出去呀,你就得养我一辈子!再说了,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被本小姐放在眼里?”
  铁空山笑道:“哦?我记得你自小就已许配给阿仁了的。难道你连阿仁都看不上?”
  铁轩轩非常难得地俏脸一红,随即叫道:“阿仁那小子,就跟条鼻涕虫似的,我怎会看上他?老爹你不要乱讲话!”
  铁空山嘿嘿一笑,道:“我怎么听说,阿仁如今在江湖上已经闯下了偌大名头?虽然都是些恶名,可是一个人纵是为恶,那也是要有相当的本事的!”
  看着铁大小姐撒娇的样子,三少和铁戬面面相觑。
  “大表哥,我没看错吧?”
  三少有些迟疑地道:“轩轩姐……什么时候变回女孩子的?你怎地都不通知我一声。”
  铁戬一脸凝重地道:“从理论上来说,要想预先得知轩轩什么时候会变回女孩子……非常困难!”……
  “爹爹,大舅!”
  “老爹,老舅!”
  “老头子,舅老爷!”
  秦家三兄弟带着乔伟等人迎向了秦逍遥和铁空山,对着二人行礼招呼。
  三大杀神也各自见过了老爷和舅老爷,而乔伟和黎叔则笑嘻嘻地站在三少身后,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阿风、阿雷、阿仁,你们三兄弟很威风嘛!”
  秦逍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心中很是高兴。尤其让他欣慰的是三少,以前这个除了轻功,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宝贝儿子,如今已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了。
  秦逍遥的目光越过三少的肩头,看了看三少身后的诸女,朝着三少嘿嘿一笑,道:“阿仁,很不错嘛!嗯,很有为父少年时的风……”
  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头上的阳光被什么遮住了,秦逍遥抬头一看,只见铁空山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秦逍遥也算高了,可是跟身高丈二的铁空山比起来,还是只齐他胸口。
  铁空山嘿嘿一笑,搓着手道:“妹夫,你少年时的风流韵事……我家妹子可是很想知道呢!说来让大舅子我听听!”
  秦逍遥顿时呵呵讪笑起来:“呵呵,哈哈,今天天气,哈哈哈……”
  然后开始东张西望地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两位是……”
  秦逍遥看着乔伟与黎叔,觉得很是面生。
  乔伟装模作样地对着秦逍遥唱了个肥偌,道:“小人乔伟,是三少爷新收的仆役。”
  黎叔也对秦逍遥一揖到地,道:“小人胡黎,是三少爷的全职保镖。”
  秦风马上干咳两声,道:“父亲,这两位,是当年魔门四大魔头中的‘岁月不饶人‘乔齐天乔前辈、‘幻魔真君‘黎古定黎前辈。”
  秦逍遥顿时形容一整,对着两人一揖到地:“原来是乔前辈和黎前辈,请恕秦某无礼。”
  乔伟和黎叔慌忙一左一右将秦逍遥扶住,忙不迭地道:“今时不同往日,秦庄主,现在我们都要叫你一声老爷,怎受得起你如此大礼?”
  秦逍遥肃容道:“非也!当年秦某年少无知,贸然与乔前辈交手。若不是乔前辈手下留情,未对秦某使出‘岁月不饶人‘,秦某恐怕早已变成一堆骨灰随风而散,又何来今日之成就?辈份不可改,礼数不能废。阿仁!”
  三少苦着脸走了过来,耸拉着脑袋道:“老头子,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非要叫我少爷的……”
  “秦逍遥,铁空山!”
  当秦逍遥与铁空山出现之后,台上的人基本上全都已经面若死灰。
  “至尊,我肚子突然好痛,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上茅房,你们先顶一阵……”
  独孤鸿渐突然捧着肚子,满脸痛苦之色,额冒大汗地弯下腰,飞快地跑下了主席台,一溜烟地从主席台后向着天平山庄后院跑去。
  三大神捕沉声道:“至尊,上茅房的时候极易被敌人偷袭,我们前去保护总理事!”
  也不待“杜公甫”答应,就跟着独孤鸿渐跑了。
  拜月教教主左天纵猛地一拍脑门,叫道:“哎哟,我怎地忘了,今天是我家媳妇儿临盆的日子,她还在家等我回去抱孩子呢!对不住了至尊,我得先走一步……护月二使,三位长老,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保护我回去啊!不知道在路上很容易被人埋伏偷袭的吗?”
  拜月教的人于是也匆匆跑下了主席台,以他们生平最快的轻功,绕到主席台之后,借着主席台挡住三少等人的目光,跑向天平山庄后院。
  “至尊……”
  横天王额头突然冒出大颗大颗地冷汗:“不好,旧伤复发……该死,十三年前给人在腰子上捅的那一刀的旧伤,怎地在这紧要关头复发了?不要担心,至尊,我还挺得住……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横天王手捂后腰,庞大的身躯向后踉跄后退几步,牙齿咬得嘣嘣响:“我……挺得住……”
  “盟主!”
  五名刀统领齐声叫道:“盟主,您不能硬撑呀!您这旧伤,迟治一刻便有性命之忧,还是赶紧去找‘不死神医‘平三指吧!”
  不由分说地将横天王架起,五个刀头领朝着“杜公甫”致歉道:“至尊,人命关天,我等先行一步,望至尊见谅!”
  北海赵家家主赵子扬皱了皱眉头,突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哑声道:“至尊,我……我走火入魔了……快,众位客卿,替我找一处僻静安全的地方帮我护法,快……”
  话没说完,便直挺挺地仰天往地上倒去。
  赵家七名客卿争先恐后地扶住了赵子扬,其中一位年纪六十开外,满头银发,神情甚是诚恳庄重的客卿道:“至尊,家主习练的‘颠倒乾坤‘功法极易走火入魔,没想到偏偏在这紧要关头遇上这档子事。实在对不起至尊了,家主性命要紧,我等只有先救家主,来日再来杀秦家众人……”
  连云周家家主周凌飞沉声道:“至尊,我……”
  “杜公甫”一抬手,道:“不必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周凌飞点了点头,一挥手,招呼着三名客卿跑下了主席台,边跑边道:“要不是我突然想到还有几笔高利贷没有收回来,急着去讨债,我一定会留下来与至尊并肩作战的……”
  “杜公甫”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望向怜舟锋华。
  怜舟锋华沉静如水,异常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怜舟家主为何不说话?”
  “杜公甫”笑问。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意带不屑地道:“他们全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小人,见到秦逍遥和铁空山出现,就全都吓跑了。怜舟锋华虽然不才,却也知舍生取义!若不是迫于形势,怜舟锋华根本耻于与他们为伍!”
  “杜公甫”听得满脸微笑,正大点其头间,忽听怜舟锋华话锋一转:“不过如今敌势强大,而我们则势单力薄。至尊和羽公子安排的人手已经被消灭,而我的两个儿子又带着怜舟家的高手潜离了天平山庄。等下若是开战,我们输面颇大。至尊,我这就去把两个儿子和我家的高手叫回来助拳,您先等一阵。”
  说着,匆匆迈步朝着台下跑去,边跑边道:“至尊,请稍等一阵,怜舟锋华去去就回!放心,我是不会丢下您一个人的……”
  “杜公甫”啼笑皆非地看着怜舟锋华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还以为遇上一条真汉子,谁知道也是一个伪君子……相信你会回来的,那才真叫白痴……”
  台下的三少等人,正围着秦逍遥和铁空山说个不停,费了好大一番口舌,这才将近日所遇之事,包括与西门无敌对决,以及今日武林大会的情形讲了个清楚。
  而当秦逍遥和铁空山弄清形势之后,众人再往那主席台望去时,只见偌大的主席台上,只剩下了“杜公甫”一个人。
  阵阵轻风袭来,吹动“杜公甫”的长衫,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秦逍遥看了看周围,只见场中除了古长空和四魔使还硬撑着站在众人十丈开外之外,偌大校场已经空无一人。秦逍遥不由一乐:“呵呵,想不到我秦逍遥竟是这般可怕,这才出场和儿子侄子们讲了几句话,人都跑光了。”
  铁空山笑道:“妹夫,别忘了还有你大舅子我!若是只你一人,恐怕他们是不会全都逃走的,你可别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
  三少凑了过来,对秦逍遥和铁空山小声道:“老头子,舅老爷,打蛇不死随棍上,放虎归山终为患,要不要我和大哥、二哥带上伟哥黎叔,把跑掉的那些人全咔嚓了?”
  秦逍遥笑着摇了摇头:“你千万别小看了那些人的实力,他们虽然跑了,但也只是因为各怀异心,无法团结一致。若是他们齐心协力与我们对决的话,我们纵胜,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今日他们跑了反倒对我们有利,将来大可以分而之击,一一击破!”
  铁空山点了点头,道:“与其跟一个攥紧了的拳头硬碰硬,还不如趁那只握拳的手还没握紧之时,将它的手指一根一根扳断。打碎一个拳头要花很大的力气,可是扳断一根手指,那就轻松得很了!”
  秦逍遥又看了看台上的“杜公甫”乐呵呵地道:“那人究竟是谁?杜公甫已经死了,台上那杜公甫自然是假的。别人都跑光了他还敢留在那里,看来这假冒杜公甫的人倒颇有几分胆色。”
  三少小心翼翼地道:“老头子,伟哥……哦不,是乔老前辈刚才曾猜测,这人极有可能是魔教教主西门无敌。”
  秦逍遥与铁空山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热的神彩。
  “真是西门无敌?太好了!”
  铁空山忽然放声长笑:“我已经很久没遇上过值得我出两成力的敌手了!”
  秦逍遥也哈哈大笑起来,狂叫道:“不错,不错!若真是西门无敌,我秦逍遥今日也可以放手一搏了!”
  这在家人面前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样子的俊逸长者,现在竟丝毫不顾风度地仰天狂笑起来。凛凛霸气从他身上发出,他整个人顿时变得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嚣狂的气息从他身上疯狂地发出,逼得离他稍近的三少等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却,唯有那全身冒出隐隐红光,涌动着灼人热浪的铁空山,能纹丝不动地与他并肩而立!
  便是乔伟和黎叔,此时也需运气才能挡低二人散于体外的气。两人顿时大吃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秦逍遥与铁空山现在的功力,已经稳稳超越了他俩!
  而在台上的“杜公甫”看见秦逍遥、铁空山二人狂笑的样子,脸上竟也现出一抹喜色,他叱咤一声,叫道:“古长空、罪大恶极,你们先走!”
  一声令下之后,那早就想走的古长空和罪大恶极顿时脚底抹油,转身就溜。
  三少冷哼一声,道:“你们走得了吗?”
  说话间身子电射而出,两掌平平推出,朝着罪大恶极击去。
  罪大恶极四兄弟中的元极猛地转身,一拳朝着三少当胸捣出,而剩下的三人也各自击出一拳,却是打在自家兄弟的背心大穴之上!
  “轰!”
  一声巨响,那元极整条手臂突然变粗了足有一倍,一股狂飙自他拳头上升出,形成一股龙卷一般的黑色拳劲,朝着三少的掌劲迎击而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掌劲、拳劲交击在一起,乱溢的劲气将地面炸出无数深坑,空间都似抖了一抖。
  强大的反震力顿时将三少震得向后飘飞十数丈,落地之后又踉跄后退了三丈余这才站稳。而罪大恶极四人却同时口喷鲜血,然后借着反震力飞快地遁走。
  “娘的,不公平,四个人的内力加在一起跟少爷我一个人拼!”
  三少冲着四人的背影吐了口中唾液,心中愤愤不平。
  那四兄弟每个人的内力至少都有六十年左右,四人加在一起足有二百四十年的功力,三少仅有百年功力,又怎能以一己之力与四人合力对拼?
  而刚才互拼的那一招,又是毫无花俏的硬拼,若不是三少如今已经摸到了天道的门槛,可能早就被四兄弟这合力一拳打成粉碎了。
  所以虽然四兄弟给三少的掌劲震成了内伤,但三少也在硬拼之时耗掉了至少八成功力,如今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想要追上去却是万万不能了。
  这时秦逍遥与铁空山已经停止了大笑,雷刀神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道:“没事笑这么大声干嘛?耳朵都给震麻了。”
  三少马上鄙夷地道:“也不知道谁喜欢在砍人的时候边笑边大叫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雷刀神马上很好奇地问道:“谁啊?谁这么白痴啊?砍人的时候还边笑边大叫,不怕血溅进嘴里吗?”
  三少翻着白眼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见他一脸真诚,毫无自觉地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也不敢再作声了。
  “你可是西门无敌!”
  秦逍遥指着台上那假杜公甫道。
  那假杜公甫含笑点头,伸手在脸上一拂,那张杜公甫的面皮便消失无踪,现出一张犹如蒙着一层雾气,又如水波般朦胧不定的怪脸来。
  “我正是西门无敌!遮天手、化铁手,我等你们很久了!”
  “西门无敌,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铁空山暴喝一声,“莫非名满天下的黑道第一高手,只是个藏头露尾的小人吗?”
  “哈哈哈哈哈……”
  西门无敌仰天大笑,笑声中,他的身子竟缓缓飘了起来,凭一口真气悬停在半空之中。而他那张狂地,声音难听得有如数百巨石互相碰撞一般的大笑,竟将空中震荡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水波一样的空气波纹!
  那空气波纹便如狂风一般席卷着主席台,整个主席台顿时震烈摇晃起来,然后在轰然巨响中,崩塌成一地碎片,激起漫天烟尘。
  三少看着悬停在半空中的西门无敌,刷地一声展开折扇,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自语道:“唔……若是把西门无敌抓回家去,将他钉在墙上,倒是可以用来做风扇的。夏天扇起风来,岂不是比少爷我这折扇凉快多了?”
  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行,他要大笑才能发出大风。要是让他一天到晚都笑个不停,那岂不是吵死人了?再者,他笑出来的风威力太大,大概除了钢筋混凝土建成的房子,还没什么房子能够承受得住他笑出来的风……唉,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娘的,又碰上一个喜欢没事大笑的!”
  雷刀神吐口唾沫,掏起了耳朵。
  好容易西门无敌才止住了笑,从空中飘行到秦逍遥和铁空山身前二十丈处,这才徐徐落地,高声道:“秦逍遥、铁空山,要看我西门无敌的真面目,还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这真劲面具,需用我一成功力方能保持,你们只需逼我使出全部的十二成功力,这面具便会自行消失,到时你们自可一睹我的真颜!”
  秦逍遥冷哼一声:“只用十一成功力便想跟我秦逍遥决战?西门无敌,你未免太托大了一点!”
  西门无敌道:“你错了!跟你秦逍遥决战还用不上我的十一成功力!我说的是,用十一成功力,跟你和铁空山同时交手。你们二人需联手,方配我使出十一成功力!”
  铁空山怒极反笑:“西门无敌,你太狂妄了!我与逍遥自击溃拜月教之后,便再也没联手对敌过!在这大秦帝国,需我二人联手应战的,一个都没有!”
  “真的吗?”
  西门无敌淡然一笑,“井底之蛙,焉知天有多大?铁空山,你既如此自大,便接我一剑试试!”
  说话间,也不见四肢有任何动作,仅稍稍抬了一下头,作了个仰望苍穹的姿势。
  “诛仙剑!”
  数声惊叫同时响起,见识过西门无敌杀人手段的三少等人同声示警,而铁戬和铁轩轩已然吓得面无人色!
  “诛仙剑”号称连大罗金仙都无法抵挡的无形剑气,出招之时根本无迹可循,谁也不知道剑气会从哪一个方向袭来,连半点破空声都不发出,如何抵挡?
  但是,铁空山练的是化铁手神功,当化铁手神功练至三十三层大周天境界之后,全身上下皆可融金炼体,即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何武器砍到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只有被融化的份!
  可以说,化铁手神功练至大周天境界之人,全身上下将无一处破绽,无一处要害!
  而这化铁手神功,铁空山早在十年前就已练到了第三十层!
  在西门无敌抬头看天的那一刹,铁空山听到了三少等人的示警。
  而以他的见闻之广博,自然也是知道“诛仙剑”是什么招数。
  所以他根本就未做任何闪避或是抵挡的打算,他只是虎吼一声,在瞬间就将“化铁手神功”提升至十二成功力!
  他身上突然冒出强烈至极的红光,那红光在瞬间就变成纯白色,逼人的热力灼得他脚下的土地瞬间焦枯干裂,然后冒出了浓烟。
  纯白色的火焰并不是最热的火焰,白到几乎完全透明的火焰才是最猛烈的。
  所以铁空山身上的白光只出现一瞬便又消失无踪,周身只有隐隐的,几乎完全透明的光芒。
  但那光芒却令人无法直视,所有看着铁空山的人,都只觉得仿佛是在盯着阳光最猛烈时的烈日!功力深厚如乔伟黎叔等,也只得运功至双眼,以抵挡那光芒。
  而当白光变得透明之后,铁空山脚下的土地已开始融化,变成琉璃状的物体。
  这一切都只在倏忽之间完成,快得连一次瞬眼的时间都没有!
  铁空山的“化铁手神功”如今已至三十三层大周天境界,全身已无半点破绽!
  “呜……”
  一声仿佛风笛一般的鸣声在铁空山脑门上响起,只见铁空山的左边太阳穴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点,那凹点异常缓慢地扩大,仿佛一枚尖针正在慢慢地戳着铁空山的太阳穴一般。
  铁空山额上大汗淋漓,左边太阳穴凹点处慢慢渗出一粒细小之极的血点,瞬间就被身上的热力蒸发。
  铁空山再次虎吼一声,一拳朝着自己太阳穴击去,拳头并未击中太阳穴,而是挥在空处,却发出了一声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在他这一拳击出之后,他太阳穴上的凹点这才消失无踪。
  铁空山深吸一口气,身子摇晃了两下,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鼻中也缓缓流出两道鼻血。
  “老爹!”
  这是铁戬和铁轩轩地惊呼。
  “舅老爷!”
  这是三少等人满怀关切地呼叫。
  若不是铁空山此时身上还在不断散发着让他们根本无法靠近的热力,他们此时恐怕早就冲上去查看他的伤势了。
  “我没事!”
  铁空山挥了挥手,用袖子抹去了口角和鼻中的血液。他的声音依然浑厚,但是仔细听来,却有几分中气不足的感觉,显是受了内伤。
  而西门无敌则是悚然动容,失声道:“好!好一个‘化铁手’!竟可用这种方法接住我的‘诛仙剑’!要害被刺中,却以本身真劲硬扛,反将我与诛仙剑气之间的联系切断,令诛仙剑气失去控制而自行消失……用这种手段对付诛仙剑气的,自诛仙剑诞生于世间之后,古往今来,你还是第一人!”
  铁空山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西门无敌果然不愧无敌之名,我铁空山……还不是你的对手!”
  铁空山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我铁空山,果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有多大……”
  西门无敌则道:“此言差矣!铁堡主可知,这诛仙剑气,号称连大罗金仙也可诛杀,普天之下无一人能在诛仙剑气之下生还,铁堡主却能接住我一记剑气,且未受重伤,这份功力当真惊世骇俗!铁堡主须知,以西门今时今日的功力,五日之内也仅能发出四记诛仙剑气,而看铁堡主刚才的表现,至多可连挡三记诛仙剑!若是西门今日妄图以诛仙剑杀铁堡主,势必损耗过度,再不是秦庄主之对手!”
  秦逍遥看了铁空山一眼,道:“大舅子,西门无敌说的没错。他的确比我们要强,但是你也不必灰心丧气。当今世上,又能有几个西门无敌?恐怕普天之下,论单打独斗能胜过你我的,也仅此一人了。”
  铁空山点了点头,道:“照眼前形势看来,或许我们两人真的需要联手了……”
  秦逍遥微微一笑,道:“联手就联手,你我还怕丢不起这个面子么?少年时,你我不也是经常联手对敌么?现在的情形跟你我少年之时没有任何不同,都是遇上了你我无法单独战胜的敌人。面子和命比起来……其实并不重要。”
  铁空山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秦逍遥一般,道:“你……你怎地会说出这番话?我记得你少年时最好面子的!”
  秦逍遥摇了摇头,道:“少年时好面子,反倒经常跟你联手。老来不要面子,反倒不好意思联手……大舅子,你可别忘了,少年时我可是江湖第一英俊侠少,在美女面前,自然是要死要面子的。可是现在……”
  回首望了三少等人一眼,道:“现在我只是一个有个好老婆的丈夫,有三个好儿子的父亲。我现在已不需要关注其他人对我的看法,只要在老婆和儿子心中,我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就够了。今日我们若败在西门无敌之手,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的子女吗?你认为凭他们现在的实力,够资格跟西门无敌斗吗?”
  铁空山大笑起来,回头看了自己的一对儿女一眼,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如今已经不是少年了,面子什么的,大可以抛掉!”
  秦逍遥和铁空山相视大笑,两人举步朝着西门无敌走去,每走一步,气势便增强一分。
  铁空山的功力本来就已运至顶点,但是功力提升至顶点并不代表气势就涨到了顶点。
  气势在战斗中是非常重要的,两军交战时,士气高的一方自有一往无前,攻无不克的气势。兵力多于敌人时排山倒海,轻易便可溃敌;即便兵力少于敌人,也往往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而在武林高手的对决之间,气势往往也能取到决定性的作用。
  以己之气势克敌之气势,有甚至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比如三少爷最经典的一役,即下山后初战魔人布欧之时,那时三少完全不会丁点武功,全凭无比的自信与镇定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气势,令魔人布欧自乱阵脚,不战自败。
  用气势吓死人当然也不是神话,三国时张飞一声怒吼,平地惊雷一般吓死夏候杰,吓退八十万曹军,自此流传为千古美谈。
  而即使是街头流氓打混架,气势强的一方也往往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打架的时候,一定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然后在肉体上打垮对方,最后在精神上狠狠地折磨对方!
  千万不要留情!
  铁空山已经变成一座欲汹涌喷发的活火山,秦逍遥已经变成一位凛立于天地之间,俯瞰地上苍生将其当作蝼蚁的魔神。
  而面对着这两大高手的西门无敌,则如一抹飘渺不定的轻烟。
  这并不是说西门无敌在动,事实上,他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两大高手将气势提升至顶点,自己却一动未动。
  但是他虽然没动,却给人以一种飘渺不定,完全无法捉摸的虚无感,就像那炊烟一般,即便看得见,却完全无法抓得着。
  这是一种异常荒谬的感觉。
  “‘化神虚空’……”
  临时转职为战况解说员的乔伟神情凝重地道:“西门无敌已运起‘化神虚空’!这魔门至高身法,号称化身为神魔,可任意穿行于虚空之间,身法飘渺不定,飘忽无踪,谁也无可捉摸。老爷和舅老爷就算发动雷霆一击,只怕多半也会落在空处!”
  三少紧握着拳头,手心中不觉已经渗出大量的汗水:“伟哥,西门无敌这身法飘忽不定,来去无踪,岂不是不但可以随意避过我家老头和舅老爷的攻击,还可从任一角度实施反攻?”
  乔伟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跟西门无敌打的话,进攻多半没用。幸好舅老爷浑身上下无一处破绽,大可死守不攻,令西门无敌耗尽功力。而老爷的手段,则是有攻无防,与西门无敌对决……恐怕没有胜算!”
  三少失声道:“那若是西门无敌不攻舅老爷,专找我家老头下手怎么办?我家老头不擅防守,一手遮天手全是亡命进攻的打法,那……那么……”
  三少练的是遮天手,自然最清楚遮天手的特点,心中不由大急。
  秦风却冷冷一笑,道:“老三,你不必多虑。父亲……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哼,那西门无敌的身法再厉害,也总是要动的,只要他动,就会有风,只要有风,父亲的手便能捉住他!”
  没有人比秦风更清楚秦逍遥悟出了什么,秦逍遥那日一掌将整棵树震成最基本的木丝的情形,此时正不断地在秦风脑中回映。
  “功力,并不能决定一切!”
  秦风突然下此断言。
  就在他说这句话之时,秦逍遥和铁空山同时叱咤一声,两大绝世高手同时出手,这一场当世最强的三大高手之间,足可震古烁今的决战就此拉开帷幕!——(全剧终……是不可能的。哇哈哈哈~~~~卷三完,江湖篇终。敬请继续关注本书天下篇序幕,卷四,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序章 困龙升天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鸿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我曾经想过,坏事做多了,会不会有报应。可是当我所做的坏事越来越多,我就干脆不去想了。”
  迎面扑来的疾风掀动他的长发和蓝袍,身体疾速下坠的失重感令他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风声在耳畔呼啸,穿越重重飘浮于空中的云雾,那被云雾遮挡的悬崖仿佛隐于九幽之中的炼狱一般,深不见底。
  他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一条已经被这高速下坠却不知何时方能到底的恐惧感觉弄得僵硬的娇躯。他那俊逸无方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地微笑,睁着双眼望着下坠的方向,而怀中的玉人,已经脸色惨淡地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冤有头,债有主,善恶到头终于报,其实我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莫明其妙的话,好像浑然不为即将落至崖底摔得粉身碎骨而担忧。
  “但是直到我死的时候,我才明白未必善有善报。一个从没做过什么错事的人被雷活活劈死,起因只是司掌刑罚的神仙过生日喝醉了酒,你说好不好笑?所以我决定,如果能再活一次的话,一定要做个坏人,看看所谓的恶报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恶报可能真的要临头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害怕得闭上眼睛?你的复仇差不多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掉到崖底,你的复仇就完全成功了。
  “你为什么会哭?难道你在害怕死亡的临近?还是生有所恋,不舍得就此离开这个美丽的尘世?又或是你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你自己根本就不想我死?
  “你本不必害怕的。复仇总会付出代价。苍天对任何人都很公平,即便是我,它在令我枉死之后,又给了我一次绚丽的人生。
  “而且我们这次未必会死。或许我们会被一根伸出崖外的大树挂住,然后发现一个上古山洞,里面藏着古时天下无双的武功秘籍。或许我们会遇上怪兽什么的,误打误撞砸死了那怪兽,得了它修炼了千百年的内丹,暴增千年功力。或许我们还会遇到天底下最后的一株绝世灵药,吃下去之后变得不老不死,神功无敌。
  “天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山风呼啸,壁立千仞的悬崖如刀削斧凿,虽不是光滑如镜,但也平整异常。
  这是一面夺天地之造化的悬崖,上面寸土不留,寸草不生,更没有什么伸出崖外的大树。
  悬崖,就在天平山庄后院围墙之外。
  光阴似箭,三年的时间就像流水一样静静淌过,快速而又安宁。
  岁月并未给人太多的感悟,眉梢眼角被岁月刻上道道皱纹,两鬓也被岁月描上了斑斑白发。
  然而皱纹与白发并未能阻止江湖仇杀,并未能阻止天下人争权夺利,纵马江湖,驰骋江山,血流万里,尸积如山。
  豪男儿在疆场之上用如山的尸骨堆砌起掌万千人生杀大权于手中的权力宝座。
  岁月可增添豪情,可增加智慧,同样也能削减体力,夺去斗志。
  当昔日名震天下的千古一帝变成只知享乐的糊涂老头,当如虎暴政逼得天下百姓走投无路,当世间魔道横行,江湖正道不复,天下终于乱了。
  大秦历七八二年五月初五的一声惊雷,震惊了整个大秦帝国。梅雨季节的雨水和雷声掩不住岭南一个矮个子男人,站在用木料堆积起来的高台上的一声怒吼:“王贲和候猛凭什么当上将相?难道他们生下来就有田种吗?”
  王贲,大秦帝国大将军,手握全国兵权,直接受命于秦皇嬴圣君。
  候猛,大秦帝国丞相,独揽秦帝国行政大权。
  木台下成千上万衣衫褴褛有如乞丐一般的岭南百姓齐声吼叫:“不!他们曾经只是佃户,家里一分田都没有!他们是跟着秦王造反打天下换来的地位!他们家的田,也是秦王一统天下之后分给他们的!”
  矮个子男人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吼道:“那末,我们就造反吧!把大秦帝国所有的土地变成我们的自留地,把大秦帝国的嬴圣君打下神台,把王贲和候猛拉下宝座!”
  “没有田地,我们自己去抢!没有地位,我们拿命来搏!”
  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响彻天地,和风细雨变成狂风暴雨,滚动的雷霆也掩不住地下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的贫苦百姓们疯狂的呐喊。
  当这一阵怒吼之后,一个辉煌的名字从此载入史册,即便他只如流星般灿烂过一瞬,但是他在瞬间绽放出来的,辉映了整个天地,撼动了大秦帝国根基的光芒,却足以让世人永远记住他。
  因为他是第一个聚众造反的农民。
  他的名字,叫做项启。
  “尽人事,安天命吧!”
  岭南宋家的当代家主,曾与嬴圣君一起打天下,被册封为国公之后却挂印还居岭南的一代猛将,武功本应震烁天下,却因立誓不踏足江湖,因而从未被算作江湖高手的宋无在接到秘报后长叹了一句。
  他虽离朝数十载,但是一直以来都在岭南这民众最野蛮,治安最混乱的地区默默地协助大秦帝国维持在这一带的统治。若不是有岭南宋家这一金字招牌,岭南的暴乱至少会提前五年!
  “将消息传给岭南镇抚使,让他早做准备。唉,流民势大……”
  宋无抬起头,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无限惆怅地叹道:“谁说百姓便如蝼蚁?当蝼蚁团结一致,便是高山也可掏空!圣君啊圣君,你老糊涂了……”
  天京城,大秦帝国国都。
  天圣宫,古往今来天下第一辉煌的皇宫。
  谁也不知道天圣宫凝聚了多少百姓的血泪,谁也不知道修建此宫殿耗费了民间多少财力物力,有人甚至断言,天圣宫的每一处基脚底下,都埋着至少百名百姓的尸骨。
  这是一座用尸骨和血流堆砌起来的辉煌宫殿,既标志着大秦帝国的繁荣和武功,亦标示着大秦帝国的暴政。
  尤其是近三年,嬴圣君在追求长生之道的同时,大修陵墓,并不断扩建本就已经奢侈过度的天圣宫,弄得天怒人怨,许多人心中不断翻滚的一个念头便是——烧了天圣宫,烧了嬴圣君的陵墓!
  五月二十九,午夜子时三刻,雨。
  一队黑甲骑兵如狂风一般冲进了天京城,蹄声轰隆地朝着天圣宫冲去,沿途的禁军无一人敢拦住这队骑兵。
  因为领头的,是大秦帝国第一名将,本应在北疆筑城墙防御胡虏侵袭的孟起孟将军!
  论起打仗的本事,孟起比起掌管全国兵马的现任大将军王贲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手下掌控的,是北疆二十万边防大军。北疆大军虽然数量不多,但北疆大军常年与胡虏交战,战斗力在大秦帝国首屈一指。有人甚至断言,北疆二十万大军,战斗力可抵大秦帝国全国百万大军中另八十万合起来的战斗力。
  而孟起现在在夜半于天京城内横冲直撞,凭的并不是他的军功和声望。
  大秦律法,天京城内一过闭城门的时间,除禁军及信使之外,任何人皆不得纵马狂奔,违者斩杀。
  大秦律又规定,镇守边疆的大将非得皇帝召见,不得擅自离开岗位,更不得擅自回京,有要事当遣信使回报。违令者,视其情节轻重处于刑罚,轻则削官免职,重则处于极刑。
  而孟起这次回京,并没有得到秦皇的旨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是犯了死罪。
  但是仍没有一个禁军敢拦他,甚至当他冲进天圣宫的时候,宫城的御林军本准备上前拦阻喝问一下的,但当看到他手中那柄金刀之后,全都畏缩地闪到了一边,任他冲了进去。
  因为那把金刀,是秦皇为奖赏其战功,亲自赏赐的所谓上可斩昏君,下可斩奸臣的“天赐宝刀”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脖子去试一试天赐宝刀是否锋利。
  孟起带着十八骑黑骑近卫在宫城里狂奔,他高举着天赐宝刀一路向秦皇的寝宫冲去,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敲碎了皇宫的安宁,盖过了淅沥的雨声。
  在皇宫跑马,这又是一项死罪。
  秦王寝宫“养心殿”外,手持拂尘,正侍立在殿外檐下,长得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的大内总管宁照蒿,在听到一名飞奔而来的大内侍卫禀报之后,皱起了眉头,暗忖道:“孟起这家伙居然有命回来?”
  接着对那侍卫耳语几句,那侍卫应了是声,飞快地跑开了。
  宁照蒿理了理衣服,看着站在大门边的两个小太监轻咳一声,两个小太监马上知机地打开了殿门,宁照蒿一脸谦卑地弓着背走了进去,穿过殿内大堂,对着一面屏风后的一扇朱红大门谄声道:“圣上,您歇息了吗?小蒿子有要事禀报。”
  门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是照蒿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宁照蒿道:“打扰了圣上安息,小蒿子死罪。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是以小蒿子不得不为之。禀圣上,北疆大将军孟起,星夜赶回天京城,如今已经闯进了天圣宫,正往养心殿方向赶来。”
  “哦?孟起回京了?朕怎么不记得给他下了召见的旨意啊!他是走过来的,还是骑马过来的?”
  “回圣上,孟起带着十八骑禁卫,自城门处一路狂冲而来,手持天赐宝刀,禁军和御林军皆不敢挡。”
  “好大的胆子!”
  秦皇嬴圣君的声音急促起来:“竟然挟朕赐宝刀之威违法乱纪!他孟起真是越来越狂妄了!真以为朕老了,就可以无法无天……咳咳……”
  秦皇一口气没接上来,大声咳嗽起来。
  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出:“圣上您别动气,想那孟起一定是在北疆只手遮天骄横惯了,把这国都也当成了他的跑马场。”
  秦皇道:“郦爱卿爱言极是,小蒿子,传朕旨,收回天赐宝刀,将孟起杖责三十,赶出京城,让他即刻回北疆!至于他那十八黑骑近卫,一个不留,全砍了!”
  宁照蒿脸上露出一抹诡笑,恭声道:“那圣上您还见孟起吗?”
  “不见了!”
  秦皇声音中颇有几分不耐烦之意,“朕累了,要好好休息。郦妃,来给朕顺顺气……”
  一声嘤咛,接着便是几声娇喘,宁照蒿听着殿里传来的声音,满脸诡笑地退出了殿外。
  “哼哼,有了郦妃娘娘在圣上身边,只要圣上一天不死,这大权,还不是牢牢地被我们主公把持吗?”
  宁照蒿心下得意地想着,“说起来,郦妃娘娘还真是天生祸水,便是我这去了势的男人,看见她也难免心神荡漾……”
  正想得发出声声淫笑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宁照蒿放眼望去,只见夜色中,一十九骑撕破雨幕狂冲而来。为首一员身穿黑甲,背披猩红披风,相貌威武刚毅,持一柄五尺金色宝刀的大将,不是孟起是谁?
  孟起隔着老远就纵声道:“殿外是哪位公公当值?北疆破虏将军,北方镇抚使孟起有要事求见圣上!望代为通报!”
  说话间,那一十九骑已经旋风般冲到了殿前。
  孟起翻身下马,而那十八黑骑近卫却端坐马上纹丝不动,连胯下坐骑都是不吭不嘶,稳如泰山。
  孟起大步走向殿前,见着宁照蒿之后豹眼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宁公公,烦请代为禀报圣上,孟起有要事求见!”
  宁照蒿微微一笑,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圣上有旨!北疆破虏将军,镇抚使孟起擅离职守,未得召见私自回京,更连夜冲城,以天赐宝刀恐吓禁军和御林军,兼在皇宫里跑马,是为死罪!但圣上宅心仁厚,念在孟将军军功无数,又在北疆抗击胡虏有功,故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罚收回天赐宝刀,杖责三十,赶出天京城。孟起随身近卫胆大妄为,致龙颜大怒,全部斩首示众!来人啦!”
  宁照蒿一声令下,养心殿后顿时扑出近百大内侍卫,将孟起及十八黑骑近卫围了起来。那些大内侍卫全都是甲胄在身,刀剑出鞘,更有五十把连击手弩上架着明晃晃的箭头,对着孟起等人。为首的,赫然便是刚才向宁照蒿禀告的那名侍卫。
  孟起勃然大怒,叫道:“宁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照蒿冷哼一声:“孟将军难道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本公公将刚才的圣旨重复一遍?”
  孟起道:“本将军尚未觐见圣上,何来圣旨一说?宁公公,假传圣旨可是诛连九族的重罪!”
  宁照蒿冷笑道:“孟将军莫非以为这天京城是北疆?这天圣宫是你北疆大营?圣上就在本公公身后的养心殿中,凭圣上盖世无双的武功,本公公说的话圣上会听不见?若是本公公假传圣旨,圣上恐怕早已在第一时间亲自出手,取了本公公性命了!孟将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架子!竟敢怀疑圣旨的真伪,莫非孟将军在北疆说一不二惯了,忘了大秦的规矩吗?”
  孟起怒道:“我孟起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岂容你这等小人说道?赶快让开,我要去见圣上!此乃国家大事,关乎我国安危,若是耽搁了,你担当得起吗?”
  说着,提着宝刀就准备往殿里闯。
  “大胆!你举刀入殿,莫不是想弑君?准备放箭!”
  宁照蒿一声令下,那些持连击手弩的大内侍卫便扣上了机纽,随时准备放箭。
  “呛呛呛……”
  一阵兵器出鞘声响起,那十八黑骑人人拔刀在手,脸上怒意勃发,凛冽的杀气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
  这些近卫全是从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沙场老兵,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汉,向来只认孟起,除了孟起之外,可是谁都不认的!
  “好大的胆子!”
  宁照蒿变色道:“敢在圣上殿前拔刀?放箭!”
  嗖——一阵箭矢破空声响起,五十把连击弩同时发射,每把弩上装着的九枝箭连续发出,四百五十枝弩箭破空袭向那十八名黑骑近卫。
  弩箭威力在近距离时本就比弓箭更大,连击弩射速又快,用四百五十枝箭射十八个人,即使那些黑骑近卫身经百战,又着有盔甲,也是无法抵挡。
  一阵闷哼过后,十八名黑骑近卫全都倒栽下马背,气绝身亡。身上要害插满了短箭,鲜血泊泊涌出,融入地上的雨水之中。
  孟起睚眦欲裂,暴吼道:“阉贼,我要你的命!”
  愤然纵身跃起,一刀朝着宁照蒿当头劈落,金黄色的刀气便如烈日光芒般,照亮了半边大殿。
  宁照蒿面对着暴烈一刀,不闪不避,也不显半分惧色,厉声高呼道:“孟起意图持刀闯宫,谋杀圣上,立斩不赦!”
  大内侍卫群中突然电射出五条人影,五道青色的剑光闪电一般击向孟起,剑尖之上竟吐出长达三尺的青色剑罡!
  “哧!”
  五道剑罡同时破开盔甲刺入肉中,五声利器破体声同时响起,孟起左右腰眼、心脏、肝脏、肺部同时被利剑贯穿,鲜血雨点一般洒下。
  那五名功力明显是江湖近乎超一流高手的大内侍卫在刺中孟起之后,又飞快地拔出长剑,飞退入侍卫群中。
  他们来去如风,身法与剑法都是一气呵成,快到旁人根本没看清他们的相貌。至于衣着,所有的大内侍卫都穿得一模一样,当他们回到侍卫群中之后,谁又能辨出他们来?
  孟起刀光消失,金刀脱手落地,口中喷出一股血泉,雄壮的身躯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圣上……佞臣误国……”
  孟起趴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躯,发出微不可闻的含糊说话声:“公子苏……已夺……北疆兵权……勾结胡虏……自立为王……不久……便会……叩关入侵……中原……臣……不甘心……”
  宁照蒿蹲下身子,拍了拍孟起的脸蛋,凑到孟起耳边,用只有孟起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只不过……公子苏已经死了,现在的公子苏,虽然还是原来那样子,但却已经不是真正的公子苏了。没办法啊,谁教公子苏是诸位公子中最冤枉的,但人缘反而是最好的一个呢?他在北疆历练多年,在军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将士们都听他的话呢!他出声说要造反,那些兵啊将啊什么的,还不都跟着反了?只有你孟起是最笨的,你以为你最忠啊?白痴,你既没给现在的公子苏杀了,为什么不逃得远远地,找个穷山沟沟隐居起来,反倒巴巴地来天京送死?所以呀,你还是死了的好!”
  孟起眼睛瞪得老大,喉咙中发出阵阵咯咯声,瞳孔剧烈收缩又猛涣散,终于两腿一蹬,头一歪,就此气绝。
  这大秦帝国第一猛将,就此不明不白地死了,大秦帝国的基柱,又轰然倒下一根。
  宁照蒿示意大内侍卫们处理这十九具尸体,然后捧起天赐宝刀,躬身一步步走进了殿中。
  “禀圣上,孟起手执天赐宝刀,硬闯养心殿,奴婢唯恐孟起欲谋不轨,误伤圣上万金之躯,因此擅自下令将孟起及十八黑骑近卫诛杀!现在天赐宝刀在奴婢手中,奴婢请圣上赐奴婢以此刀自刎……”
  “朕都知道了,恕你无罪。如今天下太平,四海之内一片歌舞升平,北疆胡虏亦惧我大秦声威,不敢稍犯。似孟起这般只会打天下,不会坐天下的武夫,留着也没甚大用了,他死了倒好。传朕的旨,追封孟起为安国将军,忠武威烈候,以候爵之礼厚葬。嗯,死因就说成力抗刺客,为朕挡刀而死的。”
  秦皇的声音很是平淡,“小蒿子,把天赐宝刀放在案上,你退下吧!”
  宁照蒿高呼万岁,连称谢主隆恩,放下宝刀后一步步退出了殿外。
  他站在殿门前,看着那阴沉沉的天幕,嘴角突然浮出一抹异笑。
  “天下是时候乱一乱了!我魔门,也是时候雄霸天下了!”
  “轰隆”一声巨响,岭南府的城门在冲车连撞之下轰然倒塌,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的义军一窝蜂般涌进了岭南府。
  岭南镇抚使被乱刃分尸,城头上悬着的大秦帝国黑底双龙国旗被一把扯落,换上了一面土黄色为底,上面印着一个斗大的“项”字的战旗。
  岭南府内一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民宅内,宋家家主宋无正端坐在书房内,轻轻抚摸着摆在书桌上的,一个沾满了灰尘,样式相当古朴的长方形盒子。
  “爹爹,爹爹!”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女声,“您在里面吗?”
  宋无皱了皱眉头,将那长方形盒子放到了书桌底下,道:“进来,门没锁。”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如一汪无一丝杂质的清水般纯美可人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
  “清儿,有什么事吗?”
  宋无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向来肃穆的神情中难得地多了一份慈爱之色。而在那慈爱之中,却隐着淡淡的,似是极力掩饰的悲哀。
  宋无今年六十有三,除正妻之外还有三房妾侍,却一直没有儿女。直到四十六岁那年,四十二岁的正妻宋张氏突然铁树开花,有了身孕,终得了这一独女。
  宋无老来得女,对宋清自然是极为宝贝的。他是武夫出身,却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变成一个成天只知舞刀弄棒的假小子,于是自小请名师教宋清经史子集、治国之道、为政之理,希望能把女儿培养成一位独一无二的才女。
  宋清自小极为聪敏,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还经常能举一反三,说出许多似是而非,却令那些博古通今、学富五车的老夫子们都赞叹不已、自愧不如的论点来。
  就连最难为之,也最令女孩子家讨厌的治国之道、为政之道,宋清也能学得津津有味,而且还能时常发表一番相当不错的见解。
  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宋清更是造诣非凡,原创的一些诗词,令岭南一带一些颇有才名的士子、学士都自愧不如。
  而宋清对针织女红、厨房之事却不屑一顾,常言那是小女子才做的,而她是大才女,自然是不需要学了。
  宋清自十三岁起,便在岭南一带颇有才名,这几年来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宋家门槛,但却没一个能入得了宋清的法眼。
  宋无对这女儿也是颇为头痛。一个大家闺秀,如果在十五岁成人之后还没定亲的话,那可是相当没面子的。但是宋无也舍不得将自己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草草嫁了出去,本来择婿一事,只需父母点头便可,但宋无破天荒地让宋清自己选婿,所以直到今年宋清已过十七,眼看便要满十八岁,仍未定下一门亲事。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宋清小时候一次伤寒之后,宋无亲自替她把脉,准备以己身深厚的内力替她驱除寒气,却意外发现,宋清竟然是天生的“三阴绝脉”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留传下来的《回天医经》中记载,“三阴绝脉”千万人中难得遇上一例。身怀此脉者,天、地、人三衰,阴寒遍体,若是男子则可凭本身阳气支撑,勉强活过三十岁;而若是女子,则因本身就是阴性,断然活不过二十岁。
  而最令宋无绝望的是,翻遍《回天医经》竟然找不到救治三阴绝脉的方法!
  多年来,宋无曾暗访天下名医,寻求救治之法,却毫无所获。
  宋无伤心绝望之余,虽未放弃寻求救治的方法,但对待女儿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对她万般宠爱上来了。嫁不出去更好,宋无也好在女儿有生之力,尽力尽一个慈父的责任。养活女儿一辈子只是个笑谈,因为宋无清楚地知道,将来是无法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结局的。
  正因为此,宋清才有了这时代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无法拥有的,自由择婿的权力。
  宋清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事实上,宋无并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宋清的母亲。
  眼看着女儿离二十岁的大坎越来越近,宋无每每看到女儿,心中都会不可自抑地涌起无尽的悲凉。
  可怜天下父母心!
  现在宋清走进了书房,缓缓走到宋无的书桌前,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着父亲,不急不徐地道:“爹爹,项启的大军已经攻破了岭南府,岭南最后的守军已经被叛军击溃,镇抚使路遥大人战死。叛军现在正在岭南府中四处抄家,凡家世富贵者,一律被灭门,家产、存粮被尽数分发于贫苦民众。预计再过三刻左右,叛军就会搜到我们这里来了。”
  宋无点了点头,道:“为父倒不担心叛军会对我宋家怎样。毕竟我们宋家,每年都曾派出大把银子,分发大量粮食给受灾的百姓的。百姓虽然仇富,但也是有眼睛的。”
  宋清不动声色地道:“爹爹,城南王大善人一家已被乱民尽数杀死,家财、粮食被劫掠一空。”
  “哦?”
  宋无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王大善人做过的善事,可并不比我们宋家少啊!看来一心造反的百姓,已经给胜利冲昏了头脑,辨不清是非善恶了。”
  沉吟了一阵,宋无问道:“家里的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宋清道:“所有仆役、奴婢、家丁都已经分发了银两,遣散离去了。他们都作贫苦人家打扮,叛军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家里的细软都已经收拾好了,娘和二娘她们已经坐进了马车,随时可以从后门离去。爹爹的几位老友,祁叔叔他们,都赶到了家里。一百二十三名护院已经武装好了,随时可以应战。”
  宋无道:“祁老怪他们来了吗?那敢情好。嗯,你去让护院们都散了吧,一人发些银两,让他们也扮作贫苦百姓,混进乱民之中。在大军面前,一百二十三名护院也撑不过片刻,何必要他们白白送命?有为父和祁老怪他们,保护你们娘儿几个,已经绰绰有余了。”
  宋清点了点头,道:“父亲可还有别的吩咐吗?”
  宋无道:“没有了,你先出去准备吧,为父随后便来。”
  宋清正待转身出门,却听宋无在身后问道:“清儿,这般局势,你可害怕?”
  宋清回过头,对着宋无嫣然一笑:“有爹爹保护清儿,清儿又有什么值得害怕呢?”
  宋无用力地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宋无枉称当年七国并立时的天下第一名将!”
  待宋清离去之后,宋无又将那长条形盒子搬到了书桌上,深情地抚摸着盒面,缓缓道:“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你了,谁知道……呵呵,形势比人强啊!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与圣君并肩作战的那峥嵘岁月?可还记得,当年一个个败亡于你我手中的绝世名将?天下七分,除我大秦之外,另六国也是名将辈出啊……只可惜,他们遇上了圣君,遇上了你我!而今天,圣君把他自己的天下给玩垮了,逼得你我不得不再度联手!干渴了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是饥渴难耐了吧?好啊……今日,就让你重见天日,再度痛饮人血,饱餐人魂!”
  宋无猛地按下那盒子上的一个圆形机纽,盒盖铮地一声弹开,一道绚丽夺目的强光自盒中猛地绽出,光芒强烈地竟在瞬间便将宋无的身影整个吞没,书房中响起一声仿如龙吟一般的长啸,整间书房都被那声长啸震得抖了一抖!
  而在书房所处小楼外的院中,正与宋清交谈着的,宋无的挚友,岭南一带除宋无之外,最负声名的五大高手,“岭南五友”几乎同时抬头望向那座小楼,其中年纪最大的“青竹翁”祁云山失声道:“天兵‘龙吟’重现世间!太公望的批语应验了!”
  世上顶级武器分三品,第三品为圣兵,削铁如泥。
  第二品为神器,不仅削铁如泥,更兼身有灵性,可与主人心灵相通,主人越强,便越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第一品即为天兵,天兵是所有武器中最强的,武器本身几乎已是一个会思考、有诸般情绪论的独立生命。选择主人时有着异常苛刻的要求,不仅要求主人够强,还要能与自己对上脾气,对合自己的口味,简直就如人类交友、择偶一般,比起仅有灵性的神器又强出不知多少倍!
  天下圣兵不知凡几,手段高明的铁匠便可锻炼。
  而神器则非顶级铸师无法打造。七国之乱时,天下神器曾也有二三十柄,但乱世之中,神器或遗失或被摧毁,到大秦帝国时,天下已只余七件。而其中的“斜月七星剑”已被星河剑圣秦风亲手摧毁,因此神器世间从此只有六件。
  至于天兵,古往今来却只有两件,能打造天兵的,据说根本就不是人,因为人类根本无法打造出天兵这种武器!
  世间仅有的两样天兵分别为“龙吟”、“虎啸”其中“龙吟”乃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的兵器,在太公望死后随即消失于世间。
  “虎啸”则为前朝开国天子,武王姬轩辕的兵器,也是在武王死后便不再现世。
  直到前朝崩溃,七国分踞天下之后,“龙吟”、“虎啸”这才重现世间,分别为宋无与嬴圣君所得。
  而宋无在平定天下之后,便将“龙吟”封存,数十年来未曾动用。
  嬴圣君也建起“虎啸殿”将“虎啸”封存于天圣宫虎啸殿中。
  但是今日,在这风雨飘摇,叛军如潮的关头,宋无终于重启“龙吟”令一代天兵再现世间!
  宋清在听祁云山惊呼之后,好奇地问道:“祁叔叔,为何爹爹的‘龙吟’复出,却与太公望的批语扯上关系了?”
  祁云山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地道:“太公望曾下批语,‘黑水纹乱,困龙升天。魔瞳现世,屠戮人间。龙吟虎啸,杀斗天地。尸积如山,血海飘橹。斗转星移,大地变天!’“我大秦帝国依水德而兴,朝服、旗帜皆为黑色。那一句‘黑水纹乱’,联系如今形势,当是指大秦帝国已将步入乱世。批语中所言的‘困龙’,当是指被封存的‘龙吟’。而那魔瞳,应该是指‘修罗魔瞳’。如今‘困龙’已然重见开日,那‘魔瞳’……可能也到了屠戮人间的时候!”
  宋清想了想,道:“批语中有一句‘龙吟虎啸,杀斗天地。’是不是说‘龙吟’与‘虎啸’之间会有一战?清儿百思不得其解,‘龙吟’乃是爹爹所有,而‘虎啸’则在圣上手中。若说爹爹会与圣上有这一战,当无太大可能。难道说……那‘魔瞳’最终会得到‘虎啸’,与我爹爹一战?”
  祁云山摇头,“这个……谁也不知道。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当修罗魔瞳现世之时,天下将会大乱!而最后那两句‘斗转星移,大地变天’,怎样看都不是好兆头。”
  宋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难道说,大秦帝国会因‘魔瞳’而覆……”
  “清儿,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大逆不道的话可是你能说的?”
  宋无那雄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只是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异样,那话声之中,似带上了一种仿佛巨龙咆哮一般的颤音,“幸好这里没有外人,否则要教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的话,你叫为父有何面目去见圣上?”
  宋清、祁云山等岭南五友同时转头望向宋无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一望,众人顿时全都呆住了!
  尤其是宋清,在她想象中,“龙吟”既为武器,无论如何怪异,都该不脱迹于刀枪剑戟鞭锤之形。可是现在一见之下,她便彻底推翻了自己以前的想法……
  “情哥哥,要听歌。”
  深不见底,两边均是壁立千仞的峭壁,只露出头顶上犹如一条细线般天空的悬崖之下,一个上身裹着火红色的兽皮,下身围一条黄色兽皮短裙,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筋肉匀称,浑圆结实的长腿的女子,拉着正仰望天空,贪婪地淋浴着正午时分方能洒到谷底的阳光的男子,撒娇一般摇着他的一条手臂。
  这女子的头发长及臀部,随意地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但却不是很脏,显是经常清洗的。
  她的脸很干净,没有一丝污垢。面容非常美艳,两条修长的剑眉透着丝丝野性,整体的感觉给人一种在女子身上很少见的刚健感。
  而从她的容貌也无法分辨出年龄来,明明应该是二十五六的女子,神情却跟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天真而幼稚。
  那被她摇晃着手臂的男子身长八尺,身上也是胡乱地披着兽皮,一头长发乱篷篷地披着,就像一堆稻草。
  满脸的络腮胡子像一根根钢针一般,掩盖住了他的半边脸,令人很难在乱发和胡子的掩盖下看清他的真面目,而要判断出他的年纪,自然是更难了。
  但是他的眼神很清澈,那双黝黑的眸子,纯净地仿佛能倒映出一线天上飘动着的微小云朵。
  此时他的眼角正洋溢着笑意,眼眸中透出一种让人全身暖洋洋的,如春季阳光一般的暖意。他像哄小孩子一般,连声应道:“好好好,别闹了,情哥哥这就给你唱歌……唉,下了好多天雨,人都快霉了,难得太阳肯露面啊!一天之中,也就只有这时候能晒晒太阳了。来,站到这边来,多晒晒太阳,边晒边听哥哥给你唱歌啊!”
  那女子依言站到了只有约五尺宽的阳光地带,和那男子一起坐到一块沐浴在阳光中的石块上,静静地听她的“情哥哥”唱起了一曲优美的歌谣。
  莫问痴,雨打花落问花可有忧莫问恨,刀光剑影问剑几曾愁莫问情,怕一夜白了少年头莫问剑侠情缘是否不堪回首不堪留女子很认真地听着,她听歌时的样子很投入,虽然在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神情依然天真幼稚,但眼中却不时闪过几抹蕴含着浓浓的悲愁的神彩。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只歌不是大秦帝国的曲调,事实上,在大秦帝国之中,还没人会唱这支歌,除了她的“情哥哥”以外。
  而这歌也不是“情哥哥”原创的,他只不过是从记忆中随手拈来,兴之所致便唱了起来。
  她或许也已经忘了,她的“情哥哥”事实上是个比她还小了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名字,其实是叫“秦仁”来着。
  她甚至已经完全忘记,她为什么会与“情哥哥”来到这个悬崖底下,被困在这完全无法攀越的悬崖底下整整三年。
  其实,是她将他扑到悬崖下的,是她将毫无防备的他一举扑下了悬崖,同他一起掉进了这万丈深渊之中。
  “情哥哥”便是秦仁,秦家三少。而她,则是被他用迷药夺了贞操,从此对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的吹雪堂堂主叶映雪。
  我笑风,踏步江山江山在我手我笑云,浪迹天涯天涯在小楼我笑君,愿一生不死的等候我笑英雄弯弓射雕有泪欲留泪满首三少仰望天空,唱着这曲前世一款游戏的主题曲。
  他的眼角洋溢着暖暖的笑意,看着那头顶上的一线天,还高悬在一线天外的太阳,他的心都似乎暖了起来。
  一天之中,仅有半个时辰可沐浴阳光,碰上阴雨天,则是连续好几天都见不着太阳,三年的时间,茹毛饮血,不见天日,已经令他的两边鬓角变得斑白。
  而他,今年也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未老,却已生白发。
  莫问痴,痴心不曾休莫问恨,恨时爱悠悠我笑风,风起水回流我笑云,云作我心舟不问生死相许为情为缘来相守一曲终了,三少笑望向听得入迷的叶映雪,问道:“好听吗?”
  叶映雪拍着手掌笑道:“好听,真好听!情哥哥唱的歌,什么都好听!”
  看着叶映雪一脸幼稚的样子,三少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再次抬起头,仰望一线天空,思潮起伏,思绪又翩然飘回了三年前,在天平山庄的那一幕。
  虽然已经过了整整三年,可是父亲遮天手秦逍遥,联手舅父化铁手铁空山,双战魔教教主西门无敌的那一幕幕却然历历在目,每一个场面都还是那样地鲜活,未曾遗忘半分。
  因为那是一场代表着当世最强的个人武力之间的决战!
  西门无敌那神出鬼没,完全无迹可遁的身法,“灭神心经”、“诛仙宝箓”上种种足可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功,配合上西门无敌的身法,发挥出无以伦比的威力。
  “仙路烟尘 ”、“灭神指”、“天极阴雷”、“亡天神话”、“天外飞仙”、“迷踪魔云”……所有的招式在西门无敌手下一一使出时,每一招几乎都令所有的人产生一种惊艳感。
  而秦逍遥和铁空山的表现也不逞多让。
  两大白道绝顶高手将生平所学所悟畅快淋漓地尽数使出,铁空山只守不攻,秦逍遥只攻不守,两人配合之时却攻守兼备,天衣无缝!
  战场从天平山庄的校场中央一路延伸至天平山庄后院,一直到了天平山庄背靠的那堵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
  而三大高手所过之处,所有的建筑都变夷为平地,平地则被震出无数裂缝和坑洼。
  三少等人不愿错过这一场决战,因此一直跟着三大高手,不断地转移观战阵地,最后三少等也到了那悬崖边上。
  而就在西门无敌力战良久,未能击败秦逍遥与铁空山,从而准备放出他的第二记“诛仙剑”时,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变故发生了。
  自西门无敌发暗号令魔门弟子点着了埋在校场下的炸药,校场剧爆之后便不知所踪的叶映雪,突然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鬼魅一般掠近了看决战看得如痴如醉,没有半点防备的三少身旁,抱着三少一齐跃下了那万丈深渊!
  三少在跌下悬崖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秦逍遥与铁空山双双放弃了与西门无敌的决战,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往悬崖边,而西门无敌则生生收回了那一记待发的“诛仙剑”朝着三少这边看了一眼,似无限惋惜地长叹了一声。
  离三少最近的乔伟和黎叔只差一步便可抓住三少的衣角,可是两人还是慢了一步。他们满脸绝望地狂叫着三少的名字,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悲哀。
  秦风、秦雷、三大杀神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往三少落崖的这边,但是他们到时三少已然坠下了十多丈,谁也没办法赶上他了。
  三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两位兄长落泪。
  铁戬解下腰带扔了出来,但是那腰带只不过五尺来长,纯属搞笑。
  杜晓妍异常极端地纵身就往悬崖下跳,却被黎叔拦腰抱住,她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让三少那剩下来没多少的良心出奇地刺痛了一下,然后黎叔一掌拍晕了她。
  黎小叶掩着嘴愣愣地看着三少,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三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他甚至想她不是一直讨厌我的吗?难道是因为少爷我掉下去了,以后就不能送花给她而伤心?
  甄洛当时的表情则很奇怪,很复杂,似悲伤,又似失望,总之三少直到现在还没想通她那时候究竟是想表达出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怜舟罗儿一言不发,脸色惨淡地流泪满面,摇摇晃晃地随时会摔下悬崖,秦雷将她死活拉了回去。
  秦霓儿则站在崖边跳脚大骂:“死没良心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还欠我一顿打啊,你给我回来!你轻功不是很好吗?给我飞回来!”
  三少当时心中只在苦笑,心说轻功也要借力啊!这时候你让我用什么借力?用叶映雪吗?在那个时候,三少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心肠,似乎还真不是那么歹毒。
  铁轩轩是所有女孩子里面最镇定自若的一个,她根本就没流一滴泪,她甚至还在笑,笑得很开心,笑得很甜蜜。
  因为她也纵身跃下了悬崖,而且还很成功地跃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及时拦住她。
  三少永远也忘不了,她在跃下悬崖后,双臂大张,仿佛凤凰一般飞翔时那满脸开怀笑容的样子。
  可是铁轩轩与三少伴飞的计划没能成功,她刚跃下不到两丈,就被秦逍遥和铁空山合力用真劲吸了回去。
  在铁轩轩给吸回去的时候,三少已经落下去足有四五十丈了,所以他没能看清铁轩轩最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
  只不过,那个时候,有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到三少的脸上,滚进了他嘴里。
  三少清楚地记得,那滴液体的味道,是咸的,带着丝丝苦涩。
  短短的瞬间,所有人最后的表情动作以及他们或哭或叫或痛吼的声音都深深映进了三少脑海中,每个人的每一丝神情三少都将其刻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三少在那个时候豁然开朗。
  原来并不是举世皆浊,原来并不是世人皆醉。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值得珍惜的,原来老子以前一直自暴自弃是不对的。
  原来我以前自认为潇洒风流,实际上是极不负责任的,原来做为一个男人,在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并不是什么建功立业,而应该是对每一个对他怀有期望的人负起责任。
  原来,责任才是男人的一切。
  即使不爱,也该负起责任。
  三少被自己鄙视了,在生死关头悟通了,所以他一直紧紧搂着将他和她自己都陷于了死地的叶映雪,以一种超然的姿态面对越来越接近的死亡,并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话,目的只是想打消叶映雪对死亡的恐惧。
  毕竟死之前还在害怕可不是一种好滋味,到了地府,那就变成一胆小鬼了。
  他甚至在那个时候,闪电般回放了一遍秦逍遥、铁空山、西门无敌的对战场面,对于武道一途居然莫明其妙地又有了几分明悟。
  下坠时失重的感觉,令他有一种不真实的虚无感,而那虚无感,则令他对西门无敌那所谓“化神虚空”的身法,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解。
  只是,人都要掉下悬崖摔死了,悟通这些还有用吗?
  事实证明,武道上的明悟在生死关头,还是能发挥出关键作用的。
  三少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临近地面之时,逼发出所有的潜力,朝着地面击出了他生平最完美的一掌。
  一掌“霸皇令”掌劲将三少和叶映雪下落点的方圆一丈内的地面完全笼罩,诡异的掌劲将足有五丈深地坚实土地震成了松软的粉尘。而掌劲击地更激起了一股反震之力,三少便借那反震之力施展出悟通了一点的轻功,抱着叶映雪减缓了下坠之势,掉到了那块给化成粉尘的地上。
  但是抱着个完全不会动,早已晕了过去的人掉到地上,跟自己一个人施展轻功掉到地上的后果是完全不同的。三少跟叶映雪掉到了那块地面,膨地一声激起漫天的粉尘,然后一直下陷到地面五丈以下,直触到没有给化成粉尘的坚实土地才停了下来。
  而三少偏偏又是将叶映雪抱在怀里,以一种叶映雪在上面,他本人在下面做肉垫的姿势着地的,所以尽管三少身上穿着不坏金丝甲,又给掌劲反震力及厚达五丈的粉尘减缓了大半下坠的力道,但最终还是在背部触地之后,无奈地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三少已经不做任何能生还的打算了。原因很简单,虽然没摔死,但是两人已经陷进了深深的土地中,周围的粉尘会在他们昏迷的时候将他们窒息而死。
  可是三少却没有想到,他那喷出去的一口血,正好喷在叶映雪的脸上,将本来晕过去的她,喷醒了过来。
  当三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留在这个让他无限留恋的尘世间。
  他没有死,叶映雪也没死,醒过来的叶映雪拖着三少掀开粉尘爬回了地面,然后筋疲力尽之下昏睡了过去。
  当三少醒过来的时候,叶映雪仍没有醒转,而当三少掏出几粒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吃下去,调息了一阵,勉强令伤势有所好转之后,叶映雪这才醒了过来。
  当叶映雪醒过来之后,三少悲哀地发现,叶映雪傻了。
  确切地说,她不是傻了,只是好像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三少是谁,浑浑噩噩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
  从此三少便带着这个初生婴儿,一边教她说话认字,一边在悬底开始了漫长的,寻找脱困之路的生涯。
  半年之后,三少悲哀地发现,悬崖底下虽然野兽不少,却没有修炼千年的怪兽,自然也无法得到可让人平空增添千年功力的内丹。植物虽然也不少,却也没有能一吃下去就变得不老不死的神仙药草。更没有什么上古时代前辈高人埋骨的山洞,当然也就找不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功秘籍了。
  幸好崖顶有水,有兽,有野果子树,所以三少和叶映雪才不致于冻饿而死。
  初时三少身上还有火折子的时候,两人倒还可以吃些烤熟的果子和野味。可是当火折子用完之后,两人就只得茹毛饮血了。
  钻木取火是没有可能的,谷底实在太潮湿了,根本就找不到干燥的木柴。有火折子的时候烤肉,都还是用兽皮引火,将树叶烤枯后引着的。
  第一年的冬天快来的时候,三少捕杀了一头人熊,一只红狐,剥下皮毛给自己叶映雪各做了一套兽皮大衣。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由于谷底没有阳光,过于潮湿,三少和叶映雪身上的衣服都烂掉了。三少除了一把折扇、一条腰带、一件不坏金丝甲外,连内裤都没得穿了。
  而叶映雪则干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烂了个精光,什么都没剩下。
  还好这里杳无人烟,即使叶映雪仅披着兽皮,随时可能走光,也都无所谓了。
  至于三少,每天都要帮叶映雪洗澡,洗头发,早已熟悉了她身上每一寸皮肤。虽然三少很不愿意跟一个智商才渐渐发育到五六岁的大女孩亲热,但是每到精力实在亢奋得无处发泄的时候,三少就不得不跟叶映雪在谷底野合了。
  叶映雪智商如今虽然才发育到五六岁的样子,但是身材却是超好的,而且身体的反应也完全是成年女人的标准状态。
  起初三少还要主动挑逗叶映雪,挑到叶映雪情动时才会与他交合。可是后来当叶映雪食髓知味以后,如果三少隔段时间不动她的话,她反倒会迫不及待地,满脸飞红地扯着三少的手问:“情哥哥,怎么不跟小雪玩‘卟卟’了?小雪好想好想和情哥哥‘卟卟’哦!”
  所谓“卟卟”自然是三少这恶心的家伙,摸拟交合时肉体交击发出的声响,用这拟声词来形容交欢的。总不能对一个智商才五六岁的小女孩子说,来,我们做爱吧!这会教坏小孩子的。
  茹毛饮血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三年,三少每一天都会计算日子,所以他也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时间。
  身上携带的一些催情药、迷药什么的,已经在长时间的野外生活中丢掉了。在这种地方,那些药根本派不用场。而疗伤药,则是大部分用掉了,小部分丢失了。
  寻找出谷的路径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这悬崖事实上是一条大地的裂痕,谷底在地平线以下不知多深,再加上两旁连绵的山脉,致使悬崖底部看上去是一条笔直的谷道,但事实上却不知有多少岔道。
  三少无法确定究竟哪一条能够通往谷外,所以他只得带着叶映雪一条一条地试。
  而那些岔道短则上百里,长者甚至有千多里。谷地路径又崎岖不平,时常还会闯入猛兽毒蛇的地盘,少不得与守护地盘的野兽们搏斗一番。
  三少也曾试过攀爬悬崖,但是先不说如刀削斧凿一般的峭壁根本无多少可借力攀爬之处,也不说那高达万丈的峭壁爬起来该要多长时间,单是带着叶映雪这小家伙,三少已经绝了爬上去的希望。
  “不再抛下任何一个对我抱有期望的女人。”
  这是三少在险死还生之后立下的誓言,“即便不爱,也要有担当,有责任!”
  誓言之后加上这个注解,只能说明三少这家伙不怎么愿意勉强自己的感情。
  三年的时光就在这不断的探索出谷路径中飞快地逝去,三个冷风刺骨的寒冬,就在两人的脚下悄悄掠过。
  鞋子早就破了,现在两人脚上套着的,是三少做的柔软厚实,又耐磨的兽皮靴,走起谷底的崎岖路径来,还是很方便的。
  谷中大部分的岔道都已被三少和叶映雪试过了,所有的岔道都在最底端用一堵高不可攀的峭壁打出了告示:“此路不通,请另寻它路。”
  一次次地碰壁,一次次地折返,再找新的路径,每走一条岔道,便等于来回走了两趟,两人脚下,也不知踏过了几万里路。
  在这不断的行走间,三少的身体变得更强壮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皮肤则因缺少阳光而变得有些苍白。而叶映雪的身材也变得更加苗条纤美,每一条筋肉都变得匀称,腰腹无一丝赘肉,丰臀因常年运动变得更加弹性十足。
  三少的脸上也染上了不少风霜之色,头发都已给染得斑白,更何况他年轻的脸?
  而这三年中,三少也从未停止过对武道的探索。
  以他现在的境界,练功已经不需要摆架势扎马步、盘腿打坐炼气了。
  他每天的武道修炼就是一个字,悟。
  悟到了就是悟到了,一法通则万法通。
  谁也不知道三少如今已经进境到何种地步,在这三年中,三少根本就从未认真打出过一掌。
  再强的猛兽,也不配三少认真出掌。
  今天,三少和叶映雪正走在一条方向为西南的谷道中,趁着正午太阳出来的时候,晒着太阳休息一下。
  三少看着头顶上那过于遥远的太阳,眯着眼睛说道:“小雪啊,我们已经快要出去了呢!这谷底的岔道,我们也走得差不多了,据我估计,最长一年,最少一个月,我们就可以走出这山谷了。”
  三少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没有想过,要是这谷底根本就没有出谷的路径该如何?若是所有的谷道都是死路又该如何?当然,以三少豁达的天性,他是不会做那样悲观的设想的。
  叶映雪看着三少,说道:“情哥哥,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可是你还没告诉过小雪,为什么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呢!”
  “因为我们要出去啊!”
  三少笑呵呵地拍了拍叶映雪的脑袋,“外面的世界很美的,难道小雪愿意在这里过一辈子?”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出去呢?就在这里不是很好吗?每天不停地走路,累了就歇一歇,饿了就吃果子,吃肉,晚上要是精神好呀,就玩‘卟卟’,精神不好呢就睡觉。小雪觉得这样很好呀,外面的世界有这里好吗?”
  看着叶映雪一脸的天真,三少顿感无奈。他是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外面世界的精彩的,只有等到她亲眼看见之后,才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好了,出发吧!”
  当阳光逃离谷底之后,三少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被阳光烤得懒洋洋的四肢,拉着叶映雪大步朝着西南方向走去。“天黑以前要多赶点路了!争取能找到一个干燥一点的山洞过夜,最好还可以碰到一头倒霉的熊,呵呵……”
  满是坑洼的山中小道上,三辆马车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在小道上奔驰。
  最后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三名骑手,其中一人满头银丝,背上背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宋清就坐在最后面一辆马车里,小道上的坑洼使得马车不住地颠簸,车厢剧烈地摇晃着。
  宋清的样子看上去相当难受,她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发白,手在微微颤抖。她面色苍白,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得发青。
  但她现在这难受的样子却不是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是因为七天前,她的父亲身披“龙吟”从岭南府的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时的那一幕。
  “龙吟”是天兵级的武器,但是没有人规定,武器一定就是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
  事实上,“龙吟”是一袭凯甲。
  一袭金黄色,造型无比怪异,但却让人感到无比完美和谐的全身甲。
  那完美和谐的感觉,就好像是仰望苍穹之时,朝阳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的感觉。
  辉煌、壮丽、完美、和谐。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副完美和谐的盔甲,在战场之上,却变成了一具屠杀机器。
  那一日,岭南五友中的三人驾着载着宋清以及宋无的正妻、三房妾侍的马车,从宋府中冲了出去,而宋无则和岭南五友中另二人负责保护。
  宋无在前开路,岭南五友中的祁云山与连辛玉在旁策应,直朝岭南府城外冲去。
  宋清坐在马车里,初时车帘紧闭,宋清并未朝外看上一眼。她无比镇定,只因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的确拥有盖世名将的气魄和实力。只要有父亲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刚出宋府时只碰上了逃避兵祸,正四下奔走的难民,但是当他们快要靠近岭南府另一侧的城门之时,被大股的叛军追上了。
  叛军的骑兵在第一时间用铁骑踏翻满街的流民,夺取了城门的控制权。而宋无等人,则因难民的阻挡,没能及时在叛军控制城门前冲出城去。
  当大量难民被叛党军屠戮驱散之后,叛军盯上了宋无他们的这三辆马车。大约千名叛军围住了他们,其中有几个刚刚加入叛军的岭南府居民认出了宋无,马上大喊起来:“他是宋无!大秦当年的第一名将,‘龙吟圣将’宋无!不能让他走了,要是让他逃到了天京,向嬴圣君要一支兵马,事情就麻烦了!”
  然后宋清便听父亲那雄浑威严地,夹杂了丝丝龙吟般颤音的声音传来:“尔等与吾宋无同为大秦子民,何必苦苦相逼?我宋无早已归隐田园,不问国事,今日也只想离开这是非这地,尔等何苦要致我于死地?”
  “少废话!”
  立时有人反驳:“谁不知道你宋无是大秦第一名将,出了名的秦皇狗腿?要是让你走了,来日带一支兵马杀回来,我们还有命吗?兄弟们上啊,杀了宋无!”
  千多人低沉疯狂的喊杀声同时响起,脚步声、马蹄声震得地面开始颤抖。
  直到那个时候,宋清还是镇定自若的,她相信,区区千多人,绝对无法困住她的父亲。
  然后宋清便听到了一声龙吟般的咆哮:“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挡我者死!”
  嚣张狂猛的龙吟声震天价响起,利器破空声犹如凄厉的风暴声一般响起,肉体切割声绵密地无一息闪隙,鲜血从动脉中飙射而出的风声就像高压水龙头喷射,凄厉的惨叫声汇成一片,濒死时的惨叫无比骇人,听得宋清皮头阵阵发麻。
  当惨叫声响起之后,宋清便感到马车又开始向前开动了,而且是速度飞快地向前开动。
  宋清感到很奇怪,只因在那诸般声响之中,她竟未听到一丝兵器交击声。
  难道爹爹的“龙吟”凯甲不是一样刀枪不入的宝贝?难道爹爹并不是凭凯甲之坚固硬挡叛军兵器和箭雨,再用别的手段杀人的?
  “清儿,若遇战事,千万不要去看。”
  这是宋无临走前对她的叮嘱。
  但是好奇之下,宋清无已忘了父亲的叮嘱,掀开窗帘向外望了一眼。这一眼,便令她毕生难忘!
  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眼睛瞪得老大,瞳孔收缩,檀口微张,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拼命地互捏着,身子渐渐颤抖起来。
  她总算是见到了冷兵器作战时代的残酷与血腥,而现在她看到的这一幕,是即使在数十万人的大阵仗上,都难得看到的残酷!
  可谓是集世间血腥残酷的代表作!
  谁也不清楚宋清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自那日以后,宋清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再也不愿回想她看到的那一幕,她刻意地去遗忘那天看到的东西,可是她越是不去想,那些东西便越是像梦魇一般在她心头缠绕不休。
  自冲出了岭南府,一路向北方行来这七日,宋清很少开口说话,终日里都是沉默寡言,这让宋无和他的几位夫人很是担心。
  而现在坐在宋清对面的宋无正妻宋张氏,更是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暗自垂泪。
  她不止一次问过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宋清只是不说,她也没有办法。
  眼看女儿在这七日里憔悴了不少,宋张氏心痛不已。
  而现在正在马车外的宋无则在苦苦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事情令女儿变成这样。他还记得,当那日冲出了岭南府,一路冲出近百里地之后,他御下了“龙吟”第一时间去看女儿。
  而当他见到女儿那面色惨白、身体颤抖的样子之后,以为女儿是被高速行驶的马车颠簸得极不舒服,本想伸手去拍拍她的头安慰一下她,但是女儿在被他的手一触之下,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缩了起来。
  她甚至还稍稍偏了一下头,仿佛想避开宋无的手。
  这让宋无非常意外。宋清平日里对他极是依恋的,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但是他不知道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托妻子仔细询问,甚至曾亲口询问,但女儿总是默然不语。
  宋无不由大感头痛。瞧着女儿连日沉默,日渐消瘦,宋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在他们正行在前往北方京城方向的山路上,虽然出了岭南府已有七日,但是岭南多高山丘陵,路途崎岖,因此七日时间,还未能完全行出岭南。
  宋无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已经挂在山头,沉没了一小半,眼见天色就要黑了。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是在山中,天黑前是没办法找到人家借宿了,只得夜宿马车。
  宋无见道路崎岖,马车颠簸得太厉害,心疼女儿之下,大声道:“狄老怪,大家把速度放慢一点,天色将黑,无需太急赶路了!”
  宋无话音刚落,便听前面传来“啊呀”一声惨叫,然后三辆马车一辆辆全都停了下来。
  宋无感到奇怪,他没让他们停下来啊,怎地现在都停了?他行在最后,也自是没办法看清前面的形势,当即边策马往前行去,边问道:“狄老怪,发生什么事了?”
  岭南五友中的“孤直公”狄无功大叫道:“老宋,祸事了!哥哥我撞倒了两个野人!”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1章 你是怎么死的
  宋无来到狄无功驾着的马车旁,只见拉车马的肚子下躺着两个头发篷乱,身披兽皮,疑似野人的人形物体。
  其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看不出年纪的“野人”正抱着另一个看似已经昏了过去,依稀是女性的“野人”怪声呻吟着。
  宋无和狄无功对视了一眼,狄无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说:“不关我事,是他们自己突然从路边冲过来的,硬往马蹄子上撞的。怕什么,不过是撞了两个野人而已,又没把他们撞死,随便给点伤药就没事了。”
  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两人没有武功,应该不是杀手。”
  宋无点点头,对于狄无功的眼力,他自然是相信的。“孤直公”狄无功号称“鹰眼”一双眼睛不仅目力过人,且谁人会不会武功,他也能一眼看出。
  宋无翻身下马,准备亲手把那两个“野人”自马肚子下拖出来,谁知道手刚一碰上那雄性野人,那野人便啊呀怪叫起来:“痛死了!啊呀,痛死了啊!哎哟我的妹啊,你怎么就不醒了呢?难道你一缕芳魂,已然魂归天外?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啊~~~(此处用颤音)你们,你们这群无良之辈,在小路上飙车,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呀!谋害忠良啊!”
  宋无一愣,心道这两人原来会说人话,看来不是野人。不由苦笑道:“这位兄台,不知你伤在哪里?可否让宋某检视一番?宋某长年浸淫医道,对疗伤颇为精通……”
  “免了免了。”
  那雄性野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宋的话,抬起头,伸出一只黑乎乎的手,用热烈而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眼角浮出丝丝笑意。
  宋无初时见这雄性野人两鬓斑白,原以为他年纪颇大,还尊称了他一声“兄台”谁知道现在一看这野人的眼睛,那眼神和眼角的纹路,分明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当下不由心中暗悔,心道我好好地叫这小家伙兄台干什么?虽然他胡子是比我长了一点,头发也是白了一些,可是年样子起码也比我年轻个四十多岁啊!
  这时那野人把黑乎乎的手递到宋无面前,笑嘻嘻地说:“你这位老先生貌似忠良,应该不会是坏人了。这样吧,给点小钱我就可以了,我自己去抓药。”
  宋无一愣:“什么?”
  那野人顿时不乐意了,笑意一敛,蛮不讲理地道:“怎么,撞伤人不用陪钱吗?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等等加起来,你就给个万把两银子就行了。我这人厚道,也不想多要,但是给少了你也不好意思是吧?”
  狄无功在一旁闻言大怒:“老宋,这小子好没道理,分明就是存心劫道的!”
  野人阴阳怪气地道:“哟,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有劫道吗?我手上带刀了吗?我说过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了吗?别看你老,你乱讲话我一样告你诽谤!”
  狄无功气得哇哇乱叫,跳下马车举着马鞭作势要打。
  马鞭还没落下,那野人便惊呼一声,两眼一翻,叫道:“打死人了!”
  头一歪,诈死过去。
  宋无和狄无功面面相觑,两人知是遇着了无赖,不由全都苦笑摇头起来。
  宋无人在旅途,加上岭南又兵荒马乱,不愿多惹是非,从褡裢里掏出几张银票,道:“这位小兄弟,老夫如今也是落难途中,知道落难人的苦楚。你要的一万两银子,我这便给你吧!”
  那野人顿时睁开眼睛,手脚轻便地爬了起来,一把接过宋无手中的银票,点了点数,道声:“谢了!”
  然后对那躺在地上的女野人道:“小雪,拿到钱了,可以起来了。”
  那女野人顿时活蹦乱跳地从马肚子底下钻了出来,两个人一起闪到路边,那男野人手举银票对着宋无和狄无功挥了挥,笑道:“一路顺风,旅途愉快!还有,你这老人家出手太豪爽了,多少也要跟别人讨价还价一番嘛!要是你每撞到一个人,都出手这么大方,恐怕还没到你们要去的地方,身上的钱都没有了。”
  宋无苦笑着看着两个全身上下没半点异状的野人,连连摇头。
  狄无功嘴一歪,对宋无道:“我就说吧,碰上劫道了的。娘的,老宋,咱得把银票夺回来啊!要不然让别人知道,在你老宋和我们五怪都在的场合,让俩小贼骗了银子,咱们以后就不用混了!”
  宋无苦笑道:“能从我手上骗到钱也算他们本事。再说了,我老宋送出去的银子岂能再收回来?一万两而已,区区小数,也不值什么了。”
  两个人在谈话间,一个上了马车,一个跨上了马背。
  狄无功坐在马车驾座上,一手扯起鞭绳,一手扬起马鞭,威吓似地朝那男野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道:“要不是看你小子连衣服都没得穿可怜,爷爷我早一鞭子抽死你了!”
  那男野人笑嘻嘻地说:“你抽我下试试?不怕告诉你,少爷我见你们出手这么大方,知道你们身上有不少银子,本来是动了歪心思的。嘿嘿,你们几个老头子难道当真打得过少爷我?看看我这胳膊腿儿,不比你们粗壮多了?一打六不成问题,要不是看那个宋老头人品好,那可真是要动手硬抢了的。”
  说着,又贼兮兮地瞄上宋无背后的那方木盒,道:“宋老头,出门在外小心点,钱财可不能随便露白哦!还有,你那盒子里装的是件宝贝吧?你可要留意了,别让歹人给抢了去啊!”
  宋无目光一寒,渗着丝丝杀气望向那野人。打他钱的主意不要紧,可是敢打他背上盒子里“龙吟”主意的,那可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谁知那野人在宋无杀气森然的目光注视下,竟然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道:“走好啊,少爷我就不送了!”
  宋无顿时收敛杀气,心道难道我看错了?这年轻的野人并未动甚歪心思?嗯,一定是了,他虽不会武功,但身体颇为强壮,要是真是坏到透顶者,说不定真会动手硬抢。宋无等人虽然个个是大高手,但是在不会武功的人眼中,也不过就是六个满头白发白须的老头子而已。
  当下也不再多说话,踢马向前行去。狄无功等三人也都纷纷驱动了马车。
  那野人目送着由宋无在前开路的三辆马车鱼贯离开,将银票胡乱塞进怀里,拉着那女野人的手,便向与宋无等相反的方向行去,边行边大声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生一场醉。”
  豪迈中带着些许凄凉,又有着无比豁达的诗调传入宋无耳中,宋无不由暗暗心惊,心道这野人看似不起眼,想不到竟有这等情怀!
  而坐在第三辆马车中,起先并未听到那野人与宋无、狄无功讨价还价的宋清,在听了那野人的吟唱之后,突然娇躯一震,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变得更白,眼中却放射出异样的神彩。
  她忙不迭地大叫起来:“靳叔叔,停车!快停车!”
  赶着这辆马车的五友之一,“寒松叟”靳归闲闻声停住了马车,而车内的宋张氏则带着惊喜的意味问道:“清儿,你……”
  她本打算说你终于肯说话了,细想之下觉得又不妥,改口道:“你有何事?为何要急着停车?”
  宋清这时迅速镇定下来,她看了宋张氏一眼,道:“娘,您可知刚才那诗是谁人唱的?”
  宋张氏道:“为娘也是不知。”
  敲了敲车门,隔着门板问靳归闲:“靳大哥,清儿想知道刚才那诗是谁人唱的。”
  宋张氏自然也是听到了那诗的,心中也感奇怪,心想难道清儿仅凭几句诗便看中了那未谋面之人的文采?
  这时靳归闲在外说道:“是个野人唱的,刚才还敲诈了宋大哥一万两银子来着。”
  宋清急道:“那野人现在在哪里?烦请靳叔叔把他请过来,侄女想问他几句话。”
  宋张氏劝道:“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可见一个敲诈银两的野人?还是不要了吧!”
  宋清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道:“娘,那野人文采飞扬,又岂会是一个敲诈勒索的小人?定是遇上了什么难处。女儿今天非见他不可,否则女儿会一生不安的。”
  宋张氏无奈,对这女儿她向来是百依百顺,而且在她看来,一个会念诗的野人,怎样都不会野到那里去的。
  “靳大哥,烦请替清儿把那野人请来,清儿有话要问他。”
  靳归闲应了一声,对刚刚赶到这辆马车前的宋无道:“老宋,清儿要见那野人,想是听了那几句歪诗,动了惜才之心。”
  宋无是在靳归闲赶的马车突然停下后过来查看的,现在听靳归闲这一说,不由叹道:“清儿向来眼高于顶,能入她耳的,又岂会是歪诗?罢了罢了,凡事都要遂了清儿的意,即便他只是个劫道的小贼,清儿要见,便让她见吧!”
  说罢策马朝那两个已行出数十丈开外的野人追去,边追边道:“两位请留步,宋某有事相商!”
  两个野人停住了脚步,那男野人牵着女野人的手,回望宋无,笑道:“怎么,难道你现在反悔了,想要回那一万两银票不成?”
  宋无赶到两野人身前,停住马步,道:“这位小兄弟误会了,宋某……咳,那个,宋某的女儿想请这位小兄弟前往一叙。”
  说这番话时,宋无那才真叫老大不乐意。老宋家的大家闺秀,要见一个不修边幅的野人,传出去成何体统?
  但是宋无也是无可奈何,眼见女儿便要奔上二十大坎,这人生是越来越短,她有甚心愿,还是尽量满足了吧!
  而那野人在听了宋无的话后,疑惑地道:“你女儿要见我做什么?莫非你女儿知道少爷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天下无双?”
  说着还颇为自恋地摸了一下他那满脸的大胡子,“只不过瞧你这年纪,你女儿只怕也是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吧?嘿嘿,少爷我对四十岁以上的女人不感兴趣,就此别过,不劳相送啊!”
  说着竟转身就走。
  宋无听他满口胡言乱语,心中有气,沉声道:“这位小兄弟,宋某以礼相待,你何必如此口不择言?小女宋清年方十七,却不是什么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那野人闻言又转过身来,拉着女野人就往马车方向行去,边走边道:“十七岁的小姑娘,那还是要见一见的。正是花样年华,即便长得不行,可是年轻,就已经是最美了。”
  这野人说了这么多话,就最后那一句还可入得宋无法耳。只不过宋无就纳闷了,我女儿明明是岭南最有名的美女兼才女,又岂会长得不行?你小子毫无见识,我老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
  宋无带着两个野人来到了宋清的马前旁,道:“你上去吧。”
  男野人拉着女野人就往马车上爬,宋无道:“我是叫你上去,她留下。”
  那男野人看了宋无一眼,淡淡地道:“要嘛就我们两个人一起上去,要嘛,就一个也不上去。”
  宋无气苦,却听宋清的声音传了出来:“爹爹,就让他们两个一起上来吧。”
  连续七天没跟他说话的女儿突然肯说话了,宋无不由受宠若惊,再不敢阻拦两野人。
  两野人登上马车,宋无说了一句:“我们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对我女儿不利,哼哼……”
  男野人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径直推开车门,与女野人低头钻进了车厢。
  男野人一进车厢,扫了车厢内的宋清和宋张氏一眼,笑嘻嘻地道:“两位晚上好啊!不知是哪一位要见小弟啊?嗯,这位姑娘看上去比较年轻,想来是你要见小弟了。不知你见小弟,有何要事啊?”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那女野人大刺刺地往宋张氏身旁一坐,瞪着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宋清。
  宋张氏只觉一股刺鼻的怪味直往自己鼻子里扑,不由皱眉道:‘你……‘那男野人看了宋张氏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夫人可是想说小弟毫无教养?诚然,小弟不请自坐实在不怎么合礼数,可是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看我个子这么高,总不能一直弯着腰跟你们讲话吧?小弟为人虽然不怎么地,但是宁折勿屈还是懂的。再说了,是你们请小弟来说话的,这座嘛,当然是应该主动让小弟坐的。现在小弟主动坐了下来,倒免了你们一道手续,替你们省了几句口舌。‘宋张氏又道:‘我……‘那男野人马上又打断了她:‘夫人要是想对小弟道歉倒也不必了。小弟这心胸还是很豁达的,很多事情,都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好了,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小弟时间紧得很,没多少时间废话,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宋张氏气苦,她哪里说过半句废话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野人在说话,现在他反倒要别人不要废话,这是哪门子道理来着?
  宋张氏却是不知,这两野人过了三年与世隔绝的生活,两个野人之间虽然时常说话,但其中一位才五六岁的智商,另一位又如何能过足说话的瘾头?
  加之那男野人本就是天生一张贱嘴,一天不说话都会憋得难受的,偏偏又不能跟女野人口不择言乱说。因此今天一旦重见天日,又碰上了几个大活人,自然要大说特说,过足这三年的瘾头了!
  不消说,这两个野人便是秦仁跟叶映雪了。
  两人在那谷底转了三年,本以为至多还要一年,至少也要一月才能找到出谷路径的,谁知道七日前二人顺着一条西南走向的谷道一路走下去,连行七日之后,竟就在这里寻到了出谷之径!
  三少欣喜若狂之下,带着叶映雪顺着一面坡度在四十五度左右的山坡爬出了谷底,从早上日出一直爬到日头将落,这才爬了上来。
  三少不知道的是,他在谷底转了三年,早已顺着那一条纵横四面,四通八达的谷道,穿越了几条山脉,出了北边燕省,一直到了大西南。而那一条西南方向的谷道,更是令他到了这离燕省数千里之遥的岭南境内!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三少的当务之急就是搞到银两傍身,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一个‘钱‘字。
  他以前自然是极有钱的,随身带着都是几百万两的银票和十几二十万两的金票。可是在谷底三年,连衣服都被潮气侵蚀光了,那些金银票据又如何能保存下来?自然也是全部都烂光光了。
  无奈之下,三少只好学那前世装作撞车受伤的小贼,猫在这路边等苦主经过。于是就有了狄无功撞倒二人,宋无被迫赔偿一万两白银的事情。
  现在三少和叶映雪坐在马车里,身上披着的兽皮散发着阵阵刺鼻的味道,令宋张氏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宋清却好像浑然不觉,一双妙目只不断地打量着三少,而三少也是瞪着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清。
  宋清看着三少的眼睛,只觉此人相当不简单。她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信心,等闲男子,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哪一个不是呆若木鸡,只差流鼻血了?
  而三少却不同,他虽然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可是她觉出他的目光是带着欣赏和赞赏意味地,就像欣赏一枝名花一般,不带丝毫猥亵和淫欲。
  宋清不知道的是,三少现在的眼界岂是一般人能比?除了那九阴圣女因魅术、媚功绝顶,真正能做到让三少呆若木鸡之外,其余女子,任她如何绝色,如何祸水,想要现在的三少表现出一丝迷离,那是无法做到了。
  三少心中对宋清也是极为欣赏的。在大秦帝国转世十八年来,见过、上过的美女也有很多了,但还从未见到过一位像宋清这般纯得不带一丝杂质的女子。
  该如何来形容她?三少在心中寻找着恰当的比喻。
  对,就像纯净水一般,就像经过了几十重过滤后,糟粕尽去,只余菁华的纯净水一般。眼前这女子,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那种纯美。
  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相打量了一番,宋清道:‘娘,您可否先去二娘她们的车内坐一阵?女儿有些话想和这位……‘三少道:‘秦三。‘宋清点了点头,道:‘和这位秦三公子谈谈。‘宋张氏略带犹豫地看了宋清一眼,又看了看三少和叶映雪,道:‘清儿,这……‘宋清笑道:‘不要紧的,爹和靳叔叔就在车外,不会有事的。‘宋张氏终于点了点头,走出了车厢。车厢门关上之后,宋清又看了叶映雪一眼,道:‘秦公子,不知这位与公子如何称呼?‘三少拍了拍正偎在他大腿上小憩的,叶映雪的脑袋,说:‘她是我的,嗯,怎么说呢,暂时该是妹子吧!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宋清点头道:‘那即是说,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说了。‘三少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说,只要你不怕你家老爹在外面听到,即使对我说想委身下嫁于我都是没关系的。‘宋清还没说话,便听外面传来宋无的咆哮:‘小子,你对老夫胡言乱语老夫忍就是了,可是你要稍敢对我女儿无礼,老夫绝不轻饶了你!‘三少摊开了手,眼神真诚地道:‘你看,我什么都没说,你家老头就生气了。‘宋清暗叹口气,心道这人即便真是与我是一路又如何?这人品,实在不怎么好。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对,这人若真是个无赖小人,又怎会在见到我时如此神情自若,不为所动?
  ‘爹爹,女儿等会将与这位秦公子所谈之事或许会过于玄妙,您和靳叔叔若是听到了,还请勿多想,也不要追问女儿究竟。若不能答应女儿这两点,还请爹爹与靳叔叔暂离一阵。‘宋清掀开窗帘,淡淡地说道。
  宋无愣了一愣,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清儿,你且放心与他说话,爹爹不会插嘴。‘宋清朝着宋无一笑,这一笑,顿时让宋无心花怒放,心里大叫着:‘女儿肯笑了,女儿肯笑了!‘三少听了宋清这些话,心中越来越感奇怪。这女子敢与现在野人一般的他呆在小小的车厢里不说,说的话也是莫明其妙。
  三少甚至暗想,难道这小丫头真的想对少爷我以身相许?可是本少爷帅则帅矣,目前这副形象,还是有些欠佳的,那万般迷人的风度,也是无法展现啊!难道说……这小丫头别的不喜欢,偏生喜欢野人型的?
  三少还在这里胡思乱想,宋清已经朱唇轻启,道:‘好教秦公子得知,小女子姓宋,单名一个清字。之所以请公子前来一叙,全是因为听到了公子刚才唱的那四句诗。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生一场醉。此等心胸,的确非等闲人可有。敢问秦公子,这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何小女子遍读经史诗集,却从未曾见这等诗篇?‘三少摆摆手,道:‘随口唱来,随口唱来,经史诗集中没有记载,你自然是看不到了。‘宋清目光灼灼,眼神中似带着一丝期盼:‘如此说来,此诗是公子自作的了?‘三少呵呵一笑,道:‘自作说不上,我虽然对文学有一定造诣,但诗却偏偏不是我最擅长的。嗯,此诗勉强能算作在下口吟前人之作,虽然大秦境内无人得知,倒也不是在下所创。‘宋清追问道:‘那么,敢问公子,这首诗的原作者又是谁呢?可否告知小女子?‘三少结舌道:‘这……‘宋清又道:‘小女子适才听公子所吟,此诗尚不完整。小女子左思右想之下,此诗莫不是只唱了上厥,还有下厥未曾作出?因此小女子擅自为此诗添了下厥,还请公子指点。小女子所作乃是‘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三少起初还在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地跟着浅声低吟,待听完之后一回味,顿时野躯乱震!
  他霍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宋清,那目光便似两道激厉的电芒,仿佛要从宋清的眼眸中投入她的心底,看清她的灵魂,探索她的记忆!
  而面对三少凌厉的目光,宋清浑然不惧,脸上挂着一抹似释然,似凄苦,似兴奋,又似激动的笑意,两只手紧紧地互捏在一起,不停地绞动着衣角,力道竟大得连衣角都撕裂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嗓子,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宋清两眼放光,颤声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三少身子微微前倾,两手抓着身下的坐位,手指已深深嵌进坚硬的檀香木中,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宋清眼中泪光闪动,接道:‘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三少吞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又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宋清闭上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数,还看今朝!‘两人在里面你一句我一句地吟诗唱词,宋无和靳归闲在外听得面面相觑。
  靳归闲摇头轻叹道:‘老宋,清儿怕是与那野小子……对上眼啦!‘宋无喃喃道:‘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向来只有清儿出诗对考别人的,现在竟有人能出诗来考清儿,而清儿竟然也与他对得如此起劲……不可能,不可能!‘然而,接下来听到的,才真正让靳归闲和宋无大吃一惊。
  只听宋清幽幽地长叹口气,道:‘我以为世间只我一个人,却没想到,竟还有一个你。‘这句话不由让宋无面若死灰,女儿这番话,岂不是表明她真看上了这小子?试想一下,只有‘一个人‘的宋清,遇上了‘还有一个‘的‘你‘,不正好配一对儿吗?
  宋无眼角不由泛出浊泪:‘苍天无眼,吾女天才横溢,却不幸身怀三阴绝脉。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文才不输于她的男子,终生大事有了着落,却是一个……却是一个敲诈勒索的野人无赖……唉……‘这时三少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原先也是和你一样想的,以为这个世上,就我一人与众不同,没想到你也同我一样。‘靳归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这下可好,连那野小子也觉得对上眼了。‘不说靳归闲与宋无在外痛心疾首,长吁短叹,且说三少与宋清两人,怔怔地对视着,一个目光沧桑复杂,充满了爱怜欣慰,一个则泪光闪闪,既兴奋又觉凄凉。
  ‘你……家世好吗?‘三少突然问了这一句。
  这时宋无和靳归闲立马想到:‘娘的,这就问家世了,看样子是准备立马提亲了!‘而宋清则答:‘很好,我父亲很有声望,家财又丰厚,从小到大对我又是极好,倒没吃过什么苦。你呢?‘三少道:‘我家也是大家族,家大业大,家人也都很有声望势力。除了这三年,倒是半点苦也未吃过的。‘靳归闲与宋无对视一眼,靳归闲张了张嘴,轻声道:‘已经在看是否门当户对了。老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儿的择婿权,你怎能交到她自己手上呢?‘宋无白了靳归闲一眼,满心凄苦,一言不发。
  这时,两人忽听三少问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你,是怎么死的?‘听到了三少那句话的宋无顿时勃然大怒。
  在他宋无面前,什么话都可以乱说,即使在宋清面前乱说话,他宋无只要女儿一句话,也可以忍了,但是这个“死”字,却是万万不该在宋清面前提起来的!
  虽然宋清并不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但是在宋无心里,女儿的“三阴绝脉”就是一根刺,一根让他心痛心伤心神不宁的刺!
  他深恨自己无法解除“三阴绝脉”对女儿的威胁,他恨自己枉为当年七国第一名将,杀人无数,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现在有人居然当面向宋清提问:“你是怎么死的?”
  这如何能令宋无不怒?
  愤怒的宋无一把摘下背后的盒子,就要按开机关,放出“龙吟”却被靳归闲牢牢按住了手掌。
  靳归闲对着宋无摇了摇头,道:“老宋,你气糊涂了,杀一个野小子,也用得着‘龙吟’?我去把他抓出来。”
  宋无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背回盒子。而靳归闲则正准备推开车门进去抓三少,但里面宋清的一句话又让他们愣住了。
  “我……被雷劈死的……”
  声音羞羞答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别误会,我可是从小都没做过坏事,我很乖的。你呢,又是怎么死的?”
  三少道:“跟你一样,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但被一道天雷活活劈死,最后的遗言是强烈要求再抢救一下,因为我认为还可以救回来……”
  两个人突然齐声大笑起来,三少的笑声放肆张狂,宋清的声音则是清脆无比。
  听到两个人大笑的宋无和靳归闲又面面相觑起来,靳归闲坐回了驾座,喃喃道:“这……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宋无更是张口结舌,怎地他们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怎地女儿在听了那野小子如此过份的话之后,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笑得这么欢欣愉悦?在宋无记忆中,纵使他们宋家上下对宋清万般宠爱,想尽方法逗宋清开心,宋清也从来都是很淑女地浅笑盈盈,如今怎地跟个野丫头一般这般放肆大笑?
  但也正因二人这一笑,宋无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他虽然不明白究竟,但也知道,这野小子是唯一一个能把七日来不说不笑的女儿逗得如此开心的人,如果贸然杀了这野小子,女儿何时能重现笑颜,那就完全未知了。
  车厢里,叶映雪已经被三少和宋清的笑声吵得醒了过来。
  她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情哥哥,小雪好累,小雪要睡觉。”
  三少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说:“好,小雪好好睡,哥哥不会再吵着你了。”
  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叶映雪在他怀里睡得更舒适,他这才小声地对宋清说:“我们小声一点说笑,不要吵着她了。”
  宋清微笑着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
  宋清看了叶映雪一眼,道:“她……究竟是你什么人?”
  三少轻抚着叶映雪的头,说:“她是我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宋清面上现出一丝怅然,但她很快就掩饰住了,问道:“你,这些年来都是做什么的?”
  三少顿时有些羞于启齿,总不能对宋清说,少爷我小时候在家做少爷,离家做采花贼,转职情圣已有三年吧?当下羞答答,慢吞吞地说:“我……做了十五年少爷,然后和小雪一起做了三年的野人。”
  宋清掩嘴轻笑,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今天笑的,似乎比起以往十七年加起来都要多。
  “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在家做了十七年的小姐……”
  三少忽然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坏笑:“清儿姑娘,‘小姐’这个词可不能乱用哦~~尤其是前面加了个‘做’的时候……”
  宋清顿时面泛红晕,嗔道:“你这人……怎么脑子里净想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说点正经的。嗯,你是哪一年被雷劈中的,判官对你说了什么?”
  三少一脸苦瓜色地说:“二零零五年,国庆节,刚刚拿到一笔稿费,准备上街打打牙祭的,结果对面有个持刀抢劫,砍翻了两个人的劫匪。那天据说是雷神心情好,就稍稍管一下下界的事情,放了个雷下来准备打那劫匪,谁知道好死不死打到了我身上。那判官更气人,说是雷神喝醉了酒,头晕才打偏了,道个歉就推御了责任。还说我有一百五十岁的寿命,还他妈故意恭喜我。可怜我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啊!”
  宋清抿嘴一笑,“看来我比你幸运多了,我是二零零六年五月的一天被打中的,判官告诉我,那是因为雷神的同事喜得贵子,又多喝了一点……不过我死的时候二十岁,判官告诉我,前世只有四十年的寿命,也仅仅是提前死了二十年而已。”
  三少正笑而点头,突然面色一变,道:“我因长寿一百五十年,所以今生可补我一百二十七年寿命,但是你……”
  宋清忽然一个眼神制止了三少的话。她微笑着,竖起一根纤美的食指,在空中一字字虚写了一句话:“我今年已十七,尚有三年大好时光。不要说出来,省得我爹爹伤心。”
  三少神情凝重,目光中隐着淡淡的悲哀,他沉重至极地点了点头,也用手指在空中虚写:“你只余三年时光,难道就不害怕?”
  宋清写道:“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再死一次又有何惧?前世死的时候我的确万念俱灰,但是今生我却活得丰富多彩,又有疼爱我的家人,此生已无遗憾。”
  三少摇头暗叹,心中伤感之极。好容易碰上一个与他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满以为可在世间多一灵魂知己,谁知道这纯美红颜却只剩下三年寿命。
  想到这里,三少心中忽然一动,写道:“三年时光,可长可短。在下冒恕,请问清儿姑娘可愿与在下一起,共渡此生?在下保证让清儿姑娘这三年活得丰富多彩,留下此生最美的回忆。”
  这算是最直接的告白了,无异于直接求婚。以三少以前的德性,看到美女之后,第一想到的,是如何将美女放到床上躺平。而现在,他则是继秋若梅之后,又对一女动了真情。
  这真情或源于怜悯,或源于灵魂上的孤独,但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的,重要的就是能与这少女在一起,伴她渡过她仅余的三年时光。
  宋清却是摇了摇头,写道:“我此生仅余三年,不该,也不能与任何人相伴相守。若无情,三年时光无异度日如年。若有情,三年之后,我亦不愿让我爱之人承载我离去的悲伤。”
  三少垂下头,作丧气状。但只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凌厉如闪电一般的厉芒。
  如果宋无看到三少现在这种目光的话,一定会惊讶到极点。因为三少现在这种目光,绝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以发出。
  然后三少慢慢地写道:“命运,并非不可更改。若命运从生下来起就已经注定,那么前世我们两人为何会枉死?神,并不是永远清楚地了解世间的一切。如果神是万能的,那么雷神为什么每年都要喝醉一次酒?说不定,这一次神同样会忘了在你寿限到头的时候,收回你的生命。”
  写着写着,三少眼角突然溢出了笑意:“再说,我有一百二十七年的寿限,减去已经渡过的十八年,我还剩下一百零九年。这一百零九年的时间,我可以分你一半。这样的话,我们每人都可以再活很久了。”
  宋清浅笑,写道:“神不会有第二次失误的。你的寿命,也不能分给我,你又不是孙猴子,能打到地府去改生死薄。”
  三少写道:“无论怎样,请相信我,也请记住我,因为你今后的人生,会因为我,而变得更加精彩。”
  写完这段话,宋清还未来得及作任何回答,已经因两人长时间地沉默,而怀疑出了什么问题的宋无,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清儿,你们怎地不说话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作声,爹爹可要进来了!”
  宋清忙开口道:“爹爹,清儿没事,清儿只不过是在与这位公子比较耐性,看谁先沉不住气出声。现在因为您,女儿输了。”
  宋无松了口气,笑道:“输了也不打紧,你可与这位秦三公子定下何赌约吗?”
  宋清道:“赌约倒是没有。若真定下了赌约,女儿可真要怪你了。”
  宋无在外呵呵大笑起来,再没有什么,比女儿肯跟他说话要好了。
  三少等宋清说完之后,起身说道:“清儿姑娘,你们此行是去哪里?”
  宋清道:“大秦国都,天京城。”
  三少微笑点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事情办完了,我马上去天京城找你。”
  宋清抿嘴笑道:“秦公子不问清儿在京中何处落脚吗?不知道清儿住在哪里,秦公子又如何找清儿?”
  三少非常自信地一笑,道:“天底下,还没有我秦家三少找不到的人!而且,像你这般出众的女子,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出名。我看你家老头子既有钱,又自有一股威严之相,想必也是大有来头,极有身份之人。以后少爷我到了京城,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你们的下落。”
  宋清点了点头,道:“公子好眼力,家父乃是岭南宋家家主,龙吟公宋无。我们一家离开岭南,前往京城,实是为了躲避岭南兵祸。而家父也有意再次带兵,平息战乱。”
  三少听到这个响当当的名号,险些野躯乱震起来。不过他现在的涵养功夫已非三年前可比,当下淡淡地道:“嗯,龙吟公宋无,这个名号我记住了。这么威猛的名字,想必很有名吧?找起来一定方便。清儿姑娘,就此告辞,来日再见。今日所说之话,还望姑娘记得,在下从前虽然向来言而无信,但是也曾发过毒誓。”
  顿了顿,三少抱着仍在熟睡的叶映雪,往车厢外走去,推开车门之后,转过头来说出了他曾立下的誓言:“我会把我认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变成现实。”
  下了马车,三少经过宋无身边时,宋无沉声道:“小子,最后那句话挺狂的。可是那究竟是随口狂言,还是你真有那本事,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三少闻言停步说了一句:“龙吟公宋无是吧,你的名号真是相当威猛。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莫欺少年穷……我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
  然后低声笑道:“我听到你的笼子里有一头猛兽在咆哮,它似乎饿了……你的笼子是困不住它的,它渴望鲜血和灵魂,而你,却强行压抑了它的天性!哈哈哈哈……”
  长笑声中,三少扬长而去,方向与宋无等背道而驰。宋无惊疑不定地看着三少的背影,颤声道:“怎么可能……他怎能听得到‘龙吟’在喊饿?”
  靳归闲闻言也是一惊,道:“老宋,你没说错吧?这小子……能听到被‘天印’封住的龙吟咆哮?”
  宋无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也不敢相信。‘龙吟’未出‘天印’之前,它的声音便是连我都无法听到的。这小子……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两老兀在惊疑猜测,三少已然大笑着走出了老远,纵声狂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恨欲狂,长刀所向,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听着三少的歌声透过马车厢板传进车内,宋清不由嫣然一笑,自语道:“想不到……他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要是前世也有这般好嗓音的话,一定能成天王级的巨星。说起来,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满脸的大胡子,把什么都遮住了……”
  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把每一句认真说过的话,都变成现实,还真是相当狂妄呢!不过,身为带着记忆转世的男人,如果没这份担当气魄,那还真是生不如死了!”
  “呼——这下连胳肢窝儿的毛都剃干净了……”
  三少泡在大澡盆里,一脸惬意地在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上涂抹着皂角。
  满脸的大胡子已经刮了个干干净净,那张所谓帅惊天下的脸又重见天日。篷乱的头发也修理了一番,梳了个相当精神的发髻。
  他有着一张足以让所有韶华已逝的人嫉妒不已的英俊年轻的脸,两鬓却已染上霜华。
  但这霜染的发丝,却反而让他更平添了几分沧桑的魅力,再配上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忧郁沧桑的眼神,如今的三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凭帅走天下的奶油采花贼了。
  如今的他,更有当情圣的资格。
  现在三少跟叶映雪投宿在岭南边境一小镇的一间客栈中。
  如今岭南虽然兵荒马乱的,但是岭南本就是山区,战乱多在一些大小城市,山区里边儿,那可是连土匪都不怎么乐意来就业的。
  而这小镇还是因与冀省接壤,加之兵祸又未绵延至此,这才在山区中显得异常的繁华。
  镇子不大,也就三五百户人家,但是客栈酒店商铺饭馆却是不少的,全因地处两省交界的交通要道,这人流量大了,镇上人家自然要想办法从中捞点好处了。
  三少与叶映雪初到镇上时,还是被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的。镇子上仅有的三个捕快巡街时,还一度以为两人是流窜作案的山贼。
  虽然三少在几天前才客串作过一把骗子,可是山贼这很有前途的职业,三少暂时还没兴趣。
  所以三少非常嚣张地把那三个捕快狠揍了一顿,一人捶掉了几颗大牙,接着又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狠狠地砸在了三人身上,叫了一嗓子:“带老子去镇上最好的客栈!给老子找一个理发匠来!还有,照着少爷我的身材,买个四套最好的衣服鞋袜。嗯,内衣也一并买了!剩下的钱,你们拿去看病吧!”
  那三个捕快顿时心花怒放,也不顾三少刚刚暴捶他们一顿,立马鼓着腮帮子嘴巴漏风地叫起了三少大爷。正应了那句真理,有钱就是爷!
  接下来就简单了,一个捕快带三少去客栈,一个去找理发匠,一个去买衣服。
  整整两千两的银子,付完房费、理发费、衣服钱,剩下的就算给他们一人镶几颗金牙都还绰绰有余,他们能不把三少当爷供着吗?
  所以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字,这是一条永恒地真理!
  正舒舒服服地搓着身上的污秽,叶映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赤条条地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二话没话就跳进了澡盆,撒娇般地往三少身上一躺,说:“情哥哥好香!小雪也要变香香!”
  叶映雪的头发也修理好了,三少亲自动手,给她理了个齐眉短发。外貌给人的感觉是女强人的叶映雪,理了这齐眉短发之后,看上去倒多了几分小女生的娇俏,与她现在的心理年龄倒是真正合拍了。
  三少和叶映雪在三年见早已坦诚相见不知多少回了,现在叶映雪光溜溜地进来,温柔可人的身子整个儿地偎进三少怀里,三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一边说着些逗幼儿园小朋友的笑话逗得叶映雪咯咯直笑,一边用皂角替她涂抹全身,然后又卖力地搓了起来。
  搓了一阵子之后,叶映雪身子整个儿地酥软下来,俏脸晕红,鼻中发出极其诱人的哼哼声。原来三少为了给她洗得更干净,特地在几个比较不容易洗,却容易积聚细菌污秽的隐私部位多搓了几下,偏偏那些地方又是极为敏感的地带。叶映雪给他一阵搓弄之下,渐渐动了春情。
  哗啦啦地一阵水响,叶映雪翻了个身,硕大的胸脯挤压着三少的胸膛,小手一把抓住三少的小兄弟,哼哼道:“情哥哥,玩卟卟,小雪要玩卟卟嘛!”
  三少此时也给叶映雪的一对丰乳挤压摩擦得来了精神,小兄弟一柱擎天,正欲奋力一搏。现在叶映雪主动提出了要求,三少咬牙切齿地道:“好,小雪,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大卟三百回合!”
  一番云雨过后,叶映雪缩在三少怀中沉沉睡去。
  三少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
  冀省的面积不大,穿过冀省,就可以回到云省。而他的家,逍遥山庄,就在云省中部的凌云山。
  一别三年,恐怕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这三年间,也不知娘会流多少泪,我可是娘最心疼的幺儿呢!
  或许……或许我家老头子会骗她,会把我掉下悬崖的消息一直瞒着。可是以娘的精明,就算瞒又能瞒多久呢?
  老头子最重亲情,他嘴上不说,心里自然是思念得紧的。虽然他有三个儿子,可是最宝贝,与他少年时心性最相近的,还是我这三儿子,说不定那老头子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抹泪。
  嘿嘿,血手修罗遮天手流泪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对了,还不知道西门无敌跟老爹老舅的那一战最后结局究竟是怎样呢!掉下悬崖时他们三个还未打完,打下悬崖后他们三个会否又继续打起来?
  还有老大老二,他们两个,这三年来武功一定又大为精尽了吧?
  也不知老大的密探干得怎样了,说不定已经升职了,又说不定已经因贪赃枉法给革了。不过,以老大的性子,他会贪赃枉法吗?
  还有老二,他是游侠心性,不适合做大事,跑江湖就是他最大的爱好。那华太傅的女儿,虽然被西门无敌操纵着害了他一次,他想必是不会有半点记恨的吧?不知道老二是否已经带着心爱的女儿开始跑江湖了。
  乔伟、黎叔这两个老狐狸也不知混得怎样了,两个老家伙会不会去逍遥山庄呢?
  还有……还有那些女人,还有我的表姐,她们……该不会因为以为少爷我挂了,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嫁了吧?
  应该不会的,娘的,三年时间,她们中最大的柳飘飘和表姐,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还远没到嫁人的时候呢!
  那朵傲雪的寒梅,也不知怎样了。她是唯一一个,真爱少爷我,却又不愿与少爷我长相厮守的。对她而言,可能跑江湖,要比在家养孩子要有趣多吧!
  说到孩子……咦,照说少爷我上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尤其是跟小雪,三年来也做过不少次,每次都没采取过什么避孕措施,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肚子还没大起来呢?
  难道小雪脑袋摔坏了,连生育能力也没了?
  还是因为少爷我……少爷我是死精无精?
  我拷,这可不得了,那岂不是说少爷我这辈子连后代都不用想了?妈的,不会这么背吧?嗯,有时间要找个名医好好看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少爷我可不想做个不孝之人。
  想着想着,三少渐渐睡了过去,睡梦中时而嘴角泛起微笑,时而眼角淌出泪珠,那笑中,竟然含泪,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逍遥山庄的老家人秦朝人扛着扫帚,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到山庄大门前,准备开门清扫门外的空地。
  当他打开大门后,忽觉有人正站在门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揉了揉有些昏花的老眼,秦朝人仔细朝那人望去,看了一阵之后,突然瞳孔一阵收缩,然后狂呼一声:“鬼啊!”
  两眼翻白卟嗵一声栽倒在地。
  被疑似为鬼的三少爷牵着叶映雪大摇大摆地往庄子里走去,经过昏倒的秦朝人身旁时不屑地说了一句:“这么英俊你说有鬼,秀逗!”
  三少走进大院,朝主屋行去。那主管药剂的老家人秦寿,正端着头晚试验的壮阳药剂残液准备倒掉,刚走到院子便劈头撞上了三少。
  三少对着秦寿嘻嘻一笑,秦寿顿时大喝一声:“我身强体壮,阳气逼人,百邪不侵,百鬼回避!”
  然后一仰脖子将半坛子残液喝了个干干净净,虎吼一声:“怕了吧!”
  三少点了点头,绕过秦寿继续向前走去,秦寿已经抓着自己变异膨胀的命根子鬼哭狼嚎般冲出了庄门,下山找窑子去了。
  一路之上,三少不断地跟所遇的家人们打招呼,一个微笑,一次招手,一句:“嗨,早上好。”
  于是乎,三少所经之处,无不鸡飞狗跳。几乎所有的人要么大叫有鬼然后晕倒在地,要么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称:“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三少爷您在地下一路走好,莫要走错路了……小的们已经给您烧了上百个上品的纸扎美女,你就不要上来找小的们玩了,小的们玩不起呀!”
  穿过了主屋,到了中院,只听“咣铛”一声,一个陶罐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少循声望去,只见杜晓妍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脚下那破碎的陶罐残渣中,还漾着几片热腾腾的小米粥。
  三少向着杜晓妍展颜一笑,柔声道:“晓妍,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杜晓妍看着三少,摇摇晃晃地向着三少走来,眼中瞬间滚下大串珠泪,脸色无比苍白。
  “秦郎,真的是你吗?你来带晓妍走吗?秦郎,晓妍思念了你三年,每日都在祈祷你来带晓妍走。若不是秦伯伯和秦伯母每日劝解,晓妍真想一死了之。现在可好了,你终于来带晓妍了,不要再扔下晓妍,天涯海角,炼狱黄泉,晓妍都要跟着秦郎。”
  说话间,杜晓妍已走到三少面前,一头扑进了他怀中,紧紧地搂着他的背,头埋在他胸膛上放声大哭起来。
  三少暗叹口气。杜晓妍是他转职情圣后第一个试验目标,因此也是所有的女子中,对三少用情最深的一个。她对三少,可谓至情至爱。三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她准备纵身一跃,却被黎叔拉了回去,哭晕在黎叔怀里时的情形。
  生死关头,方能见真情流露!
  但是……现在杜晓妍显然也误会了。
  三少心中郁闷,心道难道这鬼是大白天出来的吗?虽然现在只是清晨,可是好歹太阳也冒了小半边头了啊!
  抚着杜晓妍的头,三少深情地道:“晓妍,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不是鬼魂,也不是幽灵,而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的秦仁,你的秦郎。”
  善良的谎言,纵那深情并不见得有多真,可是如果谎言能让人感到幸福,三少情愿一生不说真话。
  这,就是三少现在与曾经的不同。曾经的三少,是绝对不会有让人幸福这种想法的,他一心想的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加舒坦。
  杜晓妍猛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三少,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然后那放在三少背后的手缩到三少腋下,使力一掐。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响起,三少倒吸凉气,不住叫着:“痛痛痛痛痛痛痛……轻点儿我的好妹妹!痛死哥哥我了!”
  杜晓妍见三少还怕痛,先是一喜,然后又喜极而泣,大声哭了起来。三少完全无可奈何,女人果然水做的,要不咋来这么多泪呢?
  “太好了……你还活着……呜……秦郎,你可知,这三年来,大家是多么担心你?你好坏,明明活着,却不肯回来看我们一眼……”
  三少手足无措,一边替杜晓妍抹眼泪,一边还要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嘴里说个不停:“好晓妍,好妹妹,你就别哭了,我回来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哭成这样像什么话?不是哥哥我不回来,实在是,实在是因为哥哥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哥哥在山谷里做了三年野人你知不知道?三年哪,你看我头发都白了……虽然头发白了是更帅一点,可是这也证明哥哥我真没办法啊……”
  正安慰杜晓妍时,一声冷哼突然自旁响起:“没有办法?只怕未必吧!我看你是跟这姓叶的女人厮混了三年,乐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2章 糜烂之嫩叶初萌
  ‘绝对知道。‘三少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此时正满面寒霜,眼神冷酷,不知道其内心究竟是何种想法的怜舟罗儿,一脸严肃地说:‘罗儿,你太小看我秦仁了,我又怎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你看我这不是刚刚脱困,第一时间就赶回逍遥山庄来了吗?‘怜舟罗儿看着三少,她看到了三少耳旁那斑白的两鬓,那正记载着风霜的痕迹。
  他是真的吃了大苦的。
  怜舟罗儿心中如是想。
  可是他为什么还在笑?而且笑容还是那般讨厌,却让人有一种难言的温暖自心头升起,就像是沐浴在阳春三月的阳光之中。
  看到那笑容,她感到自己心中那冰山一角崩塌了一块,三年的思念化为压抑不住的泪水压眶而出,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这三年来她何止千万次地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她曾怀疑自己,对三少究竟是何种情愫。
  她不远千里,与秦霓儿一道追杀三少,那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在三少遮天手将她笼罩,眼见就要将她的生命吸走之际,他猝然收掌,让她的剑得以穿过三少的肩头之时,她心中涌动的,究竟是复仇的快意,还是错伤挚爱的悔恨?
  现在她知道了,在看到本以为已经死了三年的三少时,她什么都知道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处可消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其实早在少年初见她时,便已将爱的种子播进了她心里。她所恨的,只是少年不循正法,却行那采花贼之恶事,还错采了她的表妹。
  这便是一切误解的根源,少年的玩世不恭、纵意花丛,便是仇恨滋生的温床。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随着少年坠崖之后又再出生天而消散。
  恨没有了,剩下来的,便只有爱。
  萧湘月来到了院子里,甄洛来了,柳飘飘也来了。
  得到了下人通报的秦逍遥故作镇定地走了进来,在跨过门槛时,颤抖的腿却把门槛踢了个粉碎。
  铁灵儿与秦逍遥并肩行来,笑意盈盈的脸上,却淌着晶莹的泪珠,若不是秦逍遥颤抖着双手将她搀扶,她恐怕已经走不动了。
  乔伟、黎叔、黎小叶风一般冲了过来,乔伟老远就发出声声大笑,那颤抖的声线正标志着他心头的激动。黎叔满头的白发白须无发自动,他眼角洋溢着暖暖的笑意,老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黎小叶看着三少,满脸的欣喜。在这爱做梦又爱花的女孩儿眼中,三少仿佛变成了一朵在朝阳下盛放,正映射着金色光芒的玫瑰。
  朝阳终于努力地挣出了群山的拉扯,跃进了空中。无所不在的金色阳光自天际柔柔洒下,初夏的阳光将逍遥山庄的院落变得无比温暖。
  那暖人的阳光,一如流淌在阳光照射下的诸人心中,那热烈如火的思恋、亲情、与爱意……
  酩酊大醉的三少在萧湘月的服伺下回到了自己住了十五年的房间中,一路上他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语带呜咽。萧湘月只微笑着听他胡说,那如花笑靥之上,却在月下淌着两行清泪。
  她是三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除秋若梅之外,最了解三少的女人。
  她至今还记得,在三少与她初渡云雨,共赴巫山之后,三少那吐露心声的一席话。
  可是她今天却发现,三少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负情薄幸的浪子。
  或许三少内心仍然无情,可是如今的三少,已经知道如何对待那些将爱寄托在他身上的人。纵是谎言,可是动人的谎言,有时不是也比那冷酷的真实更能让人感到幸福?
  进了房,将三少安置在床上躺好,替他除下身上的衣服,又打来热水替三少仔细地擦洗了一遍,萧湘月做好了这一切,帮三少盖好被子之后,烂醉如泥的三少突然对她伸出了手。
  ‘月儿,过来。‘‘三少爷,还有什么事情要月儿服伺吗?‘萧湘月低着头,红着脸走到床边。
  三少不说话,只是固执地伸着手,双眼灼灼地盯着她。
  萧湘月迟疑了一阵,终于伸出手去,握住了三少的手。
  三少猛地发力,将她拉得向前扑倒在床上,倒进了三少怀里。
  三少一个翻身,将萧湘月压到身下,脸上带着当采花贼时,那淫贱的笑容,在萧湘月樱唇上吻了一口,咬着她的小耳朵,轻声道:‘月儿,你是最知道少爷的。现在少爷向你保证,从今后,少爷我再不是从前的那个秦仁。从前的秦仁已经掉下山崖摔死了,现在的秦仁,绝对会对每一个以真心待我的人负起责任。‘萧湘月微闭着双眼,轻轻点了下头,轻嗯一声,紧紧抱住了三少宽阔的后背。
  英雄多情,美人多娇。
  三少房外的院子里,凉凉的月光下,杜晓妍手扶着院中的一棵小树,痴痴地盯着从窗口洒出的朦胧灯火,有些耳热地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呻吟。
  柳飘飘突然幽灵一般自她身后出现,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男人只有一个,女人却有这么多,听着耳热是不?想不想雨露均沾?‘杜晓妍有些羞怯地道:‘飘飘姐,你说些什么呢!月儿妹妹是秦郎的第一个女人,今夜自然要先陪她了。‘柳飘飘轻笑一声,突然一脸坚毅地道:‘我准备冲进去。‘杜晓妍惊道:‘你说什么?‘柳飘飘看着杜晓妍,一字字地道:‘我准备冲进房中,与月儿联手,双战秦哥哥,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杜晓妍一脸羞涩,捂着双耳道:‘哎呀羞死人了!飘飘姐你怎能说这些话?这房中私事,怎能……怎能……‘柳飘飘极其妩媚地一笑,‘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说着,一脸大义凛然,义无返顾,虽万千人吾往矣的神情,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杜晓妍想了又想,终是没勇气与柳飘飘一般,冲上前去,正待回自己房时,却见怜舟罗儿又走了过来。
  ‘她干什么去了?‘怜舟罗儿看着柳飘飘散的背影,冷冰冰地问杜晓妍。
  杜晓妍羞声道:‘飘飘姐她……她说是去助月儿妹妹一臂之力……‘怜舟罗儿顿作咬牙切齿状,冷声道:‘想不到柳飘飘竟如此大胆,不仅与我想到一处,还在我之前出手!不行,不能让她夺了先机!晓妍,你我均会武功,不可能输给柳飘飘,你可愿随我一起冲进去?‘杜晓妍顿有头晕目眩之感:‘罗儿姐姐,你怎地……怎地……‘怜舟罗儿轻嗤一声,道:‘秦仁小贼当日……嗯,总之这般阵仗我已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不愿去,我独去与柳飘飘、萧湘月争斗便是!‘说罢也是一脸大义凛然、义无返顾、虽万千人吾往矣的神情,大步朝房门走去。
  杜晓妍喃喃道:‘她们……怎地都如此大胆?虽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可是……‘‘可是什么?‘黎小叶突然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旁,鬼魅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杜晓妍吓了一跳,看清了黎小叶后,小手拍拍胸脯,长呼一口气,嗔道:‘黎姐姐,你怎地也是这般神出鬼没?咦,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也学飘飘姐和罗儿姐姐那样……‘黎小叶不屑地道:‘从我认识秦仁到现在,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你以为我会像怜舟罗儿她们那样自甘堕落,把个破男人当块宝?我是见今夜月色好,出来赏月的。‘‘可是……可是你赏月为何要到秦郎的院子里来?‘杜晓妍有些不信。
  黎小叶嫣然一笑,道:‘我走错路了,这便回去。‘向着三少的房门处望了一眼,道:‘晓妍,柳飘飘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今夜三少爷刚刚回来,若是错失机缘,迟了一步,以后诸女之间,可能就会分出高下了。‘杜晓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咦,你不是说走错了路吗?怎地飘飘姐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走错路会错这么久吗?‘黎小叶有些尴尬地一笑,‘是错得有些久,没办法,逍遥山庄院子太大了,一时转不出去。你抓紧机会,我这便走了!‘说着,逃也似地跑出了院子。
  杜晓妍看了看黎小叶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走到三少门前的柳飘飘和即将走到门前的怜舟罗儿,一咬牙一跺脚,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握成拳头,道:‘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然后施展轻功,飞快地朝着怜舟、柳二女追了过去。
  房中,正挥汗如雨地与萧湘月奋战的三少忽听门板被砰地一声踢开了。
  萧湘月惊呼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三少飞快地抓过一件内衣,挡住自己的要害,看着一脸媚笑的柳飘飘、一脸冰冷的怜舟罗儿和一脸羞怯的杜晓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三少吃惊地看着三个女子,不知不觉,他的声音已有些变调。‘深更半夜,为何闯入我的房中?私闯民宅是有罪的,你们……‘说到这里,三少突然瞪大双眼,嘴巴也张得老大。
  因为他看见,柳飘飘竟已开始宽衣解带。
  而怜舟罗儿,也是咬牙切齿了一阵,然后边小声嘀咕着:‘是不是敲晕其他人呢?‘边动手解起了自己的衣扣。
  杜晓妍羞答答地说:‘秦郎,一别三年,晓妍实在……实在是……‘说着,她竟也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三少不觉已开始额冒冷汗。
  ‘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三少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连大腿都在颤抖:‘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人太多了,救命啊……‘最后那声喊,却是因为柳飘飘已然带着一股香风扑了过来。
  ‘救命……呜……‘三少的嘴被柳飘飘的嘴堵住,双手正在乱挥,却感觉抓上了一对软绵绵,圆溜溜,又极富弹性,令人销魂的物体。三少百忙中用眼角余光一看,只见手里抓着的,正是怜舟罗儿一对淑乳。
  怜舟罗儿还是一脸冰冷的表情,只不过脸上已经泛上了红晕。
  三少彻底绝望了,他强行从柳飘飘两片烈焰红唇下挣脱,带着哭腔叫了一嗓子:‘苍天哪……你为何这般对我秦仁……也罢,今日我秦仁便舍生取义,以身伺虎……母老虎们,记住,一定要排队呀……‘床很大,大到足以挤下十人左右。
  如狼似虎的男人与温柔似水却热情如火的女人在这人生的另一个战场上殊死搏斗。
  床上的肉体翻滚叠加在一起,肉浪滚滚,呻吟声、娇喘声响成一片。
  可口的樱桃在舌下俏然挺立,幽谷中的春潮伴着灼热的喘息泛滥成灾,涂抹在肉体与床单上。
  颤抖,迎送,身体紧绷如弓,冰山也被大力的撞击摧垮,冰冷如霜的女子肌肤泛出欲火灼红的光芒。
  整间房中充满着淫糜的气味,男女的体液味道更加猛烈地刺激着他们的情欲,以一敌四的英雄施展出浑身解数,见招拆招,尽降来敌于胯下。
  ‘吱呀‘一声,门栓已被踢坏,因而未能关得严实的门又被人推开了。床上正战得热火朝天的人们顿时停止了动作,全都一脸讶异地看着来人。
  来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嘟着小嘴,一脸不快地走到床前,边脱衣服边说:‘情哥哥好坏,跟这么多姐姐玩卟卟也不叫上小雪……‘‘关……关门啊!‘三少看着片刻就脱得赤条条的叶映雪,叫唤了一嗓子。
  ‘谁有空关门呀!再说了,知趣儿的,听到声音就会自动走开了……‘怜舟罗儿一把扑倒了三少,就要往三少身上跨坐,却被叶映雪一把推开:‘轮到小雪了,你们都玩这么久了,不要抢小雪的情哥哥!‘‘我……拷……‘三少不知是凄惨还是愉悦的惨叫声顿时从大开的房门传出,在夜空中一直传了老远……
  清风习习,夜凉如水。
  逍遥山庄一座幽雅的别院内,其中最高的一栋三层小阁楼上,黎小叶正坐在那屋脊上,香手托腮,怔怔地望着那挂在山巅树梢上的明月。
  不时有阵阵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自阁楼对面的一重院落中传来,空气中都似能隐隐嗅到那种让人心慌脸红的味道。
  但是黎小叶却似浑然不觉。
  甄洛站在院子里向上看了看,然后走到阁楼下推门而入,片刻之后,便自阁楼天窗上了屋顶,提着个小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向黎小叶。
  黎小叶听得身后瓦片响动,回头一看,见是甄洛,忙起身迎了过去,扶住甄洛,道:“洛儿,你怎地也上到这里来了?你又不会武功,在房顶上行走很危险的。”
  甄洛摇了摇头,嫣然笑道:“黎姐姐,洛儿见姐姐独自一人呆在屋顶,似怀着满腔心事,便想为姐姐分忧。”
  黎小叶扶着甄洛,行到屋脊上坐下,幽幽地长叹了口气,道:“我时常一个人到屋顶上来想心事的,除了三少爷,你是第二个注意到我的人。”
  甄洛笑道:“原来黎姐姐是在想三少,罗儿姐姐她们都到三少房中去了,为何黎姐姐却不去呢?”
  黎小叶俏脸晕红,嗔道:“你这小妮子,怎地也学三少爷一样口不择言?莫不是曾跟他厮混一段日子,也跟着他学坏了?”
  甄洛掩口笑道:“黎姐姐这话好没道理。论起跟三少厮混的时间,洛儿还不及黎姐姐长呢!黎姐姐都没学坏,洛儿又怎会学坏?黎姐姐还没回答洛儿的问题呢,不要转移话题哦!”
  黎小叶摇了摇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他的女人,可我不是。虽然义父曾起意将我许配给三少,可是直至现在,我还不清楚,自己对三少究竟是何等情怀。”
  甄洛香手托腮,笑看着黎小叶,问道:“那黎姐姐对三少爷,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呢?”
  黎小叶注视着那轮明月,有些迷茫地道:“我也不知道。初识三少时,我以为他是个无行浪子,无耻小人。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却越来越看不透他。有时候,他会像个饱经风霜的智者,有时候,他又会像个深情浪漫的诗人,有时候,他也会像个大英雄一般,顶天立地,双手擎天。可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像一团烂泥,让人见着了就讨厌。”
  甄洛吃吃笑道:“原来三少爷在黎姐姐心中,还有这诸多形象。可是洛儿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黎小叶苦笑道:“那是因为你年纪小。看到喜欢的男人,就会忽略他所有的缺陷,只注意到他好的一面。”
  甄洛摇头:“洛儿年纪虽小,可是懂的事情却不少。洛儿觉得,三少并不是那般变幻多端的人,他只不过一切随心所欲,率直坦诚罢了!他心里想的什么,就马上表现出来。智者也罢,诗人也罢,英雄也罢,甚至是烂泥都好,那只不过是三少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心境反映罢了。他这样坦率的人,便是永远只是一团烂泥,也自有可爱之处呢!”
  黎小叶哑然失笑:“洛儿,看来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年纪小,心里的想法却是这般别致。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既然你也是三少的女人,为何今夜不去与怜舟罗儿她们一起,向三少讨巧卖乖?今夜可是三少重回人间的第一夜,你若是不抓紧时机,日后若是让她们得了宠,那可就不划算了!”
  甄洛摇了摇头,微笑道:“洛儿不喜欢与多人大被同眠,即使是女子,甄洛也不希望除了三少之外,让其他人看到洛儿的身体。洛儿的美丽,只为三少保留,也只为三少展现。再说……”
  甄洛忽然低下头去,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三少若心中无爱,任何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不会有亲疏之分,远近之别。若他心中有爱,即使洛儿不与别的女人争这一昔之宠,他也自会惦着洛儿。”
  黎小叶笑道:“洛儿何需这般想?姐姐虽然生来自傲,但是在洛儿面前,却是再也傲不起来。而怜舟罗儿等女,固然是个个国色天香,但是又有哪一个能及得上洛儿你了?比起你来,她们都要稍逊半分呢!”
  甄洛笑道:“姐姐不必安慰洛儿。其实洛儿知道,黎姐姐所以不愿与三少在一起,是因为清楚三少的为人。三少是‘修罗魔瞳’的拥有者,将来定能闯下一番大业。成为一国之霸主也好,成为一地之诸候也罢,三少将来都会拥有许多女人。所谓至尊无爱,至霸无情,三少那样的男人,女人对他而言,永远只会是附属品。他即使表现出对我等的关怀,也只是尽一个男人的责任罢了,他心中,其实也是无爱的。”
  黎小叶叹道:“洛儿何必这么清醒?即使三少只为责任,不为真情,但女人求的,不就是男人的关怀与爱护吗?在乱世中,只有掌握至强武力的男人,才能给我等小女子幸福,跟着三少,即使得不到他的真爱,可至少也能衣食无忧,身踞高位,一生荣华。可是若为人如洛儿这般清醒,那幸福也便会大打折扣了。”
  甄洛淡淡地笑着,说:“黎姐姐讲这些话时,可曾想过,你自己也正是因为太清醒呢?我们和杜晓妍不一样,杜晓妍她分不清真情和谎言。只要三少对她好,她便心满意足。即使那真情其实是假,她也会为谎言而幸福。但是我们,却不可以。”
  黎小叶又摇了摇头,道:“其实……晓妍那样的人,才叫真幸福啊!知道的太多,人太清醒,其实正是痛苦的根源。三少曾言,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所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三少的心其实也是孤独的,他其实也是因为太清醒,所以孤独痛苦,所以才玩世不恭。”
  甄洛道:“姐姐原来是懂三少的,既然懂三少,那么想必姐姐现在已不讨厌三少了吧?”
  黎小叶辩道:“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
  甄洛笑道:“姐姐不必辨解了,同为女人,洛儿怎会不知道姐姐的想法?姐姐因为太清醒,太清楚三少的为人,所以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所以诈作不知自己已对三少情根深种。所以呀,姐姐才会同三少一样孤独痛苦,所以姐姐才会羡慕杜晓妍的糊涂。姐姐,你说得很对,我们女人,在乱世之中,活得糊涂一点,其实才是最大的幸福。”
  黎小叶怔怔地望向三少的院子,喃喃自语:“可是……我能糊涂吗?”
  她没注意到,此时的甄洛,也和她一样,一脸落寞地看着三少的院子。
  两个人顿时静了下来,再不说一句话。两张落寞的俏脸,消融在漆黑的夜色里。
  日上三竿以后,三少才勉强从人堆中爬了出来,手脚颤抖地穿好衣服之后,三少回望一眼那张大床,摇头长叹:“唉,尸积如山,惨烈,惨烈啊!”
  颤巍巍地,三少准备到镜前梳头。刚往镜子前一战,马上被镜中映出的人影吓了一跳,“鬼啊!”
  二字已到了嘴边,却被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那镜中之人,正是三少自己。
  只不过三少现在的形象确实与鬼无异了。脸色惨白,嘴唇乌青,眼眶深陷,周围浮肿成黑色。头发蓬乱如稻草,颈子、脸上还处处印着深紫色的吻痕。
  有气无力地梳理了一下头发,三少心怀恐惧,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生怕惊醒了床上众女,将他拖回去以吃早点为名,再将他狠狠拾掇一番。
  关好房门之后,三少长呼一口气,马上发足飞奔,谁知道双腿虚浮,使力之下险些栽倒,幸好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牢牢扶住了。
  三少连声道谢,抬头一看,却见扶他之人,正是老头子秦逍遥。
  此时秦逍遥正满脸寒霜地看着三少,一脸不悦之色。
  三少顿时讪笑起来:“早啊,老头子,出来逛啊?嗯,逛逛好,多逛逛对身体有益,呼吸新鲜空气,对肺也是有好处的嘛……”
  “不争气的东西!”
  秦逍遥冷冷地打断了三少的话:“还早?看看太阳都多高了?你小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跟鬼简直没两样!
  “老爹,我……”
  三少有苦难言,刚想说话,便又被秦逍遥打断了。
  “不就是一晚上连御五女吗?五个女孩儿就把你折磨成这样子?你还配当我秦逍遥的儿子?”
  秦逍遥口沫横飞,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想你老爹我,当年最高记录是独战一十三人,照样屹立不倒!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才十八岁,正是如虎似狼的大好年华,怎么五个女孩儿就把你掏成这样?我教你的欲火焚身真气、翻云覆雨神功是做什么用的?有了那两样神功,别说十三个,三十三个都不在话下!你小子,岂有此理!简直气死老爹我了!”
  三少耸拉着脑袋,畏畏缩缩地听着老头子训他,忽然朝着秦逍遥眨了眨眼。
  秦逍遥怒道:“眨眼干什么?你眨眼干什么?眨什么眨?很好玩是吗?老爹我现在在训你,给老爹我立正站好,好好听我教育!你,你还眨!”
  说还没说完,便觉耳朵被一只光滑细腻的手揪住了。秦逍遥心中一惊,顺着那手扭着他耳朵的方向转头一看,只见铁灵儿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秦逍遥顿时全身发麻,就像掉进了冰窖似的,全身冷得都要发抖了。
  “逍遥,你好手段呀!”
  铁灵儿笑盈盈地说:“一晚上连御十三女,这么好的记录,不知道是跟谁哦~~~原来,你除了跟我坦白的几个情人外,还另有情人呀!”
  秦逍遥讪笑道:“灵儿,我刚才是……是吹牛来着……”
  铁灵儿笑着摇了摇头:“别唬我了,你的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人从来不吹牛,因为你说要做成什么事情,就一定能够做成。你的本事,我们都是心里有数的。来,跟我来,咱们到房中好好谈一谈,人家真的很想知道,你一晚连御十三女的招数呢!阿仁哪,早餐呢,都放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拿,全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娘和爹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啊,反正你的女孩儿也够多的……”
  说着,提着秦逍遥的耳朵转身就走。秦逍遥满脸焦急,偷偷地向着三少连打手势,意思是让三少帮着求情。三少却故意抬头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老头子。
  他心里这个得意呀,“嘿嘿,老头子,谁叫你敢教训我的?一晚连御十三女算什么?要知道,少爷我昨晚可是全凭体力,真枪实弹大战五女的。五个丫头都被少爷我杀得大败亏输,跪床求饶,眼下已经全昏睡过去了!少爷我可是半分真气都没运起,哈哈哈……三年野外生存,少爷我这身体,已经是钢筋铁骨了!少爷我的金枪,已经是实打实的洞房不败了!哇哈哈哈……”
  嘴里哼着“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地笑,”
  三少背着双手,施施然朝着厨房走去。大战整夜,只睡了半个时辰便起床,三少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路上,三少遇上了正静立在院子里,摆出一个架势,却迟迟不动手打拳的乔伟,不由好奇地问道:“伟哥,干嘛呢!”
  乔伟神情严肃地道:“偷听洗澡。”
  三少愕然:“偷听洗澡?偷听谁洗澡?干嘛要偷听?为什么不偷看?”
  乔伟严肃地道:“小叶子在洗澡,不敢偷看,只好偷听。”
  三少顿时板起了脸,切齿痛骂:“为老不尊!道德沦亡!淫贱无耻!”
  然后小声问道:“在哪儿洗呢?”
  ‘老爹教了我绝世的轻功,我却用它来偷看洗澡……‘三少一脸悲愤地仰望苍天,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低下头,轻轻地揭开了房顶上的一块瓦片。
  黎小叶现在正在洗澡。
  她一天要洗两次澡,睡前一次,早上起床后,做完了早饭,吃过饭之后还要洗一次。
  本来每天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已洗过了澡的,可是今天为了等某个纵欲过度的家伙,她不得不在厨房多做了一遍早餐,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来洗去厨房里染上的烟尘。
  现在她正躺在浴盆里,仔细地擦拭着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
  她的腿圆润如玉,晶莹的皮肤仿似看不到半点毛孔,肤色除了白便再无半点异色。
  大小适中的胸脯一半没在水里,一半露在空气中,那两粒粉红色的蓓蕾,沾着晶莹的水珠,令人一见垂涎。
  三少现在从上往下看的方位,正好将黎小叶的一双淑乳和那两粒蓓蕾收于眼中,而她的下半身,也因躺坐的姿势,被三少瞧了个清清楚楚。
  两条长腿一条伸直,另一条微曲着,两腿间那稀疏的黑色在水波下散发着令人头脑充血的的幽暗光泽。
  三少突然感到已近虚脱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他的某个部位昂然抬头,用最愤怒的情绪抗争着三少的双眼给予它的刺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偷看洗澡……
  哗啦啦一阵水响,黎小叶站了起来,看样子已经洗完了澡,准备擦干身子穿衣服了。
  三少暗叹一口气,心道少爷我来得太迟了。不过擦身子这一出好戏也是值得一看的,于是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小叶,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干什么?‘一个仿佛幽灵一般的声音在三少面前响起,三少抬头一看,只见黎叔手里提着个擀面杖,蹲在他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三少脸上泛出灿烂的微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嘘了一声,小声道:‘黎叔,最近房子被白蚁蛀得很厉害,少爷我正在屋顶上抓白蚁呢!小声点,这些白蚁贼精,别把它们全吓跑了!‘黎叔冷哼一声:‘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抓白蚁?白蚁在哪?‘说着,不动声色地把那擀面杖举了起来,‘逍遥山庄是狼窝虎穴,小叶每次洗澡我老黎都在旁边守护,到今天为止,含恨死在我‘降狼十八擀面杖‘之下的,已经不下百人!你要是交不出白蚁来,哼哼……‘三少低下头,叹了口气,摇头叹道:‘为何……为何我这么诚实的一个人,你都不相信我?也罢,既然你一定要看白蚁,我给你看便是!‘三少说着,伸出握得紧紧的右手,然后猛地摊开,道:‘白蚂闪亮登场!‘黎叔一看三少手心,顿时啼笑皆非:‘我拷,三少,你还真当我是白痴啊?这他妈明显是一只蟑螂,不要以为我连蟑螂都不认识!‘三少讶异地道:‘什么?这是蟑螂吗?这就是蟑螂?不会吧?我一直叫它白蚁的!难道真是蟑螂吗?我拷,长见识了,真的长见识了!谢谢黎叔指点,既然不是白蚁,那它对屋子应该没威胁了,少爷我也就不必忙了。再见!‘说着,三少不转身,不扭头,就那像蹲在屋顶上,飞快地,如一片羽毛般向后飘了出去,甚至连脚都没动一动。
  黎叔看着三少展现出来的身法,愕然自语:‘怎么可能?手脚不动,怎么就飘出去了?这身法……怎么看起来,看起来跟西门无敌很有几分相似?‘三少飘离了屋顶,在空中伸展开四肢,以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之中,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朝着黎叔挥了挥手,笑嘻嘻地道:‘黎叔,少爷我去吃早点了,你继续守着,记着多打死几条狼哦~~~‘说罢身子轻如鸿毛,化为一道淡烟,在空中转折飞出,身形只几闪便消失不见。
  黎叔这下真的惊讶不已了,因为三少在空中闪动时,是身子在一个点上闪一下,接着便出现到空中的另一个点中,中途几乎完全看不到三少身子飞行的轨迹!
  这种身法,还真是与西门无敌像到了极点!
  黎叔正纳闷间,乔伟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房顶之上,蹲在三少揭开的那片瓦前面,低头往下看着,声音无比低沉地说:‘老黎,你发现没有,三少爷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与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般无二。昨天第一眼看到他时,我还以为三少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当时连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大家好不容易才见着三少活着回来,都不愿提这伤心事罢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三少的武功,已经进境到‘天道无形‘的境界了!‘黎叔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三少现在的境界,教人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深浅。恐怕只有同样是达到‘天道无形‘境界的老爷和大少爷,以及已至‘霸杀道‘境界的二少爷方能看出三少的深浅。‘乔伟点了点头,道:‘想不到……我们两个枉为四大魔头中第一第二的宗师级高手,可如今却连天道的门槛都没摸到……惭愧呀!‘黎叔道:‘老乔,不要忘了,我们两个本是魔道中人。这天道,却是想都不用想了。而霸道,也不可能是我们能进入的境界。我们的武功,‘岁月不饶人‘和‘幻魔手‘,都是神奇之极,本不应属于人世的功法,练至最高境界,就不是凡人所能抗衡的功法了!可惜,我至今无法参悟‘幻魔手‘最后一重‘幻魔随心‘的境界。‘乔伟也摇头道:‘‘岁月不饶人‘的‘岁月无痕‘,我也未能明悟。唉……‘两大魔头同时长叹一声,黎叔忽然举起了擀面杖,沉声道:‘老乔,为何你与我说话时总不抬头?你盯着这洞,却是在看什么?‘乔伟抬起头,一脸无辜道:‘我都七十的人了,看看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看的时候,小叶子已经穿上内裤肚兜了……‘黎叔咬牙切齿地道:‘那也可以看到大腿和胳膊!该死,你也知道你是七十的人了!为老不尊!道德沦亡!淫贱无耻!‘说一句,便挥出一棒,一连三棒都敲在了乔伟的头上,乔伟闷哼三声,终于如滚地葫芦一般从房顶上滚了下去,卟嗵一声摔到地上。
  黎叔手持擀面杖,神威凛凛,正气凛然地傲立于屋顶之上,背后是金黄的太阳。他举棒一指正躺在地上数星星的乔伟,大声道:‘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三少蹲在屋檐下,一手端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一手拿着一个烧鸡腿,边啃鸡腿边呼噜噜地喝着粥。
  甄洛端着一盆刚洗的衣物自厨房屋檐前经过,三少见是甄洛,忙用那鸡腿向着甄洛招了招,叫道:‘洛儿过来,少爷有话问你。‘甄洛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三少鼓着腮帮子,边嚼着鸡腿边道:‘洛儿……你这是给谁洗的衣服?庄子里这么多下人,你为何还要自己洗衣服?‘甄洛笑道:‘这是给老爷和夫人洗的。下人们手脚粗笨,老爷和夫人的衣服都是价值极高的织品,洛儿怕被下人们洗坏了,便向老爷夫人讨了这差事。‘三少笑道:‘哟,这就学会讨好未来的公公婆婆了?‘甄洛脸一红,扭过头去,嗔道:‘一大早就没好话,人家不理你了。‘说罢作势欲走。
  三少笑道:‘你脸皮怎地这般薄?少爷说的又怎么不是好话了?看看你,都羞成什么样子了。难道将来正式过了我秦家的门,你还敢不叫我老头子和老娘为公公婆婆?‘甄洛只作没听到,小脚飞快地迈步。
  三少又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小洛儿,昨晚少爷力战群雄,你怎地没去了?看你现在这样子,功力定比其他姐姐们更加深厚,少爷我未逢一败,实在寂寞呀!今晚便找你试招如何?‘听了三少这番露骨的话,甄洛干脆由小跑变为飞奔,端着盆子飞快地跑掉了。
  三少呵呵大笑了一阵,又撕咬着鸡腿,喝着小米粥,心里转动着种种念头:‘洛儿的体态容貌,怎地变得这般妖妩了?嗯,虽然过了三年,当年的小丫头也变成了成熟的女人,可是那种诱人至极处的风姿,连少爷我这般心境都险些承受不住……便是普通武人,不,即使是一流好手,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这般祸水,倒是与那九阴圣女有一拼!洛儿……讨好我爹娘,倒是很有手段呢!嗯,也许是为了得宠,先找个好靠山吧!正常正常。倒是那九阴圣女……不是说好要泡少爷我的吗?妈的一别三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给别人泡掉了。不可能,她对少爷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已是非我不嫁,不可能给别人泡走的。嗯,如此极是,少爷我帅惊天下,谁与争锋?‘三少得意洋洋地想着,又喝了一大口粥,随即又犯起愁来:‘今晚……究竟是先去洛儿那儿呢,还是先把小叶子给办了?唉,小叶子这身子也被少爷我看了,若再不办了她,岂不是太没良心,太对不起她了?嗯,决定了,就先去小叶子那里。嘶……要是黎叔守在那里怎么办?不怕,大不了干掉黎叔,强行闯关,然也!‘三少左边脑子动着肮脏念头,右边脑子却在想着自己的大哥二哥以及秦霓儿、铁轩轩。
  昨日与全家人一起喝酒之时,父亲告诉三少,当日三少坠崖之后,西门无敌便似失了兴致一般,连招呼都没打一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秦逍遥等人也曾动过念头去寻三少,但是当时能找到的,再长的绳子放下去之后,都没办法到底。想绕路下到谷底去寻三少,也是没有办法,那深谷根本就没有一条路可以下去。
  而当几日后,秦逍遥等人终于用无数绳子结了一条足够长的绳子之后,却发现,那绳子即便系了石块也无法垂至谷底,只因山风太烈,绳子总被吹得飘来飘去。而若系的石头太重,石头的重量加上绳子本身的重量,放到谷底被风一吹,便又给崖壁磨断了。
  如是试了无数手段之后,秦逍遥等人终于绝了下谷的念头。
  怜舟罗儿已与其父断绝父女关系,杜晓妍无家可归,甄洛也说无处可去,便都跟着秦逍遥回到了逍遥山庄。乔伟和黎叔被聘为逍遥山庄客卿,带着黎小叶到了逍遥山庄。萧湘月与柳飘飘本就在逍遥山庄住过一段时日,武林大会时二女并未去天平山庄,得知三少‘死讯‘后自然悲痛欲绝,无处可去的她们,也都回了逍遥山庄。
  铁轩轩给带回了铁血啸天堡,三年来曾不止一次来信询问可有三少下落,自己也在江湖中四处奔走,说是要寻三少。而秦霓儿,因其特殊的身份,没有到逍遥山庄,而是去了京城,三年来也时不时来逍遥山庄探望一番怜舟罗儿。
  星河剑圣秦风还是继续当着他的密探。自武林大会以后,凡真正的侠义之辈近乎完全被铲除,剩下的全都投靠了魔门。如今与魔门公然对抗的,只余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
  而大秦皇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认为魔门没有多大危害,并不派遣官家势力清剿魔门,反而在暗地里对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多加掣肘,致使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处处受制,在与魔门的对抗中节节失利。
  秦风是皇家密探身份,加上有秦霓儿帮着说话,以前深受秦皇宠信。可是近三年来,秦皇却逐步收回原大内七密探的权力,并增派了另七名密探,明为互相辅助,其实却是用来与秦风等七密探节制抗衡的。
  秦风渐渐失宠,原本准备倚仗秦风的身份对抗魔门的计划彻底流产。便连秦霓儿,也渐渐在秦皇面前说不上话了!
  三少怀疑,那新增的七密探乃是魔门中人,专一对付秦风等人。纵使他们武功不如秦风,但是只需要处处破坏秦风对抗魔门的计划便行。而秦风,也因那七人的身份,不能随意大开杀戒。
  因此这三年来,秦风还只是在初时与秦霓儿合力摧毁了分雨楼,却让分雨楼主独孤鸿渐走脱,其后就一直无甚进展了。
  为此,乔伟联系在杜家密室找到的大内御酒推断,魔门可能已经渗入宫中,建议将斗争重心移往京城,江湖争斗可暂缓。于是秦风便与秦霓儿一道,留在京城办事。
  而老二狂雷刀神,这三年来一直在外奔波,名为浪迹江湖,实则在余遗力地四处清剿魔门中人,以及与魔门勾结的各势力。
  但是魔门如今相当狡猾,秦雷刀神穷三年之力,也只清剿了些小猫小狗,根本就没伤到魔门的骨干。
  如今岭南暴乱,秦二少听说暴动可能与魔门有关,便跑去参了军,准备去平息叛乱。
  三少对二哥如此热衷于平息叛乱是相当不屑一顾的。他是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对“王候将相宁有种乎”此类的标语有着天生的好感。
  既然没人生下来就是王候将相,也就是说,任何有机会的人都可以当上王候将相。朱元璋是个无赖,刘邦是个流氓,他们两人不一样建立了强盛的大帝国?
  而且农民起义是最难镇压的,因为老百姓根本就是杀不完的,你镇压完一头,另一头又暴乱起来了。这起义就像火种一样,一旦燃起,很容易就会形成燎原大火。
  在三少心中,二哥是受了正统封建思想的毒害,满脑子忠君爱国,行侠仗义。可是三少又哪里知道,老二参军镇压农民起义,其实是另有打算呢?
  至于那个华太傅的女儿华玲珑,如今已经跟老二正式确立了关系,两人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了夫妻之实。三年来华玲珑跟着老二浪迹江湖,有家也不回,现在老二参军,华玲珑也跑去参加了女兵营。
  想到华玲珑,三少不由轻轻一笑。那静时如洛神一般婉约的女子,在说话做事之时,却透着一股子飒爽英气,更兼性情泼辣,或许只有老二才能受得了她那性子。
  也只有老二的霹雳性子,才有办法镇压下她的泼辣,两口子同时发起脾气来,估计会有一番好打。
  想到老二拿着狂电奔雷刀跟华玲珑对砍的样子,三少就暗自好笑。
  三少边想着心事,边啃鸡腿喝小米粥,不觉已经吃得干干净净。随手把骨头扔掉,又使了股巧劲将碗掷进了厨房灶台上,掏出手巾擦净了嘴手,三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出了院子,边走边盘算起带哪些人去京城了。
  不错,正是去京城。无论大哥秦风及那毒死人不赔命的秦霓儿是否在京城,三少都要去京城一趟。因为那里,有一个女子正等着三少。
  那或许是三少这一生,唯一的一个灵魂知己了,本以为自己的心将永远孤独的三少,却意外地遇到了宋清。那个只余下三年生命,纯得不掺丝毫杂质的少女,同样是带着记忆转生的人,也只有她,能真正成为三少灵魂上的知己。
  夜色很快到来,逍遥山庄亮起了灯火。
  和家人吃过晚饭,三少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小女孩叶映雪由萧湘月陪同着,去三少的房间里找三少时,却发现三少已不见了踪影。
  “不管了,就在这里等情哥哥。”
  叶映雪打着呵欠,滚倒在三少的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萧湘月看着婴儿般熟睡的叶映雪,苦笑着摇了摇头,替她除下衣服,盖上被子之后,悄悄退出了房外。
  所有的女子中,也许只有叶映雪一个人,能如此毫无顾忌地要求与三少同床共枕了。昨夜五女的一昔疯狂过后,萧湘月深为自己的疯狂感到汗颜。
  可是她也是被动的受害者,昨夜另几个女子,可是在她之后闯进来的,她可没存着六人大战的念头,她可是很害羞很害羞的。可是最后却被当时疯狂的场景所感染,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参与了疯狂当中。
  站在院子里,萧湘月看着晴朗的星空,幽幽叹了口气,发誓再也不做这般疯狂的事了。
  “人家又不是不知羞耻的女子!”
  她如是想。
  可是,疯狂也是有瘾的……
  黎小叶铺好床被,吹熄了油灯,正准备宽衣上床时,忽然发现原本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借着泻进屋里的月光,黎小叶清楚地看到,一团黑影坐在椅子之上,一双闪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是谁?”
  黎小叶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作出了搏击的架势。
  那坐在椅子上的黑影缓缓站了起来,取出火折子吹燃,照亮了那张年轻而苍老的脸。
  脸是年青,可是发却已苍老。
  黎小叶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这时候不但不应该松口气,反而应该更加紧张才对。
  三少爷的德行,莫非她不知道吗?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义父就在我隔壁的屋中,你……”
  黎小叶有些惊慌,又有些脸红地说道。
  此时三少已经点着了油灯,他晃熄了火折子,一步步走向黎小叶,笑道:“黎叔已经被我干掉了,他妄想拦阻我,现在已经给我五花大绑地扔到猪圈里去了。”
  黎小叶有些愤怒地道:“你怎能这般对他?他毕竟是为了保护我才……”
  三少打断了黎小叶的话:“阻我者死!我三少爷想到一个地方,还没人能阻得了我!嘿嘿,黎叔自不量力,活该今晚与猪共舞。小叶啊,三年的时间,你可知,少爷我……”
  不知不觉间,三少已经行到离黎小叶只有一步,鼻尖都快碰上黎小叶的鼻尖了。
  黎小叶飞快地后退一步,在避开三少的同时,打断了三少的话:“你想说,少爷我好想你是吧?这样的话就不要对我说了,你去对晓妍说的,她比较吃你这一套。我嘛,就不用了,我黎小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够份量在三少心里占一席之地。”
  三少不以为忤,微笑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叶,我可不想对你用强。”
  黎小叶听到三少的前一句话后不由一怔,深为其中无奈的意境所感动。可是听到后一句话之后,她有些愤怒了:“那你想怎样?难道要我主动在你面前宽衣解带,然后投怀送抱吗?”
  三少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天经地义的。”
  黎小叶啼笑皆非:“你这人怎地这般无耻?”
  三少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问道:“咦,你今日才知道少爷我无耻吗?”
  黎小叶简直要晕倒了,偏生这时三少又迫上前来,黎小叶被迫再次后退一步,这一退却已退到了床边,再也无路可退。
  三少呵呵笑道:“小叶,你对我可真好。你看,嘴上说不愿与少爷我亲热,事实上,却这么主动地带少爷来到你床边了。”
  黎小叶感到自己已经被彻底打败了,把心一横,眼睛一闭,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快点完事,然后离开!”
  她这本是以退为进之计,以为三少见她这样便会索然无味,主动离开。但是她却低估了三少的无耻,三少只嘿嘿一笑,道:“舍生取义,以身伺虎,少爷我喜欢!好,既然你提出这种请求,少爷我便成全你!若是不成全你,岂不是显得少爷我太没有天良了吗?”
  说罢展开双臂,紧紧地搂住黎小叶,一个热吻朝她唇上重重地印了下去。
  黎小叶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她紧闭着嘴唇,呜呜叫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少,身子奋力地挣扎。
  可是又哪里能够挣脱?
  三少用牙齿撬开了她紧闭的双唇,细细地品味了一番那香甜的红唇,然后强行叩破玉齿关,将舌头伸进了黎小叶口中,寻找她那丁香小舌。
  黎小叶一时又羞又急,从未与男人如此亲热的她,只觉三少那充满雄性味道的身躯紧紧压迫着她的身体,令她身体霎时间一片燥热。
  宽阔的胸膛压迫摩擦着她娇美的胸脯,胸脯顶端上阵阵触电般的酥痒不住地袭来,令她浑身发软。而三少下身那昂首挺胸的凶器,又正好顶着她下身最敏感的部位,顿时让她的身体酥软如泥。
  三少捉着了黎小叶的香舌,贪婪地纠缠吮吸着。黎小叶此时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最有力的武器,她忘了用牙齿来狠狠咬侵犯她的那条舌头一口,只是用力地用自己的小舌将三少的舌头往外推。
  可是她又哪里是三少的对手了?三少的舌头久经沙场,如今是一条沙场老舌,与金枪小弟并称金舌郎君,黎小叶未经过严格训练的小舌头,怎可能拼得过金舌郎君?
  或许……黎小叶是怕伤着了三少,才不咬他吧,只是这一切,暂时都无法考证了。
  三少奇袭得手,那搂着黎小叶的双手空出一只来,闪电奔袭玉乳山,只一击,便将其中一山一手掌握。
  更加强烈的快感刺激着黎小叶,她的呜呜声已经变成了浊重的呼吸,伴着浅浅的呻吟。
  三少娴熟的调情手法令黎小叶不能有丝毫抗拒,未经战阵的处子被情场老将的情圣挑逗得春心荡漾,春情萌发,眼神已变得迷离。
  “攻必克者,攻敌之不守也!”
  深明兵法之道的三少见黎小叶已经放弃抵抗,马上趁胜追机,一连攻陷两山之后,又千里突袭桃花源。
  当指尖轻轻解开裤带,伸入亵裤,招发拨草寻蛇,指尖顿时陷入一片泥泞的温热沼泽当中。
  黎小叶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呼呼地喘着气,似有所惊觉一般,一手死力地将三少往外推,另一手则拼命地想拉出三少那只作怪的大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多年以后,三少如是教育他诸多儿女中其中最正直的一人:“你老爹我,当年可是遇强越强,永不言败的!否则的话,如今如何会有这般成就?记住,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美女,你也要勇敢地扑上去,让她臣服于你身下!当然,有你老爹我在世一天,这天下第一美女,可是没你的份儿了!”
  据民间野史传说,三少的那个儿子,就是因为三少的这番话,才与三少翻脸,然后离家出走,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名声的。虽然父子俩最终又合好了,但是三少的那个儿子,一辈子都在想着如何能打倒自己老爹……
  日后的野史暂且不理,现在的三少,正在充分发扬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伟大精神,与黎小叶展开最后的争夺。
  很显然,黎小叶败了,败得很惨。
  她的力气比不过三少,因此花园宣告失守,三少的惊寂指长躯直入,直到最后的屏障前才停下。而黎小叶,已经被三少手上散发的热力弄得浑身无力,瘫软在三少怀中。
  那泥泞温热又有着无穷吸力的、沼泽,将三少的手指陷了进去,三少享受着手的触感,然后在黎小叶败倒的那一刻,将黎小叶轻轻放平在床上。
  衣物飞扬,三少替黎小叶也替自己除去了那层层障碍,当他的擎天之物长躯直入,义无返顾地进军那春潮泛滥成灾的沼泽之中,温热狭紧的感觉令他舒服得发出呻吟之时,黎小叶眼角淌下两行清泪。
  处子的落红沾染上床单,在这初夏,又一簇桃花盛开。三少温柔地动作着,舔净黎小叶眼角的泪珠,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耳语:“每一个微不足道的事物,都有其美丽的内在世界。小叶,三少的遮天玫瑰,今生只为你盛开。”
  如此动人的情话,终于彻底叩开了黎小叶的心门,她流着泪,呻吟着,伸手紧紧抱住了三少的脖子,长腿夹住了三少的腰。
  月光下,猪圈里,某个与猪共舞的前辈高人发出一声狼嚎般的长啸:“秦仁,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3章 碧血洗情天
  乔伟端着个大海碗,蹲在猪圈前,就着猪圈里的臭味扒拉着红烧肉和水晶肘子。
  喷香的米粒挂在乔伟嘴边,乔伟的舌头灵巧地一卷,便将米粒卷进了嘴里。晶亮的猪油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猪圈里几头特立独行的猪用充满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这个在它们面前,大肆咀嚼它们同类的老魔头。
  而老魔头则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被手指头粗的牛筋捆得跟个粽子似的黎叔,黎叔身旁还偎着几头白嫩的小猪。
  “你是说……三少爷只用了一招就制住了你?”
  乔伟鼓着腮帮子,不断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问道。
  黎叔满脸悲愤地仰望天空,用无比沧桑的声音道:“他是偷袭!你明白吗?是偷袭!如果正大光明,明刀明枪地跟我干的话,我老黎绝不会败得如此凄凉!再说,三少爷突然会点穴了,我哪里知道三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点穴的?”
  “连点穴都会了?”
  乔伟沉吟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实力的。如果……正大光明地跟三少爷动手的话,你能撑住几招?”
  黎叔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长叹道:“十三招半。但是,你也知道,若我达到‘幻魔随心’的境界的话,三少爷现在的本事,应该没法子胜过我。”
  乔伟嗯了一声,道:“那我可以跟他打十四招。还好,我没有个义女会惹到三少爷夜袭。”
  说着,乔伟站起身来,端着碗转身就走:“我去挟几筷子菜,你等一会儿。”
  黎叔怒吼起来:“妈的,老乔,你就没打算先把我放出来?你就忍心让我留在这里任这些小猪如此蹂躏?”
  乔伟回过头,深情地望了黎叔一眼,道:“我头上,还有三个大包。”
  “我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三少喃喃地念了一句,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靴根上的马刺顿时让胯下坐骑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逍遥山庄里,秦逍遥正指挥着家人进行着一项浩大的工程。
  “你们,把这架屏风搬走。对,还有后院的那几棵荔枝树……”
  “老爷,荔枝树移到京城也没法子种活的,就算能侥幸种活,但水土不服,也结不出果子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罢了,荔枝树就不用移了。把柿子树移走就行了。咦,黎前辈,你怎地抱着两头小猪?这些粗活给下人们做行了,您怎地亲自动起手来了?”
  抱着一箱子金银珠宝的乔伟笑道:“老黎最近跟这几头小猪生出感情来了,所以才亲自动手的。庄主老爷,你呀,就别管他了。”
  肋下夹着两头小白猪的黎叔阴沉着脸色,冷声道:“别在这乱嚼舌头。这两头小猪曾各自咬过我两口,哼,它们以为混进猪群我老黎就认不出它们来了,娘的,胆敢伤我老黎的猪,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这两个家伙,今晚我老黎就亲自动手,做烤乳猪!”
  “噜噜,噜噜……”
  两头浑不知大祸临头的小猪天真无邪地叫着,很惬意地享受着黎叔强壮的臂弯。
  逍遥山庄大举搬迁,准备全部迁往京城。
  而三少,已经孤身一人先行一步,策马狂奔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云省省城乌云城。
  城守李昊伫立于城头之上,浑身浴血,手持一把布满缺口的长剑,仰天狂呼一声:“圣上……”
  嗖……一枝铁箭穿过他的心口,透体而过,带出一串血珠。
  “李大人!”
  李昊身后仅余的,不到五十的秦军守军齐声悲呼。
  李昊高大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下城头。
  城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总数在两万以上。其中有近三千人穿着抢来的秦军盔甲,手持夺来的标准军队武器。而剩下的,则是穿得五花八门,武器也是各式各样,砍刀、木桩、皮鞭、梭标、石头等等,不一而足。
  当李昊的尸体一跌下城头,马上有一群人一涌而上,将他身上的盔甲剥下,便连那满是缺口的剑都夺了下来。
  然后,李昊的尸体便被剁成了肉片。
  射出了那一箭的黑衣独眼壮汉笑着背上了长弓,抓起丈八长的点钢枪,一指城头上最后的几十个秦军守兵,吼道:“投降者,不杀!”
  那些秦军士兵默默地握紧了手中已损坏得近乎报废的刀枪,一言不发。
  那独眼壮汉钢枪一挥,马上有大队人马呐喊着沿着城门两旁的阶梯往城头冲去。
  无力的抵抗只持续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城头上的秦字大旗便已落下,升上一面血红为底,上绣一个斗大的“战”字的大旗。
  “一千五百人的守军,在我军里外夹击破城之后,死守最后一堵城墙,却让我付出四千多人的代价。大秦的军队,果然战力犹存!”
  黑衣大汉看着那飘扬的血色“战”字旗,喃喃自语。
  大秦历七八二年六月二十七,云省省城乌云城被一股云省境内的土匪攻破。云省境内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战天王摇身一变,成为义军领袖,煽动贫苦百姓起义,以三万两千人的兵力进攻只有一千五百城防军驻守的乌云城。
  乌云城因地处大秦帝国腹地,所以尽管是省城,却仍只常驻一千五百正规军。
  乌云城守李昊率守军在城已被攻破的情况下,踞守北面城墙,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力拒三万余叛军的左右夹击,击杀叛军四千三百余人,最终寡不敌众,战死殉国。一千五百秦军无一投降,全部战死。
  秋若梅就是在战天王的叛军完全控制了乌云城,正派人冲洗城头上的鲜血的时候,从北面城门进城的。
  她里面穿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色劲装,外罩一袭朴素的白裙,那浆洗了无数遍的白裙上,依稀打着许多织工非常精细的补丁。
  她的左手提着一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长剑,肩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右手上则抱着一个至多两岁大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长得粉嫩可爱,虽然身上的小衣服都是由一块一块的碎布缝合起来的,但由于做工非常精美,所以穿在身上显得异常漂亮。
  此时小娃娃正坐在秋若梅的臂弯里,一双精灵古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张望着,胖胖的小指头塞在嘴里,流着口水含糊不清地说着:“妈妈,饿……要吃奶奶……”
  “乖哦宝宝,你已经两岁了,不能再吃奶奶了。你不是已经会吃小米粥了吗?妈妈等下就给你买小米粥吃好吗?”
  秋若梅笑着,哄着小宝宝。
  小宝宝点了点头,无比乖巧地说:“好的妈妈,宝宝最乖,宝宝长大了,不用吃奶奶,会吃小米粥啦!”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稚嫩可爱,任谁听了都会从心底喜欢上这个娃娃,然而,有些人虽然也喜欢小娃娃,但是他们的喜欢却是非常另类的。
  正在冲洗城头的几个叛军士兵中,有一个额头上绑着红巾,长着一双凶光四射的三角眼的中年汉子直起了身子,眯起眼睛望向正走在城门下的街道上的秋若梅。
  “老狗,去通知二当家的,说有个女的带着一笼上好点心进了城。”
  那中年汉子脸上露出丝丝淫邪的笑容:“妈的,那女的也是个美女,虽然生过了孩子,可是身段竟一点都没走样。嘿嘿,大当家的最喜欢虐杀美女,要是把她献给大当家的,一定重重有赏!老狗,你他妈倒是快去呀!老子先带人去堵那女的!”
  那个被叫做老狗,长得还真很像一条狗的叛军士兵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下了城头。
  这时,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长得非常稚嫩的小叛军傻愣愣地问:“蛇哥,那女的手里没提什么点心呀!再说了,要吃点心的话,这城里还少了吗?为什么要抢一个女人的点心献给二当家?”
  那被唤作蛇哥的中年汉子三角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泽,凑近那小兵,露出一口黄牙,邪笑道:“那女的不是抱着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娃娃吗?咱们二当家,从前在山寨里的外号不是叫‘食人魔’吗?水嫩的小娃娃,可是他最爱吃的,嘿嘿嘿嘿……”
  那小兵的脸突然一阵发白,然后捂着嘴飞奔到城头,扶着箭垛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蛇哥和几个看上去一身匪气的叛军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呼哨一声,带着二十几个叛军涌下城头,拿着武器向秋若梅追了过去。
  而那个正吐个不停的小兵,见蛇哥等人已经跑下了城头,忽然一咬牙一跺脚,站在城头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前面抱孩子的那位姑娘,你快跑呀!有一群兵痞要来抓你和你的孩子啦!千万别让他们抓住,他们要把你和你的孩子献给我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我们大当家的是个魔鬼,我们二当家的是个吃人的畜牲,千万别落到他们手里呀!前面抱孩子的那位姑娘,你……”
  声音戛然而止,已经走出了老远,却仍听到了那小兵的呼喊的秋若梅愕然回头,只见那近百丈开外的城头上,那小兵一手捂着胸口,胸口上深深地插着一枝羽箭,另一手胡乱地挥舞了两下,然后自城头上一头栽落下来。
  小兵的尸体在城下摔得粉碎,蛇哥收起了弓箭,抓着一把厚背大砍刀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后带着众叛军飞快地向着秋若梅冲来。
  而秋若梅,则是在看到那不知名的小兵摔下城头之后,一股无名火便自心头涌了上来。
  “宝宝,看来还要多等一阵子才能吃到小米粥了,妈妈要做点事情呢!”
  秋若梅一边哄着宝宝,一边掏出一条黑色丝巾,蒙住了宝宝的眼睛:“老规矩,不能让宝宝看见。”
  说着,她飞快地解开外裙,将宝宝放进了怀中,用一条白巾牢牢地缚住。
  “呛!”
  秋若梅长剑出鞘,那剑鞘与剑柄看似毫不起眼的长剑,出鞘后却如一汪秋水,寒气逼人,剑身便如镜子一般,可以映出人脸上最细微的皱纹。
  “你们这种人也配当秦军?”
  秋若梅冷哼一声,眼神如寒冰,一剑平平削出,凛冽的剑气化成无垠一片,剑锋所过之处,气温急剧下降,空气中竟凝出片片冰花!
  乌云城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当三少策马奔进乌云城的时候,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感慨。
  这是他初出江湖后,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江湖的一座城池,也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享受男女鱼水之欢的一座城池。
  三年前的一幕幕仿如历历在目,三少在城中放慢马速,沿街缓行,寻找着记忆中的一点一滴。
  但是三少现在并未在乌云城中发现记忆中的美好,昔年无比繁荣热闹的乌云城,今日竟静悄悄的,很少能见到街上有行人。
  即使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是匆匆忙忙地奔走,仿佛后面有人正在追赶一般。
  三少心中颇感奇怪,一路之上,行人不多,兵却很多。
  而那些有的穿着染着鲜血的,正规的秦军盔甲的士兵,与许多穿得跟土匪一样,手持利器的奇怪人等聚在一起,在大街上三五成群地游荡,不时用不怀好意地眼神向着三少瞄上几眼。
  不时有几条土狗夹着尾巴沿着大街匆匆跑过,嘴里,竟叼着血淋的人手或是人腿!
  三少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极其浓烈的不安,但他并不是害怕城中诡异的气氛,因此这不安来得毫无道理。
  巷子里传来几声惨叫,三声循声望去,只见主道旁的小巷里,十几个乱兵正大笑着追赶几个穿着华丽的肥胖男子。那几个肥胖男子不多时就被砍倒在地,手里抱着的包裹掉到地上,元宝珍珠洒了一地,引来多名乱兵哄抢。
  “乌云城的秦军什么时候跟土匪混到一起了?莫非全都改行做土匪了?”
  三少心里正想着,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中央,被风卷起一抹雪白!
  三少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飞奔而出,飞快地冲到那抹雪白前。三少俯下身子,伸手一抓,便将那抹正在风中打着转儿的雪白抓进了手里。
  这是一片裙角,看上去是被利器从一条完整的白裙上切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两滴血迹。
  三少将这片裙角放到眼前细细端详,只见那裙角上,留着一块指甲大小,若不仔细观察绝对无法发现的,缝补得近乎天衣无缝的补丁。
  三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将裙角放到鼻子前,细细地嗅了一阵,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
  瞳孔放大再收缩,瞳孔中隐有腥风狂啸,那一双漆黑的瞳仁,竟掠过两道诡异的红光。
  三少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几下,然后紧握着那片雪白的裙角,策马飞快地向前奔去。
  远远地,北城城门的高大城楼已经出现在视野中,那平坦宽阔的大街上,流淌着的鲜血也出现在三少眼中。
  约三十来名叛军正在冲洗着街道上的鲜血,他们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后,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望向三少。
  三少转瞬间已经冲至这群叛军前面,他一言不发地环顾四周,只见这段街道方圆二十丈内,已完全被鲜血染红。
  街道的石板上,街道两旁的房屋的墙壁甚至屋顶上,都涂满了鲜血,无数血脚印和血手印印在街道及墙壁上。原本应当很是平整的街道石板碎裂多处,墙壁上有的地方还留着剑痕刀痕枪孔箭孔。
  那三十来名叛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清洁工具,悄悄把手挪到了兵器的柄上。
  而三少却浑不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街边的一处屋檐下,蹲下身子用手指拈起了一片衣角。
  从质地上看,这片衣角与三少捡到的裙角一模一样。
  接着三少又看到了屋檐下一汪纯由血水注成的血坑中,闪动着晶莹的光泽。
  三少伸手往那汪血坑上轻轻一抚,手凌空抚过血坑,却将血坑中几块闪亮的东西吸进了掌心。
  那是几块细碎的,正在融化之中的寒冰,冰体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三少抬头望天,太阳已经移至西边,夏日的阳光已经很有几分热力。
  三少的嘴唇微微颤抖了几下,站起身来,尽量露出最和蔼的微笑,看着那三十余已经走了过来,稳稳呈扇形将他围住的叛军。
  “谁能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少用温柔至极的语气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掏出了几张银票,“谁告诉我了,谁就可以得到这五千两的银票。”
  叛军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长着一只大大的鹰钩鼻,三十来岁的瘦长汉子阴笑一声,说:“如果我们杀了你,你身上所有的银票岂不是全是我们的?又何必多废唇舌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少摇着脑袋,将头低了下去,“看来,我不得不说一句反派经典台词了。”
  说话间,三少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凶光闪过,脸上神情变得无比狰狞,咧开嘴,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近乎咆哮一般叫了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呼……”
  风声响动,三少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那队叛军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惊惶恐惧的神情,三少已经在叛军群中现身。
  “砰!”
  一声巨响,两名叛军同时中掌,身子顿时横飞出去,撞到了他们隔壁的人身上,然后被他们撞到的叛军也纷纷飞了起来,再次撞到另外的叛军们身上。
  就这样,三十来个叛军犹如骨牌一般,一个撞一个地被同伴撞飞,不到三次眨眼的功夫,三十来个叛军全都被撞得飞上了半空,然后在空中发出一阵沉闷的爆响。
  所有飞上半空的叛军身体在瞬间膨胀爆裂,极为缓慢地分解成最基本的血浆,然后扬扬洒下,血水如雨般将那已经被冲洗得差不多干净了的街道,再次染成猩红。
  三十多个人,三少却只出了两掌,击在其中两个人的身上。
  三少这两掌中蕴含的功力,便如最恐怖的传染病一般,由两个人身上传递到三十多人身上,在将他们击上天空之后同时引爆。三少这一手,已与西门无敌当年施展出来的,那一招“众神升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叛军并未死绝,那个叛军小头目被三少有意放过了。
  此时他全身已被血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两腿颤抖着,像看着最可怕的魔鬼一般,绝望地看着向他一步步走近的三少。
  三少脸上此刻又已浮出貌似和蔼的微笑,漫天的血雨没有一滴沾到他身上,除了那双手掌,三少全身上下无一处血迹。
  三少走到那叛军小头目面前,温柔地道:“尿裤子了吗?不要紧,我不会嫌你埋汰的。”
  三少伸出被鲜血染得通红的右手,在叛军小头目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道:“哭有什么用?哭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乖,别哭了,告诉我,你想怎么个死法?”
  那叛军小头目突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全身抖得跟打摆子似地,以头撞地,撞得砰砰作响:“大侠!大哥!大爷!我的亲爷爷!您就饶了小人吧!您就把小人当个屁,随手放了吧!您要知道什么,小人一定不敢稍有隐瞒!小人这就告诉您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颤抖地,口角流着涎水,那叛军小头目飞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生死关头,他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潜力,神智变得无比清醒,整件事情叙述起来,竟然脉络清晰,滴水不漏。
  “用五个百人队围攻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还出动了弓箭手,最后更是你们的大当家与二当家同时出手,这才以死伤一百二十三人的代价,擒住了那女子……你们,还真他妈有出息!”
  听完了叛军小头目的讲述,三少用银票抽着那小头目的脸,轻声数落着。
  “不关小人的事!”
  叛军小头目撞天叫屈:“小人什么都没干,小人本是山寨里最没用的一个,所以平时打仗杀人抢劫的事情小人都不用上场,每次都只做事后清场的工作……”
  三少笑道:“好了,不用急着辩解了,少爷我是非分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嗯,告诉我,那女子和小孩被带到哪里去了?”
  那叛军小头目此时吓得不敢有半句谎言,听着三少语气温和,以为三少真的会放他一马,马上飞快地道:“已经给带去了城守府。自攻占了乌云城,大当家和二当家便占了城守府,改为将军府,那女子和小孩便是给带去了那里!”
  如果这叛军小头目抬头看一眼三少的话,定会发现,三少此时虽然在笑,但是笑容却已经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冰冷残酷的讥笑。而三少瞳孔中,也正呼啸着烈烈腥风,闪动着血色的光芒。
  “嗯,很好,你很听话,这五千两的银票,便给你作赏钱吧!”
  三少说着,两根手指头拈着那五张银票,往刚刚抬起了头,正露出一丝死里逃生又大发横财后,难以掩饰的兴奋笑意的叛军小头目头上拍去。
  无声无息地,那薄薄的银票像铁板一样将叛军小头目的脑袋拍得粉碎,红白之物溅了一地,银票之上却未染上半点污秽。
  “你们起心杀我劫我在先,少爷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若是饶了你,少爷岂非坏了自己的原则?”
  三少朝着那无头的尸体嘲讽地一笑。
  随手将银票塞进怀里,捡起一把厚背大砍刀,三少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向着城守府方向奔去。
  “想不到……少爷我竟然不是死精无精……”
  骑在马上,三少心里既是焦虑不安又是兴奋不已,“更想不到的是,梅姐竟然肯为我生下孩儿!”
  三少自然知道被抓的便是秋若梅,事实上,当他看到那片雪白的裙角后,便已经知道秋若梅遇上麻烦了。
  裙角补丁上的“天衣无缝”针法,还有令三少无比熟悉的味道,令三少心中再无疑惑。
  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三少为何在初进城时,心中会涌出一抹莫名的不安。却是因为那真正让他牵肠挂肚不已的秋若梅,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孩儿遇上了危险!
  “等着我,梅姐!等着我,小家伙!我这便赶来救你们!战天王,战天虎,你们两个畜牲!敢动我秦仁的女人和孩子?老子把你们剁成肉酱!”
  三少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胯下坐骑在他的内力刺激下,犹如狂风一般飞奔,急促的马蹄声绵密地无一丝间隙。
  在那叛军小头目坦白从宽之后,三少当然知道了这股所谓的义军两个首领是谁。
  一个叫战天王,曾是云省黑风寨的大当家,抢劫勒索无所不作,偶尔会救济一下穷人,所以落了个劫富济贫的好名声。最经典的一句话是:“绝对不要抢穷人,谁抢穷人老子杀了谁!”
  其实谁都知道,穷人哪有东西什么好抢的?家里穷得连做饭的锅都没有了,你能抢个啥?抢草纸擦屁股吗?当土匪的,要抢劫当然是要抢富人了!
  而所谓的济贫,你一个山寨想把生意做大,总得有个好名声,总得招收新人入伙吧?不把穷人巴结着,谁来跟着你当土匪?谁又会协助你抢了富人之后,还不去报官的?
  所以这所谓的劫富济贫,根本就是一句屁话!
  战天王最近觉得黑风寨周围的富人都被抢得差不多了,加上又听说岭南的老百姓在一个叫项启的人带领下起义造反,大杀富人,大肆抢劫,于是也想学那项启,劫掠整个天下。便赶时髦揭竿起义,自组了一支义军,号称战王军。
  战天王使得一手好枪法,更兼能左右开弓,左手能拉开六百石的铁胎弓,右手能开五百石的铁弓,倒是一员实打实的猛将。
  此人最好虐杀美女,行虐待奸杀之事。一想到秋若梅已落进他手中,三少便心急如焚,心乱如麻,心痛欲裂,心怒若狂!
  而另一个叫战天虎,是战天王的弟弟。此人身高一丈有三,弓马功夫不行,只擅步战。擅使两柄铜锤,左手锤重七百五十斤,右手锤重八百斤,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
  战天虎别无其它嗜好,只好吃肉。而自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之后,什么肉都吃不下去,最后误吃了人肉,发现人肉竟能顺利入喉,而且还吃起来特别香,于是迷上了吃人肉。
  而此人最喜欢吃的,是不足五岁的小孩子的肉,两岁以下的婴儿更是他的最爱!
  因此这战天虎获得外号“食人魔”臭名远扬,可止小儿夜啼。
  一想到战天虎的德行,三少便睚眦欲裂。人吃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在饿孚遍地的灾年,百姓无衣无食,易子而食,烹妻待客都是有的,可是那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活下去!
  而这战天虎,纯是为了口舌之欲,便丧心病狂地嗜食人肉,实在天理不容!
  三少不是一个赞成替天行道的人,他根本与大侠二字毫不沾边。
  但是三少现在终于觉得,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老天瞎了眼的时候,即使自己也是个该遭天谴的恶棍,这时候也该出手替老天爷医治一下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了!
  “妈的,该死的老天爷,你他妈就没看到,那战天虎要吃的,是我秦家三少的孩子吗?妈的,任何一个小孩子,就算将来注定是个恶棍,也不该活生生被人吃掉!就算世上人人皆该死,但完全不懂是非善恶的小孩也不该死!操你妈的老天爷,你狗日的瞎了眼睛,老子今天就血洗这乌云城,让你张开双眼,好好看一看这一片混乱的人世!”
  我们等待保护自己的英雄,轰动好让自己感动。
  染红整个天空,成全个人的梦,这世界需要有人被歌颂。
  穿着华丽的大红新装,有如新娘一般的秋若梅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着眼泪。
  她的双手双脚全被拇指粗的铁链锁住了,固头在钢铸的床架上,因此尽管她的穴道没有被封,她仍无法自行脱困。
  而她躺着的这张床,与其说是床,倒不是说是一架刑具。
  看着房内墙壁上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各种仿似刑具,却远比刑具更变态,更歹毒的东西,倔强坚强如秋若梅,也不由淌下了泪水。
  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遭遇,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布满细小铁钉的皮鞭往她身上抽落,将她娇嫩的皮肤抽出血花。
  但是她并不害怕肉体上的痛楚,甚至于折磨凌辱,她都全然不怕。
  她流泪,是因为她的孩儿,她那才刚刚两岁零三个月的孩儿。
  那是她和秦仁的孩子,是那次在定州城中留下的结晶,是她在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恋,最真心的牵挂的结晶。
  她不怕死,不怕痛,不怕被羞辱,但是一想到宝宝即将落入那食人魔的口中,她便不由泪如雨下。
  她万万想不到,这次只不过是想带着孩儿去一趟逍遥山庄,去看一看三少的家,途经乌云城便会遇上这种不幸。
  当她拔剑冲向那二十多个土匪一样的士卒时,她根本就未曾想到,乌云城已被叛军攻下。
  而叛军,在初掌乌云城之时,也不会在城门上贴上告示,说此城已被我们攻占,来客请绕道行走。
  事实上,叛军在占领乌云城之后,虽然四处驻扎戒严,却并未禁止任何人进城。
  对叛军而言,除了秦军平叛的大军,任何人进城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兴许会碰上行脚的客商,甚至大队的商队也不一定,那不正好可以好好地劫掠一番吗?
  所以秋若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她见那好心提醒她的小兵被兵匪射死,天生一副侠义心肠的她自然会一怒拔剑。
  区区二十几个乌合之从哪里会是她的对手?不消片刻就已被她杀了个干干净净,可是当她将那队叛军杀尽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已然紧闭,大队的叛军涌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五百叛军依然是乌合之众,但是他们有弓箭,有长枪,会结最基本的阵法。
  秋若梅被围困之后,死命突围,杀死一百多叛军,但最后叛军头领亲自出手,战天王一箭射中了她的长剑,将她的剑射飞。
  没有了剑的秋若梅并未就此屈服,仍奋力苦战,但是当战天虎的两柄巨锤加入之后,她终于败了。
  她被生擒,宝宝被自她怀中夺走,然后她便给带到了这里,几个老妈子将她洗净之后,将她锁到了这铁床之上。
  现在,秋若梅已经心伤欲死,彻底绝望。
  不相信浪漫的年轻妈妈,你可曾想过,会有保护你的英雄,一骑当千,一刀闯阵?
  ‘二当家的,厨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想吃清蒸呢,还是红烧?是油炸呢还是水煮?‘一名小头目跪在正躺在城守府主屋大堂里地毯上喝着酒的战天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嗯,那娃娃水灵,红烧、油炸、水煮都会破坏掉原味。二爷我想吃原汁原味,还是用清蒸吧!‘战天虎已经连喝下两坛子酒,现在正准备拍开第三坛酒的泥封。
  那小头目刚应了声是,还没退下,便见一个脸上涂着半尺厚的脂粉的老妈子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厅里举着石锁,展示那一身蛮横的肌肉的大当家战天王说:‘大当家的,那女子老奴已经和几个老妈子把她洗得干干净净了,现在已经给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捆在您房里的床上,等着您去恩宠哩!说起来,那女娃的身段还真是好,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就是小腹上有一条伤疤,该是剖腹取子时留下的。‘战天王嗯了一声,把两个几百斤重的石锁轰地一声掷到地板上,将地板砸出两个深坑,随手取过一条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剖腹取子才能保持身材嘛!那下面,也才能不变得松驰嘛!你下去吧,等爷爷吃过了饭,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再去好好宠那女子。‘老妈子和那小头目刚准备退下,便见一个小头目风一般冲进了大厅,边跑边叫:‘大当家,二当家,祸事啦!外面有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打过来啦!口口声声说要二位当家放了他的女人和孩儿,还要两位当家自缚双手双脚出去受死……‘砰,一声巨响,却是战天王一脚踢出了石锁,将那小头目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无头的尸体喷洒着鲜血和脑浆,直挺挺地倒下,血腥恶心的一幕顿时让那个老妈子掩口惊呼,随即呕吐起来。
  战天王展示了一下肩膀上雄壮的肌肉,闷声道:‘娘的,扰乱军心者死!把头发染白了装酷,很了不起么?竟敢让我们两兄弟自己把自己绑了出去受死!娘的,也不看看现在乌云城在谁手中!虽然兄弟们都分散到城中驻扎,可是我这将军府里,却是有一千精兵的!嘿嘿……另有三千精兵也都驻扎在将军府附近,以一当千?以为你是‘龙吟圣将‘吗?‘战天虎边灌着酒边道:‘大哥,不必烦心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而已,也许此时早已给乱刃分尸了吧!嗯,你,‘他指着那个来请示如何烹制小娃娃的小头目说:‘去厨房传我的吩咐吧!还有,这具尸体也给带到厨房去,精壮汉子的肉,也是很有嚼头的。‘那小头目早已吓得面青唇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哆嗦着走到那无头尸体旁,颤巍巍地伸手去拖。
  还没拖出两步,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叛军号叫着冲了进来,狂嚎道:‘大当家,二当家,大事不好了!那白头发的年轻人已经连破五个百人队,死在他刀下的兄弟已经超过四百人了!‘‘什么!‘战天王虎吼一声,猛兽般的声浪顿时震得整间大厅抖了一抖,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躺在厚地毯上的战天虎也站了起来,大吼一声:‘来人哪,取我的锤来!‘战天王则叫道:‘传我令,把将军府周边驻扎的三千精兵全调过来!取我的战枪与铁弓来!爷爷要亲自出去会会那什么狗屁白发年轻人!‘‘泼……‘黑马的蹄子踩到地面上,却发出一声踩入水中时的声音。
  ‘哗啦--‘随着马蹄溅起的血花轻飘飘地溅向四周,落到地上,又融入更多的血水中。
  血水静静地淌着,将光滑平整的街道石板完全掩盖。浸泡在血水中的尸体有的四分五裂,有的身首分离,总之没有一具是完整的。在许多地方,尸体已经堆积了起来,形成一个个小型的尸丘。
  就连街道两旁的墙壁,也已被鲜血涂满。
  将军府前的一条长街已经变成九幽炼狱,现在这里是真正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长街的中央,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人一骑,黑马,蓝衣,长发,两鬓斑白。
  一把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厚背大砍刀提在那只骨节粗大,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上,刀刃上还在不住地往下滴着鲜血。
  而在那一人一骑的周围,则围着五百多名身穿秦军盔甲,手持秦军标准武器的叛军。
  但那些叛军却没有一人敢靠近他三丈以内,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血染长街,横刀立马,豪情万丈,谁与争锋!
  三少慢慢举起了长刀,刀尖对着前方拦阻他的大队叛军。
  ‘滚开!‘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三九寒天穿破墙缝的冰风,令人不由自主冷到了骨髓里。
  嘴角挂着那抹杀机大动时的讥笑,三少缓缓策动胯下黑马,黑马挪动四蹄,似闲庭信步一般在血染的长街上前进。
  离将军府还有一百二十七丈,前方拦着三百五十九个叛军,左边五十七个,右边六十六个,后面还有一百二十三个。
  人数不是问题,天龙永远不会因为鱼虾太多而发愁,一万只兔子也打不过一头猛虎。
  ‘放箭!放箭!‘嘶哑的声音从一名叛军小头目口中嚎叫出来,面对三少的步步逼近,正面拦阻着三少的这名小头目已经面若死灰。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不,这绝对不是人,没有一个人能在与一千人的正面交锋中,连斩四百多人,自身却毫发无伤!
  更没有人会用那种残忍的刀法杀人,在战场之上,任何士卒的作战原则都是力求一击毙命,花俏的动作用在战场之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眼前这苍老的少年却不同,他的刀根本就是一条毒龙,每每要把正面冲向他的对手撕得四分五裂才会罢手!
  ‘嗡……‘一阵弓弦响动,两百多枝箭稀稀拉拉地飞向了三少。
  三少根本就懒得格挡,箭矢射到他的身上,全都弹了回去,掉落在地。只有当箭射向他的马时,他才会挥刀拨开。
  这些普通叛军射出的箭又怎能威胁到三少?当年连杜公甫那势大气沉的一斧都无法劈开三少身上的‘不坏金丝甲‘,恐怕即使连‘金箭银弓‘萧天赐的金箭都无法击穿三少身上的宝甲!
  ‘挡我者死--狂电!‘伴随着一声犹如龙吟般的咆哮,三少猛地策马狂奔,向前冲去。那把满是缺口,处处卷刃的厚背大砍刀猛地直指天空。
  刀光绽现,刀尖之上冲起足有近十丈的光芒!
  犹如狂电一般的刀芒破空激射而出,发出阵阵闷雷般的轰鸣。那激烈的刀芒幻成一柄足有十丈长的巨刀,巨刀之上缠绕着道道金黄色的电流,发出阵阵噼叭之声!
  ‘狂雷刀神‘秦雷当日在武林大会之上那一记惊天动地的霸刀斩,此时竟在三少手中使出!
  ‘奔雷!‘三少又发出了一声叱咤,巨刀斩落,奔雷声大作,狂暴的声响震得街道两旁的房屋墙壁上现出道道裂缝,震得他面前的三百五十九名叛军心胆俱裂,耳孔出血!
  ‘轰!‘巨响声中,那道十丈刀芒终于直劈到地,地面顿时被划开一条长达十丈,深五尺,宽一尺的巨沟。而刀芒劈落的那一刹,三百五十九名叛军中有一半正处在刀芒斩势范围内,在瞬间全给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然后被狂暴的真劲震成了肉糜。而另一半,则是被刀芒劈碎地面时激起的碎石打得骨断筋折,加之被巨响震憾,统统栽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无一人再能站起!
  三少使出了霸刀!
  如果任何一个了解三少底细的人看到三少刚才的那一刀,一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今天,是三少首次使刀。从未修习过刀法的三少,竟然能劈出一记比当日秦雷在武林大会上劈出来的那一刀更猛更狂更霸的一刀!
  这,就是三少在崖底三年‘悟‘道修行的成果!
  三少修习的本是掌法,但是器械也本就是人手臂的延长。当悟通那冥冥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武道至理之后,在天道与霸道之间危步行走的三少,将这两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法通则万法通,如今的三少,任何随手拾来的武器都会在他手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即使是一片树叶,一根稻草,也能在三少手中成为至强的杀人利器!
  只要三少愿意,他现在甚至可以将掌劲转化为剑气,使出那无所不在的‘天剑‘!
  而在战场之上,三少最中意的武器就是刀。
  刀若猛虎,简单,直接,豪迈,威猛。所以三少选择了一刀闯阵!
  当三少这一刀劈出之后,围在三少左、右、后三方的叛军再无一人敢上去拦阻,所有的人都被三少那一刀之威骇得肝胆俱裂,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前了!
  黑马飞驰而去,将军府越来越近,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四十丈!
  ‘哧!‘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枝长有五尺,拇指粗细的铁箭破空袭来,直奔三少面门。那箭来势快逾闪电,声音刚响起时,便已奔至三少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三少猛地一个大仰身,后背已经贴上了马背,那箭擦着三少的鼻梁飞过,射了个空。
  三少还没坐直身子,便又听到三声破空响。这一次,三少凭声音便判断出,这连珠三箭,一射马头,一射三少右腿,另一枝则是射在空处。但是若三少坐直的话,那第三枝箭,便是对准三少的咽喉。
  而三少若是不坐直的话,即使能挡飞那枝射向自己右腿的铁箭,也无法打落那枝射向马头的箭。
  射人先射马,那发出这连珠三箭的箭手深知此理,并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若是对付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猛将,他这三箭纵使伤不了人,也定能将马射倒。而在战场之上,失去了战马的战将,即使再威猛,战斗力也至少会下降一半!
  可惜,三少不是一般人。
  三少的身形骤然自马背上消失,消失得突然之极,就好像他之前根本就从未骑在马上,而那仍在向前狂奔的黑马也从未驮过一个人一般。
  下一瞬间,三少出现黑马前面的空中,一刀挥出,三声脆响过后,三枝铁箭全给磕飞,深深地扎进了街道旁的墙壁中。
  而三少在磕飞那三枝箭之后,便又回到了马背上,没有一人能够看清,三少是如何回去的!
  这一系动作说起来慢,实际上却快得只有不到三次眨眼的时间!
  黑马继续向前狂奔,而那踩着梯子,站在将军府围墙后射出了四箭的战天王已经变得脸色铁青。
  ‘快……快离开将军府!‘战天王飞快地跳下梯子,抓起靠在墙边的铁枪,跃上他的战马就往将军府后门处冲去。
  站在他旁边的战天虎提着两柄有水缸那么大的锤头,边迈开两条长腿跟在战天王马后飞奔,边傻愣愣地问:‘干嘛要逃?逃走了,我的点心怎么办?‘战天王道:‘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点心?老子连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不要你,区区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保住了性命,以后你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娘的,那白头发的家伙不是人!他的轻功,老子连听都没听说过!看样子至少要五千人才能干掉他了!再说了,老子们这不是逃,这是战略转移!在这小小的将军府中,兵力如何展开?等到了外面,老子关了四面城门,用所有的骑兵结阵围住他,再用步兵结大阵困住他!老子们有两千弓箭手,何必跟他拼命?关门打狗,这道理你不懂吗?‘战天虎歪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高手的血肉是大补,我要生吃了他!‘残阳如血,血色的阳光给乌云城镀上一层血红。
  将军府的厨房里萦绕着腾腾的蒸汽,大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正冒着滚滚水泡。
  一个还未放在锅上的大蒸笼里,全身赤裸,被洗得干干净净,同时也被凉水冻得面白唇青的宝宝给细小的棕叶捆住了手脚,蜷在那蒸笼里,用已显沙哑的稚嫩声音哭叫着。
  “妈妈,宝宝痛……妈妈,宝宝好冷……妈妈呀,你在哪里……宝宝要妈妈……”
  没有人理宝宝,厨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锅里的水发出滚滚的咕嘟声,灶肚里的柴火不时响起一两声噼叭,厨房外嘈杂了一阵子的院子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
  宝宝的哭声渐渐微弱,哭累了的宝宝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噙着眼泪看着那空空的厨房大门。
  透过那大门,正好可以看到一抹残阳。血红的色彩映在宝宝眼里,宝宝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抹血红。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宝宝敏锐的耳朵马上捕捉到了那已听惯了的声响,幼小的心灵突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安宁。还未正式学会思考的宝宝,出奇地有了此生第一次思维清晰的自主想法:宝宝不怕……
  马蹄声在厨房门前停下,宝宝瞪大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门外。
  一条高大的人影映入宝宝眼帘,那高大的人影遮住了门后血红的残阳,逆着阳光的方向令宝宝没法看清那人影的长相,可能就算能看清宝宝也不会形容。但是宝宝已经可以很准确地分辨出九种颜色,宝宝看到,那人影的两鬓,是雪一样的纯白。
  “那是妈妈衣服的颜色!”
  宝宝这样想着,冻得苍白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几乎是飞奔一般的,那有着斑斑白发的人影奔到了蒸笼前,将宝宝一把抱起,伸手一抚,那捆得宝宝无法动弹的棕绳顿时纷纷脱落。
  宝宝现在看清这人的脸了,他很好看,脸上挂着像妈妈一样的微笑,眼神也是跟妈妈一样。虽然他身上有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可是宝宝并不反感,当他将宝宝抱起来的时候,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掌心淌进了宝宝体内,在宝宝四肢百骸中温柔地流动,那寒冷的感觉顿时一扫而空。
  被他那双大手捧着宝宝感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宝宝咯咯大笑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鼻子,奶声奶气地叫着:“叔叔,叔叔!宝宝喜欢叔叔!”
  他用双手捧着宝宝,将宝宝高高举起,年轻的脸上绽出最温柔最温暖的笑容,“哈哈,有小茶壶嘴儿,是个儿子,我秦仁有儿子啦!”
  他像个孩子一般大笑着,双手举着宝宝,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笑容一敛,满脸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叫叔叔,要叫爸爸!知道了吗?叫爸爸!或是老爸、老爹、爹爹、最帅的老爸……什么都行,总之不能叫叔叔!”
  宝宝没有回答,他咯咯笑着,身上的寒冷早已在三少温和的内力下驱除一空,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乌青的嘴唇也变得粉嫩。
  三少一手抱着宝宝,风一般掠出了厨房,继续向下一间房间搜寻而去。宝宝没有事,他心花怒放,可是还有一个让他始终牵肠挂肚的女子,还不知怎样了。
  秋若梅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光滑的脸上遍布泪痕。
  她从未曾哭出声音,即使哭泣,她也只是默默地流泪。
  房外曾嘈杂了一阵,不过现在安静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若梅从未想过会有人来救她,她向来独行江湖,行侠仗义,被她帮过的,多是些贫苦百姓,弱质妇孺。在江湖中,她根本就没有一个朋友。
  更何况,魔门势力已遍及天下,强如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而今亦只能联手与魔门对抗,方能保持平衡局面。如今的江湖早已经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英雄寥寥。
  而那比她小了几岁的少年郎君,如今也已魂归天外,恐怕尸骨都已成灰。
  她还能祈求谁来救她呢?
  正伤心绝望间,那紧锁的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
  秋若梅紧闭着眼睛,心道:“来了!”
  眼见这被凌辱的命运无可避免,秋若梅暗暗用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只待进来之人一有异动便嚼舌自尽。
  突然,一阵熟悉的笑声传了过来,秋若梅听在耳里,心中大震,这不是宝宝的笑声吗?
  “妈妈,妈妈,宝宝来了,妈妈今天好漂亮哦!”
  宝宝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秋若梅心痛欲死,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该千刀万剐的恶贼,竟把宝宝带到这里来,让宝宝看我遭受凌辱!不,绝不能让宝宝看到,我一定要死,没人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的!
  秋若梅张开了嘴,粉红的小舌尽量伸出口外,两排雪白的贝齿正准备狠狠咬下时,忽听一个略带着几分惫懒,却让人听了无比舒服,无比温暖的声音传入耳中:“梅姐,嚼舌自尽可是很痛的,还是不要了吧?”
  秋若梅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张开双眼,只见一个有着斑斑白发的少年抱着光溜溜的宝宝,站在床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熟悉的蓝色长袍,在梦中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惫懒笑容,亲手抚过,亲口吻过的俊脸,好像有一点贼兮兮,有一点下流,却总是无比温暖的眼神……
  他,不正是自己日夜思念,原以为早已魂归天外的秦仁吗?
  “梅姐姐,小弟来了,你怎地一句话都不跟小弟说?”
  还是那嬉皮笑脸的说话方式,还是那亲切又略带点无赖的称呼与自称,少年还是那少年,只是他的身躯更加雄壮,双鬓也变成了斑白。
  只是他的双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
  原来你还活着……
  抱着宝宝,三少走到床边,看着穿着新娘一样的盛装的人儿,伸出手去,轻轻拭净了她眼角的泪珠。
  粗大的手掌抚过那四条缚着她的铁链,拇指粗的精铁锁链就像豆腐一样,片片碎裂。
  刚得自由,她便自那铁床上猛地坐起,紧紧的拦腰抱住了三少,俏脸紧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强壮有力的心跳,眼泪不知不觉又涌了出来。
  她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感受着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梢,感受着这难得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与这片刻的安宁。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口,血色的光芒映在她大红的新娘盛装上,为她更添一抹艳红。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三少牵着黑马,慢慢地向将军府外行去。
  秋若梅将宝宝兜在怀里,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提着她那把圣兵一级的宝剑。
  宝宝看看妈妈,又看看三少,小脑袋里并不怎么明白他们的关系,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喜欢上了这位叔叔。
  “叔叔……”
  宝宝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句。
  “叫爸爸!”
  三少笑着回望了宝宝一眼。
  秋若梅略带娇嗔地看了三少一眼,拍拍怀里的宝宝,柔声道:“叫爹爹,这是你的亲爹爹呢!”
  宝宝想了想,小声地叫了一句:“爹爹。”
  接着又咯咯笑着说:“宝宝喜欢爹爹!”
  “嗯,”
  三少点了点头,道:“叫声最帅的老爸来听听?”
  宝宝甜甜地叫道:“最帅的老爸!”
  “哎,好乖!”
  三少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对了,宝宝有名字吗?”
  “就叫宝宝啊!”
  秋若梅笑道,“宝宝的大名,就叫宝宝,我取的。”
  三少皱眉道:“一个男孩子,就叫宝宝?这合适吗?将来长大了,也叫宝宝?就这样让他成天被人宝宝,宝宝地叫?”
  秋若梅笑道:“宝宝无论长多大,永远都是你我的宝宝呢!秦宝宝,这个名字不好吗?”
  三少无语,跟女人讲道理,那是永远都行不通的。不过秦宝宝这名字也不错,将来长大了,若是宝宝自己觉得不好听,也可以再改一个名字嘛!
  当下三少喃喃自语道:“改成什么好呢?秦始皇?不好,是个短命的。秦皇岛?也不行。秦桧?我拷,我都在想些什么……”
  “阿仁,你在说些什么呀!”
  秋若梅问道:“自语自语地嘀咕什么?对了,你快给我说说,你掉下山崖后的事吧!武林大会我没有去,后来听说你掉下了天平山庄后深不见底山崖,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这叫福大命大!”
  三少得意洋洋地道:“你仁弟弟我可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不过坠崖以后的遭遇嘛,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总之,我有很多奇遇就是了。像三千年才成形的灵兽灵丹,我可是得了好几粒的。世上已经绝种的,可增千年功力的奇花异草我也是采到好几株了的。上古高人埋骨的山洞也被我找到了几处,得到了好几本秘籍,自然也都是练了的……”
  三少爷欣喜若狂之下,已经开始头脑发昏,胡言乱语了。
  秋若梅撇了撇嘴,“什么得天独厚?分明是祸害遗千年……”
  “梅姐姐,独自带着宝宝,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没什么了,看着宝宝一天天长大,一点点苦又算什么?”
  “为什么不去逍遥山庄找我爹娘?只要你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宝宝,我家老头子和老娘一定会开心死的。”
  “找你爹娘?我用什么身份去找他们?别忘了,我并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女子未嫁先孕,还产下孩儿,你说你爹娘会怎样看我?我可不愿被人在背后指点。”
  “呃……梅姐,你还是这么有个性,当了妈妈都没一点改变。嘿嘿,连身材都没半点改变,还是和少女时一般哦~~~”“小淫贼,口出妄言,讨打!”
  “啊,饶了我吧英雄……”
  一路谈笑着,三少左手牵着那黑马,右手提着一把新捡来的斩马刀,出了将军府,过了那条血染的长街,向着北城门方向行去。
  一路上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夕阳将二人一马的影子拖得老长,在光洁的街道上缓缓跳动着,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诡异。
  到了一处街道转角时,正跟秋若梅说笑着的三少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梅姐,好像……有人已经活得很是不耐烦了,小弟去送他们一程吧!”
  说着,三少放开马缰,双手握着斩马刀,大步走到街道转角处最后一栋土石结构的房子前,站在那灰色的墙壁前深吸一口气,然后飞快地横刀一斩!
  匹练似的刀光幻作无垠一片,将那房子拦腰斜斜截过,一阵低沉的闷哼响起,接着便是阵阵凄惨的哀嚎。
  被腰斩之人不会立即断气,有足够的时间可供大声惨叫,以表达被腰斩之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凶手的强烈控诉。而如果下刀够快的话,被腰斩之人甚至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分为两半,以及鲜血和内脏慢慢流出的全过程。这当然是相当刺激的一件事,所以那屋子后的惨叫声也就显得相当凄惨了。
  “轰隆”一声,那间房子自被刀芒掠过的那一线开始斜斜地滑落崩塌。最后上半截的房子整个儿地彻底地滑了出来,倾向一旁塌成一地废墟。躲在房子后面的,大约二十名叛军已经给那将整间房子都砍倒了的刀芒斩为两截。
  四十截残躯散在地上,有的已经断气,有的打着滚拼命抓起肠子什么地往肚子里塞,有的则大声怪嚎着爬来爬去,在身后拖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当那房子倒塌后,前方宽阔的大街上,已经列好阵势,严阵以待的大队叛军顿时出现在三少和秋若梅的眼前。
  望着前方的刀海枪林,看着那一片片闪亮的箭簇,和那一队队排得整整齐齐的骑兵,三少将斩马刀扛上肩头,回首笑道:“梅姐,请把宝宝的眼睛蒙上。我来时就已说过,今天……要血洗乌云城!”
  一片艳红的袍斜斜飘起,犹如一片火烧云,缓缓地落到了秋若梅身上。
  隐身袍,可根据周围的环境自动调节外表的颜色和温度,此时在血红的夕阳下散发着艳红的光彩。
  “这件隐身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披上它,你和宝宝将不畏刀枪,即使判军以箭攻你,也不能伤害到你。”
  三少扛着刀,一步步迎向前方蓄势待发的千军万马。
  “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怎能与这么多人作战?他们是军队,人多势众……”
  秋若梅的声音已在颤抖,她抓着隐身袍的手关节已因过于用力而发白。
  “相信我,”
  三少再次回过头,对着秋若梅微微一笑,“整个天下,除了一个人,即使千军万马,也伤不了我分毫!”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三少的那个笑容,那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具感染力,最有自信的微笑。她心中,突然不由自主地生起了对三少的无限信任,好像三少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披上隐身袍,秋若梅取出一方黑巾蒙住了宝宝的眼睛。她望着三少逆着夕阳的高大背影,那把横于他肩头的斩马刀刃上,正流动着一抹夕阳的血红。
  她握紧了剑,抓紧了缰绳,忽然用尽所有的力气高叫了一声:“阿仁,我要与你并肩作战!”
  不求同生,但愿共死,即使他不敌这千军万马,我也要陪他奋战到最后一刻,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
  三少头也不回,长笑一声,高声道:“好!梅姐,待我冲垮了他们的骑阵,摧毁了他们的弓箭队,你便带着宝宝与我并肩作战!”
  面对千军万马,依然谈笑自若,这份豪情,令那些仓猝成军,乌合之众一般的叛军相顾失色。
  义之所在,虽万千人吾往矣!
  卑鄙无耻的秦家三少,终爆发出此生第一次的大义凛然!
  战天王坐在战马上,背背铁弓,手提钢枪。战天虎扛着两把巨锤站在他身旁,高大如山的身躯竟只比坐在马上的战天王矮了一个半头。
  隔着前方的步兵阵、两翼的弓箭队以及最前列的骑兵队,战天王眯着独眼,狠盯着正一步步迎着大军走来的三少。
  “把战马让给女人?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蠢的战将!”
  战天王看着走过来的三少,高声笑道。
  “是吗?”
  三少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的微笑,“要是……我根本就不是战将呢?”
  战天王一愣,高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
  三少长刀一挥,刀尖落地,改缓步为小跑,刀尖与地面摩擦,溅出点点火星:“老子不是战将,是天下第二的武林高手!”
  战天王悚然一惊,如果不是战将,只是武林高手的话,那有没有马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如果轻功好一点的话,没有马反而更加的方便!
  “大哥,你说他敢一个人走过来,是不是想把我们两个干掉,让我们的队伍不战自溃?”
  战天虎问道。
  战天王静下心来,嘿嘿一笑,道:“他做梦!我们前方有整整五千人,不说那一千铁骑,便是两千弓箭手,就已足够把他射成刺猬!”
  叛军虽然有两万七千多人,但是城内宽敞场地不多,即使战天王是找的靠近北城门的,最宽阔的一块场地排兵布阵,但仍只能展开五千兵力。还有两万两千多人,除去驻守另三面城门的六千人外,剩下的一万六千多人,全都爬上了北边城墙,在城墙上站得密密麻麻,准备看一场好戏。
  五千人杀一个人,狼多肉少,叫虐杀。
  一个人杀五千人,肉多狼少,叫屠杀。
  在所有叛军的心中,这一场仗,应该算是虐杀了。
  战天虎哼哼两声,自言自语道:“射成刺猬,血流得太多,就不好吃了……”
  此时三少已经跑进了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战天王举起钢枪,聚气于胸,高呼一声:“弓箭手预备——”
  两千张弓同时拉开,两千枝箭同时对准三少,闪亮的箭簇在夕阳下流动着血红异彩。
  三少冷笑,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那些弓,既有竹做的,也有木胎的,铁胎弓少得可怜。虽然箭足够多,可是弓不强,再多的箭又有什么用?
  用两千枝箭射一个人,恐怕有一千九百枝箭要落到空处!
  “放!”
  战天王的钢枪猛地挥落,弓弦响处,两千枝箭离弦射出,雨点一般射向三少。
  在箭离弦的那一刹,三少加速了!
  他猛地一提斩马刀,双手握住刀柄,身形如闪电一般俯冲而出,舌绽春雷长啸一声:“杀!”
  三少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在那阵箭雨还没落到三少原先的立足点之前,三少已经冲至离最前排的骑兵前一丈处!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三少的人影一闪,根本就没看清三少行进的过程,便见三少已赫然出现在那排骑兵面前!
  “杀!”
  又是一声长啸,三少猛地横刀一斩,一道匹练般的刀芒掠过,十丈长的刀芒从左至右划出一道完美的一百八十度半弧。刀芒范围之内,所有根本不及反应的叛军骑兵顿觉两腿根部一凉,那记刀芒已将他们的双腿齐根跺了下来,连同马头马身一并一刀两断!
  凄厉的惨嚎声和马嘶声连绵响起,鲜血瓢泼一般洒了满地,三百多失去了双腿的骑兵同时坠马,遍地的残肢和马尸,那些被跺去了双腿的叛军骑兵在地上摸爬滚打,哭声震天。
  也因为这些残肢碎体,后面的骑兵顿时失了先机,无法提速冲锋!
  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就等于一个个人形标靶,转身不便之下,只能任人宰杀。
  但是三少显然志不在骑兵,他一刀摧毁三百多骑兵的战力,限制了后面六百多骑兵的机动力之后,马上如鬼魅一般冲进了骑兵左翼的弓箭队中,刀光连闪,又是无数人头落地!
  弓箭队的弓箭手们随身配备的是轻便腰刀,但是在三少狂风闪电一般的速度下,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弃弓拔刀,便被三少一刀断头。
  三少的刀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可言,丈二长的斩马刀在他手中永远只有一招,那便是横扫!
  斩马刀身的长度加上吐出刀外的刀芒,足有三丈长,一刀扫过,三丈之内的一切物体,不论是人还是刀,统统断为两截!
  血流遍地,尸积如山,叛军鬼哭狼嚎!
  龙翔宇宙,众生避易;凤舞九天,凡禽俯首;区区萤火之光,怎堪与皓月争辉?
  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城墙的叛军士兵原本在弓箭手放箭之后便开始呐喊助威的,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三少犹如屠宰兔子一般疯狂斩杀,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个在人群中疯狂追赶砍杀的血色人影。
  修罗魔瞳,屠戮人间!
  没有人能够单挑一支两万七千人的正规军队。一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正规军,以两万七千之众,在结阵围好一名武林高手之后,再强的高手都只能自保。
  但是这支叛军是真正的乌合之众,其主要成员是以战天王为首的黑风寨的土匪,其余人等,则是大部分的地痞无赖,和小部分造反求生存的贫苦百姓。
  土匪们打家劫舍,干的本就是亡命的生意,但是他们拼命时,向来遇上的都是些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向来只有他们屠杀别人的份。
  而地痞流氓们在街头打混架还是可以的,人多势强时也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和战力。但是他们又几时见识过真正的修罗炼狱?
  至于那些贫苦百姓,有的根本才加入叛军两三天。他们造反也不过是求一口饭吃,如果连命丢了,造反有什么用?更何况,那些贫苦百姓,也是很不耻自己首领的为人的!
  所以,这支叛军本就军心不齐,士气不高,战力不济。
  所以,在看到三少那近乎魔神一般的身影之后,叛军的军心顿时完全动摇了。城墙上那些观战的叛军,有的已经悄悄溜下了城墙,丢掉武器盔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而城下正与三少交战的叛军们,则是军心大乱,往往三少的目光刚望向一处,那一处的叛军就大呼小叫地开始溃散。
  “铿!”
  一声脆响,凡铁打造的斩马刀经受不住三少狂暴的内力,在砍出第七十一刀之后,终于碎成铁片。
  而此时,左翼的弓箭队已经给三少斩死七百余人,剩下的已经全部逃跑。
  三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哈哈大笑一声,又转身冲进那队在原地踌躇不前的骑兵队中,随手一掌拍碎了一名骑兵,夺下了他手中的长枪。
  三少一抖长枪,枪尖乱摇,晃出一片枪花,“卟卟卟”一阵连响,十多个骑兵同时心口飙血,倒栽下马背。
  三少并未与骑兵过多纠缠,又闪电般冲向右翼的弓箭手。
  而右翼的弓箭手早已搭箭在弦,起先因为三少与自己人纠缠在一起而不敢放箭,现在见三少冲过来了,除了百余名最聪明的马上弃弓逃跑以外,剩下的同时怪叫着放箭,也不管三少身后就是自家的骑兵。
  良莠不齐的弓放出的箭远近不一地射向三少,三少将枪舞得犹如一轮风车,轻松挡下了射向他正面的箭。而其余的,失去了准头的箭则落入了骑兵群中,将自家骑兵射倒一片。
  三少冲进了右翼的弓箭队中,弓箭手们顿时嚎叫着抱头鼠窜,无人敢战三少。
  但是三少向来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你们敢向我射箭,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们要跑,可以,只要你们能快得过我!
  枪若游龙,在乱军中舞出阵阵枪影,抖起漫天枪花。
  长枪破空声犹如龙吟,枪影所之处,鲜血漫天飙射,无一人能幸存。
  眼看着三少大肆屠杀,战天王和战天虎同时心慌了。
  此时挡在他们前面的两千名步兵阵脚已有了松动的迹象,有些头脑灵活的已经开始左右观察,寻找退路。
  若不是害怕战天王例不虚发的铁箭,恐怕此刻这两千步兵已经逃得没几个了。
  “妈的,这他妈还是人吗?”
  战天王不知不觉声音已有些颤抖,他唯有借讲脏话来给自己壮胆。
  “大,大哥,咱们的兵,好像拦不住他……”
  战天虎已经面若死灰。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自己凭着这一双铁锤,一个打两百个都不成问题。可是让他一个人冲击摆好阵形的五千兵马,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现在看到三少的神勇,战天虎已经明白,自己两兄弟加起来都不是那白发年轻人的对手!
  “不要慌,不要慌!”
  战天王大声叱咤着,实则借大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全军慢慢退后,给骑兵腾出冲锋的距离!骑兵冲锋之后,步兵马上上前缠住他,老子亲自出手,就不信在乱军之中也射不死他!”
  发出了命令的战天王立即驱马缓退,而战天虎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二人前方的两千步兵一步步后退,但是战天王和战天虎这两个没有接受正统军事教育的土匪头子,却根本不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士气可鼓不可泄,战天王一说要退,那些早已怕三少怕得心惊胆寒的叛军,哪还有不趁这个机会逃跑的?
  顿时有人在军中大叫一声:“打不赢了,风紧,扯呼!”
  一声喊,百声应,那两千多叛军中,顿时有近半人齐声呐喊,丢盔弃甲向着四面八方一气哄逃。
  战天王气得全身发抖,飞快地取下铁弓,开弓搭箭,连发十三箭,射死了十三名逃兵。
  可是现在那些哄逃的叛军心里都存着同一个心思:这么多人都在逃,你能射死几个?只要老子跑得比别人快,老子就有机会活下来!妈的,和那疯子打的话,老子连半成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明知事不可为,战天王最终也只得放弃了处决逃兵。令他颇感安慰的是,这五千人中,有一大半是他黑风寨的旧属下,都是些忠心耿耿的亡命之徒,所以两千步兵至少还留下来一半,而那几百骑兵,则是一个都没跑。
  “只要能围住你,老子就能射死你!”
  战天王恶狠狠的想着,独眼紧盯着在弓箭队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三少。
  而秋若梅,此时已经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
  三少的武功她是知道的,当她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三少时,三少的武功至多能算是超一流高手,甚至还不到宗师级的境界。
  而现在,她已经完全看不出三少的深浅。
  当三少没有施展武功时,以秋若梅的眼力,根本就看不出三少有任何身负武功的样子。他举止间,都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可是现在,秋若梅才依稀明白,三少的武功已经达到了隐于天地之间的境界。三少几乎已经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他平凡就如天地间的一粒砾石,他所有的武功都隐藏在天地之间,凡人怎能看出他的深浅?
  眼看着三少已将那右翼的弓箭队杀戮殆尽,长街上的鲜血已经淌得几乎能没过人的脚踝,尸体已经堆积成一座座小丘,秋若梅举起了长剑,叱咤一声,纵马朝着叛军大阵冲去。
  “阿仁,我来了!”
  她不是不自量的女子,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三少在她身旁,即使千军万马也伤不了她和宝宝!
  对这些曾经伤害过她和宝宝的叛军,她要亲手取回代价!
  起义并没有错,为了生存,为了反抗昏君的暴虐无道,民众只有起义一途。可是这乌云城里的叛军,根本就不配“义军”二字,他们根本就是土匪山贼,根本就是劫掠天下的恶棍!
  蹄声如雨,披着隐身袍的秋若梅,就像一片鲜艳的火烧云,流光溢彩的长剑映着黑马红衣,红与黑交错间,划出道道代表着死亡的冰寒剑气。
  “哧……”
  血雨飙射,秋若梅冲到了叛军阵前,冲入了骑兵群中,一剑划出,五名刚刚举起长枪的叛军给她一剑挥为十段!
  三少哈哈长笑一声,如一只大鹏鸟般冲天飞起,掠至秋若梅的头顶,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之中,旋转着向着四面八方出枪。道道从枪尖激射而出的锋锐气劲,犹如暴雨般洒入叛军群中,将秋若梅身周的叛军骑兵完全清空!
  三少重重地落地,落于秋若梅马前,枪柄重重地一顿地,轰地一声巨响,石板地面被枪柄砸出一个深坑,激射的碎石将三少前方的三十余骑纷纷打下马背。
  战天王发出一声长嚎:“所有的人,上去围住他们,将他们困死!本将军将亲自出手,取他二人性命!”
  本已给三少逼退的骑兵齐声呼哨一声,悍不畏死地驱马围了上来。而那千余步兵,则飞快地跑动着,在骑兵外围形成一个圆形的包围圈,随时准备冲上。
  “擒贼先擒王!”
  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
  大秦国都天京城,前天下第一名将,“龙吟圣将”、国公宋无在天京的府邸,正位于城内住着王公贵族的朱雀街。
  如果现在有人摸到宋府后院的话,定会听到,后院中充斥着阵阵时强时弱,绝不寻常的古怪声响。
  那声响有如猛兽咆哮,细细一听,又会发现世间任何一种猛兽都没有那般能将人的心神都震荡的古怪咆哮。
  那声音犹如金铁交鸣,却悠长雄壮,间中夹杂着丝丝暴戾残酷的气息。
  如果硬要形容,只能用传说中,代表着天之威严的神龙咆哮来形容。
  真正清楚这咆哮来源的,只有国公府里的宋无等人。
  因为此时,宋无正和岭南五友在后院的一间兵器房中,围成一个圆圈,六个人十二只手死死贴在一方非金非木、外型古朴的长方形盒子上。
  那盒子现在正极其激烈地摇晃震荡着,盒盖不时掀开一条细缝,透射出道道极其强烈刺眼的金黄色光芒,似乎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破匣而出一般。
  宋无已是满头汗水,贴在盒子上的双手青筋暴现,雄浑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自掌心输入盒子之上。
  站在他左边的“青竹翁”祁云山此时也是满脸大汗淋漓,雪白的须发尽数无风自动,胡乱飘扬。他大声道:“老宋,今日究竟是怎么了?龙吟怎地会如此暴戾,竟想自行冲破天印,脱困而出?”
  “孤直公”狄无功也道:“对啊老宋,龙吟不是只听你的话吗?你为何不劝服它安静下来?已经折腾了一个时辰了,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就得给龙吟弄散架了!”
  宋无大声道:“我也没办法!龙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连我的劝也不听!封存了它如许多年,它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天印里边,从来都没有闹过今日这般情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引得它连天印几乎都可冲破了!问它,它也不告诉我!”
  “寒松叟”靳归闲大骂道:“娘的,这龙吟好强的力量!合我们六人之力,再加上天印,也只能勉强困住它!老宋,只听说这东西是天兵,是前朝祭祀太公望的武器,可是它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有如许强的力量?”
  宋无道:“我也不知!龙吟从未告诉过我这些。依我看,龙吟根本就不是凡间之物,与那虎啸一样,应当同为天神造化!我等区区凡人,如何能镇得住发起了性子的龙吟?”
  靳归闲又叫道:“娘的,老宋,我老靳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主人!这龙吟不是你的宠物吗?怎么地你都管不住它?”
  宋无大惊:“老靳,千万别乱说话,龙吟脾气很大的!”
  靳归闲不屑地道:“它能把我怎样?我老靳莫非还怕一件武器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盒子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股汹涌如海潮般的古怪力道透过盒子击在靳归闲双掌上,靳归闲怪叫一声,仰天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深深地陷进了墙砖内。
  “老靳!”
  宋无及另四友齐声大叫。
  只见靳归闲呼地吐出一口长气,怪叫道:“娘咧……果然好大的脾气!”
  宋无等见靳归闲没事,顿时都放下了心来。
  宋无一边不断地输入内力进入天印,协助天印镇住龙吟,一边焦急地说着:“龙吟,你究竟是怎地了?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里是京城,你可万万不能脱出天印。否则你一现身,京城的百姓就要遭无辜之殃了!难道是因为虎啸也在京城中,你急着要见虎啸?若真是这般,你也用不着着急啊!虎啸封存在皇宫‘虎啸殿’内,如果圣君不启封的话,就算你能进入皇宫,也见不到虎啸啊!”
  “擒贼先擒王!”
  三少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锁定到战天王和战天虎身上,“梅姐,支持片刻,小弟取了两个土匪头子的人头,便来助你!”
  秋若梅道:“你尽管去,不用担心我,有隐身袍在身,叛军伤不了我!”
  三少点了点头,此时围在二人周围的叛军骑兵同时呐喊一声,挺枪朝着三少与秋若梅冲来。
  三少绕着秋若梅与黑马飞快地转了一圈,手中长枪一记横扫,枪尖透出三丈长的枪芒,如利剑般将最前的一排骑兵尽数斩为两截。
  然后三少足不点地腾空而起,长枪脱手掷出,化成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战天王与战天虎两兄弟的方向射去,沿途串糖葫芦一般一连洞穿了十几名叛军骑兵,最后将三名骑兵的身体串在一起,带着他们的尸体朝着战家兄弟飞去。
  三少则脚踏虚空,犹如天马行空一般紧追在长枪之后,借三名骑兵的尸体为掩护,趋近战家兄弟。
  战天王本已弯弓搭箭,但三少却被三具尸体挡住,他的箭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三少。心念疾转之下,战天王猛地转将铁箭对准正与众骑兵奋力拼杀的秋若梅,瞅准空隙一箭放出,铁箭破空尖啸着飞射秋若梅。
  而战天虎则虎吼一声,脱手掷出左手那重七百五十斤的铁锤,直往空中的三具被长枪串着的尸体砸去。
  三少听得弓弦响动,便知战天王已经放箭,凭声音他已辨出箭乃是射向秋若梅,于是飞快地取出折扇,展开后随手掷出。
  折扇去势比铁箭更快,堪堪挡在铁箭之前,铛地一声大响,铁箭给挡飞出去,折扇则旋转着飞回三少手中。
  与此同时,战天虎的铁锤已然掷到,轰地一声巨响,那三具尸体给铁锤砸成了肉末。
  铁锤去势未尽,直取三少。三少清啸一声,一掌拍在铁锤之上,水缸般大的铁锤竟给他生生拍成了漫天铁块,呼啸着砸进地上的步兵群中,将大片步兵射得千疮百孔,有如蜂窝。
  战天王见三少如此神勇,心神剧震之下,手中不敢怠慢,对着三少射出连珠五箭。
  三少此时已经迫近两人,离两人的距离不足十丈。
  他随手一扯腰带,将那“混天绫”抓在手中,内力到处,束衣成棍,束布成剑,两丈长的混天绫顿时给他抖得笔直,犹如利剑一般将那连珠五箭尽数劈断。
  劈断五枝铁箭的同时,三少又迫近五丈,那战天虎狂吼一声,迈开大步向着三少冲去,一锤冲着三少当胸捣来。
  三少手握混天凌,朝着巨大的铁锤直刺过去,哧地一声轻响,铁锤竟如豆腐一般给混天绫刺了个对穿。混天绫余势未尽,笔直地插入战天虎胸膛,透体而出,带出一溜血线。
  三少回臂一收,混天绫闪电般抽出,战天虎偌大的身子摇晃两下,轰然倒地,食人魔食人不成,反丢了性命。
  战天王见亲弟弟战死,顿时睚眦欲裂,狂吼道:“妈的,老子要你的命!”
  纵马飞快地奔向三少,点钢枪抖出数十朵碗口大的枪花,将三少上半身完全笼罩在内。
  三少嘿嘿一笑,道:“这是战场上的本事,如何与天下第二的高手较量?”
  手握着混天绫随手一挥,那纯白色的混天绫竟然激射出剑气一般的光芒,平平掠过之后,战天王的枪花消失一空,战马与三少交错而过。
  战天王一拉马缰,哗地一声响,连马头都一并扯断。原来战马早已给三少一剑扫断了脖子。
  战马轰然倒地,战天王手提长枪,一个翻腾,离开了马背,刚落到地上,忽觉身体一阵摇晃,竟有些失去平衡的感觉,卟嗵一声向前栽倒在地。
  战天王暗骂倒霉,双手一撑地面,却怎样也站不起来,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并不是倒地了,而是他的身体早已给三少那一剑连着马头一起齐腰削断了。只是三少那一剑实在太快,导致他不但没有感到半点痛苦,而且还能施展出身法,直到落地之后,才因用力过猛,致使上半截身子自下半截身子上脱离,这才倒了下来。
  鲜血瞬间便将战天王淹没,无尽的痛苦自断体处袭来,战天王顿时抓着自己流出体外的肠子狂嚎起来。
  三少也不废话,走到战天王那半截身子前,一剑削断了他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然后又将战天虎的脑袋也割了下来,手提着两颗血淋淋的脑袋,三少腾空跃起,凭一口真气悬在半空中,虎吼道:“贼首战家兄弟已授首,人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雄浑的声浪几乎席卷了整个乌云城,正围着秋若梅苦攻的叛军骑兵和步兵顿时全都停止了攻击,回过头朝着三少望去。
  悬浮在空中的三少,背后是挂在城楼上的血红夕阳,夕阳的血色光芒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起,天与地在这一瞬间恍若不分。
  而在一片血红的天地之中,在那条分界线上,悬浮着一个魔神般的身影。
  他一手提着两个怒目圆瞪的人头,一手握着一柄两丈长的无柄怪剑。
  他全身浴血,衣袍早已给鲜血染红,脸上也沾染着斑斑血迹。
  他一头长发无风自动,那斑白的两鬓是这血色的世界中唯一的异色。
  他的一双瞳仁冰冷,尽管相距甚远,但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看清了他瞳孔中的映象。
  那是一望无际的血色平原,冰封千里的平原之上,涌动着滔天的血海。阴沉的,翻滚着墨云的天空中,闪动着血色的闪电。白骨堆积的,直插入云的山峦之上,一个嚣狂的身影悬在空中,高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头长发尽指向天,在腥风中放声狂笑。
  在这一瞬间,在看清了他瞳仁的那一瞬间,所有正面向三少的叛军都失去了斗志。
  步兵丢掉了武器,骑兵翻滚下马背,所有人都颤抖着跪伏于地,极尽虔诚与卑微地以头抢地,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浮在空中的三少又回过头,从左至右向着城墙上那些暂时还没有逃走,人数已经由一万六千人逃到只剩下万余左右的叛军缓缓扫了一眼。
  一看之下,那城墙上的万余叛军也全都颤抖着跪了下来,满怀恐惧地向着这个魔神一般的存在拼命磕头。
  秋若梅怔怔地看着空中的三少,在这一刹,她只觉得三少无比陌生。
  她从未见过三少这个样子,她甚至无法肯定,那悬在空中的三少,究竟是不是她的郎君。
  她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宝宝,不知何时已经抓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此刻正睁大了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空中的父亲。
  宝宝的脸上,溢着甜甜的笑意,可是嘴角,却绽出一抹若有若无地,与星河剑圣、三少一般,杀机大动时的讥诮之笑。
  城墙上的万余人,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长街上的一千余人,还有那些听到了三少的震吼,壮着胆子偷偷开门出来窥探情形的百姓们,近五万人同时对着那个空中的身影顶礼膜拜……
  我们等了一个又一个英雄,看谁在最后成功。
  染红了谁天空,成全了谁的梦,只是为了叫千万人鞠躬。
  天京城,燥动了近一个半时辰的龙吟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完全不明白龙吟为何而燥动的宋无等人舒了口气,纷纷抹去额上的汗水,连声称奇。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宋无长叹一声,拍了拍封存龙吟的天印,道:“龙吟啊龙吟,你既不是想见虎啸,今日却又为何如此燥动?现在却又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你啊你,我们几十来的老伙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吗?”
  天印里没有分毫动静,龙吟也不再咆哮,安静得就像从来没有燥动过一般。
  “呼……”
  独处在闺房,听着龙吟咆哮了半天的宋清拍了拍胸口,也终于舒了口长气,“唉……那怪物……”
  摇了摇头,不愿去回想关于龙吟的半点东西,她转了个念头,自语道:“那秦三,也不知何时来京城找我。难不成,他在骗我?”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4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大秦国都天京城,某处很隐密的地下室里,一年四季的装扮都跟个鬼一样的西门无敌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地聆听着一名魔门探子的回报。
  “禀至尊,秦仁重出江湖,于乌云城一役,一举瓦解由原黑风寨匪首战天王、战天虎统率的两万七千叛军。战天王、战天虎授首,目前乌云城已经被逍遥山庄的人接管。另,逍遥山庄已经举庄搬迁,除了留守乌云城的人外,其余人等均已望北而来,对于具体目的,尚在查探之中!”
  保持着一贯淡淡的语气,西门无敌用那依旧飘渺无定的声音说:“哦?秦仁还没死?你肯定瓦解叛军的人是秦仁?”
  那全身裹着黑袍,连脸都蒙着黑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魔门中人的探子单膝跪地,沉声道:“是的至尊!秦仁的影形图已经传遍本门弟子。乌云城一役,本门弟子混在叛军中的折损近半,剩下的弟子寻机逃出乌云城,带回了这个消息。那些从乌云城回来的弟子说,瓦解叛军的人绝对是秦仁,他的相貌没有任何改变,只是白了一些头发!”
  “许多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秦仁?那应该是秦仁没错了!”
  西门无敌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似兴奋,似欣喜,又似欣慰,但他很好地掩饰住了,淡淡地说:“秦仁带了多少帮手?瓦解两万七千人,秦仁带的高手,至少也有近千吧?”
  那探子犹豫了一阵,道:“禀至尊,那秦仁……乃是一个人。”
  “什么?”
  西门无敌的声音再起波澜,“你确定秦仁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冲击千军万马,还把他们彻底瓦解?”
  那探子道:“属下也是不信,但所有从乌云城带回消息来的弟子都是这么说的。属下猜想,这能以一己之力,打垮两万七千大军的,当世也只有至尊能够做到。秦仁不过一黄口小儿,怎可能有这般本事?”
  西门无敌沉吟半晌,缓缓道:“两万七千大秦的军队,尤其是北疆常年与胡虏交战的铁军,本尊也只能逃,不能打。或用袭扰战术,将他们一一歼灭,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两万七千土鸡瓦狗一般的叛军……本尊或可一战斩其近半人马,但要彻底全歼,相信不会有那么傻的人,硬生生等本尊将他们一一杀掉,杀至中途,定有大半人会逃跑。所以,便是对付叛军,本尊一样只能将其瓦解,无法将其全歼。”
  那探子道:“至尊谦逊,属下佩服!据回来的弟子说,那秦仁也是如至尊所说一般,先破其骑兵,再破其弓箭队,然后斩杀匪首,令匪军军心大乱,不战自溃。不过秦仁在那一战中,据说也是杀掉了两千多人的。”
  西门无敌微微点了点头:“只杀了两千多人,便将叛军瓦解,秦仁看起来比本尊想象的还要高明!对了,他现在用的什么武功?可还是那遮天手?”
  那探子答道:“回至尊,秦仁此役……好像没有使用掌法。他先是用刀,据说曾劈出当日狂雷刀神在三年前武林大会上使出的那一记霸刀。接着用枪,据说他的枪法,已经不逊于当世任何枪法宗师。最后用的是一柄长两丈的无柄怪剑,而那剑法,也是凌厉至极。由始至终,秦仁都没有用过掌。”
  西门无敌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道:“哦?秦家三少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了吗?连霸刀都能劈出来?好,不枉本尊对他特别看重!战场之上,尤其是一个打几千的战场上,本来就应多用杀伤范围广的长兵器。若是本尊上阵,本尊还会选十几丈长的流星锤。呵呵,抡起来的话,方圆三十丈内,就没一个人能近身了。好啊!秦仁啊秦仁,你终于活着复出了,本尊以为你死了,还伤心老长一段时间呢!嗯,对于秦仁的去向,有没有调查清楚?”
  那探子道:“回至尊,秦仁也是一路望北而来,具体目的也不甚清楚。”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慢慢敲击着,缓缓说道:“逍遥山庄举庄搬迁,其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去燕省的铁血啸天堡,与铁空山联手对抗本门。其二,就是来京城。最近秦风在京城购置了一珠宝大商的豪宅,以秦风平日的为人,不该如此豪奢。所以,逍遥山庄来京城的可能性大一点。如今秦风与秦霓儿都在京城,那秦仁,应该也是来京城。逍遥山庄都来了京城,铁血啸天堡不会不作出反映。这下可热闹了啊!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还有那龙吟公宋无,都来到了京城……真是龙虎际会啊!好,我西门无敌最怕寂寞,如今,也正好趁这热闹,好好玩上一场!你先退下吧,继续查探秦仁及逍遥山庄的消息,一有情况马上回报!”
  “遵命,至尊!”
  那探子对着西门无敌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身影一阵蠕动,便平空消失在黑暗里。
  幽暗的密室中,西门无敌静静地独坐,随手端起放在旁边几上的一壶香茶,放到唇前一尺处,轻轻一吸,那茶水便化作一条晶亮的水线,钻进了那笼罩着他真面目的真劲面具中,淌进了他口里。
  饮下一杯香茶之后,西门无敌沉默半晌,突然说道:“进来吧!”
  一阵钗环轻响,伴着一缕香风飘进了密室,西门无敌左侧的墙壁上,裂开一个小小的门户,一名体态无比妖娆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
  她浑身是一片耀眼的艳红,那张未着粉黛的素面如同镜花水月,怎样也看不真切。但是尽管如此朦胧,这女子的美艳与妖娆,都已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来形容她都显不足,倾国倾城、祸国殃民或许勉强能形容一下。
  这女子走到西门无敌身侧,对着他盈盈一拜,樱唇轻启,吐出无比动听的娇嫩声音:“女儿拜见父亲。”
  西门无敌声音中透着笑意:“怎地又叫起我父亲来了?我不是吩咐过你吗?在四下无人的场合,还是不要叫我父亲的好。”
  这女子轻笑一声,道:“至尊,人家叫得顺口嘛!”
  西门无敌呵呵一笑,道:“只怕你叫我父亲,是另有所图吧?本门历来的九阴圣女,都是给门主做鼎炉,修炼无上魔功的。可是你这当代圣女,至今却仍是完璧。你知本尊向来不愿用强,也不主动投入本尊怀抱,叫了本尊一声父亲,本尊即使对你再有心,也不好意思对你下手了。”
  这女子,自然就是魔门九阴圣女了。她娇笑着接口道:“父亲天纵奇才,惊才绝艳,无须鼎炉也可将本门至典练至极处,还要女儿作甚?父亲将来是九五至尊,对天下女子予取予求,还需在乎女儿一人吗?”
  西门无敌失笑道:“诸多借口,怕是你心中仍念着那秦仁吧?”
  九阴圣女笑容一敛,随即又略带恨意地道:“秦仁死了已有三年,女儿念着他又有何用?女儿从小到大,万千男子皆拜倒于女儿裙下,在女儿面前仍能把持得住的,天下间仅有父亲与秦仁两人。父亲是心怀雄才大略的奇男子,可那秦仁不过是个贪花好色的无耻小人,反倒不将女儿放在眼里,女儿自是耿耿于怀……可惜,女儿此生再无征服他的机会了。”
  西门无敌微笑道:“女儿难道不知,那秦仁其实并未死吗?”
  九阴圣女轻呼一声,语气间颇有些急切地道:“此话当真?”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本尊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假过?那秦仁非但未死,还功力大进,在武道上已经达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境界。现在秦仁正在前来京城的路上,不久之后,你便有机会看到他。怎么,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乎有些喜出望外,迫不及待了?”
  九阴圣女娇嗔一声,道:“父亲,你怎能这般取笑女儿?女儿那是……那是急于征服此生最大的敌人,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
  西门无敌哈哈大笑,道:“你今年已有十九岁,年纪也不算大,和秦仁嘛,倒也是般配的。不过要将那秦仁连人带心一并征服,仅靠你的处子之身还不够啊!”
  九阴圣女道:“女儿的媚功媚术如今均已至大成境界,女儿不信那秦仁尝了女儿之后,会舍得离开女儿。”
  西门无敌摇头道:“你太小看身具修罗魔瞳的男人了。他能同兼天道、霸道,于两道之间危步而不走火入魔,一颗心必定坚逾金钢。说得明白点,就是冷酷无情。冷酷无情之人,对欲望与诱惑的抵抗力也是极其惊人的。本尊观那秦仁至今为止,并未曾爱过任一女子。你要打动秦仁的心,难。”
  西门无敌却是不知,三少并不是从未爱过任一女子。那探子报告消息不尽详实,并没告诉他三少为何要与战天王的叛军冲突。如果西门无敌知道,三少是为了秋若梅和秦宝宝一怒拔刀的话,那么西门无敌或许会对三少有所改观。
  或者说得更明白点,如果西门无敌知道三少心有所爱的话,他若想对付三少,也会变得更容易一点!当然,西门无敌是否愿意借三少的女人来威胁三少还是未知之数。或许他老人家,为了能够不再寂寞,反而故意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呢?
  九阴圣女听了西门无敌一番解说后,沉默半晌,轻声道:“那依父亲所见,女儿该使何种手段?”
  西门无敌沉吟道:“你自小在魔门长大,见惯了本门的阴暗伎俩,从未曾体会过人间尚有真情在。若想打动秦仁的心,你首先要自己付出真心。而付出真心对你而言又谈何容易?你之情是为艳情,你之欲是为魔欲,你让男人臣服的手段,无非是你的美艳与魅术,何曾用过半点真情?而那些臣服于你的男人,心里想的也都是你的肉体,想的也只是与你春风一度,又有几人会对你付出至死不渝的真情?因此,你第一步要做的,是弄懂什么叫真心、真情,征服你自己的心,放下你高傲、妖艳的姿态,以一个平常女子的心态去接近秦仁。接触日久之后,或能令秦仁生情。”
  九阴圣女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何以父亲也懂这许多道理?父亲曾言一生虽有无数女人,但却无半个爱人,为何父亲却对这真心真情如此了解?”
  西门无敌呵呵一笑,带点沧桑意味地道:“高手寂寞……这个道理,用在情场上,也是一样的。”
  九阴圣女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我懂了,父亲您的才智、武功均冠绝当世,普天之下,没一个女子能配得上您,是不是因为这样,您才没有半个爱人?”
  西门无敌摇了摇头,未曾回答,道:“好了,关于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吧!你去让人通知公子羽,让他做好准备。秦仁一到京城,大秦帝国这头鹿,我们便从鹿头开始下刀吧!”
  九阴圣女应了声是,缓缓地退出了密室。
  密室里又只剩下西门无敌一个人,他默坐半晌,伸手取茶壶倒水,却发现壶早已空了。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西门无敌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走到墙壁前,伸出食指,在那花岗石打成的墙上挥指疾书。
  石粉簌簌而落,西门无敌刚刻好两个字,手突然一抖,接着长叹一口气,引袖一拂,便将那两字拂得无影无踪。
  密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梅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匹马太可怜了一点?已经驮着我们走了近千里的路了。”
  “是啊,它好可怜哦,驮着你、我、宝宝三个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路了。你看,它都累瘦了,怎么办才好呢?”
  “呃……小弟有个很好的提议……”
  三少牵着黑马的缰绳,哀声叹气地徒步行走着。秋若梅抱着宝宝,坐在马背上,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三少。
  “梅姐,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再买一匹马,反正我身上也带了不少银子,有的是钱。你又何必把小弟赶下马来呢?你看小弟已经走了两百多里路了,鞋子都磨穿了两双,你就行行好,让小弟也上来坐一程吧!”
  秋若梅笑容可掬地说:“阿仁,你不是说马太可怜吗?你要是买了匹马,一样是要坐到马背上,在这太阳底下赶路,一样会很累的。”
  “可是梅姐,现在你们坐的这匹马一样在太阳底下赶路,一样很可怜啊!”
  “它是心甘情愿的。它可是一匹雌马哦,你没看出来吧?它说不定也做过妈妈,知道当妈妈的苦,所以呢,驮我和宝宝是心甘情愿的。至于你这个自宝宝生下来就没尽过什么责任的爹爹,它是不会理你的。谁叫你三年来都不露面呢?”
  三少嘀咕了一句:“当年是谁不要跟着我回逍遥山庄,非要一个人跑江湖的?”
  秋若梅盈盈笑道:“是啊,某些人当年身边美女如云,忙都忙不过来,本姑娘可是为了给某人尽量制造与美女同处的时间、空间,这才主动离开的。现在倒好,有人反咬一口啰……”
  三少彻底翻起了白眼:“梅姐……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秋若梅嘻嘻一笑:“跟你学的啊!跟你说话的时候学的,教宝宝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用了你的语气……”
  三少马上抗议,“梅姐,你怎么能用我的语气教宝宝?当心教坏小孩子!”
  秋若梅笑道:“宝宝怎会跟你一样?宝宝是天下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将来长大了,会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侠士,绝不会学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采花贼!”
  宝宝咯咯大笑,猛点其头:“最帅的老爸是坏蛋!宝宝要做大侠,专打坏蛋!”
  三少一脸悲愤地仰望天空,哀号一声:“苍天哪!你放过我吧!宝宝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大侠……天哪,我还要不要活啦?父子相残啊……”
  秦宝宝……就是三少那个最正直的儿子。
  “咦,到京城了也!”
  三少手搭凉篷,望着前方天京城高大肃穆的城墙。
  “你没来过京城?”
  秋若梅问道。
  三少有些赧然地道:“呃,没有时间,忙嘛……”
  “哦,原来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子。”
  秋若梅一脸自傲地道:“梅姐姐我可是来过三回京城的,地面儿上熟得很。没关系,不认识路姐姐带着你,不会迷路的!行了,别看了,进城吧!准备点碎银子,京城的城门税很高的。”
  “对了梅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肚子上那条疤,是你自己用天衣无缝针法缝出来的吗?”
  “啊,你讨打!看剑!”
  “我拷,救命啊,谋杀亲夫哪……”
  天京城,朱雀街,宋府里的午饭还在准备之中时,门房宋江颤巍巍地一溜小跑来到宋无书房,恭声道:“老爷,门外有一年轻人,指名要见老爷。”
  宋无放下书,看着宋江道:“年轻人?要见老夫?可是京城中哪家官宦子弟?又或是哪位年轻官员?拜帖呢?”
  宋江答道:“回老爷,那年轻人小人并不认识。小人在京中留守这么多年,官面上的人也见过不少,倒是未曾见过那年轻人。至于拜帖,却是没有。”
  宋无沉吟道:“难道是江湖上的朋友?他有无通报姓名?”
  宋江道:“那年轻人只说老爷见了他自见分晓,小人问他姓名,他只笑而不答。”
  宋无摇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没有问清姓名来历,为何要来通报老夫?老夫这国公府虽不像有些王公贵族一样,对来客分三六九等,但是让我宋无亲自接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却是鲁莽了些。”
  宋江忙道:“小人也是这个意思,可那年轻人坚持说与老爷熟识,只是当时情景微妙,他不愿告诉小人。还说他此来意义重大,小人若不通报,有了过失,却是小人担待不起的。”
  宋无失笑道:“宋江啊宋江,枉你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这些唬人的把戏你也信吗?”
  宋江有些羞赧地道:“小人本来也以为他是唬人的,可是……可是他只轻轻推了一掌,手掌还没沾着小人,小人便莫名其妙地从大门前到了院子里……”
  宋无神情一肃,道:“哦?会功夫?这么说,他是用武力威胁于你,令你不得不来通报老夫了?”
  宋江羞惭地点了点头,没敢应声。
  宋无起身道:“知道我宋无的名头还敢在宋府门前显露功夫,想必是自恃有两下子了。也罢,不必请他来书房了,万一真是来讨野火的,打坏了老夫的书房也是不值。老夫就亲自出去看看,究竟是哪个武林世家的子弟这么大胆!”
  当下宋无在前,宋江随后,二人出了书房,直往前院大门方向行去。宋无身为国公,这府邸自然是极大的。两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由书房走到了前院。
  前院大门虚掩着,宋无目力过人,透过那一丝门缝,看到门外依稀有个人影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门前台阶上,好像还在悠然自得地摇着折扇。
  “等候主人时居然坐在地上?毫无风度!”
  还未见面,宋无心里对那人就有了成见。
  到了门前,宋江抢先一步,推开大门,然后垂手肃立一旁。
  宋无大步跨出门槛,干咳两声,还没说话,便见那背对着他,着一身宝石蓝长袍,坐在台阶上的年轻人回过头来对着他灿烂一笑,道:“龙吟公,两月未见,别来无恙否?”
  宋无闻言一愣,他见这年轻人长相英俊潇洒,标准地一表人材,但是翻遍记忆,却总是无法找到这年轻人的样子。然而听他语气,却似无比亲切熟悉,好像还真的跟他很熟一般。
  宋无正思索间,那年轻人已经站起身来,合上折扇插到领子里,理了理衣服,对着他眨了眨眼,笑道:“龙吟公莫非忘了在下?却不知龙吟公可还记得那一万两的银票?”
  宋无此时正觉这年轻人眉目间依稀有些熟悉,而那斑白得不似少年人的两鬓,好像也有些印象。此时听这年轻人一说,宋无顿时想了起来。
  奶奶的,两月不见,两月前我不正在自岭南前往京城的路上吗?
  这小子,不就是那诈作被车撞伤,勒索了他一万两银票的野人小贼吗?
  宋无顿作惊喜状:“原来是你!好啊,你总算来京城了!”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三少了。
  三少与秋若梅进了京城,找了间客栈住下之后,三少便开始四下打听龙吟公宋无的府第。
  龙吟公多大名头?虽然他向来低调,但还是刚回京城消息便已传开消息。
  三少随便找了几个人一打听,便知道了宋无的府第,让秋若梅帮他打扮了一番,便一个人前来宋府了。
  秋若梅和宝宝自然是要留在客栈里的,还没听说过有谁携妻带子的出门泡马子的。
  此时三少见宋无一脸惊喜状,顿时呵呵笑道:“可不正是在下吗?龙吟公总算是想起在下来了。没想到啊,龙吟公也是性情中人,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见到在下却如此惊喜,想来这些时日定然很是思念在下了。”
  若论恬不知耻,三少认了第二,天下间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宋无哈哈大笑着,伸出大手用力地拍了拍三少的肩膀,大声道:“好哇,没想到你剪了胡子,修了头发,样子却原来这般潇洒,颇有老夫年轻时的风范啊!嗯,见到你,老夫自然是极为惊喜的。老夫正愁着,被人敲诈了一万两银子,就算报官,官府也没办法抓到一个样貌不清的野人啊!这下可好,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走,跟我去官府,老实坦白你的行为,或许罪责会轻一点!”
  三少满脸的笑容顿时凝固:“龙吟公,你没开玩笑吧?区区一万两银子,你也报官?”
  龙吟公脸色一沉,道:“当日老夫急于赶路,没那闲暇与你计较。再加上老夫不屑出手对付敲诈的小贼,是以放了你一马。一万两银子自是不多,可是被你敲诈成功,却令老夫始终耿耿于怀。不必多说了,跟我去官府领罪!”
  龙吟公一脸悲愤,大力推攘着三少就往门外走。
  三少大叫:“等等等等!龙吟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却不是让你这样羞辱于我的。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本少爷这便还给你!”
  宋无不为所动,沉声道:“我砍了你的头,然后说把你的头还给你,这能行吗?”
  三少大叫道:“砍头跟敲诈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强辞夺理!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三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头朝着宋无猛点:“你是怕少爷我追走你的女儿!你就是不想你女儿跟少爷我在一起!你好阴险,好歹毒的用心!”
  宋无嘿嘿一笑,道:“老夫也不怕被你看出来!我家清儿是大家闺秀,纵使她对你有情又如何?一个敲诈勒索的小贼,纵是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
  三少正色道:“我警告你啊,不许再这么说我!当日本少爷敲诈你是情非得已,是为了生存!本少爷可是有正当职业的!本少爷可是有身份有来历的人的!熟归熟,你再乱讲话我一样告你毁谤!”
  龙吟公丝毫不为所动:“老夫虽然离开京城日久,朝野之内无甚交情深厚的官员,但老夫与当今圣上乃是生平挚友,但凡官员都会给老夫几分面子!若论告官,你是无论如何也告不过老夫的!少废话了,若是不想到大牢里吃上几天牢饭,你这便走吧,再也不要来我宋府了!”
  三少愤然道:“宋老头,你能代你女儿作主吗?她今生非我不嫁,若是赶走了少爷我,误了清儿终生,我看你这当爹的怎样向她交待!”
  宋无眼中厉芒一闪,沉声道:“我女儿的事我自有分寸,无须你来多事!”
  三少冷笑:“龙吟公,我看你也是明白人,清儿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宋无也冷笑:“小贼,老夫是清儿的亲爹,自小看着她长大,若论了解清儿,天下间谁人能及得上老夫?”
  三少摇了摇头,道:“无论什么事情你都知道?”
  宋无斩钉截铁地道:“老夫当然什么都知道!”
  三少道:“那我问你,清儿的身体状况,你可清楚?”
  宋无面色一寒,须发暴竖,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三少察言观色,便已知宋无对宋清的情形有了相当深的了解。
  当下三少摇头微笑,道:“本少爷是否胡言乱语,我想你最清楚,用不着少爷我多说。生当如夏花,只为绚烂一瞬。星空无限,亘古不变的恒星虽然久远,却平淡。而那短短一瞬的流星,却也有刹那辉煌。每个人,都是希望在自己生命即将完结时,能留下足够刻骨铭心的回忆的!”
  宋无细细品来,只觉三少说的每一句话都似蕴含着很深的哲理,宋无本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听了三少这一席话,心中不由对三少大为改观。
  长叹一口气,宋无道:“你怎知道,清儿此生已所余无几?莫非你也看出她身患三阴绝脉?可是你看来并不通武功,与普通人无异,莫不是精通医道?”
  三少此时天人合一,强如宋无也看不穿他的底细。而宋无在见到三少之后,再回想宋江形容的三少的功夫,自然将三少的手法归为障眼法了。
  三少心念疾转,三阴绝脉?这倒没听说过,应该是某种绝症,而且已经为宋无所发觉。而以宋无的本事,对此症亦是无可奈何,估计凭大秦帝国这时代的医学水准,是无法治好宋清的病了。由此看来,宋清的二十岁大坎,果然早已命中注定。
  “龙吟公明鉴,在下,呃,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在武道上的造诣却也有一点。这个,以武入医,观察入微之下,自然就发现清儿的身体状况了。如若不是清儿身体如此,龙吟公认为在下会在骗到了一万两银子之后,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自投罗网吗?”
  三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告诉宋无,其实宋清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命没几年了吧?
  这一对父女,互相将自己所知道的苦苦瞒着,只是为了不让对方伤心,其中深情,连三少这没心没肺之人,也颇为感动。
  宋无绕着三少走了几圈,上下打量了一番,摇头道:“你小子满口胡言乱语,明明不通武功,至多会几手障眼法,却说对武道有所造诣,莫是欺老夫老眼昏花不成?”
  三少呵呵一笑,道:“龙吟公难道未曾听过天人合一之说吗?”
  龙吟公眼前一亮,道:“天人合一?不可能!传说中,天人合一的境界,自太古以来,只有前朝祭祀太公望与前朝开国君主武王姬轩辕达到了天人合一境界,你年纪如许之轻,怎可能有那般境界?年轻人,做人要脚踏实地,吹牛皮可是不好的。”
  三少笑而不答,掌心向地,掌背朝天,缓缓举起了手掌。
  四周的空气在三少举掌的同时变得狂乱起来,分作七股疯狂地涌动,向着三少的掌心汇聚而去。七股微型的旋风在三少身边生成,旋转着,呼啸着,将三少包裹在中央。
  而宋无,则在这一刹感到了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
  他感到三少那只抬起的手掌,根本就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一座平地突起,有着无限威严,高不知几许的山峦。那山峦散发着凝重的威压感,令他只能仰视。
  手举起的过程,就是山峰平地拔起的过程。
  而三少身旁环绕的旋风,便是将那山体完全围绕着的大风,似抽走了所有的空气,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强凌天地!”
  宋无心中突然生出了这种想法,“小贼的武功已经无迹可循,果然达天人合一之境,其势足可强凌天地!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怎可能有此般修为?”
  宋无的惊讶还没结束,一阵高亢激昂,如金铁金鸣般的龙吟声骤然响起。那雄壮无比,又掺着些许残酷暴戾的龙吟之声如浪涛一般层层叠叠,自后院汹涌而来,震得整间宋府都似抖了一抖!
  “糟!”
  宋无失声惊道:“龙吟又躁动了!不能让它破印而出!”
  刚准备冲进宋府,扭头一看三少,只见三少如临大敌一般,神情无比凝重,那本是稍稍提起的“势”此刻更是疯狂提升起来!
  又一声汹涌澎湃的龙吟声响起,这一次,不仅是宋府,连整条朱雀街都被震惊了。
  许多达官贵人府上的家人都跑出门外,想一探究竟。
  而那些正在朱雀街巡逻的御林军也纷纷向着声源处赶来,在御林军听来,那声咆哮分明是凶猛至极的猛兽方能发出,若是让猛兽在朱雀街出笼伤人的话,那里住着的达官贵人们追究起来,他们可担当不起!
  宋无听龙吟的咆哮更加暴躁,也无心再理会如临大敌的三少,展开身法飞速朝着后院掠去。
  为了防止龙吟突然躁动,岭南五友就住在后院,随时可出手协助天印镇压龙吟。但是宋无知龙吟生性傲慢,在没有他出面安抚的情形下,岭南五友一味地暴力镇压,是绝对无法镇住龙吟的!
  但是尽管宋无已将身法提至最快,却还是迟了。当宋无如一阵狂风般卷进后院时,只见一道金光穿破了那间武器库房的房顶,冲天而起,流星闪电一般朝着前院飞射而去。
  直至此时,宋无方有闲暇细想:“龙吟为何如此暴躁?又为何偏在那秦三提气之后发出咆哮?难道龙吟此举完全是为了针对那秦三?可那秦三又是何人?为何会引得龙吟如此?”
  一边想着,宋无一边疾转身又向前院冲去,而那武器库房内的岭南五友也都冲了出来,祁云山腋下夹着封存龙吟的“天印”边跑边大叫:“老宋,龙吟今日好像发疯了,我们五个根本无法镇住它!”
  宋无头也不回,叫道:“形势不妙,吾等速赶往龙吟所去之处,尽量困住它,不要让它伤及无辜!”
  却说站在前院大门前的三少,自提气向宋无展示自身武功引发龙吟狂啸之时,便只觉一股蕴含着无限威严,又带着点凶残暴戾的气息,伴着那声咆哮向自己逼来。
  三少完全不明所以,根本不知自己得罪了何人。但是那股气息却是三少生平仅见,如许威严,仿佛睥睨苍生的霸主,正在向他发出挑战!
  三少向来不甘屈从于人,遇强愈强,见那股气息如此明目张胆地向自己发出挑战,骨子里的傲气和凶性顿时全被激发出来,瞬息间便将功力提升至十二成,然后凌空跃起,自空中越过宋府院墙。
  三少刚过院墙,便见空中激射来一道无比灿烂的金光。恍惚间,三少只觉那道金光便似一条须如剑、牙如刀、眼似铜铃、角似怪枪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地向着自己扑来。
  “妈的,想不到世上竟然真的有龙!”
  三少吃惊之下,忽觉意气风发,长笑道:“你是龙,我便降龙,看我‘降龙十八掌’!”
  随手一掌击出,却不是“降龙十八掌”中任何一掌。
  很显然,三少并不会“降龙十八掌”那金龙突然发出一声颇为人性化的冷哼,铜铃大的双眼猛地一瞪三少,两道金光自它眼中透射出来,竟毫无阻滞地穿透了三少的身体!
  三少顿时如遭雷击,身形陡地悬停在半空中,手脚发麻,无法自控,那一掌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出去了!
  那五爪金龙飞快地掠到三少身旁,绕着三少的身体一阵盘旋,然后巨大的龙头凑到三少面前,狭长的马脸正对着三少,恍如实质的目光凝视着三少的眼睛。
  在与金龙对视的那一刹,三少只觉脑海中突然硬生生闯进一个威严无比的声音:“小子,想不想称王称霸?”
  三少一愣,下意识地在脑海中答道:“关你屁事?”
  那金龙咆哮一声,道:“小子,放尊重点!吾乃天兵龙吟!”
  三少翻了翻白眼:“老子管你是天兵龙吟还是天将虾米?你凭什么跟老子这么嚣张?”
  那金龙哈哈大笑,笑声竟也如人类一般,只是声音中明显地带着金属的摩擦音:“小子,性子挺嚣张啊!好,我喜欢!我再问你一次,想不想称王称霸?”
  三少嘿嘿一笑:“造反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别当我是法盲。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再跑去告密,我岂不是会成为国家公敌?告诉你,就算少爷我真想造反,也不会在这京城明目张胆地喊出来!”
  金龙吼道:“别在这里推三阻四!吾身为天神造化的天兵,自前朝起就一直屈居于虎啸之下,他为君,吾为臣!非吾不愿为君,实是一直未遇明主!而你身具修罗魔瞳,与吾天生凶煞之性极为合拍。若与你并肩作战,吾之实力便可最大发挥,而吾亦可助你一臂之力,令你雄霸天下!”
  三少无奈叹道:“实在没见过你这种家伙,五爪金龙本就代表君王,没想到你居然还逼我造反!”
  那金龙道:“废话少说,你是天命所归的乱世巨星,虽然成败并未天定,但唱一曲震惊乱世的绝唱,还是有你一份!”
  说话间,金龙那大头猛地张开巨口,向着三少噬来。三少此时身体无法行动,眼睁睁看着金龙的巨口噬落,心下狂叫:“我拷,这不是出尔反尔?刚才还在说帮老子造反,现在就要来吃本少爷了,妈妈的!想不到天下还有比本少爷更卑鄙无耻的家伙!”
  但是实情并非如三少料想一般,那金龙的巨口虽然朝着三少一口吞来,却如一道根本不存在的虚影般穿过了三少的身体。当那金龙巨大的身体穿过三少之时,三少只觉心口一阵剧痛,恍惚间金龙的声音又在三少脑中震荡而起:“吾已吞下你九滴心血,自此后吾二人心血相连,除你之外,吾再不奉任何人之号令!”
  龙吟声落时,金龙已经完全穿透三少的身体。
  三少与金龙对话的时间看起来很长,事实上却仅有短短一瞬。
  这一点,宋无和岭南五友最为清楚。
  当三少腾空飞起之时,宋无及岭南五友已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院,而他们只见三少一掌朝着金光拍落,掌势只在空中稍稍停顿一下,便继续拍了下来。
  而那金光却似未有丝毫停顿,笔直地穿透了三少的胸口,然后又是一声龙吟响起,那道金光便朝着祁云山手上的“天印”扑来。而三少,则在空中摇晃两下,如骤然失去所有的力气一般,直挺挺地自空中跌落。
  那五爪金龙由始至终根本未曾存在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三少的幻觉。而金龙与三少的对话,也不过是在三少意识之中进行,外人根本无一人知晓。
  事实上,“龙吟”的金龙形象,从古至今也只有三少看到过。它的前两任主人,前朝祭祀太公望、龙吟圣将宋无,全都未曾见识过“龙吟”的完整形象!
  这当然又是因为三少身具修罗魔瞳之故了!
  却说那金光朝着天印扑来,祁云山慌忙打开天印,迎接金光。金光扑进天印之后,天印便自行合上,龙吟也不再躁动。
  而三少,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任他自生自灭地掉到地上,摔得砰一声大响。
  祁云山将龙吟交还与宋无,宋无手捧着盒子,岭南五友围在他身旁,议论纷纷。宋无等人所讨论的,当然是龙吟为何无故自怒,现在又为何安静下来,所有的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全都忽略了三少的存在。
  这时,一队御林军急匆匆地跑到宋府门前,一名御林军小军官站在门前大声道:“宋国公,府上无恙否?方才小人等听到朱雀街有猛兽咆哮,不知是何等猛兽闯入了朱雀街,小人等是特地前来擒捕猛兽的!”
  宋无懒得与那些无论什么事情总是迟来一步的御林军打交道,冲着宋江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摆平。
  宋江在龙吟咆哮之时就被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全身发抖。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外,强自镇定下来,干咳一声,对着那御林军小头目说:“这位大人有心了。只不过我家老爷乃天下第一名将,却是比任何猛兽都要威猛的。无论是何种猛兽,到了我国公府前,也都会自行绕路的。这位大人还是去别家大人府上看看吧!”
  那小军官点头哈腰地道:“您说的是,国公威名冠盖当世,人比虎猛,小人却是多虑了。”
  告辞后,那小军官便带着这队御林军匆匆离去,去寻那根本不存在的猛兽了。
  而宋无等人,犹自把三少撇在一旁,自行议论着,一边议论一边朝着后院走去。将离前院之时,宋无总算想起了三少,回头吩咐了宋江一句:“叫几个人,挖个坑把这小子埋了。”
  三少此时正好悠悠醒转,听到宋无的话后,没事人一般猛跳起来,指着宋无大叫道:“宋老头,你好没良心!你家里养的怪物到处乱跑,眼见便要伤人,多亏少爷我奋不顾身地拦了下来,才免了你一桩祸事!你倒好,竟然对少爷我不闻不问,还要将少爷我活埋,我要告上朝廷,朝廷!”
  宋无回头看了看三少,只见三少脸上灰一块,白一块,头发上还沾着些草叶,不由呵呵一乐,道:“原来你还没死,老夫以为你已经给龙吟干掉了呢!好了,这件事我宋无多谢你了。我们现在还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请自便吧!”
  宋无本来也怀疑龙吟震怒是与三少有关,但是他并不知道龙吟与三少之间的交流。而且他又亲眼所见龙吟似将三少透体而过,三少现在却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由此可见,龙吟并不是为了杀三少才破印而出的。在宋无想来,龙吟此举或许真是巧合,还真是多亏了三少将龙吟截回。
  当然,用什么东西酬谢三少却是不必了。宋无现在只希望三少赶紧离开,越快越好,省得给他的宝贝女儿找些麻烦。
  但是宋无显然低估了三少的无耻。
  三少见宋无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也不答话,伸手抹去脸上的灰尘草叶,伸着脖子用力一吸,大叫道:“哇,好香啊——”
  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日头已经移到天空正中了,当即笑逐颜开地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想来龙吟公府上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少爷我闻香知菜色,龙吟公府上的饭菜,准备得还是很丰盛嘛!莫非龙吟公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在下将前来府上拜访,因此特地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宴来招待在下?何必呢?无需如此客气,在下虽然自小身娇肉贵,锦衣玉食,但好歹也是当过三年野人的,粗茶淡饭就可以了嘛,呵呵呵……”
  三少一边笑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宋无等人身后,随他们而行。
  宋无猛地回头,冷冷道:“秦公子,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夫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难道你非要老夫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伤了彼此的和气不成?”
  三少一脸惊奇地道:“咦,龙吟公何出此言哪?在下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啊!在下知道龙吟公将设宴招待在下,所以不用龙吟公相请,自己就跟上来了啊!”
  宋无不由一阵头晕目眩,钢牙紧咬之下,狂吼一声:“龙吟出印!”
  说着伸手便往天印上的机关按去。
  祁云山等人慌忙拉住宋无,众人纷纷劝道:“老宋,算啦!一个小孩子,也值得你如此动怒?何必要出动龙吟呢?你不就是要赶他走吗?我们哥儿几个动手就可以了,何必要弄到血流成河呢?”
  宋无犹在不停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自第一次见这小子起,老子就从没省心过!娘的,这小子简直就是老子的心头刺,眼中钉!老子非要杀他而后快!你们放开我!”
  眼看着宋无及岭南五友乱作一团,三少好整以暇地整好衣服,取出折扇,扑楞楞地扇了起来,边扇边好心地提醒到:“几位老人家,动作尽量小一点,轻一点。龙吟公年纪大了,别让他闪了腰……”
  三少爷一张嘴是出了名的气死人不赔命,在乌鸦嘴这一绝艺方面,也是有着很深的造诣。
  他话音刚落,便听“咔嚓”一声脆响,宋无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而岭南五友也纷纷放开了手。
  宋无左手扶腰,右手搭在祁云山肩膀上,牙关紧咬,腮角青筋暴现,额上大汗淋漓。龙吟公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三少,眼中仿似要喷出火来。岭南五友也全都转过了头,满脸悲愤地望着三少。
  三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何必呢?何苦呢?少爷我都说了,这么剧烈运动,又不运功,是很容易闪到腰的。”
  “你……好……”
  宋无颤抖着,伸出右手狠狠地指着三少,脸色突然又一变,那只伸出来的手连忙再度扶到祁云山肩头,“快……快扶我去药房擦跌打酒,老靳、老连,你们两个把这小子给我赶出去!”
  靳归闲与连辛玉应了声好,捋起袖子就向三少走去。
  三少奇道:“咦,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地现在就要动手赶人了?你闪腰又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本少爷把你弄闪腰了的,为何要赶我?两位老人家,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不要伤了和气嘛!喂喂,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家小姐的好朋友,给点面子好吗?”
  不理会三少的叫唤,靳归闲和连辛玉一人夹着三少一只胳膊,架着他就往外走。
  三少不愿对宋无及其友人用强,只得任着二人架他出去。就在三少将被架出大门之时,忽听一个绵软动听的声音说道:“两位叔叔且慢动手!”
  三少听到这声音,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清儿,你总算是及时出现了!”
  说话间,循着宋清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素雅的宋清未着粉黛,婷婷玉立于前院旁一处回廊处,手扶着廊柱,秋水般的双眸凝神看着自己。
  靳归闲与连辛玉对视一眼,又向宋无望去。宋无见女儿都给惊动了,情知今日真个无法赶走三少了,不由长叹一气,道:“算了,老靳、老连,你们放他下来。唉,秦公子,舍下午饭已准备好,你就留下用餐吧!”
  说完,宋无便在祁云山等人的扶持下,往药房走去。靳归闲与连辛玉无可奈何地放下三少,向着宋无等人追了过去。
  宋清这时才发现宋无行走有异,忙向宋无快步行去,道:“爹爹,您这是怎么了?怎地,怎地走路都需几位叔叔扶着?”
  宋无摇了摇手,道:“小意思,闪了下腰而已。不必管爹爹了,你还是去招呼那秦三吧!”
  宋清走到宋无身旁,抓着宋无的袖子埋怨道:“爹爹,您怎地这般不爱惜自己?闪了腰虽不严重,但怕是半个月内也无法行动自如了,这又是何苦?”
  宋无呵呵一笑,道:“哪用半个月之久?你爹爹身强体壮,功力深厚,至多三天就会完好如初。”
  说着,淡淡地瞄了三少一眼,道:“清儿,有些事,你可要自己把握住了。爹爹自小宠着你,什么事情都依着你,是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希望你这次,不要看走眼。”
  宋清脸上一红,娇嗔道:“爹爹,您这是在说些什么呀?女儿又不是……又不是……那个,女儿跟秦公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宋无摇头苦笑道:“普通朋友会千里迢迢从南方赶到京城,专诚前来寻你?清儿,莫把你老爹当老糊涂啊!”
  宋清不依不挠,扯着宋无的袖子一气猛摇,宋无大叫道:“别摇了,再摇你爹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老祁,咱们快闪!”
  祁云山等人忍着笑,加快脚步架着宋无一溜烟跑开了。
  宋清看着父亲等人落荒而逃似的背影,不由掩嘴一笑,旋即望向三少,略显苍白的俏脸上不由飞上两片红霞。
  她向着三少盈盈走去,明眸深深凝视着三少,心中不由已渐渐翻起波澜。
  来到京城这么久,却仍不见三少来寻她,她本已对三少的承诺渐渐失望,现在三少却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果真专程寻来了京城,不由令她惊喜交集。
  而现在的三少,外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次相见时,他如同野人一般,不修边幅,身有异味。可是今日,他穿着斯文整齐,长发梳得一丝不乱,斑白的两鬓为他平添了几分沧桑成熟的感觉。
  相貌自不必说,“帅惊天下”这四个字可不是胡乱盖的。而他的眼神,直如春日里的阳光般温暖,嘴角挂着的那抹懒洋洋的笑意,让人一见之下便全身舒坦。
  若真论起感情,宋清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自是谈不上有多深,如她所说一样,两人之间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宋清虽然身在大秦帝国,可是她的思想却是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的想法,自然知道在她的时代,世界过于现实,感情太不牢靠,一见钟情只是小说家言。
  她之所以会思念三少,全因三少与她一样,有着相同的遭遇,相同的人生。在这世上,若论起知己,恐怕世间只有三少一人能当她知己。
  三少看着宋清,微笑道:“我来了。”
  宋清点了点头,浅笑嫣然:“我知道,听到你的声音之后,我就知道你来了。虽然你的样子比起我们初见时完全不同,但还是认出了你。”
  三少一脸落寞,仰望苍穹,道:“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唉,我就知道,凡与我交往过的女子,无不对我刻骨铭心。所谓一遇秦仁误终生,就是这个道理了!”
  宋清轻哼一声,笑道:“好不要脸,你以为你是杨过?你的声音这么难听,化成灰我都记得!”
  三少骇然道:“不会吧?我号称三重刘德华,男人中的极品,我的声音会难听?”
  宋清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你……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当真是毫不知羞!”
  三少大义凛然:“我一向实话实说,有一说一,撒谎,不是我的强项。”
  “好啦,不要再乱盖了!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去吃饭吧!”
  宋清说着,一把抓住了三少的手,拉着他就往饭厅方向行去。
  三少的大手被宋清温暖细腻的小手握着,一时间只觉心猿意马,浮想联翩,口中却正气凛然地说道:“清儿,男女有别,你别这样好不好?当心给别人看到……”
  宋清行走间看了三少一眼,见他神色有异,便知他在想些什么,当下笑道:“你呀,真是口不对心。男女有别这个说法,应该不会从你嘴里说出来吧?我可是把你当现代人看的,不要告诉我,你到了这大秦帝国,还当真守了大秦帝国的礼法!”
  三少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说的也是,现代人牵手很平常的。我呢,当然不会是个拘泥礼法的老古董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到快进饭厅时,宋清才松开了三少的手。
  二人进了饭厅,却见宋无及岭南五友、宋无正妻宋张氏已在厅内饭桌上坐成一圈,候着两人了。
  大秦帝国男尊女卑,男女不能共坐吃饭,女子只允许在旁另开一桌。但是龙吟公宋无却对这些礼法有点不屑,平时妻子女儿都是可以上桌的。
  三少见宋无等人正襟危坐,不由惊奇地道:“咦,龙吟公,你不是去擦跌打药酒了吗?怎地这么快就搽好了?”
  宋无顿时满脸的不爽,对着三少怒目圆瞪。
  宋清忙拉了一下三少的袖子,三少顿时醒悟过来,整了整衣服,双手抱拳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秦三,拜见龙吟公,拜见伯母,拜见各位前辈!”
  三少这礼补得周到,龙吟公碍于女儿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再对三少横眉竖眼,勉强摆出慈眉善目的样子,强笑道:“秦公子多礼了,快与清儿入座,就等着你们俩了。”
  两人走到桌前,宋清坐到了母亲旁边,三少则坐到了龙吟公与祁云山中间。
  刚一入座,宋无与祁云山便假笑着看着三少,三少被两个老人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笑着小声说道:“龙吟公,能不能让我坐到清儿旁边?”
  宋无笑吟吟地小声道:“想趁机占我女儿便宜?你想得倒美!”
  三少小声嘀咕道:“你把本少爷看成什么人了?我岂会是那等无赖小人?我心一片赤诚,可昭日月。我坦坦荡荡……”
  三少的自我吹嘘还没结束,宋无已经举起了酒杯,大声道:“今日秦公子不远千里来京城拜访老夫,老夫甚为感激。虽然秦公子此行是为上次敲诈老夫一万两银子负荆请罪,但老夫念在秦公子迷途知返,认错态度诚恳,倒不失为一位有担当的男儿汉,因此过往的事情一笔勾销。秦公子,老夫先敬一杯。”
  三少还在啄磨龙吟公说话的语气和措辞好像不怎么对劲,宋无已经将酒一饮而尽。无奈之下,三少也只好干了一杯,然后又回敬了一杯。
  接着岭南五友逐一敬酒,三少酒到杯干,忙得不可开交。
  酒过三巡,三少空着肚子饮下已有不下两斤酒,见众人都放下了杯子,刚准备提起筷子夹两筷菜填下肚子,宋无又举杯来敬,口称:“为我大秦帝国又多一迷途知返的有为青年干一杯!”
  三少不得不马上放下筷子,连说过奖多谢,与龙吟公再碰一杯。
  刚刚喝完,岭南五友又逐一杀来,敬酒辞千奇百怪:“为我大秦帝国国运昌盛干杯!”
  “为今天天气不错干一杯!”
  “为隔壁王大人家的门房喜得贵子干一杯!”
  “为这碟粉蒸肉做得肥美可口干一杯!”
  “为……”
  可怜三少粒米未沾,一片青菜都未入口,酒却喝了一杯又一杯。而宋无及岭南五友却是一人敬酒之时,另五人则拼命吃菜扒饭,给肚子打底。一来而去,三少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只勉强记得,那三十年陈的老酒都已开了十二坛,其中有一半是进了自己肚子。
  宋张氏一脸惊疑地看着宋无及三少等人,对宋清小声道:“清儿,你爹,什么时候跟这位秦三公子如此熟络了?上次大将军王贲故意跑到我们家蹭饭,你爹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只敬了一杯就再也不举杯了,今日却是为何?”
  宋清抿嘴笑道:“可能……秦公子与父亲甚为投缘吧!”
  宋张氏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也好,有几个忘年交,倒可以让你爹老得更慢一点。”
  宋清听宋张氏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由只想捧腹大笑。她是何等玲珑之人?早就看出老爹与五位叔叔是商量好了,故意来灌三少的。但是她也不急,那陈年老酒虽然酒性奇烈,可是若论酒精度,充其量也就十几度左右。她就不信,身为一个地球上二十一世纪转生的人,一点十几度的黄酒就能将其灌醉。
  可是宋清显然忘了,三少虽然是带着记忆转生,却不是带着身体转生。他现在这副身体虽然强壮无比,但是对酒精,也并不是完全免疫的。至于以内力解酒,若是一边喝酒再以内力解掉,那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三少并不是没有看出宋无等人的启图,但是他也是受了前世思想的影响,心想十几度的酒能把少爷我灌趴下?少爷我当年做学生的时候,可是连六十度的二锅头都能整一斤半的!
  过份自信之下,三少心里反而存了把几个老头子灌醉的心思。再过几轮,三少只觉自己状态大勇,捋起袖子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是男人的用坛子喝!”
  说着也不顾别人的反应,自己抱起一坛酒张口就灌,宋无等人则张大嘴看傻瓜一般看着他。
  三少一气灌完整坛酒,仰天长笑三声:“我是天下无敌的!”
  然后卟嗵一声,干净俐落地倒了下去。
  宋无顿时仰天大笑起来:“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夫的洗脚水!来人哪,拖出去挖个坑埋了!”
  宋清顿时惊道:“万万不可!爹爹,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5章 兄弟
  宋无马上讪笑起来:“清儿,爹这不是,这不是开个玩笑么?秦公子上门作客,我怎么会把他活埋了呢?你爹是这种人吗?”
  岭南五友同时点头:“就是就是,清儿,你就是信不过你爹,也得信我们五个老叔叔呀!”
  宋无愕然:“咦,怎么你们的信用比我还要好吗?”
  宋清狐疑地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几个好像有点狼狈为奸的感觉?”
  宋无笑道:“怎么会呢?别人不知道爹爹,清儿你还不知道吗?爹这就让人把秦公子送回去。老靳老狄啊,秦公子来的时候说他住的是哪间客栈来着?”
  说着转过头,背着宋清对着靳归闲和狄无功眨了眨眼。
  靳归闲装作细想的样子,犹豫着说道:“老宋,好像是……‘兴隆客栈’吧!”
  狄归闲点头道:“没错,就是开在玄武街上的‘兴隆客栈’。”
  宋无一脸善意地微笑:“那么,就请两位兄弟,把这位秦公子送回去吧!嗯,记住,请辆马车把他拉回去。”
  靳归闲和狄无功飞快地行动起来,一人抓着醉得跟滩烂泥似的三少的一条腿,倒拖着他就往门外走。
  宋清忙道:“靳叔叔,狄叔叔,你们就这么把人拖出去?”
  靳归闲一拍脑门,道:“哟,你瞧我这脑子,我都喝酒喝糊涂了。这秦公子又不是条狗,我们怎么能这么拖呢?老狄,你也是的,我们都拖反了,你怎地就不提醒我一声?”
  狄无功嘿嘿笑道:“我这不也是喝糊涂了么?”
  两个老头一边笑着,一边将三少调了个方向,一人抓着他一只手,拖破麻袋似地就往门外走。
  宋清叹了口气,道:“两位叔叔,还是让清儿来帮你们送秦公子回去吧!”
  宋无干咳一声,笑道:“清儿啊,秦公子这次来呢,是指名来拜会爹爹的,从理论上来说呢,他是爹爹的客人。这送客嘛,自然是爹爹安排了。等他下次再专门拜访你,你再安排送客,这才合规矩嘛!再说了,这里是京城,不比岭南。你一个大家闺秀,送一个既无功名,又无家世的醉鬼出府,传出去可是不怎么好的嘛!你继续吃饭,啊,吃饭,靳叔叔和狄叔叔会把秦公子安全送到的。”
  宋清心知父亲是存心要让三少出丑,但现在既然父亲已经开了口,讲了番道理,她也不好违拗。只得坐在饭桌前,眼睁睁看着靳归闲和狄无功将三少拖了出去。
  出了饭厅,靳归闲回头瞄了一眼,见已脱出宋清的视线范围,便向狄无功打了个眼色,然后两个老家伙又飞快地将三少调了个方向,继续提着他的两条腿,倒拖着他出了宋府大门。
  出了朱雀街,来到菜市场,一路上行人如梭,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靳归闲和狄无功。几个御林军士兵见两人倒拖着一人,便上前来询问,靳归闲只拿出一面国公府的腰牌,便将他们打发了。
  靳归闲看了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菜市场,站在大街中央,道:“就扔这儿吧!”
  狄无功犹豫着说道:“扔这儿能成吗?”
  靳归闲道:“没问题,就扔这儿。”
  狄无功道:“可这街上车来车往的,给车压死了咋办?那清儿还不得把咱俩给哭死啊?”
  靳归闲点头道:“嗯,这倒是个问题,给车压死了肠子什么的都给挤了出来,死相也不大好看。咱们干脆费点力,挖个坑把他埋了。”
  狄无功啊了一声,道:“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靳归闲无奈地道:“可是你应该看得出来,老宋不愿让清儿与这小子混在一起,所以日后最好不要让这小子出现在清儿面前。”
  狄无功摇头道:“清儿性子拗得很,咱可不能为了老宋得罪清儿。”
  靳归闲想了想,点头道:“这话说的也有道理。那咱们只好两头不得罪,把他扔到路边儿算了。反正出来的时候,老宋冲着咱们眨眼,也没明说到底怎么对付这小子。”
  狄无功道:“言之有理!那就扔到路边儿吧!”
  当下两个老家伙将三少倒拖着走到街边,将他往阴沟旁一扔,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菜市场鱼龙混杂,治安最乱,京城的小痞子小混混大多都在这一带厮混。在靳归闲和狄无功拖着三少来时,早有一群混混盯上了三少。等两个老家伙走后,那群小混混一拥而上,将三少身上的银票、珠宝什么的值钱物事全都一扫而空。
  毕竟是天子脚下,民风斯文,这群混混非常厚道地没有把三少扒得精光,衣服什么的都给三少留了下来。
  而三少,却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醉酒后的他,睡得异常香甜,嘴角还挂着婴儿般纯净的微笑。
  在三少正睡得浑不知人间是何世的时候,正从菜市场大街上经过的一男一女,于不经意间看到了阴沟旁摆成大字酣睡的三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奇。
  然后二人大步走向三少,其中那女子走动时,水绿色的长袖中缓缓滑出了一柄无鞘袖剑!
  午后的岭南府笼罩在夏日狂野的阳光里,气候本就无比沉闷的岭南,在现在这个时候更是酷热难当。
  大街上稀稀拉拉地看不到几个行人,就连那些平素相当活跃的项启义军,现在也都缩在军营里睡着午觉。
  岭南府城门上,岗楼和箭塔里的义军士兵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睡着午觉,只有极少数精神好的,躲在阴影里无精打采地聊天打哈欠。
  项启的义军如今差不多已经攻占了整个岭南,而朝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对岭南的暴动没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派出一些小规模的军队前来平叛。
  规模最大的一次平叛军,居然只有三千人,结果被三万叛军一个包围,小半个时辰就杀了一半,俘了一半。
  项启的义军号称“项王军”目前有正规编制的,可以称得上精锐的义军部队已达八万之众,而且还有多达二十五万的民军听项启号令,其兵力可堪雄师二字。
  而项王军的士兵绝大多数是身强体壮的农夫、佃农、樵夫、猎人等最低层的百姓,以及对朝廷感到失望,对百姓抱以同情的大秦帝国低层士兵。他们对富裕者有着天生的仇恨,无论那些有钱人究竟是善是恶,全都同等对待,杀其全家,抄其家产,夺其口粮。
  连龙吟公宋无这种日行一善,月行一大善,季行一巨善的大善者,都给曾给受过他恩惠的造反百姓逼得大开杀戒,被迫逃出岭南,可见其余富户遭遇该如何之惨。
  最受压迫的阶层在被逼得走投无路后,爆发出来的力量往往是强到可怕的,而他们因愚昧而产生的破坏力也是相当恐怖的!
  项王军与战天王、战天虎两个土匪所率领的“义军”完全不同。
  岭南民风剽悍,小规模暴乱自大秦帝国建立以来,就从未间断过。
  为防民乱,岭南设有岭南大营,总计五万兵马。
  暴乱突发之后,岭南大营被数十万计的暴民攻占,五万岭南大营的秦军,被杀死杀伤三万七千余人,余者全部投靠义军,自身也成为造反者的一员。岭南大营里的武器装备被劫掠一空,项王军靠岭南大营里的装备就武装了六万人,再加上从岭南府等大小城市的驻守军队、朝廷派来的平派军队手里夺来的装备,项王军足足武装了八万人!
  项王军拥有一万五千多匹战马,两万张硬弓,七千把强弩,刀枪盔甲无数。
  项王军中有铁匠,亦可自制武器、盔甲,岭南矿产又丰富,因此除了那八万正规军外,二十五万民兵,也有近十万人用上了锋利的长枪、大刀。
  剩下的民兵,武器虽然都是自己做的,比如削尖的竹子、嵌上了磨尖了的铁条的木棍、钉满了钉子的木桩、镰刀、锄头、钉耙等等,但是加上那些几乎从生下来就开始劳动的贫苦百姓的一身蛮力,即使一根尖竹竿,都能捅穿一个未着凯甲的士兵的身体。
  以项王军目前的实力来看,就算放到七国之乱的战国时代,亦可成为一方小诸候。
  而项王项启虽然只是一个泥腿子,但是他极擅用人,又非常擅长煽动人心,因此心甘情愿跟着项启造反的能人异士也是不少。有精通兵法的隐士,也有极擅练兵的教习,甚至连精通内政、善理财务的人才都有,也不知项启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总之,在那些人才的帮助下,项启将项王军打理得井井有条,战斗力日渐上升,已经渐有可与大秦正规军一较长短的势头。
  当然,比起北疆常年与胡虏交战的铁军来,项王军还只能算是一个刚学会怎样握剑的孩子。只不过,大秦帝国中,除了北疆的铁军,就只有东海的水军战力最强。其余各地的军队,因自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多年未有征战,军纪日驰,军备日懈,战斗力早不复当年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时的莫可抵挡了!
  所以,岭南大营被破之后,其余大小诸城的秦军,根本无力抵挡项王军的人海战术。甚至还有几个小县城,被项王军大兵压境,还没开打就出门投降了。
  项王军势力日益增大,义军将士也渐渐生出懈怠自大的情绪。尤其是目前已经成为项王军大后方的岭南府,这种情绪更加严重。
  农民起义最大的局限就是其眼光与思维不怎样开阔,导致贫民出身的义军战士很容易被眼前的局势所迷惑。连战连胜之后,许多义军将士都认为秦军如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有的甚至认为,可以在一年之内打到天京城,杀掉嬴圣君,烧掉天圣宫。
  而有的项王军将领,则在封了官职之后,便开始奢侈淫逸,追求享乐起来,浑然不觉自己几个月前最恨的就是自己现在这种样子的人。
  仇富,但是自己一定要富,富起来后可能还会比以前自己杀掉的那些富人更加可恶,这就是许多人共有的心态了。
  劫富济贫,也只是这种心态的一种表现。
  现在,项王军大元帅,项王项启,正带着五万标准装备的正规军及十万民兵,总计十五万兵力,在岭南与冀省交界处陈兵备战,准备一举攻下冀省。而岭南尚未落入项王军掌握之中的几个中小城市,则由留守岭南的义军正规军及民兵负责。
  岭南府地处大后方,无仗可打,留守城中的三千正规军及一万民兵,成天无所事事,除了睡觉打牌巡街搓麻将之外,就只剩下偷鸡摸狗嫖婊子偷汉子上房揭瓦撒尿和泥了。
  连城门前的守卫都在睡觉,其军情之懈怠便可见一斑。
  现在,岭南府城前两个义军士兵正坐在护城河旁边,一边洗着脚丫子,一边聊着天。
  年纪稍长一点的军汉唾沫横飞地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老子嫖的那个婊子,那可真叫一个爽啊!娘的,那股子清纯可人劲儿,真他妈爽到老子骨头缝里去了!娘的,一边干她还一边哭,那哭声啊,叫声啊,让老子火气一次比一次大,结果愣是干了七回,她都昏过去了老子才收兵。那还不算什么,你知道那婊子是谁吗?”
  年轻一点,看上去还才十三四岁,小娃娃一般的军娃一脸痴呆地问:“是谁?”
  那年长军汉一脸兴奋地道:“操他娘的,那婊子竟然是岭南府前城守大人的小女儿!妈的,标准的千金小姐啊!以前咱们可是不敢拿正眼瞧她啊!前城守大人给咱们砍了之后,他一家老小,男的全部砍头,女的全部卖入妓寨,谁能想得到,现在咱也可以想上就上了!娘的,所以说,造反就是好哇!这千金大小姐咱都可以随便上了,以后攻下了天京城,那皇帝老儿的后宫嫔妃,咱还不是可以五钱银子就干一回?”
  那军娃吞了口唾沫,有些艰涩地道:“可是……城守大人的小女儿,人挺好的,我以前做叫化子的时候,她经常施舍。逢初一十五,还有白面馒头和小米粥派……”
  那年长军汉不屑地道:“这叫做收买人心,知道不?就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小娃娃才记着他们的好。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那些吸血蚂蟥,吸咱们穷人的血肉,你用得着去做叫花子?要不是吸光了咱们的血汗,那城守小姐有钱施舍给你?有钱派给你白面馒头和小米粥?”
  军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满脸犹豫地说:“这么说,城守小姐她那是吸了我们的血肉,然后又用我们的血肉来收买人心?”
  那年长军汉笃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说的。富人呐,全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家伙。若没有剥削咱们的血汗,他们凭什么赚到那么多钱?凭什么有钱显摆,有钱施舍?”
  军娃愣愣地说:“难道富人就没一个好人?”
  “没有!”
  年长军汉斩钉截铁地说:“要真有好人,咱们还造反干嘛?”
  军娃仔细想了想,但是他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还真是没办法想通这其中的道理。犹豫了一阵,说道:“我从五岁开始当叫花子,从来都是别人给我钱和吃的,我还真没让别人从我手里搜刮到什么东西。我造反,也是看大伙儿都反了,跟着混口饭吃,倒也没想过那么多。对了,大哥,你为什么要反?”
  年长军汉想了想,道:“我家里的田被地主霸占了,一家老小全饿死了。最可怜的是我那才十四岁的女儿,饿死之前,竟然还给……”
  说着,他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眼睛红得像充血,又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竟然还让地主家的恶霸儿子给糟蹋了!娘的,所以老子要反,老子要杀光那些恶霸,抢光他们的钱,抢光他们的田,吃光他们的粮食,搞死他们家的女人!”
  军娃点了点头,似带着点惆怅的意味,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年长军汉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又满脸兴奋地大说起来:“好了,别说不开心的事情了!老子再给你讲讲那城守小姐。你是不知道……”
  两个义军士兵都不知道,有一男一女,在他们身后站了老大一阵子。
  其中那男的手里还提着一把大得惊人的无鞘长刀,刀本来已经举了起来,但是最终却无声无息地放了下来。
  如果那男的想要杀死两个义军士兵的话,两人根本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样死的。但是现在,这一男一女很显然是要放过他们了。
  这一男一女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何时来的,两人就像像两只幽灵一般,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当两人悄无声息地自那两名义军士兵身后离开,从城门进了岭南府之后,城上城下的守卫竟无一人发现二人!
  两人在岭南府的大街上缓步着,午后的烈日竟然无法将两人身上逼出半滴汗水。
  那男人身高足有九尺,虎背熊腰,气度沉稳如山,目光如闪电,顾盼间瞳中似有雷霆闪动。而他那把刀也大得夸张,根本无法挂在腰间,只能扛于肩头。
  他身旁的女子长相堪称绝色,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男式劲装,但并未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掩饰,反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她的身高在女子中也算很高了,可是因那男子实在过于高大,所以她也只及他的胸膛。
  ‘唉,昔日我也曾来过一趟岭南府,那时岭南府富庶安宁,街市繁荣,可如今兵祸一起,却变得如此萧条。虽未致于十室九空,但十室空了七八,却是有的。‘那雄壮男子边四下打量着,边不无感慨地叹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当年七国乱世,最苦的就是那些百姓。可是如今百姓自己作乱,却不知苦的是谁。‘那男子道:‘苦的应该还是百姓吧!百姓作反,也是逼不得已。要是有一口饱饭吃,有一身暖衣穿,谁还会作反?‘那女子道:‘所以刚才你才没杀那个兵痞?‘那男子苦笑,‘兵痞?他哪里是兵痞了,只不过是个被仇恨扭曲了人格,不分是非善恶的可怜人。这样的人,可以成为最勇猛的士卒,也可成为最可怕的强盗。但是他变成那样,错却不在他身上。‘那女子追问道:‘那末,岭南府前城守的女儿就有罪了么?凭什么让她那样受人糟蹋?就算岭南城守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可是祸不及妻儿,老子犯下的罪,凭什么要儿女来偿还?‘那男子摇头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存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跟那些被欺压得起兵作反的百姓,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要经束这一切,只有尽快结束战乱。‘那女子道:‘可是现在的战乱不是当权者之间争夺帝位的战争,与七国之战大不相同。现在的战争,是一方为了生存,而另一方为了继续维持其统治而进行的,其结局必须是一方将另一方灭亡,中间没有任何和缓的余地。‘那男子点了点头:‘说的对。大秦帝国和作反的叛军,必须有一方灭亡。但是现在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变得说不清谁对谁错了,我已无法判断,究竟哪种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无论如何,魔门都不该掺合进这场战争中来。有了魔门兴风作浪,战争只怕会持续得更久,百姓便会更受战乱之苦!‘那女子道:‘雷哥,我相信你。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那男子呵呵一笑,道:‘玲珑,你爹是当朝太傅,若我选择与朝廷作对,岂不就是跟你爹作对?你怎能为了我反对你爹?‘那女子笑道:‘嫁夫从夫,我已是你秦家的媳妇,自然要一切随你。更何况,就算你将来真与朝廷作对,我爹一介文臣,是不会上阵打仗的,而你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又怎会跟他碰面?至多将来在谈判桌上争辩几句罢了!‘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说的没错!我秦雷,向来最讨厌掺合那些勾心斗角的政争。我若作反,怕是连谈判桌都不会上的,只会带着兵拼命冲锋就是了!‘这一男一女,正是狂雷刀神秦雷及华玲珑。
  两人本来都是参军平叛来的,可是他们所在的那支平叛军队,只与叛军交战一阵,便大败亏输,全军覆没。雷刀神与华玲珑见叛军势大,非数人之力所能抗衡,便混在乱军之中,离开了战阵。
  雷刀神如今已达‘霸道‘中所谓‘霸杀道‘的境界。他现在的境界,杀气外放之下,等闲高手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便会给他的杀气逼死,与三少吓死人不赔命的修罗魔瞳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乱军之中,雷刀神若全力施展的话,凭霸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势,斩杀数千人都不是难事。可是那次叛军足有三万,是以雷刀神也没办法硬拼,只能逃走。
  若说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当然是夸张了一点,可是十万、二十万军中,保证自身安全无恙,来去自如,雷刀神还是能做到的。三万人的叛军,即使带着功力远不及他的华玲珑,逃出来也是很轻松的。
  两人自乱军中脱困之后,也没急着回逍遥山庄,而是在岭南一带查探魔门踪迹,看是否有魔门中人参与到叛乱中来。
  体查民情之下,雷刀神渐渐感到自己开始分不清是非黑白。造反明明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可是雷刀神也知道许多达官贵人为官不清,为富不仁,百姓的确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百姓造反也便罢了,可是许多达官贵人的家人明明未曾作过半点恶事,相反有的还相当善良,却也给造反的百姓或杀或剐,更甚者年轻女子都给卖进了最低档的土窑,任人蹂躏。
  这其中的曲直谁能分辨得清?
  无奈之下,不喜欢,甚至很讨厌动脑筋的雷刀神决定不去分辨。
  乱世之中,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真理,掌握绝对力量就是活命的本钱。老百姓不想死,所以他们要造反。当权者欺压过他们,所以他们要报复。
  跟失去了理智的人讲道理是比失去理智更蠢的事情,雷刀神以一己之力如何力挽狂澜?只得暗中诛除魔门中人,尽量不让魔门那些心念不正之人掺合起来掀风鼓浪。
  秦雷查到岭南府现任城守,义军的一员干将,号称‘血刀无痕‘的陆飞凌有魔门背景,于是便与华玲珑来到这岭南府中,想弄清实情之后,再酌情处理。
  义军本就已经够乱了,再让魔门中人混进来,把他们往歪路上引,那这些义军到最后岂不是变得比恶鬼还要过份,还要可怕?
  秦雷与华玲珑在岭南府城内行走着,不时穿街越巷,所去的方向却不是城守府。
  逍遥山庄产业遍布江南,在岭南府自然也是有的。岭南原是宋家的地盘,逍遥山庄的产业渗透不多,在整个岭南也就两处而已,岭南府中正好有一处。
  城东的王麻子烧饼铺,表现上看起来,那只是一个烧饼铺,可是实际上,却是逍遥山庄在岭南府的唯一产业。当然,这所谓的‘产业‘自不是用来赚钱的了,一间烧饼铺从年头干到年尾,赚的钱恐怕还不够三少爷一杯酒钱吧!
  烧饼铺的老板王麻子,是逍遥山庄‘江湖谣言‘情报组织的一员干净。偌大个岭南府,所有的情报收集工作,都只有他一人来做,可见此人还是足够精明干练的。
  义军攻破岭南府时,王麻子关了铺子,右手持擀面杖,左手拿切面刀,吼了两嗓子:‘打倒土豪分田地!‘便立刻被划归为劳苦大众一类,免了铺毁人亡的惨遇。
  现在雷刀神要找的,正是王麻子。
  天京城,菜市场大街边上的臭水沟旁,三少爷摊成大字,呼呼大睡着。
  一只精巧的靴子踏上了三少的左脸,然后一柄袖剑从那靴子的主人袖中滑了出来,落到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上,十根指甲上用紫色绘着的十朵精致的紫荆花,在阳光下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她握着袖剑,用剑背在三少右边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冰冷的剑锋慢慢地移到了三少的脖子上。
  在她做这些时,她身旁的英伟男子一言不发,背着双手,看着她和三少。
  那英伟男子身长八尺,穿一身天蓝色长袍,腰系紫色腰带,腰带上还挂着块紫金色的腰牌。他一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剑眉星目,相貌英俊无方,只是略嫌冷漠了点,不过嘴角那抹似有似无,带点温暖的微笑,恰到好处地冲淡了他脸上的冷漠,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舒适,但也非常的平凡。
  平凡到就像一滴水,如果融入了人群这大洋中,任何人都无法一眼将他找出来。
  少女袖剑冰冷的锋刃贴在三少脖子上,而熟睡中的三少却恍若未觉。
  以三少这等境界的高手,即使已经烂醉如泥,任何人都无法趁他熟睡将兵器架到他脖子上。他这等高手,对危险已经有了一种本能的反应,甚至可能当危险的气息离他还有数十丈时便会为他发觉。
  现在少女不仅踏上了他的脸,还将剑架到了他脖子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继续睡他的大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少女根本就不会给三少造成任何危险。
  眼见三少玉足踏脸,兵刃加身仍不给点反应,少女不由又气又急,娇叱道:‘小贼,还睡什么睡?赶快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是谁来了!‘听到这把声音,三少那因感到没有任何危险,而继续陷入沉睡迷糊中的意识,突然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顿时惊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双眼,大呼一声:‘霓儿,是你!可把我想死了!‘说话间,也不顾脸上还踏着只脚,颈上还架着把剑,猛地蹿了起来,力道之猛,险些将少女掀倒在地。
  那少女自然就是秦霓儿了,而与她一起的男子,自然就是天剑宗师秦风了。
  两人今天到宫里办到点事情,准备回秦风新置下的宅子,途经菜市场时,没想到正好看见了醉得一塌糊涂的三少。
  秦风与秦霓儿已经得到了三少生还的消息。
  秦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知道这消息后,居然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又掩面低泣一阵,差一点就飞奔回逍遥山庄去看三少了。若不是听说三少要来京城,而他在京城中也有许多要事要办,恐怕一早就离开了京城。
  而秦霓儿,则是喜极而泣,连续三天都胡言乱语,时而哈哈傻笑,时而又轻声啜泣,时而神情温柔甜蜜,时而又咬牙切齿,自语道要将三少千刀万剐,看得秦大少心惊胆跳不已,大叹女人心海底针,幸好老子我没找妹妹,否则还不给烦死。
  今天在看到三少后,秦风与秦霓儿自然是惊喜交集。但是秦霓儿是用毒高手,嗅觉极为敏感。她见三少在臭水沟旁呼呼大睡,衣衫不整,满脸尘污不说,还伴着股刺鼻的酒味,当下心中大怒。
  你小子,到了京城也不来找我,反而去喝花酒勾小妞,现在还醉成了这个样子,看姑奶奶我怎样收拾你!
  这等心思之下,才有了秦霓儿脚踏三少脸,剑架三少颈的一幕。
  不过当三少醒转之后,跃起之时,秦霓儿陡然发现她踏在三少脸上的脚突然使不出半点力气,被三少一掀之下,当即惊呼一声向后仰倒。而三少却极不可思议地出现在秦霓儿身旁,将她拦腰抱住,飞快地扶正,然后紧搂着她,一记热吻重重地印了上去。
  秦霓儿又羞又气,心中却隐隐带着些期盼。
  三年未见三少,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三少现在却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满口酒气,沾着一脸泥污,送上一记热情地几乎将她融化的深吻,秦霓儿一时间竟然痴了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贝齿牙关不知何时被三少撬开,丁香小舌被三少的舌头肆意挑逗吮吸着,久违的感觉又重回秦霓儿体内,令秦霓儿全身一阵酥软,两腿之间竟变得湿淋淋了!
  在京城人流量最大的菜市场边上当街亲嘴,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当即有人呼哨一声,叫道:‘来看好戏啊!‘呼啦一声,一大圈人顿时围得密密麻麻,冲着三少和秦霓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风感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三少无视了,心中气愤之下,他笑吟吟地,变魔术般从袖中拖出一块木牌,一枝蘸了墨的毛笔,挥笔疾书:‘现场表演,每位五十文钱,不交钱者以扰乱治安罪抓进衙门暴捶!‘秦风的招牌刚刚打出来,围观的人便呼啦一声,跑了个干干净净。
  秦风也不以为意,走到三少身旁,伸手拍了拍三少的肩膀。
  “唔……忙着呢!”
  三少含糊不清地说道。
  秦风大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有人还可以一边接吻一边说话,那舌头分明还放在女孩儿嘴里吮吸搅动,可偏偏话还是说出来了。
  大少爷心中郁闷之下,用力拍了拍三少的肩膀,三少边亲边道:“别……别闹了,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知道坏人好事者该处以宫刑吗?”
  秦风冷笑两声,沉声道:“大秦律法,当街淫乱者浸猪笼处死!”
  三少完全不理会秦风的威胁,一边品尝着秦霓儿久违的香舌,一边含糊地道:“表以为当个密探就了不起……娘的,这么大年纪还是处男……连个媳妇都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让爹娘跟着你操心,你惭不惭愧?告诉你,你弟弟我可是连儿子都有了……啊……”
  最后一声却是惨叫。
  秦霓儿本被三少亲得迷迷糊糊,浑忘了是与三少在大街上亲吻。对三少来说,在大街上接吻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前世,当街脱裤子裸奔的都不在少数,这接吻又算什么了?可是秦霓儿却全然是因三少之故,忘了大秦帝国还有礼教之说。
  但是,当三少那句“连儿子都有了”说出来时,秦霓儿猛地醒悟过来,火大之下,咬了三少的舌头一口。
  三少松开秦霓儿,捂着嘴乱蹦乱跳,大叫道:“霓儿,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要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哼……”
  秦霓儿冷笑一声,袖剑闪电般架上了三少的脖子。虽然她现在绯红的双颊与那声冷笑极不相衬,但自有一分冷笑的意味在内,“你到了京城不找你大哥也就算了,偏偏连我都不来找。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敢去喝花酒勾小妞,喝得烂醉如泥在大街上睡觉!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老实交待,是跟哪家楼子的哪个姑娘怀的孽种?姑奶奶我一剑剁了她,一尸两命!”
  三少瞪大眼睛,撞天叫屈:“我的小心肝儿,你怎能如此冤枉哥哥我?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我家里那么多女孩儿,还需要在外面喝花酒睡楼子里的姑娘吗?老大你评评理,你说我会是这种人么?”
  大少爷一脸真诚地看着秦霓儿,无比诚恳地道:“霓儿,我说句公道话吧。你不相信我三弟,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对天发誓,我家三弟就是一个卑鄙无耻、淫贱下流到了极点的人!家花哪有野花香?我家三弟的专业你别忘了,那可是采花贼,逛窑子勾小妞又算得了什么?你想想他的德性,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三少顿时猛翻白眼:“老大,你这是存心打击报复!你这就是怪我只顾着与霓儿亲热,没把你放在眼里!霓儿,你千万不要相信我大哥,他是个貌似忠良,外表斯文,其实内在比蛇蝎还毒,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秦大少哼哼两声,背负双手,仰望苍天,其外形之俊朗,其风度之翩翩,比三少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气质之飘逸,其气势之正气,更是无用怀疑。
  相比之下,灰头土脸的三少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正是典型的坏人的嘴脸,究竟要相信谁,秦霓儿自然是一目了然。更何况,她曾亲身领教过三少的无耻,那一泄千里香的滋味,直至现在仍记忆犹新。
  毒手紫荆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秦大哥忠厚善良,向来不屑说谎,你不要无中生有,败坏秦大哥名誉!走,带我去看看那有了你娃娃的姑娘,姑奶奶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让你乐成这个样子!”
  三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我兄弟……交心多年,想不到连你也出卖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大哥,现在小弟就补你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你还我一个清白如何?”
  秦风冷哼一声,道:“太迟了!老老实实地带我们去见见那姑娘吧!怎么说,我也是你孩子的大伯,大哥我穷是穷了点,可是一百几十万两银子的见面礼,还是给得起的!”
  三少小声嘀咕道:“区区一百几十万两银子也能当见面礼?我拷,身为秦家大少,你也太小气了……”
  秦霓儿嫣然一笑,道:“小淫贼,姑奶奶我的见面礼可是比秦大哥更丰厚哦!少废话,赶紧带我们去!”
  当下两人如押解犯人一般,押着三少去找那所谓的,楼子里的姑娘了。
  三少被冰冷的剑锋架在脖子上,不住地唉声叹气。每遇到一队禁军就会大叫救命,可是那些禁军一看到秦风腰带上挂着的紫金腰牌,全都一个个视而不见,远远地就避了开去。有的还对秦风行礼作揖,这让三少大叹官官相卫,官场腐败。
  “大哥,说起来,你见到小弟怎地不号啕几声,以显示我们兄弟之间的深厚感情?”
  三少一边带着秦风往秋若梅住的客栈方向行去,一边问道。
  “你小子活着回来,大哥我没再把你送回地府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我怎地?你这种祸害苍生,败坏社会风气,教坏年轻小孩的社会毒瘤,大哥我本该亲手杀你,为民除害的!”
  秦风冷笑着,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三少,谁叫你小子见色忘兄弟?谁叫你小子无视你大哥我?你可知,大哥此生第一滴是为谁流的?你可知,大哥辗转反侧之时,念及我们兄弟情谊时心中的痛苦?你可知道,这三年来,为兄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一家团聚,三兄弟承欢父母膝下,共享天伦,这比什么都重要!
  风大少心念重重,神情却未有半点表露。他现在已至“天道无形”的境界,对心境的掌控随心所欲。加上他天生冷脸,要掩饰自己的表情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是风大少却是不知,三少之所以对他视若不见,对秦霓儿热情拥吻,其实正是害怕面对自己大哥时,会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街洒泪。
  兄弟之情怎敢稍忘?每每最危急的时刻,哪一次不是大哥你挺身而出,拔剑迎敌?你是冷面热肠,别人不知,难道弟弟我还不知道吗?
  大哥啊大哥,小弟此生,有你这样的家人,是小弟一生之大幸!
  岭南府内。
  烈日炙烤下的烧饼铺也没做生意,王麻子坐在铺子大堂里边,脚搁在桌子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端着碗凉茶,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儿。
  事实上,自义军入城之后,王麻子基本上就没什么生意了。岭南府十室七八空,留下来的也都是些穷哥们,大家都分到了富户财主的粮食,哪还有什么人会来买烧饼吃?他这间烧饼铺,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不过王麻子也不急,他是定期领饷的,而且饷银颇丰。别看他现在一副穷鬼样,可是存起来的金银也是十万两以上了,足够他在任何一个富庶的省城,富足地过完这辈子。经营得当的话,子孙后代都不愁没钱。
  王麻子刚刚喝光一碗凉茶,准备再倒一碗时,铺子门突然被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挡住了。那身影挡住了光源,大堂里一下子变得极其阴暗。
  王麻子逆着光,眯起双眼看着那身影,慢吞吞地说:“烧饼卖光,铺子打烊,要吃烧饼明天请早。”
  那人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大刀’王五?”
  王麻子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大刀”王五这个外号,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过了。知道他这个名号的,只有逍遥山庄的一帮老弟兄。
  “你是谁?”
  王麻子还是那样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异动,但是他那只抓着蒲扇的手已经开始运功。在他雄厚的内力下,那蒲扇也可将人一刀两断!
  “我是秦雷。”
  那人淡淡地说。
  王麻子飞快地想了一遍这个名字,又仔细地看了那人一阵,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秦雷一揖到地,叫道:“原来是二少爷!恕小人眼拙,没能认出二少爷。”
  秦雷呵呵一笑,大步走了进来,华玲珑跟在他身后走进。
  秦雷扶着王麻子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道:“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说来你离开逍遥山庄已有十二载,那时我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现在样貌已大不相同,仓猝之下你怎能认出我来?”
  王麻子仔细地看了秦雷一阵,叹道:“一别十二载,二少爷您已经成为如此英雄人物,天下间谁人不晓狂雷刀神的威名?三年前武林大会上,霸刀纵横,横刀踏血的豪情谁人能及?自二少爷霸刀一出,天下刀客都该封刀归隐了!小人听闻这消息之后,只盼能一睹二少爷雄风,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秦雷脸皮也算不薄了,但是这番马屁吃下来也不由微红了脸,呵呵笑道:“王先生过奖了,我也不过就是长得壮,空有一身蛮力而已,哪有王先生说的这般厉害了?对了王先生,我这次来,还有正事要谈。”
  王麻子点了点头,看了看二少爷身后的华玲珑一眼,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问道:“这位姑娘是?”
  秦雷干咳一声,道:“这位……咳,这位是华玲珑华姑娘,是我的……”
  华玲珑见秦雷吭吭哧哧说不出来,当下抢过话头道:“我是他媳妇儿!”
  王麻子顿时啊呀一声,忙对华玲珑一揖到地,口称:“不知少奶奶驾到,有失恭敬,恕罪恕罪!少奶奶人比花娇,天仙一般的人儿,小人有幸得见真颜,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华玲珑被他这记马屁拍得心里舒坦之极,尤其是那一声“少奶奶”叫得她全身都轻飘飘地,当下美滋滋地道:“王先生不必如此多礼,玲珑可受不起。”
  秦雷盯着王麻子看了又看,心道这人八面玲珑,一张嘴端地厉害,倒是个与人交际的上佳人材。我雷二少生来口笨,若是带他在身边,今后替我招呼客人,与人交流,倒可省我不少事情。而且他的武功也极为厉害,带他在身边,倒也不会多个累赘。
  王麻子哪知二少爷心中想法?一张巧嘴犹自对着华玲珑拍个不停,马屁满天纷飞,华玲珑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儿就叫出她在华家当大小姐时的惯用语了:“来人,打赏!”
  当然,秦雷和华玲珑今日来此可不是来听王麻子乱拍马屁的。
  当下雷二少出声打断了王麻子的胡乱吹捧,道:“王先生,我今天是来查一件事的。我得到消息,现在的岭南城守,可能与魔门有染,你对此事可否知情?”
  一提到正事,王麻子顿时换了个人似的,他先关上了门板,然后带着秦雷与华玲珑到了大堂后一间隐密的小房间中,请秦雷与华玲珑就坐之后,点上油灯,奉上凉茶,这才正色道:“好教二少爷得知,小人也在怀疑,那岭南城守‘血刀无痕’陆飞凌,可能是魔门‘血刃堂’的人。而且还极有可能是‘血刃堂’的重要人物!”
  秦雷沉声道:“可有何证据?”
  王麻子道:“小人有一次曾亲眼目睹陆飞凌出手。他虽然没有用魔门‘血刃堂’的独门‘嗜血魔刃’,而且极力掩饰了刀法,可是小人还是看出了‘血刃堂’刀法的影子。还有,陆飞凌的一队五十人近卫,人人使刀,血色刀芒可逼出刀刃两尺,切铁分金易如反掌,那绝不是普通义军能有的本事!若是一两人有这本事也就罢了,可是五十名近卫人人都有,除了魔门血刃堂,小人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可练出这么多刀手!”
  秦雷点了点头,道:“证据虽不确凿,但是真实功夫却是可以逼出来的,到时候一试便知。王先生,你可知道陆飞凌府中的守卫力量如何?城内守军多久可赶到城守府?”
  王麻子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城守府除五十名近卫外,每日还有二百四十名项王军士卒,分三班轮流守卫。军营离城守府颇远,而且现在项王军留守岭南府的士卒,军情懈怠,反应迟钝,更兼只有不到五百的骑兵,就算接到信号,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也无法赶到。”
  秦雷点头道:“嗯,这便好,杀了陆飞凌,还有足够的时间撤离。岭南府虽只有一万三千项王军留守,但我还是没办法把他们都干掉的。王先生,你准备一下,今天入夜我们便去杀陆飞凌。然后你跟我回逍遥山庄,做完这件事之后,逍遥山庄在岭南,便不需要再有人留守了。”
  王麻子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秦雷道:“二少爷,老爷前些日子曾飞鸽传来书信,说是逍遥山庄已举庄搬迁至京城,我们若是回逍遥山庄,可不能回凌云山了。”
  秦雷有些惊异地道:“搬至京城?那是为何?”
  王麻子讶然道:“此事全因三少爷所起。二少爷莫非不知道,三少爷已经安然无恙地重回人世了吗?”
  秦雷手一抖,全身上下都像失去了控制般剧烈颤抖起来,猛地站起身,失声道:“此话当真?”
  王麻子道:“这是老爷在给小人的书信中提到的,二少爷莫非真不知道?三少爷如今可能也已经到了京城,老爷打算趁此机会将逍遥山庄迁至京城,会合舅老爷,再与魔门好好斗上一场。”
  秦雷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缓缓地坐下,可是那双能排山倒海的大手,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一双温暖绵软的小手忽然自旁伸出,握住了秦雷的手掌,秦雷一颗心陡然静了下来,对着华玲珑点头微笑。
  华玲珑与秦雷相视一笑。这善解人意的女子,虽然时时火气大了一点,但自与秦雷在一起以来,凡事都对秦雷千依百顺。她曾言道,秦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英雄当有大气魄,身为他的小女人,她当然要诸事听从。
  虽然她对三少亦没什么好印象,可是当她听雷少提起,是三少的一番话促使雷少下定决心正面面对与她的感情,心中不由对三少渐渐存了许多好感。如今听说三少险死还生,她心中也替秦雷感到高兴。
  “好啊,阿仁总算活着回来了。我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阿仁那等坏人,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死了?好啊,实在太好了!我们三兄弟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了!老三身怀修罗魔瞳,是天命所归的乱世诸候,他也曾放言,在逐鹿天下的大计中,也要占一席之地……便让这祸害苍生的乱世,在我们三兄弟手中尽快了结吧!”
  天色已黑,一入夜间,白天时死气沉沉的岭南府顿时变得活跃起来,项王军那些无所事事的民兵,三五成群地趁着夜间的凉爽出门去找乐子。
  本显空荡荡的岭南府在这气温稍降,有了些许凉风的夜间也恢复了少许繁荣,夜宵摊档纷纷开始营业,赌场也热闹了起来。
  当然生意最好的还是由项王军作为后台的妓寨,项王军发给士兵的饷钱,借着这些娱乐性营业设施,又捞了回来。
  秦雷、华玲珑、王麻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了烧饼铺,一路潜行前往城守府的。
  繁荣的夜市可掩饰杀人时的异响,或喝得烂醉如泥、或赌得昏天黑地,或嫖得精尽人亡的义军士兵是不可能注意到别的事情的,这个时候杀人,比起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要更加安全。
  秦雷三人在屋顶之上飞快地潜行,没有惊动任何人。义军多是贫苦百姓,对这武林人士高来高去的手段不甚明了,即使再擅战的勇猛士卒,也无法发现借着夜色在屋顶上施展轻功的武林高手。
  行了一柱香的功夫,秦雷三人便到了城守府前。
  偌大的城守府此时一派灯火通明,目光越过高高的大红院墙,可看到里面的楼宇。
  不时有丝竹之声随风飘来,其中还夹杂着男子的放肆狂笑,女子的莺声燕语。
  城守府大门前仅有两个哨兵,但是不排除还有暗哨潜伏的可能。但是这些哨兵对秦雷等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伏在城守府对面的一栋房屋屋顶,秦雷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大业未成就已开始纵情享乐,看来项王军也是该整治一番军纪了!”
  王麻子提着一把重达六十六斤的紫金鱼鳞大砍刀,伏在秦雷身旁,小声道:“项王军领袖里还是有不少能人的,也不乏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好将领。这陆飞凌可能是项王军中最腐败的一个了,据说当日攻下岭南府后,他掳了足足一百二十八个大户人家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以供自己及亲近部下淫乐。仅凭这一点,就算他不是魔门中人,也该死了。”
  华玲珑咬牙切齿地道:“真不知道项启起兵造反究竟是想干什么。如果仅仅是想自己当皇帝后,再继续盘剥百姓的话,这反还真不如不造,反正到头来老百姓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打死一个地主,又来一个新地主。”
  秦雷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百姓支持义军,可能是希望新的皇帝不会像始皇帝那般残暴吧!毕竟在一个温和一点的皇帝统治之下,老百姓过日子都有盼头一些。更何况,现在义军残害的也都是以前那些大户人家,还未动到百姓头上,百姓这心里面,自然会认为义军是向着他们的。”
  王麻子道:“二少爷言之有理。就好比当牛做马,要是挨着一个暴戾的主人,成天皮鞭加身,这牛马心里也是不会痛快的。而若是换了个和缓一点的主人,极少鞭打,虽然仍是给主人卖力,但心里多少都会痛快一点的。”
  秦雷呵呵一乐:“这比喻倒极为贴切。好了,声音和最强的光线都是从城守府主楼二楼传来的,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陆飞凌应该就在那里。”
  华玲珑点头道:“应该没错了。没理由城守府里开宴会,陆飞凌不在场的。雷哥,我们直接冲进去。”
  王麻子神情有些古怪,道:“少奶奶,您还是不要去了吧。小人跟二少爷去就行了。”
  华玲珑脸色不豫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的武功?”
  王麻子忙道:“小人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您刚才施展的轻功身法,比起小人都不知好了多少倍,这武功自然是强过小人的。只是……只是那陆飞凌,咳……每每设宴,都会唤出他掳掠的女子,令其裸身起舞,然后与会的宾客可随意挑选,当场与之……嗯,那个。那场面实在是过于污秽淫糜,小人恐怕污了少奶奶的眼睛……”
  虽然王麻子说得隐晦,但华玲珑岂会不知他的意思?当场满脸飞红,低啐一声:“无耻!单凭这些行径,那陆飞凌已该死一万次!”
  秦雷想了想,劝道:“玲珑,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区区一个陆飞凌,就算他是‘血刃堂’的堂主,也挡不了我一刀。至于那五十近卫,也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杀得干干净净,你就留在这里,为我们阻挡援兵,可好?”
  华玲珑点了点头,听王麻子一说,她也实在不愿进城守府去了。那等污秽的场面,还是不见为好。
  当下雷二少与王麻子站起身来,提气向着城守府纵身射去,华玲珑犹自叮嘱了一声:“雷哥小心!”
  秦雷哈哈一笑,道:“放心,那等小贼,哪堪我一刀之威?”
  他这一声却不是压低了音量,而是纵声说出,当他话间刚落之时,已自空中越过了城守府的院墙,离那主楼仅有五丈!
  而王麻子,也只比秦雷落后三丈许,轻功也是相当不错。
  秦雷修的是霸道,他的轻功不似秦风般洒脱,也不似三少那般飘逸。当他全力运起身法之后,破空之时便如一道激烈的雷霆,魁梧的身躯排开空气时,竟不断地发出雷霆般的震响!
  那轰隆的巨响在他刚刚动身时便已引起了城守府中高手的惊觉,而当他纵声说出那句话后,城守府中的守卫一蜂窝般涌到前院,不住地放声大叫:“是谁敢来城守府讨野火?不想活了吗?”
  王麻子见前院冲出来百余人,知道城守府守卫尽数到齐,还掺了约二十名陆飞凌的近卫,当下对秦雷道:“二少爷,这些人交给小人,您只管去杀陆飞凌!”
  说话间身形一沉,朝地面俯冲而去,紫金鱼鳞刀凌空劈下,凛冽的刀气笼罩了方圆两丈的范围,将地面上的十多个守卫绞成了肉末!
  秦雷点了点头,狂电奔雷刀一横,隔着三丈许的距离对着主楼二楼猛一挥刀,雪亮刀芒绽现,如雷霆般击上正面的那面墙壁,轰然巨响中,那面墙壁给刀芒劈得粉碎,现出二楼大堂中淫糜到极点的一幕。
  数十个女子赤身裸体地在铺着厚地毯的大堂中跳着淫糜至极的舞蹈,四周的宾客近半赤裸着下身,各搂着一名赤裸的女子,在其身上不住地耸动着。还有些宾客穿得整整齐齐,正襟危坐,胯间却伏着一名女子,不住地吞吐。
  大堂内淫声浪语本响成一片,在秦雷劈碎墙板之后,大堂内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转头望向那碎掉的墙板处。
  此时秦雷已自那墙壁破洞处穿了进来,长刀横于肩头,大步踏上地毯,用奔雷一般的声音道:“陆飞凌,我来取你狗命了!”
  那些跳舞的女子愣了一下,然后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散奔逃。而那些正淫乐着的宾客们也吓得兴致全无,半数以上抱头鼠窜。一时间大堂内乱成一片,不消片刻,便只剩下来三十余人。
  其中正坐在上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揪着胯间少女的头发,闭上眼睛一脸陶醉之色的正是陆飞凌。而另三十个,则是陆飞凌的近卫。他们本也在与众乐乐,但是现在却都推开了各自身边的女子,系上裤腰带,拔刀出鞘。
  陆飞凌全然没把秦雷放在眼里,继续享受着少女温热的唇舌。眼见陆飞凌如此自大,秦雷冷哼一声,道:“陆飞凌,你的死期到了!”
  陆飞凌哼了一声,道:“再快一点……用力……嗯,对,就这样,用舌头……好,不错……把他杀了……好……”
  三十个近卫阴笑着飞快地扑向秦雷,手中长刀同时展开攻势,三十道足有两尺长的血红刀芒破空斩向秦雷。
  秦雷冷哼一声,双手握刀,飞快地一刀横斩,雪亮刀芒幻作无垠一片,充塞了整间大堂。
  刀芒掠过那三十名近卫的身体,三十名近卫前冲的身形突然顿住。刀芒余势未了,闪电般冲向陆飞凌,陆飞凌微闭的眼中寒光一闪,飞快地自案下抓起一柄长刀,横刀一封,铿地一声脆响,那长刀自中断为两截。
  “哧哧哧……”
  一阵血泉喷射的声音响起,那三十名近卫的人头同时飞了起来,三十具无头的尸体无力倒下,鲜血很快就将地毯浸了个透。
  陆飞凌的瞳孔陡然收缩,涩声道:“狂雷刀神?”
  秦雷点了点头,道:“你是魔门‘血刃堂’的人?”
  陆飞凌道:“‘血刃堂’堂主。”
  秦雷冷笑一声:“想不到这次倒捡了个大便宜。”
  说罢长刀横于肩头,转身就走。
  而陆飞凌则是目送着秦雷离去,瞳孔渐渐涣散,颈中慢慢渗出一条血线。
  “哧……”
  当秦雷的身影离开之后,陆飞凌的人头也高高飞去,从颈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他胯间少女满头满脸。那少女惊呼一声,牙关一紧,咯嚓一声,将陆飞凌那话儿齐根咬下,不过现在陆飞凌已感觉不到痛苦了。
  秦雷自楼下跃进院子,此时王麻子一柄大刀已将院中守卫斩杀五十余人,便连那血刃堂的刀手,也有近十人折于他刀下。
  秦雷见王麻子刀法大开大阖,威猛如虎,不由暗自点头,心道这才是“大刀”王刀当年的威风。
  秦雷不愿在此多作逗留,在他二人进来之时,城守府守卫已经发出了烟火讯号,召人来援。
  当下秦雷提刀冲进人群中,与王麻子联手大砍大杀,不消片刻,剩下的四十多人也尽数倒于血泊之中,魔门刀手自是一个不留,全给杀光了。
  秦雷环顾四周,听声辨气之下,确定府中再无高手,便对王麻子说了声:“走!”
  两人当即冲天而起,在院墙上轻轻一点,向着对面华玲珑伏着的那屋顶跃去。
  华玲珑见二人回来,问道:“事情办得怎样?”
  秦雷一手扛刀,一手拉着华玲珑的手,道:“陆飞凌是血刃堂堂主,不过他过于自大轻敌,初时不知我的身份,连我半招都没接下。现下城守府中高手已被我与王先生斩绝,不过项王军援军也快赶到,我们连夜出城,省得明天戒严后多些麻烦。”
  当下三人又在屋顶之上飞快地穿行,向着北边城门处掠去。
  路上,华玲珑问秦雷:“雷哥,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秦雷望着北方,目光似穿越了千山万水,看到某个龙虎际会的地方,沉声道:“去京城!”
  时间暂且倒回当天下午。
  却说三少被秦霓儿和秦风押着往客栈行去,一路上秦霓儿不住地挖苦三少,秦风也冷声冷气地在一旁帮腔,弄得三少哭笑不得,悲愤无比地唏嘘不已。
  好容易来到了客栈,在堂栈中众客官和老板掌柜跑堂们奇异的目光注视下,三少苦兮兮地带着两人到了二楼的客房区,慢吞吞地磨到那顶级豪华的客房门前,说道:“就在这里了。”
  秦霓儿杏眼圆瞪,气呼呼地道:“好哇!你还敢把窑子里的女人带到客栈来包养!”
  三少无奈地道:“大姐,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女人是窑子里的女人了?人家出身可是清白得很!好啦,把剑收起来,待会儿不要吓到宝宝了……嗯,大哥,把你的见面礼准备好吧。有没有红纸?没有的话我去给你找来,送红包没红纸多没面子啊?对了,还得把你弟媳妇的见面礼也准备好。我要求不高,就给个两百万两银子吧!你这做大伯的怎么着都不能小气了,是不是?”
  秦风翻了翻白眼,道:“老三,你把我卖了吧。”
  三少不屑地道:“你能值几个钱?卖到人肉包子铺,能值给十两银子就不错了。”
  正说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秋若梅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出来:“阿仁,你回来了吗?还有客人与你一起来了么?”
  秦霓儿银牙一错,道:“好哇,淫妇现身了!看剑!”
  说罢一剑就朝门缝刺去。
  三少没想到秦霓儿竟会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想阻拦时已来不及了,那毒蛇般的剑光已奔着秋若梅抱着的宝宝面门而去!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6章 那些花儿
  剑光刚一掠出,几乎只在瞬间就点到了宝宝的眉心前。
  秦宝宝在妈妈的怀里笑嘻嘻地准备迎接最帅的老爸,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剑,面对那一点星辰般的剑光,宝宝没有露出半点惧色,小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
  而秋若梅,则是在刹那间脸色剧变,以她最快的速度侧转身子,想以自己的身体挡这一剑!
  可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如此之快的剑,令秋若梅根本就连不及转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肉眼不可见,耳朵不可闻,唯气机方能感应到的剑气骤然在秦霓儿剑侧成形。那剑气仿佛来自虚空,谁也不知它是如何成形,空间与时间仿佛都已限制不了那道剑气,它好像亘古以来就守候在那里,等待秦霓儿的剑刺来的这一刻!
  “铿!”
  一阵龙吟般的震响,秦霓儿的剑被那剑气撞歪,失了准头,刷地一声刺进了门板里,将门板搅得粉碎。而秋若梅则抱着宝宝飞退,边退边厉声高叫:“阿仁,替我杀了这恶毒女子!”
  被那道剑气击偏袖剑的秦霓儿犹自在发愣,三少已一脸凝重地叫了起来:“‘诛仙剑’?大家戒备,西门无敌就在附近!”
  说话间飞掠至秋若梅身前,摆出戒备的架势,百忙中还回头问了一句:“宝宝没事吧?”
  秋若梅银牙紧咬,冷声道:“要是有事,我现在还不与这恶毒女子拼命?阿仁,谁要是欺负我也就算了,可是谁敢对宝宝下毒手,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讨回公道!你不愿杀那女子,我自己来杀!”
  三少急道:“不可轻举妄动!梅姐,你没见识过西门无敌的武功,在这大敌当前的关头,我们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老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随我一起保护你大侄子!霓儿,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现在赶紧过来,堵在大门口是想给西门无敌当活靶子还是怎地?”
  见三少与秋若梅如临大敌的样子,秦风干咳一声,道:“老三,那个,刚才那道剑气,是我发出来的。”
  三少一愣,难以置信地道:“是你发出来的?”
  秦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我。”
  三少长呼一口气,松开架势,拍着胸口,吐了吐舌头,道:“干什么啦,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真吓死人家了。老大,你功夫大有长进啊!刚才那道剑气,完全跟‘诛仙剑’一模一样啊!快进来说话,你们两个都进来,别堵走廊上挡人家道儿!”
  秦风背着手,慢慢踱进了门内,边走边道:“刚才那情形,来得及打招呼吗?我的剑气还远远及不上‘诛仙剑’。‘诛仙剑’根本无迹可循,而我的剑气却可凭气机感应到,孰优孰劣,当中分晓清楚得很。”
  秦霓儿跟在秦风身后,收起了袖剑,耸拉着脑袋往屋里走。
  刚才她也是一时气愤,当真以为三少是跟青楼里的姑娘有了孩子,还把人家带回客栈来包养。可是剑出之后,她才看到秦宝宝。看秦宝宝那样子,分明已经有个两三岁了。
  在那时秦霓儿便知事情不对头。她自是已从秦逍遥的信中知道三少这三年来,是与叶映雪在崖底渡过的,要生孩子也不可能与青楼的姑娘生。
  而眼前这漂亮女子看起来眼生的很,却有了这么大的孩子,那就只能作一个解释,那便是这女子是三少坠崖前的老相好,在三少坠崖之前便已珠胎暗结。
  可是那时尽管秦霓儿心念疾转之间已经想通其中关节,可是她的剑术并未臻至大成,能发不能收,即使想后悔也来不及了。若不是秦风的“天道无形”之剑无处不在,她刚才那一剑可能已经铸成大错!
  所以现在秦霓儿自是没脸再面对三少与秋若梅,只好老老实实低着头,等着三少的训斥与秋若梅的责骂。
  “不过那宝宝可真漂亮,要是我自己也生一个就好了。”
  秦霓儿如是想。
  秦风与秦霓儿进了屋之后,三少介绍道:“若梅,这是我大哥秦风,以前外号‘星河剑圣’,现在外号‘天剑’。大哥,这是小弟的媳妇儿秋若梅,这小东西是小弟的儿子秦宝宝。”
  秋若梅现在心中极为恼怒,但是三少大哥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毕竟“天剑”之名如今已经响遍江湖,宝宝有这样一个大伯,可是他的造化。当下抱着宝宝,对着秦风行了个礼,微笑着说道:“若梅见过大伯。宝宝,快叫大伯。”
  三少补充了一句:“叫最酷的大伯。”
  宝宝咯咯笑着,甜甜地道:“最酷的大伯~~”秦风呵呵一乐,长得漂亮,看上去又朴素知礼的秋若梅让他非常满意,而大侄子秦宝宝的乖巧则更讨他欢心。极有风度地点了点头,道:“弟妹好,大侄子好!来,一点小意思,给弟妹添几件首饰,给宝宝买点新衣服……”
  秦风说着,掏出一叠银票,就往秋若梅手中塞去。
  秋若梅眼角一瞥那叠银票,见面额都是万两一张的,顿时吓了一跳。她由小到大,哪见过这么多钱?虽然知道三少家里极为富裕,可是大伯一出手就是厚厚一叠万两一张的银票,当真是耸人听闻了,当下忙道:“如此重礼,如何使得?还请大伯收回……”
  三少却毫不客气地一把将银票夺了过来,凭手感掂了掂份量,撇嘴道:“什么重礼?不就是一百三十七万两的银票吗?梅姐,来,收下,就当是你和宝宝的零花钱了,不够再找老大要。你是不知道,老大摆满月酒时收的红包就有一百万两银子,以后每年过生日少说也有五十万两银子的红包,压岁钱一般是五万两金子。他又没什么不良嗜好,从不抽烟,又不好赌,还不好逛窑子,这么大年岁了连个相好的都没有,钱都多得没处使,全存起来了。我琢磨着,老大现在的私产全折成银子,少说也得有个好几千万两了吧?”
  秦风冷着脸道:“你以为我和阿雷都像你?爹娘给了你钱就让你自己留着花,可是我和阿雷每年红包压岁钱刚一到手,转手就被爹娘没收了。就这点钱,还是哥哥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少装作没听到,见秋若梅不敢去接那笔巨款,便胡乱塞进了自己怀中,接着对秦霓儿冷冰冰地说道:“霓儿,你过来。”
  秦霓儿吓了一跳,三少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冷过了?不情不愿地磨到三少面前,偷偷抬起头瞥了三少一眼,只见他满脸冰冷,就像庙里的判官似的,当下心中打突,急中生智,决定先下手为强。
  “梅姐姐,我,我错了……”
  秦霓儿哽咽着声音,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秋若梅,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开门时会抱着宝宝……我本以为,这屋子里住的,是阿仁在青楼里找的相好。阿仁生性水性杨花,我也是怕他学坏……梅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宝宝……”
  说着,眼泪滚滚而出。
  三少:“哦也,‘水性杨花’这个形容词用错了,霓儿你得好好读书。”
  大少:“嗯,不错,‘水性杨花’这个词用得好,非常贴切。”
  三少:“不会吧?老大,看来你也要多读书了,成天舞刀弄棍的,这不都成文盲了?”
  秋若梅虽倔强,但生来一副慈悲心肠。方才秦霓儿若是刺她,她倒不致于怎么生气,她生气全是因为秦霓儿竟然剑刺宝宝。
  可是现在见秦霓儿泪如雨下,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她满腔的怒火都似被泪浇熄,一颗心也软了下来,叹口气道:“算了,好在宝宝没事,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我自然是知道阿仁的德性的,你也是深受阿仁之害的可怜人,又是为了防止阿仁学坏,只是好心做了坏事,以后万不可如此鲁莽了。”
  三少:“天哪……这世界太黑暗了,凭什么一个个都如此说我?难道我真坏得无可救药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我要跳楼,不要拦我……”
  大少:“跳楼就不必了,摔不死你。我这有把剑,来,抹脖子吧。死之前,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还有银票……”
  秦霓儿连连点头,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说道:“梅姐姐,我再也不会不分因由胡乱出剑了。相信我,我会重新做人的。可是阿仁他恨我恨得要死,要是他打我怎么办?”
  秋若梅笑道:“阿仁好打女人,这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没关系,有我在,阿仁绝对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三少:“喂喂喂,梅姐,说话可得凭良心啊,我什么时候好打女人了?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三少爷最怜香惜玉……”
  秋若梅冷哼:“江南小镇,四海酒楼。”
  三少初悟只手遮天,一掌将秋若梅打得半死,幸有起生回生丹,方救回秋若梅一命。这打女人的罪,在秋若梅这里,就此坐实。
  秦霓儿和道:“万花城中,一泄千里。”
  江南万花城,怜舟府内连御两女,一泄千里香洞房不败,这怜香惜玉却再也谈不上了。
  三少心知肚明,耷拉着脑袋,走到墙角,抱着头面向墙角灰溜溜地蹲了下来。
  “娘咧,梅姐刚刚还要我杀了霓儿地,怎地现在却与霓儿结成统一战线了?妈的,霓儿的演技……已经几乎与本少爷不相上下!梅姐忠厚老实,被她骗过了!好,好你个霓儿,看本少爷今晚怎么收拾你!”
  秦风见风波已过,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责怪阿仁了。阿仁也并没有坏到骨子里嘛,还是可以挽救的嘛!只有我们都献出一点爱,相信阿仁会浪子回头的。嗯,就是这样。弟妹,阿仁哪,你们把这客栈的房子退了吧,随我回新置下的宅院。现在虽然冷清了点,可是等爹娘来后,就会热闹起来了。”
  天京城里,已是一片灯火辉煌。
  入夜后的京城繁华到了极点,四处的灯火亮得便如白昼一般。
  京城的居民泰半是达官富人,一到掌灯时分,这些达官贵人们便开始了一天最精彩的时段,纵情享乐。
  京城治安又好,禁军日夜巡逻,除了在贫民聚居的一些场所,京城中几乎看不到什么无业游民。
  京城玄武街,是京城中的大商家,全国顶级的有钱人聚居之地。与朱雀街一样,担任这玄武街日常巡防任务的,是比禁军更高一级的京城御林军。
  秦风置下的豪宅便在玄武街上。
  那宅子有如一个巨大的园林,原是一名顶级富豪,珠宝大商的宅子。后来那珠宝大商因出钱捐了个官,搬到了与朱雀相邻的,同样是朝中官员居住的白虎街上,这宅子便被秦风盘了下来,作为逍遥山庄众人搬来京城后的居所。
  现在这宅中一共仅住了十四个人,三少兄弟俩、秋若梅、秦霓儿、秦宝宝,以及九个雇来的下人。
  逗弄了宝宝一个晚上,以甜言蜜语外加糖衣炮弹彻底将宝宝拉拢过来的秦霓儿,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准备洗澡。
  屏风后的大澡盆里盛满了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水面上还飘浮着片片花瓣。秦霓儿脱掉衣裳,随手挂在屏风上,轻轻抚了一下温暖的水面,拨开花瓣,便准备跨入澡盆中。
  腾腾的蒸气将整间房间点缀得犹如仙境一般,再配上天仙一般准备沐浴的赤裸美人,美仑美奂。
  秦霓儿雪白圆润的玉腿慢慢浸入水中,她舒服得轻声呻吟一声,然后缓缓地往水里躺下。
  突然间,她的脸色变了!一件温热坚挺的硬物,在她躺进水中的那一刹,突刺进了她的桃源秘处!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刺的准确和速度,也没有人能形容那一刺所来之突然!
  那温热坚挺之物,就好像来自虚空的梦魇,又好像来自九幽炼狱的魔根,猝不及防地自下突破了秦霓儿的防线,瞬息间便直捣黄龙,一探到底!
  秦霓儿的花房陡然被硬物塞满,触电般酥软酸麻的感觉立时从花房扩散至全身,她不由发出一声轻吟,四肢在那一瞬间变得无力,险些软倒在澡盆里。
  虽然身体反应如此不堪,但是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已被潜伏在澡盆里的淫贼偷袭得手,自己的身子,已被淫贼攻占了!
  可是她绝不甘心就此屈服,深吸一口气,叱咤一声,一双玉手向后猛然推去,手指上散发出阵阵紫雾,将手指旁的水染成了深紫色!
  秦霓儿必杀绝技,“毒手天罗”十二成功力全力出击!
  但是她的手刚刚推出一半,一只宽大的手掌便贴到了她背上,一股柔和而不失汹涌的内力源源流入她体内。内力所过之处,她体内的经脉完全受制,自身功力被消弥于无形,无法再运起半点内力!
  秦霓儿闷哼一声,怒道:“你制住了我也没用!水里已经被我种下了十三种毒,不消片刻,你便会遍体溃烂而亡!淫贼,你污我身子,我必在你死后,鞭尸三年以泄我之愤!”
  哗啦啦一阵水响,水中潜伏之人坐了起来,一双大手覆上了她坚挺的胸脯,开始揉捏挑逗,同时闷声道:“我百毒不侵。”
  说话间,那人抱着秦霓儿,腰身开始耸动,凶器在秦霓儿花房内进出起来。
  秦霓儿脑中轰得一声,只觉万念俱灰。
  她的身体已经被制住,完全动弹不得。而她现在的姿势,是背对着那人坐在那人身上,自己的两腿叠在那人两腿之上,下体已被彻底攻占,上身也被那人抱着一阵猛揉,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偏偏身体的反应更令秦霓儿觉得羞耻。那潮水般的快感不住地冲击着她,令她四肢百骸都被那种久违的感觉充塞,身子在微微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若不是她始终坚定地咬紧牙关,恐怕已经出声呻吟了。
  “叫人啊,怎么不叫人来救你?”
  那人继续说道:“嗯,能搞上秦家三少的女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啧啧,如此狭紧温软,身体的反应又如此强烈,胸脯也是坚挺而富有弹性,看样子,你跟那秦家三少,没好过几次吧?”
  秦霓儿气得几乎晕倒。叫人?她现在身体被制,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就算大声叫都只能发出微弱至极的声音,那跟叫床有什么区别?没看她现在连脖子都不能转动,连看一眼背后那人的真面目都做不到吗?
  虽然她现在是在被强暴,虽然她的身体有了很自然的反应,可是不出声,已经是她所能作的,最后的反抗了!
  那人下身的冲击并不是一味胡蛮地加速,而是极富经验地行九浅一深之法,时不时还在那幽谷口前缓缓旋转两圈,再才猛地深入。每次那深深的一顶,都如同顶到了秦霓儿灵魂深处,让她几乎要舒服得魂飞天外。
  迷朦如光影,秦霓儿真切地感受着身体背叛思想的痛苦,人生有许多无奈,身体不受思想的控制是其中最痛苦的。
  “你……污辱了我,就算我今日杀不了你,来日……也必取你性命!”
  秦霓儿忍着发出呻吟的冲动,用最大的音量冷冰冰地说道。
  那人呵呵一笑,闷声道:“杀了我又如何?你已经被我得手,以后有何面目去见秦家三少?还不如就此从了我,做我的情人岂不是更好?”
  秦霓儿哼了一声,道:“你休想!我秦霓儿虽不是个迂腐女子,但也懂得从一而终。三少是我第一个男人,这辈子我就该是他的女人!你使手段夺了我的身子,日后我自是没有面目再见三少,杀你之后,我也不会苟活!”
  那人笑道:“你这说法,倒像是要殉情似的。嗯,既如此,便让你看清楚我的模样,日后要杀我时,你也更方便一些。”
  说话间,一手抚上她的脖子,内力到处,秦霓儿只觉脖子恢复了转动的能力,飞快地回头一看,一张笑嘻嘻、贼兮兮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秦霓儿心中又羞又气,想骂人,眼泪却滚滚而出,撇着嘴哭道:“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那人不是三少是谁?三少百毒不侵不说,也只有三少有这等轻功,才能潜进了秦霓儿房中,躺进了她澡盆里,躲进了水下而不被她发现。当然,世上也只有三少这般无聊,会做这般恶作剧之事。
  三少嘿嘿一笑,一边继续动作,一边道:“这是惩罚你今天白天对我和宝宝、梅姐所做之事!别以为有梅姐罩你就万事无恙,哥哥我该惩罚还是要惩罚的,否则怎能当一家之主?不过你那句从一而终却让哥哥我感动啊!霓儿,危难关头方见真情,少爷将来必不负你!”
  秦霓儿哭哭啼啼地说:“说得好听,那你也不该……也不该这般折腾人家……你可知,人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嗯哼……啊……快一点……快放开人家,人家要抱着你……”
  说到后来,秦霓儿的声音已变成娇喘呻吟。见袭击她的人是三少,她当然会放开怀抱,尽情享受了。
  而且……这种强暴游戏,让她感到相当刺激。那种患得患失,苦苦压抑之后又猝然暴发的感觉,让她只觉欲仙欲死,快乐无比。
  当三少解开她之后,她顿时反客为主,一把将三少按沉到水里,跨坐在三少身上,气喘吁吁,恶狠狠地说:“轮到我了!你躺下别动……嗯……”
  秦霓儿在三少身上疯狂地扭动着腰肢,顿时水声大响,叫声惊天动地。
  距秦霓儿房间不远处的秋若梅房内,秋若梅捂住了宝宝的耳朵,自言自语道:“怎么都疯成这样了?也不怕教坏宝宝!”
  而在自己房间内打坐练功的秦风,则是给叫声激得血气澎湃,无法入定。气急之下穿着睡衣穿窗而出,跳到院子里大嚎起来:“安静一点!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再吵我捉几十头母猪扔到你们房里边儿去,看看谁的叫声更大!”
  叫声非但未见减弱,反而更加放肆张狂起来……
  好贼知时节,当晚乃发春。随风潜入夜,采花细无声……
  深夜,繁荣的天京城也渐渐步入寂静。
  朱雀街,国公宋无府,府内灯火已基本全灭,只门前两只大灯笼还亮着。
  宋府内没有多少守卫,确切地说,是没有一个守卫。
  除了打杂的下人丫鬟之外,宋府里就只有宋无一家人及岭南五友。
  尽管没有半个守卫,但是谁也不敢到宋府去讨野火。昔年天下第一名将,龙吟公宋无的名头,还是很有点威慑力的。
  再加上岭南五友也都在宋府,能无声无息潜入宋府,办点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人,这世上已然寥寥无几。
  然而寥寥无几并不代表没有。眼下便有一人,既无惧宋无的名头,又有着一身连宋无、岭南无友都无法发觉的绝世轻功,借着这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朱雀街,朝着宋无府上摸去。
  宋清此时正在自己的闺房内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唉,今日爹爹如此待他,却不知他日后还会不会来。”
  她这样想着,脑中又浮现出三少的音容笑貌,以及两鬓那斑白的头发。“真没想到,他认真打理一番,还真是个罕见的帅哥。唉,帅有何用?前生便从小爱做英雄梦,可是前生的时代英雄是无法存活的。现实中没有英雄,人们也不需要英雄,需要的,只是钱而已。可是我现在既然转生在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意中人就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可是他……他那种样子,会是英雄吗?”
  正胡思乱响着,她闺房向着阳台的窗口突然被敲响了。
  宋清心中一惊,低声道:“是谁?”
  窗外那人也低声道:“小……小姐,我……我想劫……劫个色!”
  宋清“噗嗤”一笑,知道来的正是三少。“行了,别逗了,我这就来给你开窗。”
  说着,披上一件外套,穿上鞋子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三少马上自窗口跃了进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宋清让三少坐到椅子上,给他倒了般茶水,问道。
  三少笑嘻嘻地道:“走进来的啊。”
  一边说话,一边贼兮兮地打量着宋清。
  屋里没有点灯,但凭三少现在的境界,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看清周围的物事,更何况今晚还有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
  宋清披着一袭长衫,里面只穿着亵衣,露出雪白的香肩和大片雪白的胸肌,还隐约可见半条深深的乳沟。下身大腿露出一半,小腿尽露,皮肤真个是雪白光洁,晶莹如玉,连半点毛孔都看不到。
  如此秀色,直看得三少心旷神怡。
  宋清奇道:“走进来的?怎么可能?我爹爹和五位叔叔都是方圆二十丈内落叶飞花都逃不过他们耳朵的大高手,你就这么走进来,能不被他们发现?”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世上,如果我存心要隐藏,能发现我踪迹的,可能只有一个人。我可是身怀绝世武功的哦!”
  宋清有点怀疑地点了点头,她虽对武功不甚了解,但是三少年纪如此之轻,就算从生下来就开始练武,到现在也不过练了十多年。而她父亲和岭南五友都是有着数十年苦功的大高手,若说父亲他们练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三少练十多年,她还真有点不信。不过三少既然能进来,那也就只有这种解释了。
  正想说些什么,忽见三少正盯着自己四下打量,宋清心中偷笑,走到床前坐下,跷着二郎腿,雪白的赤足轻轻摇晃着,笑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
  三少摇头道:“清儿,今天你这样子,可是与我第一次见你时大不相同啊!在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男子面前,你怎能如此衣衫不整?”
  宋清笑道:“你少假正经了,我倒是觉得你挺乐意看的。我也就在你面前这个样子,要在别人面前,我当然要摆出大家闺秀的淑女样儿了。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来自同一时代的人,在我们那个时代,游泳池里的女人穿得比我还少呢!”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四周又静悄悄地没一个人,你就这样把我放进来,你不怕我对你不利?”
  宋清笑道:“或许会有一点怕,但是我相信你。毕竟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你再怎样都不会害我的。”
  三少微笑点头,道:“谢谢你清儿,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笑容突然一敛,三少站起身来,换上一脸诡异邪恶的微笑:“可惜的是,你信错我了。告诉你,我的正式职业,其实是采花贼。我今天晚上来,就是想采你这朵纯如水的名花。”
  说话间,一步步朝宋清走去。
  宋清笑得花枝乱颤,手捧着腹部,道:“好了,你不要再演了,再演下去,我就要笑死了……就你这样子,还当采花贼?有采花贼一见面儿就告诉受害者真相的吗?”
  三少摇头,继续逼近宋清,冷声道:“清儿,你错了。我并不是一般的采花贼。事实上,我是一个……连心都一起采走的情圣级采花贼!”
  说话间,三少已走到宋清面前,离她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
  宋清忍着笑,抬起头看着三少。
  三少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宋清的双肩,将她拉了起来,紧搂进怀中。
  一直以为三少在开玩笑的宋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香唇便被三少的嘴紧紧堵上!
  宋清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三少含住她嘴唇的那一刹游遍她全身。
  那是触电的感觉,那是令无论前世今生,都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的,清纯如水的少女感到无比新奇,无比刺激的感觉。
  这是一个荒谬的事实。宋清前世死于二十岁那年,那时候的她,在那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居然还能保持清纯,确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三少强壮有力的臂膀环着宋清,宽阔厚实的胸膛紧压着她的胸脯,除了嘴以外,三少别的地方都没有动,他现在就是在享受接吻的感觉,接吻就是接吻,没有别的目的。
  宋清主动打开了贝齿关,让三少的舌头进入,但是三少的舌头只闪电般轻触了一下宋清的小香舌便退了回去,在宋清的齿关紧紧合拢前安全退出。
  三少松开了宋清,后退几步,哈哈一笑,道:“自我闯荡江湖以来,想趁我亲嘴的时候咬我舌头的女子不知凡几,少爷我早有临敌经验!想咬我,没门儿!”
  宋清苍白的脸色此时已满是红晕,她气喘吁吁地说:“你……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的初吻,怎能如此强行索取?”
  三少笑道:“初吻?只怕是今生的吧?”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什么今生?人家前世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从来没跟任何男人亲近过。亲过我的男人,只有我两世的老爸。”
  三少大喜,笑道:“想不到啊!那你可真是奇宝啊!哈哈哈……清儿啊,这一吻,便是你我的定情之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宋清作晕倒状,道:“你……你太也没脸没皮了。只不过接个吻,就说我是你的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三少眨了眨眼,道:“这是我定下的道理啊!来,清儿,再给哥哥我亲一个……”
  宋清连连摆头,“得了吧你,亲完之后,是不是还要我宽衣解带,任君采摘?”
  三少正色道:“如果你真愿意以身相许的话,少爷我绝不会驳你的面子。”
  宋清无奈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三少厚颜无耻地道:“把你当成我秦仁的女人了,你今后的生命,都将与我联系在一起,这是天命,也是缘份,避都避不开。”
  宋清闻言惊道:“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秦……仁?原来你不叫秦三,你叫秦仁?”
  三少点头道:“是啊,我叫秦仁,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秦三也没错啊!”
  宋清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逍遥山庄庄主秦逍遥的三儿子秦仁?你的大哥是天剑秦风,二哥是霸刀秦雷?”
  三少摸着脑袋,很憨厚地笑着:“哎呀,想不到我这么低调,你都听说过我的大名。这也没办法啊,我已经尽量低调了……”
  宋清顿时一脸苦色,道:“天哪……我遇上的,这是什么人呀?传说中贪花好色,杀人如麻的大淫魔秦仁居然就是你……三年前的武林大会,还有人送帖子给我爹,请我爹参加武林大会,除你这大淫魔呢……你,你不是掉下山崖摔死了吗?怎地又活着回来了?对了,你,你退后,离我远点,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三少愕然:“不会吧?清儿,江湖谣言你也相信?我哪里是大淫魔了?我明明是采花贼的,我不都坦白告诉你了吗?那次武林大会,从头到尾根本就是魔教教主西门无敌铲除武林白道的一个大阴谋,多亏了我们秦家和我大舅铁家,才揭穿了那阴谋。说起来,我还做了天大的好事呢!你这般怕我作甚?我有很多女人,但你却和她们不同。相信我,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宋清冷笑一声,沉声道:“不会对我怎样?你刚才不是未经我许可,就强吻了我吗?告诉你,江湖谣言也罢,事实真相也罢,关于你的传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你赶快走,以后不要再来了,否则我现在就要叫人了!听说你的武功很不错,但是我爹和岭南五友也不是等闲之辈,要是惊动了他们,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三少哭丧着脸道:“清儿,你怎能如此绝情?我对你……我对你真的没有别的企图!我曾经是做过采花贼,可是我现在改邪归正当情圣了,我不做采花贼很多年了,我……”
  “少说废话,看在我们有着同样的经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清儿,我……”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开始喊人了啊!”
  “你……唉……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要叫,我不愿与你父亲起冲突,我这就离开。”
  三少颓然摇头,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脸色苍白,冷若冰霜的宋清一眼,转身便走。
  “呵呵呵呵……”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三少心中诧异之下,只见宋清伏在床头,笑得花枝乱颤。
  三少心中陡然一喜,停步转身,疾奔回宋清床前,一把抓住宋清的小手,道:“清儿,你……你刚才是骗我的是不是?”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笑道:“谁让你刚才未经我许可就强吻我的?这是给你的小小警告。”
  三少长呼一口气,手拍胸脯,吐着舌头道:“死相,干什么嘛,吓死人家啦~~”宋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你……少恶心人了,姑娘我不吃这一套!把手拿开,我批准你牵我的手了吗?”
  三少道:“这太不公平了吧?今天白天,你也是未经我许可就把我的手抓住了,凭什么我就不能拉你的手了?”
  宋清正色道:“女士有优先权、决策权,这你都不懂吗?”
  三少猛一拍脑门,“苍天哪……这里是大秦帝国……”
  说到底,三少还是没把手松开,就这样一直握着宋清略带冰凉,柔若无骨的小手。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三少问道:“清儿,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声,难道你不怕我么?”
  宋清道:“我怕你作甚?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有很多女人,对我又与其他女人不同,我相信,你是不会用对付其他女人的手段对付我的。”
  三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当然,若是换了我以前的手段,进门前哪会敲门?先一通迷香灌进来,直接把你吹倒,然后就……嘿咻嘿咻……”
  宋清嗔道:“没个正经的,这种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道。对了,我问你啊,听说云省省城乌云城本被叛军占了,可是后来那伙叛军的首领却给人杀了,叛军也给击溃,现在乌云城落入了逍遥山庄掌握之中。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三少顿时兴奋起来:“当然知道了!那事就是我做下的!娘的,那伙叛军简直就不是人,尤其是两个土匪头子,娘的,连我的女人和孩子都敢动,我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给劈了,剩下的也都各自散了!”
  接着,三少唾沫横飞地将力敌千军的壮举细细描述了一遍。三少的口才自然是极佳的,比起那些天桥下卖艺的说书人来只强不弱。而三少灭叛军的经过也颇具传奇性和故事性,把个宋清听得无比痴迷,神情紧张,全神贯注地听着三少讲故事。
  当三少讲完故事之后,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强调道:“其实我这个人一向是很低调的,这样的事情我本不愿拿来吹嘘。也就是你问起,我才会对你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听完了故事,宋清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个故事真精彩,你很有当说书人的潜力。”
  三少笑道:“那是自然,每每战前,跟我说话不被我气得喷血的人少得可怜。”
  宋清点头道:“不错,你吹牛也很有水平,连草稿都不用打。”
  三少愕然:“不会吧清儿?我讲的可都是事实,这你都不信?我是如此诚实地一个人……”
  宋清笑道:“得了吧你,就你这人也能算诚实?满脑子不正经,满嘴的鬼话。两万八千人的叛军你一个人就能打散了?我可是听说,打垮叛军的,是逍遥山庄三千弟子加两百多高手,庄主秦逍遥还亲自出手了呢!”
  三少奇道:“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宋清略带得意地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宋家也是一大世家,门人弟子虽然不像你们逍遥山庄那般多,可是在情报工作上,也是不差的。全国各地基本都布有我们的眼线,乌云城的事情,自然是我们的密探报上来的。”
  “给你个很好的建议,”
  三少正色道:“马上把乌云城那块儿的密探全杀了,或者炒了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娘的,把一个人认成三千多人,那些密探的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眼力也真够精准的。”
  骂了一阵,三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刚才说你们在京城也知道了乌云城叛军的消息?”
  宋清点了点头,道:“当然。京城中凡是有势力的,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三少又问道:“那么,乌云城初时被叛军攻陷时,可否有战报送到京城?”
  宋清道:“好像听父亲说起过,乌云城一个月以前是曾遣快马送来过乌云城告急的战报。”
  三少神情凝重地道:“那么,皇上就没得到这个消息?就没派兵增援?”
  宋清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父亲已经到京城这么多天,屡次求见皇上都被挡在宫外。听朱雀街上的一些王公大臣说起,皇上已经三年没上过早朝,而且从不出宫。大权被大将军王贲和丞相候猛把持,宫内又有大内总管宁照蒿,大臣们上的折子要先交给丞相批阅,与军情有关的,还要先交给大将军,在二人批阅过后,再才会交给宁照蒿审阅,由宁照蒿决定是否递交皇上。”
  三少道:“那岂不是说,这三个人有随意扣压折子的权力?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想让皇上知道的话,皇上就绝对不会知道?”
  宋清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皇上已经失去了对天下的掌控,大秦境内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就连岭南兵灾,皇上可能也不知道。那下令讨伐岭南项王军的,是大将军王贲,可他每次都只派两三千人,等同给叛军送武器粮草。”
  三少拍了拍脑门:“这下子事情可不妙了,大秦的局势已经复杂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昏君,妈的,绝对是个昏君!”
  宋清道:“心里明白就行了,这话可千万别说出来。我爹跟当今圣上是老朋友,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他可是会跟你拼命的。说起来,大将军王贲也是贪得无厌,据说他每次讨伐项王军前,上报的是出兵两万到三万,要的也是两三万人的粮草和饷银,可是最后实际却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出征,那多出来的,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有什么办法?就算有人举报,这事也传不到皇上耳里去。”
  三少愤然想着:“大秦帝国已经从上层开始腐败了,而且还是彻底腐败!这样的国家只有将其推倒,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新的强大帝国,百姓才有希望。”
  宋清叹道:“唉,我们清楚又有什么用?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难不成也像那些老百姓一样,起兵造反?”
  三少咧嘴一笑,看着宋清道:“如果我真的造反,你会不会帮我?”
  宋清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我父亲会第一个杀了你,我又能如何?”
  三少摇头笑道:“清儿,我曾允诺,在你最后的生命中,我要让你的生命变得更加精彩。我秦仁早就曾立誓,天下大乱之时,要在逐鹿群雄中占据一席之地,如今时候差不多也快到了。到时候,我们便一起纵马江山,岂不快哉?”
  曾有人说,父亲与儿子,是天生的对手。只有当父亲渐老,儿子渐渐成熟懂事之后,那本互相敌对的父子,才会渐渐变得有如兄弟一般。
  因为男人,生下来就是要争霸的。即使是父子,即使争的只是一家之霸权,那也是要争的。
  而逐鹿天下,却是每个男儿的梦想。谁不想权倾天下,只手遮天?
  只有在充斥着血与火的乱世中,男儿的激情才能最彻底地爆发,男儿的生命才能最灿烂地燃烧,男儿的梦想,才能最淋漓尽致地实现!
  即使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埋骨黄土之下,生命已然消逝,或留名于青史,或连姓名都未曾留下的豪男儿们,也不枉到世上走了一遭,也不枉为梦想博了一回!
  夜色褪去,天色渐白,京城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华。
  宋府的早餐准备好后,宋无命丫鬟去请小姐来用餐。可是过不多时,那去请宋清来吃早餐的丫鬟便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颤声道:“老爷……小姐她,她……”
  宋无脸色一沉,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道:“清儿她怎样了?你倒是说啊!”
  那丫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
  宋无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清儿不见了?该死的,怎么可能?我怎地没听到半点动静?”
  说罢,展开身形,闪电一般射向宋清的阁楼。
  那丫鬟却在身后叫道:“老爷,奴婢已经仔细找过了,只找到了这张字条……”
  宋无顿住身形,折返回来,一把抢过丫鬟手中的字条,叱道:“既有字条,为何不早说?存心气死老爷我吗?”
  那丫鬟噤若寒蝉,不敢搭腔。所有人都知道,宋无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得可是比命都重要的。
  打开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字条,宋清娟秀中又带着刚劲风骨的字体跃入眼帘:“爹爹,女儿随秦三公子去逛京城了,今天日落前必定赶回,请爹爹不必担心。清儿字。”
  旁边还有两行鬼画符般的字迹:“龙吟公安否?小侄秦三有礼。清儿来京城日久,却未曾见识过京中繁华,小侄斗胆,带清儿逛一日京城。小侄武功盖世,安全方面不成问题,请龙吟公务必安心。”
  落款处画着一个乱篷篷的野人头像,正呲牙大笑。
  龙吟公气得三尸神暴跳,跳脚大叫道:“秦三,我要你血债血偿……偿……偿……咳咳咳……快过来给老爷我捶背……岔气儿了……”
  踏着清晨时分那微凉的晨露,三少牵着宋清的小手,徒步行走在京城最繁华的小前门大街上。
  此时虽还是清晨,可是小前门大街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开门面开始做生意了,早点铺子、酒楼、茶楼、客栈此时生意都红火得很,一笼笼热腾腾的包子刚端出来就卖得精光,一根根刚出锅的油条麻花也在出锅的瞬间就被抢空。
  为免麻烦而穿着男装的宋清,嗅着空气中的油烟味和各类早点的香味,兴奋地就像个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走着,不时挤进人群中去买些小东西。一个小笼包啊,一根小麻花啊,一块豆腐干啊,一只卤鸡蛋啊什么的,买了就往嘴里塞。
  看着宋清吃得小嘴和小手上沾满了油腻,三少好奇地问道:“你死的时候一定没吃顿饱饭吧?要不怎么像饿鬼投胎似的,逮着什么吃什么?”
  宋清瞪了三少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从小啊,我就很少有机会出门。就算出门呢,身前身后也是呼啦啦一大群人,从来没这般自由过。要吃这些小东西那更是不可能,爹爹说这些东西不干净,油也不好,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根本就不让我吃。我上辈子可是最喜欢吃这些街边摊档上的小吃了,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能不一次吃个够本呢?现在不吃,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哦!”
  三少看着宋清雀跃的样子,心里却感到一阵酸楚。她只剩下三年的生命,确切地说,是两年零九个月的生命,每过一天,她的生命就会消逝一点。
  三少不由又想到了昨晚与宋清谈天时,宋清说起的那一句话:“既然你要逐鹿天下,如果想娶我,便用大秦的江山作为迎娶我的聘礼吧!反正我的命不会长久,这江山终究也是你的。”
  那时候,看着浅笑嫣然的宋清眼神中蕴着的淡淡凄婉,三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三少后来又问了宋清一句:“你……真的肯嫁给我?”
  宋清道:“反正也给你亲过了,手也给你拉过了,嫁给你又有何不可?其实对我来说,嫁给谁都一样,与其嫁人,倒不如不嫁,在有生之年多陪陪疼我爱我的爹娘。但是你既想娶我,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而且……”
  “而且怎样?”
  宋清神情复杂地看了三少一眼,淡淡地道:“而且也只有你这般拥有很多女人的男子,才不会因我之逝而心痛。就算你真对我有情,会真正心痛,也会因其他女子的吸引,而忘了自己的痛苦。那样的话,我便不会因未能陪你走完这一生而惭愧……”
  听到这句话时,三少破天荒地生出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谈了半夜,两人在宋清床上相拥而眠,却什么都没做。这是三少首次美女在怀却未曾乱来,连三少都对自己钦佩万分。
  今天一大早,趁着天还未亮,宋府诸人还没起床,三少便带着宋清潜出了宋府,带她来逛这可能是大秦帝国所在的星球上,最最繁华的天京城。
  两人在小前门大街上一直逛到午时过后。看看天色,太阳已经渐渐移到头顶上了,宋清吃多了小吃肚子还不怎么饿,可是三少却没怎么吃那些小玩意儿,到这个时候,腹中已是空空如也。
  两人携手走进了一家装璜华丽的酒楼,上了二楼找了个视野最好的靠窗包厢。
  伙计沏上香茶,服侍两位客官坐好之后,三少又摆出败家少爷的本色,一张千两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摆,大声道:“先来碗鱼翅漱漱口,最好最贵的酒菜随便上,把这桌子摆满,少爷我今天要大开吃戒!”
  伙计愣愣地看着三少,问了一句:“公子爷,您要几副碗筷?”
  三少道:“两副啊!你还有点儿眼力界儿吗?这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那伙计连连点头:“对不住了公子爷,小的还以为公子爷您还有朋友要来,恕小人多嘴了!小人这就照吩咐去办,您先等着,漱口的鱼翅马上到!”
  “等等!”
  三少唤住伙计:“银票拿走,多的不用找了,算你的小费。”
  那伙计顿时晕头转向,险些栽倒。他们这酒楼,虽然是极高档的了,可是一桌酒席摆下来,最好最贵的菜色上齐,再加几壶好酒,至多至多六百六十六两银子,那剩下的三百四十四两还不全归他了?
  大发横财的伙计没口子道谢,近乎飘一般地出了包厢。
  看着伙计神魂颠倒的样子,三少不由大笑不已。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你给这么多钱干嘛呢?”
  三少正色道:“当然是显摆来了,摆阔来了!第一次请你吃饭,怎么都要做点面子上的功夫吧?”
  宋清撇了撇嘴,道:“浪费。你要有这么多钱,怎地不去捐款赈灾?好多老百姓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要不然怎会有人造反?”
  三少点头道:“说得有理。但是你认为,如果我把我的钱全都捐出去赈灾的话,就比如我捐一千万两白银吧,最后能有多少落到受灾的老百姓手里?如今朝廷的腐败你是知道的,这大额捐款是必须通过官府接收发放的,上下级层层盘剥之后,最后能落到老百姓手里的,能有个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受灾老百姓能分文不少得到捐款吧,他们又能拿钱买些什么?在每年受水灾旱灾最重的那些省份,一两银子还不如一两大米实惠。可是我能用钱买了米面之后,运去那些地方发放吗?不能,官府会治我一个屯积粮食,意图谋反的罪名。就算能讲清楚,我收集的粮食,也会被官府征去,以代为发放之名,行贪污盘剥之实。
  “既如此,我又何必要出钱去养肥那些贪官?还不如为这些开馆子的老板伙计增加点收入,至少这钱是直接落到了他们手中的。”
  宋清嗔道:“你净讲些歪理,这怎能作为不捐助百姓的理由?”
  想了想,宋清又道:“不过细想起来,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大秦帝国官场腐败成这个样子,就算真捐钱,也只是养肥贪官,老百姓根本得不了半点实惠。”
  三少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所以说,捐赠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要想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国家安定,政治清明,官员廉洁。现在大秦帝国哪一点都沾不上,所以也是到了该亡的时候了。若我君临天下,嗯,倒是可以效仿前世地球上,搞一个救助基金,由最刚正不阿、廉洁奉公的官员管理,允许下面办事的小抽一点油水,但是绝不可过多,否则必严办。”
  宋清笑道:“照你这么说,倒是不觉得贪有什么不对了?”
  三少摇了摇头,道:“世人趋利,若想真正杜绝贪污腐败又谈何容易?官官相卫历来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事实,就法刑法再严苛,也绝不了人的贪欲。所以,只能因势利导,不能强行堵杀,否则必然生乱。别忘了,这是帝王家天下的封建社会,朝代可以更替,可是社会制度的改革,却是不可能的。改革制度,还需要漫长的岁月,或许在我们千年之后,会有人能慢慢完成这一壮举。”
  宋清笑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小女子敢问公子,以前是学哪一科的?”
  三少自负地一笑,道:“哲学。敢问清儿姑娘,以前又是学什么的?”
  宋清微笑,道:“主修经济管理,辅修新闻。”
  三少讶然道:“不简单啊!这两科,可都是实用类的啊,比起我那谈起理论头头是道,实际上却派不了多大用场的哲学,在大秦帝国这样的社会,可是强了许多啊!”
  学经济管理和新闻的,必然要学政治经济学,确是比较实用的学科。
  宋清对着三少拱手笑道:“三少爷过奖,小女子才疏学浅,哪比得上哲人的思想深遂?三少爷文武双全,不仅理论水平过人,而且一身武功也是万人敌,小女子佩服佩服!”
  两人相互吹捧一番,对视一眼,不由同时捧腹大笑起来。
  三少拍着桌子说:“过瘾过瘾,这些话也只能跟你说了,憋了这么多年,还没遇上一个能讲这些话的人,可把我憋坏了!”
  宋清笑道:“我还不是一样?若跟别人说起这些话,谁能听懂,谁会相信?”
  两人谈笑中,酒楼的伙计们已经开始上菜了。每上一道菜,便有个伙计扯着嗓子大声通报菜名及原料、特色、吃法,看起来也颇像那么回事,不愧是京城中的大酒楼。
  不多时,酒菜上齐,色香味俱全的各类佳肴挂了满桌,七种不同的上好美酒也各上了一壶。三少挥退准备服侍二人用餐的伙计,关好包厢门,给宋清和自己各斟上一杯酒,道:“清儿姑娘请自便吧,我就不招呼了,都快饿死了,得好好大吃一顿。”
  还没动筷,便听包厢门外传来一把声音:“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最好最贵的酒菜摆满一桌!站住,这一千两的银票拿走,剩下的不用找了,算你的赏钱。”
  宋清笑道:“看来又来了个跟你一样好显摆的……”
  说话间一看三少,只见三少浑身僵硬,那筷子也伸不出去了,只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抖。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7章 花开堪折
  “你怎么了?”
  宋清好奇地问。
  三少一言不发,忽然霍地站起,扔下筷子,迈开流星大步朝着包厢门走去。
  宋清忙站了起来,跟在三少身后,她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在她印象中天塌不惊的秦家三少如此失态。
  推开包厢门,三少向着那声音传来的一座包厢走去。透过那包厢虚掩的门扉,可以看到隐约的人影。
  三少越靠近那包厢,身子便抖得越剧烈。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当年那在悬崖边上,双臂大张,仿佛凤凰一般飞翔而下,挂着满脸开怀笑容的玉颜。
  那一滴滚进了他嘴里的滚烫液体仿佛仍在舌尖,那苦涩中带点清甜的味道渗入骨髓。人生在世,最难忘的就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恩情,纵使岁月流逝,纵使沧海桑田,人间也自有那份真情亘古长存。
  站在包厢门间,三少停住了脚步,仰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渐渐稳定了情绪。
  宋清则跟在三少身后,好奇地透过门缝打量、猜测着包厢里的人的身份。
  此时包厢里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谁在外面?”
  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三少用尽量平缓的声线说:“可是大表哥吗?小弟是阿仁。”
  包厢里陡然变得无比寂静,正当宋清觉得这寂静可能要持续到天长地久之时,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那是桌椅碗碟摔倒碎裂时的声响,伴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及衣袂带风声。接着包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男装,个子异常高挑,只比三少稍矮一点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前。
  宋清站在三少身后,好奇地看着这女孩子。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长相很有阳刚之气,长短宽窄都恰到好处的剑眉,高挺的鼻梁,面部线条有如刀削,充满了雕塑感。
  但是如此阳刚健美,有如最完美的雕塑一般的面部,却有着一双很女人的眼睛。配上了这双很女人的眼睛之后,宋清陡然发觉,这女子竟是一位很漂亮也很有气质的美女。
  而在这美女身后,跟着一个有着一部络腮胡子,面貌看上去很憨厚,身高近两米,身上肌肉发达得撑满了整件外衣,仿佛要将衣服给撑爆一般的强壮男子。
  此刻,那阳刚的美女与三少面对面站着,那双漂亮妩媚得令同为女人的宋清也乐意多欣赏一阵的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
  而三少,则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那美女。
  “一遇秦仁误终生……难道,这家伙没有吹牛?”
  宋清看了看那美女的神情,又看了看三少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
  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态,三少柔声道:“表姐,一别三年,可还好吗?”
  这与三少面对面站着的,正是三少的表姐铁轩轩,而那貌似憨厚的强壮男子,正是三少的大表哥铁戬。
  向来天塌不惊的三少,也只有在听到铁轩轩的声音之后,才会表现得如此失态。悬崖旁那舍身一跃,含笑飞翔时生死相随的挚情,纵是铁石心肠也会深深感动。
  “阿仁……你……”
  哽咽的喉头已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三年等待的希望在此时实现,少女不顾一切地扑进少年怀中,不会因哀伤而哭泣的少女在少年宽厚的胸膛里,因喜悦淌出滚烫的泪珠。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宋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有些不忿地道:“这……这叫什么事儿?”
  “很感人是吧?”
  铁戬不知何时到了宋清身旁,用很有些感触的语气说:“我这个宝贝妹妹,大家从小都没把她当女人看,就连我爹,也总说她嫁不出去。可是你看看,她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女人吗?”
  宋清置若罔闻,忿然道:“是很感人,可是秦仁这家伙,明明是带我逛街来着,现在却当着我的面和美女拥抱。好歹也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背着我拥抱吧?”
  铁戬呵呵一笑:“姑娘,你和阿仁认识了多久?你可知我妹妹又跟阿仁认识了多久?算起来,他们两个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虽然我不清楚,我妹妹跟阿仁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感情,可是在阿仁生死不明的三年里,我妹妹浪迹天涯,四处寻找阿仁的下落。所有人都以为阿仁已经死了,只有我妹妹不相信。只有她相信阿仁还活着,也正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活了下来。你说,她有没有资格让阿仁拥抱,阿仁又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拥抱她?”
  宋清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道:“情真一片,至死不渝。她的确有资格。”
  铁戬又道:“还有,姑娘,我可得提醒你,阿仁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风流恶少。被他骗了的良家女子可不少,你得小心一点,莫着了他的道儿。”
  宋清笑道:“多谢提点,不过阿仁是个什么人,小女子已经知道了,谅他也不会对我乱来。”
  昨晚相拥而眠,三少却未对她做出任何过份的事情便已可证明,宋清在三少心中占着极为特殊的位置。美女易得,知己难求,尤其是像宋清这样与三少有着相同经历的知己,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了。三少即使有再多的女人,对宋清也会大不相同的。
  这一点,宋清有着相当的自信。
  有酒,狂饮,大醉。
  铁轩轩的性格注定不会有许多儿女情长的绵绵情话,深知她性情的三少也不会多费唇舌。三年的经历三言两语一笔带过,兄弟对饮,姐弟碰杯,三年的思恋酿成美酒,含笑带泪,酒到杯干。
  三少又醉了,出酒楼时步覆已然开始踉跄。铁轩轩也醉了,甚至连铁戬都醉了。
  唯一没醉的,只有宋清。但是三少三人,她却一个都扶不起。扶了这个,又倒了那个,放下这个跑去扶另一个吧,第三个和第一个都一头栽倒在地,甚至连她自己,都险些被带倒。索性一个都不扶,由得他们在地上摸爬滚打,悠然自得地走在一旁,东张西望,装作不认识三个醉鬼。
  三少与铁轩轩勾肩搭背,互相搀扶。两个人四条腿时常纠缠在一起,同时栽倒,然后两人坐在地上相视大笑,浑不理周围的人看傻瓜一般看着二人。而铁戬,则是哼着小曲,迈着醉步,走两步晃三下,走五步倒一次,却也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看了三个醉鬼一眼,宋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六锭银子,道:“来六个人帮忙扶一下这三个醉鬼,每人十两赏银。”
  呼啦一声,街道两边本对三个醉鬼避之犹恐不及的行人们顿时围上一大群,一个个争衔恐后地道:“我来我来!我天天喝汇仁肾宝,身子骨强壮得很!”
  “我来吧,我天天用印度神油,力能拔山!”
  “让我来!今天早上刚刚吃过伟哥,谁能比我更强壮!”……
  争先恐后的人群险些把宋清挤倒,还没点出扶人的人来,宋清手上的六锭银子已经不知被谁抢走了。围着宋清的诸人见宋清手上没了银子,呼啦一声跑得一干二净。
  宋清看着自己被挤得脏兮兮,还被扯破了几处的衣服,气得一跺脚,叫道:“京城中人素质怎地这般差?拿了钱还不办事!气死我了!”
  宋清正在生闷气时,一辆四轮马车突然自后行来,在宋清身旁停下,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一张未着粉黛,却生得清纯甜美到了极致的俏脸探了出来,两只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着宋清,那樱桃小嘴儿微张,用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道:“这位姐姐为何如此生气?”
  宋清看了那少女一眼,顿觉这少女生得实在讨人喜欢,漂亮不说,眉眼中那种清爽的感觉更是让人一看便心旷神怡,便犹如欣赏一件上天造成的艺术品般。
  宋清是带着记忆转生的人,欣赏水平自然奇高。看了那少女之后,宋清心中暗叹:“这小姑娘长得也太漂亮了,前世的那些电影明星,能及她万一就不错了。”
  不知不觉,宋清用上了老成的语气,却未发觉,若论实际年岁的话,自己与那少女也只是相差仿佛,兴许比她还要小上一点也不一定。
  边欣赏着,宋清边指着还在大街中央摸爬滚打的三少等人道:“还不是因为那三个醉鬼?我出钱请人帮忙扶他们,谁知道钱被人抢走了,帮忙的人一个都没留下。你看,连衣服都被人扯破了。这京城的治安怎地这般差?天子脚下的人怎地也这般野蛮?”
  忽像醒起了什么似的,惊诧地道:“你怎地叫我姐姐?我分明穿着男装的……”
  “姐姐生得这般漂亮,又有哪个男人能长成姐姐这般了?至少小妹是没见过的。”
  那少女浅笑一声,继续说道:“姐姐兴许是碰上地痞无赖了吧?京城中人也同其它地方一样,无赖虽少,但还是有的。姐姐不必生气,小妹正好无事,这马车也颇宽敞,就让小妹送姐姐和姐姐的三位朋友一程如何?”
  宋清犹豫不决地看了看那少女一眼,道:“你的马车这般漂亮,那三个醉鬼一身酒气,说不定还会呕吐,弄脏了你马车怎办?”
  那少女笑道:“无妨,助人乃快乐之本。”
  宋清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妹妹了。只是那三个醉鬼现在烂醉如泥,身子沉重得很,姐姐是没力气把他们搬上马车的。”
  那少女对着赶车的车夫道:“胡叔叔,请你帮这位姐姐把她三位朋友搬上车来吧?”
  那戴着斗笠,身躯看上去有些枯干的车夫嗡声嗡气地道:“二小姐,这几人来历不明,又当街烂醉,恐怕……恐怕大人知道了会责怪小姐的。”
  那少女道:“无妨。你不说,我也不说,父亲怎会知道?就算今日有熟人看到了,传入了父亲耳中,父亲知我是助人,也不会怪罪于我。”
  胡车夫点了点头,道:“那好,我这便去。”
  说罢跳下马车,走到三少等人身前,一把提起铁戬扛在肩膀上,然后两手分别提着三少跟铁轩轩,大步朝着马车走来。
  宋清看得目瞪口呆。铁戬身高两米上下,铁塔一般的汉子,三少也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铁轩轩也在一米八左右。三人任何一个都比胡车夫要高,论重量起码可以改六个胡车夫,却被他如此轻松地,像提小猫一样将三少或扛或提,还能健步如飞,这其貌不扬的车夫,看来是个高手!
  看着宋清一脸惊讶的样子,那少女笑道:“姐姐不必惊讶,胡叔叔是小妹的贴身保镖,小妹出门,都是由胡叔叔照顾的。他的武功,在京城之中可是算得上一流好手的。”
  说话间,胡车夫已经将三少等人提上了马车。宋清也上了车马,进了车厢一看,只见车内果然宽敞,装饰也颇为典雅精致,还点着上好的紫檀香。
  胡车夫将三个醉鬼扔在车厢内的地板上,便出去赶车了。那少女请宋清坐到她身旁,笑吟吟地道:“小妹姓华名蓉,家中长辈亲友都唤小妹蓉儿,姐姐也如此称呼小妹吧。对了,还未请教姐姐大名呢!”
  宋清笑道:“我姓宋,名清。”
  华蓉讶然道:“姐姐可是龙吟宋公的独女宋清?”
  宋清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不知蓉儿妹妹何以知晓姐姐身份?”
  华蓉顿时满脸崇敬地道:“姐姐才名远近闻名,昔日姐姐还在岭南时小妹便已得闻大名,却因身处京城,一直无缘得见。后来得知龙吟公一家到了京城,小妹常缠着父亲,要父亲带小妹去拜会姐姐,家父却因俗务缠身,一直没有闲暇。没想到今日却能偶遇清姐姐,小妹真是三生有幸。”
  宋清谦逊地笑道:“姐姐也是名过其实,不值妹妹如此推崇。”
  心中却甚是汗颜,心道我哪里有甚才名了?还不是抄袭别人的诗词换来的名声?幸好此事秦仁还不知道,否则的话,铁定让他笑死。
  宋清却是不知,三少虽然不曾抄袭什么诗词,但是歌曲却还是抄了不少的。那诗词嘛,三少只是喜欢恶意篡改而已,比如什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美女……
  华蓉笑道:“姐姐何必如此谦虚?姐姐初到京城,消息便已传开。不知多少心慕姐姐才华的仕子想要一睹姐姐真颜呢!”
  说了一阵,宋清已经很有些喜欢这个言谈有礼,语气温柔婉约的小妹了。谈兴正浓时,宋清突然想起,还未问清三少等人的住所,不知道三少等人住在哪里,又如何送他们回去了?当下离座拍了拍躺在地板上摊成大字的三少,问道:“阿仁,你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玄……玄武街……秦府……”
  三少闭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着,“清……清儿,等下让你……抱抱我儿子……我儿子可漂亮……”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不满地嘀咕道:“不仅有很多女人,连儿子都有了。这家伙,还真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了。”
  又坐回座位,对华蓉道:“蓉儿妹妹,麻烦你了,把这三个醉鬼都送到玄武街的秦府吧。”
  华蓉若有所思地道:“整个玄武街,只有一家秦府。便是当今刑部侍郎秦风秦大人最近盘下的宅子。据说秦风大人在江湖上也有着极大的名声,而他的家族,更是江湖白道的擎天之柱。清儿姐姐的朋友,莫非是秦家的人?”
  宋清嗯了一声,指着三少道:“这家伙,就是秦家的三少爷秦仁。秦风是他大哥。”
  华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小妹跟这人,倒是有点亲戚关系。”
  宋清奇道:“咦,蓉儿妹妹怎会与这家伙有甚亲戚关系了?你住京城,秦家在江南,秦仁也是近几日才到京城的。对了,秦风好像最近几年都在京城,莫非……蓉儿妹妹与那秦风?”
  华蓉顿时羞红了脸,道:“清姐姐你都说些什么呀?小妹与秦风大人只见过几面而已。小妹的意思是,小妹有一姐,名叫华玲珑,如今已跟秦家二少爷秦雷走到了一起。这几年,姐姐跟秦二少四处闯荡,仅回家两次,每次秦二少都会随姐姐同到家中拜会家父。私底下,秦二少已经唤家父为岳丈大人了。”
  宋清笑道:“如此说来,蓉儿妹妹与秦仁倒真有些亲戚关系了。”
  说到这里,宋清猛地想起,那华玲珑乃是太子太傅华安的大女儿,如此说来,华蓉岂不就是华太傅的小女儿?当即说道:“原来蓉儿妹妹是华太傅之女,姐姐倒是直至此时才想起。姐姐真是迟钝,蓉儿妹妹一副大家闺秀风范,又是姓华,姐姐早该猜到,京城之中,华姓的大家也仅华太傅一家。失礼之处,还望妹妹恕罪。”
  华蓉拉着宋清的手,笑道:“姐姐这么说倒是太生份了。小妹与姐姐一见如故,姐姐又是小妹崇敬之人,再说,龙吟宋公身份超卓,小妹能与姐姐在此相遇,是小妹的造化,姐姐何来失礼一说?”
  宋清道:“家父常言,华太傅已是当今朝中唯一的正直之臣,唯一的清流砥柱。只可惜,华太傅虽然正直忠诚,但朝中小人当道,华太傅以一己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所以家父有意与华太傅结成同盟,共同搀救大秦之大厦于将倾。家父过些时日会去太傅府拜访,姐姐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所以即使姐姐与蓉儿妹妹不在今日遇上,来日也自有缘相见。你我之间,这一场姐妹缘份是怎样都逃不掉的。”
  华蓉道:“姐姐心系国事,这一点小妹却是远远不如。家父从不对小妹提起国事,纵有心事,也不愿在小妹面前提起。不过小妹见近年来见家父时时长吁短叹,说道大秦朝野妖孽横生,污流纵横,已到了危急关头。小妹不懂家父之言,请教时家父也不明说,只说小妹是女儿身,这政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过问的。小妹有时真恨自己投了女胎,致使为父分忧也做不到。”
  宋清安慰道:“华太傅忧怀天下,蓉儿妹妹若想替太傅大人分忧,将来必有机会,妹妹倒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谁说女儿便不该过问政事的?只要有才能,太傅大人必会给蓉儿你机会的。”
  华蓉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转头看了车板上的三个醉鬼一眼,顿时低下头去,羞红了脸。
  原来三少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头枕在铁轩轩大腿上,跷着二郎腿,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看着华蓉直笑。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怎么,睡醒了吗?”
  三少点了点头,道:“多谢关心,一早就醒了,听你们两个讲话,倒也蛮有意思的。”
  宋清道:“说话时不要这样盯着蓉儿妹妹好吗?她可是个大家闺秀,禁不起你这采花贼的眼神。”
  三少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坐到宋清和华蓉对面,笑道:“清儿,有一句话你应该懂,这世上并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发现。我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美,怎能不好好欣赏一番?华姑娘,在下秦仁,在此有礼了。”
  华蓉用蚊呐一般的声音道:“华蓉见过秦三少爷。家姐曾言,三少爷三年前坠下悬崖,生死不明,三年间不知所踪,家姐与秦二少也是找了三少良久。没想到三少却在京城出现,想来必是吉人自有天佑。”
  宋清听得心里偷笑,暗道:“什么吉人天佑?分明是祸害遗千年。不成,蓉儿妹妹生得这般美丽,阿仁的表兄说阿仁是个见到美女都会动歪心思的采花贼,可别让这般清纯的小姑娘上了他的当。”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点明华蓉三少爷的德性,那边厢华蓉已经说话了:“家姐还说,三少爷最好美色,阅女无数,是采花贼中的情圣,浪荡子中的极品,叮嘱小妹若见到三少爷必保持距离,最好退避三舍。三少江湖中的威名,小妹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三少爷放浪形骸,却自有一番真性情,果然与家姐的形容和江湖中的传言不差仿佛。”
  宋清心中暗赞,这蓉儿看似温柔,实则棉里藏针,三少看来是要遇上对手了。
  只听三少笑道:“多谢华小姐赞誉,在下为人其实是很低调的,这江湖中人给在下封的名号,在下从未放在心上。名利啊,就是那浮云,在下虽不清高,也自有几分傲骨,对那虚名,实是不屑。不过今日是华小姐提起,在下自然是要给华小姐几分面子,道一声谢了。”
  宋清与华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颇有无言以对之感。对这暗讽的话语,装作没能听懂,还大言不惭地道谢,三少该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宋清暗想,阿仁倒真有几分从政的天赋,这般颠倒黑白,充耳不闻的本事,乃是政客必备之伎俩。
  华蓉则是低着头,看也不看三少一眼,两手绞着衣服角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华小姐既然如此能言善道,为何却不敢抬头来看在下一眼?”
  三少很是邪恶地笑着,对于一切美女,本着宁上错莫放过的原则,在看到华蓉的那一刻起,三少便下定决心,要排除万难,将华蓉摆到床上。没理由姐姐给二哥泡了,这妹妹不落到他手里吧?“华小姐莫非是怕看了在下一眼之后,便再也舍不得将视线挪开?”
  三少强大的自信顿时让宋清头晕目眩,她无力地看了三少一眼,道:“阿仁,你就不会说些正经的?要不要我给你块镜子,让你瞧瞧自己的样子?就你现在这样子,蓉儿妹妹敢看你才怪!”
  三少笑道:“不必了,清儿,我自是知道什么叫做帅惊天下的。每当我想更深层次地理解‘帅’这个字的含义时,我便会照照镜子,现在差不多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
  宋清无力地手撑座位,摆了摆手,道:“好了阿仁,我不跟你说了,今天我才知道,论口才,你的确是天下第一。小女子甘拜下风……”
  正说着,车外传来胡车夫的声音:“小姐,秦府到了。”
  华蓉马上道:“好的,停车吧。”
  待马车停稳后,华蓉握着宋清的手说:“清姐姐,秦三少他们已经送到了,让小妹送你回宋府吧!”
  三少忙道:“不必了,在下替清儿谢过华小姐。只是在下答应今天要陪清儿一天的,所以清儿现在还是要跟在下去在下府中逛一逛,看一看,玩一玩,喝杯茶的。不如这样,华小姐也进去小坐片刻如何?华小姐亲自送在下兄妹回来,茶水总是要喝一点的吧?”
  华蓉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秦三少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清姐姐,你是与小妹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宋清看了三少一眼,笑道:“姐姐好不容易才能出门一次,怎能就这样回去?妹妹你却是不知,家父对姐姐管得甚严,来京城这许多日,从不让姐姐出门。所以呀,今天这机会姐姐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华蓉点了点头,道:“那好,清姐姐,请多保重。此去秦府,比诸探虎穴狼窝也毫不为过,小妹无能,不敢陪同姐姐,只好先行离去,还请姐姐勿怪。”
  三少听得郁闷,连声叫道:“喂喂喂……这叫什么话啊?怎地到我家里喝杯茶就是探虎穴狼窝了?我家里既没养老虎又没养狼的……”
  华蓉也不多话,重重地握了一下宋清的手,道声:“保重!”
  然后冲着车外喊道:“胡叔叔,来帮忙把人搬出去!”
  胡车夫喝声:“得令!”
  推开车门走了进来,两手提起铁戬和铁轩轩,将二人掷出车外,卟嗵两声扔到地上。刚准备来揪三少时,三少叫道:“喂,老兄,我已经醒过来了,不劳你动手了,我自己有腿……哎呀呀……”
  最后一声叫,却是因为胡车夫已经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掷了出去。
  “小姐有命,怎能不从?”
  胡车夫酷酷地说出这句话后,进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宋清下车了。
  华蓉掀开窗帘,向着宋清摆了摆手,道:“清姐姐,若是龙吟公去会家父,姐姐一定要跟着去呀!”
  宋清笑道:“那是自然。蓉儿妹妹,你比起姐姐要更加自由,有空也可去姐姐家里找姐姐说话呢!”
  华蓉点了点头,道:“蓉儿明日若有空,便去国公府找姐姐。姐姐珍重,小妹先行一步了!胡叔叔,走吧!”
  胡车夫一挥马鞭,车马顿时绝尘而去,速度之快,便如风驰电掣。
  三少揉着撞痛的腰,呲牙咧嘴地走到宋清身旁,目送着华蓉马车离去,不甘地道:“不可能!凭我三少爷的帅,那华小姐怎地从头到尾都不看我一眼?嗯,一定是怕看了我之后,便再也忘不了我!一定是这样的!”
  宋清叹道:“阿仁,你也不想想你的名声。你自家二嫂都让自己的妹妹离你远点了,你想蓉儿敢跟你接触吗?也就是我,敢跟你这声名狼藉之人厮混在一起了。”
  三少无奈地道:“可是我的名声真的是被谣言传坏的,我本人还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说我以前是采花贼吧,可是现在也改邪归正了……”
  “改邪归正?我看未必吧?”
  宋清冷笑,“见人家蓉儿漂亮便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不住地用言语、眼神挑逗她,吓得人家看都不敢看你一眼。我说阿仁,你就不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勾搭别的女孩子吗?”
  三少闻言一愣,然后满脸贱笑地看着宋清,手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我以后一定记得,勾搭女孩子要背着你进行。”
  宋清气得一跺脚,嗔道:“你就知道气我!”
  说话间伸手来掐三少,三少施展身法堪堪避开,趁机在宋清小手上捏了一把,哈哈大笑道:“好了别闹了,清儿,现在随我进去吧!”
  说着,将铁戬一把提起,扛上肩头,两手抱着铁轩轩,走到那钉着铜钉的朱红大门前,用脚踢将秦府大门踢得震天响。
  “谁啊谁啊?长眼睛没有?这是秦府!”
  门后传来门房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门打开,门房的脑袋自门缝中探了出来,见是三少,顿时满脸堆笑地道:“哟,三少爷回来啦?您瞧小人这张嘴……”
  说着异常殷勤地迎了出来,三少也不以为意,带着宋清边往里走边问道:“家里现在都有谁在?”
  那门房笑道:“回三少爷,大少爷现下还在刑部当值,今天可能要回得晚一点。霓儿姑娘也去了刑部,现在府里只有少夫人跟宝少爷在。”
  秦风对外的身份是刑部侍郎,每天都要去刑部报个到,装装样子应付一下。这当密探的,总不能满大街告诉别人,老子是密探吧?秦霓儿对外的身份则是秦风的助手,虽然她实际上是秦风的顶头上司,但那仅限于密探这见不得光的身份。
  三少点了点头,道:“少爷我今天带了客人来家里,去叫人把客厅收拾一下。还有,把我梅姐和宝宝请来,让他们也来陪陪客人。家里有什么好茶?拣最好的上。”
  那门房点头应了,见三少身上挂着两个人,好奇地问道:“少爷,这两位是?”
  三少道:“这是我表哥和表姐。他们两个喝醉了,记得叫几个人来把他们扶进客房去休息一下,好生伺候着。”
  那门房忙不迭地答应,一溜小跑地去吩咐了。
  三少带着宋清往主屋客厅处走去,边走边道:“这新家我也只来过一次,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昨天晚上连夜溜到你家,在这家里连睡都没睡一晚,说起来,我在这家里也是个生人。”
  还没时客厅,便迎上来几个下人,从三少手中接过铁戬和铁轩轩,扶着二人去客房休息了。宋清看着被两个老妈着扶走的铁轩轩,问道:“你那表姐,跟你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哦。”
  三少看着铁轩轩的背影,满脸温柔的笑意,道:“俗话说,表姐表弟,天生一对。”
  宋清奇道:“俗话不是说的,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吗?”
  三少呵呵一笑,道:“问题是我只有表姐,没有表妹啊!”
  宋清撇了撇嘴,道:“如此说来,若是有表妹的话,你岂不是要表姐表妹全部通杀?”
  三少非常自信地笑道:“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宋清盯着三少看了好一阵子,很认真地道:“还真别说,我越看你越觉得你就是那种人。”
  宋清心中不忿,一路打击着三少,令宋清颇感无奈的是,三少皮厚如城墙,不是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就是凭借他强大得无以伦比的自信,将宋清的讽刺之语强行听成赞赏,没口子地道谢不说,还不停地强调自己很低调。
  一路斗嘴间,二人进了客厅,三少招呼宋清坐下后,早有下人奉上了极品的雨前龙井。
  屁股还没坐热,便听秋若梅的声音自客厅外传了进来:“阿仁,听霓儿说你昨晚扔下她一个人跑了,彻底未归,却是去了哪里?”
  说话间,一身素雅,未着粉黛的秋若梅抱着宝宝出现在客厅门外。
  秋若梅站在客厅外向内扫视一眼,目光与宋清正上下打量着她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两人顿时撞出激烈的火花。
  秋若梅心道:“好一个纯如水,净如雪的女子!阿仁果然改不了他那毛病,昨晚当然又是去骗这小姑娘了!”
  宋清暗道:“这就是阿仁的媳妇儿?嗯,果然风姿绰约,典雅恬静,柔媚天成。瞧她的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却有了这么大的孩儿,唉,苦命的女子……”
  两女还在互相打量,三少已经笑嘻嘻地代为介绍起来:“梅姐,这位姑娘,便是小弟曾向你提起的,龙吟公宋无的女儿宋清。清儿,这位呢,就是我家梅姐,雪山梅花剑派的秋若梅。她抱的那娃娃,便是我的儿子秦宝宝了。宝宝,来,叫声阿姨!”
  秋若梅淡淡地一笑,道:“原来是清姑娘。阿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让宝宝叫清姑娘阿姨呢?快叫声阿娘。”
  宝宝向来唯秋若梅之命是从,当即咯咯笑着,甜甜地叫了宋清一声:“阿娘!”
  宋清顿时俏脸晕红,那声“阿娘”听起来怎地这么像“二娘”心中顿时对秋若梅肃然起敬,暗道这位姐姐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上却厉害得很,略施手段便摆了她一道。
  而三少则是拍手笑道:“这个称呼好,好得很哪!嗯,宝宝真乖……”
  宋清恶狠狠地瞪了三少一眼,只不过她生来柔媚,虽然已极力作出恶狠狠的样子,可是那眼神看来却还是别有一番令人销魂的韵味。
  “清儿见过秦夫人。”
  宋清笑吟吟地对着秋若梅行了个礼,这下轮到秋若梅脸红了。她还未正式过门,府里的下人们“少夫人、少夫人”地叫她已经让她脸红了,现在宋清却如此庄重正式地叫她“秦夫人”那可是比下人们叫她少夫人还要更难堪的。
  三少何等聪明之人,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女子明里客气有礼,暗地里却在互相争斗。这等事情三少是没法插手的,他也不欲掺杂其中,啜了口茶水,三少站起身来,说道:“刚才与表哥表姐喝酒,醉得一塌糊涂,到现在头还在隐隐作痛。我去休息一下便来,梅姐你替小弟好好招待清儿一阵,带她在府里边儿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不好意思啊清儿,说是带你来我家玩儿,可我这个主人现在却要失陪一阵了。嗯,最多一个时辰,不会太久了。你今天也不要急着回家,现在时间还早得很,等在我家吃过了晚饭,我再送你回去。”
  说着,也不待两女答应,一溜烟就往外跑,经过秋若梅身旁时,在宝宝粉嫩的脸蛋儿轻拍两下,一本正经地道:“宝宝,替老爸好好招呼阿娘哦!看紧你妈妈,别让你妈妈欺负你阿娘。”
  宝宝乖乖地道:“不会的,妈妈不会欺负阿娘的。”
  三少哈哈一笑,快步走出了客厅。
  秋若梅和宋清看着三少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待发现彼此叹气的语调一模一样时,两女不由大眼瞪小眼起来。
  秋若梅慢悠悠地走到三少的座位前坐下,将宝宝放到茶几上,拿起三少用过的茶杯浅饮了一口,看着宋清微笑道:“清姑娘,现在阿仁已不在此,我想请问清姑娘,昨夜你与阿仁在一起时,阿仁可否对你做过甚无礼之事?”
  宋清笑道:“秦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若梅叹了口气,道:“阿仁为人其实还是挺好的,没那争强好胜的念头,跟着他,求一生安宁倒是没多大问题。只是他实在太过好色,对美女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虽不至于喜新厌旧,但与众多女子同侍一夫,这其中的无奈实在难以言喻。我若不是有了宝宝,也是不愿跟着阿仁的。他只有一个人,如何能分出那许多心来,将跟随他的众女都爱护得周到?”
  宋清若有所思地道:“秦夫人的意思,是劝清儿不要与阿仁来往?”
  秋若梅摇头道:“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清姑娘若真愿与阿仁交往,日后可能就要忍受独守空闺的痛苦了。”
  宋清笑道:“清儿多谢秦夫人提点。只是秦夫人可能误会了,清儿与阿仁,只是知己之交,于男女情爱,倒是未曾提及。昨夜阿仁确是与清儿相处一晚,但是阿仁对清儿始终守之以礼,并未做出半点逾礼的事情。”
  秋若梅奇道:“哦?这怎可能?以我对阿仁的了解,似清姑娘这般天生丽质,阿仁即使不择手段,也会……嗯,那些话儿,倒是不好说出口的。”
  秋若梅自然是了解三少的。三少在别的事情上或许并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可是对于美女,那是绝对不吝使出任何手段的。若说他与宋清相处一晚,却什么事情都没做出来,那还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当下秋若梅再度细细打量宋清,从她的眉眼神情、身形体态一一看起,发现宋清的确仍是处子之身。这下秋若梅心中更感奇怪了,难道三少他还真的转性了不成?
  宋清道:“秦夫人倒是多虑了,昨夜清儿与阿仁长谈一宵,除了谈天说地之外,阿仁真未做过任何事情。嗯,阿仁倒是在初见清儿时便已提起,他原来是个不择手段的采花贼来着,不过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秋若梅轻笑道:“这倒奇了,阿仁也会说出改邪归正的话来?恕我冒昧,清姑娘可否告知昨夜与阿仁所谈何事?”
  宋清微微一笑,道:“恕清儿无礼,可是这般秘密的事情,清儿实在不好说与外人知晓。秦夫人当也清楚,这闺房中的贴心话儿,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了。”
  宋清存心开个玩笑,见秋若梅神情有些不豫的样子,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来轻啜一口,吊足了秋若梅胃口之后方说道:“只不过有句话儿却是能说给秦夫人知道的。阿仁曾对清儿说,‘冬雷震震夏雨雪,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清儿才疏学浅,却是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清儿想秦夫人与阿仁相处时间远长于清儿,或对三少的妙思文才多有领略,所以清儿想请教秦夫人,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秦夫人告知,也好解清儿心中之惑。”
  秋若梅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拍着爬在茶几上的宝宝的背心,轻声道:“宝宝,你爹爹是个大坏蛋不是?”
  宝宝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小脑袋轻轻点了点,道:“妈妈说爹爹是大坏蛋,爹爹就是大坏蛋。”
  秋若梅满意地笑了笑,道:“嗯,宝宝真乖。宝宝将来是要做大侠的,大侠专门打坏蛋的是不是?”
  宝宝道:“是呀,宝宝要做大侠,宝宝要打坏蛋,宝宝专打爹爹!”
  宋清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心里寻思着,我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大了点?秋若梅她是不是狠了一点?就为这点小事,就挑拨起父子关系来了?此女不可小视!
  引起一切祸端的罪魁三少爷,此刻正施展那鬼魅一般的身法在秦家大院里飞快地穿行着。
  他之所以逃离客厅,第一当然是为了逃避两女言语上的交锋。这第二嘛,则是为了做些见不得人的好事了!
  刚出客厅门,他就抓了个下人,问清楚表小姐歇息的客房,然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朝西厢的那丛小阁楼掠去。当然,铁戬住哪里也是问清了的,大表哥住的是东厢,正好与西厢相对,两者之间隔着很远,这就不必怕铁老大发现什么了。
  秦府里现在下人还很少,所以三少也不怕被谁发现。加上他轻功着实了得,整个人从一个点消失之后,再在另一个点出现时,根本就看不到两个点之间他身法的行动轨迹。这种神乎奇迹的轻功,当世恐怕也只有一个西门无敌能与之匹敌了。
  三少掠至西厢铁轩轩住的那栋小阁楼下,屏气凝神探听了一番周围的动静,见半个人影也无,便轻轻纵上阳台,挑开窗户自窗口翻进了房中。
  刚进房间,三少便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如千万缕丝线幽幽地钻进他鼻中。
  闻到那股清香,三少不由精神为之一爽。
  他当然知道,这清香正是铁轩轩身上独有的味道。
  三年前同浴之时,他便已将这香味紧紧地烙在记忆深处。
  再深吸一口气,扑鼻而来的,只有清香,而无酒味,看来这爱洁净的表姐,早已在上床前就认真洗漱过了。
  香床上垂着薄薄的纱帐,透过那轻纱帐,三少看到床上那朦胧的人影正以不怎么优雅的姿势摊开手脚熟睡着。
  她身上只穿着亵衣,玉臂和修长笔直的双腿尽数裸露在空气中。
  近一米八的个子,使她的一双长腿有着一种令人心神荡漾的诱惑力,那光滑得就像没有半点毛孔的双腿,骨肉均匀,笔直纤细。
  腰身纤细,小小的亵衣和亵裤遮不住她的腰,露出半截雪的小蛮腰和光滑平坦的小腹。
  那双挺拔得让人绝对无法一手掌握的淑乳骄傲地挺立着,亵衣也只能掩住其上半部,下方浑圆的基座裸露在外,乳酪一般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熟睡的玉人鼻息均匀,与世无争的脸庞就像最恬静纯美的婴儿。
  三少看着这完美的一幕,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的手轻轻抚向那张光洁的玉靥,柔声说道:“轩轩姐,小弟来取三年前就该属于小弟的一切了……”
  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过,顺着脸部的曲线滑到修长的玉颈间,然后无比熟练地奔至亵衣小结前,轻轻勾开了那打着活结的小结。
  温热坚挺的双峰挣扎着跳出了亵衣的束缚,那两点粉红的蓓蕾骄傲地挺立在空气中,诉说着身为女性的骄傲。
  雪白的胸脯衬着嫣红的两点,就像雪地里的两点红花,让人心生向往。
  她睁开了眼睛,那双很女人的眼睛荡漾着妩媚到极点的春波,斜看着正轻轻解开自己衣带的少年。
  她的眼神中有兴奋、有渴望、有失落、也有迷茫。
  三少开始褪去自己的衣衫,她舒展四肢,毫不介意自己无片缕遮身的美丽身体被三少看了个清清楚楚。女人最美的一面,自然是要在最爱的人面前展现的。
  她看着他,鼻中发出略带颤抖的声音,用那颤栗的鼻音小声说:“阿仁……你,你爱我吗?”
  三少顿了顿,绽开如春日里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他俯下身,在她的樱唇上轻轻一啄,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她笑了,承载了如此之多的幸福,以致于她的笑中,竟有眼泪滚滚淌下。
  女人,都是水做的。
  少年含住了她的嘴唇,灵巧的舌尖抚过香唇,抚过贝齿,在她舌尖轻轻一点。
  那温暖湿润带着少许粗糙的舌尖汲取着她的津液,然后带着津液跳出,在雪白的肌肤上游走。
  雪山草地,莫不游掠其间,阵阵酥麻的触电般的感觉在她身上蔓延,她感到自己已将融化。
  爱人的身体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他宽厚壮实的胸膛摩挲着她温热挺拔柔软的胸脯,她的泪被他轻轻舔净。那滚烫的,带着苦涩却又有着丝丝清甜的珠泪在他舌尖滚动,他要细细品味这久违了的感觉。
  她的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缠在他的腰际,泥泞一片的沼泽将闯关的英雄陷入。初痛的感觉让她一阵痉挛,那叩关的英雄带着战后的热血发出胜利的咆哮。
  他开始冲刺,用热情将她融化。她在颤抖,她咬紧牙关,发出阵阵蚀骨销魂的颤栗轻哼。
  刚强豪迈如男儿的女子在少年的热情下彻底融化,化作滚烫的潮水奔涌而出,妩媚到了极点的眼中含着迷蒙的雾气,这是痛并快乐着的幸福。
  女人,终究是水做的……
  从刑部大院出来的时候,秦风心里思考着两个问题。
  第一,关于西门无敌的下落。根据逍遥山庄“江湖谣言”情报组传来的消息,西门无敌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但是秦风近三年来一直在京城,却未探得半点关于西门无敌的消息。
  如今魔门势力遍及全国,其势之大已有当年“四大魔头”统领魔门时的声势。但是作为魔教教主的西门无敌,如今却似销声匿迹一般,完全在人间蒸发,谁也没见过他在何处出现。魔门在各地活动时,全都是由“三宗五堂”的人出面,而且一般都有别的身份作掩饰,追查起来极为不利。
  西门无敌志在天下,这一点秦风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若说一个志在天下的大魔头,却甘心蜇伏三年,不动声色,这一点秦风怎样也不相信。
  所以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西门无敌的确到了京城,但是他有别的身份作掩饰,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相当正大光明的身份。否则的话,也不致于凭秦风的能力还追查不到。
  联系乔伟当年推断的,魔门的势力可能已经渗进了宫中,秦风猜想,或许西门无敌如今正是潜伏在深宫之中。
  但是深宫之中除了侍卫之外,就只有太监。西门无敌不可能自宫去做东方不败不说,便是要让他自降身份扮作侍卫,也是不大可能的。
  那么,西门无敌究竟是以什么身份作掩饰,潜伏于京城中的呢?
  第二,北疆胡虏近半年来行动异常诡异。
  根据情报,北疆胡族十三部落合兵三十万,陈兵落凌关前。这是有史以来胡虏兵势最强的一回,如果让胡虏攻破落凌关的话,以胡虏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不出五天,京城势必危殆。
  按照胡虏以往的作战方式,他们只擅马战,在平原上作战尤有优势,但若攻克城池关卡的话,则显力有未逮。所以,数百来年,胡虏犯边多是以小股兵力分批绕开关口进入中原,游击作战,大肆掳掠一番便折返草原。
  但是这回胡虏却摆出要大军入关,强行攻关的架势,以三十万兵力与北疆落凌关十五万秦军铁军对峙。从兵力上看来,胡虏拥有绝对优势。如果秦军那十五万铁军与胡虏正面冲撞的话,秦军铁军必全军覆没,毫无胜算。
  但秦军有关卡城墙之利,胡虏缺乏攻城器具,即使倾尽所有,以三十万人硬攻,就算打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无攻下落凌关的可能。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秦军铁军显然不会与胡虏硬拼,镇守落凌关的主将,长公子嬴苏虽不是名将之才,但为人冷静,又知人善用,守城的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而胡虏也显然不会硬行攻关,他们在关口下与铁军对峙达十二天之久,连一场小仗都没打过,每天耗费掉大量的粮食草料,也不知究竟想干什么。
  本来胡虏的事情是轮不到秦风来管的,这应该是兵部的事。但是秦风身为皇家七密探之一,天下事都有过问的权利。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秦皇昏庸,不理朝政,朝中大权被奸相候猛一手把持,军中大权又有大将军王贲只手遮天,大秦帝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秦风在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始为自己和逍遥山庄打算了。
  秦风敢断定,只要胡虏一入中原,逼近天京城,天下必然大乱。如果秦皇被杀或被俘的话,大秦帝国便会从此宣告灭亡,从而回复到当年的诸雄争霸的乱世中去。
  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甚至趁此乱世大有作为,靠的就是对天下大势的把握了。
  所以,尽管已经对秦皇失望到了不再甘心为秦皇效力的时候,秦风还是不遗余力地搜集天下情报,力争最早把握住大势,以期将来能制订出最合理的应对方式。
  秦风一路思索着,秦霓儿则跟在他身后无所事事地挥舞着一枝折来的柳条。
  她见秦风背着双手,一步一踱地走路,一路上也不搭理她一句,不由嘟起小嘴,凑到秦风耳边,气呼呼地说:“秦大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呀!”
  秦风被她一吵之下,思路也给打断了。本想斥她两句,但见她一脸惨兮兮的小模样,心中一软,问道:“你有什么难事?需要我给你想办法?”
  秦霓儿气道:“我已经快两年半没见到我老爹了!以前他最疼人家的,可是自从有了那个什么骚狐狸精郦妃之后,他就再也没理过人家。现在人家的话也传不到他那里去了,倒是那七个一看就不是正派人的新密探能随意进出后宫,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呀?人家懒得理他是昏君还是明君,只是人家都快要嫁人了,他还不给人家一个正式的身份,你叫人家到时候怎么过门?”
  秦风呵呵一笑,道:“就快要嫁人了?不会吧?你要嫁给谁?我怎地没听人提起过?你嫁人了,我家小三怎么办?”
  秦霓儿白了秦风一眼,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家要嫁的,当然就是那个死花心大萝卜了。他昨晚亲口对我说的,说等秦伯伯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就选个吉日娶我过门。”
  秦风点了点头,微笑道:“哦,原来是昨天晚上说的悄悄话啊!我是说我怎么不知道呢!嗯,说起来,你昨天晚上倒是叫得欢啊!”
  秦霓儿脸一红,伸出手去,想要掐秦风。可是秦风明明就是相当随意地走着,既没运气,也没施展轻功,她的手却怎样也碰不到秦风的衣角。
  气恼之下,秦霓儿跺脚道:“你们兄弟就知道欺负人家!你还好意思说,昨晚那花心大萝卜把人家哄得睡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走了,今天一大早也不府中,定是却什么地方勾搭小姑娘了。你这做大哥的,也不好好管一管他!”
  大少非常无奈地一摊手,道:“这我的确管不了。你莫要忘了,我生来就是给他背黑锅和望风的命。那一次在万花城,他在屋里跟你和你表姐风流快活,我却喝了一夜西北风,你叫我怎么管他?”
  秦霓儿听秦风提起旧事,小脸儿红得更厉害了。这可是她生平之恨,就这么稀里糊涂让采花贼占了身子,后来杀采花贼不成,反倒被他舍身的做法感动得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他。
  说起来,这道貌岸然的秦大少还是采花贼的帮凶来着。
  “秦大哥,我不管,你得帮我想办法,要嘛就管着阿仁,不要让他再出去勾三搭四。要嘛就帮我去见我爹,我把事情给他说清楚。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公主,嫁人的时候那自然得把礼数办周全,我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
  秦风心道:“阿仁就算要娶你,也是把家里那么多女孩儿一并娶了。可是你是公主,若是真把身份公告天下,你能顺利嫁给我三弟?就算圣上同意了,你把礼数办周全了,那岂不是把其他女孩儿都压下一头,日后在家中岂不是唯你独尊?连爹娘见了你都要下跪问安,这可不成!”
  秦风本待回绝,但是秦霓儿察颜观色,马上觉出秦风的企图,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否则的话,我就跑到刑部大堂去喊冤,说那死花心大萝卜强暴我,说你是帮凶!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秦大少把脸往哪儿搁!”
  大少闻言险些一头栽倒,毒手紫荆向来笑里藏刀,嘴上喊哥哥,手里拖刀子,最是杀人不见血。这事儿要是不答应她,她还真做得出来。
  当下秦风一脸大义凛然地样子,道:“霓儿你放心,你的事就是秦大哥的事!你要大哥做什么,大哥一定帮你!嗯,正大光明地进宫有宁照蒿那狗贼挡驾,那咱就夜探深宫,半夜潜进去!小三轻功最好,我去给他说一声,让他带你进宫,我给你们把风!”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8章 虎啸弑君记
  “哈欠……”
  蹲在皇宫城墙根儿下,三少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天还真是倒霉啊!好不容易把铁轩轩给弄上手了吧,本打算送走宋清后,晚上再和铁轩轩好好缠绵半夜,然后下半夜出门跑步到宋府潜进去找宋清,借此锻炼一下身体和轻功的,谁知道却给老大和秦霓儿扯来夜探深宫。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被老大和秦霓儿破坏了。想起晚饭后,与老大、秦霓儿一道送宋清出门,随口说了一句今晚可能不回来时,铁轩轩那幽怨的眼神,三少便觉心中邪火大旺。
  那可是一米八的超级名模级美女啊!这要放在前世,凭三少的哲学水平,那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哄个如此尤物上床的。
  但是想到秋若梅那淡定自若,看不出隐藏了些什么的眼神,三少的邪火便熄得干干净净。三少总觉得秋若梅看似与世无争,但实际上却明察秋毫,对他所做的事情可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少出门后不断地追问宋清秋若梅究竟和她说了些什么,宋清只是笑而不答。被问得急了,便回一句:“谁叫你当时要跑掉的?自己不在场听不到我们说话又怪得谁来?嗯,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子特别的香味,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去休息了?还是趁机跑去调戏哪个良家女子了?”
  三少便有些心虚地道:“哪儿能呢?一个时辰的时间,哪来得及去调戏良家女子?我只不过洗澡的时候多洒了些香水而已……”
  还有宝宝,临出门时,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宝宝看着他时,那眼神里怎地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古怪?好像是戏谑一般,可是两岁多一点的娃娃,知道什么是戏谑吗?
  “难道本少爷是天才,所以生的儿子也是天才不成?”
  三少如是想。
  现在天才老爸跟不良大哥和不良少女一起,蹲在城墙根下,商量着怎么进宫。
  “天圣宫守卫森严,御林军彻夜巡逻,大内侍卫中更是高手如云,而当今圣上自己也是个超级高手,虽说现在老了体力可能退步了,但是内功只会越发精纯。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圣上的‘养心殿’,可能会冒很大的风险。”
  秦风穿着一身夜行衣,低声说道。
  三少打了个呵欠,摆摆手道:“能有多大风险?凭老弟我的轻功,被人发现的可能基本为零。嘿嘿,龙吟公的府第我都进出自由,这皇宫这么大,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有人吧?要进去容易得很。”
  三少倒没穿夜行衣,他的“隐身袍”有自动变色的功能,便跟变色龙一般,现在在夜里,那袍子自动变成了黑色,将三少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秦风摇了摇头,道:“若是以前,深宫大内纵是高手如云,我都有来去自如的自信。可是现在,我怀疑西门无敌可能也藏在深宫之中,宫中甚至会有很多魔门高手。老三,你可有把握避过西门无敌的耳目?”
  三少听秦风这么一说,神情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呵欠也不打了,目光炯炯地看着秦风,道:“大哥,你怎会如此推断的?”
  当下秦风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西门无敌手段高超,野心又大。若说他在京城之中,不出来活动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是藏在深宫之中,以某种身份作掩饰。而魔门弟子,自然也会进宫作他的佐助。照为兄想来,如今这皇宫说不定已经变成了魔门及朝中权奸的皇宫,否则为什么霓儿要见她父皇一面,还得夜里偷溜进去?”
  三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以前西门无敌倒是给那杜公甫送过宫中御酒的……说起来,那西门无敌,甚至有可能在三年前就混进宫了……”
  秦风道:“所以说,这次进宫可能危机重重。若是你我三人被西门无敌发现,他甚至不必亲自出手,只需大叫一声有刺客,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便会将我们团团围住。杀出血路脱困自是不难,可是万一让人认出了我们,我们今后可就要面临被全国通缉的危险了。再则,如果西门无敌亲自出手的话,为兄虽然自信现在已有实力与西门无敌一战,但焉知西门无敌在这三年里有无进境?若我进步的同时他也在进步,现在你我兄弟联手,可能仍不是他的对手。老三,你可要注意了,这一次,说不定是九死一生的险局!”
  三少听完了秦风的话,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坚毅地道:“大哥,就算是九死一生,有大哥你相伴,小弟也定去得义无返……嗯,嗯,肚子好痛,哎呀糟了,晚饭时吃错了东西,现在要上茅房……老大,霓儿,你们先顶一阵,我去去就回……”
  三少手捧小腹,猫着腰,刚准备开溜,却被秦风一把抓着领子提了回来:“少跟我装蒜,老三,今天晚上你吃过什么东西当我不知道吗?七碗白饭,两只烧鹅腿,一盘鸭掌,一只熊掌,一条虎鞭,两条鹿肋,三颗白菜,七枝人参,九块臭豆腐……你吃的这些东西我们都吃了的,别人肚子没痛就你肚子痛?想耍我,没门儿!”
  三少苦着脸道:“老大,九死一生啊!”
  秦风板着脸,道:“男子汉大丈夫,当置生死于度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三少道:“你自然是不怕的,一穷二白不说,连个女人都没有,死了也了无牵挂,可是小弟不同,小弟还有一大家子等着小弟养活呐!”
  秦风点点头,道:“有道理……嗯,那这么办,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你们进去。就算出事了,也有我回去报信,替你养活你那一大家子。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银票啊、金票啊,金银珠宝啊什么的,都交给我吧,省得便宜了那些大内侍卫。”
  “我拷,老大,你也太没人性了吧?”
  “哼哼,彼此彼此。少说废话,行动吧,你给你们把风!”
  话音未落,秦风便抓着三少的领子,将他往天上一扔,然后又抓起秦霓儿的领子,也是往天上一扔。两人顿时腾云驾雾一般飞上半空,那高度竟然超过了皇宫的城墙。
  三少没奈何之下,在空中一个转折,化上升为斜掠,落到了城头上。然后取下腰带混天绫抛出,缠到秦霓儿的腰际,将她也拉了过来。
  两人猫着腰躺在城头的箭垛旁,往下望去,只见那高高的城墙下,哪还有秦风的影子?
  三少撇了撇嘴,轻声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老大的为人,说好给我们把风的,现在自己倒跑回去睡觉了。家里又没有女人等着他,真不知道他这么早回去干嘛来着。”
  秦霓儿拉着三少的手说:“好啦,不要怪大哥了,说不定,他是在给我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呢!”
  三少顿时两眼翻白:“我拷,独处也不用跑到皇宫里来吧?”
  反手握住秦霓儿的小手,道:“你父皇的寝宫在哪边?给我指路,我带你去。”
  当下两人飞身跃下城墙,进了皇宫,在秦霓儿的指点下,一路往“养心殿”方向行去。
  三少一路之上屏气凝神,方圆五十丈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数了然于胸,何处有人,何处没人,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再善于潜伏的高手,即使能屏住呼吸,闭气潜形,但是体内的真气还是要流转的。如今已经天人合一,达到“天道无形”境界的三少,全力感应之下,高手体内真气流转时那微弱至极的感觉也能被他感应出来。所以即使是潜在暗中的高手暗哨,三少也能轻松避过。
  一路无惊无险地到了“养心殿”前,三少心中对秦风那“九死一生”的论点鄙视到了极点。皇宫之中高手的确不少,三少已经感应到了许多潜在暗中的,超一流高手的气机。但是够资格发现三少以及在三少保护下的秦霓儿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世人都说皇宫是龙潭虎穴,可是对三少这等轻功高手来说,龙潭虎穴也不过就跟自家的茅房一样,可随意进出了。
  两人猫在一丛假山后面,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养心殿”养心殿四周都是约五十丈的空地,中途没有任何遮掩。而那空地的四周也自有一队队大内侍卫站岗。养心殿大门外守着二十个大内侍卫,另三面的墙根下也都各有二十名侍卫。
  还有两名小太监和一名中年白胖的太监站在养心殿外,那白胖太监,自然就是大内总管宁照蒿了。
  三少看着戒备森严的养心殿,凑在秦霓儿耳边说:“霓儿,我怎地觉得,这些人好像不是保护你父皇,倒是像软禁他似的?”
  秦霓儿没好气地说:“瞎说。凭我父皇的武功,这些侍卫再多十倍也禁不住他。更何况,‘虎啸殿’就在养心殿旁,如果有人想对父皇不利,父皇只要及时进入虎啸殿,开封启出虎啸,天下间将再无一人是父皇的敌手,包括那个西门无敌。”
  三少不以为然地道:“如果西门无敌想弑君的话,五十丈的距离,已是一段绝无生机的死路,哪有机会让你父皇启出虎啸?咦……你也知道虎啸?”
  秦霓儿略带骄傲地道:“当然知道了。‘龙吟虎啸’这两件天兵,稍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的。当年七国并立,征战不断。七国中名将辈出,高手无数,我父皇与龙吟公宋无凭借两件天兵,令另六国名将一一败亡于他们手下。虽说灭六国并非全然仰仗两件天兵之威,但父皇曾说,若是没有龙吟虎啸,父皇与龙吟公早已给另六国派出的高手刺客给围杀了,统一之战至少还要再打十年,而且一统天下的也轮不到大秦。”
  三少听得毛骨悚然,凭两件武器让一场战争提前十年结束,这该是什么概念?他虽与龙吟见过一面,而且龙吟还汲取他九滴心血,奉他为主,可是龙吟的真面目他还从未见过,关于如何使用龙吟,威力如何也是一概不知。
  现在听说与龙吟齐名,一直为君,地位在为臣的龙吟之上的虎啸就在养心殿旁的虎啸殿中,三少不由动起了歪心思:“霓儿啊,你说我能不能把虎啸‘借’(着重读)来玩几天呢?就玩几天,然后还回来,你看可不可以啊?”
  秦霓儿一脸戏谑的笑意,道:“我看你是想一借不还吧?虽然呢,你是我男人,我怎样都要向着你的。可是这事我也没办法。就算你能成功潜入虎啸殿吧,要将封存的虎啸启封也是办不到的。就算你能顺利启封吧,要想让虎啸奉你为主,那也是不可能的。当今世上,能用虎啸的只我父皇一人。除非我父皇驾崩,否则虎啸绝不可能改认新主。”
  三少听得奇怪,为何龙吟就放弃了龙吟公,改投了他这个新主人呢?照理来说,天兵一旦认主,这忠诚度就是应该无需置疑的。那么龙吟为何背主另投?
  转念一想,按照当天龙吟展现出来的自主意识来看,如果真的一心背弃宋无的话,它应该直接来找三少。可是龙吟现在仍留在宋府,看来宋无应该还能使用龙吟。难道说……龙吟耍了他?又或是,身为天兵的龙吟,知道龙吟公命不久矣?
  三少胡思乱想之下,心中却怎样也抵不住见识一下天兵虎啸的诱惑,对秦霓儿道:“好霓儿,乖霓儿,你就告诉哥哥哪一座殿是虎啸殿,哥哥只想去看一看虎啸,保证绝对不动虎啸,你说如何?”
  秦霓儿瞪了三少一眼,道:“可是今晚主要是来见父皇的!”
  三少道:“看完了虎啸再去见你父皇不是一样吗?好了,霓儿,就带我去吧,哥哥我要是看不到虎啸,会相思而亡的!”
  秦霓儿奇道:“你不是只喜欢美女吗?怎地现在却为了一件兵器好奇成这个样子?”
  话虽如此,秦霓儿还是指点了三少虎啸殿的位置:“看到养心殿南面的那座宫殿没有?那便是虎啸殿了,全由黄铜铸成,殿内机关重重,却没有任何侍卫。如果你想要进去,只需能破得了机关就便可。”
  三少顺着秦霓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色中,一座在灯火下发散着黄澄澄光泽的宫殿被养心殿挡住大半,只露出殿顶一角。
  “破机关?简单得很。对了霓儿,你对机关有研究吗?”
  “我武功虽不是很厉害,但是对用毒、机关、布阵却是长年浸淫,颇有心得。”
  “那么,虎啸殿的机关你知道多少?”
  “我曾向父皇讨来虎啸殿的机关图研究过,对于虎啸殿的机关倒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三少顿时轻笑一声,道:“既然你知道虎啸殿的机关,那又何必要我去破机关呢?你带我避开机关不就行了?这机关若是破了,以后再装的话,可是很麻烦的。我们应当体谅一下宫里负责机关的那些人嘛,不要给他们找麻烦不是?”
  秦霓儿狐疑地看着三少,道:“只怕是……你根本就对机关一窍不通吧?”
  三少一脸正色地道:“霓儿,你太小看我了。想我秦仁,天纵奇才,天才横竖乱溢,区区机关之道,我怎会一窍不通?虽然不敢说机关之术独步天下,可是七窍通了六窍,那还是没吹牛的。我之所以不愿破机关,真的是为了给皇宫里的工人们减轻负担,省得又费人工,又费钱粮。”
  秦霓儿也没细想三少话中的意思,点头道:“那好,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便带你去虎啸殿看看。说好了哦,你只能看,不能乱动里面的东西哦!”
  三少一脸正气凛然:“我秦仁,向来一言九‘顶’!”
  当下三少拉着秦霓儿,施展出那快得连身影都没留下的轻功,绕过养心殿,避开所有或在明或在暗的大内侍卫们的耳目,到了虎啸殿背面。
  整座虎啸殿并不是特别高大巍峨,但是全由黄铜铸成的宫殿看上去倒别有一番威严富贵的气势。这宫殿的外形看来颇像一头踞立的猛虎,正作仰天狂啸状。
  “现在大门紧闭,如果从大门进去的话,开门时会发出声响,势必会引起侍卫的警觉。所以,我们必须从房顶上进去。”
  秦霓儿说完之后,三少便拉着她跃上了殿顶。
  脚踩着殿顶上光溜溜的黄铜瓦片,三少道:“这殿顶也全是黄铜,不比别的宫殿,掀开瓦片便可进去。现在上了殿顶,我们倒是该怎样下去?”
  秦霓儿微微一笑,道:“你别忘了,虎啸殿的机关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说到这里,突然面色一变,用两颗指甲掐住三少手背上的皮肤,狠狠一拧,道:“好一个‘七窍通了六窍’!我倒是现在才想起来,原来那也是一窍不通!”
  三少只觉手背上锥心般痛,却又不敢大声叫喊,一边嘶嘶地倒吸凉气一边不住地求饶:“好霓儿……我,我求你了,你饶了我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何苦呢?”
  秦霓儿嘿嘿一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我!不要以为我人厚道就是笨了,告诉你,本姑娘天生冰雪聪明,你的鬼点子骗不到我的!”
  说着,倒也放开了三少的手。
  三少借着微光看着自己青紫一块的手背,心下暗道霓儿你果然厚道!若不是少爷我百毒不侵,可能现在已经给你指甲上涂的花毒给毒死了……果然最毒妇人心啊,古人没有说谎!
  秦霓儿猫腰在殿顶上走了几步,走到屋脊旁,但手在屋脊下摸索了一阵,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那屋脊突然裂开一个五尺见方的口子。
  “跟着我,从这里下去,一路上别到处乱摸,要是碰着了机关,我可懒得管你。”
  秦霓儿招呼一声,率先钻进了那口子中。
  三少跟在她身后钻了进去,那口子在三少进去后自动合上,里面却并未如三少料想的一样,变得漆黑一片,反而有幽蓝色的莹光,将里面照得通明。
  三少跟在秦霓儿身后,边下行边打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条蜿蜒旋转,斜斜向下,类似螺旋管道一样的通道。不怎么高,三少与秦霓儿都要弯着腰方能通行。四壁上嵌着一粒粒拇指肚大的夜明珠,将整条通道照得亮堂堂的。
  三少眉花眼笑地道:“这么多夜明珠,得花多少钱哪?怎地这条密道还要做成这模样,莫不是方便贼来偷东西吗?”
  秦霓儿道:“瞎说,这是用来抓贼的。虎啸殿故意留出这个机关入口,就是为了引那些有能耐避过大内侍卫潜进宫中,又有本事发现殿顶上机关入口的高手们上勾的。
  “每一颗夜明珠后都有一条机簧,若是有贼从这通道潜进来,看到夜明珠心生贪念的话,取下一颗珠子,便会引发机关。
  “到时候,整条通道的坡度会急剧增大,让人无法稳住身形,只能向下滑落。而那些夜明珠会自行脱落,每个孔洞中都会弹出八十一根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的钢针。
  “这种机关,就算是你这不怕毒的,怕是也要给无数的钢针射死。”
  三少撇了撇嘴,道:“哥哥我有亿万家财,会贪图这些珠子?霓儿,你太小看我了!”
  话虽如此,三少其实还是动了歪心思的。若不是秦霓儿提醒得及时,三少的手可能已经伸出去挖珠子了。
  如此之多的夜明珠,若是变换成银两的话,会值多少?即使三少再有钱,也会生出贪念啊!
  管道并不是很长,就五十丈左右,到底之后,秦霓儿在封闭的管道底端摸索了一阵,三少还是没看出她做了什么手脚,便见那封闭的底端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三少将出口开了,抬腿就准备往里走。谁知道秦霓儿却一把抓住他,将那出口又合上,只留下一条细缝,竖起一根嫩葱似的食指放到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少心中大奇,到那条秦霓儿留下的细缝前,贴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心脏都险些狂跳出腔子。
  在看到外面环境的一刹那,三少便推断出这出口位于大殿中央的一根柱子上,而在三少的正对面,是一张铜铸的巨大台案,案上供着一只巨大的黄铜猛虎像。
  但是那巨大的猛虎像并不足以令三少吃惊,真正令三少吃惊的,则是立于虎像前的两个人!
  那两人都是背对着三少,站在案前,似在抬头看那虎像。
  左边一人是个女子,身着精致华美的宫裙,一头秀发懒散地披于身后,垂至腰际。两条雪白圆润的玉臂裸露在外,修长笔直的双腿上似未着片缕,于浅黄色的纱裙间若隐若现。甚至连亵衣都未着,透过那淡黄色的纱裙,可看见她那挺跷的臀部。那纤细的腰肢一直往上都由纱裙遮住,但凭三少纵横欲海多年的经验,尽管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背部,他仍可判断出,那女子上身也未着内衣!
  而她身旁的一人,虽然只给了三少一个背影,但是三少已经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只见那人从头到脚罩着一件漆黑的长袍,头发、腿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他身周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暗,将他的身体笼罩在内。而那层黑层便似有着无穷吸力一般,将他身旁的灯光烛光吸得干干净净,他那黑袍上,竟然没有半点反光。
  有着如此黑暗的气息,又扮神秘扮得如此到位的,除了那神神怪怪的魔教教主西门无敌还有谁?
  西门无敌果然藏在宫中!
  三少这下不由大为钦佩起自己的大哥来。
  难怪秦霓儿不准三少出去,原来她也认出了西门无敌。若是贸然出去的话,他们二人今晚可能都要栽在这里。
  当下两人强压下紧张的心情,并令自己的心跳降到最低的频率,以免因心跳声暴露自己,屏气凝神地行那偷窥偷听之事。
  只听西门无敌用那一贯飘渺怪异的声音说道:“郦妃娘娘,你入宫已有两年零七个月,怎地直到现在,还未套出开启虎啸的方法?莫非郦妃娘娘做了嬴圣君的宠妃,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如此说来,西门倒是多有不敬了,西门是否该跪地与郦妃娘娘说话呢?”
  三少听得心头猛跳,原来这女子竟是令秦皇近三年不上朝的郦妃娘娘!传言郦妃红颜祸水,一颦一笑间皆有令人销魂蚀骨的妩媚风姿,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虽然只见了个背面,但三少已经断定这郦妃是个天生淫妇,否则断不至于来见西门无敌连内衣都没穿。
  不过令三少大为吃惊的是,这郦妃竟然也是魔门的人,难怪如今魔门势力能发展得如此之快。有了郦妃在秦皇耳边吹枕头风,这魔门能不发展得顺风顺水,这天下能不大乱吗?
  看一眼秦霓儿,只见她满脸忿恨之色,若不是西门无敌在旁,恐怕她早已冲去将那郦妃毒杀万遍了——虽然三少心里想的是先奸后杀……
  只听那郦妃莺声燕语,娇滴滴地道:“至尊错怪属下了。属下已尽力探听,可是秦皇那老不死的,虽然昏庸已极,但在这件事上却是毫不松口,任属下百般打探都是无用。如今好不容易有此局面,属下怕逼问得急了,惹到秦皇怀疑。若是因此功亏一篑的话,属下这两年来的辛苦便是白费了。属下对至尊忠心耿耿,一片……痴心,莫非至尊不知吗?委身与那快入土的老头子,属下虽心有不甘,可是一念及至尊的鸿图大业,属下便强令自己忍了下来。若不是念着至尊,属下怕是早已……早已在那老头子对属下的百般蹂躏中,一死解脱了……”
  说到后来,那郦妃的声音中竟隐有哽咽之意。
  三少听得肉麻之极,心道难怪这郦妃不穿内衣便来见西门无敌,原来两人早有一腿。
  只见西门无敌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阿郦,你的心事我自是知晓。只是……如今局势已经到了一个刻不容缓的地步,北疆胡族陈兵三十万于落凌关前,每天耗费的银粮不可计数,却不能对中原用兵,就因为嬴圣君还活着,就因为虎啸还在嬴圣君掌握之中。只要虎啸被本尊掌握,诛除嬴圣君,这天下便可说有一半落入了本尊手中。唉,你在宫中两年多,却也是苦了你。如今我魔门势力遍及天下,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要联手方能与我魔门抗衡,朝政也被我魔门彻底把持,这其中,你功不可没。”
  郦妃泣声道:“只要能得至尊一句赞赏,阿郦再苦又有何妨?只是至尊为何非要得到虎啸?阿郦曾听闻,只要旧主故去,天兵自然会重新认主,至尊何不干脆杀了嬴圣君,强夺虎啸?”
  “虎啸就相当于皇权的象征,只要得了虎啸,至少可收买一半民心。神兵利器本尊并不在乎,可是虎啸代表的意义本尊不得不重视。至于杀嬴圣君……”
  西门无敌轻笑一声,道:“你认为他是想杀便能杀的人吗?你习练本门媚功、魅术有成,这两年来与嬴圣君日夜交欢,可曾见他有肾水干涸的迹象?嬴圣君有‘霸皇无敌’的称号,本身功力非同凡响,房中术根本损不了他分毫。而本尊就算亲自出手取他性命,哼哼,恐怕也未能如愿。”
  郦妃道:“嬴圣君已老迈,虽然内功更加精纯,可是体力已日渐不支。如果至尊出手,他绝对撑不过十招。如果偷袭的话,他连一招都撑不过。”
  西门无敌冷笑:“嬴圣君本尊并没将他放在眼里。可是,这宫里还有一个人,却是连本尊都不敢轻言必胜的!”
  郦妃有些惊奇地道:“不会吧,至尊您是天下无敌,连‘遮天手’秦逍遥和‘化铁手’铁空山联手都无法胜您,这天下怎可能还有人连您都不能必胜?”
  西门无敌缓缓地道:“你自小在本门长大,应该记得,当年四大魔头横行本门的时候,他们的武功、势力该是多么地强盛!可是十三年前魔门那一场剧变,‘天魔流星’和‘地魔无情’伏诛,‘岁月不饶人’与‘幻魔真君’仓皇逃窜,隐迹江湖十年,直至三年前因秦仁的出现才再出江湖。
  “四大魔头何等人物?当年他们四人联手,本尊因尚未悟透‘灭神心经’与‘诛仙宝箓’,即使本尊与师尊联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今时今日,本尊神功早已大成,亦无法一击灭掉‘岁月不饶人’与‘幻魔真君’,他们在本尊手下仍可走过七招左右。若二人联手,则可撑得更久。
  “可是在当年,四大魔头的全盛时期,却有一人,能独力攻破四大魔头的合击阵势,三招就杀掉‘天魔流星’与‘地魔无情’,令‘岁月不饶人’与‘幻魔真君’不敢恋战,仓皇败走。这等高手,你说本尊怎能轻言必胜?”
  郦妃奇道:“至尊,此事阿郦倒是听说过的。可是那击败四大魔头的高手,不是老教主请回来助阵的吗?怎地会是宫里的人?”
  西门无敌轻轻摇了摇头,道:“那高手倒不是本尊师尊请回来助阵的,而是主动来给我们帮忙的。四大魔头坐大,本门势力遍及全国,身为大秦帝国的皇帝,嬴圣君又怎会容忍不受他控制的本门横行江湖?十三年前那个大年夜,本门内乱,四大魔头败亡二人,另二人出逃,江湖白道趁机围剿本门各地分坛,三宗五堂折损大半人手,本门从此一蹶不振,足足十年时间才发展起来,这一切,其实都是嬴圣君暗中操纵!那高手,实则是嬴圣君的贴身侍卫。”
  三少听到这里时不由大吃一惊,三年前与乔伟、黎叔说起这件事时,三少还以为那三招击杀天魔流星与地魔无情的神秘高手应该早就死了,没想到却是在这京城皇宫之中。
  难怪西门无敌不敢杀当今皇帝取而代之,原来这世上还有他对付不了的人。
  只听那郦妃又说道:“但是阿郦在宫中三年,怎地从未见过那贴身侍卫?”
  西门无敌轻笑一声,道:“那人武功通神,又岂是你能发现得了的?再者,如今嬴圣君不出宫门半步,对天下事早已失去了掌握,又没人来刺杀嬴圣君,那人又哪有现身出手的机会?更何况,当年那人如今应该已经死了。”
  “既然那侍卫已经死了,至尊何不对嬴圣君出手?”
  西门无敌摇头道:“那侍卫虽然已死,但是他的接替者还在。嬴氏当年还是诸候的时候,便得了部奇典,名为‘真龙宝鉴’,据说是世上最强的武功。但那‘真龙宝鉴’修炼起来对人体的损伤奇大,凡修炼此功者,均无法活过三十岁。
  “因此,嬴氏自家并不修炼此功法,专找一些资质奇佳的幼童来修炼,辅以珍奇药物,令其十一、二岁时便有江湖超一流高手的水准。而到了二十左右,便可功法大成,无敌天下。本尊想十三年前那高手表现出来的实力,当已无敌天下。现在又过了十三年,那人该是已超过三十岁死了。
  “但是嬴氏每十年便会培养一批这等高手,虽然最后成功的绝不会超过一个,可是算起来,这一代的侍卫也应该早就养成了。每当本尊接近养心殿的时候,便会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仿佛有一头极为凶险的猛兽,正盘踞于养心殿之上,对着周围所有的人虎视眈眈。所以本尊猜测,那侍卫一直就在养心殿中,暗中保护着嬴圣君。”
  三少听得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次夜入深宫,竟然可以知道如此之多的秘密,看来冒点险的确值得。
  郦妃顿时羞红了脸,道:“若依至尊所言,那他每天岂不是……岂不是可将阿郦与嬴圣君亲热的情形尽收眼中?该死,阿郦施展媚功之时那情态何等地不堪入目,现在却被旁人看了去,这……这如何是好?”
  西门无敌淡淡地一笑,道:“阿郦,在本尊面前,何必作这小女儿姿态?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可是最喜欢旁人偷窥你与男人交欢的。偷窥的人越多,你便越是兴奋。”
  阿郦顿时娇羞无限地撒娇道:“至尊,你怎能这般说人家?人家不依啦……”
  三少和秦霓儿顿时恶心地直想作呕,若不是忌惮西门无敌,两人恐怕早已冲了出去,一人行毒杀万遍之举,一人行先奸后杀之事了。
  西门无敌笑道:“好了阿郦,今晚到此为止,你回养心殿去罢!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时机正好,本尊杀了嬴圣君便是。”
  郦妃奇道:“至尊,您刚才不是说,那养心殿中有嬴圣君的贴身侍卫,不便下手吗?怎地现在又起心杀嬴圣君了?”
  西门无敌道:“因为……今日有客,助我西门!”
  说话间突然转身,正对着三少与秦霓儿藏身的柱子,竖起食指,轻轻一指点出。
  这一指看似没有发出任何气劲,一点指风破空的声音都没发出,甚至连空气都未曾给指劲破开,产生哪怕一丝轻微的波动。他这一指,就好像一个全无武功的人点出来一般,看上去半点威势也无。
  但是三少与秦霓儿却是大惊失色。
  三少如今何等境界?西门无敌这一指点出,三少便知西门无敌的指法已到了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最高境界!
  无暇思考追究西门无敌究竟是怎样发现他们的,三少与秦霓儿闪电般纵身后退,想循原路退回。
  “轰!”
  一声巨响,三少与秦霓儿原来藏身的那根铜柱下半截突然像受到了巨力打击一般,碎成了漫天铜粉,那管状通道顿时剧烈震荡起来。
  正与三少一起往后疾退的秦霓儿脸色一变,喝声:“不好!”
  反手拉住三少,不退反进,向着那已经给打出一个大洞的出口冲去。
  三少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一阵尖利的细物破空声响起,回头一看,只见通道壁上的夜明珠给那一指爆发的劲力震得纷纷脱落。珠子脱落后露出圆形孔洞,无数闪着幽幽蓝光的钢针从孔洞中激射而出,钉得那管道叮铛乱响,火花四溅。
  不想给射成刺猬的三少与秦霓儿不得不变退为进,冲出了通道,但这样一来,二人便正好与西门无敌正面相对!
  三少与秦霓儿站稳身形,正面面对着西门无敌与已转过身来的郦妃。
  只见那郦妃生得千娇百媚不说,全身上下还无一处不散发出诱人疯狂的妩媚妖冶的气质,而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偏偏又有一种难言的清纯。
  小女生的清纯与淫妇的淫荡气质掺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三少在见到郦妃正面的第一眼时,几乎将她认成了九阴圣女。
  但是郦妃显然不是九阴圣女,九阴圣女的气质比她更高贵矜持,淫猥中却又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典雅风范。
  而且不出三少所料,郦妃上身果然也没穿内衣,那大小适中,挺拔浑圆的胸脯上凸起嫣红的两点,在油灯和烛火下散发着朦胧至极的妖媚感。而她小腹下那片若隐若现的黑色神秘地带,更让人头脑充血,呼吸急促。
  如果是在平时,见到这样一个存心勾引人的女子的话,三少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扑上去干了再说了。但是现在,西门无敌就在眼前,三少却是连半点色心都无。
  管状通道里不住地响动着珠落玉盘一般的叮当声,无数夜明珠跳动着从通道口滚下,有的珠子上还钉着一些钢针。
  但是三少现在已无心去理那些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了,任由那些珠子跳到地上,滚落一地,将整间大殿渐渐铺满。
  夜明珠幽蓝的光芒渐渐取代了油灯与烛火的光芒,将整间大殿染成幽蓝一片。浑身漆黑的西门无敌在这等环境中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令秦霓儿不由自主打起了寒噤,慢慢靠到三少身旁,扯住了他的袖子。
  三少此时心中反倒是出奇地平静。在这生死关头,他反倒放下了一切的顾虑,轻松无比地面对着西门无敌。
  他反手握住了秦霓儿的小手,只觉那小手入手冰凉,手心湿滑一片,显然已经渗出了冷汗。转过头,三少对着秦霓儿微微一笑,道:“霓儿,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好!说得好!”
  西门无敌拍起了巴掌,他看着三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一别三年,想不到三少爷如今已变成一位有担当的男儿汉。比起当年那个玩过女人提起裤子就走的采花贼,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三少淡淡地一笑,道:“西门无敌,三年没见,你还是这般鬼鬼祟祟。你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一样,以真面目示人?”
  西门无敌道:“西门曾经说过,只要你们有让我出十二成力的本事,自然够资格看我的真面目。三少爷,你现在有让我以十二成功力对待的本事了吗?”
  三少缓缓抬起了手掌,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西门无敌摆摆手,道:“三少爷,三年不见,西门对你甚是挂念,好不容易再次相见,三少爷何必如此对待西门呢?你可知道,当年你跌落悬崖之时,西门心中是何等想法?西门想的是,世上没了你三少爷,必定冷清不少。我西门失去了三少爷你这个好对手,人生也必定寂寞不少。后来得知三少爷你重出生天,西门欣慰无比,得到消息的那个晚上,西门为三少你多喝了三杯酒,险些醉倒。三少爷,现在时间还早,杀嬴君也不急于一时,何不与西门叙叙旧呢?”
  三少冷哼一声,道:“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必定有一个躺下来!西门无敌,出手吧,少爷我接着就是!”
  西门无敌缓缓摇头,语带失望地道:“三少爷,你何必如此急着要跟西门分个胜负呢?难道三少就不想知道,西门是怎样发现三少爷的?”
  三少道:“不必你说我也知道。想来我与霓儿刚刚打开殿顶的机关入口时,你便已经知道我们进来了。凭你的功力,我和霓儿在殿顶上讲的话,你想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三少爷猜得没错,西门的确一早就知道你与霓公主进来了。只不过却不是你们上这虎啸殿顶之时,而是从你们进宫起,西门就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踪迹!那么三少爷可愿猜上一猜,为何西门不及时揪出三少爷,反倒说了如此之多的机密给三少爷知晓?”
  三少愤然道:“想来是你认为杀我跟霓儿易如反掌,不怕被我们听去了机密!”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猜错了。西门本以为三少天纵奇才,任何事情都是一点就透,没想到三少也有出错的时候。西门之所以不怕被三少知道那许多秘密,实是因为,那些秘密根本就不算秘密。今晚之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今晚这些秘密,只要嬴圣君一死,一切的秘密就变成了废话。所以,西门才无惧被三少知晓。更何况,西门这次并没有打算杀死三少。”
  三少冷笑一声,道:“你少跟本少爷打马虎眼。你不想杀本少爷?那何必要留下本少爷?让本少爷和霓儿好好离开不是很好吗?”
  西门无敌摇了摇头,笑道:“三少错了。西门并非不愿让三少离开,实在是因为,今日杀嬴圣君一事,还需三少鼎力相助啊!”
  三少脸色一变,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西门无敌没有回答三少,他看了郦妃一眼,道:“阿郦,你是用什么理由来虎啸殿的?”
  郦妃嫣然一笑,道:“回至尊,阿郦每天都会来虎啸殿一次,对嬴圣君说的理由,自然是来亲自清扫这镇守镇国之宝的大殿,以显尊重了。对了,每次阿郦来时,都有两名由本门迷天宗一代弟子充的大内侍卫随行,现下他们正候在大殿外。”
  西门无敌嗯了一声,又道:“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两名弟子到养心殿通知嬴圣君,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郦妃笑道:“回至尊,那两名一代弟子都是出类拔萃的快剑手,轻功自是十分出众的。五十丈的距离,只需十次弹指的时间而已。若是就地呼唤的话,嬴圣君听到了呼声,他心念阿郦的安危,想来必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以嬴圣君的功力,三次弹指的时间就够他赶过来了。”
  西门无敌笑道:“若是嬴圣君来此的话,想必他那贴身侍卫也不会不到。嗯,就是不知,嬴圣君是否会启出虎啸了。”
  郦妃笑道:“若是秦家三少能缠住那大内侍卫一时片刻,嬴圣君必不是至尊的对手。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启出虎啸了。”
  西门无敌笑了一声,转对三少道:“莫非到现在三少爷还没明白西门的意思吗?”
  三少神情凝重地盯着西门无敌,道:“你想借郦妃来诬告我?”
  西门无敌哈哈一笑,道:“是不是诬告三少心里自然有数。深更半夜探此深宫,别处不到偏偏到这虎啸殿中,三少难道敢说不是对虎啸心存想法?”
  三少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西门无敌,你好厉害。本少爷初进宫你便发现了本少爷,本少爷与霓儿关于虎啸的谈话你想必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你并不声张,提前与郦妃到虎啸殿等候,等我们自投罗网,再设下这毒计……西门无敌,你好深的心机,好阴的计算!”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过奖了。西门也不过是仗着武功比三少高一点点,对三少的行踪了解得透彻一点罢了。若是三少与西门一般高强的话,西门这计对三少自然是无用了。”
  三少冷笑道:“但是,你是否过于托大了一点?就算你真的唤来皇上,你觉得我会帮你缠住他的侍卫?他那侍卫武功通神,连你都不敢轻言必胜,少爷我就算真的如你所愿,与他交手的话,你觉得少爷能撑过几招?”
  西门无敌道:“三少爷于乌云城中以一己之力击破两万八千叛军,斩首两千余,余皆俯首臣服。西门观三少如今的境界,已达天人合一之境,三少又何必过于菲薄?凭三少现在的功力,与西门交手也可撑满百招。那侍卫就算比西门厉害,三少只要不拼命,勉强撑五十招不成问题吧?三少又有霓公主在侧相陪,那侍卫看在霓公主的面子上,想必会对三少手下留情,三少便又可多撑二十招。七十招的时间,足够西门逼嬴圣君开启虎啸了!至于三少会不会与那侍卫交手……”
  西门无敌看了郦妃一眼,笑道:“这个恐怕就由不得三少爷了!”
  郦妃浅笑一声,伸手拨乱自己的头发,然后哧哧几声将她那透明露三点装扯出几道破口,露出半边白花花、颤巍巍的胸口,以及小腹、大腿等要害部位。末了,她又用指甲将自己胸上、胸脯、小腹刮出道道瘀痕,笑道:“三少爷,不知嬴圣君看到这般情形,会不会让人杀了三少爷呢?三少爷又会不会甘心引颈就戮呢?”
  三少顿时脸色变得铁青,秦霓儿在旁愤然道:“好不知耻的女人!竟出这种手段陷害三少!你半夜出门,内衣都不穿,要是让我父皇看到你这德行,他会信你才怪!更何况,有我为三少作证,你们陷害不了他的!”
  郦妃掩嘴娇笑道:“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其实穿这身衣服,是嬴圣君的要求呢!你身为他的女儿,却不知道他的嗜好。他可是很乐意自己的女人脱得光光给其他男人看的呢!再说了,这宫里边儿,除了侍卫就是太监,又哪有其他男人了?那些侍卫自然是不敢正眼看我的,而太监么,就算让他们看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你替三少作证……呵呵,你想过没有,若你真的还得你父皇的宠爱,为何这三年来,连想见他一面都不得?”
  秦霓儿脸色煞白,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我父皇还是会相信我的……”
  西门无敌笑道:“好了,这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接下就该办正事了。三少爷,准备一下吧,那侍卫的手段,可是厉害得紧。无招无式,却拳可崩山,脚可裂地。要是让他碰着一下,就算三少你身着宝甲,也得筋折骨裂!”
  说罢朝郦妃微微点头,郦妃猛地往西门无敌身上一扑,满脸带笑,嘴里却发出被十八条大汉轮奸般的惨叫:“来人哪!有刺客!啊,救命啊!不……不要过来,我跟你们拼了……快来人哪……”
  凄厉的声音刚刚发出,便听虎啸殿外响起两声浑厚的,极有穿透力的大叫:“不好了!快来人,有人闯进了虎啸殿,意图强夺虎啸,污辱郦妃娘娘,快来人呀,啊……啊……”
  最后的两声“啊”却是在模拟惨叫,看来殿外那两个迷天宗的魔门弟子,配合十分到位地做了全套戏份。
  西门无敌抱着郦妃,看着三少,语带笑意地道:“三少爷,嬴圣君就快来了。做好准备吧!”
  说话间将郦妃猛地往三少这边掷来,郦妃在空中发出阵阵惊呼惨叫,直往三少身上撞来。
  三少拉着秦霓儿往旁边一闪,谁知那郦妃却像灵蛇一般,全身上下竟柔若无骨,在空中转了一圈,便又向三少追来。
  三少心中恼恨,极想一掌震飞这女人。但若他真是出手打郦妃的话,那罪名岂不是更被坐实?
  正犹豫间,殿外响起一声猛虎般的咆哮:“谁敢动朕的郦妃,谋朕的虎啸,朕灭他十族!”
  咆哮声中,虎啸殿紧闭的大门轰地一声倒了下来,一条身穿明黄色绣五爪金龙长袍,满头白须白发的魁梧身影疾电般掠了进来。
  这人正是千古一帝,始皇帝嬴圣君!
  只见他须发戟张,威武天成,虽然已老迈昏庸,可是此时雷霆震怒之下,却自有一股霸皇的威严。
  此时郦妃正在紧追三少,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郦妃惊呼一声,一掌拍在自己心口上,喷出一股鲜血,转向大门处飞去,边飞还边吐血。
  嬴圣君掠进殿中,一把接住郦妃,失声惊呼:“爱妃,爱妃,你怎样了?你怎地伤成这样?”
  郦妃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无力地伸出手,抚着嬴圣君的脸,颤声道:“圣上……幸好,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
  嬴圣君威武的脸上满是悲愤之色,他抱着郦妃,大声道:“爱妃,是谁打伤了你?是不是他?”
  说着,他一指西门无敌。
  现在这个环境,一身黑袍,鬼魅一般的西门无敌自然是首选的怀疑对象了。由此可见,穿上一身撑头的衣服,有时候做坏事都不容易被人怀疑。
  郦妃点了点头,道:“除他之外……还有那……那年轻人……他是……逍遥山庄的三少爷……秦仁……霓公主……带他进虎啸殿中……想窃虎啸……妾……拦阻他们……他们便对妾……大打出手……那秦仁……还想污辱妾的身子……”
  秦霓儿大叫一声:“贱女人,你少胡说八道,父皇,你听我说,分明是这贱女人……”
  “住口!”
  嬴圣君一声虎吼,打断了秦霓儿的话:“朕没你这个女儿!朕对你疼爱有加,如今你却勾结外人,窃我镇国之宝,从即日起,你便是叛国重犯,朕赐你一死,看在父女之情上,你自尽吧!”
  秦霓儿顿时俏脸煞白,晃了两晃,险些栽倒。她摇着头,凤眼含泪,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父皇,你怎能为了一个女人,杀你的女儿?不……”
  西门无敌这时阴森森地说了一句:“三少爷,这狗皇帝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能让他活下去。若是他活下去的话,咱们逍遥山庄满门近万人的性命便算是到头了!小人斗胆,恳请三少爷为逍遥山庄着想,除掉这个狗皇帝!”
  嬴圣君怒吼一声,道:“你们竟想弑君?哼,在这天圣宫中,朕才是唯一的生杀大权决定者!逍遥山庄果然心思不正,亏朕还信任逍遥山庄大少爷秦风多年,并对他委以重任,你们对得起朕吗?”
  三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百口莫辩了。嬴圣君连他的亲女儿都不相信,又怎会相信他这个外人?西门无敌虽然成功陷害了他,但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不杀嬴圣君的话,逍遥山庄的确没办法保全了,庄中上下,的确会给嬴圣君下令处斩。
  三少是转生的现代人,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杀个皇帝对他来说,跟杀个跑龙套的配角没有任何区别。最多最多,杀掉皇帝之后,他会小小地骄傲、激动一下。
  但是这皇帝毕竟是秦霓儿的亲爹,毕竟是年轻时有着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要让三少动手杀人,三少暂时还没办法下定决心。
  可是嬴圣君却显然毫无顾忌了,他大喝一声:“龙九,替朕杀了秦仁!秦霓儿若敢反抗,连她也一并杀了!”
  三少摇头暗叹一声,对西门无敌道:“这一次,你又赢了。”
  西门无敌却道:“三少爷,不可大意!那龙九想来是第九代嬴氏贴身侍卫,‘真龙宝鉴’威力无穷,千万别大意受伤!”
  嬴圣君冷哼一声,道:“你连‘真龙宝鉴’都知道?看来你逍遥山庄早对朕的江山有所图谋!”
  又对郦妃柔声道:“爱妃,朕先命人送你回去休息。”
  郦妃抓着嬴圣君的手,摇头道:“不……圣上……您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
  嬴圣君无比自负地一笑,道:“爱妃,你未见过朕年轻时驰骋疆场的样子。朕这‘霸皇无敌’的称号,可不是平空得来的!来人哪!”
  一声召唤,宁照蒿立即带着大队大内侍卫涌了进来。
  “照蒿,你带几个人,护送郦妃回养心殿休息养伤。把最好的御医都给朕叫来,告诉他们,要是郦妃身上留下半点疤痕,朕便诛他们十族!”
  宁照蒿恭声道:“臣领旨。圣上,这两个小贼何劳圣上出手?让侍卫们杀了就是,圣上万金之躯,实不宜沾染下贱之人的血液。”
  嬴圣君哼了一声,道:“小蒿子,朕知道你一片忠心。只是朕多年没有杀人,天下人都忘了朕的江山是怎样打下来的了!让侍卫们退下,有龙九在,朕绝对不会有半点损伤。更何况,在这虎啸殿中,朕便是天下无敌!”
  宁照蒿道声:“遵旨!”
  扶起郦妃,与两个小太监一道扶着她慢慢出了大殿,那随宁照蒿来的大队大内侍卫也纷纷退开,退出了殿门之外。
  嬴圣君一步步朝西门无敌走去,身上的气势渐渐发出体外,那真龙黄袍渐渐给气劲鼓起,满头的白发如被狂风吹拂一般,胡乱飞舞起来。
  西门无敌对向他步步逼近的嬴圣君视若不见,只是提醒三少:“三少爷小心,那龙九已经潜伏在旁,随时可能出手攻击!”
  三少略带疲惫地摆了摆手,道:“先管好你自己吧,皇帝老儿的功夫可不是假的。”
  又对秦霓儿道:“霓儿,我不想死,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拼了。”
  秦霓儿茫然地点了点头,道:“我还想活着嫁给你,所以只能拼了。”
  嬴圣君闻言气极,吼道:“龙九,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在嬴圣君出声的那一刹,西门无敌突然动了!
  他鬼魅般自原地消失,然后幽灵一样出现在嬴圣君面前,轻轻一掌按在嬴圣君的胸膛上。
  一掌按出之后,西门无敌又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已回到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赢圣君的反应也自不慢,在西门无敌一掌按上他胸膛的时候,他飞快地劈出了一掌。但是西门无敌来去实在太快,一记劈空掌劈了个空,将他面前的地板劈碎了大片。
  这须臾之间发生的变故三少瞧了个清清楚楚,他分明看到,西门无敌那一掌并未在嬴圣君胸膛上按实,掌离嬴圣君的胸膛至少还有三分。
  所以嬴圣君虽然一掌劈空,却仍如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冷笑道:“你没吃饭吗?怎地这一掌毫无劲力?连朕的衣服都没震碎,枉你有这么快的身法!”
  三少也觉奇怪,西门无敌什么时候变得喜欢无的放矢了?
  但是现在三少已没有半点闲暇细想,因为一条漆黑的人影已经从虎啸殿顶上扑下,头下脚下如苍鹰一般向他扑来,戴着黑手套的拳头朝着三少当头击下,却没有半点气劲外溢。
  那拳头快得仿佛破空的黑电,拳头刚一击出时便已到了三少的头顶,破空时没有掀动半点空气波澜!
  这样的拳其实正是最可怕的拳,因为所有的力量都已聚集在拳头之上,连半点真劲都不曾外泄,只有在击中敌身之后才会彻底爆发,而爆发之时的劲力绝对是相当可怕的!
  三少知这人便是龙九,左手推开秦霓儿,右掌猛地向上推出。
  他要先试一试龙九的深浅!
  天人合一境界的三少未运功时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可是当他出掌之时,全身的功力便在瞬间聚起,连蓄气的前奏都不必。一掌击出,已是十二成功力!
  “霸—皇—令!”
  低沉的叱咤声中,三少的掌穿越时间与空间,汲取了“岁月不饶人”之精华的掌令时间在三少掌下停顿,融合了“幻魔手”之真髓的掌令空间在三少掌下忽略不计,掌出之时即已击中目标!
  “嗡……”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低沉到了极点的轰鸣,整间虎啸殿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三少脚下的黄铜地面给踏出一个齐脚踝深的圆坑,三少的手臂一阵颤抖,虎口裂开,渗出一串血珠,嘴然也溢出一缕血线。
  而龙九则被交击的力道震得向上倒飞,瞬间便已到了殿顶。
  他双脚蹬在殿顶上,那强劲的反震力令他的脚将黄铜殿顶也蹬出了一个深坑。
  龙九双膝一曲,然后猛地弹直,发力狂蹬之下,那殿顶轰地一声破开一个大洞,龙九则借这一蹬之力以更快的速度向三少扑来,仍是一拳当头直击而下!
  西门无敌用惊惶的语气道:“三少爷,小人已经提醒过您了,龙九的拳脚皆有崩山裂地之力,您千万不能跟他硬拼!他的轻功,绝不是少爷您的对手!”
  嬴圣君冷哼一声,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猛地纵身前冲,两掌平平堆出,汹涌的掌劲怒涛一般卷向西门无敌。
  西门无敌凝立原地不动,好像根本没把嬴圣君这两掌放在眼里。
  嬴圣君盛怒之下,将功力提至十二成,眼见那掌劲便要击中西门无敌,嬴圣君忽觉胸口一阵窒闷,然后便听到“砰”地一声爆响。
  嬴圣君的掌势顿时崩溃,身子向后倒飞出去,口中狂喷鲜血。
  他胸膛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粉碎,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血色掌印。
  “嬴圣君,我这一掌如何?是否半点劲力也无?”
  西门无敌冷笑着,身影突然又自原地消失。原来他刚才那一掌虽未按实,但是掌劲已隔空打到了嬴圣君身上,只是未曾爆发而已。
  西门无敌最擅隔空引爆事先种在别人身上的内功,嬴圣君不知究竟,吃了大亏。
  而当嬴圣君给爆发的掌劲震飞之后,西门无敌又使出他那完全无迹可循的“化神虚空”身法,自原地消失之后,又在嬴圣君背后出现。
  嬴圣君现在仍在倒飞,仍未稳住身形。他虽身处空中,却看到了西门无敌消失于原地,但西门无敌移到了哪里,他却是不知道的。
  西门无敌向着嬴圣君的背部点出了一指,无声无息无影无形的指劲瞬间便已击中嬴圣君后背,突破了嬴圣君的护身真劲,在他背上猛地爆发。
  “轰!”
  一声巨响,嬴圣君背部的袍子作化纷飞的黄蝶,表皮给爆发的真劲刮下大片,鲜血淋漓。
  嬴圣君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股鲜血,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再度向前撞去!
  而当嬴圣君向前飞撞的时候,西门无敌的身影便又消失于原地!
  “父皇!”
  这个时候,秦霓儿却悲呼一声,不管她与西门无敌的差距,纵身飞掠向嬴圣君。
  嬴圣君不要她这个女儿,她却不能不理这个父亲!
  皇帝因为儿女太多而淡薄了父女亲情,但是公主却不会因为父亲的无情而忘却这亲情,因为对她来说,她永远只有一个父亲!
  可是秦霓儿虽快,有人却比她更快。
  那与三少拼了一招,正准备拼第二招的龙九,在拳头即将触及三少的掌时,突然收拳,改俯冲为斜掠,闪电般冲向嬴圣君。
  三少顿时长吁一口气。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根本就不该心存试探龙九深浅的念头,因为他与龙九硬拼一招之后,全身的真气便已给打乱,即使想施展轻功与龙九游斗也来不及提气了,只得与龙九继续硬拼!
  第一招硬拼之时,三少便算出龙九只需与他硬拼十招,便可将他逼得力尽而亡!
  西门无敌没有说错,龙九果然拳可崩山!
  幸好西门无敌身法绝世,打得嬴圣君无还手之力,逼龙九回援,这才令三少有机会结束与龙九的硬拼。
  当龙九回援嬴圣君之后,三少迅速调息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被龙九打乱的真气归入正轨。然后他施展身法,也如西门无敌一般,从原地消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秦霓儿身前。
  只是三少从消失到再度出现的时间,比西门无敌慢了整整两次眨眼的时间。
  这两次眨眼的时间或许根本就不算时间,但是在生死悬于一发的决斗场上,这点时间却足以决定胜负生死!
  三少拦回了秦霓儿,他一把抓住秦霓儿,将她往那通道处掷去,喝道:“霓儿,这里任何一人你都敌不过,快走!”
  那管状通道里的钢针早已放尽,秦霓儿给三少掷进那通道中之后,不依不挠地想要再次冲出来,却被一只突然其来的手点在了后心,一股柔和的劲力从她被点处游走全身,瞬间便封住了她几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无法出声!
  然后那只手拦腰抱住秦霓儿,带着她飞快地向那通道上方掠去。
  秦霓儿虽然无法行动说话,可是眼睛还是能看清东西的。她看到,那只手的主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脸被黑巾蒙住,只露出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
  眼睛里的光是剑光,那是只有在某人全力运功之时,才会从他眼睛中冒出来的,可杀人的剑光!
  秦霓儿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世上只有一人,能用眼睛放出剑光,因为那人根本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剑。
  他就是天剑秦风!
  秦风其实并未离去,他一直远远地吊着三少与秦霓儿,因为他不像三少与秦霓儿那般还一路说话,加之他猜想西门无敌藏在宫中,因此行动时格外小心,所以尽管他轻功比三少要弱,反而未被西门无敌发现。
  在三少与秦霓儿给西门无敌逼得现身之后,秦风便进入了那通道之中。待机关暗器放尽之后,秦风便一直潜在通道出口处,等待时机,准备与三少联手除掉西门无敌。
  但是局势的发展超出了秦风的预料,他万万没有想到,西门无敌竟然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三少去钻。如果秦风那时候现身的话,只能令钻进圈套的人又多一个。
  所以当嬴圣君与龙九都出手之后,秦风仍然潜伏着未作任何行动,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务求一击命中西门无敌与龙九二人中一人的要害。
  而且在那种形势之下,杀西门无敌倒不如杀龙九,因为西门无敌暂时并没有杀三少的打算,而嬴圣君却铁了心要杀三少与秦霓儿,如果让嬴圣君与龙九胜出,逍遥山庄便会毁于一旦。
  所以秦风已将目标确定为龙九。
  但是现在显然没办法对付龙九了,因为龙九已经盯上了西门无敌。在秦风看来,若是龙九与西门无敌一战的话,无论哪一方最后获胜,都会胜得相当凄惨。
  而嬴圣君则已被西门无敌重伤,仅一个三少便可要了他的老命。杀了嬴圣君之后,西门无敌与龙九两败俱伤,活下来的那一个,秦风有把握联合三少将其击杀。
  所以,只要龙九对上西门无敌,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秦风与三少都是最大的赢家!
  可是秦霓儿显然不宜呆在这种场合中。嬴圣君毕竟是她父亲,就算做父亲的要杀女儿,做女儿的却绝对不能起伤害父亲之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
  但是他秦风却没有这种顾忌。向来淡泊名利的天剑宗师,骨子里却是个非常疯狂的家伙,因为他身上流着‘血手修罗遮天手’秦逍遥的血,因为他是三少的大哥,还因为他曾经发过的那个誓言。
  所以即使是弑君,秦风也敢去做!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带秦霓儿离开这里,只有秦霓儿远离之后,秦风才能与三少放手大杀。
  所以秦风制住了秦霓儿,挟着她出了虎啸殿,飞快地朝着宫外掠去。
  秦风已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已达“天道无形”境界的秦风,即使全力施展轻功,却仍然可避过宫里所有侍卫的耳目。因为他是天剑,天地便是他的剑,他在天地之中施展轻功,又有谁能发现得了他?
  论隐藏形迹,与自然融为一体,三少比起秦风都略有不及。三少仅仅是速度比秦风更快,身法比秦风更加诡异罢了!
  秦风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他耳畔呼啸而过,他现在分秒必争,他必须在龙九与西门无敌分出胜负前赶回虎啸殿!
  很快地,秦风就出了天圣宫,越过城墙之后,秦风将秦霓儿放到护城河旁一丛密草之中,拉下面巾,看着秦霓儿,道:“霓儿,我现在去帮小三,你在这里稍等一阵,我们出来时自会来接你。”
  秦霓儿此时已经能开口说话,但是声音不大,她看着秦风,眼中忽然落下泪来,道:“大哥,你告诉我,我父皇是不是一定要死?”
  秦风默然半晌,转过脸去,不敢面对秦霓儿似地背对着她,道:“我们不杀他,西门无敌也要杀他。我和小三没本事阻止西门无敌杀人,也没有必要阻止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我们与西门无敌是一路的。霓儿,你不是说你还想活着嫁给小三吗?你父皇不死,你们就只能在阴间做夫妻了。对不住了,霓儿!”
  说罢,秦风凌空跃起,在城墙上轻轻几点,便越过了高高的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秦霓儿眼角滚落串串珠落,泣不成声。
  秦风再度进入天圣宫后,全力施展身法向着虎啸殿飞奔而去。
  在离虎啸殿还有两百余丈的时候,秦风只听一阵威猛无比,带着无尽的嚣狂与嗜血之意的虎啸声震天响起,那虎啸声中还夹着阵阵金属摩擦之声。
  整座天圣宫都被那啸声惊动,夜空中奔涌着潮水般的震吼,大内侍卫与御林军纷纷惊动,举着灯笼火把飞快地朝着虎啸殿方向冲去。
  秦风心中陡然一惊,暗呼一声:“不好,虎啸启封了!”
  在三少将秦霓儿掷进通道的同时,西门无敌在向前飞撞的嬴圣君侧面现身,一记劈空掌向嬴圣君拍去,但是龙九却在那时及时赶到,一拳击在虚空中。
  “轰!”
  龙九击虚空中的拳竟然发出了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绽出一团亮银色的光芒。龙九拳上的黑手套片片粉碎,现出一只青黑色,皮肤枯干如树皮,毫无光泽的手。
  龙九闷不作声,纵身朝西门无敌掠去。西门无敌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龙九身旁十丈开外。
  “三少,好机会,快去杀嬴圣君!”
  西门无敌阴森森地说出这句话,彻底坐实了三少弑君的罪名,然后抬头仰望了一下殿顶。
  诛仙剑!
  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诛仙剑气自龙九头顶上贯顶而过,这除了将全身功力放出体外,令全身每一处要害都处于防御状态之外,绝对无法预测其来袭的路线也绝对无法防御的剑气,将龙九头顶破开一个大洞,一直穿透到下巴。
  黑巾蒙面的龙九发出一声低沉如猛兽般的咆哮,身子晃了两晃,下巴和头顶的破洞中俱往外涌出乌青色的粘稠液体。
  但是他居然未死!
  被一记诛仙剑贯穿整颗脑袋,流出来的不是鲜血和脑浆也就罢了,谁想得到头部要害被贯穿,他却仍能活下来?
  嘶嘶两声,龙九扯下衣角的两条布,包住了自己脑袋上的两个伤口,然后又纵身朝西门无敌扑来,一拳直击向西门无敌面门!
  西门无敌也似吃了一惊,讶然道:“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又自原地消失,龙九一拳落空,击在西门无敌身后二人合抱粗的铜柱上,轰然巨响中,那铜柱给他击了个对穿!
  此时嬴圣君已然平安着地,他咳出两口鲜血,狞笑道:“你既知道‘真龙宝鉴’,却为何不知‘真龙宝鉴’实是一部炼制药人的奇典?反正你们今日已注定难逃出生天,朕便告诉你们,‘真龙宝鉴’根本就不是一部武功秘籍,而是一部记载着如何炼制力大无穷,快如闪电,不畏疼痛,不知疲倦,无需休息,不会死亡的药人的奇典!哈哈哈……用‘真龙宝鉴’的秘方炼制出来的药人,终生只听从朕的号令,朕要他杀的人,他不将其杀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哈……呃……”
  最后一声,却是脖子给人掐住之后,发出的痛苦呜咽。三少不知何时闪身到了嬴圣君身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得离地三尺。
  嬴圣君给西门无敌两招打成内伤,加之刚才又笑得太过开心,失去警觉之下,被三少轻易得手。
  三少爷冷冷地道:“圣上,你已经老糊涂了,大秦的天下终会葬送在你的手上。所以,你还是死了的好。你说龙九不会罢休,却不知道,你死之后,龙九会怎样呢?”
  嬴圣君给三少虎钳似的手掐得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断断续续地道:“若朕死……龙九会在完成……朕的最后一道……令谕之后……变得疯狂……无目的地……杀戮所有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人……秦仁……朕不畏死……朕……”
  三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少爷也懒得亲手杀你这老昏君,自会有人取你性命!”
  说话间,他随手一掷,将嬴圣君掷到了那殿中台案上的猛虎像上。
  铛地一声大响,嬴圣君撞到了那硕大的猛虎像上,喷出一口鲜血,自虎像上弹到台案上,伏案一动不动。
  三少心感奇怪,他刚才那一掷力道拿捏得相当好,绝不掷于将嬴圣君这级数的高手一下子给扔死了。嬴圣君虽说老迈体弱,可是内功却因年岁而日益增强,护体罡气应该更加强硬才是,现在怎会这般不济?
  此时西门无敌已与龙九开始游斗。
  西门无敌不与龙九正面交手一招,只是不断地施展“化神虚空”身法,在大殿中时隐时现。隐时避过龙九的拳脚,现时则隔空发出诸多“灭神心经”与“诛仙宝箓”上的奇功,打得龙九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但是龙九的抗击打能力强得惊人。
  他上身的黑衣已给西门无敌打得粉碎,露出一身青黑色的皮肤。表皮也给打爆多处,伤口不住地流出青黑色的液体,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给完全打透,露出漆黑的骨骼。
  但是龙九的速度和力量丝毫未减,仍旧疾快如风,拳脚上的劲道仍可崩山裂地,殿内铜铸的一切在他拳脚下就跟纸扎的一般,给他稍碰一下便会变得四分五裂。
  西门无敌看来相当忌惮龙九的怪力,从不敢接近龙九三丈以内。而龙九在与西门无敌游斗一段时间之后,似乎渐渐摸清了西门无敌身法的规律,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西门无敌隐身之后再次出现的地点,令西门无敌的攻击再也不似初时那般潇洒自如。
  有很多次西门无敌刚一现身,龙九便一拳击来,逼得西门无敌不得不放弃攻击,直接消失。
  三少见两人渐渐打成势均力敌,心知西门无敌的功夫太耗内力,而龙九又根本是一个打不死的怪物,长时间周旋下去,此消彼长之下,西门无敌必会呈现败迹,当下对西门无敌道:“嬴圣君奄奄一息,不值本少爷出手去杀。你就与龙九多打一阵,等本少爷料理了郦妃和那批侍卫太监,再来助你。”
  说着抬脚便准备往殿外走。
  西门无敌急道:“三少不可!嬴圣君未死,随时可能启出虎啸,我又无法腾出手去杀嬴圣君。这龙九着实难缠,三少你来帮我顶一阵!至于郦妃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她保守秘密,而那批侍卫太监,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永远闭嘴!”
  三少嘿嘿一笑,道:“西门无敌,你少跟本少爷装蒜了。杀不杀嬴圣君对本少爷来说都一样。不杀嬴圣君,本少爷要落个诛十族的罪名,杀了嬴圣君,本少爷要落个弑君的罪名,同样会被诛十族,本少爷凭什么帮你?对本少爷来说,你与龙九同归于尽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结局!到时候,本少爷先取郦妃等人性命,再杀嬴圣君,这弑君之事,谁会知道?西门无敌,你他妈就慢慢地跟龙九打吧!争取尽快将他打成骨头架子,就算是不死的药人,给打成了骨头架子之后,也行动不了了吧?”
  说着,三少身形一闪,已自殿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到了虎啸殿外。他刚准备冲去养心殿,便听虎啸殿内响起一声震天的虎啸,三少顿时心头一紧,暗道一声:“操,嬴圣君真的启出虎啸了!”
  当下又疾折返回殿中,只见嬴圣君站在那台案之上须发戟张地仰天狂笑。他背后的猛虎像自头顶向着左右两边裂开,一道刺目的血红光芒从猛虎像开裂处射出。随着那裂口的渐渐增大,血红光芒越来越强烈,几乎将整间虎啸殿染成血红。
  血色光芒渐渐将嬴圣君吞噬,渐要消失在血光中的嬴圣君一改伏在台案上时气息奄奄的样子,哈哈狂笑道:“秦仁,你们失算了!朕只要虎啸加身,你武功再高十倍也不是朕的对手!”
  三少心头一紧,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嬴圣君掠去,然而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黑影一闪,西门无敌已经在避过龙九一拳的同时消失,下一瞬间便已到了那案台之上,闪入血光之中。
  龙九闷吼一声,闪电般射向高台,而三少所处的位置正好挡在龙九的必经之道上,龙九当下一拳向三少直击而来。三少眼见无法闪避,双掌齐出,左掌叠于右掌掌背之上,汹涌的真力自掌上喷薄而出,掌心间竟形成一个九种劲道的旋涡,将天地间的灵力自那旋涡中源源不绝地吸入他体内,转化成他的功力。
  生死一发之间,已达天人合一之境的三少逼发出所有的潜能,引天地之力为己用,功力瞬间又暴增三分!
  “霸皇令”十五成功力全力出击,掌与龙九的拳瞬间交击,轰然巨响中,三少的身子如炮弹般向后飞射,沿途猛喷鲜血。而龙九的右劈发出一阵清脆的骨碎声,也向后倒飞出去。
  力拼之下,三少与龙九两败俱伤!
  三少于空中稳住身形,两脚点上身后的墙壁,迅速调匀气息后,发力一蹬,身子又如闪电般冲向那台案。而龙九,则在空中飞退之时,左手在自己右臂上一阵猛捏,那给三少震得骨折筋裂,弯曲得犹如蚯蚓一般的右臂又给他捏直,然后一脚将身后的一根铜柱蹬弯,借这一蹬之力电射向台案。
  三少与龙九还未到那台案,那台案上的红光之中,突然飞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
  龙九在空中一个转折,迎向那身体,一把将其接住,紧抱着那身体,发出一阵嘶哑的呜咽。
  三少刚要上到那台案,那强烈的红光突然更加猛烈地爆发,接着一股莫可抵御的巨力自那红光中发出,三少便如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弹飞。
  三少踉跄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转眼朝龙九那边一看,只见龙九抱住的,不是嬴圣君是谁?
  只是此时嬴圣君身上已经多出无数裂口,全身就像给利器砍了千余刀似的,四肢尽数给斩碎,偏偏每一截碎肢又有一点薄皮连住。而身上的创口更是多得难以计数,鲜血泉水般涌出,有的创口之中甚至已涌出了内脏。就连那张威武的脸上,也有十余道纵横交错的裂口,深可及骨!
  嬴圣君的眼珠子已经翻了出来,满脸的难以置信,早已断气多时。
  龙九抱着嬴圣君,发出阵阵犹如幼犬哀泣般的呜咽。他不停地堵截着嬴圣君身上的创口,却无法制止血流的奔涌。
  三少见龙九哀泣的样子,心中忽生不忍,道:“龙九,你的圣上已经死了,你这么做没用的。”
  龙九恍若未闻,抱着嬴圣君的尸体仰天狂吼一声,那声音便如受伤的猛兽呜咽,无比凄厉,直听得三少耳膜发麻,心中发慌。然后便见龙九放下嬴圣君的身体,如一只受伤的狂兽般,猛扑向那已被血光尽数吞噬的台案。
  虎啸启封的同一时间,朱雀街,龙吟公宋无府后院,放着封存“龙吟”的“天印”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响彻云霄的激厉龙吟!
  天印的盒盖一阵剧烈地颤抖,然后猛地自行弹开,夺目的光华将整间兵器房照得通明。
  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天印中冲天而起,穿破房顶升至夜空中,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调头朝着皇宫方向激射而去。
  听到了龙吟声后,连衣服都没穿好就飞快地赶了过来的龙吟公宋无和岭南五友,只来得及看到龙吟在夜空中留下的,最后那一抹光尾。
  祁云山失声道:“老宋,龙吟怎地又自行行动了?”
  宋无神情凝重地道:“因为……虎啸启封了!”
  与嬴圣君、虎啸并肩作战多年的宋无自然可以感应到虎啸破匣而出时散发的气息,但奇怪的是,他虽能感应到虎啸的气息,却没办法与本属于他自己的龙吟作任何沟通!
  这样唯一的解释便是龙吟已经背主。但是宋无身为天兵的所有者,自然知道,天兵一旦认主,终生都不会背叛主人,除非旧主死后,才会重新认主。
  这不由让宋无悚然心惊。号称天神造化的天兵,与天地有着某种极其神秘的联系,对于主人的安危祸福能提前预知。若是龙吟背主,岂不是证明他宋无命不久矣?
  “老祁,咱们去看看龙吟究竟去找何人了!老靳,你留下,看顾一下府里!”
  宋无飞快地说出这句话,飞身掠出后院,朝着龙吟那道光尾消失的方向追去。岭南五友只留下了一个靳归闲,其余四人全都跟在宋无身后,朝那方追了过去。

第四集 天下乱:祸起萧墙现狼烟 第09章 龙吟虎啸
  龙九在台案上的红光外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挡住,但是他并没有给弹飞回来,反而发狂似地往虚空处砸了三拳,踢了两脚。
  拳脚击在空中,空中泛起道道血红色的波纹,然后便听铿地一声脆响,就像透明的玻璃给击碎了一般,龙九的身影没入了红光之中。
  三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由衷地祈祷着龙九千万要中用一点,最好能在他自己死前把西门无敌也给打成重伤。
  “卟哧卟哧……”
  一阵沉闷至极点的爆响自那团红光中发出,三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因为这声音不是人的拳脚打中别人身体的声响,而是人体给利器切割时的响动。
  响声乍起陡歇,一条人影自那团红光中倒射出来,三少定睛一看,那人不是龙九是谁?
  龙九的身子刚离开红光,便彻底散开,整个身体散成一片拳头大小的肉块,从头到脚散得干干净净,一块完整的肢体都没剩下,全都变成了青黑色,淌着粘液的肉块。
  数不清多少肉块落了满地,三少仔细一看,只见每块肉块边缘都闪动着微弱的红光,切口光滑平整,显是给相当锋利的兵器切割了。
  但是在瞬间就将一个人切成几乎每块都同等大小,同样重量的碎块,该要多么精准的手法和多么快疾的速度?
  三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西门无敌已经拿到了虎啸。
  联想龙吟认自己为主时的经历,三少推断出,西门无敌在虎啸启封的那一刹,闪进红光之中,杀了嬴圣君。失去了旧主的虎啸见无主可依,便汲取了离它最近的西门无敌的心血,奉西门无敌为主。
  否则的话,龙九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杀,也绝不会死相如此凄惨可怖!
  能在瞬间杀掉连西门无敌都毫无办法的龙九,那虎啸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三少感到自己的手脚已变得冰凉。他虽然于生死一发之间,逼发出自身潜能,功力再度提升,可是至多也只能在与龙九硬拼之时,勉强不落下风。现在西门无敌虎啸加身,连龙九都可以一击杀掉,他秦家三少凭什么与西门无敌交手?
  台案上的红光渐渐消失,西门无敌的声音传了出来:“三少,现在龙九和嬴圣君都死在了西门手上,三少不必担心会给嬴圣君满门抄斩了。”
  说话时,他的声音中竟还带着阵阵金属摩擦音。
  三少沉声道:“可是你活着,本少爷更不开心。”
  这时那红光已经差不多完全消失。在所有的红光都消失不见的那一刹,三少竟产生了一种幻觉,那台案上似乎在红光消失时出现了一头血色猛虎的影像,正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可是那幻觉转眼就消失了。
  西门无敌与虎啸终在三少面前现出真身。
  在看到虎啸的那一刹,三少的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无法言喻地震惊。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等离谱到了极点的兵器!
  而西门无敌现在的形象,在虎啸的衬托下,也变得更加可怖。
  他脸上的真劲面具不见了,代之以一副完全嵌在他脸上的虎脸形血色面具,流畅的线条栩栩如生,好像西门无敌本就长着一张虎脸一般。四颗尖利的獠牙分从上下唇突出,那血红的獠牙就如钢锥一般锋利。
  面具一直廷伸至颈部,连接着一副与身体契合得非常紧密的血红色胸甲,那胸甲之上还有着道道黑色猛虎斑纹。
  面部、颈部、胸膛都在面具和胸甲的保护之下,那胸甲一直自前胸延伸至后背,在西门无敌后背处结合。
  而这些都不足以令三少惊异,令三少最惊异的,是西门无敌的背后竟然伸出来两只血红色的金属翅膀!
  那两只金属翅膀像极了大雕的翅膀,每一只收拢时露出肩部以上的部位都有三尺长短,令三少毫不怀疑那两只翅膀展开后单只的长度都会超过一丈。
  金属翅膀的每一片羽毛都是一片锋利到了极点的刀片,无数的刀片层层叠叠地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这一双金属羽翼。
  “‘虎啸’有翅膀?太离谱了吧?”
  三少难掩心中震惊地响着,但他旋即想起,在地球上中国的古代神话中,不乏长翅膀的老虎。
  四象中的“白虎”在一些神话传说中,就长着两只翅膀。
  但是在中国神话中,长翅膀的老虎都有一个别称,叫做“猇”来着。
  “虎啸”这件天兵,看来应该叫做“猇啸”才对!
  看到这双翅膀,三少总算明白过来,为何龙九的死相都会那般难看了。给那双翅膀随便抽上一记,那满翅膀的刀片,都可以轻易地将人绞成碎片!
  “三少爷,你看西门着上这虎啸之后,形象如何?”
  西门无敌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在他说话之时,那面具的虎口竟然也跟着他的嘴型变幻着动作,令那面具看起来就跟活物一般。
  说话间,西门无敌背后的那双金属翅膀慢慢地展开,果然不出三少所料,那双翅膀单只长度都超过了一丈。
  连接背甲的尾端宽一尺,中端宽一尺有五,往下渐渐变得越来越窄,直到翅膀尖端,宽仅有一柄最细小的,长三寸七分,宽一指的刀片。
  那双金属翅膀如活物一般灵巧地拍动着,时而又如灵蛇一般蜿蜒绞动。翅膀上的金属羽毛在翅膀动时根根弹起,如一片刀林一般,在空中划动之时,尽管速度并不是很快,但仍发出了阵阵嗡嗡破空之声。
  那双翅膀在西门无敌胸前交错合拢,就像一双手臂自后拥抱着西门无敌一般。翅膀虽不动,但是翅膀上的刀片却仍可以自如地滑动!好像那些刀片根本就未曾在翅膀上生根一般,又像那些刀片根本就是流水一般,从翅膀尾端滑到尖端,然后转到另一面,再滑回尾端,如此往复。
  整只翅膀上都流动着流水般的血色光华,看上去美仑美奂,别有一番猩红的美感。
  这本该是一件夺天地之造化的艺术品!
  带着前世的记忆转生的三少自然知道,即使以他前世时代的高科技,也不见得能造出这样一件兵器!
  看着西门无敌和虎啸,三少神情凝重地道:“西门无敌,你这造型……还真是本少爷生平仅见的丑!”
  西门无敌不以为然地一笑,那面具之上竟然活生生地模拟出了他的笑态!
  “三少爷,虎啸的震吼已经惊动了整座天圣宫,西门今日纵使不杀你,却不知三少爷可有本事从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之下脱出禁宫?”
  西门无敌说话间,虎啸殿外响起阵阵喧哗声和脚步声,还伴着盔甲摩擦、刀剑出鞘的声响,看来真有大队侍卫和御林军赶过来了。
  “西门无敌,本少爷轻功盖世,要逃出禁宫也自不难。只是……你我之间,今天必定有一个躺在这里,否则的话,本少爷即使脱出禁宫,也难免要亡命天涯!”
  西门无敌轻笑一声,道:“三少爷此言有理。嬴圣君已死,虎啸已被我所得。郦妃、宁照蒿又是我的人,刚才那些大内侍卫和太监又都看到过你,只需要他们的口供,你这弑君之罪便会被坐实。到时候,逍遥山庄便会因你而遭灭门之灾!三少爷,此等危机,你该如何化解?”
  三少淡淡地道:“很简单,杀了你就行!”
  西门无敌嘲讽似地一笑,道:“哦?西门未着虎啸之时,三少便不是西门的对手。如今西门虎啸加身,三少又为何这般大的口气?”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诡异至极点的微笑,此时大批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的脚步声已到了虎啸殿门口,再过片刻,他们便可涌进殿来。到时候,如果被那些大内侍卫看清了三少的面容,即使三少真能杀西门无敌,也没办法堵住众大内侍卫和御林军的口了,除非三少大开杀戒,将整座养心殿和虎啸殿周围的人全部杀光!
  但是三少好像毫不在意,他诡笑着,缓缓地道:“因为这世上除了虎啸之外,还有一件天兵,那便是——龙吟!”
  随着三少一声长啸,一记响彻云霄的龙吟声在虎啸殿顶响起,三少头上的黄铜殿顶陡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金黄色的光芒自那大洞中射下,朝着三少当头射来!
  三少冲天而起,迎向那道金黄光芒,那金黄光芒瞬间便与三少接触到一起,金光大盛,耀眼的金光将三少的身影整个吞没。
  这时大队的大内侍卫与御林军已从虎啸殿外涌了进来,但是他们很快就又纷纷退了出去。因为大殿中央空中那团如太阳般耀眼的金黄光球发射出的光芒,将他们的眼睛刺得生痛,令他们眼泪横流,根本无法视物。
  西门无敌眯起眼睛,看着半空中的那团金黄色的光芒,自语道:“原来……你早已得龙吟认主……秦仁啊秦仁,你果然是本尊生平最好的对手!”
  那道金黄色的光芒自然就是与“虎啸”齐名的天兵“龙吟”了!
  龙吟早已认三少为主,汲取了三少九滴心血之后,与三少之间早有了心灵上的联系。当虎啸启封,本被封在天印中的龙吟便感应到了虎啸的暴戾之气,意识到三少身处险境之中,当下强行破印而出,自朱雀街宋府飞入天圣宫虎啸殿,在紧要关头赶到了虎啸殿中。
  而三少,也因与龙吟之间的心灵联系感应到了龙吟到来的消息,所以最后才由起初的些许慌乱中平静下来,变得那般镇定自若。
  当龙吟与三少会合之时,三少给龙吟发出的金光吞没,三少这时才终于看清了龙吟的真面目。
  龙吟就是一条长五尺,高两尺,浑身金黄色,无论是爪、牙、须、眼、口、鼻还是鳞片、鹿角都栩栩如生,通体如黄金铸成的一条五爪金龙!
  但这金龙显然不是活物,它虽然各处关节都可以活动,甚至可以与三少交流,但三少还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活物,只是一件兵器!
  在三少看清了龙吟的真面目之后,龙吟在三少面前解体。
  它身上的鳞片同时脱落,然后贴到三少身上,拼成了一副将三少全身笼罩在内的金黄鳞甲。
  龙头则化成一顶头盔,套到了三少头上,三少的脸正好从大张的龙口中露出。
  两只前爪化成一对护腕和手套,将三少的手腕和双手保护周全,护腕上各有五根三寸长的弧形爪状物,向前伸出。而手套的十指尖上各有一根长两尺,伸缩自如的弧形金黄刀片。
  两只后爪则化成两双战靴,两只靴跟上各有一只齿轮状的马刺,可随心念高速旋转,切割力应当相当惊人。
  金龙骨架则化成遍布三少双肩、两肘、两膝的锋刃与钢刺。双肩之上各有一柄长三尺,宽一掌,与地面平行的锋刃。
  双肘之上左边是一柄向斜上方伸出,三尺长的锋刃,右边则是一根同样伸向斜上方,三尺长、一指粗的金黄色钢刺。
  两边膝盖上自膝头向左右分别突出一面环表弧刃,长达一尺,还可自如收回弹出。
  金龙的背鳍则化成了三少脊背上的一排五寸长,环环相扣的锋利刀刃。连着龙形头盔,自后颈一直延伸至尾椎处。当然,那些锋刃也是可自如收缩的,否则穿上这套盔甲之后,根本就没办法骑马了。
  龙角则在分解后,又重组起来,两只龙角形成一根长一丈八寸的黄金长枪,龙须则组成了枪头下的缨须。
  盔甲穿在三少身上,三少自然没办法看清自己的样子,但是他却通过龙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造型。
  这全身甲论防护性能,看起来远比虎啸要强。但是三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不够威风。像虎啸那般,有两只翅膀该是多么威风凛凛?
  这心念刚一生出,刷拉一声,三少肩上那两柄锋刃边缘猛地垂下一领血红色的大披风,迎风猎猎。
  三少单手持枪,枪尖指地,伫立在大殿中央,那一领血红色的大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西门无敌高踞台案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三少,那一双血红色的金属羽翼在他身后蜿蜒盘旋。
  殿外那些大内侍卫和御林军见殿内的刺目强光已经消失,当即呐喊着冲了进来,但是当他们看清殿中的形势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皇嬴圣君卧于血泊之中,两个穿着古怪至极的盔甲,看不清真面目的人相互对峙,大殿中所有的灯火尽灭,只有满地的夜明珠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将整间大殿染成幽蓝。
  “皇上!”
  “圣上啊!”
  “天……你们竟然……”
  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们齐声悲呼,他们睚呲欲裂,双眼充血,口角涎水乱喷地狂嚎一气,同时蹲下身子,拼命把满地的夜明珠抓起来往自己怀里塞。
  “圣上啊,你怎么样了?圣上啊,你可千万不能扔下我们先走啊……咦,你干什么,这颗珠子是我先看到的……”
  “放屁,明明是老子先看到的……圣上啊,你们这两个该杀千刀的刺客,你们究竟把圣上怎样了?”
  “妈的,别抢,遍地都是,人人有份,抢什么抢……圣上啊,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把刺客抓住,将他们千刀万剐替您报仇的!”
  大殿内一片混乱,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们蜂涌进虎啸殿中,将三少与西门无敌团团围住,同时将他们所经之处的夜明珠搜刮一空,大殿里渐渐暗了下来。
  不过不用担心照明问题,马上有人拿来了灯笼火把,打着灯笼火把在角落寻找落网的夜明珠。
  “圣上武功盖世,区区两个刺客怎可能伤得了圣上?一定还有刺客躲在角落里,仔细搜,一个都别放过!”
  这些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中自然有魔门弟子存在,当他们看到西门无敌之后,开始趁殿内混乱的局势缓缓地,不引人注目地撤到外围,悄悄退出了虎啸殿。
  三少对包围着自己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不屑一顾,他看着西门无敌,道:“现在我龙吟在身,即使杀开一条血路,强行冲出天圣宫也可办到!西门无敌,你能奈我何?”
  此时三少的声音中,也带上了淡淡的金属摩擦音!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爷,战局未定,怎能轻下判断?西门亦有虎啸,莫非三少爷认为仅凭龙吟便可战胜西门?”
  三少冷笑道:“或许胜不了你,但是杀郦妃却是足够了!”
  西门无敌淡淡地道:“哦?三少认为,有西门在此,三少能轻易摆脱西门,去杀郦妃?”
  三少道:“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在此旁若无人地说话,那些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早给激怒了。一名穿着四品带刀侍卫服饰的大内侍卫蹲在地上边捡珠子边大声骂道:“呔,兀那刺客,竟如此张狂!行刺吾皇之后,竟还想行刺郦妃,你们把我们这些大内侍卫当成什么了?”
  一名穿着五品副将盔甲的御林军将领一边拔着一颗珠子上钉着的钢针,一边睚眦欲裂,满脸悲愤地道:“你们两个该灭十族的刺客,吾皇一世英雄,却没想到被你二人谋害……圣上啊!你如此英明神武,怎地栽在两个毛贼手上了?圣上啊……”
  或是嫌这两人太烦人了,西门无敌淡淡地道:“在我与三少面前,还轮不到你们抢台词。”
  说着,右手屈食指一弹,也不见指上射出任何指风,也没听到指风破空的声音,刚才那说话的两人整颗头便爆得粉碎,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无头的身子颈腔里鲜血狂喷,两具尸体枯木桩般直挺挺倒下,怀里揣的珠子洒了一地。
  西门无敌这一手顿时让所有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安静了下来,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西门无敌,脸上渐渐露出恐惧之色。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爷,西门这一手‘灭神指’如何?”
  三少道:“还不错。不过比起你那招‘诛仙剑’却是远有不及了,至少别人看不清、听不到指风的突袭轨迹,少爷我还是能看到听到的!”
  西门无敌道:“三少莫不是想激西门出‘诛仙剑’?放心,西门不会这般傻的,三少龙吟披身,全身上下无一处破绽,‘诛仙剑’也未必能破开龙吟甲,西门何必徒费力气?”
  西门无敌话音刚落,便听一阵短促凄厉的惨叫声传入大殿,三少与西门无敌仔细一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养心殿”三少哈哈一笑,道:“西门无敌,你失算了!”
  西门无敌声音中透着些许凝重,道:“想不到三少你还有帮手!既如此,恕西门不奉陪了!”
  说话间,西门无敌猛地自高台上跃下,向虎啸殿门口冲去。背后那双血色羽翼大张,翼上的金属羽毛一阵狂绞,只听嗤嗤连响不绝,西门无敌身旁围着的数十个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顿时给绞了个粉碎,鲜血与残肢漫天飙射!
  三少冷哼一声,道:“西门无敌,穿上虎啸之后,你那‘化神虚空’便使不出来了吗?好得很,既如此,你也休想离开!”
  话音未落,三少便飞身向西门无敌截去,手中金黄长枪化作一道龙形枪影,发出一声猛龙般的咆哮,直往西门无敌噬去!
  在西门无敌穿上虎啸的时候,秦风已经来到了养心殿前。
  此时养心殿已被两百大内侍卫团团护住,这两百侍卫中,有近五十人是魔门“迷天宗”的剑手。
  宁照蒿与五名小太监守在养心殿正门前,郦妃则在养心殿内卧榻休息。
  虽然是演戏,但是郦妃还是相当注重演戏的真实性的,身上的伤除了自己拍在胸口的那一掌外,其余的全是真的。
  秦风一身夜行衣,施展身法直接向着养心殿大门处冲去,直至他冲到了最外围的侍卫身前两尺处时,那侍卫才发现他。
  可是那侍卫却只来得及瞪大双眼,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已气绝身亡。
  因为秦风看了他一眼,双眼中发出的剑气直接透过他的双眼射入了他脑中,将他的脑髓搅得稀烂,表面上却连半点伤痕都没有。
  而在第一个侍卫死后,秦风又轻轻一甩头,满头的长发自末梢断开百余截三寸长的发丝,无声无悄地寻隙钻入了百余名大内侍卫的盔甲中,准确无比地刺入了他们的心脏部位,震碎了他们的心脉。
  百余名大内侍卫同时倒地,没有发出半声惨叫,即使最好的医生给他们检查,恐怕也只能下心脏病猝发而亡的论断。
  直至此时,剩下的大内侍卫和宁照蒿等人才发现了秦风的踪影。那混在大内侍卫中的五十名魔门迷天宗剑手快绝无比地出剑,五十道剑光朝秦风围射而来,每柄剑的剑尖之上,都吐出足有两尺长的青色剑芒。
  而剩下的近四十名真正的大内侍卫,则拔出腰刀,跟在迷天宗剑手之后,飞快地向秦风围拢,宁照蒿和五个小太监则飞快地退入了养心殿中,朝着郦妃休息的那一间宫室奔去。
  秦风面对那五十柄快剑之时,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右手戟指一挥,一道淡得几近透明的三尺银白色剑芒自他指端生出,发出嗡一声轻响。
  在秦风剑芒刚出之时,那五十名魔门迷天宗剑手忽然发现,他们手中的剑好像突然变重了百倍,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地上坠去。“铿!”
  五十柄剑同时落地,倒插入地上石板之中,发出一记清响。
  天剑现身,凡剑俯首!
  迷天宗剑手大骇,他们几曾遇上过这种事?还没开打呢,自己的剑都先不受控制了。
  迷天宗剑手中有一个看到自己的剑不受控制地一弯一折向秦风叩拜似的,顿时灵光一闪,喝道:“他是天……”
  “天剑秦风”四个字还没说完,他大张的嘴里便似给利剑捅了一记似的,喉咙给搅得稀烂,后脑勺还破开一个薄薄的血口。
  秦风隔空一剑刺死那示警的迷天宗剑手之后,身子仿佛轻风一般,虽轻柔,却无比迅捷地掠入了迷天宗剑手群中。
  迷天宗剩下四十九个剑手已经勉力将剑拔了出来,提到手中。但是重了百倍的剑已经无法出招,有剑还不如没剑。
  当即有人发现了一点,马上弃剑,回身将自己身后的真正的大内侍卫一掌劈死,夺过了他们手中的腰刀。
  当下许多迷天宗弟子如法炮制,纷纷弃剑夺刀。
  他们杀人的手段不似秦风那般无声无息,一掌硬劈下去之后,那些大内侍卫还有时间发出一声惨叫。
  正是这些惨叫传入了西门无敌和三少耳中,令他二人得知养心殿已生变故!
  但是有幸夺过腰刀的已不足十人,因为秦风已经在瞬间绕着这些或真或假的大内侍卫们绕了一圈,指尖的天剑剑芒随意地挥出了几十下,绝大多数的迷天宗剑手与大内侍卫便纷纷倒地身亡。
  而那夺得腰刀的八个迷天宗弟子在目睹了秦风那匪夷所思的剑法之后,终于发现,无论手中是否有武器,也不可能是这个黑衣蒙面人的对手!
  于是他们齐声呐喊一声,分作八个方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逸。
  秦风杀人向来斩草除根,冷哼一声,指剑轻轻一挥,地上落了满地的兵刃中便跳起八柄长剑,分八方向着那八个迷天宗剑手追了过去。
  剑光只一闪,八声短促的闷哼同时响起,八人同时被长剑贯穿背心,倒地身亡。
  秦风根本就没有看这一剑的成果,他在射出八柄剑之后,便纵身掠入了养心殿中。
  在他掠进养心殿的同时,虎啸殿那边已经响起一阵连绵不绝,响彻天地龙吟虎啸之声,间中还夹杂着绵密的金铁交击声和人濒死前的惨叫声。
  三少已将西门无敌截住。
  黄金长枪刺向西门无敌之时,西门无敌左翼如灵蛇般自他背后穿刺而出,翼尖碰上了枪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虎啸。
  一道圆形波纹自枪尖与翼尖交击处向四周扩散开去,一半金黄,一半血红。波纹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给截为两段,无论是周围的大内侍卫还是虎啸殿中的铜柱、墙壁,统统给那波纹腰斩。
  满殿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将士的上半身纷纷栽倒落地,鲜血与内脏淌了满地。给腰斩的人们发出震天的凄厉惨嚎,他们或在地上打滚,或用双手乱爬,或拼命地抓着自己流出来的肚肠往肚子里塞,或死命地抓着自己的下半身,想将其重新拼凑在自己的上半身上。
  铜铸的虎啸殿忽然一阵颤抖,接着阵阵刺耳的金属摩擦音响起,殿中的铜柱纷纷倒塌,失去了铜柱的支持,同样给腰斩的虎啸殿开始自腰斩处倾斜,铜铸的墙壁和殿顶发出阵阵扭曲变形时的嘎吱声。
  眼见虎啸殿行将倒塌,西门无敌长笑一声,收回左翼,冲天而起。
  三少紧追不舍,一枪指天,扶摇直上。
  一血红一金黄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破了虎啸殿顶,升至空中,二人均凭一口真气凝立在半空之中,遥遥对峙,地上的虎啸殿在轰然巨响中慢慢倒塌,化成了一堆碎铜,殿中的大内侍卫及御林军将士及数殒命。
  二人升上了空中,向四周一望,这才发现,虎啸殿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围了至少上万的大内侍卫及御林军!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一轮明月当空照耀着空中的两个魔神一般的身影。
  三少的血色披风在他身后疯狂地舞动,龙吟甲上渐渐冒出金黄色的光芒。
  西门无敌不甘示弱,一双金属羽翼缓缓拍动之下,发出阵阵金属摩擦音,两翼之上绽出夺目血光……
  秦风刚进养心殿大堂,便听身周风声响动,十多条七彩丝带灵蛇一般蜿蜒缠绕着向他绞来。
  秦风指剑一挥,射出十多道剑光迎向那些丝带,只听一阵沉闷之极的卟卟声响起,那些丝带竟只给剑气击得退了回去,却未曾给剑气削断!
  秦风轻唔一声,停住脚步,举目四顾,只见十三个生得千媚百娇,娇滴滴水灵灵的宫女打扮的少女,一人手提着一条丝带,围在四周冷眼看着他。
  秦风一见那些少女,便觉她们邪气冲天,眉目前尽是淫猥之意,顿时心下了然,知这些少女是魔门迷心宗的弟子。
  “来者何人?”
  一声娇叱自大殿中一处挡在一道宫室大门前的屏风后响起,秦风转眼望去,只见衣着端庄的郦妃在宁照蒿和五个小太监的扶持下缓缓走了出来。
  秦风一见那郦妃现在如此端庄的样子,心中想起她在虎啸殿时那般淫糜的姿态,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无名火,冷冷地道:“自然是取你性命的人!”
  郦妃嫣然一笑,道:“哦?莫非壮士不懂怜香惜玉?似本宫这等美人,壮士也舍得辣手摧花?壮士请看,你四周的小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丽质天成,壮士何不放下屠刀,享受这温柔乡呢?”
  郦妃的声音中带着点慵懒,又含着淡淡的,不易为人所察觉的惑人淫糜。那十三个小宫女随着她的说话声,向着秦风款款步去。行走间一个个轻扭腰肢,尽展媚态。
  勾魂摄魄的眼波,银铃般悦耳的浅笑,一双双纤纤素手在自己身上一阵抚摸,缓缓宽衣解带,露出那迷死人不赔命的性感地带。抚弄着自己的敏感地带,小宫女们鼻音颤栗地发出声声诱人至极点的轻哼,倾刻间十三个小宫女身上已经罗裳尽解,剥得白羊似的,只余手中的七彩丝带。
  而那些丝带现在也正用于遮掩自己身上的神秘地带,半透明的朦胧轻纱半遮半露之下,更添神秘感和朦胧美感。
  秦风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喉头一阵蠕动,口中不住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郦妃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魅惑,几用鼻音轻哼一般地说道:“壮士你看,这些小姑娘哪一个不媚态天成?平常男人即使想求一个也不得,壮士却可一下拥有十三个。若是壮士仍不满足,奴家也可侍奉壮士……”
  说着,她也轻轻扭动起腰肢,一双手在自己双峰与幽谷间缓缓抚动,极尽妍态。
  那身端庄的宫裙在她抚弄之下,渐渐衣带渐解,露出肉色透明的抹胸,雪白浑圆的胸脯上,那嫣红的两点已然悄悄挺立。
  宁照蒿和五个小太监身为割了小鸡鸡的太监,眼下也看得口干舌燥,浑身热血奔涌。方才十三个小宫女们出手之时,他们还自抵挡得住,现在郦妃亲自出手,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经受不住了,不由一个个全都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秦风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郦妃,好像已给郦妃彻底迷住。那十三个小宫女见状,娇笑着往秦风身上贴去,同时手中的丝带悄悄地向着秦风的颈部和四肢关节缠去。
  正当郦妃志在必得之际,那本应给迷得失去了意识的黑衣蒙面客突然目光恢复清明,眼中激射出两道剑光似的光芒。
  郦妃猛一偏头,于毫厘之间避开那两道剑光,那两道剑光擦着她的脸颊掠过,将她脸上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削下了她几缕秀发。
  郦妃脸色一变,一声“不好”还未喊出口,便见那黑衣蒙面客滴溜溜地原地旋转一周,那正向他贴过去的十三个小宫女顿时全都倒飞了出去,倒飞途中身首分离,美丽的身躯变成了无生命的烂肉,浸泡在鲜血之中。
  郦妃惊呼一声:“怎可能?我的‘倾国迷梦’虽远不及本门圣女,但区区一个刺客,怎可能自梦中醒来?”
  秦风冷哼一声,道:“旁门左道,怎敌我天剑正宗?便是我家那最是好色下流的小三,都不会受这魅术迷惑,更何况我秦风?”
  郦妃与宁照蒿顿时大惊失色。
  郦妃脸色苍白,颤抖着看着秦风,无比艰涩地道:“早知你便是天剑秦风……那我……我也不会施这手段……放手与你一搏,或还可有几分生机……”
  秦风点了点头,道:“汲取了教训就好。下辈子再投胎时,千万要记得,魅术这东西,终究只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
  郦妃不甘心地道:“秦大少难道真要杀阿郦?若大少肯饶阿郦一命,阿郦愿以身相许……阿郦这等姿容,莫非秦大少也看不上眼吗?”
  秦风厌恶地看了郦妃一眼,道:“我秦风,生平最恨就是你这般淫邪女子!少废话了,纳命来吧!”
  指剑一挥,剑芒掠过,郦妃与宁照蒿等人同时怔住。
  秦风,从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郦妃雪白的玉颈上慢慢渗出一条极细的血线,她张了张嘴,不甘地轻唤了一声:“至……尊……”
  “三少,眼下重兵环伺,三少可还有自信冲出重围?这些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可不比乌云城战王军的乌合之众,不是三少一人一枪便可冲得出去的!更何况,还有大批的御林军正往这方赶来,三少请看那边的火把!”
  西门无敌淡笑道。
  三少再向下方扫视一眼,只见火把灯笼如长龙一般,浩浩荡荡地向着虎啸殿方向赶来,来者何止万人?当下冷冷地道:“西门无敌,本少爷现在也不同以往,龙吟在身,千军万马莫可抵挡!再说了,本少爷便是冲不出去,难道你又能冲出去?别忘了,你现在身着虎啸,连‘化神虚空’都施展不出了。若是脱去虎啸,你或可有机会脱出重围,但你刚才与龙九恶战一场,本少爷就不信你还有余力于突围的同时连续施展身法!”
  在空中悬浮一阵,又说了这几句话,两人均已支持不住,胸口那口真气即将耗尽,当下两人便往地上坠去,落于虎啸殿的断壁残垣之上。
  环伺在虎啸殿残垣周围的大内侍卫与御林军同喝一声:“杀!”
  声震云霄,杀气冲天,最前排上千御林军同时跨前一步,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如林的长枪齐齐放下,斜斜对准了三少与西门无敌。
  几千把强弩与弓箭也早已箭在弦上,瞄准了三少与西门无敌。
  三少立足于一座丈余高的残柱之上,环视一下周围的御林军与大内侍卫。
  这的确与乌云城的匪军不同,大内侍卫倒还罢了,多是由武功高手组成,彼此之间的配合倒不怎么紧密。可是御林军却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个体能力均不弱,而团体作战更是他们的强项。眼下阵势一成,虎啸殿四周便跟铜墙铁壁一般,只看得到片片金属的反光。
  三少缓缓说道:“西门无敌,我知你在宫中另有身份作掩饰,可是眼下你敢表明那作掩饰的身份吗?你敢现出真面目,告诉这些大内侍卫和御林军说,你是宫里的人,求他们放你一马吗?”
  西门无敌淡然道:“三少爷何必激我?西门还是那句话,若三少爷有真本事,自可看到西门的真面目。想来三少现在也已清楚,在大内侍卫与御林军眼中,你我已是同一路人,与其自相残杀,不如联手冲出重围之后,你我再决胜负如何?”
  西门无敌知三少的帮手已经杀进了养心殿中,而他又给三少拦住,来不及回援养心殿,郦妃眼下应当已经凶多吉少。证明三少弑君的人证现在当已给那高手尽数诛杀,而他西门无敌即使想作证,这身份也见不得人,没人会相信他。所以将弑君之罪嫁祸三少的计划差不多已经流产,当务之急不是二人互斗,而是冲出禁宫。
  三少迅速考虑了一下其中的利弊。若与西门无敌一战之后,无论胜负,即使凭借龙吟,自己均不可能有余力冲出两万以上的御林军结成的重围。
  同样地,西门无敌若与他一战,尽管西门无敌武功要强于三少,胜算颇大,即使战胜之后,亦无法有余力突出重围。
  而若两人联手的话,凭两人的功力以及龙吟、虎啸的威力,要冲出重围倒无困难。至于突围之后,二人再决生死,明显要比现在就开打好得多了。
  又或者,在突围即将成功之时,从背后给西门无敌一刀,岂不是更加划算?
  三少心中计议已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一阵雄浑的话声自养心殿顶传来:“西门无敌,郦妃与宁照蒿已死,你的计划失败了!”
  三少与西门无敌举目望去,只见一名黑衣蒙面人傲立于养心殿顶,右手提着两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虽然眼下是夜里,可是借着两殿之间那通亮的火把,再凭三少与西门无敌两人的眼力,一眼便看出,那两个人头正是郦妃与宁照蒿的。
  那黑衣蒙面人刚一现身,立时有大队御林军将养心殿团团围住,千余把强弓硬弩顿时对准了他。
  三少自然认出了那黑衣蒙面人便是秦风,顿时明白秦风根本就未走,而是一直跟随在他身后,随时策应。而西门无敌也凭秦风的身形与眼神认出了他,摇头叹道:“想不到来的却是大少爷。我西门无敌枉称无敌天下,却未发现大少的行踪。大少如今‘天道无形’之境,却是已至巅峰了。”
  正叹间,便听秦风又在殿顶上说了一句:“下面的人听着,弑君夺虎啸之人乃魔教教主西门无敌!大家看清楚了,那长翅膀的怪人,便是着虎啸的西门无敌!”
  三少呵呵一笑,道:“西门无敌,反正你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了,再多一条弑君的罪名,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再说了,就算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你杀的,可是也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没人能抓住你是不?”
  西门无敌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这条计策到最后,却是害苦了我自己。”
  三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划又怎能赶得上变化呢?西门无敌,你在宫里的仰仗尽去,你还能操纵天下大权否?现在几万人都知道了是你魔教教主西门无敌杀的皇帝,魔门还能像以前那样发展得顺风顺水?海捕文书一出,魔门便是丧家之犬!不用我们出手对付你,自有大秦的官府和军队来追揖你。”
  西门无敌道:“哦?三少爷何以这般笃定?三少爷莫非还真相信大秦的官府与军队现在还有能力对付我西门吗?难道三少忘了,北疆落凌关前的三十万胡族大军?”
  三少冷哼道:“公子苏镇守落凌关,大秦北疆二十万铁军仅落凌关就屯积了十五万。区区三十万游牧民族的军队,怎可能攻下落凌关那天下第一雄关?”
  西门无敌笑道:“若是西门告诉三少,公子苏如今也已是我西门的人,北疆铁军已被公子苏尽数掌握呢?”
  三少心中凛然一惊,道:“你说什么?”
  西门无敌长笑一声,道:“明日日出之后,北疆公子苏便会得知秦皇驾崩的消息。公子苏便将借为父奔丧之名,带北疆铁军联合三十万胡族大军,奔袭天京城!胡族的骑兵来去如风,失去了落凌空的防护,不出五日,胡族大军及北疆铁军便可兵临天京城下!天京城中仅二十万禁军及御林军,天京城四周的城镇至多能凑出五万兵马,西门敢问,凭区区二十五万军队,能抵挡住大秦最精锐的北疆二十万铁军及胡族十三部落三十万轻骑的进攻否?”
  三少闻言摇头叹道:“大秦百万雄兵,北疆二十万,天京城二十五万,两地兵马几乎已占全国兵马的一半。偌大一个大秦帝国,引为倚柱的两支大军却要自相残杀……西门无敌,你为何要挑得大秦的军队自己打自己?无论哪一方获胜,损失的,都是大秦的力量……这样一来,大秦境内的民暴便无兵马可镇压,大秦的天下便会更加混乱!而胡虏若入中原,必劫掠天下,西门无敌,你难道真要造就一个乱世才肯甘休?”
  西门无敌笑道:“三少此言差矣!乱世方能出英雄,唯有在乱世之中,我等男儿方有用武之地!天下太平有什么好的?人人安居乐业关我西门无敌鸟事?我西门无敌但求于乱世之中一展身手,一试才华,纵最后事不能成,也于愿足矣!况且,唯有大乱之后方能大治。大秦已经从表到里彻底腐败了,唯有将其推倒,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崭新的帝国,百姓才更有希望!西门敢问三少,三少曾言,若天下大乱,必将逐鹿天下。莫非三少那日的言语只是说笑?莫非三少就不想在这乱世之中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与我西门无敌好好对上一场?”
  三少道:“是男儿都有野心。只是胡虏生性残忍,你将胡虏引入中原,中原百姓必遭大祸!群雄逐鹿纵会给百姓造成天大损伤,但毕竟同为中原人,至少会心念一下百姓。而胡族非我族类,对我中原百姓毫无怜惜之意,引胡族入关,岂非要灭绝我中原苗裔?”
  西门无敌哈哈大笑:“三少雄才大略,何惧区区胡虏?以天下为棋盘,以山川为棋格,以军马为棋子,这一盘逐鹿天下的棋局,纵是杀进一支异军,不过是一批未开化的野人,又怎能落下好棋?西门尚且无惧于此,三少远比西门年轻,又何以心生畏惧?中原百姓对我西门来说,不过是蝼蚁草芥一般,纵被胡虏屠戮,又关我西门甚事?西门只看得起三少这般少年英雄,只看得起敢下这盘大局的豪杰。我们都是站在巅峰之上俯瞰蝼蚁众生的人上人,蝼蚁至多算是我们的棋子,又何必为棋子心痛?”
  三少深吸一口气,道:“西门无敌,我跟你不一样。在我看来,百姓才是天下的基石。若没有老百姓……就算得了天下,你却来管理谁?统治谁?就算少爷我要搞女人,那也得有人养出女儿来让少爷我搞啊!西门无敌,你纵容胡虏滥杀的无辜,就有可能会是天下第一美女的父亲或是母亲……你这么搞法,等于砸了少爷我的饭碗啊!”
  西门无敌莞尔一笑,道:“三少的想法……却真个奇特。彼此理念不同,正是你我不能成为朋友,只能彼此敌对的关键。好了三少,那些御林军看来已经等不及了,咱们,好像也是时候准备突围了。”
  三少点了点头,向着养心殿顶做了个手势,道:“过来!”
  秦风见三少唤他过去,打量一下养心殿四周,发现确已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硬行突围,恐怕即使耗尽功力,也杀不出去。当下抛下两颗人头,飞身朝着三少纵去。
  那围在养心殿下的御林军顿时纷纷放箭,一簇簇的铁箭发出急劲的破空声,暴雨一般朝着秦风射去。
  秦风身在空中,无处可避,双手戟指连挥,一道道剑气自指上激射而出,绕着他的身体不住地盘旋,将他全身上下护得水泄不通。箭雨射上剑气,顿给剑气削成粉碎。
  不过这军中精锐的御林军以强弓射出的箭雨可不比那些造反的匪兵射出的箭,精准迅速不说,还根根有力。养心殿到虎啸殿区区五十余丈的距离,秦风也不知绞碎了多少枝箭,功力损耗相当严重。
  当秦风落到三少身旁之后,御林军便停止了放箭。
  御林军将士自然是以为西门无敌与三少是一伙的,现在见西门无敌身着虎啸,虽然这一辈的御林军从未见识过虎啸的威力,但是关于虎啸的传闻,却是听过不少的。他们自然知道,对虎啸这等天兵来说,箭矢并不能起到多少威胁作用,放箭最多能阻延一下着虎啸之人的行动,要伤到着虎啸之人,那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在西门无敌和三少还没有动身突围的时候,他们是不愿徒劳地放箭,浪费箭矢的。
  而且这些御林军将士和大内侍卫也不相信,仅凭一件天兵,便可突出他们两万多人的重围。在所有的御林军将士和大内侍卫们的心中,早已认定西门无敌等人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了。
  秦风一到三少身旁便问道:“小三,你身上穿的这件盔甲是什么?”
  他没等到龙吟现身便去了养心殿,当然不知道三少穿的是什么。
  三少答道:“这是天兵龙吟。老大,现在形势不大妙,若我们与西门无敌一战的话,无论胜败,都无法突围而出。所以西门无敌提出我们先联手突围,然后再决一胜负,小弟已经答应了他,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秦风迅速分析形势,得出结论后点头道:“眼下形势的确逼不得已,非得与西门无敌联手不可。”
  他本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拘泥成见更是谈不上。形势不饶人,即使是要与此生痛恨的敌人暂时合作,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西门无敌见秦风已经答应,道:“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离天圣宫南门最近。而且这一路之上宫楼殿堂也多,大内侍卫中虽然高手众多,但是御林军中却没多少会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因此,我们可向南突围,借宫楼殿堂地势之便,令御林军无法形成合围,限制他们的战力。现在还有不少御林军正向这边围来,若我们从平地突围的话,恐怕杀人杀到功力耗尽,也没办法突围而出。”
  三少点头道:“好,就依你之言!”
  西门无敌道:“既如此,便由我西门来打头阵。”
  三少道:“我来殿后。大哥居中策应前后,防卫左右。”
  秦风点头应了,他本不是好逞英雄之人,见三少与西门无敌一人一件天兵,情知三人之中他是最弱的一环,居中自然最好不过。
  三人商量好之后,西门无敌纵身跃到三少与秦风身旁,这方才还欲置对方于死地的生死大敌,眼下却不得不携手并肩,应对眼前的危局。
  这时那新赶来的一万两千余御林军也已加入到重围之中。御林军将士看似毫无规律地围成一个又一个大圆,但事实上却泾渭分明,每一种兵种都搭配得相当合理,绝不存在胡乱站位的现象。
  三少等人看着一片金属海洋一般的御林军重围,掂量着要突围的话,得杀多少人才行。
  这时,面向三少等人这一方的,最前排的御林军包围圈突然裂开一道口子,一个穿着二品武将盔甲,披着玄色披风,腰佩长剑的壮汉越众而出。他身后半步处,跟着一个身着三品侍卫长服,佩一口腰刀的精瘦汉子。
  那二品武将大声道:“吾乃统领京城御林军的二品将军郭侠怀,这位是大内侍卫总管,三品侍卫长梁其洛大人,你们三人刺杀吾皇,杀郦妃娘娘及大内总管宁照蒿公公,已经犯下弥天大罪!你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不要想着能侥幸突围,赶快放下武器投降,接受大秦律法的治裁,不要作无畏地抵抗!本将军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弃械投降,御林军就要开始放箭了!一……二……”
  西门无敌笑着替他数了一声:“三!”
  然后他俯身前冲,身后羽翼大张,直朝郭侠怀与梁其洛扑去。
  秦风紧跟在西门无敌身后前冲,三少则跟在秦风之后。
  在西门无敌动的那一刹,首当其冲的郭侠怀和梁其洛只觉一只血红色、背生双翼的猛虎闪电般向他们扑来,二人顿时大吃一惊,飞快地退回御林军中,声嘶力竭地狂喊起来:“放箭!赶快放箭!”
  一阵弓弦声和强弩机簧弹射声响起,数千枝劲箭暴雨一般朝着西门无敌、秦风、三少射去。西门无敌哈哈一笑,一双金属羽翼如大鹏翼一般,飞快地扑腾搅动,将射到他身前的箭雨尽数绞成粉末,连他身后的秦风与三少都给保护得严严实实,没一枝箭能闯过那双铁翼织成的大网,射到秦风和三少头顶!
  “死吧!”
  西门无敌在金属羽翼挡住箭雨的同时叱咤一声,隔空一掌推出,轰然巨响中,最前排持枪组成枪阵的御林军士兵给他一掌推倒了大片,至少四十余人飞上半空,又大叫着砸进人群里,砸死砸伤多人。
  郭侠怀和梁其洛对视一眼,顿时脸色变得煞白。他们几曾见过这般强悍的掌力?还隔着三丈多远,就一掌击倒近百人,这等功力,只在传说中听闻过!
  当下郭侠怀与梁其洛刀剑出鞘,一边飞快地往人群深处跑,一边挥舞着刀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放箭放箭,不要停!”
  “合拢包围圈,把他们围起来!娘的,老子就不信万人合围,他们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两个将领退入自以为安全的地带之后,回头一看,不由好一阵心惊胆跳。
  包围圈最前方与西门无敌接触的那一片御林军中已掀起漫天血雨,无数残肢四下乱飞,所经之处挡着披靡,无数御林军被他的双翼绞成粉碎。
  西门无敌那一双血色铁翼直如灵蛇一般,可从任何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击,灵活得就像有生命一般。西门无敌根本无需动手,只需往前疾冲便是,铁翼自会歼灭敌人,凡是被铁翼沾着的御林军将士无不粉身碎骨!
  西门无敌突前二十丈,所经之处竟没响起半点金铁交击之声。御林军将士的武器与盔甲在那双铁翼之下如纸扎的一般,挨着就碎,碰着就断。除了绵密得没有丝毫间隙的肉体切割声之外,连濒死前的惨叫声都不曾听闻,全因为凡是双翼所经之处,所有的人没一个有机会发出半声惨叫,便已给万千铁羽毛割成了等重的肉块!
  双翼展开足有两丈,再加上翼上溢出的真劲,铁翼的攻击范围达到了五丈之远。西门无敌身前和左右五丈之内,尽成真空地带,除了遍地破碎的尸块和淌得几将人脚踝淹没的鲜血之外,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秦风紧随西门无敌,双手负于身后,根本无需出招,仅凭前冲时身周旋转的真劲气流将遍地的破碎盔甲和武器卷起,拼成无数柄奇形长剑,向着他左右方飞射。
  那破铜烂铁组成的无数长剑杀伤力却是强得惊人。一柄剑往往一连穿透六七人之后再爆散开来,那盔甲和武器的碎片便如暴雨般射进人群之中,如同最犀利的暗器般,将人体打得千疮百孔。
  三少承受了后方所有的御林军合围时的压力。他背对着秦风倒退着行进,手中黄金枪如蛟龙一般左突右刺。金黄色的枪芒自枪尖上绽出足有四丈,加上一丈八寸长的枪身,整条金枪的杀伤范围比起西门无敌的双翼还要多了八寸!
  黄金枪虽然看似质地坚硬,但是枪身弹性颇大,枪头更是可自如晃动。三少只需轻轻一抖,枪头便可晃出数十朵乃至上百朵碗口大的枪花,随便一击便可一连刺穿近百人的心脏。
  枪头上龙须组成的枪缨也是锋利惊人,随手一扫之下,枪缨便可将人切割得四分五裂。
  三少杀得性起,有时干脆连枪都不用了,和身撞入人群之中。高速冲击之下,他整个人仿如化作了一条黄金巨龙,所过之处血雨漫天,龙吟甲上的诸多凶器随便一撞便可将人体撕得粉碎。
  而在外人看来,当三少和身猛撞之时,分明有一条形貌凶狞的黄金巨龙,爪牙之上沾着斑斑血迹,在人群中往来扑腾。
  龙吟杀人之时同样没有半点金铁交击之声,无论武器还是盔甲,在龙吟甲上的诸多凶器面前,就像豆腐一般,一碰就碎。
  倒是人体切割声响得惊天动地,无数的尸块和鲜血四下乱溅,甚至连龙吟甲上都染上了不少鲜血,贴上了块块人体脏器。尤其是双肩、两肘、双腕、双膝上的那些锋刃和钢刺上,更是挂着一块块血淋淋,还在不住颤动的肉体。
  配上那一领被鲜血洗礼得更加鲜红刺目的大红披风,此时的三少,看上去便如那来自九幽炼狱的修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血红!
  驱动龙吟战甲杀人固然便利,但是损耗也相当惊人。三少只觉内力如流水般源源不绝地输入龙吟甲中,促使龙吟甲的攻击范围越来越广,杀人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冲击都可切碎至少上百人,每一次退回秦风身后时又可顺手宰掉四五十人,但是内力却是越来越少,冲了不到百丈,三少十二成功力已经用掉四成!
  幸好此时三少三人已经冲过了养心殿,越过了那最难冲的,自虎啸殿至养心殿南面一座宫殿前的,长达百丈的广场空地。
  空地之上御林军将士前仆后继,喊杀声震天价响。郭侠怀与梁其洛不住地调兵遣将,布置阵势。尽管御林军将士折损已过三千人,而且还是无一伤者,全数阵亡,广场空地一带早已是尸块堆积如山,鲜血内脏横流成河,脚踩在地上还会不住地打滑,可是御林军将士却无一人退却,全在郭侠怀与梁其洛的指挥调配下发起一波又一波地冲锋。
  本来按照战场上的常识,对付三个人的话,放一通箭也就搞定了。不行的话派一队长枪兵围上去,上百杆长枪扎下,高手也会给扎得遍体窟窿。或是用刀斧手提着盾牌上阵,先用盾牌将人挤到包围圈中心,再刀斧齐下,一阵乱剁,铁人也会给剁成碎片。
  可是现在三人中有两人天兵在身,不但不畏刀枪箭矢,反能将御林军将士们的刀枪盾甲剁得粉碎,战场上的常识在这里已经无法生效了。至于绊马索陷马坑什么的,虽然也能绊人陷人,可是广场之上,乱军之中,哪来得及设索挖坑?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凭人多堆死他们,耗尽他们的内力,等他们力竭之后再一举擒杀!
  本来这种战术是可以奏效的,至少三少只杀了不足一千三人,就已经耗掉了四成力。御林军不同匪军,匪军武器、盔甲、弓箭、士气、斗志、指挥、配合都是烂得要命,三少一连斩杀两千多匪军都仅耗掉三成力。但与御林军作战,凭助龙吟甲都如此耗力,可见御林军比起匪军何止强了三两倍?
  若是一路均是平地的话,这里汇聚的两万四千御林军及大内侍卫,再加上正源源赶来的近三万御林军,三少等三人或者会给活活累死。但是西门无敌指点的,往天圣宫南城门方向突围的路线中,却有无数宫楼殿堂,花园假山,亭台池塘。
  因此在冲过养心殿前的广场之后,西门无敌、秦风、三少便跃上那排列得比较紧密的宫殿顶上,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御林军将士中会高来高去的高手不多,而大内侍卫中虽然几乎人人都会轻功,也有能力跃到宫殿顶上,但是大内侍卫在西门无敌、秦风、三少这三名当世最强的高手面前,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即使追上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三少三人利用地形之便,令御林军无法形成合围,拼命前冲。空中但见一血红猛虎在前,一金黄染血巨龙在后,飞快地在一座座宫殿顶上腾跃穿行,龙吟虎啸之声惊天动地。
  御林军弓弩手纷纷发射弓弩,无数箭矢暴雨一般射向空中的三人。但是三少等人虽然人在空中,凭两件天兵之威,却将所有的箭矢尽数绞碎,处于中央的秦风连挡箭都不必了,前有西门无敌,后有三少,没一枝箭能突破龙吟虎啸织成的防护网。
  不知越过了多少宫殿,穿过了几座花园,一路之上也不知杀了多少小规模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三人终于突到了南门前。
  三人落足的最后一排供大内侍卫住宿的房屋,离南门仅百丈距离。但是这百丈距离全都是空地,且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御林军。
  南门已经紧闭,宫墙之上也站满了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无数明晃晃的箭头对准着宫墙下。
  “操,不就是死个皇帝吗?用得着这么大阵势?”
  三少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宫城上下至少也是万余御林军,三人后面还有好几万御林军正飞速赶来,必须在他们形成合围前冲出南门。
  “不必留人断后了!三少,这最后一阵,我们三人便一起冲吧!”
  西门无敌叱咤一声,率先飞身跃下屋顶,朝着大阵扑去,秦风、三少也随后扑了下去。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猛烈的箭雨和无数劲风呼啸的掷斧、投枪。
  又是一场血战,此次三人并肩作战,联手前冲,所过之处又掀起阵阵血雨。
  在功力大量消耗的同时,三少等人离南门越来越近,三人身后留下了一条血染的通道。
  如此正面对冲,从未与人正面交手过的西门无敌也大感吃不消。他的功力损耗同样相当严重,若不是虎啸在身,他也可施“化神虚空”一走了之。可是同样,若没有虎啸在身,三少恐怕早已用龙吟把他切成碎块了。
  又杀了不知几千人,三人离南门只有不到十丈的距离。西门无敌叫了一声:“再加把劲,就可冲出去了!”
  三少闻言应了一声:“好!”
  脚下却放慢动作,等西门无敌到了他身前一丈处,一双铁翼正绞杀前方御林军,背后空门大开之时,突然一枪朝着西门无敌后背捅去!
  黄金枪刺出之时无声无息,这一次金枪之上半点枪芒也未吐出,全凭金枪本体突刺。
  而西门无敌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般的直觉,在黄金枪即将触上他后背之时左翼突然回防,朝金枪截去。
  但是西门无敌还是慢了一步,左翼刚要触及金枪之时,枪尖已经捅上了他后心!
  “铛!”
  一声响彻天地的震响,黄金枪刺中后心的虎啸背甲,背甲给捅出一个深深的凹洞,虎啸自身生出无比强劲的反击力,震得黄金枪一阵猛烈地颤抖。
  震荡沿枪尖一直传到枪尾,三少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拿捏不住金枪,巨力还将他震得连退七步方稳住身形!
  黄金枪虽然没有完全刺穿虎啸背甲,但是枪尖将背甲捅出的那个凹洞,却也深深陷入了西门无敌后心之中。
  甲是完全贴身的,甲陷下去几分,便会入肉几分。枪尖之上蕴着的强大力量直接透甲涌入了西门无敌体内,自西门无敌后心直袭心脏!
  西门无敌给这一枪之势震得如断线风筝般往前飞跌,虽然在最后时刻,他用真劲护住了心脉,可是肺腑之间已经受到了极强烈的震荡,甚至连被真劲护住的心脉都受到了波及。
  三少选择有虎啸背甲防护的后心突刺是有讲究的。
  虽然西门无敌裸露在外的部外也有很多,但是他的致命要害均处于胸甲防护之中,用枪芒腰斩西门无敌不是不可以,但是黄金枪吐出枪芒的话,破空声太大,西门无敌必提早发觉。
  而且拦腰横扫的话,枪势所走的路径比直刺要长,西门无敌绝对来得及防护。因此,还不如直接捅他后心一枪,用真劲震他肺腑心脏!
  “卟……”
  西门无敌口中鲜血狂喷,他嘶声叫了一句:“三少,我敬你英雄……”
  三少打断了他的话:“操你妈的,老子是天下第一贱人!”
  秦风点点头,道:“严重同意!”
  说话间他飞身前掠,指剑一勾,地上散落的兵器给他指风勾起数百件,暴雨一般朝还在往前飞跌的西门无敌下半身袭去。
  西门无敌虽然内息尽乱,无法自控,但是虎啸却是一件随心所欲的天兵。在他朝前飞跌之时,御林军将士本想趁机捡个便宜,不料刚一围上西门无敌,却给虎啸斩杀大片。而此时秦风操纵的武器射向他时,虎啸双翼一阵旋转,便已将那片武器尽数挡下。
  但是,真正的杀着却不是随手操纵的这些武器!
  而是秦风无处不在的天剑!
  西门无敌朝前飞跌自然有风,虎啸双翼旋转格挡时自然更会有风,秦大少双眼中猛地绽出两道三寸长的,淡得近乎透明的剑气,沿着虎啸双翼旋转时划动空气产生波动的边缘地带,堪堪避过了虎啸的格挡,分别削在了西门无敌双足之上。
  西门无敌两脚后跟的脚筋被剑气生生割断!
  与此同时,三少再次出击,黄金枪化作蛟龙一般,狂噬西门无敌,枪尖吐出四丈长的枪芒,直刺西门无敌下半身!
  “铛!”
  又一声巨响响起,虎啸铁翼挡住了黄金枪,强烈的震荡令三少再次飞退,而西门无敌则加速前冲,阴差阳错之下,竟给他冲到了南门下面!
  西门无敌双脚脚筋已断,此时已经无法站立,但是他凭雄浑的真气支撑虎啸双翼高速拍动,将他身子撑了起来。
  他猛一转身,面具后的双眼狠狠地朝三少瞪来。
  三少心中一寒,黄金枪猛地竖起,挡在自己面部。
  只听“铛”一声巨响,三少手中黄金枪一阵猛烈地震荡,三少双手给震得鲜血淋漓,黄金枪脱手飞出,三少连退数十步,倒撞入御林军群中。
  三少挡住了西门无敌的“诛仙剑”而秦风则飞速冲向西门无敌,所经之处,指剑连挥,向他围袭而来的御林军将士纷纷身首分离,人头西瓜般遍地乱滚,无头的身子倒了一地。
  西门无敌双翼猛地轰向城门,一声巨响过后,高大的城门给他双翼轰出一个大洞,西门无敌自洞中出城之前,又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
  又是一记“诛仙剑”秦风身子滴溜溜地旋转起来,浑身绽出无数剑气,将自身护得滴水不漏。“嗤嗤”声响中,秦风身周的剑气给诛仙剑气强行突入,击碎大半,但秦风的剑气源源不绝,碎一道便生一道,碎十道便生十道,力保要害不失。
  而西门无敌此时强行发出两记诛仙剑,内伤更甚,已无力再操纵诛仙剑气。加上他急于脱身,见秦风已被阻,当下不敢恋战,飞快地借虎啸双翼逃出城门,向天圣宫外逸去。
  宫墙上的御林军万箭齐发,射向西门无敌,但那双血色铁翼却将所有的箭矢尽数绞碎。
  失去了西门无敌的操绽,那道诛仙剑气渐渐损耗殆尽,终给秦风的剑气斩碎。
  而秦风也因强挡诛仙剑气,全身功力用完了大半,双腿一阵战粟,险些跪倒在地。
  大片御林军见秦风摇摇欲坠,当下蜂涌向秦风,准备将其一举剁碎。
  秦风强行出手,指剑上生出三尺剑芒,连斩十多人,便再也无力为继。
  眼见御林军潮水般涌向秦风,秦风已无力自保之时,三少突然冲了过来。
  此时黄金枪虽不在手中,可是龙吟甲本身就是一件遍布凶器的绝世天兵,十指之上弹出十根两尺长的利刃,一阵狂抓之下,将挡在他身前的御林军尽数撕得粉碎。
  而他身后的披风此时也疯狂地拂动起来,血红色的披风就像一块钢板一样,凡是胆敢接近三少的御林军,无不被披风斩成数截!
  三少冲到秦风身旁,两爪狂挥,十根利刃疯狂地切割,将秦风身旁的御林军全部清空。
  这时本已落地的黄金枪突然绽出万丈光芒,龙吟声中,黄金枪自行飞起,朝着三少电射而去。黄金枪所过之处,躲闪不及的御林军纷纷给刺了个对穿。
  三少右手接住黄金枪,左手挟起秦风,向着城门冲去。城楼上的御林军顿时向着二人疯狂放箭,那血色披风倒卷上三少头顶,体积增大三倍,将三少与秦风罩在披风之下,箭矢射上披风,全都给弹飞出去,反将二人身旁围着的御林军射伤大片。
  三少一手提黄金枪,前冲时疯狂劈砍,将枪当作大刀来使,四丈长的枪芒所过之处,御林军纷纷肢解,前方顿时清出一条血路。
  三少挟着秦风冲到城门之下,自西门无敌击出的大洞穿出城门,越过护城河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禁宫城墙上下一片纷乱,南门大开,无数御林军呐喊着自城门中涌了出来,向着三少逸走的方向追去。但是三少一出城门,即施展出绝世轻功,尽管带着一个秦风,但他的速度岂是那些御林军将士所能追得上的?不消片刻,三少与秦风便消失在御林军将士们的视线中。
  西门无敌一出城门,即往朱雀街方向逸去。
  朱雀街本来就在天圣宫以南,越过护城河,穿过一条长街之后,离朱雀街便不远了。
  西门无敌边逃边吐血,今晚他已发出三记“诛仙剑”其中两记更是内伤后强行发出,体内经脉受损之下,发出这大耗真元的“诛仙剑气”西门无敌内伤再重几分,加上脚筋给秦风割断,几乎连走都走不动了。
  所幸虎啸是有着自主意识的天兵,眼见新主重伤,便以自身之力强行带动西门无敌前行。
  西门无敌踏上那通往朱雀街的长街之时,双脚已经无法动弹,鲜血更是洒了一路,清楚地标示出他出逃的路线。
  西门无敌心知凭血迹,御林军很快就可追上他。但是他此时也已无力去清除痕迹了,左右望了望,见长街上没有半个人影,御林军的火把还隔着老远,便撕下身上黑袍的一角,裹住了脚后跟的伤势,点了几处穴道止血之后,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在虎啸的带动下,踉踉跄跄地沿街奔逃。
  正逃时,前方突然出现五个人影向他迎面奔来。仅从身法上看,便知五人均是超强的高手。
  西门无敌心头猛跳,此时他已不及逃避,忙乱之下只来得及收起双翼。失去了虎啸双翼的支持,西门无敌顿时软倒在地。他扑在地上,脸朝着地面,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相貌。
  此时只听那五名高手中为首的一个高声叫道:“是谁在那里?”
  说话间五人离西门无敌越来越近。
  西门无敌颤声道:“本官乃太子太傅华安!今夜天圣宫大乱,本官听说有刺客入宫行刺,匆匆赶来巡视,谁知刚到此便越上刺客,给刺客砍了两剑,捅了一枪……前面是哪几位英雄?刺客往北面跑了,各位不必理会本官,速去截住刺客!”
  只听那为首之人讶然道:“原来是华大人!老夫乃龙吟公宋无!华大人伤势如何?宋某颇通医道,这便来给华大人疗伤!”
  说话间,宋无等人已奔至西门无敌身前。
  宋无蹲下身子,伸手去扶西门无敌,却见西门无敌猛地一抬头,那戴着虎啸面具的脸顿时让宋无大吃一惊,心里还在想着:“虎啸何时给华大人穿上了?”
  这念头还未转过来,西门无敌已经瞪了他一眼。
  如此之近的距离,便是神仙也难避过“诛仙剑”的突袭,只听“卟”地一声闷响,宋无的一颗头颅顿时爆得粉碎。
  宋无身旁岭南五友中的祁云山等四人见宋无头颅毫无征兆地爆了粉碎,心中震惊之下,齐声悲呼:“老宋!”
  事发实在过于突然,岭南五友纵是老江湖了,一时也未反应过来。当他们心生警觉之时,还未及摆出防御的架势,西门无敌背后那双已收起来的羽翼鬼魅般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一个合抱,将祁云山等四人包在了翼中。
  翼上铁羽一阵绞动,只听嗤嗤连响不绝,阵阵血雾自双翼缝隙之中飙射而出,当双翼收回之后,祁云山等四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余大堆还在颤动的新鲜肉块。
  西门无敌冷笑一声,自语道:“龙吟公果然不是江湖人,居然半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倒是便宜了本尊!”
  可怜绝代名将宋无,身边还有四名超级好手护卫,竟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西门无敌手下,还搭上了四名老友的性命。半生都在战场上冲杀,从未行走过江湖的宋无,又怎会知江湖险恶?
  杀掉宋无和岭南四友之后,西门无敌双手一撑,身子向前飘飞出去。双翼一阵拍动,抖落翼上沾着的鲜血和肉块,然后急速拍动起来,助西门无敌前行。
  西门无敌脚不能行,便以双手拍地前进。他今日连发四记“诛仙剑”伤势又重了几分,若非有虎啸相助,恐怕连这条长街都无法走完,便会累翻在街上。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西门无敌便到了朱雀街。他潜进一栋大官的宅子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出来。
  在西门无敌消失之后片刻,三少已挟着秦风到了西门无敌杀宋无等人的长街之上。
  此时秦风已经恢复少许功力,虽不能动手杀人,却已经能自如行动,无需三少再扶持。
  两兄弟在长街上一路狂奔,到了宋无等人伏尸之处时,三少眼见血泊中浸泡着一具无头尸体和明显超过一人份的尸体碎块,不由惊咦一声,道:“怎地这里也有死人?且这些死人的死相与虎啸杀的一般模样?”
  秦风道:“想是西门无敌也逃到了这里,没功夫管这些了,后面还有大队兵马在追,赶紧跑吧!”
  三少点了点头,刚准备跑路时,忽见宋无那无头尸身上的衣服甚是眼熟,仔细一看之下,发现那尸身腰带上带挂着一块小小的紫龙玉佩。三少心中震惊之下,跑到宋无尸身旁,拿起那玉佩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四个小篆:“镇国龙吟”三少顿时惊呼道:“是龙吟公宋无!”
  秦风心头突地一跳,抢过那块玉佩,看了一眼之后,脸色顿时一变,道:“想不到……连龙吟公都给西门无敌杀了!不过这样也好,龙吟公死忠大秦,如今皇帝被杀,龙吟公必彻查此事,追究到底。若是让他知道,此事有你我兄弟一份,岂不是糟糕透顶?”
  三少心下一阵黯然,虽然他与龙吟公相处时间甚短,而且每次见面彼此都是恶言恶语,互相嘲讽打击,但是宋公毕竟是清儿的父亲。若是让宋清知道宋公死了,她本就身体孱弱,性命只余下三年,能否经得起这打击还是未知之数。
  但是眼下三少即使想给宋无收尸也办不到了,想了想,三少用黄金枪在宋无尸身旁刻下几个字:“此乃龙吟宋公。”
  做好警示,令御林军不会糟践宋无尸身之后,三少与秦风便再也没看宋无的尸体一眼,飞快地朝朱雀街奔去。
  刚刚踏上朱雀街,三少便惊呼一声:“糟!霓儿还在宫里,不行,我得去把她救回来!”
  秦风一把揪住三少,道:“无妨,我已将霓儿藏进了北城之外护城河旁的草丛之中,现在御林军多集中在南城一带,没人能发现她的。何况我制住她的穴道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到天亮时她便可自行离开。”
  三少道:“可是若御林军追寻我们不着,到处乱搜将霓儿搜到怎办?那岂不是害了她?”
  秦风道:“你别瞎操心,霓儿身上佩有皇室密探龙牌,就算给御林军抓到,只要她亮出龙牌,御林军也不敢奈何她。她比你要聪明多了,审时度势,她知道该怎样说的。”
  三少想了想,觉得秦风说得很有道理。凭秦霓儿身份,御林军还真奈何不了她。到时候她大可以说是在发现刺客,与刺客搏斗之时,被刺客点倒在草丛里的,不但无过,反倒有功。当下三少不再坚持,与秦风往朱雀街深处跑去。
  朱雀街上半个人影也无,连平时巡逻的御林军现在都跑去抓刺客了,倒是便宜了三少兄弟。两人刚跑到一座官员的大宅间,便听那大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纤细的人影提着灯笼自门中行了出来。
  刚踏上朱雀街时,三少便已经脱下龙吟,龙吟化回原形,被三少用长袍包着,背在背上。而三少又不像秦风一般黑巾蒙面,顿时被那提着灯笼的纤细人影看了个正着。
  那人见三少与秦风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顿时掩住嘴惊呼一声,那灯笼也掉到地上,滚了几圈后燃烧起来。
  三少与秦风同时心中一惊,心道这下得杀人灭口了!那杀人灭口的决心还没定下,便听那人颤声道:“你……你是秦家三少秦仁!你怎会这般样子?”
  三少只觉这声音依稀有点熟悉,借着那燃烧的灯笼的火光扭头一看,顿时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道:“原来是你啊!”
  秦风也认出了那人,道:“原来是华小姐!你怎地深夜独自出门?”
  原来这人正是太子太傅华安的小女儿华蓉,三少虽然初到京城,却也是与她见过一面,且同乘一辆马车走了一段时间的。而秦风在京城三年,与不少王公大臣打过交道,自然也是认识华蓉的。
  华蓉那清爽甜美的小脸儿此时变得苍白,虽然秦风黑巾蒙面,但是她见他与三少站在一起,声音又比较熟悉,也自认出了秦风,结结巴巴地道:“秦大哥,秦三哥,你……你们怎地……怎地这般模样……怎地身上有……这么多的鲜血?”
  华家与秦家是亲家,叫声大哥、三哥倒也不过份。
  三少道:“这话就一时说不清了,华小姐,你现在千万别出门,外面正乱着呢!”
  秦风道:“三弟,别废话了,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省得给华小姐添麻烦。”
  华蓉忙道:“蓉儿见两位如此匆忙,莫不是有极厉害的仇家在追赶二位?二位不必惊慌,可到敝府暂避一阵,谅等闲贼子也不敢到蓉儿家中乱来。”
  秦风不愿麻烦华蓉,说了句:“多谢华小姐好意。只是京城之中,又哪有什么仇家敢明目张胆追我秦风,还能把我们两兄弟追得落荒而逃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外面实在太乱,我们兄弟得赶紧回家了。”
  说罢拉着三少就走。
  三少道:“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先到华小姐家里避一阵子吧!外面兵荒马乱的,玄武街在朱雀街正北,咱们要回家去,还得绕上老远一段路。虽然咱们没做什么,可是要让外面那些兵马撞到了,到时解释起来也是麻烦。”
  三少与秦风身上都染有鲜血,秦风更是一身夜行衣,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问题。要说他俩没做什么,傻瓜都不会相信。不过华蓉对三少这睁眼说的瞎话也不在意,点头道:“对呀秦大哥,你们还是在我家中先避一阵了。对了,蓉儿还有事情想请秦大哥帮帮忙呢!”
  秦风转念一想,玄武街与朱雀街中间隔了座天圣宫,乃是在天圣宫北门之外。两人若真要过去,还真得绕很长一段路,途中撞上御林军的话,倒真的很难应付,当下点头应了,两人便随华蓉进了太傅府中。
  华蓉关好大门,带着两兄弟往客厅行去,边走边道:“秦大哥,蓉儿曾听家姐说起,秦大哥除刑部侍郎这一公务外,还身兼密职。今晚秦大哥一身夜行打扮,是在执行那密职任务吗?”
  秦风此时已扯下了蒙面的黑巾,闻言面不改色地淡淡说道:“请华小姐恕罪,此乃机密,不便相告。”
  华蓉轻笑一声,道:“秦大哥何罪之有?倒是小妹多嘴了,既是密职,想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秦大哥,秦三哥,你们以后不必再称呼小妹为华小姐,你我两家本就是亲家,就像家姐和姐夫一样,唤我一声蓉儿便好。”
  三少笑嘻嘻地道:“这样很好,蓉儿,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客厅。华蓉亲自为三少兄弟沏上热茶,道:“秦大哥,秦三哥,你们身上的衣裳破损多处,而且沾有血腥,想来甚是不舒服。蓉儿这便去找几件家父的衣裳给二位换上。”
  说罢向兄弟俩告了声罪,自去华太傅房中取衣服了。
  不多时,华蓉取了衣服过来,对二人道:“这两套衣服是家父平时的便装,虽然旧了点,但是蓉儿亲手浆洗,倒也干净得很,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三少与秦风起身接过衣服,三少道:“蓉儿妹妹,衣服旧点没有关系,总比穿着一身血衣强吧?还望蓉儿妹妹指点处房间,我兄弟二人也好换衣服。”
  华蓉点了点头,领着兄弟二人到了客厅旁的一间偏厅里,让兄弟二人进去换衣,自己在外候着。等兄弟二人换好衣服出来之后,便又将二人领到了客厅坐下。
  三少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觉这茶叶味道甚是苦涩,比起一些大酒楼来都有不如,不由心道这太子太傅家中,怎会如此寒酸?再借着豆大的油灯光芒,仔细看一眼客厅,只见客厅里的摆设也是陈陋之极,毫无贵气。
  三少摇了摇头,问道:“不知蓉儿妹妹这么晚了独自出门,所为何事啊?”
  华蓉闻言,俏脸上浮出一抹忧色,道:“两个时辰前,太子派人来我家中,唤去了家父,也不知所为何事。后来蓉儿听朱雀街上一阵嘈杂,便遣家人出去询问,才知原来宫中出了刺客,朱雀街上的御林军全给调去了天圣宫,擒剿刺客。蓉儿在想,何方刺客如此厉害,竟连天圣宫里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都擒杀不了,还得连朱雀街巡夜的御林军都调走呢?蓉儿想到家父出门已有两个时辰,到现在深夜都还未回转,生怕家父有甚差池,便打算亲自去东宫太子处看一下。”
  三少道:“蓉儿你何必亲自出去?随便遣几个家人去打听一下不就行了?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若是给刺客撞到怎么办?幸好你遇上的是我们两兄弟,若是遇上那……”
  说到这里,三少发现秦风正猛瞪着他,顿觉自己失言,也不敢往下说了,那了半天什么都没那出来。
  华蓉好奇地问道:“三哥你说什么?那什么?”
  三少道:“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连朱雀街巡夜的御林军都要调去对付的刺客,岂不危险?你看我跟大哥满身的鲜血,便是跟那伙刺客打斗时沾上的!”
  华蓉道:“刺客有一伙?”
  三少正色道:“而且是一大伙!少说也有一万多人,要不然怎地要调那么多御林军去?我们兄弟也只是遇上了其中一小伙,杀了大概百把多刺客,但是刺客实在人多势众,我们兄弟不得不暂避其锋。”
  华蓉顿时一脸紧张地道:“那若是家父回来时碰上了那伙刺客怎么办?家父一生清廉,我家甚是清贫,家中除了一个胡叔叔之外,便再无会武功的护院。家里所有的下人加起来也只有三个,而全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胡叔叔在家父出门时便已给家父带走,我又怎能差他们出去寻家父?”
  三少奇道:“蓉儿,你这话不厚道啊!你那天坐的那辆马车,看上去就极为富贵啊!”
  蓉儿有些羞赧地道:“那辆马车,是蓉儿外公给蓉儿的生日礼物,家中仅此一辆。今日父亲出门,便是乘的蓉儿那辆马车。”
  秦风道:“老三,华太傅是出了名的清流砥柱,为人最是清廉正直。连他的门生给他送的茶叶鸡蛋都拒之不收,每年的薪俸又多用于资助贫户,家里哪会有余钱?我秦风生平最佩服的,便是这等清廉正直之人。”
  华蓉道:“蓉儿代家父谢过秦大哥赞誉了。秦大哥,蓉儿有一不情之请……”
  秦风道:“蓉儿何必多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吧!”
  华蓉道:“蓉儿想请秦大哥替蓉儿去宫中走一趟。蓉儿听说秦大哥在宫中进出自如,进宫的话比起蓉儿却是方便得多了。所以蓉儿想请秦大哥去东宫帮忙看一下家父,看他是否仍留在太子那里。”
  秦风顿时面露难色,沉吟道:“蓉儿,眼下宫中正在大搜刺客,御林军恐怕已经封锁了所有进出天圣宫的通道,而且不久之后恐怕便会搜到朱雀街来。秦大哥现在就算想进宫,可能也进不去了。唔,令尊太傅大人如果是在东宫太子处的话,当无大碍。”
  华蓉急道:“可是若家父已经出宫,在途中遇上了刺客呢?刺客人多势众,家父只胡叔叔一个护卫,恐怕不敌刺客……”
  正说时,忽听大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华蓉惊道:“莫非是那伙刺客上门来追两位了?”
  三少摇头道:“蓉儿你别担心,刺客是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上门的。再说了,你听说过有哪个刺客会敲门的?若真是刺客,恐怕早就翻墙过来提剑砍人了。”
  华蓉放下一半心,道:“那请两位在此少歇,蓉儿去开门。”
  秦风道:“我们兄弟也一同去吧,深更半夜来敲门,莫遇上了趁乱打劫的强盗。”
  当下两兄弟陪华蓉来到大门前,华蓉脆生生地问道:“门外是谁?”
  “蓉儿,是爹爹!”
  一个明显中气不足,声音有些沙哑,肺腑中明显有内伤的苍劲声音从门后传来。
  华蓉一听父亲的声音有异,顿时急道:“爹爹,您怎样了?可是遇上刺客受伤了?”
  说话间,飞快地拉开了大门。这一开门,顿时将华蓉及三少兄弟二人惊呆了。
  只见满头花白头发,形貌清瘦,满脸清正之色,身着朴素青袍的太子太傅华安爬在大门前,两脚脚跟鲜血淋漓,嘴角还往外溢着血丝。
  而在华太傅身后,华蓉的那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门口台阶下,胡车夫斜靠在座驾上,双眼圆瞪,脸上满是一道道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上也遍布伤口,早已气绝多时。
  “爹!”
  华蓉猛地扑到华安面前,悲泣出声,珠落滚滚。她扶起华太傅,哽咽着道:“爹爹,您……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脚……怎么了?胡叔叔他……这究竟是谁干的?”
  三少见华蓉悲伤得摇摇欲坠,虽然想扶起华太傅,但她自己倒反像是要倒下了,还得要华太傅这个半躺在地上的老人扶住,顿时心中不忍,道:“大哥,你去帮忙把马车弄进来,我来帮蓉儿扶华大人进去。”
  秦风点了点头,去赶马车了,而三少则边小声安慰着华蓉,边扶起了华太傅,架着他往华府内走去。
  三少边走边道:“华太傅,在下乃刑部侍郎秦风的三弟秦仁,今夜与大哥追缉刺客至贵府,正好遇上蓉儿想独自去寻华大人,在下兄弟便劝回了蓉儿,顺便在贵府坐了一阵。”
  华太傅点了点头,道:“唉,多谢两位,幸好两位劝回了小女,否则……唉……”
  华蓉泣道:“爹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告诉蓉儿,蓉儿请秦大哥去逮那伤你之人!”
  华太傅叹道:“其实……为父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个时辰之前,为父刚从东宫太子处出来,准备出天圣宫时,城门突然紧闭,大批御林军涌进天圣宫,说是要擒什么刺客。为父被困了两刻钟之后,才有人告知为父刺客正往南城门突围,通知为父从西城门出城。为父便又绕了一路,自西城门出门。这一绕,便多走了三刻钟的路。等你胡叔叔驾着马车,到了西城白虎街与朱雀街的交界处时,突然从一栋官员的宅子围墙上扑下一个戴着老虎面具,长着翅膀的怪人,向马车袭来。胡叔叔多高的武功?却被那怪人的一双翅膀给……唉,为父见那怪人滥杀无辜,气愤之下拔剑与他拼命,谁知他并没动手,为父的胸口便像给重锤敲了一记似的,痛晕了过去。然后为父便被后脚跟的剧痛痛醒,醒来一看,那怪人已不见了,为父的两脚脚筋,也给割断了!”
  说到这里,华蓉已是泣不成声。华太傅也满脸悲愤之色,道:“大秦如今朝纲不正,妖孽横生,没想到京城之中也不太平!我华安一生清明,没想到今日却也遭此无妄之灾!最可怜的是你胡叔叔,他一生好行侠义,本是江湖中的侠士,因怜为父清正,这才主动不要报酬来保护我们华家老小,在我华家做了十三年的护院。如今却……”
  说话间,华太傅也是老泪纵横。
  三少听得悚然心惊。他自是知道,华太傅说的那长翅膀的怪人便是西门无敌,西门无敌下手也真是狠辣,自己脚筋被割断,而他京城中又有正大光明的身份作掩饰,为掩护脚筋被割断这一破绽,便又挑了华太傅的脚筋。
  这朱雀街与相邻的白虎街均是大秦王公官员聚居的地方,那西门无敌潜入朱雀街,这一路也不知割断多少王公官员的脚筋了,这无疑放了一个大大的烟幕弹。
  三少由此推测,西门无敌那所谓正大光明的身份,可能也是一个大秦的大官。只是他若真割断了许多大官的脚筋,打伤了他们的肺腑的话,那西门无敌另一个身份即使坐着轮椅上街,也不愁被三少等怀疑了,皆因今后上街的王公大员们,很有可能个个都要坐轮椅!
  三少与华蓉将华太傅扶进了他房中之后,让他在床上躺下。三少撕破华太傅的裤管,除下他的袜子,仔细一看双脚的伤势,只见两脚后跟上方均裂开一道小儿嘴似的口子,脚筋被割断了不说,伤口更是伤可及骨,连骨头都给刻出了深深的裂痕。
  华蓉只在旁边看了一眼,便一阵晕眩,脸色变得煞白,险些软倒在地。三少忙扶她到椅子上坐上,嘱咐她不要再看。
  这时秦风也到了房中,他将马车驾到了院子里,仔细检查了一下胡车夫的尸身,发现确是虎啸造成的伤口。到了房中之后,秦风对三少道:“杀人的正是西门无敌。”
  三少点了点头,道:“华大人也说是被一个长翅膀的怪人袭击,当是西门无敌无疑。大哥你来帮华大人看一下伤,小弟对治疗外伤并不拿手。”
  秦风点头应了,接替了三少。他是习剑的剑客,凡剑客对于治疗这等刀剑创伤都要有所涉猎,当下先处理了一下华太傅的伤口,然后洒上金创药,包扎了起来,又给华太傅喂了两粒治内伤的药丸下去。
  秦风道:“华大人,你脚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势虽已稳定,伤口也已止血,但明天一早还需请外科大丈来替你缝合伤口。只是,您的脚筋……”
  华太傅淡然一笑,道:“不死已经很幸运了。纵是今后不能自如行走又如何?老夫终生不曾低头,便是拄着拐杖,也能走得堂堂正正!秦大人,今日倒真是谢谢你们兄弟俩了。”
  听到华太傅今后会双腿残废,华蓉伤心之下,刚刚止住的泪又源源不绝地涌了出来。三少向来怜香惜玉,见状忙跑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抽动的肩头,柔声安慰起来。
  秦风笑道:“华大人何必言谢?对于华大人的心胸,下官也是敬佩得很的。”
  华太傅点了点头,道:“秦大人,你身为刑部侍郎,京城中的刑事案件当由你负责。今日伤我之人,你刚才说那是什么西门无敌,敢问那西门无敌却是何人?”
  秦风道:“西门无敌乃是当今魔教教主,天下一等一的丧心病狂之辈。今日宫中刺客便是以他为首。今晚下官与三弟秦仁在外饮酒时,见大队御林军涌向天圣宫。诧异之下,下官便与三弟去查个究竟,没想到遇上了西门无敌。与他恶战之下,我兄弟二人不是敌手,虽伤了他,却也被他走脱。”
  华蓉在一旁声线颤抖地插嘴道:“刚才秦三哥不是说你们遇上的是一伙刺客,还杀了百多人吗?”
  三少当即面不改色地道:“西门无敌能力敌万人,砍他一刀,便相当于杀了百多名刺客。”
  华蓉听三少说得有趣,圆谎却也圆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由卟哧一笑,却又觉眼下这形势笑又不对,笑过之后,便又哭了起来。
  秦风懒得理三少泡妞,对华太傅道:“西门无敌虽被我兄弟二人所伤,但是我们在与西门无敌对敌之时,套出了一个天大的内幕。落凌关前屯积的三十万胡族大军,原来是西门无敌勾结的。落凌关守将公子苏如今已是西门无敌的人,北疆铁军被公子苏尽数掌握,他将联合胡族大军逆袭中原!”
  华太傅闻言一惊,沉声道:“这消息可靠吗?”
  秦风道:“千真万确!西门无敌此举,不仅想灭我大秦帝国,甚至有可能还要灭我中原族裔,令我中原百姓世代为胡族奴隶!”
  华太傅顿时挣扎着自床上坐起,大声道:“荒唐!荒唐!荒唐!秦大人,你身为刑部要员,得此重大消息为何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圣上,反在老夫府中静坐喝茶?你心中还有大秦吗?赶快,赶快扶老夫起来,老夫要入宫面圣!”
  秦风沉声道:“非下官不愿入宫面圣,实是圣上……圣上已然驾崩了!”
  华太傅顿时停止了挣扎,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秦风满脸的沉痛,道:“西门无敌在与我兄弟二人对阵时说,他已经入宫劫取了镇国之宝,天兵‘虎啸’!并且借‘虎啸’之威,刺杀了圣上!今晚御林军大动干戈,要擒杀的刺客正是西门无敌!”
  华太傅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一阵呆滞。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缓缓地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着秦风,用求救似的眼神看着他,用询问却用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秦风悲愤地道:“下官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今晚华大人遇上的那长翅膀的怪人,身后的翅膀正是‘虎啸’!”
  华太傅一阵沉默,突然仰天狂呼一声:“圣上啊——”
  然后卟地喷出一口滚烫的热血,晕蹶于床头。
  华蓉惊呼一声:“爹!”
  飞扑到床前,看到那血时,她也晕了过去。
  三少与秦风对视一眼,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窗口望向遥远的北方。
  那里,有胡族的三十万大军和北疆二十万铁军,五天之后,他们便将兵临天京城下!
  滚滚的狼烟仿佛已经腾空而起,胡族的骑兵仿佛已经铁蹄南踏,在这个划时代的夜晚,大秦帝国的一切,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卷四完,请继续关注卷五《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序章 寂寞的无敌
  七月二十三,秦皇嬴圣君驾崩的消息于一夜之间,通过某种隐密迅速的渠道传到了北疆落凌关。落凌关守将,长公子嬴苏在午时接到消息之后,扔掉饭碗飞一般冲出了守将府,敲响府前的惊将钟。
  悠扬高亢的钟声传遍了落凌关中的每个角落,甚至还传出了落凌关,传到了关外屯积的三十万胡族大军前营之中。
  在听到钟声的那一刻,落凌关所有的北疆铁军将领飞快的扔下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披坚执锐策马飞奔到守将府,聚集在嬴苏面前。
  而胡族军营前营中听到了钟声的将领们也是飞身上马,扬鞭疾奔,从前营奔到中军,直奔胡族主帅,刺木族第一猛将兀哈尔的中军帐中,将这一消息通禀了兀哈尔。
  兀哈尔立即下令,全军拔营,准备进关。
  无数传讯兵从中军帐中飞奔而出,跃上马背之后在胡族大军营中四下奔突,声嘶力竭一般的震吼响遍了胡族大营每个角落:“全军拔营!准备进关!全军拔营!准备进关!……”
  落凌关守将府中,现年三十八岁的公子苏身着黑甲,腰佩长剑,儒雅俊秀的脸上挂着一缕残忍嗜血的微笑。他用阴霾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面前数十名铁军将领,呛地一声拔出佩剑,大吼道:“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吾皇已于昨夜驾崩,奸相佞将把持我大秦军政大权,不除妖孽,国家必亡!
  “本公子已与胡族主帅兀哈尔将军谈妥,他胡族借我三十万大军,待平定中原之后,只需划分他们一块肥沃的领土,胡族便将与我中原结成世代友好的邦邻,互不侵犯,互相依存!
  “有北疆二十万铁军,又有胡族最精锐的三十万大军,我们已是当今世上最强的一支军队!
  “只要诛除奸相佞将,扫平大秦境内的民乱,我们便是千古流芳的国之栋梁,便是开创世代的盖世豪杰!你们,愿意将性命交托给本公子吗?”
  众将齐声大吼:“不除妖孽,国家必亡!吾等愿随公子苏,生死相托!”
  公子苏长剑指向南方,发出一声更加疯狂的大吼:“打开落凌关大门!联合胡族兄弟,建此千古奇功!兄弟们,一个崭新的王朝,必将为我们所开拓!”
  大秦历七八二年七月二十三日午时末刻,天下第一雄关落凌关城门大开,胡族三十万大军入关。北疆其余关口边界的五万驻军自各方赶到落凌关,会合落凌关十五万守军,两方大军合计五十万,号称百万。
  七月二十四日辰时,十万轻骑及二十万步卒携带五天口粮,在公子苏及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带领之下,先行出发,一路往京城奔袭而去。另二十万大军及胡族百姓组成的十五万民夫队伍,押送准备了多日的粮草辎重,随后上路。
  生死大战,近在眼前!
  时间退回七月二十三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少与秦风才出了朱雀街,往玄武街赶回。
  此时朱雀街与白虎街已经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御林军将士及大内侍卫、宫廷御医在各文武官员府中进进出出,还不时有震天价的哭喊声从一些武将府中传出。
  此时秦皇被刺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出。知道秦皇已然驾崩的人虽然已有数万御林军将士和大内侍卫,但是太子之母,皇后叶菁却下令严密封锁此消息,凡泄露消息者杀无赦。
  秦皇突然驾崩,若在未准备万全之时便将消息放出,将会引发极大的骚乱。
  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还在大搜刺客,禁军已经闭死天京城四面城门,全城戒严,严禁百姓外出。
  秦风因有刑部侍郎腰牌在手,又有皇家密探的龙牌,因此得以带着三少在两条街上进出自如。
  三少见许多宫廷御医也在跟着大内侍卫一起忙活,好奇之下,揪住一名刚从一将军府中出来的五品带刀大内侍卫问道:“究竟出了何事?怎地如此之多的宫廷御医也来跟着掺合了?”
  那大内侍卫看了三少一眼,见三少手里提着的秦风的侍郎腰牌,顿时满脸沉痛地摇了摇头,道:“侍郎大人,难道你未曾听闻昨晚刺客的事?唉,那刺客实在太凶残了,逃出禁宫之后,潜入朱雀街与白虎街中,将所有的文官脚筋全部割断,并杀害了所有的武将。大人你想啊,京城中的武将多是功高位显的大将,被那刺客这一杀,我大秦帝国的名将,还能剩下几个?除了那些探亲的、访友的、喝花酒逛窑子的将军们没遇害以外,其余凡是昨晚在家的将军,全都给杀害了!连龙吟公宋无,都给其残忍地杀害了!”
  三少作出一脸震惊沉痛的神情,道:“那岂不是说,我大秦帝国以后再无带兵的将领了?”
  那大内侍卫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大秦带兵的将领在各地还是很有一些的,住在京中的将军们,多是一些年纪大了,不适合呆在边疆或是战场上的。不过他们可是有宝贵的作战经验,和毕生的战场实践的老将啊!我大秦所有的年轻将领,还需靠他们来带呢!”
  三少一脸悲愤地道:“真是苍天无眼,我大秦之大不幸啊!敢问京城之中,还剩下几位将领?”
  那大内侍卫道:“三位。”
  三少立刻紧张地问道:“是哪三位?”
  那大内侍卫答道:“大将军王贲王大人,京城御林军统领,郭侠怀郭将军,京城禁军大统领,杜可风杜将军。如果算上大内侍卫总管梁其洛梁大人的话,京城之中就剩下这四个武将了。”
  三少一拍脑袋,呻吟一声:“天哪……怎地就剩下这几个废物?”
  那大内侍卫顿时一脸警觉地道:“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三少忙道:“我是说,苍天有眼,所幸我大秦真正的栋梁之材未曾受损。本官还有要务在身,得协助刑部追缉刺客,先告辞了!”
  说着,扔下那大内侍卫,拉着秦风匆匆离去。
  那大内侍卫看着三少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我怎地好像听到‘废物’二字来着?嗯,说起来,大将军王贲倒真是一块天大的废材……”
  说到这里,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下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他自言自语,这才侥天之大幸一般,匆匆忙忙混进了人群之中。
  三少与秦风一边往玄武街方向走去,一边低声讨论着。
  三少道:“老大,形势不太妙啊!京中的将领给杀了个清光,剩下的都是些没什么能耐的废物,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西门无敌的人,这京城,恐怕守不住了!”
  秦风点了点头,道:“西门无敌下手真个狠辣,文官全部挑断脚筋,让我们无法追查他的真实身份。有能耐的武将则全部杀掉,连龙吟公都给杀害了,这明显是想让京城之中无将守城。你说……大将军王贲有没有可能就是西门无敌?”
  三少摇头道:“不太可能。刚才那侍卫也说了,只有文官被挑断脚筋,而武将则是全部被杀。侥幸免于一死的几个,也是因为不在家中,这才避过一劫。所以我怀疑,西门无敌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京中的一名文官……”
  说到这里,三少突然眼睛一亮,道:“不过也有可能不是文官,西门无敌故意专捡文官的脚筋来割,可能是为了故布疑阵迷惑我们!说不定,西门无敌的真实身份是一员武将!大将军王贲显然不是了,郭侠怀和梁其洛昨夜指挥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擒杀西门无敌,也不可能是他们。剩下的,只有一个……”
  秦风与三少对视一眼,两人齐声大呼出声:“禁军总统领杜可风!”
  杜可风,十九岁从军,靠拍马屁和撒银子,十年之内从一名禁军门将(即给大统领守帐门的小将官)升至禁军统领,后来因得三公子嬴羽暗中扶植,于三年前登上禁军大统领的宝座。
  如今三公子嬴羽在东海管理东海水军,杜可风便是公子羽在京中的一员心腹。
  杜可风其人,武功只能算勉强过得去,兵法则是一窍不通。除了好拍马屁和出手阔绰之外,平时并不显山露水,最好人云亦云,从来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但是杜可风的身份来历却是一个谜。秦风任刑部侍郎已有三年,平时与兵部也有来往,却从未听人提起过杜可风的过去。就好像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一般,没有任何档案资料。
  而他的富裕也很可疑。杜可风的钱好像用之不竭,谁也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秦风曾在暗中调查过他,发现他贪污的军饷与他挥霍的钱财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是后来秦风查出杜可风与公子羽在暗中有勾结,以为杜可风的钱是公子羽给的,也就没深查下去。
  现在在三少提示之下,两人同时怀疑杜可风就是西门无敌,秦风马上仔细回想了一遍,杜可风自入禁军以来,除了身世有疑之外,平时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至于武林大会期间,秦风回京城后也曾调查过一番在那段时间未曾露面的有哪些京中大员,后来倒是查出了很有几个文武官员在那段时间抱病在家,可是杜可风却每日都在军营。
  从这一点来说,杜可风不可能是西门无敌。但是秦风马上想到,西门无敌的易容手段,既然可以把他自己变成别人,那么把别人变成他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找个替身再容易不过了!
  秦风细想之后,对三少道:“马上查一下杜可风在哪里!”
  杜可风在自己白虎街的家中。
  他的门口守着几个卫兵,当秦风与三少准备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卫兵伸手挡住了他们:“杜将军抱恙,恕不见客。”
  秦风掏出了密探龙牌,在那几个卫兵面前一晃,沉声道:“大内密探办案,任何人须密切配合,不得阻拦,违者以欺君罪论处!”
  那几个卫兵顿时默然,眼睁睁看着秦风与三少大摇大摆走进了杜府之中。
  杜可风一身便装,端坐大堂上座,当秦风与三少走近来之后,现年三十二岁的杜可风长相甚为温和的脸上顿时浮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秦风与三少默默地注视着杜可风,三人沉默良久之后,杜可风才缓缓道:“你们是怎样发现的?”
  声音中略显中气不足,有些空洞沙哑,当是肺腑之中有内伤。
  三少轻轻一笑,道:“猜的。”
  杜可风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即使我已布下疑阵,还是可能瞒不过三少。本以为三少与大少会迟些日子才想得明白,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秦风冷笑道:“兵贵神速,这你都不懂?”
  三少则摇头叹道:“你该早些离开的。昨夜突围之后,为何不早点离开天京城呢?”
  杜可风微笑道:“杀龙吟公和他的几个老友已经差不多耗空了我的真力,连袭朱雀街与白虎街的文武百官,更令我伤势加剧。若不是有虎啸在身,恐怕我连家都回不了。昨夜禁宫遇袭,天京城四门紧闭,莫非三少和大少还认为我有力气翻过城墙?”
  三少点头道:“说的也对。西门无敌,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栽到我们兄弟手里,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留下来了。”
  杜可风微笑道:“想说的话已经全说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三少道:“虎啸呢?穿上虎啸,你或许还有机会。”
  杜可风笑道:“三少说笑了。以我现在的状态,还能操纵虎啸?三少莫不是想杀了我之后,夺取虎啸吧?那么三少可能要失望了,我已将虎啸藏到一个永远也没人知道的地方,杀了我之后,谁都没办法得到虎啸!”
  三少哂笑一声:“杀你,比夺虎啸更重要,纳命来吧!”
  三少的手挟着凛冽的掌风击向杜可风,“霸皇令”掌法一出手就用上了十二成功力,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凝固时间、穿越空间九种力量揉和在一起,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劲力。
  杜可风在这古怪劲力的牵扯之下,身不由己地向着三少的掌心撞去!
  而秦风,则在三少动手的同时,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作剑,指尖绽出五尺长的淡白色剑芒。指剑随手一刺,剑气隔空掠过,哧地一声轻响,指剑刺入了杜可风的心脏,直透后心。
  轰地一声闷响,三少的双掌击上了杜可风的胸膛,狂暴的掌劲顿时将他的胸膛打处凹陷下去,后背则凸了出来,哗然裂开,腔子里所有的内脏都从后背的裂口向后喷出,血淋淋地洒到了后面的墙上。
  二人看着地上杜可风的尸体,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天下第一高手,魔教教主西门无敌就这样死了?虽说他已身负重伤,可是不致于一招未出就给两兄弟打死了罢?他那神出鬼没的“化神虚空”怎地不用?不会休息了半宿,连施展轻功的功力都没能恢复一点吧?
  秦风蹲下身子,默默的脱下杜可风的鞋袜,只见他两脚脚腕上的确缠着厚厚的绷带。
  秦风将绷带解开,露出两脚后跟处两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三少凑在一旁看了阵,道:“老大,你的剑气……怎么伤口这么难看?”
  秦风摇了摇头,道:“我的剑气不会有这么大的伤口。你看,伤口两边的皮肉全部翻了出来,不仅筋断了,骨头都有裂痕。这应该是用刀剑或是匕首之类的利器切割出来的。”
  三少摸着下巴道:“西门无敌为什么会用利器扩大自己的伤口呢?难道说……他是怕你认出你剑气造成的伤口?”
  秦风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我的剑气割出的伤口不会有这么难看的伤口,只要一眼便可辨出。西门无敌自己加深伤口,应该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认出来。”
  三少道:“想不到西门无敌出手还真是狠辣,对自己都毫不留情。只是魔门既然早就渗进了京城中,不会在京城中连个落脚处都没有吧?西门无敌大可以躲起来,何必要在家中等着我们上门来杀呢?”
  秦风道:“想是他还存着侥幸心理,认为我们不会怀疑到他头上来。毕竟如果杜可风无缘无故失踪的话,那西门无敌的身份,就算是彻底暴露了。”
  三少摇头道:“我还是不敢相信,西门无敌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杀掉。不用虎啸倒也罢了,可是坐在这里既不招架也不逃跑,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杀他,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
  秦风笑道:“想来你是因为与西门无敌交手时败的次数太多,连昨夜背后偷袭都给他逃掉,对他过于高估了吧?西门无敌昨夜在禁宫中连使三记诛仙剑,后来杀龙吟公时,应当也是使的诛仙剑。耗损了那么多的功力,又身负重伤,还要连夜袭击朱雀、白虎两街的文武百官,早该耗损一空了。面对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很正常的。”
  秦风说得丝丝入理,三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但他却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大对头,西门无敌不可能就这么被杀掉。想来想去,三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大哥,昨夜你给华太傅治伤的时候,可曾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秦风道:“老三,你怀疑华太傅?不可能是他的,昨夜我给他治伤之时,已仔细检查过了,他的伤口不是我剑气造成的,倒是与杜可风的伤口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秦风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西门无敌就算要以割断众文官脚筋来故布疑阵,也不该把每个人的伤口都造得一模一样!”
  三少点头道:“而且昨夜西门无敌仓皇逃窜,他哪来那许多时间逐一割断所有文官的脚筋,还把伤口造得如此相似?他又哪有工夫去杀那些武将?那些老将领虽然一个个年迈体衰,可是多半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夫都很不错。加上那些护院的看家的,他西门无敌重伤之下,又杀龙吟公和他的几个老朋友,耗费了许多功力,就算有虎啸相助,也不可能一家家将所有的老将军杀个清光!”
  秦风道:“如此说来,西门无敌应该是发动魔门潜伏在京中的人手,同时出动,血洗了朱雀街与白虎街!但是如果是许多人一起下手,同时袭击两街的文官,割断他们的脚筋的话,因各人出刀的手法不尽相同,因此不可能存在多人的伤口都一模一样,但是偏偏华太傅的伤口却与杜可风的一模一样!”
  三少紧接着道:“华太傅曾言,西门无敌是在白虎街与朱雀街相邻的街角,从一栋大官的宅子围墙上扑下来,向他下手的。而杜可风的家在白虎街中段,如果西门无敌就是杜可风,他何必要潜进别家的宅子里?怎地不直接沿街逃回自己家中疗伤?加之他已发动魔门中人袭击两街上的官员,自己又潜到别家官员府中去做甚?难不成他还专门为了等华太傅经过,从而袭击华太傅?”
  秦风接着道:“华太傅是太子太傅,出了名的清正不阿。秦皇驾崩,太子便会登基。太子嬴海年仅十三,太后又是个妇道人家,在国事上无处置权,到时候太子就必须依附华太傅。到时候华太傅便可大权在握,以华太傅以往的清名,若由他执掌朝政的话,王贲和候猛就会处处受制。如果西门无敌要灭大秦,又怎会容忍华太傅这般人物活下来?他既然杀了那么多武将,何不干脆连华太傅也一起杀了?那样的话,大秦朝堂之上,便再无清流人物,大秦便可灭亡得更快!”
  三少又道:“昨晚魔门袭击朱雀、白虎两街官员,我们两兄弟又正好在朱雀街上,不可能听不到动静。若是被我们听到动静,必会出手阻止。因为虽然我们已对大秦不忠,但若京城无将的话,谁来指挥军队迎击北疆铁军和胡族大军?西门无敌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华太傅及时出现,将我们拴牢在华府中,令我们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直至今晨才放我们出府……这其中大有可疑之处!”
  秦风点头道:“而杜可风承认自己就是西门无敌,束手任我们宰杀,也有可能是他怕一出手就会露馅。我们与西门无敌数次交手,又有伟哥与黎叔两个魔门前辈,对西门无敌的武功路数了解颇深。若杜可风出手还击的话,只会暴露他不是西门无敌这一事实!所以他才引颈就戮!”
  三少道:“正是如此!杜可风被杀之后,死无对证,无论他是否西门无敌,我们都无法再追查下去。由此可见,杜可风不是西门无敌,但他却是西门无敌的人,还是极忠心的死士!”
  秦风道:“我曾查出杜可风与公子羽暗中有所勾结,而公子羽则与魔门也有联系,那么杜可风是魔门中人并不稀奇!武林大会期间,杜可风寸步未离京城,我曾疑心那是西门无敌找的替身,故布疑阵。现在仔细一想,我又觉得杜可风应当真的未曾离开过京城,西门无敌是故意如此误导别人。杜可风十九岁加入禁军,那时还是十三年前。西门无敌于十三年前便开始布局,在京中安下了一个没有过去,看似处处都有破绽,但那些破绽却都能得到合理解释的人来作他的替身!”
  三少问道:“那末,你查到的,武林大会期间,没有在京城露面的京城大员中有没有华太傅?”
  秦风神情凝重地道:“华太傅于那年三月起开始告病,足足休养到武林大会以后半个月,这才出现。在华太傅养病期间,拒绝接见任何客人。大家都知道华太傅的脾气,以为他是不想有人借来看望他为名来给他送礼,所以在这期间,见过他的人仅太子一人!”
  三少摇头道:“华安作太子太傅已久,太子恐怕早就……”
  秦风又想到了一事,道:“三年前老二被打了一掌,老爹说那是灭神手打出来的,而灭神手的最大特点就是擅长模仿一切掌法!从西门无敌的‘灭神心经’推断,那本该早已绝迹的三大绝掌之一‘灭神手’,极有可能就是‘灭神心经’上的武功!而那一掌是华玲珑打的,华玲珑虽然是被西门无敌操纵打伤了老二,可是她又怎可能会‘灭神手’?老爹曾解释说可能是西门无敌操纵华玲珑后,将自身功力输入华玲珑体内,令华玲珑打出了‘灭神手’。但是现在想来,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华玲珑本来就会‘灭神手’!而她是华太傅的女儿,那么她的武功是从何而来?谁传了她‘灭神手’?”
  说着,与三少对视一眼,两兄弟齐声道:“华太傅可能便是西门无敌!”
  秦风喟叹一声,道:“虽然我们只是推测,可是若华太傅真的便是西门无敌,那么……大秦帝国便真要亡于一旦了!”
  三少涩声道:“大哥,华太傅告病期间,她的小女儿华蓉可曾有人看到?”
  秦风摇了摇头,道:“华蓉在华太傅养病期间,一直在华府照顾华太傅。中间曾数次出去为华太傅抓药,这倒是有人看到了的。难道你怀疑……”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怀疑华蓉便是九阴圣女。虽然华蓉在那待时间里曾在京城露面,但是她在定州城中,总共也才与我们碰面两次,前后时间不过两天。京城与定州城距离并不很远,若是她匆匆赶到定州城,与我们碰上一面,然后又赶回京城的话,这时间倒也是来得及的。”
  秦风道:“这也有可能。老三,咱们这便去华府找华太傅,探一下他的口风。”
  两人径直出了杜府,在出门时,对着门口的几个卫兵说道:“杜将军是昨晚刺客的同谋,因拒捕被本官所杀,你们几个进去收尸吧!所有的事情本官自会负责。”
  说罢,也不理那几个卫兵一脸惊诧莫名的神情,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当三少与秦风赶到华太傅府上时,华太傅府中已经空无一人。
  三少与秦风在太傅府中分头搜寻,寻遍了整个华府,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最后三少只在华蓉闺房中的枕套里找到了一张字条。
  三少展开字条一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秦郎如晤:奴乃魔门九阴圣女,隐瞒身份实是逼不得已。奴之真名是为华蓉,与奴之姐玲珑均为太子太傅华安之女。只是奴父早已于十三年前逝世,至尊西门无敌摄奴父之身份,因奴天生九阴之体,故将奴培成魔门九阴圣女。奴之姐玲珑对此并不知情,仍以为父亲尚在人世。对秦家所做一切均是身不由己,受至尊所操控,万望秦郎手下留情。奴知郎心,郎却不知奴意。奴不敢稍有违于至尊,因至尊方与秦郎为敌,实非奴之所愿。秦郎见此留言时,当是奴与至尊身份已被揭穿之时,无论奴是死是活,若郎君肯谅奴苦心,奴死亦无憾。蓉字。”
  三少看着字条,墨迹很干,看来已经写下有些日子了。三少心里不知作何想法,只觉此事荒唐透顶。虽然他与秦风综合许多线索,推断出华太傅便是西门无敌,但内心中却是希望自己与大哥均是出错了的。没想到现在华蓉的字条,却证实了他们的推断。
  正黯然间,秦风手持一张纸条推门而入,阴沉着脸色道:“华太傅真是西门无敌,他留下了一张字条,现在已经跑了。”
  “大少、三少如晤:恕西门不告而别,非西门不愿与大少三少把酒言欢,实是形势紧迫,西门不得不匆匆离开。虽杜可风可为西门拖延一定时间,但以两位之机智,当能旋即省悟西门之真身份。虽两位并无证据,然大少与三少向来宁可相其有,不可信其无,宁杀错,不放过,一旦疑心西门身份,必不择手段逼西门表露。西门如今弱不禁风,实无力与两位周旋。禁宫袭背之赐,西门铭记于心。就此别过,两位多多保重,日后定会再会,勿念,勿念!西门无敌字。”
  三少与秦风看完字条后面面相觑。良久,三少才长舒一口气,道:“这下好了,西门无敌跑了!”
  秦风再仔细看了一遍那字条之后,双手一合,将其搓成粉末,道:“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他往哪里去了。虽然找杜可风耽搁了一段时间,但西门无敌有伤在身,定然跑不快,现在去追也许还来得及。”
  两兄弟飞奔出太傅府,揪住一个在太傅府门口站岗的御林军士兵问道:“华太傅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那御林军士兵道:“秦大人您刚才不是进去找太傅大人了吗?属下自今晨起就一直在这里,没见太傅大人出府啊!”
  两兄弟对视一眼,又进了太傅府中,搜寻好一阵之后,终在昨夜给西门无敌治伤的房间中的床底下找到了一条秘道。
  两兄弟搬开床,看着床下那黑漆漆的秘道入洞,只觉阵阵阴寒气流扑面而来,两兄弟一时也不敢贸然下去查探。
  三少道:“西门无敌在京城经营十多年,这秘道想来已经通到了京城以外。也不知秘道中有多少机关陷阱,若是循秘道追踪,说不定会给他暗算。”
  秦风点点头,道:“不知道秘道出口在那里,追出去也是枉然。唉,这次还真让西门无敌逃过一劫了。”
  三少道:“京城文官大半残废,武将如今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出了名的只会贪钱不会办事。二十万禁军和御林军眼下怕是没人指挥了,要从别处调来将领,也来不及在北疆来敌兵临城下之前赶到。这京城……怕是守不住了!”
  秦风冷笑一声,道:“连今天在内,还有四天多一点的时间。京城的王公贵族既已遭劫,京中再无主持大局之人。太子海年幼,太后也无强助,京中宫廷势力已荡然无存。而我们手上,有霓公主这张好牌,只要运用得当,掌握京中大权易如反掌!”
  三少眼睛一亮,道:“老大,你是想造反?”
  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秦风道:“父亲两天之内就可赶到京城,大舅铁血啸天堡的人也会在三日内赶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布局。与其让一群无能之辈掌控京城,令京城百姓被胡虏凌虐,倒不如由我们来掌握京城,率军迎击!禁军和御林军虽人多势众,但是他们缺乏指挥。到时候只要霓儿出马稳住禁军和御林军中大半人马,凭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实力,一举夺下天圣宫易如反掌!”
  三少道:“但是武力夺权的话,天下人可能不会心服,毕竟嬴氏才是正统皇家……”
  秦风冷冷一笑,道:“怕什么?以清剿刺客同党之名,入宫控制宫廷之后,再让太子海登基为帝。他一个十三岁的小皇帝,又能翻出多大浪来?
  “到时候咱们宰光京中嬴氏皇家之人,就留一个太子海,让霓儿替他辅政。咱们只要牢牢控制住太子海,替他发令,天下人拥戴正统的人谁会说半句不是?再说了,嬴氏本就民怨极大,否则岭南也不会起兵灾。听闻最近江东也开始暴乱,一个叫小霸王沈冲的家伙以三千子弟兵起家,席卷了江南三省,已是一伙势力极强的叛军。像这样的人,又怎会关心嬴氏的死活?
  “京中官员多半贪婪,一个清正之士也无,民怨极大。大将军王贲和丞相候猛更是令万人切齿痛恨,咱们只要干掉了王贲和候猛,还愁百姓不拥戴咱们?京中那些残废文官,给他们金银财宝,还怕他们不支持太子海?只要支持太子海,就等于支持咱们!若是不依咱们,大可以杀了,天下有为之士还少了吗?还愁找不到人来做官吗?便是我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人才也是一抓一大把。
  “等大权在握之后,随便找个理由废掉太子海,或逼太子海仿古之五帝禅让之法,将皇位传于我们秦家,这天下大权,不就有一半在我们手中了吗?”
  三少瞪大眼睛,看着秦风,良久才长呼一口气,摇头叹道:“老大,好深沉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啊!我且问你一句,若太子海真如我们所愿,将皇位禅让给我们秦家,那由谁来登基为帝?”
  秦风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由老爹来做皇帝了。”
  三少又道:“那太子由谁来做呢?按长幼之序,大哥你该做这太子的。可是……兄弟夺嫡,此事小弟可不愿见发生在我们秦家啊!”
  秦风哑然失笑,拍了拍三少的肩膀,道:“你在担心什么?这太子当然是由你或是老二来做了。我一心求剑,做皇帝可不是我的追求。嗯,老二是浪子心性,若是让他来当皇帝,他肯定是老大不乐意的,所以这皇位最后还是你的。”
  三少摇头道:“大哥,你今日之计可是一条绝户计啊!这等狠辣计谋,小弟就怕大哥有朝一日……唉……”
  秦风怒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怕你大哥将谋别人的伎俩也用到你身上?别忘了,我们可是亲兄弟!”
  三少淡淡地道:“帝皇之家,没有亲情。千古明君,无不心狠手辣。”
  秦风一怔,叹了口气,道:“唉,我服了你啦!老三,你可知道,为兄之所以会不择手段谋嬴氏大权,实是为了我们秦家和京城百姓啊!宫廷之乱因你我兄弟而起,虎啸也是因你我兄弟而被西门无敌所夺。甚至龙吟公之死,京中武将被杀,与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若是让胡族攻破京城,枉死的百姓,在九幽炼狱中,可是要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的!为兄求天道之剑,天道最讲究平衡,为兄既已将大秦捅出一个窟窿,就要设法将这窟窿补上。能否得掌天下大权,能否在史书中留下一行姓名,对为兄来说都不重要,为兄只求心安而已。否则这天剑大道,为兄也无法一直顺畅地走下去了!”
  三少听得连连点头,待秦风说完之后,三少一脸惭色地道:“老大……我这是,鬼迷了心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我兄弟,生死相交,我实是不该……”
  秦风板着脸道:“知道错就好,我是武痴,老二是浪子,都不是为君之才。唯有你,能担此大任。你的反复无常,卑鄙无耻,狡诈阴脸,多疑警惕,都是为君者所必备的!老二过于坦荡,不行。我则不愿心有牵挂,也是不行。”
  三少异常谦逊地一笑,道:“老大,你不要这样夸人家嘛,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你看,我这小脸儿都红了啦!”
  秦风顿时作呕吐状:“老三,我求你了,不要‘了啦’了啦!我快要被恶心死了啦!”
  三少哈哈大笑起来:“好了老大,小弟就放你一马!哈哈哈,老子的远大理想,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秦风问道:“什么理想?”
  三少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左手叉腰,右手作指点江山状:“寡人要用不倒的金枪,打下一个大大后宫!”
  天京城以北一百一十里的一处山中,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驶进了山中一个群山怀抱的小村庄。
  马车在村口停下,村口一群正在玩泥巴的孩童顿时笑跳着迎了上来,围在马车旁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休。而守在村口的,一个看上去老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布衣老汉,则敲响了一口悬在村旁一株大树上的,一口巨大的铜钟。
  钟锤奇大无比,看上去足有两百斤上下,但在那老汉手中使来,却似木柴棒一般,随手敲来,铜钟便发出高亢悠扬的声音,传遍了山村所有的角落,在群山中回响。
  钟声响后不久,一群约四百左右,穿着普通村夫村妇粗糙布衣的男女便列着整齐的队伍,飞快地向村口迎来。
  这四百人分成泾渭分明的八队,由五个人领头,其中一队全是十多岁的少女,虽然穿着粗陋,未施粉黛,但一个个身段柔美,眉目间净是勾魂摄魄的妩媚,竟全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而另七队则是神情彪悍,目露精光的大汉。行走间龙行虎步,步伐有力,显是修为不弱的高手。
  此时赶车的大汉正笑嘻嘻地掏出大包糖果糕点分给围在马车周围的孩童们,见那众人迎了出来,便把糖果给了一个最大的孩子,让他拿到一边去分给别的孩童。待那些孩童散后,那赶车大汉肃容恭声喊道:“至尊、圣女驾到,来迎者通名拜见!”
  那众人走到马车前三丈处,同时双膝跪地,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毕后,为首的五人逐一道:“护法古长空恭迎至尊、圣女!”
  “魔使元罪(元恶、元大、元极)恭迎至尊、圣女!”
  五人身后那四百男女则齐声道:“三宗五堂一代弟子恭迎至尊、圣女!”
  “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淡淡的话声自车厢内传了出来,这是华太傅的声音,也是西门无敌真正的声音。
  待众人都起身之后,马车门打开,衣着朴素,未着粉黛的九阴圣女华蓉自车厢内款款步出。她在赶车大汉的扶持下轻盈地跳下马车,向着众人微微一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所有的人,就连那些迷心宗的女弟子在内,都情不自禁地眼睛一亮,随后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一眼。
  马车门口人影再一闪,穿着一身青布长袍,作儒士打扮,唇上两撇修饰得相当整齐,一脸儒雅,丰神俊雅的西门无敌出现在马车门口。
  他现在的样子与扮作华太傅时已然完全不同。满头的花发已然不见,梳着文士髻的头发黑得发亮。相貌虽然与华太傅略有相似之处,但远比华太傅年轻,也更为俊逸。
  嘴角时时挂着谦逊柔和的微笑,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略有些凹陷的眼中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他的相貌略微有些奇特,与中原人不尽相同,从双眼看来,他仿佛有点胡人的血统。
  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长相俊逸的美男子,相反那些许胡人的特征,更使他平添许多男人味。
  这一年,西门无敌刚刚三十二岁。
  站在马车上,西门无敌看着前来迎接他的属下们,缓缓地道:“局势如何了?”
  魔门四护法中仅存的“风刀霜剑”古长空上前一步,拱手恭声道:“禀至尊,公子苏已收到消息,眼下当已召集大军联合兀哈尔大帅的军队入关,准备奔袭天京城了!据公子苏传回的消息,三天后,先锋军便会经过这里,届时本门三千菁英弟子将会全部投入公子苏大军中,协同作战。另,暗影堂堂主目前已成功打入江东小霸王沈冲军中,成为沈冲心腹爱将。暗影堂菁英骨干已经渗入小霸王军中,发展出不弱的势力。”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道:“辛苦各位了。此次天京城一役,本尊已得虎啸,京城武将尽殁,京中已无人主持大局。我等当将京城一举攻克,随后大军南下,便易如反掌了!”
  说完,他转头望向那现在已经抱着膀子在打瞌睡的敲钟老汉,道:“元放公,秦逍遥于铁空山不日便将至天京城。您报仇的大好时机已经来了!”
  那敲钟老汉猛地张开双眼,眼中一缕骇人的精光一闪即逝。
  西门无敌与华蓉一前一后向着村庄后山走去,两人的神情动作说不出的闲适悠雅,看上去就像一对闲来无事,上山踏青的儒家父女。
  夏季傍晚的凉风带走了盛夏的炎热,山边的夕阳渐渐沉默,有的山谷间已经被黑暗笼罩。
  两人一路上未曾说过一句话,一直沉默着。西门无敌的步伐看上去有些蹒跚,但他还是坚持自己行走着,华蓉数次想去扶他,都被他无声地拒绝。
  到了半山腰中的一块平地前,西门无敌这才停了下来,坐在山间小路旁的一块平整的山石上歇了一阵。
  华蓉往他两脚后跟瞄去,只见他两脚后跟已经渗出斑斑血迹,想是伤口裂了,鲜血流了出来。
  华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满脸心痛地道:“父亲,您这是何苦?伤势未愈,为何要在众人面前强撑?现在又涉上山腰,伤口再裂,您的伤势怎能迅速复原?”
  西门无敌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我怎能不强撑?你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我的位置吗?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身负重伤,会生出什么乱子还不知道呢!”
  华蓉道:“父亲,黑玉断续膏是天下一等一的续断筋断骨的奇药,世上极其稀少。穷本门之力,也只搜罗到三两。您这伤势,用尽三两断续膏方能痊愈。可是即使有灵药,也需静养,像您这么强撑着走路,恐怕就算用尽了药都会留下后患。还是不要硬撑了,这里只有女儿一人,就让女儿来扶您走路吧!”
  西门无敌摇头道:“我这伤……就算有黑玉断续膏也治不好的。天剑剑气不断侵蚀脚筋,而我内伤未愈,无法逼出剑气。等我内伤好后,剑后恐怕已将我的脚筋彻底损毁了。黑玉断续膏,也只能令我暂时能行走而已。唉,下半生将无法用双脚走路,若不趁现在能走时多走一走,岂不是空留许多遗憾?”
  说罢,西门无敌又站了起来,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前行去。华蓉想去扶他,却被他微笑着婉拒了。
  半山腰的平台里有两座普普通通的坟包,虽连墓碑都没有,但是两座坟包周围的野草却清理得干干净净。坟头上盛放着一丛娇艳的夏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西门无敌走到坟包前,怔怔地看着这两座坟包出神。
  华蓉偷眼看着西门无敌,发现他的眼神中竟罕见地流露出少许的微柔,而他那张俊逸无方的脸,则被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幽愁所笼罩。
  “蓉儿,你可知为何我要在取得本门大权之后,将本门总坛移设在此处?”
  西门无敌在坟前席地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一处空地,示意华蓉坐在此处。
  华蓉在西门无敌身旁坐下,看着那两座坟包,问道:“莫非是因为此处埋骨的两个人?”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浮出温柔的微笑,“不愧是九阴圣女,冰雪聪明,一猜即中。不像你姐,看上去温柔婉约,实际上却粗枝大叶。”
  华蓉甜甜地一笑,道:“那是因为女儿时常跟在父亲身旁,跟着父亲学到了不少东西。若论聪明才智,女儿哪能及父亲万一?”
  西门无敌笑道:“你一张小嘴倒真是会说,比起你姐姐,却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华蓉道:“姐姐个性与蓉儿不同,倒不是不够聪明。她是豪侠一般的性子,不喜斤斤计较,更不爱勾心斗角。蓉儿却是小肚鸡肠,凡事都要计较一番的,久而久之,也便养成了处处谋虑的性子。对了父亲,请恕蓉儿冒昧,这里埋骨的两位,究竟是谁呢?以前父亲每次回总坛,总是一个人上后山,也未曾带蓉儿来过。蓉儿还以为父亲是到后山某处秘密修炼,倒没想到,原来父亲是来瞻仰故人来了。”
  西门无敌看着那两座坟包,极尽温柔地笑着,那深不可测的眼中,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充满。看着他的眼神,华蓉直觉地感到,他好像是在看着久违的亲人。
  “我生在塞外,父亲是中原人,母亲却是胡人。”
  他缓缓说道:“父亲在与胡族通商时,认识了当时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两人倾心相爱,后来酋长的女儿,便成了我的母亲。我的外公,对中原有着很深的认同感,对我父亲作他女婿十分满意。可是我父亲,却因为娶了胡族的女人,而遭到中原人的排斥。父亲不得已移居塞外,因此我的童年,都是在塞外渡过的。正当我们一家过着富足美满的生活时,有人找到父亲,说我祖父病危,希望能在死前见我父亲一眼,父亲一听之下,心急火燎地带着我和母亲回中原看望我祖父。谁知道……”
  西门无敌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闪,迸出刻骨的仇恨:“谁知道一切都是个骗局!祖父什么事都没有,父亲的几个兄弟不过是设局骗我父亲回来,谋财害命!我父亲经商多年,颇有积蓄,他的几个兄弟都是不务正业的流氓,又嗜赌成性,在欠下巨债之后竟把主意打到我父亲头上!而我祖父,明知此事,非便不阻止,反倒出谋划策,诓回了我父亲!
  “我和父亲、母亲回到家中时,迎接我们的是下了蒙汗药的饭菜!幸亏回去时外公派了两名部族勇士相随,他们凭着身强体壮,硬撑住了药性,在我父亲的几个兄弟以及他们请来的三十多个流氓的围攻下,拼死救出我和母亲,但父亲……却给他的亲兄弟亲手杀害了!
  “而那两位勇士,后来也因伤重而亡,只剩下我跟母亲。母亲带着我一路逃至这个小村庄后,便倒地长眠不醒,后来我才知道……母亲的心脏,早已在混战时给一刀扎穿了,但是谁也没想到,她竟抱着我跑了五十多里地,直到差不多安全之后,才放心死去……当时没人能够理解是什么使她在必死之时,强撑着多活了那么久,直到我长大之后,遇上另一个人时,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父母双亡那一年,我才四岁。村子里的人见我可怜,便收养了我。后来我师尊,也就是老教主偶然间路过这村庄,看到我之后,说我骨胳奇佳,身具慧根,便带我回了魔门总坛,收我为徒,并传了我‘灭神心经’与‘诛仙宝箓’。
  “我十五岁神功略有小成之后,离开了魔门总坛一趟。那一次,我便亲手诛杀了我父亲所有的兄弟和所有参与当年围杀我父母之人,可恨祖父早死,未能亲手报仇!
  “报仇之后,我便又回到了这小村之中,拜祭亡母。而在那一年,我遇上了此生中第三个最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西门无敌脸上的仇恨消失一空,那温柔的神情再次浮现:“那一年,她十七岁,大我两岁。可是她看起来却是那么地纯真幼稚,让我不由在第一眼见到她时,便生起了一种要好好保护她的冲动。
  “她是村长的孙女,父母早逝,家中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她每年都会来这里打扫我母亲的坟墓。不仅是我母亲的坟墓,村中任何没有亲属的死者坟墓,她都会去定期清理。没有人要她这么做,她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她也是除了爷爷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亲人的孤儿。
  “那一年,我就在这里遇上了她,也爱上了她。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子。我本以为,报仇成家之后,就会离江湖很远,就可以不再理会江湖事,我甚至已经打算陪伴她在这村庄中终老,可是谁知道……在我的儿子一岁的时候,她背着儿子去村边的溪中打水,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赤裸地躺在溪旁,全身上下都是鲜血和伤口。而她的心脏处,更是被一剑刺穿!但是她没有死,她紧紧地抱着儿子,始终睁着眼睛,在见到我的时候,她才微笑着在我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留给我的,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宝宝没有事吧?第二句是,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呵呵,”
  说到这里时,西门无敌眼中淌下两行清泪。这两行泪,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眼中流出时,让华蓉不由心中一颤。这是最宝贵的男儿泪,英雄和魔头最罕见的,都是这东西,可是现在,却在西门无敌眼中出现。但是西门无敌却在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和感慨:“真是傻得可爱的女子,真是善良得令人心疼的女子。她哪里知道,儿子早就断气了?死得比她还要早,致命伤则是一个捅穿了小腹的枪眼。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的母亲会在心脏被刺穿之后还能抱着我跑那么远,我的妻子让我明白了原因。因为她们都是母亲,在还没确定儿子是否已经安全之前,她们就算心脏已经给刺穿,也是不愿死去的。
  “我没有听妻子的话,呵,我生来就是一个不会听从别人的人。我认出了儿子的枪眼和妻子身上的剑伤,那是大秦帝国军队的武器才能造成的伤痕。大秦的士兵,不仅凌辱了我的妻子,还将她和我的儿子一起杀害。所以,我的仇人是整个大秦帝国,是所有的中原人!父母死在中原人手上,妻儿也死在中原人手上,你说,中原人该不该杀?该不该灭?
  “我将妻儿葬在母亲的坟墓旁边,再次出山,回到魔门总坛,协助我师尊剿灭四大魔头,重夺本门大权。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着手毁灭大秦帝国。可是那时的嬴圣君还未昏庸老迈,所以一切都只能在暗中进行。直到三年前,嬴圣君渐显昏庸残暴,我才大张旗鼓地发展本门势力。呵,多少年的心愿,如今终于可实现了啊!”
  西门无敌一声浩叹,这一叹,让华蓉的心重重地一颤。
  华蓉叹了一声,道:“难怪父亲曾言这半生虽有过无数女人,但能令父亲动心的却一个也无。蓉儿还以为父亲是因为眼光太高,凡俗女子均配不上父亲。却不知道……我原来还有一个令父亲挚爱至今,未能忘怀的母亲。”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华蓉仔细回味了一番西门无敌念的那两句话,却似懂非懂。以前从未听人说过这种话,似含着很深的道理,又似有着一种无奈的凄凉。她不由奇怪,西门无敌何时也有了这般才情?
  当然,这个问题她没打算深究,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父亲,既然您要灭亡大秦,为何要树起秦家这个大敌?父亲有多次机会可以杀秦家兄弟,为何要留下他们?”
  西门无敌低下头,用袖子拭净眼角的泪光,抬起头来时,已经挂上了淡淡的微笑。说道:“那原因可就多了。你难道不觉得,中原人自相残杀很有一套吗?我既然要灭亡中原,杀光所有的中原人,当然是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先自相残杀一番要来得便利。自阿郦入宫后,大秦的民暴不是突然间就多了许多吗?到处都是流民土匪,义军与匪军夹杂不清,中原的百姓死在义军和匪军手中的不知凡几。我派五堂堂主率弟子潜进各路义军之中,就是要把义军变成匪军,就是要让他们从中兴风作浪,先多杀些人。
  “至于秦家兄弟,呵,那秦仁天生一对修罗魔瞳,乃是应太公望批语之人,属应劫而生。修罗魔瞳,屠戮天下,就算不能控制他,激起他的斗志,让他也参与到群雄争霸中来,那这场仗不是会打得更久,中原百姓不是会被杀得更多吗?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日秦仁的一句话。”
  西门无敌顿了顿,道:“蓉儿,你觉得我的武功怎样?”
  华蓉笑道:“父亲这不是说笑吗?父亲的武功天下无敌,自宫中那药人侍卫死后,哪里还有人能堪父亲一击?”
  西门无敌呵呵一笑,摇头道:“那是骗人的。为父的武功,充其量也就是江湖一流水准,若单比武功,随便哪一派的掌门便可将为父轻松击杀。”
  华蓉不依不挠地连叫父亲之下,西门无敌也不由不自觉地自称起“为父”来。听到西门无敌这一声自称,华蓉不由心中一喜,这代表着,西门无敌已经非常信任她了!
  “父亲,你就不要耍蓉儿了!”
  华蓉撅起小嘴,作撒娇状:“若是父亲的武功只能算一流水准,那天下所有人的武功岂不是都要掉好几个层次?”
  西门无敌道:“为父可没有骗你。为父在武功一道,并无多大天份,从五岁开始习武,直到现在,足足二十七年,也不过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平。可是除了武功之外,为父还有另一项绝艺。”
  华蓉眼睛一亮,道:“是什么?”
  西门无敌道:“为父且不忙回答你。为父问你,‘灭神心经’和‘诛仙宝箓’你都是看过了的,为父也并未隐藏这两部魔门至典,凡是魔门中一代以上的弟子,都可以自由查看。你们,可曾看懂过那两部奇典?”
  华蓉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道:“两部奇典中,虽然有一些字蓉儿都认得,是中原的文字,可是记载着最精深的一些奇功的字体,除了标题之外,所有的正文尽是些无法看懂的蝌蚪文,有如天书一般。想来也只有父亲的天才方能读懂,别人都是看不懂的了。”
  西门无敌哈哈一笑,道:“什么天才?蓉儿,你信不信轮回转世?”
  华蓉点了点头,道:“相信。只是传说自九幽炼狱转世之时,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清除。所以现在世上的活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
  西门无敌道:“那若是为父告诉你,为父其实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人呢?而且为父的记忆,是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国家,远比现在的大秦帝国要先进得多,有会飞的铁鸟,有可以用轮子自行跑动,速度比千里马还快的铁马,你相信吗?”
  华蓉吃惊地道:“父亲,你怎么了?你这是……这是说的些什么?”
  西门无敌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其实,灭神心经和诛仙宝箓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部魔法典籍。魔法你也不知道吧?为父也不好解释啊!
  “而且,两部奇典上记载着的最厉害的一些魔法,都是用英语写就的,那英语,便是为父前世地球上一个国家的语言。为父前世学问不差,懂的东西也多,这英语自然是懂的。
  “这两部奇典为什么会到大秦帝国,又为什么会落到本门手中,为父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至于其中一些字体标题为何是中原文字,想来是地球上的中原人,得到了这典籍之后,译出来一部分吧!说来也怪,大秦的文字,竟与为父前世所学的古中文一模一样。所以,这两部奇典就只有为父能看懂,也只有为父才能修炼了。
  “魔法最重冥想,增强精神力,凝聚魔力。蓉儿,你看为父平日里作功课,几时练过外家功夫了?不都是在打坐吗?你们以为为父是在打坐炼气,其实为父是在冥想罢了。
  “那‘化神虚空’,根本就不是轻功身法,而是魔法里的‘瞬间移动’。那‘诛仙剑’,则是最强的精神力攻击法。其余功法,也都是魔法和精神力的不同运用。你看为父与人交手,几曾跟人面对面内搏过?别人以为为父是因武功太高,不必肉搏也可凭真气将敌人隔空击杀,而事实上却是,为父的武功实在不行,碰上超一流的好手为父就死定了。那宗师级、天道级的高手,更是一个照面就可取为父首级。所以为父出道这么多年,还从没跟人肉搏过。
  “直到得到了虎啸之后,为父身着虎啸,许多魔法都无法使出,尤其是那‘瞬间移动’,穿了件天兵虎啸,为父更是施展不出,这才凭武功肉搏了一阵。没料想却被秦仁自背后偷袭,重伤了为父。唉,其实对为父来说,虎啸有和没有都是一样。有了虎啸,为父的武功会增强,魔法却给削弱。没有虎啸,为父的魔法自是无敌,武功却是不行,不能让人近身。”
  华蓉直听得如坠云雾,待西门无敌说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道:“父亲,您说的,都是真的?”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否则为父为何要一次又一次放过秦仁?为何不早些将他铲除,免除后患?实是因为秦仁跟为父一样,应该也是带着记忆转生的人。你莫要忘了,为父第一次与秦仁正面交锋时,秦仁曾说过的一句话。”
  华蓉想了想,猛地醒悟:“我想起来了!秦仁那时曾说过一句‘这分明是魔法里的‘瞬间移动’才能做到的效果’!”
  西门无敌含笑点头:“就是那一句话,使我知道了秦仁的来历。也正是因为他那一句话,才使我对他百般容忍。否则的话,他早就死在为父手下。”
  华蓉道:“可是就算秦仁是跟父亲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又如何?彼此分属不同阵营,他既有着两世记忆,其经验、阅历、天赋都应与父亲不相上下。此般异人,将是父亲大敌,父亲不杀他,却是多了许多麻烦!”
  西门无敌瞥了华蓉一眼,道:“你不是说要凭真情打动他,让他爱上你的吗?为父也是看你的面子,这才留秦仁到现在,怎地你又撺掇起为父来杀他了?”
  华蓉含羞低头,道:“父亲哪里是看蓉儿的面子了?父亲分明就是自己也不想杀秦仁,不过是拿蓉儿来作借口罢了。”
  西门无敌拍腿大笑,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蓉儿!也罢,既给你猜到,为父也不怕告诉你。事实上,为父的确不想杀秦仁。虽然他并不知晓为父的身世来历,可是为父却知道他。自爱妻逝后,为父本就寂寞难当。一生无敌,也是寂寞。空怀两世记忆,却无一知己可交,再添一寂寞。念及世上还有一个与为父有着相同经历的秦仁,还有一个配作为父对手的三少,有了这知己一般的敌人,为父这寂寞,也便少了许多。”
  华蓉马上甜甜地道:“父亲现在又多了蓉儿这个女儿,难道不能再削减一分寂寞?”
  西门无敌点头微笑:“说的对,有你这女儿,为父心中的寂寞自然也少了几分。虽然为父的年龄比你也只大一十三岁,可是为父两世生命加起来,已是六十六岁高龄,作你爷爷也够了。”
  华蓉笑道:“这爷爷蓉儿可是叫不出口的。叫惯了父亲,蓉儿怎能随便改口呢?对了父亲,不知父亲可否将那魔法传授给蓉儿呢?”
  西门无敌想了想,道:“也罢,虽然你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你的魅术也是凭精神力施展,利用精神力来影响别人的精神。‘倾国迷梦’大成之下,你的精神力也已相当强大了。精神力虽然并不等于魔法,但是修习魔法首重精神力。为父这就将两部奇典里的文字译成中原文字说给你听,以你的记忆,念一遍想必你就知道了。”
  说罢,西门无敌先向华蓉解释了一番魔法的原理,再教她如何利用精神力驱动魔力,以及如何锻炼精神力、如何用冥想来增加魔力之后,便将“灭神心经”和“诛仙宝箓”里的魔法咒语连同手势一并教给了华蓉。
  华蓉果然聪明绝顶,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教即会。虽然其中多半她都无法马上领悟,但是她将西门无敌的话一字不漏地刻在了脑海中,日后自有足够的时间来领悟。
  西门无敌教完之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山下,夏季白昼时间颇长,虽已日落西山,但并未马上黑下来,山腰上虽然光线已渐黑暗,但仍可看清周围的物事。
  华蓉又再默念了一遍那些魔法知识、咒语,自己又再熟悉了一阵手势,确认不会忘记之后,对西门无敌道:“多谢父亲教蓉儿。对了父亲,嬴家的那部‘真龙宝鉴’您也拿到了吧?”
  西门无敌点头道:“‘真龙宝鉴’与虎啸藏在一起,为父得到虎啸之时,自然连‘真龙宝鉴’一起拿到了的。”
  华蓉问道:“您说‘真龙宝鉴’也不是武功秘籍,而是炼制药人的秘方,那嬴家侍卫拳脚功夫天下无敌,又是不死怪物,若是本门也炼制出一批药人,得天下岂不是易如反掌?”
  西门无敌摇头道:“药人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炼制成功的。嬴家每十年都只能炼成一名药人,而且都活不过三十岁,炼成之后,能使用个七八年就不错了。现在我们哪来那么多时间来炼?”
  华蓉若有所思地道:“哦,是这样啊……那么可否用本就是超一流的高手来炼制药人呢?本门弟子中,超一流的高手也不乏其人,若是用他们来炼制药人,会否能够速成?”
  西门无敌点了点头,道:“这倒不是为一个好办法,值得一试。不过若是用本门弟子炼制药人的话,恐怕会引起本门弟子的不满啊!”
  华蓉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门弟子那么多,超一流的高手也不少,我们大可以让他们秘密消失,对外宣布说是让他们出去执行公务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各地义军中都有本门弟子潜伏,谁又能去一一查明呢?”
  西门无敌道:“嗯,试一下也无妨,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吧,就依你之言。只是炼制药人的药材要求也相当苛刻,本门药库中可能无法找齐药物,还得花时间来寻找,这试炼药人,恐怕得等一段时间。好了,天色渐黑,我们回去吧!”
  华蓉忙道:“父亲我来扶您!”
  说着,抢先站起身来,伸手去扶西门无敌。
  西门无敌这一次没有拒绝她,微笑着在华蓉的扶持下起身,刚刚站起,身子就晃了两晃,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瞳孔猛地收缩,鼻中滴出两滴鲜血。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华蓉嫣然一笑,后退几步,偏头看着西门无敌,甜甜地道:“蓉儿不是父亲的好女儿,谁又是呢?父亲不是总说人生寂寞吗?若是在此与奶奶、母亲、弟弟相伴,父亲不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吗?蓉儿也是为父亲着想啊!”
  西门无敌无力的咳嗽两声,嘴角渗出血丝。他一手抚着左肋,肋上赫然插着一柄直没至柄的匕首。从插入的位置来看,那匕首应已从软肋刺入,破开了西门无敌的心脏!
  西门无敌无力地坐倒在地,看着华蓉,摇头道:“蓉儿……你这心计……当真深沉狠毒啊……为父两世经验……竟比不上你……”
  华蓉笑道:“父亲就不要再说这般笑死人的话了。两世经历?蓉儿看您是练功练糊涂了吧!”
  西门无敌道:“你不相信?那……魔法……你……作何解释?”
  华蓉道:“也不过是一门奇功罢了!魔法?嗯,或许真是魔法吧!魔头的法术,呵呵,这个称谓还真是很贴切呢!现在您的魔法蓉儿也学到了,您一死,虎啸和‘真龙宝鉴’也会落入蓉儿手中。本门大权,蓉儿自是可轻易到手了。父亲,您请放心,您的遗志,蓉儿会替您完成的。大秦帝国,必为蓉儿一手所灭。杀光中原百姓嘛……呵呵,蓉儿也是中原人呢,这一点,恕蓉儿不能从命了。”
  西门无敌无奈地苦笑,眼中神采渐渐失去,喃喃道:“我死后……将我与……我妻儿合葬……这寂寞滋味……再也不用……独尝了……”
  声音渐渐弱去,西门无敌坐在地上,头渐渐垂下,目光终于完全黯淡,一代枭雄,终在此悄无声息地死去。
  华蓉怔怔地看着西门无敌那坐在地上的尸体,心中突然没来由地生起一阵黯然,鼻子一酸,险些垂下泪来。但旋即被喜悦冲散了那黯然,西门无敌一死,不用凭魅术蛊惑人心,仅凭虎啸和魔法的威力,她也可掌握魔门。
  有什么比大权独揽更令人快乐呢?纵使她只是个女子,可是当女皇帝的滋味,肯定相当有趣吧?
  她绕着西门无敌的尸体走了几圈,自语道:“不知道‘真龙宝鉴’炼制药人,可否用刚死不久的尸体呢?嗯,我记得你教我的魔法中,有一种魔法,好像是可以令尸体保持温度,保持尸身不腐的。反正那药人也是活死人,不知道能不能把你也炼制成药人呢?”
  天京城,深夜,龙吟宋公府邸。
  三少看着枯坐宋无灵前的宋清,见她一天之内变成现在这般形销骨立的样子,心痛地道:“清儿,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这一天来,你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你的身子,怎经受得起这般折腾?”
  宋清没有搭理三少,只是怔怔地看着宋无的灵柩出神。
  三少摇头叹道:“清儿,人死不能复生,悲伤又有什么用?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也是不愿看到你这般样子的。清儿,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这般憋在心里,会憋坏身子的。”
  从听到宋无的死讯起,宋清一滴眼泪都没流,任别人哭得震天响,她都是这般呆若木鸡。反而她这种状态更令别人担心。
  岭南五友中幸存的靳归闲一脸悲痛地走到三少身旁,轻声道:“秦公子,你在此也有一个下午了,清儿没吃饭喝水,你一样没有。你先去休息一阵,吃点东西,让我来陪陪清儿。”
  三少摇了摇头,道:“靳老,你且去休息,我还是在这里陪着清儿的好。不见她哭出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靳归闲叹了口气,摇着脑袋走出了灵堂。他现在的心情,又岂会比宋清更好?只是现在宋家已无男丁,作为宋无幸存的唯一好友,他也只能强忍着悲痛,帮助几个遗孀处理后事了。
  三少走到宋清身旁,柔声道:“清儿,你也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为何还对死亡这般看不开?你父亲一生正直,下一世定会投个好人家,或是直接成神,你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呢?”
  宋清终于转动了一下眼珠,她转过头,看着三少,哑着声音道:“真……的?”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自己也是见过地府判官了的,轮回转世确有其事。”
  宋清道:“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承受……”
  说着,眼泪不由溢了出来:“把你的肩膀借我……”
  三少张开双臂,宋清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倾刻便沾湿了他的胸襟。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1章 逼宫·夺权
  三少看着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的宋清,她清丽的脸上犹挂着晶莹的泪珠。
  轻轻地替她拭去泪珠,三少抱着她进了她的闺房,小心翼翼地将到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反手带上了房门。
  走下阁楼,来到阁楼前院子里,三少抬头仰望星空,空中群星闪烁,一弯残月挂在空中,不急不徐地释放着她幽蓝的光辉。
  “你真爱清儿?”
  靳归闲的声音突然在三少身后响起,三少回过头,看着星月下那头发花白,神情憔悴的老者。
  “是的。”
  三少想都没想地回答。
  靳归闲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抬头看着远方的夜空,问道:“你爱她什么?她的美貌?才情?还是想得到她之后,入主宋家,继承宋家的产业?”
  三少轻笑一声,不答反问:“宋家产业有多大?”
  靳归闲道:“难以计数,虽不是富可敌国,但也足够令一个人三辈子也挥霍不尽。”
  三少摇头道:“靳公,你太小看我了。实话告诉你,我的真名并不是叫什么秦三,我的名字,实是叫做秦仁来着。我家老头,是江南逍遥山庄的秦逍遥。想来我秦家产业之多,家财之丰,靳公也有所耳闻吧?以我秦家的财力,我还需贪图宋家的家业?”
  靳归闲闻言,面色一寒,道:“你是秦仁?你就是三年前武林通缉的绝世大淫魔秦家三少?”
  三少呵呵一笑,道:“正是在下。不过‘绝世大淫魔’这五个字,小侄可是担当不起的。”
  靳归闲冷冷道:“江湖传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老夫不欲管江湖上的闲事,但是你若敢对清儿做出什么恶行,休怪老夫无情!你走吧,宋家不欢迎你!”
  三少奇道:“咦,靳公什么时候可以代表宋家说出不欢迎小侄的话来了?清儿早已知道小侄的身份,她都没什么意见,靳公倒是意见一大堆。这是不是有反客为主之嫌?莫非靳公想入主宋家不成?”
  靳归闲怒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老夫与老宋是刎颈之交,现在老宋和老夫的几个兄弟故去,老夫当然有责任照顾老宋的遗孀遗孤!你秦仁是江湖上有名的恶少,老夫又岂能纵容清儿与你来往?”
  三少点了点头,道:“靳公正直,小侄钦佩,请恕小侄先前无礼了。可是靳公可知,小侄是清儿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宋公在世时,尚且允诺清儿有自主择婿的权力,如今宋公仙逝,靳公莫非便可代宋公收回遗命?”
  靳归闲气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清儿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选你这淫魔!”
  三少苦笑一声,无奈地道:“想不到我秦仁的名声已经顶风臭十里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靳公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宋公的‘龙吟’已经在我手中。我是天命之主,无论是宋家还是天下,都只承认我一个主人。靳公,不知对此事,你作何感想?”
  靳归闲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三少:“‘龙吟’已落到你手中?是你杀了老宋,夺了‘龙吟’?”
  说话间,两手握拳,骨节已然发白,发出咯咯爆响。
  三少摇头道:“宋公不是我杀的。昨夜刺客大闹禁宫,我与大哥秦风听到动静赶去查看,谁知却遇上一身着‘虎啸’的刺客,杀害了宋公与岭南五友中四位前辈。我与大哥当即想截住那刺客,但是靳公也知道,虎啸是天下一等一的天兵,我和大哥仅以血肉之躯何以抵挡虎啸?正危急之时,‘龙吟’突然从天而降,噬我心血,认我为主。幸好有龙吟及时出现,我与大哥才能与那刺客交手,并重伤于他,割断了他两脚脚筋。可是那刺客着实厉害,重伤之下竟仍有余力逃跑,我与大哥拼尽全力都未曾将他拦住。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刺客原来竟是魔教教主西门无敌,天下第一高手!而且他还扮成太子太傅华安,潜在京城十数年,而当我与大哥查清此事,想去抓西门无敌时,他却早已跑了!”
  三少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入宫与西门无敌联手杀掉秦皇,大杀御林军之事自然不能说与靳归闲听,得龙吟之事也须改头换面一番,一番胡说之下,三少便将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撇了个干净。
  靳归闲道:“我凭什么信你?”
  三少道:“靳公不信小侄,也该信吾兄秦风吧?我大哥是刑部侍郎,又是皇家密探,甚得圣上宠信,对大秦是忠心耿耿。大哥昨夜一直与小侄在一起,小侄怎可能当着大哥的面,行杀龙吟公,毁大秦栋梁之恶举?更何况,以龙吟公及岭南四友四位前辈的武功,小侄怎可能杀得了他们?若靳公以为小侄是先杀宋公,再夺龙吟,那也太看得起小侄了吧!试问,宋公有龙吟守护,小侄凭什么杀害他之后夺龙吟?”
  靳归闲想了又想,觉得三少所言甚是有理。但是又总觉有些不妥,似乎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细想之下,靳归闲终于省悟过来,龙吟乃是先自行破印而出,宋无等人则是去追龙吟的。
  而依三少所言,龙吟是在宋无被杀之后,在宋无被杀的现场出现,这说明龙吟当时应该离现场不远,甚至就在现场上空。那么当宋无行将殒命之时,龙吟为何不来救主?为何偏偏要等秦仁出现之后,龙吟才从天而降,认秦仁为主?
  联想到那日三少初次出现在京城宋府门前,提气运功时龙吟的异状,加上昨夜龙吟不听宋无的话,自行破印而出,飞往皇宫方向时的异状,靳归闲终于意识到,龙吟不是在宋无死后才认主,而是应该在宋无死前,就已背主,另认新主!
  而令龙吟背主,另投新主之人,应该就是眼前这秦家三少!
  昨夜龙吟自行破印,应当就是在听从新主的召唤!
  而且天兵向来是故主未死,绝不会再认新主,但是天兵号称天神造化,对那冥冥天意自有微妙的感应。它提前另认新主,应该早已知道,宋无死期将近。
  既然龙吟早已存心背主,那么杀宋无之人,应该的确不是秦家三少。只是秦仁为何要说谎?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靳归闲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相信老宋不是你杀的。但是,你必须将昨夜的实情告诉老夫!”
  三少沉默半晌,方道:“你真想知道?”
  靳归闲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一切实情!”
  三少道:“那好,我便告诉你。昨夜我跟大哥与西门无敌交手时,他曾说道,已将圣上成功刺杀。虽然宫里今天还没有发丧,消息也没传出来。但是我估计,当太后及丞相准备好立太子海为新君之后,才会将圣上驾崩的消息诏告天下。”
  三少不会说实话的,造反可以,可是若在京城中承认自己参与了刺杀皇帝之事,就算逼宫夺权成功,也无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杀皇帝这种事是个禁忌,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干的,你也不能承认,也要找个替死鬼背黑锅。至少在道理上,要能站得住脚。
  靳归闲顿时失声惊呼:“什么,圣上驾崩了?”
  昨夜秦皇殒命,但是宫里却封锁了消息。知道秦皇死了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虽有好几万人,但是宫里下了禁令,谁敢泄露半个字,便九族连诛。所以尽管今天京城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外面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三少等几个昨夜亲历此事之人外,一个都不知道。
  而京城戒严之下,外面的消息也无法传到京中,加上魔门已经将北疆至京城的驿站、信道、烽火台全部控制封锁,因此尽管北疆胡虏已入关,却没一个信使前来通报。京城中人,还在为刺客人心惶惶,除了三少与秦风之外,没人知道京城即将被大军压境!
  三少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是啊,圣上驾崩了,大秦帝国快完蛋了。”
  靳归闲怒道:“你怎能说出此般大逆不道之话?”
  三少冷笑一声,道:“若是我再告诉你,西门无敌还曾向我跟大哥透露,北疆公子苏已经勾结胡族,合五十万大军奔袭京城,你还会认为我说的话是大逆不道么?”
  靳归闲身子一阵颤抖,无比艰涩地道:“你……你说什么?”
  三少摇头道:“无需再重复,我并不是在说笑。一切都是实情,只是你们还不知道罢了。大秦帝国是快完蛋了,可是我却不愿坐以待毙啊!京城里的那些侥幸逃过昨夜之劫的权贵,现在可能还在忙着策立新主,掌控大权之事吧?谁又会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呢?哼,嬴氏的天下已经到头了!”
  靳归闲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三少不理靳归闲,自顾自地说道:“大秦完了,世道乱了。呵呵,我曾答应清儿,要用这锦绣河山,来作迎娶她的聘礼……哈哈……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用万里江山搏美人一笑,倒也是一件相当快意的事!”
  靳归闲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少,喃喃道:“疯了……你疯了!”
  三少扭头看着靳归闲,一双瞳孔渐渐涌起血色冰风。透过他的瞳孔,靳归闲看到了冰封平原,染血大地,白骨山峦,红云墨电,以及山颠上披发狂笑的血手修罗!
  靳归闲大叫一声,飞退十丈,颤抖着手,指着三少,颤声道:“你……你便是……太公望批语里的……修罗魔瞳!”
  三少微笑点头,瞳中冰风消失一空,缓缓地道:“靳公,现在你还觉得,我是疯了吗?”
  靳归闲嘶哑着嗓子吼了一声,道:“老宋与圣上并肩打下来的江山,我绝不许你令江山飘摇!”
  说罢飞扑三少,一双拳头如暴雨般击向三少,倾刻间打出一百零八拳,一百零八道白茫茫的拳劲隔空击向三少,发出轰隆巨响。
  三少呵呵一笑,左手信手划了个大圈,一道水面涟漪般的透明波纹自他掌上发出,将那一百零八道拳劲圈住,那些拳劲便像泥牛入海一般,给吸了个干干净净。
  三少道:“这是平衡柔和的天道。”
  说罢,三少猛地一掌劈向靳归闲,劈空掌劲发出一声破空的雷霆,狠狠地击在靳归闲的拳头上。
  轰然巨响中,靳归闲的拳头猛一阵颤抖,拳上凝聚的内力给震得尽数崩溃,散了个干净。而他的身子也像被暴雷打击一般,猛一阵颤抖之后,哇地喷出一股黑血,颓然跪倒在地。
  “这,是以力逆天的霸道。”
  三少淡淡地说着,缓缓地走向靳归闲:“我天道、霸道兼而有之,又身怀修罗魔瞳,现在龙吟又认我为主,这大秦的天下,我已有足够的实力来割下一块肥肉。我要娶清儿,将天下送给她做聘礼,如此远大的志向,岂容你来破坏?更何况……”
  三少走到靳归闲的身旁,向他伸出一只手,“你也曾说,大秦的天下是宋公与嬴圣君并肩打下来的,嬴圣君做了几十年皇帝,现在他死了,他的后人又凭什么再做皇帝?现在应该轮到宋家的后人了。我是清儿天定的夫婿,这天下不归我,又能归谁呢?”
  靳归闲看着三少满脸的微笑,他知道三少这微笑背后,藏着冰冷的杀机。
  三少是天道与霸道兼而有之,天道仁和,霸道暴戾,为明君者,仁和与霸道必须兼备。翻脸不认人是明君必备的素质,上个时辰才跟你吃饭喝酒称兄道弟,下个时辰就一刀捅穿你的心脏,靳归闲相信三少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靳归闲看着三少那只伸向他的手。那是一只骨节粗大的手,那是一只有排山倒海之力的手,那是一只只手遮天的手。靳归闲知道,如果他现在向三少伸出手去,那就等于宣布他认同了三少,宣布认可三少入主宋家,宣布愿于三少一起背弃大秦帝国,开创崭新的天地。那样的话,他便可活命。
  而如果他拒绝与三少握手,那就等于宣布不愿与三少合谋。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三少的秘密和野心,如果不与三少握手的话,等待他的,将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靳归闲看着三少的手,他反复想着三少的那一句话:大秦的天下是宋公与嬴圣君并肩打下来的,嬴圣君做了几十年皇帝,现在他死了,他的后人又凭什么再做皇帝?现在应该轮到宋家的后人了!
  现在该轮到宋家的后人了!现在该轮到宋家的后人了!现在该轮到宋家的后人了!
  靳归闲长呼一口气,缓缓地,无比凝重地向三少伸出了手,与三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魔门总坛,小山村中的一处地下祭坛中,“风刀霜剑”古长空与“罪大恶极”四魔使站在祭坛大殿当中,大殿两旁分立着三宗五堂的四百菁英弟子。
  幽暗的大厅中点着数百支蜡烛,但是这点灯火却还是无法照亮这宽阔大厅的每个角落。整个大厅显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古长空看着祭坛魔神像下那高高的至尊宝座,撇了撇嘴,向着四魔使中的老大元罪低声说道:“都等了一个时辰了,至尊怎地到现在还不出来?这么晚了召集我们究竟有什么事啊?”
  元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对了,村口那个敲钟的老头究竟是谁啊?至尊好像叫他‘元放公’来着……”
  古长空摇头道:“那老者自我入本门起,就一直在总坛守村口,若不是至尊叫他一声‘元放公’,我到今天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说起来,那老头好像跟秦逍遥和铁空山有仇啊!至尊都叫他去报仇了。”
  元罪轻笑一声,道:“就那糟老头子,也配去找秦逍遥和铁空山报仇?”
  古长空道:“你可别小看他,两百斤的钟锤,他可是当木头棒子使的。钟一敲,钟声可是能传到山里边去的,功力可是相当不浅啊!”
  元罪笑道:“依我看,那老头最多也就是跟你我差不多的功力。两百斤的钟锤,你我使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呵,元放公,这名字倒是挺不错的……”
  古长空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失声道:“我知道了!”
  元罪道:“你知道什么了?”
  古长空神情凝重地道:“昔年天下第一大帮派,北方拜月教的教主,天下第一高手,当年曾以一己之力败北铁手、东狂徒、西啸天,打死血狂徒、罗啸天,重伤了铁空山的,正是叫做左元放!”
  元罪闻言悚然心惊,刚想问个究竟,便听旁边的元恶小声道:“噤声,至尊出来了!”
  古长空与元罪抬眼望去,只见一双血色羽翼首先映入眼帘。
  祭坛上的至尊宝座后伸出了一双血红色的羽翼,那双羽翼全由金属刀片构成,每片刀片上都流动着血红色的光芒,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一般。
  接着,那双羽翼缓缓地拍动,一股汹涌的气流自翼上卷出,化作万千股微小却强劲的气流,席卷了整个大厅。
  厅中的烛火好一阵摇曳,灭了大半,本就昏暗不堪的大厅此时变得更加昏暗。
  侥幸未灭的烛火也给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得火头猛地收缩,变得只有黄豆般大小。
  那双羽翼仿佛有着无尽的威严,拍动间除生出气流之外,还有阵阵低沉威猛的虎啸之声,伴着淡淡的金属摩擦音。
  然后至尊宝座后便升起了一个面罩猛虎面具,前胸后背尽被血色黑纹的盔甲罩着的人影,悬浮在半空中,双翼缓缓拍动。
  无尽的威压在那人影升起的一刹达到了顶点,那四百菁英弟子最先跪伏于地,接着古长空及“罪大恶极”四魔使也跪了下去,把头低得快要接近地面,看都不敢看那人影一眼。西门无敌神出鬼没惯了,眼见他突然自至尊宝座后现身,古长空等人倒也没感到惊讶。
  “恭迎至尊!至尊神勇无敌,虎啸威盖天下,至尊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古长空等自是知道,那双羽翼及盔甲便是天兵虎啸。被虎啸的威压逼得心惊不已的同时,倒还没忘了拍出惯用的马屁。
  “天下将乱,强者如云,乱世之中,实力为尊。本尊念及秦家及铁家实力雄厚,除本尊之外,再无人能与这两家敌对。而两家若是联手,本尊纵天下无敌,也难轻言必胜。因此,本尊行将闭关潜修,参悟‘灭神心经’与‘诛仙宝箓’合二为一的最高境界,‘灭神诛仙大法’。”
  飘渺不定,如来自九幽炼狱的魔音一般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这声音,正是以前西门无敌装神弄鬼的时候,惯用的声音。
  “至尊,若您闭关修炼,本门大事如何处置?公子苏与胡族大将即将到此,到时谁去与胡族主帅兀哈尔大师联络?”
  古长空壮着胆子问道。
  “本尊已收圣女为义女,并传授‘灭神心经’与‘诛仙宝箓’神功于圣女。在本尊闭关期间,一切均由圣女处置,无需过问本尊。本门弟子,务必对圣女绝对服从,见圣女如见本尊。若稍有懈怠,即为触犯本尊,本尊出关之后,必以本门酷刑惩罚。与胡族大帅联络之事,亦交由圣女完成。日后公子苏之兵权当交予圣女,统兵征战,亦由圣女作主。尔等当尽心尽力协助圣女,听她号令。”
  古长空再次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道:“但是,军中自来无女子领兵一说,公子苏之兵权本应由至尊接掌,若是交给圣女,恐本门弟子及军中将士不会心服……”
  “古长空,你敢怀疑本尊的决定?”
  淡淡的话声听在古长空耳中,却无异霹雳一般,怀疑魔门至尊,那可是要剜眼割鼻刺聋双耳,断一手一足的!这罪名若是给至尊随口定下了,他古长空以后就是生不如死了。
  当下古长空颤声道:“至尊恕罪,属下万万不敢对至尊稍有疑虑!属下对至尊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属下定当遵至尊之命,一切唯圣女之命是从,圣女让属下往东,属下绝不敢往西,圣女让属下杀人,属下绝不敢放火,圣女让属下上吊,属下绝不敢抹脖子,圣女……”
  “够了!你倒是会用嘴来表忠心。此事本尊且不与你计较,看你日后的表现吧!莫以为本尊闭关,就会对外界一无所知,圣女自有特殊方法时时向本尊禀报外界之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本尊即刻起便开始闭关,你们在此等圣女来给你们训话吧!”
  说着,那着虎啸的人影便从空中缓缓降落,收起双翼,消失在至尊宝座之后。
  古长空等人见至尊没吩咐他们起身,也都不敢擅自站起,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恭候圣女。
  等了没多长时间,一身素裙的华蓉便自祭坛至尊宝座左侧的一扇偏门中款款步出,走到至尊宝座前,看着跪了满地的人,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各位请起。”
  华蓉笑吟吟地宣布平身,古长空等人齐声道:“谢圣女!”
  华蓉等古长空等人起身之后,目光从左至右扫了一周,见所有人包括古长空及四魔使在内,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不由笑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本圣女虽然代至尊行门主之职,但也未至于可怕到这般地步吧?各位在至尊面前尚能抬头,何以在本圣女面前,却如此拘谨呢?难道……本圣女的长相,实是不堪入目?”
  古长空等人慌忙抬起头,飞快地瞄了圣女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古长空谄声道:“好教圣女得知,圣女倾城倾国,天仙之姿,我等凡人,又怎敢以目光亵渎圣女?”
  元罪也道:“圣女是至尊义女,将来至尊登基为帝,圣女便是长公主。至尊并无子嗣,将来储君一位也是非圣女莫属。谁说女子不能为帝?圣女将来便是一代女帝,谁敢说半句不是,我元罪第一个剁碎了他!”
  元家兄弟向来同气连声,剩下的三人当即纷纷嚷道:“大哥所言极是!谁敢对圣女做女帝有意见的,我们元家兄弟同时出马,把他们剁成碎片做人肉包子喂狗吃!”
  华蓉长袖掩口,娇笑不已。山涧清泉叮咚一般的清灵笑声在大厅中回响,只听得古长空等人浑身酥软,心慌意乱,愈发地不敢抬头看她了。
  “既然众位如此看得起本圣女,那本圣女定当尽力而为,带领众位替至尊扫平大秦帝国,打下大秦的锦绣河山!事成之后,新的帝国中,众位便是开国功臣!众位,你们愿意追随本圣女,建此千古奇功吗?”
  古长空、四魔使、四百菁英弟子顿时振臂高呼:“吾等愿以生命追随圣女,生死相托!扫平大秦,建立崭新帝国!”
  华蓉那美得直令日月含羞的俏脸上荡漾着欢畅、满足的笑意,似在为古长空等人的忠诚所感动。而她的嘴角,却是微微撇起,浮出一抹讥笑。
  “若要建立新的帝国,首先就得把你们这帮只会拍马屁的无耻小人诛杀!”
  她在心里冷冰冰地说。
  大秦历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四日晨时,天京城。
  被秦霓儿以“扔下我不管独自跑去泡小妞风流了一整晚”为由暴捶了一顿的三少,揉着酸软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到秋若梅的房间,仰躺在床上,吸着凉气说:“早上刚回家就被霓儿拉到房间暴捶一顿,梅姐,过来帮我揉揉腰,痛啊……”
  秋若梅正在给贪睡的宝宝穿衣服,闻言淡淡地道:“你身上不是穿着不坏金丝甲吗?霓儿怎可能打得痛你?”
  三少苦兮兮地道:“霓儿是打不痛我,可是表姐不知收到什么风声,突然闯进来点了我一指……你也知道,不坏金丝甲又不是每个部位都能护得严严实实的,腰上的接缝处还是有空隙的,表姐那一指正好就戳到那里了……”
  秋若梅呵呵一笑,道:“要我说啊,她们还打得轻了。你一天两夜没回家,一回家身上就带着别的女人的香味,她们不打你打谁?嗯,应该把你的脸都一并打肿的,省得你靠这张脸出去骗女人。”
  三少苦道:“梅姐,你太狠了吧?小弟就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呜呜,梅姐也不疼我了,宝宝过来,让老爸抱抱,安抚一下老爸受伤的心灵……”
  宝宝笑嘻嘻地从床上蹦了过去,粉嫩的小脚毫不留情地踏在了三少的鼻子上……
  三少:“宝宝,儿子打老子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宝宝:“可是妈妈说,大侠打坏蛋是功德无量的。”
  三少:“梅姐,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当大侠没有好处的,既没钱,又没女人,还要随时提防被人寻仇干掉,我可不想宝宝将来当一个傻不拉叽的大侠……”
  秋若梅:“谁叫你平时没时间陪我们母子的?你女人那么多,都忙不过来了吧?这就叫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三少:“苍天无眼……”
  七月二十四日,午时,天京南门前。
  秦雷、华玲珑、王麻子骑着快马,风驰电掣一般飞快地奔到南门前,在护城河前勒住马缰。
  三人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头上往来巡梭的一队队禁军士兵,不由大感奇怪。
  秦雷道:“沿途虽然时见中小规模的暴民乱军,可是还没听说有甚叛军能够一路打到京城来啊?怎地大白天的就关起了城门?难不成京城现在就戒严了?”
  华玲珑抹掉额上几滴香汗,道:“可能是京中出了什么大事吧!不管了雷哥,叫开城门吧,赶了这么远的路,又累又热的,我还想赶快回家洗个澡呢!”
  秦雷点了点头,向着城门上方大声喊道:“快开城门,我们要进城!”
  暴雷一般的声音在城头上空炸响,那些禁军士兵顿时被秦雷吓了一跳,一个个紧张兮兮地看着秦雷等人。
  一名城门官儿站在城头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进京城干什么?京城现在戒严,严禁进出,你们还是等戒严令解除后再进城吧!”
  秦雷不耐烦地道:“吾乃刑部侍郎秦风之弟秦雷!这一位是太子太傅华安的女儿华玲珑!我们家在京城,你说我们进京干什么?”
  那城门官儿吃了一惊,这两位来头可都不小啊,而且又都是根红苗正的主儿,可得罪不起。
  此时华太傅即魔教教主的消息还没传开,华太傅于府中失踪一事也被秦风与三少瞒了下来,除了自己人之外,没人知道华太傅早已消失在京城了。原因无他,就因为秦雷的女人是华太傅的女儿。若是华太傅就是西门无敌的事传了出去,华玲珑可就危险了。
  “你们可有甚证物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那城门官儿还是很尽责的,敏感时期,那是一点小差错也出不得的。
  “证物?”
  秦雷愣了一下,望向华玲珑:“你有什么证物吗?”
  华玲珑道:“哪有什么证物?总不能成天把我爹带在身边,让我爹给我作证吧?”
  秦雷点了点头,道:“说的对啊,我也不能成天把大哥带在身边啊……啊,有了,试一试千里传音,把我大哥叫出来!”
  说罢,秦雷运足真气,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冲上近三十丈的高空中,远超过了城墙的高度。他硬凭一口真气浮在空中,向着城内大声喊道:“大哥,我是老二!我来京城了,他们不敢放我进来,你来接我罢!大……哥,哥,哥,哥……我是老……二,二,二,二……”
  震雷般的声音滚滚地传了开去,城头的禁军士兵看着如魔神一般悬在空中,用打雷一般的嗓子吼叫的雷少,全都吓得面如土色。
  这等功力,他们莫说从未见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有几个胆小的,已经给吓得瘫倒在地。
  而地上的华玲珑、王麻子以及秦雷的坐骑则是吓得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秦雷的坐骑因无人掌控,一溜烟地跑掉了。华玲珑跟王麻子的坐骑则是倒退三十多丈,两人好容易才将马控制,让它们安静下来。
  华玲珑在地下捂着耳朵,嘟嘴自语道:“嗓门这么大,叫之前也不提醒人家一声,差点把人家吓下马来……”
  王麻子心里偷笑,道:“少夫人,二少爷自小嗓门就大。他小时候啊,凌云山里的老虎啊、豹子啊什么的,跟二少爷比嗓门,可是从来没嬴过的。”
  华玲珑点头道:“是啊,他睡觉的时候,打呼的声音可是连天花板都能震裂的。”
  王麻了一缩脖子,讪笑着望向了一边,这话头他可是不敢接了。少夫人口无遮拦,他总不能跟着也口无遮拦不是?
  天京城外五十里,一支庞大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
  这支车队,正是逍遥山庄的搬家队伍!
  坐在车队最前面一辆马车上的秦逍遥突然皱起了眉头,把头探出窗外,问骑着小叫驴,缩着脖子袖着双手在驴背上打盹的柳断魂:“外面有人在练唱歌吊嗓子?”
  柳断魂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听了一阵,点头道:“是啊,老爷,好像是有人在唱山歌来着。”
  秦逍遥皱眉道:“唱得不好听,一点节奏感都没有。”
  向着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喊道:“晓妍哪,弹支曲子,唱支歌娱乐一下大众啊,现在大家都闷得慌哪!”
  那辆马车里传出杜晓妍娇滴滴的声音:“是,秦伯伯。”
  说话音,几声泉水般的叮咚声响,伴着优美的琴声,杜晓妍清甜的歌声自那马车内传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嫦娥,今夕芳龄几何?我欲乘风揽卿,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秦逍遥听得摇头晃脑,手还在大腿上不住地打着拍子,不时跟着哼上两声。他向着坐在他对面的夫人铁灵儿笑道:“你别说,我们家小三还真是文武双全,不仅武功了得,这才情也是相当优秀。你听听,晓妍现在唱的这曲儿,就是小三给写的词,谱的曲。”
  铁灵儿白了秦逍遥一眼,道:“是啊,小三文才是好,可是脑子里净想着女人。你听听,‘不知天上嫦娥,几夕芳龄几何?我欲乘风揽卿……’这都写的是些什么词儿啊?哼,风流老子教出风流儿子……”
  秦逍遥正色道:“灵儿,你错了,我比小三要正直多了。你看,我只有你一个老婆,可是小三,不算外面的,光我们这次带上京的,就已经有七个啦!唉,苍天无眼啊,我秦逍遥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生出小三这么风流的儿子?”
  铁灵儿呵呵一笑,柔声道:“逍遥,一夜独战十三女,那是何等地威风啊!”
  秦逍遥面有得色地道:“十三个算什么?我还是留了力的……呃……灵儿,对不起,我错了,你手下留情,哎……呀呀呀呀呀……”
  悠扬的歌声中,不时夹着一两声不和协的惨叫,平添几分怪异的音符。
  京城,渐渐近了。
  玄武街,秦府,三少一家人正在吃着午饭。
  三少突然停住筷子,凝神倾听了一阵,道:“老大,好像有人在叫你。”
  秦风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听了一阵之后,道:“哪有人叫我了?那分明是有人在叫老大,嗓门还大得很。可是我叫老大吗?”
  三少再听了一阵,道:“嗯,的确,那人是在叫老大,估计是那个黑社会帮派的小弟在喊人帮忙吧。”
  两兄弟正准备再次动筷,突然对视一眼,齐声道:“他自称老二!”
  三少道:“我拷,是老二来了!只有他的声音才这么难听,化成灰我都记得!”
  两兄弟当即扔下碗筷,旋风般冲出了秦府。
  “阿雷来了吗?那我也得去看看。”
  铁戬自言自语地语着,将整只烧鸡揣进怀里,大步走了出去。铁轩轩在身后叫着:“大哥,帮我盯着阿仁,别让他又溜出去找女人!”
  铁戬大声道:“知道了!”
  三少与秦风大步向着秦雷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为免禁军和御林军盘问,秦风腰带上挂上了密探龙牌,三少腰带上则挂上了秦风的侍郎腰牌。而铁戬腰带上挂着的,则是一只啃干净了的烧鸡爪。
  三少与秦风轻功远超铁戬,铁戬初出秦府时,还看得见三少与秦风的背影,跑了一阵之后,三少与秦风就不见了踪影。
  铁戬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大步前进,很快就被一队御林军盯上了。
  “站住,干什么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本官看看!什么?没带?学生证也可以。什么,没有?嗯,本官看你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文盲,什么?小学毕业?小学毕业就不是文盲了?
  “怀里揣的什么,拿出来给本官看看!妈的,快拿出来,再不拿出来本官就要告你妨碍公务当场将你格毙了!……嗯,这才乖嘛,作为一个良好市民,就是要跟御林军好好合作,共同维持京城治安嘛!
  “咦?烧鸡?说,这只烧鸡从哪里来的?从家里带出来的?从家里带出来的干嘛要偷偷捂在怀里,还跑这么快?定是从哪个大酒店里偷出来的!
  “来人哪,把这小贼给本官抓起来,押进刑部大牢,本官怀疑此人与昨夜的禁宫刺客有关,偷鸡是为了给刺客搜集食物!务必严刑逼供,问清楚他的作案动机,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若真是与刺客有关,哼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这只鸡带回去,作为呈堂证供!”……
  三少与秦风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南城门前。
  玄武街处于京城中心地带,京城宽广,地势开阔,因此两人虽然一路疾奔,又是走的近道,但也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方才赶到。
  此时秦雷早已喊得没力气了,悬在空中使千里传音那可是大耗内力的!所以秦雷早就落到了地面,弯着腰直喘粗气。
  华玲珑轻拍着他的背,温柔地埋怨道:“雷哥,这么拼命干嘛?小声喊几下就可以了,何苦累坏了自己的身子?若是你累坏了,人家可是会心疼的。”
  秦雷感动地握住华玲珑的手,道:“玲珑,你对我真好。”
  华玲珑娇声道:“雷哥~~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人家不对你好,谁会对你好呢?”
  秦雷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温柔地将华玲珑搂入怀中……
  城头上,秦风与三少默默看着下面的二人,旁边那城门官儿小心翼翼地说:“秦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城门了?”
  秦风冷冷地道:“让那对狗男女再在太阳底下晒两个时辰再说!”
  大秦历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四日黄昏,逍遥山庄进驻京城,秦家三兄弟于三年前一别之后再度齐聚,三少目前为止所有的女人也在京城聚齐。
  同日,北疆大军骑兵前锋攻克京城外围三座县城,求援讯兵经通往京城的驿站时,被魔门弟子尽数剿杀。
  秦家安顿好一切,吃晚饭时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仔细排查之后发现少的正是铁戬。秦风听铁轩轩说铁戬在他与三少出门时就已追了出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
  秦风径往刑部大牢提人,来到刑部大牢时,发现铁戬正被一群牢头围着大啃烧鸡。
  原来铁戬虽束手就缚,但是无论狱卒们怎样用刑,都伤不了铁戬半根毛发,往往鞭子还没抽到他身上就已经烧毁了,烙铁刚贴到他胸口上就融成铁水了,铁戬却是并点事情都没有。
  而当铁戬稍稍用了点力,将绑着他的铁锁链都烧融之后,大牢里的牢头、狱卒们就像现在这般把他当作大爷一样供起来了。
  铁戬看到秦风,笑呵呵地说了一句:“阿风啊,你来得正好,这里还有两只整烧鸡,三坛老酒,来陪我一起喝酒吃鸡!”
  秦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爹娘他们到了。爹说,舅老爷传来讯息,明日一早便可赶到京城。”
  铁戬闻言眼睛一亮,道:“姨父和姨母已经到了?好!”
  说罢拍拍屁股跟着秦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刑部大牢,走之前当然没忘了将那两只烧鸡揣上。
  二十四日深夜,秦逍遥、铁灵儿、秦家三兄弟、乔伟、黎叔、三大杀神、铁戬、秦霓儿聚在秦府中一间密议用的小房间里,围着一张圆桌团团坐着,秘密商议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形势。
  秦逍遥等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近日来京城中发生的一切,对于形势发生如此突变,秦逍遥也颇感头痛。他本是最好逍遥之人,搬到京城虽然是为了更方便与魔门周旋争斗,但是没想到这一来就碰上了如此复杂危及的形势。
  魔门在京中的势力是不复存在了,可是魔门如今却掌握了军队。正规的军队,可是比任何武林帮派都要强上不知多不倍的力量!即使是天下第一高手,面对数十万大军压境,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秦逍遥揉着太阳穴,颇有些苦恼地说:“阿风,阿仁哪,你们既然知道北疆大军即将压境,为何不早些通知为父,为父也好掉头就走,回江南去啊?现在一大家子都到了京城,要走也来不及了……”
  秦风道:“父亲,现在形势变成这样,我跟三弟也有责任在内。我们不愿扔下京城百姓,任他们被胡族凌虐。”
  三少笑嘻嘻地道:“我呢,就没有大哥这么大义凛然了。不过,如果我们就这么扔下京城逃掉了的话,魔门气焰只会更盛。若他们攻下京城,大秦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嗯,虽然现在大秦也跟完蛋了差不多,但好歹也有正统皇室存在,天下那些还没造反的,对秦皇室仍抱有希望的百姓和仕子们,心里仍有个依靠。若是京城陷落,那天下民心,可就要真的大乱了。”
  秦逍遥皱起了眉头,道:“现在秦皇室也是名存实亡啊!你们说公子苏已投靠魔门,而公子羽又远在东海,他的野心也自不小,只怕这边刚一开打,公子羽就在东海起兵造反了。京中嬴氏皇族就剩下一个十三岁的太子海和一群不知所谓的皇子、公主,这朝中又是奸佞当道,大秦可还有任何希望存在?霓儿,你是公主,你来说说,你们嬴家,可还有什么忠诚正直,又有能耐的顶梁柱?”
  秦霓儿神情漠然地道:“嬴家十三位皇子,有能耐就只有公子苏和公子羽。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现在公子苏投效魔门,公子羽野心勃勃,他们两个靠不住了,其他人又怎能靠得住?太子海年幼无德,菁后除了管理后宫有一套外,对外却是仰仗丞相候猛和大将军王贲。那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奸佞小人,搜刮钱财,争权夺利是大宗师一般的高手,可是要让他们治理国家,领军抗敌,却是不必抱任何希望。”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京城中的武将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三件废材。文官脚废了也就罢了,坐着轮椅也是可以上朝的。可是他们偏偏又都是唯候猛马首是瞻,唯一的清流砥柱,呵呵……却是那西门无敌假扮的。大秦哪,这次还真是到了亡国的门槛上了!阿风,阿仁,你们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大秦效忠,可是有些愚蠢了!”
  三少笑眯眯地喝了口茶,道:“老头子,我和大哥说过要为大秦效忠了吗?在这个时候,我们要想的,应该是如何为自己效忠吧?老头子你想想,如果我们这次能帮大秦守住这京城,这京中百姓该会何等地感激我们?那些坚持皇室正统的百姓、仕子又会如何对待我们这些秦皇室的功臣?”
  秦逍遥沉吟道:“嗯……这倒是一次笼络民心的好机会。可是,我们秦、铁两家,唯有阿风有官职,但他不是兵部大员,如何有统兵之权?京城中二十万禁军和御林军,周边诸城镇也可调来五万左右的兵力,区区二十五万军队,如何能挡北疆铁军和塞外胡族的五十万大军?他们的兵力和战力,已经足够横扫整个大秦了!就算我们主动投效禁军之中,为抵御敌军竭尽全力,军中无将,我们也无法左右战局啊!”
  秦风淡淡地道:“若是由我们来指挥军队作战呢?”
  秦逍遥眼中厉芒一闪,随即又隐匿无踪。他啜了口茶,淡淡地道:“此话怎讲?”
  秦风道:“诛杀一批朝中佞臣首领,如王贲、候猛之辈,扶植我秦、铁两家有为之士上位,荐京中口碑良好,清正廉洁的有为之士入朝为官,将大秦帝国在朝官员来次大换血!”
  秦逍遥不动声色:“哦?朝中佞臣为何不尽诛啊!”
  三少解释道:“佞臣虽最擅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但他们毕竟在位已久,对如何治理国家多少了解一些。像吏部、户部、工部、礼部这四部的官员,因文书工作繁重,许多资料典籍、户籍档案都由他们掌握,若派别人接手,恐怕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理清头绪。所以大可以留下一批,威逼利诱,或铁腕,或怀柔,令他们为我们效力,则可减少许多麻烦。否则我们秦铁两家的江湖人士,如何能担得起治理国家的大任?必须有人协助教导。等我们的人学到了家,能独挡一面之后,再慢慢将其诛杀也不迟。而兵部与刑部这两部则要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这两部的官员若是贪佞之辈,则尽可诛杀。”
  秦逍遥淡淡地道:“哦,这倒是好手段。嗯,不错,不错!不过,我们以什么理由杀他们呢?”
  三少微微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请皇上下道圣旨,说他们贪赃枉法,导致民不聊生,天心震怒,因此杀他们以平民愤。连证据都无须搜集,皇上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听起来很不错,可是皇上不是已经驾崩了吗?哪来的皇上下圣旨?就算太子海登基为新君,你们又凭什么让太子海听你们的话,下旨杀人?”
  秦风冷冷地道:“由不得他不听我们的话!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他不听我们的话还能怎样?”
  秦逍遥长叹一口气,道:“为父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们想控制皇帝!”
  三少笑道:“公然造反是不行的。可是控制禁宫,令皇帝成为我们的傀儡,成为我们的传声筒,还是简单得很的。如今圣上驾崩,满京城的官员或死或伤,主持大局的仅剩下王贲和候猛、菁后,京城已经乱了,正是我们逼宫夺权的大好时机!”
  秦风紧接着道:“我们控制大权之后,若能指挥军队击退北疆来敌,则秦家与铁家声望便可升至最高点。到时候我们再逼太子海退位,将皇位禅让与父亲,这帝国还是大秦帝国,只是皇帝的姓氏却改成了秦!”
  三少加了一句:“秦姓人为帝皇,才是名符其实的大秦帝国!”
  一直未曾出声的乔伟拊手赞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我老乔本以为三少就够狠辣了,没想到大少爷更是辣手无情!乔某佩服!”
  黎叔点头微笑:“这等手段,方配为血手修罗遮天手的儿子。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秦逍遥靠在椅背上,抬头斜望着天花板,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着,沉默了良久,方问道:“霓儿,此事你怎样想?”
  秦霓儿漠然道:“父皇已故,逝前已与霓儿断绝父女关系。其余兄弟姐妹霓儿与他们并无感情,霓儿今生与嬴姓无缘,还是姓秦吧!”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柳老、萧老、怒老,你们又如何想呢?”
  三大杀神齐声道:“少爷们想打天下,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当然是要跟着活动活动了。”
  秦逍遥又问:“阿戬,你作何感想?”
  铁戬呵呵一笑,道:“大秦不亡于我们手中,也会亡于魔门之手。”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乔老和黎老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了。阿雷,你呢?你大哥、三弟想造反,你愿跟随他们吗?”
  秦雷想了想,道:“我只想早点结束这乱世,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安稳日子。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不懂,但冲锋陷阵,闯关杀敌,我绝对不在话下!”
  秦逍遥长吁一口气,与铁灵儿对视了一眼,笑着摇头道:“看来,我秦逍遥还真是生了一窝反贼啊!也罢!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计较,为父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反了罢!”
  七八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清晨,铁空山率铁血啸天堡三千精锐弟子至京城,与秦家会合。
  没有过多的客气话,铁空山一到京城,便被秦逍遥请去了秘议,将逼宫夺权的决定告诉了铁空山。
  铁空山对此并无反对之意。天下将乱,强者生存,出手快就能在群雄逐鹿中占有一席之地,出手慢只会给铁蹄踏成历史的尘埃!
  “今夜子时,霓儿将前往禁军大营稳住禁军。禁军大统领杜可风已亡,八名统领群龙无首,霓儿有秦皇赐予的黑龙牌证明其皇家公主身份,又有皇家密探龙牌,双管其下,当能压制住禁军,令其不致轻举妄动。”
  打听了一天消息,将京中眼下的防备、局势了然于胸的秦风在向众人安排任务。
  “柳老、萧老、怒老你们三位陪同霓儿前去。皇家密探共有十四名,除我跟霓儿之外,还有十二名。其中有五人是跟我们一路,唯霓儿马首是瞻,到时我会召集他们暗中相随你们。需要提防的是另七个皇家密探,我怀疑他们与魔门有关,前日武将被刺,文官被废可能就是他们领头干的。他们最擅刺杀,从不与人正面交手,霓儿你们要小心。
  “乔老前辈,你于今晚子时往丞相府刺杀丞相候猛,留下魔门标记,将此事推到魔门头上。丞相府如今戒备森严,若大举入侵恐会引起大乱,令候猛有机会趁乱脱逃。所以乔老前辈您务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候猛。完成此任务后,乔老前辈请继续刺杀六部尚书。六部尚书中,兵部尚书已于前夜被魔门杀死,其余诸部尚书个个残废,不怕其有反抗之力。虽因京中形势严峻,各部尚书府内均有所戒备,但想来还是难不得乔老前辈。
  “黎叔,你于今晚子时往大将军府刺杀大将军王贲。王贲虽为大将军,但胆小怕死,府内普通侍卫近百,又有十二刀卫,全是江湖超一流高手水准。刺杀王贲难度颇大,所以表哥将与你同往。记住务必杀掉王贲,否则若令王贲逃脱,以其大将军身份可直接调动禁军及御林军,那样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完成此任务后,黎叔请去禁军大营相助霓儿。
  “御林军统领郭侠怀今日不当值,在家休息,他家守备不及丞相府及大将军府森严,便由怜舟罗儿率逍遥山庄七十二地煞包围郭府,可直接攻入。此人虽然胆小,但是带兵打仗还勉强过得去,守城需要他这样的人,所以暂时留他一命。将其生擒后带到禁宫,逼他弹压宫内当值的御林军。
  “大内侍卫总管梁其洛在宫中当值,但他仅有权指挥大内侍卫,御林军却是指挥不动的,到时候或杀或擒都可以。大内侍卫人数不多,若擒梁其洛,可逼其严令大内侍卫出手。若将其杀之,则大内侍卫失去指挥,击溃大内侍卫也易如反掌。
  “我则将以皇家密探身份,借口怀疑宫内有人与刺客勾结,进宫搜捕刺客同党为名,带父亲、大舅、老二、老三及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入宫,轩轩带铁血啸天堡三千精锐弟子及逍遥山庄三千弟子至宫外潜伏,等罗儿将郭侠怀擒到压制住御林军之后,再行入宫接应。”
  “禁宫今日虽戒备森严,但总兵力亦只有两万上下。若郭侠怀压制成功,则一万八千御林军皆成摆设,仅余两千大内侍卫需要对付。到时即使硬攻,亦可轻易攻入后宫!”
  安排完之后,秦风冰冷冰地扫视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杀气腾腾地道:“今夜,嬴氏诸公子除太子海之外,应尽数诛杀,一个不留。公主及后妃则要全部软禁,还要严查诸后妃是否有孕在身,有孕者,一律诛杀!菁后亦留她不得,杀之以绝后患!我的安排就是这样,诸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三少朝秦风点了点头,站起来看着众人道:“今晚之计是大逆不道之计,亦是非行不可之计。若成,则京城有望守住。若败,则非但我们秦、铁两家会遭殃,整个京城都将被胡虏铁蹄踏平,京中百姓尽要遭胡虏凌辱劫掠。因此,诸位请谨记,今晚行事务必斩草除根,斩尽杀绝!清洗后宫之时,凡态度不明朗的,包括太监、宫女在内,一律诛杀!各公子身边的宫女也要仔细清查,一旦发现怀有身孕,则必杀之!各公主并不是软禁起来就完事了,她们是否有孕在身,也得仔细彻查,不可遗漏!总之,嬴氏血脉绝不能留下一点半滴,否则将来必有后患!还望大家记住,我们今晚是造反逼宫来着,不比武林之中的拼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不希望将来也会有嬴氏后人,如此算计我等!”
  深夜,亥时末刻,浓云蔽月,星光只有稀疏几点。
  靳归闲提着封存龙吟的天印来到三少身旁,对身穿隐身袍,几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三少道:“清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三少接过了天印,道:“清儿还没睡吗?”
  说着,回头望向秦府一角。那是一个幽深的庭院,三少的女人们现在都住在那里。现在这个时候,少女们应该早已入睡了,可是那庭院中,还是透出许多灯火。
  “岂止清儿没睡?今夜凡是留在府里的姑娘们,没一个能睡下的。”
  靳归闲淡淡地道,“清儿说,请你务必保重,不要有甚损伤。”
  三少一边打开天印,一边说道:“我全身极品装备,件件刀枪不入。武功又强,千军万马之中尚能来去自如,哪里会有甚损伤?清儿多虑了。靳公,今晚你留守家中,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留守的人手尽归你调配指挥,请务必保证府中诸人无恙。龙吟!”
  三少一声清叱,一道金光自他背后的包袱中掠起,投入天印之中,静静地躺在了盒子里。
  靳归闲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不用你叮嘱,我自会尽力保证府中安全。三少,老夫有一事不明,你将如此重任交托于老夫,就不怕老夫负你?”
  三少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我相信靳公你与宋公的交情。”
  靳归闲面露少许感动之色,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转身融进了黑暗中。
  “老三,今晚不要用龙吟。”
  秦风走到三少身旁,道:“宫中已无人值得龙吟出印。更何况,前夜你以龙吟大杀御林军,若用龙吟,恐会惹人生疑。”
  三少笑道:“无妨,龙吟这等天兵,可随心变化,要改变幻甲时的外形容易得很。那夜是血红披风,今晚弄个黑色披风、白色披风都是可以的。武器也可装成三节棍、九节鞭什么的,那些钢刺、锋刃尽可收于甲内,这样一来,还有谁能认出呢?大哥难道不觉得,关键时刻,弄个无敌的形象出来,会比较有威慑力吗?”
  秦风轻笑一声,道:“今天晚上进宫的,哪一个不是随手就可弄个无敌的形象出来?嗯,老二的霸道之刀,其威势恐怕比你着甲时更猛!”
  三少笑道:“那我可要跟二哥比一比了!出风头这种事,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了。”
  秦雷闻言探过头来,道:“老三,我可是从来都不爱出风头的啊!我是很低调的,很低调的!”
  大少与三少闻言同时鄙视地看了二少一眼,三少不屑地道:“也不知是谁总喜欢打架的时候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威猛似的……”
  大少点头:“严重同意。”
  二少:“谁啊?是谁啊?谁那么笨啊?打架的时候还大呼小叫,不怕嘴巴里溅进去血吗?”
  大少和三少对视一眼,彻底无语。
  子时的梆子刚一敲响,秦风即低喝一声:“行动!”
  “嗖嗖嗖”一阵衣袂破空响,数十条人影即飞掠出秦府,向着四面八方逸去。
  秦霓儿带着三大杀神往禁军大营方向掠去,乔伟向着丞相府方向掠去,黎叔往大将军府而去,怜舟罗儿带着七十二地煞前往御林军统领府掠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三少喃喃自语,披上刑部特级捕快的官服,跟着秦风匆匆踏出了秦府。
  秦风一身刑部侍郎官服,腰带上挂着两枚腰牌,一为刑部侍郎腰牌,一为皇家密探龙牌。秦逍遥、铁空山、三少、秦雷并肩走在秦风身后。三少背上背着天印,秦雷肩上扛着狂电奔雷刀,一行人中数二人最是惹眼。
  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全都穿着刑部一级捕头的衣服,腰悬捕快专用的铁尺、锁链、腰刀,跟在秦逍遥等人身后。
  当秦风等人出府之后,铁轩轩、华玲珑分带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各三千精锐弟子,从秦府四周,早已被秦风秘密买下的房屋中闪出,身着御林军军服,分六十路向着天圣宫北城门方向行去。沿途碰上巡街的正牌御林军则尽数点倒,五花大绑之后扔进了路旁的阴沟。
  秦风等人的脚步不急不徐,但速度却是极快。三十六天罡也尽是超一流的好手,跟在秦风等人身后,神态轻松,脚步轻健,走得虎虎生风。
  一队二十人的巡夜御林军迎面撞上了秦风等人,领头的队长大声喝问:“站住,干什么的?不知道京城戒严吗?还敢携带兵器深夜闲逛,莫不是想进刑部大牢吃牢饭?”
  秦风等人脚步不停,保持速度走向那队御林军。秦风沉声道:“吾乃刑部侍郎、皇家密探秦风!”
  此时众人已将走到那队御林军面前。那一队本已刀剑出鞘,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听见秦风自报名号,顿时松了口气。那御林军小队长更是满脸谄笑地迎了上来:“原来是秦大人!恕下官失礼,不知秦大人……呃……”
  一声短促压抑的闷哼从他嘴里发出,却是秦风一指点上了他的咽喉,剑气切断了他的气管,他顿时捂着脖子栽倒在地,翻滚着抽搐起来。
  异变突起,那小队长身后的十九个御林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三十六天罡一拥而上,一个照面间便尽数了断。
  三十六天罡将二十具尸体拖进了大街旁的小黑巷中,秦风等人便又继续向前行去。
  朱雀街,丞相府。
  执掌全国行政大权的丞相候猛正在书房里挥笔疾书,一封信倾刻写就。
  候猛写完了信,再次复查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地方,准备再誊写一封时,忽听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这么着急就把投诚献忠的文书写好了,看来你与魔门、胡虏,当真早有勾结,杀你倒是不冤。”
  候猛猛躯一震,骇然回头,但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夜行衣,满脸笑嘻嘻的中年人。
  再往旁边一瞥,只见书房窗口大开,此人显是从窗子里翻进来的。书房在三楼,这窗口离地面少说也有五丈,下面又有人巡逻,可是此人却无声无息潜了进来,显是身手不俗的高手!
  候猛虽贪佞,但却颇有几分胆色,旋即镇定下来,淡淡地道:“不知英雄深夜至鄙府有何贵干?若求财,本相可随时以百万银两奉上。若求官,本相一纸文书,自有令英雄满意的位置虚位以待。”
  那黑衣人轻笑一声,道:“我若求财,则天下财物予取予求。若求官,则数十万兵马任我统领,还需求你候猛?丞相大人,今夜你阳寿已到尽头,吾乃是替地狱使者勾魂索命来的!”
  候猛见那黑衣人虽笑容满面,但眼中却杀机暴现。情知已到了生死关头,再也镇定不下来。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张口疾呼,便见那黑衣人无比轻柔地伸出一只手,在自己喉咙上轻轻抚了一把。
  一种浑身力量被抽尽的感觉立即从候猛的咽喉扩散到全身,候猛保养得很好的皮肤陡起皱纹,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待那黑衣人离开时,候猛的书房中已经只剩下了一堆风化千年一般的灰烬……
  白虎街,大将军府。
  身为大将军的王贲胆色却是小得可以。同样坐在书房里书写着投降献忠文书的他,不仅在书房外安排了八名刀卫站岗,书房里边都还有着四名刀卫守住了门窗等交通要道。
  大秦的丞相及大将军早已给魔门收买,魔门即将勾结胡虏大举入侵一事,候猛及王贲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不但迫不及待地写起了投诚文书,甚至还准备在大军兵临城下之际,献城投降。
  幸好秦风与三少决定先发制人,否则二人即使将胡虏入侵的消息通报朝廷,也无法阻止这两个权柄在握的奸臣将京城献与魔门、胡虏。
  窗外突然亮起几点耀眼的光芒,好像猛烈的火焰骤然爆发,接着一阵焦臭味自窗缝飘了进来。王贲面色一变,沉声道:“谁在这个时候烤肉?”
  书房里的四名刀卫面面相觑,守在窗口的一名刀卫打开窗子,刚把头探出窗外,便见他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两下,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一颗头已经不见了,脖子上只余一片被烈火烧烤后的焦黑。
  王贲大惊失色,张口便叫:“有……”
  “刺客”两个字还未喊出,一只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手掌已从虚空中袭来,结结实实地印上了他的后背。
  房内剩下的三个刀卫没一个看清那只手是从何而来的,甚至没有一个人能看清那只手的主人。那只手就好像原本就存在于房内一般,又好像它根本就没有主人,只有一只手一般,来得突然,也去得诡异。
  而那三名刀卫猝遇变故,反应依然相当迅捷,他们飞快地拔刀,但是刀刚拔到一半,那只比他们更快的手又从虚空中探出,在他们身上一人印了一掌。
  当房内的四个人渐渐变成脆弱的晶体之后,一身黑衣的黎叔才从阴影中现身。他嘴角泛起一抹诡异地微笑,喃喃自语道:“‘幻魔随心’,随心所欲……原来是这样……”
  然后他又融入了阴影之中,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他在消失时故意掀起了一股微弱的气流,房内四个晶体人给微风一拂,身子便片片迸裂,碎成了一地晶莹的微尘。
  御林军统领,二品武将郭侠怀异常苦恼地在自家后院喝闷酒。
  皇上遭刺客刺杀,刺客最后不但在数万御林军包围之中逃脱,还杀死近六千御林军士兵,令禁宫之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当时正在现场指挥,对这件事是要负有相当的责任的。
  如果还搜捕不到刺客,待新皇若登基之后,恐怕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正苦恼间,郭侠怀突然听到前院传来阵阵沉闷的惨叫。他心中一惊,飞快地拔剑在手,纵身朝前院掠去。身为御林军统领,他一身武功倒是不弱。
  郭侠怀边往前院赶边想:“是谁如此明目张胆攻我统领府?难道是前夜的刺客?不对啊,京城之中戒严如斯,刺客纵是万人敌,在杀害先皇之后,也该速速撤离,绝不该留下来继续为恶的。那么,究竟是谁来找我郭侠怀的麻烦?”
  正思忖间,郭侠怀已赶到前院,还没看清院中形势,便见一道雪亮的剑光惊天一闪,如笔直的闪电般疾奔他的咽喉。
  郭侠怀手腕一抖,长剑疾挑,一连刺出七八十剑,剑剑刺中那道雪亮剑光,一阵如珠落玉盘般的脆响连绵响起,两剑相交溅出无数灿烂的火花。
  可是郭侠怀这一路快剑却并未截住那雪亮剑光,他那七八十剑便如蜻蜓撼石柱一般,虽刺中那雪亮剑光,却未将其击偏分毫。
  郭侠怀不由魂飞魄散,这剑手也太可怕了!
  未及定魂,那剑光已经奔至郭侠怀咽喉,郭侠怀只觉咽喉处袭来一阵逼人寒意,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想死想活?”
  一个冰冷却动听到了极点的声音响起,郭侠怀心中恍若出现无限光明,他猛地张开眼,道:“想活!”
  至此,郭侠怀才看清了这剑手的真容,却是一位白裙如雪,飘逸似仙的少女!
  一见之下,郭侠怀惊为天人,暗叹世间却有如此容貌的美女。若仅是美女倒也罢了,可是这少女的剑却是快、准、狠三味俱全,绝对配得上“巾帼英雄”四个字!
  这少女身后,跟着七十二个手持各式武器,身形魁梧如山的黑衣大汉。院子里的卫兵已经尽数躺倒,有几个大汉还在慢条斯理地在院子里踱着步,碰上没死透的便狠狠补上一下。
  “想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那少女冷冰冰地道:“未擒到刺客,你将要担上莫大干系。我想,你也不愿在新皇登基之后,便给朝廷弃之不用吧?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好好把握,不仅可继续担任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甚至还有机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郭侠怀的眼睛顿时燃起熊熊火焰。
  秦霓儿、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在屋顶上飞快地纵跃。
  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城北禁军大营。禁军的主力部队虽然驻扎在郊外兵营,可是禁军八名统领日常办公的地方及住所却是在城北大营中。
  营内驻有三万兵马,其中甚至有五千精锐铁甲骑兵,若是不能将这队禁军控制住,将会酿成大乱。
  不多时,四人便到了禁军大营门前。
  此时禁军大营前也是戒备森严,营中军士往来巡梭不停,大营中泰半帐蓬灯火通明,营外将士也都是甲胄在身,看上去处于临战状态。
  但是秦霓儿知道禁军并不是针对他们四人而有所准备的。禁军之所以如此戒备森严,纯是为了准备随时出击,缉捕刺客。
  只是没人知道,前夜的三名刺客中,正主儿已经离开京城,且已冤枉无比地死去。而另二人现在已在策划颠覆大秦的惊天阴谋,且这阴谋正在实施当中。
  秦霓儿四人来到禁军大营前,马上有巡岗的禁军士兵拦住了他们:“此处乃禁军大营,来者通名!若无适合理由,踏入大营者,杀无赦!”
  秦霓儿冷哼一声,掏出一面漆黑的铁牌,铁牌上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大秦公主在此,见此龙牌如见皇上,还不下跪迎接?”
  那些巡岗卫兵一楞,旋即跪了下来。虽然旧皇已逝,新皇还未登基。可是这天下毕竟还是大秦的天下,当家作主的毕竟还是嬴氏皇族,皇族黑龙牌一出,除皇族之外,任何人都须跪拜。
  “不知公主驾到,小人等冒昧拦阻,死罪!”
  秦霓儿大步朝着禁军营中走去,边走边道:“尔等也是尽忠职守,何罪之有?恕你等无罪,速速平身,去请统领大人们到中军帐中,本宫有要事与诸统领大人相商!”
  那此巡岗卫兵愣了一下,为首的小队长犹豫不决地道:“大秦律,女子不得参予政事军事,公主虽为天皇贵胄,但是……”
  秦霓儿哼了一声,又甩出一面牌子,道:“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那禁军小队长接过牌子一看,只见那面牌子黑色为底,上面刻着四个血红大字:皇家密探。再翻过牌子看了一眼背面,只见背面印着缩小版的帝皇玺印,还有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统领秦!
  那小队长顿时全身一阵哆嗦。皇家密探统领,又是公主身份,对一品以下的文武百官有先斩后奏的大权,莫说进出禁军大营,便是上朝也可以了!
  当下那小队长再不敢多说一句,口称死罪,将那牌子恭恭敬敬地交还了秦霓儿,然后派人去通知八统领,自己则将秦霓儿四人领进了中军大帐中。
  秦霓儿在中军大帐空出来的大统领位置上大马金刀地坐定,捧起杂务兵奉来的香茶,轻啜了一口,端坐在大椅上出神。三大杀神一脸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不多时,禁军八统领便先后进了帐中。想是那些通报的禁军士兵已将秦霓儿的身份告之,那八名统领进帐时无不恭恭敬敬,先跪拜请安之后,这才照着秦霓儿的吩咐一一入座。
  秦霓儿看着八名各掌一万五千兵马的统领大人,慢悠悠地道:“诸位大人可知本宫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那八名统领面面相觑一阵,一名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太阳穴高高鼓起,颈部粗壮,筋肉虬结,一看便是横练功夫异常深厚的禁军统领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深夜驾临,可是为了刺客之事?”
  秦霓儿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事。刺客胆大妄为,夜入禁宫行刺吾皇,并于御林军大军包围之下突围而出,杀死杀伤六千余御林军士兵!你们可知那些刺客共有几人?”
  另一长相斯文,但眼神精光灼灼的统领道:“据御林军的兄弟们说,刺客乃是有百多人来着,且个个都是超一流的好手,领头的三个,更是有着大宗师一级的身手……”
  秦霓儿冷笑一声,道:“胡说八道!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御林军的无能罢了!事实上,刺客总共只有三人!”
  八名禁军统领同时惊呼出声,“只有三人?这样说来,那三名刺客岂不是个个都是万人敌?”
  一名统领惊呼道。
  秦霓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刺客本领通天,御林军又多为无能之辈,尸位素餐,哪比得上禁军战力强横?所以擒捕刺客一事,还需禁军出大力才行。本宫连日查探之下,已有刺客线索,摸清了他们现在的落脚点。今夜召见诸位,便是为了与诸位商量一个行之有效的围捕刺客计划。”
  秦霓儿此行纯是为了拖住禁军,使禁军无法支援禁宫,因此便在此胡言乱语,天花乱坠胡说一气。等到秦风等人逼宫成功,她的任务也便可完成了。
  那八名统领闻言顿时热血沸腾。在京城之中,御林军地位一向在禁军之上。现在得公主亲口承认御林军都是饭桶,而擒捕令御林军大败的刺客则需禁军出力,他们个个都激动莫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秦霓儿见八统领已然入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讥笑,道:“取京城地图来!本宫现在就与诸位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布置人手,围捕刺客!”
  正当一名禁军统领准备吩咐亲卫去取地图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自中军帐外响起:“霓公主好大的口气,好深沉的心计!诸位统领大人万万不可上当,霓公主已与刺客勾结,意图再次入宫行刺太子,夺我大秦江山!诸位统领大人还不速速点齐兵马,入宫救驾!”
  秦霓儿面色一寒,叱道:“胡言胡语者,杀!”
  萧天赐冷笑一声,随手一甩,一道金光自他袖中发出,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电射而去。
  嗤地一声轻响,那金光穿过帐蓬,然后便听一声闷哼,帐蓬上溅上几串血珠,接下来便是急速远去的脚步声。
  萧天赐微微动容,自语道:“哦?竟能避过要害?有点本事。”
  秦霓儿冷哼道:“走不了的!”
  一声微弱的利器破空声自外传来,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呼,一条飙血的人影向着帐蓬倒飞过来,撞破帐蓬,跌进了帐内,咽喉上有个圆形的血洞,鲜血兀自不断地飙射着。
  帐内诸统只见那倒撞进来之人身着夜行人,黑巾蒙面,看不清面貌,不由惊呼道:“这人是谁?怎能潜进军营之中?”
  秦霓儿淡淡地道:“这人便是刺客的同党。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六人已潜进大营之中,尚在外伺伏,准备行刺本宫!”
  一名禁军统领犹豫着道:“公主殿下,刚才这人说的话……”
  秦霓儿横眼一扫,冷哼道:“你在怀疑本宫,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
  那禁军统领壮着胆子道:“这人虽然行为鬼祟,但是……呜……”
  他突然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惨哼,全身骨胳一阵爆响,却是那身材魁梧,一身横练功夫深厚至极的禁军统领突然发难,一个熊抱勒断了他全身近半骨骼!
  那魁梧的禁军统领松开双臂,放开那被他勒死的禁军统领,大义凛然地道:“吾等是大秦帝国的臣民,效忠的是大秦的皇室!公主身为天皇贵胄,这等小人却说出如此不君不臣之言,所以臣自作主张,处死了他!臣一心为大秦,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擅自行此逾礼逾法之事,请公主降罪!”
  那禁军统领说着,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作出一派正直忠诚、大义凛然的模样。
  秦霓儿微微一笑,“将军忠正,何罪之有?似这等心存不轨的小人,便是该死!诸位将军,可还有谁对本宫有所怀疑,大可提出,本宫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虽然忝为皇家密探首领,对一品以下的文武百官有生死予夺之权,但是本宫亦不会滥杀无辜。”
  秦霓儿说得漂亮,但是有那被同僚所杀的禁军统领前车之鉴,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剩下的六人慌忙表忠,跪倒于地,齐声道:“吾等效忠大秦,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
  秦霓儿微笑点头,道:“诸位将军请起。外面虽有刺客游弋伺伏,但本宫亦有所准备,无需担心他们。咱们还是接着谈正事吧,莫被刺客扰乱了我们的阵脚,令那前夜入宫行刺的三名刺客统领有时间逃走。柳老,劳烦您三位出去巡查一番,务必把那剩下的六人一网成擒,死活不论!”
  柳断魂三人应了声是,慢悠悠地走出了帐蓬。
  剩下的七名统领则唯唯诺诺地起身,那魁梧统领命人取来了地图,地图刚刚在桌上铺开,便听帐外传来阵阵利器往来刺击之声,及声声低沉的叱咤之声。这些声音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多时,柳断魂三人就慢悠悠地踱进来,柳断魂有气无力地道:“禀公主殿下,六名刺客已尽数授首,我方无一伤亡。”
  秦霓儿微笑点头。那与他们作对了三年的七名密探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本来跟随她的另五名密探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胜过剩下的六人的,但是有三大杀神出手,那六人便只能如羔羊一般任他们宰割了。
  当下秦霓儿便行“拖”字诀,假意与那剩下的七名禁军统领商议起围捕刺客的事情来。
  在秦霓儿稳住禁军统领们的同时,秦风等人已至天圣宫北城门前。
  秦风伫立城下,抬头仰望那高大城门上方,沉声道:“吾乃刑部侍郎,皇家密探秦风!本官收到风声,前夜接应刺客入宫的同党仍潜伏在宫中,本官特率刑部捕快前来宫中拿人,还不速速开门!”
  城门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秦大人,夜已深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禁宫内外如今已是戒备森严,那刺客同党就算仍潜伏在宫中,也是插翅难飞,您大可以明日再来擒拿!”
  秦风冷哼一声,道:“刺客今夜欲行刺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有些许差池,汝等担当得起吗?”
  城门上方沉默了一阵,那声音这才犹犹豫豫地道:“秦大人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可否请示过皇后、太子,或是丞相大人以及大将军?”
  秦风有些不耐烦地道:“本官身为皇家密探,手握圣上御赐密探龙牌,对二品以下文武百官有先斩后奏之权,直接对圣上负责,本官查案,无需对任何人请示!还不速速开门,误了大事,本官诛你九族!”
  秦风说着,亮出了密探龙牌,三少提着个灯笼放到龙牌旁,照亮了那龙牌。
  城门上方顿时一阵慌乱,只听有人道:“赶紧开门哪,那真是密探龙牌!惹恼了秦大人,咱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有人则置疑道:“秦大人深夜入宫,未曾请示过任何人,若是贸然开门,恐怕不好吧?要是秦大人有甚……”
  下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或许是在说悄悄话,又或许是被人堵住了嘴巴。
  秦风现在已经相当不耐烦了。兵贵神速,现在另几方面应该都已行事成功,若是他们这边迟迟无法拿下,万一生变,将是极其麻烦的事。
  “再不开门,本官便硬行闯宫了!太子殿下安危系于一线,尔等鼠目寸光之辈还在此如此推诿,本官为保证太子殿下安危,说不得要砍几颗不开眼的脑袋!”
  秦风说着,戟指一挥,一道剑气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削上城头,将城头的箭垛斩掉一块,砰地跌下城头。
  城门上的御林军这下子有些慌了。秦风的武功他们多有耳闻,天剑宗师的名号早已传遍天下。若是秦风当真硬行闯宫,这城门还真拦不住他,说不定还要多搭上几条人命。
  当下有人慌声道:“秦大人切勿动怒,小人等马上给大人开门。”
  这句话说完后,那发话之人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秦大人身后仅带了不到四十人,就算真有甚鬼蜮之处,大内侍卫尽可将乱子摆平。你们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像那晚的刺客一般,能力敌万人么?”
  不多时,城门在轰隆震响中缓缓打开,一队御林军士兵由一个百夫长领着迎了出来。
  秦风看都没看那卑躬屈膝的百夫长一眼,径往城门内走去,边走边道:“去把梁其洛给本官叫过来!本官行事需他协助!”
  那百夫长应了声是,安排一名御林军士兵火速去请梁其洛了。
  那百夫长跟在秦风等人身后一溜小跑,向着东宫方向行去。百夫长见三少、秦雷等人人身携武器,不由有些疑虑地道:“秦大人,国有律,除大内侍卫、御林军之外,任何人进宫都不得携带武器……”
  秦风冷冷地道:“不得携带武器?莫非你要本官的手下空手与刺客同党对敌吗?难道你们忘了前夜刺客的身手吗?一群废物,两万多人都拦不住三个刺客,还死伤六千多人,也不知大秦养你们这班废物作甚!告诉你,刺客同党的身手比起前夜三个刺客来也不会相差多少,若是不带武器,本官的手下虽然个个能顶你们一百个,也不见得能轻易将其擒住!”
  那百夫长面红耳赤,颇有些委屈地道:“秦大人,不是小人等无能,实是那三名刺客过于厉害。其中一名刺客,甚至连镇国之宝虎啸都夺了。他天兵加身,我们这些凡人,如何与身披天兵的高手对敌?”
  秦风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本官错怪你们了?”
  那百夫长诚惶诚恐,道:“小人不敢……”
  秦风道:“不敢就给本官住口!行了,这禁宫本官已进出不知多少回,每次面圣都无须通报,可直接晋见,无需你引路了,你继续去守城门吧!”
  那百夫长告了声罪,匆匆退下,他实在是没脸再跟在秦风身边了。更何况,进了后宫范围,安全职责便担在大内侍卫身上,已经与他无关。
  三少在秦风身后赞道:“想不到大哥还颇有几分官威!”
  秦风笑道:“似那等人专会欺善怕恶,你越是对他客气,他便越是要摆架子。你若是对他凶一点,他便会像条狗一般,任你支使。”
  秦逍遥道:“阿风,对下面人也不要一味凶蛮。还是恩威并济的好,若是一味凶狠,他们表面上是服了,可是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压力越大,反弹越大,若是有日你做错了事,他们落井下石起来,只怕更狠。”
  秦风淡淡地道:“我又不需学这御下之术,日后也不会管这等琐事,恩威并济这一套,倒是懒得去学。”
  秦雷奇怪地道:“老大,你要造反逼宫,不就是为了让爹当皇帝吗?爹当了皇帝,你不就是太子吗?这日后管理天下,驾驭群臣的也就是你了,你怎能不学?”
  秦风笑道:“老二,做皇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做个嬴圣君一般的昏君倒也罢了,自可夜夜笙歌,醇酒在杯,美人在怀。可是要做个勤政仁君,就非得日理万机。莫说游侠江湖了,怕是连觉都睡不好。若是要你来做皇帝,你会乐意吗?”
  秦雷道:“我……大概只能做昏君吧!”
  秦风呵呵一乐,道:“我们三兄弟若真是有心为之,做个明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要求剑,你要浪荡,我们两个都放不下心中之事,怎能治理天下了?唯有小三,看来对做皇帝甚为向往啊!”
  三少一本正经地道:“你错了大哥,我是对做昏君甚为向往!”
  秦逍遥啐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在讨论谁做皇帝,是不是在咒老爹我登位后早点归天?”
  三少忙道:“当然不是了,老头子,我只不过是想你登基后早点退位而已。依你的脾性,只怕做不到三个月皇帝就会烦死。当然,做皇帝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哦!老爹,枉你自称年轻时风流甲天下,可如今却被娘管得死死的,半个情人都没有了。若是登基为帝,岂不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多找些美女?”
  秦逍遥偷偷瞥了身旁的铁空山一眼,大义凛然地啐道:“少说浑话!当心我把这话告诉你娘,让你娘好好教训你一顿!”
  铁空山:“妹夫,你说这话时不要先看我好不好?把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我是不会告诉妹妹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做了皇帝之后,若是女人少了,也是颜面无光啊!”
  秦逍遥苦道:“大舅哥,你就不要瞎掺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妹子的脾气?唉,你妹夫我,当年多么英俊风流的侠少啊,江湖上爱我的美女数之不尽。可是自从与你妹子成亲后呢?莫说纳妾,就连偷偷养个情人也不成啊……”
  铁空山一脸黯然,长叹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想我英雄甲天下,当年也是万人迷,可是自从婚后,也是不得自由……唉,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
  看着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同时哀叹,三少三兄弟闷笑不已。
  一路小声说话间,秦风等人穿过紫禁殿,越过东宫门,有密探龙牌开路,一路之上畅通无阻。
  眼见要走近太子寝宫,大内侍卫统领梁其洛带着一队大内侍卫匆匆赶了过来,老远就叫道:“秦大人,请稍留步!”
  秦风顿住脚步,冷冷望着梁其洛。
  梁其洛奔到秦风身前,道:“秦大人,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听闻秦大人今晚入宫是来擒刺客同党的,不知刺客同党是谁,可否需要下官助一臂之力?”
  秦风看了梁其洛一眼,淡淡地道:“刺客的同党……不正是梁大人你吗?”
  梁其洛耸然动容,失声道:“秦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风嘴角浮出一抹诡笑,道:“本官的话,难道梁大人没有听清?”
  话音刚落,身后的三十六天罡便一齐涌上,将梁其洛身后的那众大内侍卫尽数放倒,杀人时干净利落,连半声惨哼都没发出。
  而梁其洛,则被三少一把掐住了脖子。
  三少歪着头,盯着梁其洛的眼睛,嘿嘿笑道:“想死想活?”
  梁其洛心念疾转,事态的发展太出乎他意料了,眼见秦风等人这般架势,他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关键。人到生死关头,除了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人,所有人本能的反应都是先保全自己。而梁其洛显然是与智勇仁义无关了,闻言连连点头,道:“想活,想活!”
  三少嘿嘿一笑,道:“你对大内侍卫是否有绝对统治权?有多少人能因为你一句话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
  梁其洛面露难色,道:“两千大内侍卫,小人能完全控制的,也仅有一个营五百人。其余三营虽然名义上都归小人统领,但是……他们大半是听太后号令的……也有一批忠于太子和其中一些后妃。”
  三少点了点头,道:“五百人足够了!大舅,您现在跟梁其洛去把他那五百人点齐,清洗后宫!先把菁后给剁了,我倒是要看看,没了后宫诸妃,剩下的那三营侍卫,还能听谁的!三十六天罡,你们去十八人助我大舅。梁其洛,你可要小心了,我大舅外号‘化铁手’,你也是练武的,想必也知道这个名号吧?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梁其洛闻言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铁大人是江北第一高手,小人这等身手,铁大人只需一根手指头便可让小人死一万遍,小人绝不敢有任何异心!”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梁其洛。铁空山与十八天罡跟在梁其洛身后,随他去调人了。
  秦风、秦雷、三少、秦逍遥与剩下的十八天罡继续往太子寝宫行去。
  太子寝宫前戒备森严,大内侍卫至少上百,会武功的小太监也有十多个。太子海马上便要登基为新帝,自是身价倍增,那些个大内侍卫一个个精神抖擞,格外卖力。
  秦风远远地看着那些大内侍卫,边走边道:“这些大内侍卫一个不留,宫女太监也要全部诛除,逼宫一事,不能有半个活口知道。”
  秦雷道:“现在梁其洛知道了这件事,事成后要不要杀他灭口?”
  三少道:“不必。梁其洛这等墙头草,那方势大他便会跟谁。只要我们夺权成功,再给他点甜头,他便会夹着尾巴做我们的狗。当然,若是他日别人势力强过我们,梁其洛当然会是第一个背叛的。所以对他那等人,只需我们永远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就不必担心他会反咬一口。”
  秦雷听得连连点头,道:“老大,小三,看来你们对这玩弄权谋,揣度人心的确有一套。本霸刀只会冲锋陷阵,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一窍不通。”
  三少笑道:“二哥可想学吗?”
  秦雷摇头道:“不想,我懒得动那脑筋,还是扛把刀直来直去地砍人过瘾。”
  三少与秦风相视而笑,此时离太子寝宫只有十数丈之遥,众人再不说话,大步朝着寝宫走去。
  一名大内侍卫小统领见秦风等人大步前来,且大半携带兵刃,顿时喝声:“戒备!”
  呛呛声响中,所有的大内侍卫刀剑出鞘,摆出戒备的姿态。那些会武的小太监们也都拔出短刃,战战兢兢地摆出战斗架势。
  “呔,来者何人!深夜携兵器逼近太子寝宫,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那小统领仗着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说话底气颇壮。
  秦雷哈哈一笑,抢出人群,大笑道:“爷爷是来索命的!”
  说罢横刀一挥,一刀匹练似的刀芒如波浪般向那众大内侍卫涌去,激厉的刀芒将大半大内侍卫拦腰截过,哧哧声响中,凡被刀芒斩中的大内侍卫们尽数拦腰断为两截,滚倒在地,血流成河,惨叫震天。
  秦风皱眉道:“老二,这手段太过残忍了!腰斩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是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秦雷却笑道:“有何惨忍了?生死战场上,莫非还有谁管你杀人的手段是否残忍吗?”
  说话间抢入剩下的大内侍卫群中,一阵乱砍,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的大内侍卫和那十几个小太监杀了个精光。
  秦逍遥看着秦雷的背影,略带忧色地道:“阿雷霸道之刀已达‘霸杀道’之境,霸杀之气日重,恐怕他日后……唉……”
  三少笑道:“老头子,你可是怕二哥日后控制不了他自身的霸杀之气?”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你二哥破而后立,走上霸刀之途,虽然没有走火入魔的后患,但是戾气日重之下,他功力虽会进展神速,到最后也许会给杀气控制……变成杀人狂魔也未可知……”
  三少轻描淡写地道:“那又如何?今日夺权之后,我们便要征战天下。二哥这等猛将,将来会是战场之上敌人的绝对噩梦。若平定天下之后,二哥仍嗜血残忍,废了他武功便是……”
  秦逍遥道:“小三,你这话过份了。”
  三少嘻嘻一笑,道:“二哥的武功既是破而后立,废了他武功之后,他或许会更进一层,从‘霸杀道’超脱出来也未可知呢!”
  秦逍遥森然道:“老三,你是怕有个霸者与你争天下吧!”
  三少淡淡地道:“老头子,霸者占有欲太重了,又残忍嗜血,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之上,打天下可以,治天下却是绝对不行,你学贯古今,难道连这都不知?”
  秦逍遥顿时无言以对。
  秦风看了秦逍遥与三少一眼,道:“老二的确杀气日重,日后必有后患。必须想办法克制他的杀气增长,否则将来他定会成为暴戾霸者。”
  秦逍遥叹道:“难道真要废老二武功?阿雷险死还生,才有今日这般成就。若是为此废了他的武功,他怕是再也活不下去了。”
  秦风安慰道:“无妨,小三说的有理,老二已有破而后立的经验,日后他若成杀人狂魔,我们出手废了他的武功,他或许能再次破而后立,脱出‘霸杀道’之制。将来成就,或许比现在更高也说不定。”
  秦逍遥道:“阿风,你也如此不放心阿雷?”
  秦风看着哈哈狂笑,全身鲜血淋漓,大肆砍杀太监宫女的秦雷,慢慢地道:“父亲你看,阿雷未动杀机之时,尚是忠厚老实。可是一旦动了杀机,染了鲜血,他便无法自制了。沉浸于杀人之中的他,已将杀人当成了一种乐趣!这是相当危险的征兆!我也不愿自己的弟弟,成为嗜杀残忍的霸者。”
  秦逍遥缓缓点了点头,道:“其实为父当年也险些堕入霸道,血手修罗的名号,正是因为父嗜杀而来。若不是遇上了你们的娘亲,又在逍遥山庄静养二十多年的话,为父一身戾气也不知何时能消除,或者早就变成杀人狂魔了。如今天下大乱,战事将起,阿雷又是不可或缺的猛将。在战场之上,杀孽一重,杀性便会更甚……阿雷,看来是没办法避过这一劫了!”
  三少笑嘻嘻地道:“父亲也不必过于担心。至少有外敌存在的话,二哥是不会迷失心智的。再说了,你不是说因为娘亲,你的戾气才有所削减的吗?二哥如今也有了媳妇儿,或者我嫂子,也能帮二哥守住一份神智。”
  秦逍遥摇头道:“那是不同的。遇上你母亲之后,我便再未亲手杀过一个人。而阿雷……日后还要杀许多人啊!神智不失,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父子三人在此谈论间,秦雷已将太子寝宫外的侍卫、太监、宫女杀了个干干净净。寝宫外面一片血流,残肢断臂四处都是。有些被腰斩了的人到现在还未死透,仍在惨呼呻吟。
  秦风心中不忍,道:“十八天罡,去给他们一个痛快。”
  三人身后的十八天罡齐声应诺,飞快地冲到寝宫前,将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侍卫、太监、宫女等一人补了一刀,终止了他们的痛苦。
  秦雷杀人时动静过大,早已惊动太子寝宫周围巡逻的一些御林军和大内侍卫,近五百人呼啦啦围了过来,有人甚至放出了烟火讯号开始示警。
  秦风道:“爹,请您带十八天罡拦住来援人等,我与小三进去跟太子好好谈谈。”
  秦逍遥点了点头,带着十八天罡迎向了最先冲过来的一队大内侍卫。双方稍一接触,便翻起漫天血浪。十八天罡个个如下山猛虎,挥舞着腰刀、铁尺、锁链,人人手下都无一合之将,随手一击,便是一声沉闷的惨叫。
  逍遥山庄的天罡星个个练的都是杀人的手段,武功没有半点花架子,连虚招都没有,招招致命。
  被刀砍中者,无不连人带甲甚至连兵器都断为两截。被铁尺击中者,无不骨碎筋折内脏迸裂。被锁链抽中者,无不横飞出去,喷血而亡。
  秦逍遥倒真逍遥,绝不出手杀人,双手未沾半点血腥,只背着双手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凡被他擦肩而过的大内侍卫无不浑身无力,连刀都举不起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天罡星们将自己拍成碎片。
  另一边,秦风与三少大步走进太子寝宫,只听得秦雷的笑声不住传来,刀气破空声不时响起,惨叫闷哼不绝于耳。二人进去一看,只见寝宫大堂里的数十个太监宫女已被秦雷砍了个干净,眼下秦雷还在操刀追赶一个被七八个太监宫女护住的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孩。
  秦风一看那小孩,不是太子海是谁?此时太子海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哇哇乱哭,裤子都尿湿了。而那剩下的几个太监宫女倒也忠心,面对鬼神一般的秦雷竟然仍有勇气护着太子与他周旋。
  只可惜秦雷实在太过可怕,随手几刀,便将最后的几个太监、宫女砍翻在地。秦雷杀得性起,也不管太子正是他们要擒之人,挥刀便往太子头上砍去。
  秦风见状双眼猛一瞪秦雷,两道无形剑气自眼中发出,瞬间便到了秦雷身旁,击中了他软肋。
  剑气在秦雷肋下爆开,秦雷闷哼一声,身子一震,嚣狂的神态渐渐消失,充血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大哭的太子,又看了看秦风和三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嘿嘿……不好意思,差点杀错人了……”
  秦风叹了口气,道:“老二,你可知你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秦雷道:“不就是杀人吗?这里的人可都是我杀的啊!”
  三少问道:“二哥你可曾看到有人杀人时边哈哈大笑边吱哇乱叫吗?”
  秦雷奇道:“谁啊,谁那么傻啊!杀人时大笑大叫,不怕被血溅进嘴里吗?”
  三少与秦风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秦雷发起性来之后,只记得自己在杀人,可是怎样杀人,杀人时自己有怎样的表现,他却是一概不知了。现在的秦雷,已渐有嗜杀成狂的征兆!
  秦风走到秦雷身旁,道:“父亲他们在外拦截援兵,你去助阵。记住,千万别把自己人一刀砍了!”
  秦雷扛着刀大步向外走去,道:“不会的大哥,我招子亮得很,哪里会错砍自己人?”
  三少看着秦雷的背影,道:“有老头子在外看着他,二哥他应当不会太过份吧!”
  秦风点了点头,道:“父亲的威势比老二更足,在父亲的威压下,老二的戾气发挥不出来,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否则的话,我也不敢让他出去再沾鲜血了。好了,咱们还是跟太子殿下好好谈一谈吧!”
  秦风说着,将太子海轻轻扶了起来。他掏出一方丝巾,温柔地替太子抹去了眼泪和沾染的血迹,柔声道:“太子殿下,臣是秦风,殿下还记得臣吗?”
  太子海看着秦风,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秦风笑道:“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让太子殿下受惊,还望太子殿下恕罪。刚才那人并非刺客,而是臣之胞弟。他刚才进来,是来替太子殿下杀前夜刺客的同党的。太子殿下可能还不知道,您的寝宫内外,所有的人都与前夜的刺客暗中勾结。他们不但同谋杀害了先皇,还要伺机杀害太子殿下,以夺太子之位,谋我大秦江山。幸亏微臣发现得及时,这才带人夜入禁宫,杀了那干小人,保住了太子殿下。”
  太子海听得连连点头,颤声道:“你是好人……可是刚才……你弟弟为……为何要拿刀砍我?”
  秦风笑道:“那是因为臣弟不认识太子殿下啊!太子也从未见过臣的弟弟是不是?臣弟救驾心切,出手就急了一点,您看最后关头,臣不是制止了臣弟吗?”
  三少道:“大哥,你哄小孩也太麻烦了吧?让我来吧!就这么哄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哄得听话?”
  说罢,三少一把拉过太子海,在太子海面前蹲下,笑眯眯地道:“嬴海,你认得我吗?”
  太子海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求助似地看了秦风一眼,秦风却装作没看到似的,将头偏向了一旁。
  三少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秦仁,是秦风的三弟。你要记住我,因为我会将你推上皇位。你应该知道,当皇帝很有意思,当了皇帝之后,你就可以号令天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就算你当了皇帝,你也要听我的话,因为有我,你才能当上皇帝。没有我,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太子海一脸哭相,点点头,又摇摇头。
  三少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明白。我也不需要你明白。反正你们嬴家的男丁,是一个都不会留下来的,你就算做了皇帝,等你退位之后,仍难逃一死!”
  说话间,三少猛一瞪太子海,心中杀念一动,那“修罗魔瞳”便再次出现。
  太子海看着三少的眼睛,只觉他一双眼睛有着无穷的吸力,吸引着自己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三少的眼睛,想挪也挪不开。
  然后他看到了冰封大地、血色平原、白骨山峦和山顶上的血手修罗。
  在彻底看清了修罗魔瞳之后,太子海的心一阵狂跳,情不自禁地惨呼一声:“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入他的脑海,他两眼一翻,朝后栽倒在地。
  三少微笑着,拉起太子海,掐人中掐醒了他。太子海醒过来之后,傻愣愣地张着嘴,嘴角拖着一串长长的涎水,痴笑着说:“哥哥,你是谁啊?你是不是来陪我玩的啊?好啊,我们来玩骑马马,我做马马,你来骑我……”
  三少笑着望向秦风,道:“他吓傻了。”
  秦风皱眉道:“小三,你太狠了吧?他只是个孩子。”
  三少摇摇头,道:“老大,要得天下,就得心狠手辣。况且,他傻了更好,至少,他不必像其他嬴氏族人一样被杀了。我吓傻他,等于救了他一命。”
  秦风无奈地摇头:“历来皇权斗争,失败的一方都会被九族连诛,婴儿都不会放过……唉,幸好败的不是我们。”
  三少笑道:“老大,你多虑了。我们怎么会败?今夜过后,我们秦铁两家,便可在天下大业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东宫,菁太后寝宫。
  太子寝宫离菁太后寝宫虽不算很远,但也有一定距离。太子寝宫处的喊杀声依稀传到了太后寝宫。太后寝宫前的大内侍卫刚准备禀报太后,便见统领梁其洛带了一营侍卫匆匆赶来。
  “梁大人,太子那边好像出事了!”
  一名侍卫朝着梁其洛叫道。
  梁其洛飞快地跑到那侍卫面前,闷声道:“知道了!”
  说话间闪电拔刀,一刀劈翻了那侍卫,然后腰刀一挥,喝道:“太后勾结刺客刺杀先皇,欲令外戚专权,罪无可恕!兄弟们,杀了太后,以正国纲!”
  一声呐喊之下,那五百大内侍卫狂蜂般涌入了太后寝宫,沿途所遇上百大内侍卫,被他们尽数砍翻在地。随侍的太监、宫女也是一个都没放过,砍得干干净净。
  菁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喊杀声起,未及着衣便起身叫道:“是谁在外面吵?当心哀家砍了你们的脑袋!”
  砰地一声,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手提染血钢刀,一脸阴沉的军汉歪着脑袋走了进来,阴森森地道:“太后,这生杀予夺的大权,如今已经轮不到您来掌了。这天下,嘿嘿……是时候换个新主子了!”
  太后借着外面传来的火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惊呼道:“梁其洛,你是大内侍卫总管,你闯入哀家寝宫想干什么?”
  梁其洛摇头道:“太后,您也太迟钝了吧?小人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小人来,当然是来取太后您的脑袋了!”
  说罢钢刀猛挥,咔嚓一声脆响,菁太后的脑袋便滚下了床,鲜血将床单染得通透。
  梁其洛拾起菁太后的脑袋,大步走出了太后寝宫,将人头提到铁空山面前,道:“铁大人,太后已被小人亲手斩杀,首级在此,请铁大人验收!”
  铁空山随意瞄了一眼,道:“你的功劳我记下来了。现在太子寝宫那边已生乱,另三营的大内侍卫大半赶了过去护驾,后宫防备空虚,正好给我们可趁之机。马上行动,凡公子,即当场诛杀。公主、嫔妃抓起来软禁,严查是否有孕,有孕者一律诛杀。嗯……公子们身边的宫女就不要查了,直接杀掉便是。凡是轮值的太监,也都一并杀了。今夜禁宫大乱,希望他们知趣儿一点,趁早溜号回去休息。目击者,半个活口都不能留!”
  梁其洛应了声是,带人飞快地向着后宫诸妃处跑去。
  那些还未成人的公子、公主都是与其生母住在一起。而已成年的公子、公主则是搬到西宫居住。梁其洛把一营侍卫分成两队,一队直扑后妃们的住处,一队径往西宫而去。十八天罡分作两队,各随一队,而铁空山则往太子寝宫处赶回。
  梁其洛亲手杀死太后,已经证明其已死心塌地跟着他们走了,不必再严加看守。铁空山见太子寝宫那边大内侍卫、御林军云集,恐怕秦逍遥等人顶不住压力,便亲往支援。
  梁其洛在铁空山离去之后,传达铁空山的命令时,更加不留余地。他挥舞着钢刀,恶狠狠地说:“兄弟们,把所有人都砍光了!一个都不要留!娘的,咱们今天是造反来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什么公子、公主、嫔妃,都给本官杀干净了!老子不想将来有人找老子报仇!也不希望有兄弟在将来被今晚的漏网之鱼干掉!娘的,铁大人和秦大人今天大事必成,大事成后,咱们就是开国功臣!娘的,杀啊!”
  十八天罡对梁其洛的话不置可否,可是杀人的时候,他们却是相当落力,当真一个不留。
  大内侍卫拢共只有两千,梁其洛拉走了五百人,在太后寝宫前砍死了一百多人,秦逍遥等人又拖住了一千多大内侍卫,打死数百,剩下的寥寥两三百大内侍卫又是分守各处,哪里抵挡得住两百五十大内侍卫加每路九名天罡星的猛攻?
  因此,当梁其洛的那一营大内侍卫分两路席卷而过之后,沿途所遇所有的大内侍卫都给砍杀干净,西宫成年的公子、公主、太监、宫女一个没剩下,全被砍成了碎片。而所有的嫔妃和未成年的公子、公主也都一个都没逃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当梁其洛完成任务,收拢手下人马时,发现手下侍卫死伤不到五十,顿时心中大喜,对十八天罡没口子地道谢。
  梁其洛清楚,若是没有十八天罡星助拳的话,彼此都为大内高手,就算对方人数远远少于他们,可是认真打起来,他们这方也是要损失惨重的。
  禁宫内一片混乱,到处是明晃晃的灯笼火把。御林军一队接一队地往太子寝宫方向汇聚,亦有不少御林军发现了西宫和嫔妃宫阙发生的惨案。可是御林军向来是在外围,只有在大内侍卫发讯号后他们才能赶到后宫支援。所以等他们发现惨案时,梁其洛的人已经跑光了。
  梁其洛收拢人马之后,便向太子寝宫方向赶去。
  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反了,梁其洛现在信心极度膨胀,他准备自后方突袭围向太子寝宫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再建一奇功。
  天圣宫北城门外,御林军统领郭侠怀身后跟着七十三骑快马,纵马疾驰至城下,亮出腰牌大喝道:“本将军乃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太子密召本将军进宫诛除宫中刺客同党,速速开门!”
  城头上的御林军见是顶头上司到了,马上大开城门,迎接郭侠怀入内。
  郭侠怀与他身后的七十三骑刚一入城,他身后的七十三名骑手突然发难,刀剑齐出,将周围的御林军士兵一一剁翻在地,火速控制了城门。
  城头上的御林军士兵见异变突生,还未及发出讯号示警,便被施展轻功,闪电冲上了城头的七十二地煞砍了个干干净净。
  怜舟罗儿走上城头,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着了晃了几圈,城门对面的大片民居之中突然涌出大量手持利器,身着御林军军服之人,由铁轩轩、华玲珑带队,飞快地冲进了城门。这些人,正是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扮成御林军将士的精锐弟子。
  在这个时候,太子寝宫前大内侍卫求援的讯号才刚刚升空。
  郭侠怀见到那信号,忙带着怜舟罗儿、七十二地煞、铁轩轩、华玲珑及逍遥山庄、铁血啸天堡合计六千精锐弟子往禁宫深处冲去。郭侠怀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大声呼喝:“本将军乃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御林军将士务必奉本将军号令,监守各自岗位,无本将军命令而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北门这边许多看到了讯号准备前去支援的御林军将士闻言不由愣住,一名御林军小统领多嘴地质问了一句:“将军,东宫方向发讯号求援,我们怎能不去支援?”
  郭侠怀即阴冷地道:“本将军自有分寸,你没看本将军将带兵亲自前往援助吗?”
  那小统领仍不甘心,道:“但是,大内侍卫不会轻易发求援讯号。若不是他们实在支撑不住,又怎会无故发出讯号来?”
  郭侠怀勃然大怒:“大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本将军的命令!来人,斩!”
  一名地煞星应诺一声,飞身而出,随手一刀挥出,匹练似的刀光轻轻掠过那小统领的脖子。当他人头被腔子里的血冲得飞起时,腰刀才刚刚拔出一半。
  郭侠怀冷哼一声,策马向前飞奔而去,一路之上不停地呼喝,路上原本准备赶去增援的御林军将士见统领大人亲自出马,还带上了好几千兄弟,都退回了原位。当然,也有对郭侠怀的命令心存怀疑的,郭侠怀也懒得解释了,凡是遇上那样的人,都由七十二地煞出手,割断脖子了事。
  而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的精锐弟子人数却在不断地缩水,初进来时有六千,可是快要到达东宫的时候,人数却渐减到不足三千了。
  那些少掉的人,却是趁黑混进了那些原本赶来增援,却给郭侠怀的命令赶回去了的御林军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四面城门,及各交通要道。
  由于郭侠怀从中作梗,因此当他带人赶到太子寝宫前时,除了在他进宫之前,就已接到讯号赶来增援的三千余御林军外,禁宫内一万八千御林军,另一万五千人纹丝未动,尽职尽责地监守着各自的岗位。当然,他们不会发现,他们之中已经多混进了三千多人。
  此时梁其洛也已经带来了他那四百五十多大内侍卫,混进了围攻秦逍遥等人的人群之中,却只远远地围着,假意呐喊助威,并不近前。
  正围攻铁空山、秦逍遥、秦雷、十八天罡星的三千余御林军及千余大内侍卫见郭侠怀和梁其洛赶到,不由齐声欢呼,以为来了强助,却没料到,来者均是索命阎罗!
  郭侠怀骑在马上,拔出佩剑,向前一挥,道:“前方诸人听着,你们几千人围攻太子殿下寝宫,已是犯了死罪!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顿时有人狂喊起来:“郭大人,我们是来护驾的,不是来围攻太子殿下寝宫的!郭大人哪,您弄错了吧,那些个,那些个才是刺客啊!”
  郭侠怀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本将军数到三,还不投降,本将军便要下令放箭了!”
  伴随着郭侠怀的话声,那剩下的两千多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精锐弟子人手拿着一把精致的手弩,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那三千多御林军和近千大内侍卫。
  铁空山、秦逍遥对视一眼,二人齐声大笑,招呼秦雷、十八天罡星退出了战团,退到太子寝宫檐下台阶之上。
  梁其洛混在人群里,突然大声叫道:“我投降!不要放箭!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自相残杀了!我投降了……”
  梁其洛一边说着,一边扔掉腰刀,高举着双手走出了人群,向着郭侠怀那边行去。他边走边向郭侠怀大打眼色,郭侠怀正感奇怪,便听怜舟罗儿在他身后轻声道:“梁其洛身旁跟着逍遥山庄的天罡星,他应当也已给收服了,现在是在助我们扰乱敌人军心。”
  郭侠怀点了点头,道:“投降者不杀!”
  这时跟着梁其洛的那四百多大内侍卫也接二连三地放下了武器,飞快地冲出了人群,大声叫道:“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大家都是兄弟啊!我们还一起喝过酒,赌过骰子的啊!”
  不多时,梁其洛带来的人与十八天罡星一道降了个干净,全都投向了郭侠怀那边。
  郭侠怀冷冷道:“怎么,剩下的没一个愿意投降吗?本将军要开始数数了!一……”
  呛啷一阵响,剩下的御林军将士与大内侍卫们也都迫不得已地放下了兵器。他们满腹委屈,万般不解。怎地我们赶来救驾,却反成围攻太子寝宫的罪人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过来,见众军士都已放下武器的郭侠怀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道:“三!放箭!”
  嗖嗖嗖……两千多张手弩同时发射,短小有力的弩箭闪电般扑进了人群之中,掀起漫天血雨。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2章 一骑当千
  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朝阳第一缕光芒射进大秦帝国天京城的时候,这照射了大地亿万年的太阳并不知道,大地之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秦帝国如今更换新主。
  虽然即将登基的皇帝还是姓嬴,可是执掌江山的人却已经换了。
  晨时许,先皇驾崩的消息由皇室正式发布,举国发丧。
  禁宫于二十五日夜里大乱的消息也正式对外公布。太子海称,魔门勾结御林军、大内侍卫袭击禁宫,意图行刺太子、太后及皇室诸公子,幸得刑部侍郎秦风及时发觉,与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大内侍卫总管梁其洛合作,将魔门中人及背叛的三千御林军、一千五百大内侍卫尽数诛杀。
  但因叛党势大,东宫、西宫遭劫,太后及所有嫔妃、公子、公主尽数遇害,真国之大不幸也!
  魔门给定性为反动性质的邪教组织,下令全国通缉。
  而在给昨晚的遇难者发丧的同时,储君太子海又颁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免命令。
  兵部、刑部两部官员,凡尸位素餐者,一律以刺客同党罪抄家灭门,家产充入国库。民、吏、工、礼四部官员罢免一半,被罢免的遭兵、刑两部官员同一命运,剩下的则于原职留任,能力出众者甚至还升了一级或是几级。
  至于六部尚书,那是根本就不用理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部死光,无一幸免。
  大秦丞相、大将军也因遇刺身亡,所以不得不另行委派。结果秦逍遥被任命为大秦丞相,铁空山则官拜大将军。
  六部尚书亦是由秦、铁两家的人担任,秦风捞了一个刑部尚书,秦雷当上了兵部尚书,三少当上了礼部尚书——纯属客串,尸位素餐来着。
  铁戬本来是安排他做工部尚书的,但他死活不从,宁愿做个兵部侍郎,也不愿做建筑行业的龙头,结果只好让他做了兵部侍郎。
  这一系列足够震惊朝野的人事变动和宫廷变故却未引起民间的足够重视。
  原因很简单,大秦的天下已经乱了。西南方有岭南项王军,江东有小霸王沈冲的霸王军,江南临海节度使唐康言率两省兵马自立为王,建国号大唐。
  东海公子羽不知从何渠道收到了秦皇驾崩的消息,拒绝听从朝廷号令,打起征讨叛逆,清除君侧的旗号,自封为“平逆王”名义上是准备起兵打到京城,清除一干奸臣,实际上却是在自己的辖地内招兵买马,准备建立新朝。
  因此,现在京城的号令能够传达到的地方,只有天京城周围的三省二十四县。
  而太子海在人事调动的同时,将公子苏勾结胡虏,大军南下的消息抛了出来。京城中顿时一片人心惶惶,老百姓人人自危,没人再有闲心关注朝中的事宜,所有人都只在关心如何才能避过兵灾。
  当然,所谓太子海的命令并不是由太子发出来的。事实上,太子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和呵呵傻笑的白痴。所有的命令,都是由秦风、三少、秦逍遥、铁空山四人商量之后,一手炮制的。
  禁军如今已经完全被秦霓儿掌控。梁其洛因表现突出,被任命为十二万禁军的大统领,郭侠怀则身兼数职,除御林军统领之外,他还兼任禁军一营统领。
  京城继续戒严,京城九门紧闭不开,只准进,不准出。
  虽然胡虏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老百姓们也都是人心惶惶,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过弃家逃走。对京城中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繁华,习惯了有天子的统治。在天子没有弃城逃亡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的。
  自古以来,京城人都有京城人自己的坚持。无论权贵还是百姓,那种坚持和骄傲使他们即使惶恐害怕也要坚守至最后一刻。
  因为京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而现在他们的敌人是塞外的胡虏。胡虏若入关,则和中原内乱不一样,若胡虏攻陷京城,则不仅意味着国家灭亡,还意味着民族的灭亡、文化的灭亡。
  没有京城并不要紧,只要有文化存在,民族就绝不会灭亡。可是胡族……那是会连文化都一起灭亡的!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当禁军和御林军的招兵启示一贴出来,京城中青壮百姓顿时踊跃报名参军,仅二十六日下午半天,报名参军的人数就参过五万。
  而京城周围最近的几个县城也在接到胡族即将入侵的消息后,火速调兵赶来增援,沿途无数青壮自发组建民团、乡团,扛着锄头、铁锹、梭标、锅铲、擀面杖、菜刀等等简陋武器前来参军。
  原本预计只能从京城周边调到五万的援兵,可是当援兵到时,京城中人才讶然发现,来的竟然有近十万人!
  与军队同来的,还有京城周边各县、乡支援的粮草。京城人口众多,而敌兵势大,若京城被围,则粮草的损耗则更大。虽然京城中存粮甚多,足够京中所有人吃上近一年,但是谁知道这一场仗会打多久呢?
  二十六日夜。
  劳累了一天的三少一家老小直至深夜还没有休息。
  他与秦风、秦雷、秦逍遥、铁空山、乔伟、黎叔等人围在秦府密室里一张桌前,指点着京城周围胡虏来袭方向的地图,商量怎样为招兵买马,装备新入伍的士兵争取更多的时间。
  “大家看,北疆铁军和胡军轻骑如果要奔袭京城的话,他们将有三条路可供选择。”
  三少指点着地图说:“第一条是走距京城八十里的陈县。陈县前后道路平坦宽阔,适合轻骑奔驰。但是县城位置却是位于两山之间,是为一险隘,易守难攻。”
  “第二条路和第三条路分别是陆平野与野三坡。这两条路道路状况还算不错,虽不比陈县的官道,但是无险可守,相对而言好走一点。虽然距离京城要远了三十多里路,但对于骑兵来说,三十里路根本就不算什么。”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坡?”
  秦逍遥问道。
  三少点头道:“陆平野与野三坡必须重兵把守,但是陈县也不能轻视,也必须重点把守。”
  秦逍遥皱眉道:“这是为何?不是说陈县易守难攻吗?敌方若要闪电奔袭京城,就必须以轻骑为前锋。陈县县城是险要关口,轻骑如何奔袭?依我看,敌方即使兵分三路,其中两路也只会是疑兵,作佯攻牵制之用。而真正的主力,应该只会放在陆平野或是野三关其中一路,陈县应该没有多大可能。”
  三少微笑摇头,道:“若我是西门无敌,我会选择从陈县进军。我们能想到的,西门无敌一样能想到。我们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关,西门无敌早该料到。
  “骑兵虽然攻势猛烈,陆平野与野三关又无险可守,但两天时间足够我们安排下能阻他们一阵,令他们损兵折将的陷阱埋伏。所以西门无敌在情知我们已知晓此事的情形下,绝不会只选陆平野与野三关其中一路。
  “据我推测,西门无敌向来谨慎,绝不会孤注一掷。他可能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是主力。若真如此,陈县该如何把守?即使来袭之敌尽为轻骑,但是魔门高手众多,区区一座县城,若我们把守的兵力不够,而他们以高手硬攻,拼着付出几百高手的性命,也可将陈县攻下!因此,陈县非但不能轻视,还应当作重中之重来防范!
  “盖因攻必克者,必攻敌之不守也。守必固者,必守敌之不攻也!西门无敌智勇双全,对付他,我们必须将每一条可能都考虑进去,方能保万无一失。若稍有差池,我们必将惨败收场!”
  三少在此还在分析西门无敌的想法,却是不知,他此生最大的劲敌已然悄然逝去。在这世上,他既少了一劲敌,又少了一知己。
  听三少讲完这些,秦逍遥等人都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秦风问道:“小三,依你看,这三路我们应该如何布置兵力,如何把守?”
  三少道:“这三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骑兵贵在速度,若进攻受阻,士气必减。因此,能阻他们一天,便阻一天,尽量为京城城防争取时间。
  “陆平野与野三关这两路,阻敌最难。但是,我们亦可在这两地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亡。先调民夫挖出大量陷坑、壕沟,钉拒马桩,造拒鹿角,系绊马索,遍地洒满铁蒺藜。但是来敌迅猛,我们的时间不足,幸好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做这件事,在两天内能够勉强布置出一片死亡地带。布置好之后,两处均潜一万禁军,携强弓硬弩,远距离狙杀来敌。
  “不可派遣骑兵与敌正面交战。北疆铁军常年与胡虏作战,骑射之术与胡虏相较也毫不逊色,我们的骑兵与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所以我们只能限制他们的机动性,逼他们下马步战!
  “而陈县则要派出大量高手,外加一万弓弩手。但是,就算西门无敌将陈县当作重点进攻的对象,若在陈县受到重挫,高手损失过多,他定会断然撤军,改走另两条路线。所以,陈县守军则应趁胜追击,沿途衔尾不断袭扰,拖延他们进军的速度!
  “我打算,让大哥带兵驻守陆平野,二哥带兵守野三关,而我则带伟哥、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亲自镇守陈县!老头子和大舅要坐镇京师,此战不可轻易出击。战场之上的情势进展要随时报与二老知晓,令二老能在我们撤军时,及时派兵增援接应。
  “此战的重中之重就是绝对不可与来袭之敌军野战,必须依靠城池、陷阱作战,甚至近战都当能避则避,尽量用弓弩矢石杀伤敌人。若与北疆铁军和胡族骑兵近战的话,恐怕京中的禁军、御林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那些新入伍的青壮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至于战场之上,形势会不会如我们设想的一样发展,还是未知之数。战场之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划得再万无一失,也赶不上战场局势的变化。呵呵,其实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连下半个月的大雨,到时候,敌人的骑兵就无用武之地了。
  “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各位有什么意见补充?”
  说完之后,三少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好奇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还是我说的没道理?”
  秦逍遥微笑道:“阿仁,你说的已经很好了。下雨是不用祈祷了,现在这季节,午后虽时有阵雨,但那也不过是替敌军降降温罢了!你能在战前就把战局分析得这么透彻,把敌人的心理揣度得如此精细,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为父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未读过兵书啊!”
  三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是天才嘛!这已经是得到举世公认了的!”
  众人顿时群相鄙视。
  七月二十七日晨时,按照三少的安排,三路人马出天京城北门,分三路往指定地点赶去。
  秦风率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铁血啸天堡两千“铁血少年团”精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携带大量布置陷阱的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十里远的陆平野。
  秦雷带着华玲珑,率逍遥山庄两千精锐弟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同样携带了大量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里的野三关。
  而三少,则带着乔伟、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一万禁军,其中有五千为骑兵,赶往陈县。
  “三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乔伟骑着马,行在三少身旁,也不拿正眼看三少,望着一旁用满是落寞的口气说道。
  三少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乔伟叹了口气,道:“但我又怕说出来之后,你海扁我一顿。”
  三少顿时一脸警惕地道:“伟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该不会是说,想撬少爷我的墙角吧?”
  乔伟扭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三少,道:“三少,你把我老乔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怎么说我老乔也是七十的人了,哪还会有什么色心?”
  三少狐疑地道:“这很难说,你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要知道,男人在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误坠花丛的。”
  黎叔闻言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我同意。老乔就是一流氓加色狼,上次在逍遥山庄他还想偷看小叶洗澡来着。这次上京城,他一到地儿就拉着我去逛青楼了,逛完出来还仰天长叹说:老夫生平阅胸无数,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你说就他那德性,他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来,还不是就在情理之中?”
  三少笑看着乔伟,道:“伟哥,不是少爷我怀疑你,实在是你的人品……唉,太有问题了。老实说吧,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乔伟顿时撞天叫屈:“你们……你们两个流氓,我老乔是那样的人么?老黎你自己说,上次逛青楼到底是你提出来的还是老子提出来的?明明是你要去逛的,现在倒赖到我头上!你这老小子还专找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不瞧瞧自己的年纪都能做人家爷爷了!娘的,你出来的时候还自编自唱一小曲儿:老牛老牛嚼嫩草,嚼起嫩草就是香……你说咱们两个到底谁是流氓来着?”
  乔伟一脸悲愤地说着,末了加了一句:“其实我想告诉三少的,就是我把清姑娘也给带来了。”
  三少一脸讶然:“你说什么?你把宋清带来了?”
  乔伟点了点头,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提出要来的。”
  三少怒道:“伟哥,你可真会给少爷我添乱子!咱们这是去拼命的,你怎能把她带来?清儿不会武功,战场之上哪来自保之力?”
  乔伟耸耸肩膀,道:“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了。你也知道,我老乔心软,小姑娘随口一求,我就抵挡不住了。”
  三少道:“少废话,清儿呢?她在哪?”
  乔伟向三少身后指了一指,道:“喏,那不就是么?”
  三少回过头,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七十二地煞,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个,那多出来的一个,穿着一身与七十二地煞一模一样的黑色劲装,骑在马上晃荡着,正冲着他微笑。
  看到那清水般的人儿,三少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他摇头叹了口气,策马行到她身旁,道:“清儿,你怎地……唉,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去拼命的,你跟着来干什么?”
  宋清微微一笑,道:“阿仁,你不是说,会让我最后的生命过得无比精彩吗?我想看看你在战场上的英姿,难道这也不可以?”
  三少道:“可是此战是必败之战,跟着我来作战的这一万儿郎,到时候能活着回去的也许没有几个,这样的败局又有什么好看?”
  宋清道:“明知必败,却有勇气迎战。阿仁,过去江湖上传言你是个贪花好色,贪生怕死的小人,可是现在,你却有了胆气,有了傲骨。不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又让我去看什么时候的你呢?”
  三少顿时无言以对。
  日落时分,夹在两山之间的陈县县城已经出现在三少等人的眼帘中。
  如血的火烧云将一半天空染成血红,习习晚风吹拂着众人的面颊,这盛夏时分难得的清凉却并未让三少等人感到丝毫舒爽。
  因为空气中有血腥味。
  顺着从陈县方向吹过来的风,三少等嗅到了丝丝新鲜血液的味道。
  那味道实在太浓,以致于他们离县城还有近十里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如此浓烈的血腥味,该要累积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散发出来?
  看着前方那隐于两山之间,灰色的城墙轮廓,三少慢慢抬起了右手,大声道:“骑兵退后,步兵上前,弓箭手准备!”
  随着三少的命令,那本来跟在七十二地煞后面的五千骑兵井然有序地开始向两旁散去,让出中间的通道,后面的五千步兵保持阵形小跑上前。
  这一万禁军全都身携强弓硬弩和大量箭矢,现在步兵们已经取下硬弓,抽出铁箭,搭箭于弦,箭尖指地,随时准备开弓射箭。
  乔伟道:“三少,陈县可能已经被魔门攻下来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并不奇怪。陈县作为唯一的险隘和唯一离京城最近,道路最好的通道,若我是西门无敌,也一定会先让魔门弟子将其攻打下来的。”
  黎叔皱眉道:“陈县原来的驻军只有一千,如果是魔门进攻的话,只需两百剑手便能将其攻下。但是陈县位置既然如此重要,西门无敌绝不会只派两百人把守。若是守陈县的魔门高手超过三千,咱们就不容易将其夺回来了。”
  三少冷笑道:“本少爷龙吟在手,就算单骑闯关,也能将其拿下!”
  乔伟道:“三少切不可大意,若是西门无敌亲自把守陈县,又当如何?跟着咱们的一万禁军恐怕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三少想了想,道:“伟哥、黎叔、柳老、怒老、萧老,你们随我先行一步,去探个虚实!清儿,你不是精通兵法吗?便由你来带队吧!轩轩姐,你和罗儿、霓儿务必要保护好清儿,我们先行一步了!”
  说罢,也不待宋清等人应声,三少一马当先,往陈县县城疾冲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紧随在三少身后。
  三少等行至陈县城下,只见那高大的城门竟是大开着,城上城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既有大秦士卒的尸体,也有平民百姓的尸体。
  无数尸体将道路塞积,鲜血汇成的小溪兀自泊泊地蜿蜒流淌着。盛夏的温度令尸体与鲜血发出阵阵恶臭,无数绿蝇在尸身上叮食着,阵阵嗡嗡的响声令人直欲作呕。
  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却有一人仍是活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干枯瘦小,有些佝偻的老者。他坐在一张矮凳上,身子无力地倚着城门,脚下摆着一根长两丈,儿臂粗细的铜棍。铜锤一头是个圆形的突起,看起来很像一柄钟锤。
  这老者好像丧失了一切视觉和嗅觉,两眼无焦距地不知看着什么方向。尸体和鲜血就围在他的身旁,那已在泛黑的血水甚至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可是他却浑然未觉。
  三少看着那老者,那老者身上染着斑斑血迹,纯白的须发已然被鲜血染红大半。三少道:“这位老人家,您可看到谁人在此行凶杀人?”
  那老者没有回应,便如死人一般愣着。若不是他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吸,三少等几乎会将他也看成死人了。
  三少又大声问了一遍,那老者仍未答话,乔伟对三少道:“三少爷,这老人家,恐怕已经给吓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问他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我们还是进城去看看吧。”
  黎叔道:“三少不可。若魔门真的已将县城攻下,为何不收拾尸体,关上城门?城里恐怕早已设下埋伏陷阱,等着我们去钻。”
  三少摇头道:“方圆五十丈内,除我们之外,再无半点人气。魔门高手再厉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形迹,我想除了一个西门无敌,再无人可以办到。更何况,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尸体。”
  乔伟、黎叔、三大杀神闻言顿时仔细观察起地上的尸体来。看了一阵之后,“抵死缠绵”柳断魂骇然色变,道:“所有的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点头,满脸的惊疑不定。
  三少点头道:“柳老说的没错。城上城下的尸体,身上的伤势都是大同小异,全都是被钝器用大力敲击造成的。你们看,有些尸体虽然是被直接洞穿,可是从他们身上的大洞来看,既不像枪伤,又不像刀剑所伤,应当是相当粗的钝器。”
  三少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倚在城门边的那老者脚下的钟锤一眼,道:“若是用那钟锤,倒是可以将人身上捅出那么大的窟窿。”
  乔伟等人立时望向那老者,乔伟皱眉道:“用钟锤捅穿这么多人的身体,要有多么强的力道?三少,你不会是怀疑这吓傻了的老人吧?”
  三少摇头笑道:“我没说怀疑他,可是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
  转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那老者还是没有回答,愣如死人。
  三少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凶手可能还在城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三少当先策马往城门里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在经过那老者身边时,那老者恍如梦呓一般低声道:“不要进去……有恶魔……”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必担心,老人家,纵有恶魔,但您又怎知,我们不是比恶魔更恶的凶神呢?”
  那老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要看看你们这些凶神能凶到什么地步!”
  说话间,那老者突然闪电般抓起脚下的钟锤,那双昏花的老眼中暴出恍若实质的寒光。他抓着钟锤奋力一挥,那重在两百斤以上的钟锤在他手中轻飘地就像枯木棒一般,一阵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破空声响起,那钟锤挥动时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一锤挥出之后竟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看不到半点杖影!
  砰!一声巨响响起,三少等人的座骑几乎在同一时间粉身碎骨,爆成六团血浆。而三少等人却因早有准备,在老者挥动钟锤的一刹腾空跃起,脱离马背,才逃过一劫。
  那钟锤击碎六匹战马后,余势未绝,挟万钧之力击在城门上,轰然巨响中,厚达一尺八寸的橡木包铜皮城门竟给他一杖打成了粉碎!
  木屑漫天击射,三少等人在空中各出一掌,击散射向他们的木屑,然后在空中一个转折,六人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面。
  “你究竟是何人?”
  三少看着单手提着那两丈长的钟锤,守在城门前的老者,厉声喝问。
  那老者渐渐直起略有些佝偻的背部,慢声慢气地道:“有必要知道老夫是谁吗?死人知道那么多事情干嘛?”
  三少冷笑道:“死人?你就这么有自信,一定可以杀掉我们?”
  那老者慢吞吞地道:“一定……可以杀掉你们!”
  说话间,他又动了!他的身法快到不可思议,动时身后竟然幻出了一长串残影,与真人无异,令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他的手速度更快,在瞬间便已击出连环六杖,同时击向三少、乔伟、黎叔、三大杀神!
  凛冽的杖风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狂暴的真劲便如海面上狂猛的浪涛,三少等人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各击出两掌。一十二道掌劲与六道杖风交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地面一阵猛烈地震荡,激起漫天烟尘。掌劲与杖风交击处方圆十丈内的地面轰然下陷丈余,三少等人借着反震之力弹出老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而那老者,亦被反震力击飞,重重地撞到城墙上,碎石激碎,那老者的身子凹陷进墙砖里,一动不动。
  “他是左元放!”
  站稳之后,曾参与拜月教之战的柳断魂突然骇然叫道:“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拜月教主左元放!”
  “左元放?”
  三少皱起了眉头,道:“左元放当年不是失踪了吗?怎地又在此处出现?”
  当年铁空山、血狂徒、罗啸天三人联手合战左元放,结果铁空山重伤,血狂徒、罗啸天败亡,而左元放亦身负重伤。
  后来秦逍遥携三大杀神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助铁空山攻入拜月教总坛,将拜月教从天下第一大帮打成一个二流帮派,而左元放却在总坛消失无踪,二十多年来都未现身江湖。
  现在左元放却在此地出现,将偌大一个陈县县城屠得干干净净,一出手就展示出绝对强横的实力,这不由让三少等人大吃一惊。
  究竟左元放这二十多年来躲在什么地方?现在又为何重出江湖?
  “嘿嘿……想不到老夫二十余年未涉足江湖,江湖上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字!”
  身陷城墙之中的左元放发出一阵苍老阴冷的笑声,他微微抬起头,那本应无比昏花的老眼中绽出两道尺余长的晶亮光芒,便如那光芒已然凝成实质一般。
  他一挺身,便自墙洞中脱落,落到了地面之后,即若无其事地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乔伟盯着左元放,沉声道:“元放公,二十余年未踏足江湖,如今却重出江湖,还在此滥杀无辜,可否告诉吾等元放公的理由?”
  左元放一手提着钟锤,慢慢地向三少等人踱来,边走边慢吞吞地道:“理由?杀人需要理由吗?若老夫没有理由,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老夫,来替这小县城里,被老夫所杀的人复仇?”
  乔伟冷哼一声,道:“有无理由,吾等今日都将与元放公一战!乔某今生杀人无数,却也未曾如元放公这般,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乔某所杀之人,皆是有一技傍身,自恃能与乔某一战之辈!”
  左元放道:“‘岁月不饶人’乔齐天,昔年四大魔头之一,生平无恶不作,却也将杀人的话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乔伟道:“乔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三少接道:“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乔齐天虽是有名的魔头,倒是恩怨分明得很!”
  左元放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是伶牙俐齿,左某说不过你们。”
  三少笑道:“不是伶牙俐齿,而是占了一个‘理’字!”
  “有理又如何?有理……没有实力,也是难逃一死。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
  左元放目光自三大杀神身上一一掠过,“你们三个今天都要死。”
  他的目光又锁定到三少身上,道:“你姓秦?”
  三少道:“我是秦逍遥的儿子。”
  左元放缓缓点头:“很好,你也得死在这里。”
  三少冷笑道:“元放公昔年无敌天下,北铁手、东狂徒、西啸天三大高手联手都不能胜你,但是元放公难道就没听说过江湖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左元放点了点头,道:“血手修罗遮天手的儿子,倒是很有几分乃父当年的豪气!可惜,如今的左元放已不是昔年的左元放……要让老夫被你这后浪推死在沙滩上,哼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左元放再次出手!
  “惊涛拍岸!”
  低沉的叱咤声中,那两丈长的钟锤一记横扫,呼啸的杖风犹如怒洋中被暴风卷起的海潮,层层叠叠,一浪接一浪地朝三少等人袭来。
  钟锤未至,凛冽的杖风已经逼得人无法呼吸,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幻魔手!”
  一声清啸,黎叔那双晶莹剔透的手如梦似幻一般,破开他面前的空间,在瞬间便击到了钟锤前端,与钟锤顶端正面硬碰一记。
  一声清越如钟鸣般的交击声响起,汹涌澎湃的气劲陡然爆发,四溢的劲力将地面轰出无数碗口大的圆坑,黎叔口角溢出一缕鲜血,向后倒飞而出。
  而左元放,亦被这一击震得身形微微一滞,杖势一缓间,柳断魂、怒横眉已经突破杖影欺身迎上!
  “九霄雷动!”
  怒横眉的拳头夹着爆烈如雷霆一般的真劲轰向左元放,而柳断魂则全身变得柔若无骨,灵蛇一般以生平最强的绝技“抵死缠绵”缠向左元放的要害关节!
  如果给柳断魂沾上身子,他便可在瞬间将人身上所有的关节尽数扭断,不将人扭成一团烂泥绝不罢手,这也正是他“抵死缠绵”外号的由来!
  左元放面对两大高手联手突袭,冷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而是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呼气的一瞬间,柳断魂缠上了他的身子,怒横眉的拳头也轰中了他的胸口。
  “啪啪啪……”
  一串清脱悦耳如鞭炮一般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左元放的骨骼爆裂声响!
  在怒横眉一拳击中左元放胸口的同时,左元放的胸口突然不可思议地膨胀起一块,怒横眉的拳头刚刚接触到他的胸口,便给弹开三尺,真劲给尽数卸到一旁,将左元放身旁的地面轰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圆坑。
  而柳断魂虽然缠上了左元放的身体,但是当柳断魂刚准备发功扭断左元放的关节骨骼之时,却骇然发现,左元放的身体竟如铁板一块,连本应是人体上最脆弱的关节都变得如金钢一般,坚不可摧!
  但是,柳断魂的功力,应该是连精铁都能扭断的!
  现在这般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左元放如今的功力,已经比柳断魂高出不止三筹!
  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柳断魂当即决定抽身后退,可是左元放却已经没打算给他后退的机会了!
  只见左元放左手作爪,朝柳断魂背部抓下,利爪轻易破开了柳断魂的护身真气,刺入了他后背之中。没有任何声息地,左元放的手自柳断魂前胸透出,五指之间已经多了一颗犹在搏动的心脏!
  左元放神情淡然地五指一合,那颗心脏便给他捏得粉碎,柳断魂顿时气绝身亡。
  “柳老!”
  三少等人齐声怒喝,离左元放最近的怒横眉睚眦欲裂,连环九拳击向左元放。
  左元放随手一甩,将柳断魂的尸体甩向怒横眉,怒横眉不得已收拳去接柳断魂的尸体。冷笑声中,左元放趁怒横眉空门大开之际,一记钟锤朝着怒横眉当胸刺去!
  “屠神!”
  萧天赐一声怒喝,银弓大张,开弓搭箭,他的手已经快得不可思议,只看到一串串虚影,无数枝长短不一的金箭自他弓上如流星一般射出!
  九十九枝金箭织成一张闪烁着死亡金光的大网,朝着左元放当头罩下,左元放再厉害也不得不放弃击杀怒横眉,挥动钟锤来格档金箭。
  而正当他将钟锤舞得如风车一般密不透风,罩住了自身之时,乔伟却悄无声息地自他身侧出现。
  “岁月不饶人……”
  如梦呓一般的呢喃声中,乔伟两手往前平平推出,十指大张,指尖之上涌出道道散发着说不出其光彩色泽的内力丝线,织成一张大网,将左元放罩在当中。
  左元放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就好像时间正渐渐停止流动一般,他那本已舞得密不透风的钟锤不觉已露出无数破绽!
  在那一瞬间,天上的金箭如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将左元放射成金光闪闪的刺猬!
  在这生死关头,左元放又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突然不可思议地整个膨胀起来,在瞬间就由一个佝偻枯干的老者涨成一个身高足有一丈八寸的巨人!
  而在他身形暴涨的一刹那,他身上绽放出如朝阳初升时一般的万丈金光,乔伟的“岁月不饶人”顿时失效。非但如此,那金光还将“岁月不饶人”的真劲倒卷回来,反袭乔伟!乔伟吃惊之下,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脱口呼出:“上古玄功,前朝开国天子姬轩辕的‘金乌玄功’!”
  金乌者,太阳也。金乌玄功,相传是前朝天子姬轩辕蒙神人梦中所授的旷古奇功。功行时身形可暴涨一倍,全身金光万丈,犹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全身刀枪不入,没有半点死门。更兼力大无穷,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摧山倒岳之力!
  这门奇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因此当前朝姬天子逝后,这门奇功便已失传,便是博闻如乔伟,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没想到如今却能亲眼看到左元放施展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暴雨一般的九十九枝金箭疾快无比地击在左元放身上,响起一阵珠落玉盘般的脆响。左元放上身的衣衫早已在身形暴胀时给他自己撑得粉碎,此时他上身更无半点遮掩。但是金箭加身,他身上却只绽出道道灿烂的火花,连油皮都未曾伤到丁点,金箭便已给尽数弹了开去!
  而在此时,一直蓄势待发的三少终于出手了!
  “霸皇令!”
  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低叱响起,三少的手掌穿破空间的阻隔,如梦幻一般直接突到左元放身前,一掌按到了左元放胸口上。九种真劲在他掌心形成一个汹涌杂乱的漩涡,硬生生破开左元放身上的金光,涌入左元放体内!
  沉闷的暴响声中,左元放胸口猛地下陷一块,而后背则凸起一大块,一口滚烫的鲜血自左元放口中喷出,溅了三少满头满脸。
  而三少虽然一掌击伤左元放,但是左元放逆袭的护身真劲却将他右臂的袖子震得粉碎。那所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隐身袍在左元放的护身真劲之下,犹如纸片一般碎裂,从袖口一直碎到肩膀。
  三少光溜溜的右臂之上表皮暴裂出数条大口,鲜血激射而出,将他整条手臂染得鲜血淋漓,但是三少并未因此而后退,他左手再击一掌,又是一掌印在了左元放胸口那初时中掌的位置!
  轰!左元放如山的身躯终于向后倒飞而去,再一次重重地砸到城墙上,深深陷了进去。
  而三少,也给左元放的逆袭真劲震得倒飞而出,着地之后又向后滑了十多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唔……”
  三少口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缓缓拭净口角的鲜血,紧盯着那身陷城墙中的左元放。左元放此时虽然连中两掌,喷出两口鲜血,但是他身上的金光并未曾黯淡一点半分,还是如初时那般耀眼。
  “三少,你怎样了?”
  乔伟与黎叔飞掠到三少身旁,扶住三少问道。
  三少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什么大问题。黎叔,你又如何?”
  黎叔道:“我也没什么大碍。”
  怒横眉抱着柳断魂的尸体来到三少旁,道:“三少,柳老死了!”
  萧天赐赤红着双眼,看着柳断魂的尸体,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怒横眉与萧天赐同为逍遥秦家客卿数十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有如亲生兄弟。虽说江湖人死于战,死在别人手上本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可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如此残忍地杀死!
  三少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废掉左元放,让你们亲手为柳老报仇!”
  怒横眉与萧天赐点了点头,二老虽然实力强横,可是左元放比他们更强。三少两记“霸皇令”都是击中胸口要害,都未将左元放杀死,怒横眉与萧天赐自然知道凭他二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报仇的。可能即使乔伟、黎叔联手都无法胜过左元放!
  乔伟看着左元放那虽然身陷城墙之中,却依然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的魁梧身躯,道:“三少,不可大意!金乌玄功是神人所授的武功,本不应存于当世。前朝姬天子凭此功南征北战,未逢一败,唯一能克制此功的,唯有太公望的‘葵水神雷’!”
  三少冷笑道:“可惜太公望的功夫早就失传了!少爷我虽不会‘葵水神雷’,可是却有天兵‘龙吟’!不用太公望的功夫,用太公望遗下的天兵,我就不信还打不过左元放!”
  沉默了许久的左元放忽然道:“哦?天兵龙吟在你手上?嗯,西门无敌并未对老夫提起此事啊!我明白了,他是畏惧老夫的实力,因此不作提示,想老夫与你们拼个两败俱伤……不过,老夫倒真想试试,仅凭‘金乌玄功’,是否能敌过天兵‘龙吟’!”
  说着,他便又自墙洞中跨出,以他现在的身形,提着那根粗大的钟锤,倒是不显如何夸张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道:“伟哥,你们退下,左元放是我的!”
  乔伟等人知道此时已无法插手二人之间这一战,便都依言退下。
  三少取下背上的“天印”捧在手中,喝声:“龙吟!”
  呼喝声中,天印开封,高亢激昂的龙吟声响彻云霄,一道金光自天印中激射而出,在三少头顶一阵盘旋。
  当那金光盘旋之时,旁边的乔伟等人恍若看到一头巨大无比的五爪金龙,盘在三少头顶,作仰天长啸状,然后便见那金龙张开巨口,朝着三少当头噬下,金光闪处,三少顿时给那金光包裹其中。
  当金光散尽时,那一身龙吟甲便又出现在三少身上。只不过此时三少身后的披风变成了金黄色,手中的武器也由黄金长枪变成了一柄斩马刀。
  其实对现在的三少来说,任何武器都是一样,无论何种武器,在三少手中,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左元放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天兵!老夫能与天兵一战,纵败亡……亦无憾了!”
  三少提着那一丈长的斩马刀,指向左元放,纵声道:“左元放,来吧!”
  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金属摩擦音,听上去别有一番骇人的威严沉猛。
  左元放哈哈一笑,道:“老夫便来领教一下天兵的威力!”
  说话间,左元放如同一枝黄金巨箭般电射向三少,而三少亦在同一时间飞身扑向左元放!
  左元放挥动钟锤,暴喝一声:“排山倒海!”
  那钟锤顿时幻出山峦巨岳一般的影象,山峦之间,竟还卷起滔天巨浪!
  三少高举起斩马刀,暴喝一声:“狂电奔雷!”
  “嗡”一声轻响,斩马刀刀身之上绽出十丈长的金黄刀芒,缠绕着道道如电光一般的真劲,幻成一柄十丈巨刀,朝着那山岳巨浪一般的气劲直劈而下。
  轰然巨响中,左元放杖上的气劲给三少一刀分成了两半,现出那隐在气劲后的钟锤。
  铿地一声轻响,斩马刀与钟锤撞到了一起,钟锤顿时如豆腐一般自中间削为两片。
  斩马刀长驱直入,直劈向左元放,左元放暴喝一声,劈出两掌,三少不闪不避,刀势继续前劈!
  “哧哧”两声,左元放的掌劈到了三少两边锁骨之上,但是左元放的手反而断了!
  因为在他的掌触及三少锁骨的一瞬间,龙吟甲上突然弹出两道弧形的锋刃,挡住了左元放的双手。号称金钢不坏的“金乌玄功”给那两那道锋刃轻易破除,将他双掌自中间切为两半!而在同一时间,三少的斩马刀已自左元放左肩劈过!
  二人在瞬间擦肩而过,左元放身上血光暴现,左臂给三少一刀自肩劈下!
  二人站稳身形之后,三少突然摇晃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亏用斩马刀撑住身体,才勉强站稳。他张开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如金纸一般。
  刚才左元放那两掌虽然没有击到实处,但是左元放掌断之时,掌中真劲却借断掌处飙射出的鲜血击到了龙吟甲上。龙吟甲颈部位置并非密不透风,仍有几处漏洞,而血液却是无孔不入,透过那几处漏洞击在了三少颈上。幸亏三少护身真劲雄厚,否则此时只怕早已给射穿了颈部动脉了!
  “三少!”
  乔伟等人见三少受伤,顿时齐声惊呼,全都飞掠到三少身旁,要替三少检查伤势。乔伟更是拖出大把内服金创药便要往三少嘴里塞,却给三少拦住了。
  三少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天兵龙吟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左元放看着自己仅存的右臂,看着那已经少了一半的右掌,苦笑道:“难怪昔年姬天子身怀‘金乌玄功’,却还要靠天兵‘虎啸’来打天下。原来……连神器都伤不了的‘金乌玄功’,却无法挡住天兵的轻轻一击……”
  三少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道:“左元放,你玄功已破,还不束手就擒?本少爷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若是仍想负隅顽抗,本少爷便将你手脚全部砍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元放哈哈一笑,道:“三少,你太瞧不起老夫了!老夫纵知必败,亦要舍生一战!能死在天兵之下,亦是此生之幸事!”
  说罢,左元放飞身扑向三少,虽然双手已被废,但他却飞身踢出一记飞脚,腿若蛟龙闹海,真劲如排山倒海,看上去声势威猛无匹。
  三少强提真气,提刀迎上,一刀破开左元放真劲,手腕翻转间,嚓嚓两刀砍在左元放双腿之上,将他两腿齐根砍断!
  左元放闷哼一声,身子竟在空中一个翻转,一头向三少撞来。三少转身一甩身后披风,将左元放卷进了披风。
  那披风亦是龙吟的一部分,灵异非常,在卷进左元放的同时,便将他那条最后的右臂也给绞成了肉糜。
  三少一抖披风,将左元放扔到了地上。此时左元放身上已无半点金光,身形也恢复了原状,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四肢无影无踪,看上去惨不忍睹。
  左元放惨笑一声,道:“天兵果然不是……血肉之躯……能对抗的……只不过……老夫的金乌玄功……仅练成一半……而老夫的徒儿……已经完全练成……金乌玄功……非但如此……他还身怀……葵水神雷……他定能……胜你的……龙吟……”
  说罢,双眼猛地一瞪,口中咔嚓一声响,竟嚼舌自尽了!
  左元放嚼舌自尽之时,三少终于忍不住摇晃两下,眼看就要向前一头栽倒时,乔伟和黎叔慌忙扶住了他。
  三少内伤不轻,又强提真气破左元放垂死一击,内伤更甚,到这个时候,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而龙吟失去了三少的真劲支持,自三少身上脱落,变回原形,飞入天印之中。
  怒横眉和萧天赐看着左元放已经恢复原形,无手无脚的枯瘦尸体,本对左元放恨之入骨的二人竟然提不起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的心思,只对着柳断魂的尸体默默垂泪。
  被乔伟和黎叔扶着的三少看着怒、萧二老,心中亦是无比悔恨。他恨自己过于托大,没有在一开始时便启出龙吟,以龙吟对付左元放。同时他心中又对左元放死前的那一番话暗暗心惊。仅练成一半的“金乌玄功”便有如此威力,而左元放的徒弟不但完全练成“金乌玄功”更兼身怀“葵水神雷”这等高手,只怕比西门无敌更难对付!
  最让人头痛的是,直到现在,三少等人还不知道左元放的徒弟究竟是谁!
  三少不怕处于明处的敌手,处于明处,与他们正面作对的敌手再强,对他而言,总有办法对付。而处在暗中的敌人,有可能是任何人,加上又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那样的人可谓防不胜防,最难应对!
  已是入夜。
  星月下,秦风挽起袖口,挥舞着锄头在陆平野大道旁的一道缓坡上与禁军士兵一起开凿着沟渠。
  缓坡下,数万青壮百姓与禁军士兵一起挥汗如雨,连夜开凿壕沟,牵绊马索,撒铁蒺藜,钉拒马桩。
  逍遥山庄的三十六天罡,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两千精锐弟子并未参与这里的工作。
  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在前方拦截、狙杀胡虏与北疆铁军的侦骑,务必不能让来袭之敌知道他们在陆平野的所为。
  时间已经不多,北疆至京城一路的烽火台虽然一个都未燃起狼烟,途中的县城、关卡也是一个都未派出信使来报胡虏入侵,但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魔门已经完全封锁了道路,拿下了所有的烽火台,北疆铁军与胡虏的骑兵一路畅通无阻地南下,随时都可能奔袭至此。
  所以现在每一刻的时间都无比宝贵,决不能有半点松懈,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在胡虏大军赶到之前,布置出一道能够稍稍抵抗一下敌军大军的战线。
  一道高两丈、厚五尺的土墙已经略具雏形。这道土墙横在大道中央,一直延伸到大道两旁的土坡上,封锁了道路。土墙上钉着由三丈多长,削尖了的碗口粗的树干。密密麻麻的树干看上去就像刺猬身上的尖刺。
  这样的土墙对步兵无法构成多大的威胁,但是对骑兵来说,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障碍。
  土墙前后都是纵横交错的沟渠,中间布满无数绊马索、拒马桩、铁蒺藜,无论对骑兵还是步兵来说,都是极难逾越的陷阱。
  现场干得热火朝天,没有一个人偷闲。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多布下一道绊马索,多挖出一道壕沟,但可多一分保存京城的希望。
  野三关那边同样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秦雷一边不停地劳作,一边用他独有的超大嗓门不住地为士兵们与百姓们打着气,在他的感染下,每个人都发挥出十成潜力,以最快的速度构建着一道道陷阱。
  野三关这边的陷阱壕沟与陆平野那边规格差不多,选择构建陷阱的地点也是在两道斜坡之间的道路上,利用最狭窄的一段地形,以期用最短的时间建出最有效的防御设施。
  秦雷带来的逍遥山庄两千精锐弟子同样被他派了出去,拦截狙杀敌军的侦骑。
  只要敌军不知道野三关这边的防御措施,他们的拖延计划便可成功。否则若让敌军知道了这边的情形之后,不再兵分三路或是两路,而是合兵一处,攻击三个拦截点中其中的一个,那秦家兄弟的计划便可宣告破产了。
  陈县县城中,三少带来的人迅速清理带了县城中数千具尸体,然后开始在北面城墙上下布置防御。
  加固城墙,布置防御等等事情都是由宋清在现场亲自指挥的。而三少,则抓紧时间疗伤,以期在敌军来袭之前恢复功力。
  宋清在三少不在的时候,显示出了极强的能力,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安排禁军士卒在县城民居中大量搜索坛坛罐罐、火油燃料等物事,制成数千枚燃烧弹。
  她又特别派了两千禁军上了县城两旁的山崖上,伐木采石,以作弹药。上山的禁军携带了大量箭矢及所有的燃烧弹,他们自两山上向下射击的话,敌军只有作靶子的份。
  宋清下令将县城前那道宽三丈、深四丈的护城河河水放干,在护城河底钉满削尖的,长达两丈的木桩,然后在河底倒上了没至木桩中部的火油。
  宋清所有的安排都是考虑到了敌方的兵种、实力等等情形,尽量令自己这一方的士卒与敌军少作接触,尽可能地以弓弩矢石等物远距离狙杀敌军。
  考虑到左元放本来已将陈县攻下,敌军可能得知这个消息,因而应该未曾作出应有的应对措施,宋清也派出了逍遥山庄七十二地煞出陈县县城,一直往前,沿途狙杀敌军侦骑及魔门的探子。
  将敌人蒙在鼓里,待敌人骑兵蜂涌至陈县城下,看到铁桶一般的陈县城墙,其震慑敌军军心,削减敌军士气的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而敌军即使以魔门高手作为前锋攻击陈县县城,三少这边的高手也足够多,足够应付所有的突发状况。就算是西门无敌亲自出马,着虎啸攻城,有三少及龙吟在,应当也能守住。
  左元放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对三少等人来说,正是这意外使三少接受了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柳断魂本不必死的,但是他死了。三少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但是也因这意外受了重伤。
  同样地,左元放的死对魔门来说也是一个意外。相信魔门中人谁也不会料到,左元放会死在陈县。这个意外,足以令魔门、北疆铁军、胡虏的后继部队蒙受相当沉重的损失——如果他们真的选择将主力放在陈县一路的话。
  已经给左元放血洗了一遍的陈县县衙里,三少逼出了最后一口淤血,掏出几粒药丸吞了下去,伤势总算恢复了七八成。
  他走出房外,看着星辰密布的天空,那一弯下弦月已经细到了只剩一道金钩。
  乔伟和黎叔像两个忠诚的卫士一般守在三少门外,见三少出来,两人立即关切地问道:“三少,伤势怎样了?”
  三少背负双手,望着星空,淡淡地道:“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功力仍未曾完全恢复,但是穿上龙吟作战是没什么问题了。”
  乔伟问道:“三少看来心绪不佳,可是在为柳老之死而自责?”
  三少沉默半晌,点头道:“若我早点启出龙吟,柳老便不必死。”
  乔伟道:“三少不必过于自责,毕竟我们谁也未曾料到左元放会‘金乌玄功’。在柳老与怒老的联手一击之下,任何人,即使不死也会身受重伤。可是‘金乌玄功’乃是金钢不坏的奇功,又失传近千年,谁会知道左元放竟能习得此功法?”
  三少沉吟半晌之后,慢慢地道:“‘葵水神雷’究竟有何奇异之处?与‘金乌玄功’相比,孰优孰劣?”
  乔伟想了想,道:“金乌玄功至阳至刚,功行时可令人身形暴涨一倍,全身坚不可摧,举手投足间即有排山倒海之力。而葵水神雷至阴至柔,功行时身形可千变万化,全身穴道、要害变得游走不定,很难击中命门。更兼由水生雷,葵水神雷的神雷劲号称可击穿一切防御,便是金钟罩、铁布衫、金刚不坏体神功练至极处,亦会被神雷劲击穿。本来这两门奇功是互相克制的,没有优劣之分。而且由于这两门功夫相互冲撞,因此应当没人能同时练这两种功夫。但是所谓阴极阳生,阳极阴生,若说左元放的徒弟能阴阳并济,同时练这两门功夫,倒也不是不可能。”
  三少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左元放的徒弟比起西门无敌还要更厉害!只是……在这世上,个人的武力,有时候并不是决定胜负的绝对条件!”
  七月二十八日,晨,公子苏及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统领的十万轻骑及二十万步卒已至离京城仅三百里的一处岔道口前。
  “前方有三条路,”
  公子苏马鞭指着中间的一条,道:“这条路经陈县,至京城,路途最短,又是官道,适合骑兵奔袭。但是陈县易守难攻,若是大秦已有准备,我们的大军将会被阻延进军时间。左右两条分别是经陆平野和野三关,虽然远了三十多里路,道路状况又不如官道,但是中途无险可守,大秦即使早有准备,也决计无法阻拦我们的大军。”
  阿蒙黎护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官话道:“依公子苏之见,我们应该走哪一条路?”
  公子苏想了想,道:“我们应当兵分三路,齐头并进。但是主力则应放在中间这一途上。”
  阿蒙黎护奇道:“哦?公子苏不是说陈县易守难攻,行来甚是不易吗?”
  公子苏笑道:“正因陈县易守难攻,所以大秦即使得到消息,也应该不会派重兵把守陈县。而陆平野和野三关,则会派驻大量军队。这样一来,我们若单取陆平野或是野三关,恐会损失惨重。更何况,我们已经封锁至天京城一途所有的驿站,夺取了所有的烽火台,大秦如今不可能得知我们进军的消息。所以,走陈县才是最划算的。”
  阿蒙黎护道:“那么,依公子苏的意思,应该由谁来带兵走陈县一途呢?”
  公子苏沉吟一阵,道:“走陈县可建奇功,而走另两路则可能遇上苦战。嬴苏愿将此功劳让与大祭祀!”
  阿蒙黎护冷笑道:“公子苏未免太小看阿蒙了吧?我族儿郎向来是遇强越强,尚勇武而鄙怯懦。若让阿蒙走陈县,一路坦途而无一战,教阿蒙如何让我族儿郎交待?”
  顿了顿,接着道:“我族儿郎最渴望能痛饮中原人的鲜血,所以,还是让阿蒙带领我族儿郎进军陆平野及野三关吧!”
  公子苏微微一笑,道:“既然大祭祀求战心切,那么嬴苏也不好勉强!大祭祀,你我就在此兵分三路,我带本部人马走陈县,你带领贵部人马走陆平野及野三关,至天京城再汇合吧!”
  阿蒙黎护嘿嘿一笑,举起马鞭用胡语大说了一通,然后策马往左边通往陆平野方向的道路疾驰而去,身后跟上了四万骑兵、两万步卒。另有一路由一名胡族万夫长统领,领四万骑兵、三万步卒往野三关方向驰去。
  公子苏看着两条路上升腾而起的滚滚烟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语道:“什么尚勇武鄙怯懦?分明就是不想本部人马受损,保存实力罢了!只是陈县此时当已被元放公攻下,根本就无一个大秦士卒。而天京城亦有人知道了我们南下的消息,陆平野与野三关无兵驻守……哼哼,根本是不可能的!阿蒙黎护,你就等着损兵折将吧!”
  说罢,高举起马鞭,向前一挥,领着本部两万骑兵、十五万步卒向着陈县方向滚滚而去!
  七月二十九日,晨时,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带着的四万胡族骑兵,两万胡族步卒已经到了离陆平野不到十里的地方。
  一路之上,胡族派出去的侦骑无一返回报知前方道路状况,直至现在,才有一骑侦骑飞马来报。
  “大祭祀!”
  那侦骑纵马来到阿蒙黎护面前,飞身下马,跪拜道:“禀大祭祀,中原人已经在前方构筑起一道土木城墙!我族之前派出侦察的勇士们已经全给他们杀害了,尸体高悬在那土木城墙前方竖起的木杆上!”
  阿蒙黎护怒道:“好可恶的中原人!杀害我族勇士也就罢了,居然还要亵渎死者的遗体!哼,以为区区一道土木城墙就可以阻拦我族的铁骑了吗?儿郎们,随我冲啊!”
  一声令下之后,阿蒙黎护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根白骨手杖冲在最前,后面胡族的骑兵紧随着他向前冲去,扬起一幕蔽天烟尘。
  秦风骑着站马,赤手空拳地立在大道中央,冷眼望着前方升腾而起的灰尘。
  三十六天罡手持长兵器,骑马立在秦风身后,犹如三十六尊威风凛凛的神诋。
  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两千少年高手徒步立在三十六天罡之后,五人为一小梅花阵,五百人为一大梅花阵,排成总计四个大梅花阵。
  在他们身后,便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和陷阱,绊马索如蛛网,拒马桩若狼牙,铁蒺藜遍地开花。
  地面在颤抖,轰隆的蹄声遥遥隐隐传来,就像天际翻滚的雷霆。数万骑兵扬起的烟尘就如一条在长空中翻滚腾挪的巨龙。
  秦风眯起了眼睛,看着前方马刀的反光,胡族的旌旗已然出现在视野中,最前列身着黑色皮甲的骑兵已经隐约可见。
  秦风向后伸出了手,离他最近的一名天罡星见状,抽出一把普通的钢剑递到了他手里。
  秦风屈指一弹剑锋,钢剑响起一声如龙吟般的清越悠扬的脆响,“将士们,胡族远来劳顿,人困马乏,战力有限!我军以逸待劳,又有陷阱相助,大占上风!将士们,且看我秦风,为诸君先胜一阵!”
  一言说罢,秦风当即两腿一夹马腹,纵马狂奔而出,三十六天罡紧随其后,打马飞奔,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拔出长刀,一声呐喊之后,施展轻功飞奔而出,速度竟不比奔马稍慢!
  土墙之后的禁军士兵扛出三十六面大鼓,擂鼓助威,禁军士兵齐声呼喝,喊杀声震天。便是那些已经准备撤退的民夫,见秦风带着弱势兵力逆袭强势敌军,也忍不住停了下来,挥舞着手中的锄头等农具,狂吼着助起威来。
  另一边,阿蒙黎护正率队狂冲,眼见对面奔来一彪人马,却只有三十七骑,余下的全是步兵,不由冷笑一声,道:“还没见过以步卒反冲骑兵的打法!贴木真、怒儿哈刺,你们两个各带本部一千儿郎,去给本祭祀取那众狂徒首级来!”
  紧随在阿蒙黎护身后的一众胡族将军中,两个胡族千夫长呼哨一声,加速冲出了队列,身后各跟上了一千骑兵。而阿蒙黎护则放缓马速,约束其余部下减速,准备看一场好戏。
  秦风眼见前方敌军大队中迎出两彪人马,为首的两员大将均是虎背熊腰,黑脸大胡,一持狼牙棒,一持点钢枪,顿时冷笑一声,道:“只派这么点人就想收拾我?未免太小看我秦风了!”
  两队人马对冲之下,中间的距离急速拉短。秦风见那两员大将已离他不足十丈,且全都举起了手中兵器,当下冷哼一声,钢剑自左至右一记横扫,一道雪亮的光弧掠过,剑气绽出十丈开外,切豆腐一般将那两员敌将拦腰斩为两截。
  秦风的剑实在太快,那两员敌将虽被腰斩,却连半点疼痛都没觉察到,直至上半截身子栽下了马背,两员敌将才知道,原来老子们已经给人杀掉了!
  秦风一剑奏功,那观战的禁军士兵和民夫们顿时兴奋地眼放红光,呼声直欲震破云霄。鼓声连绵不断地响气,士气一时大涨。
  而那两千胡骑见主将还没挨着敌军将领的边就已给莫名其妙地斩为两断,不由全都慌了神。他们哪识这等强横的剑气?全都以为秦风所使的是可怕的魔法,士气顿时狂跌,有的甚至用胡语惊呼出声:“天哪,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秦风冷笑一声,亦用胡语喝道:“说对了,吾正是九幽炼狱来的魔鬼,专勾尔等性命!”
  说话间,秦风已撞进胡骑阵中,一柄钢剑左劈右砍,剑气绽出十丈方圆,身周十丈之内胡骑纷纷落马,全都被剑气拦腰截断,无一人能挡他轻轻一剑!
  鲜血激射,残肢乱飞,惨叫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秦风所经之处,十丈之内尽成真空,只余无主战马四下奔逃。
  秦风杀人向来不喜沾血,不愿用过于激烈残忍的手段。但是眼下是在战场之上,秦风不得不尽量残忍,尽量激烈。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提升己方军士的士气,还可以大力打击敌军士气,给敌军造成一种难以磨灭的心理震慑!
  三十六天罡紧随秦风之后冲入敌阵,三十六柄长兵器犹如台风一般席卷而来,狼牙棒、斩马刀、点钢枪、方天戟、黄铜槊、丈八矛等等威力强横的长兵器在三十六天罡手中便如一条条闹海的蛟龙,在胡骑阵中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胡骑虽然精悍,但是又怎比得上三十六天罡这等武林高手?马刀虽然锋利,但毕竟不及远,三十六天罡长兵器一旦抡起,方圆三丈之内便无人可近身。胡骑沾着就死,挨着就亡,不时有胡族骑兵惨叫着自马背上被磕飞出去,落地时已变成一具具破烂的尸体。
  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挥舞着钢刀加入了战阵。
  他们配合无间,五人的小梅花阵中,两人专斩马蹄,两人专杀自马上跌下的胡骑,剩下的一人则负责保护战友。在这等紧密配合之下,铁血少年团的梅花阵变成了一架架高效率的杀人机器,凡是被梅花阵卷进去的胡骑,绝无生还可能!
  两千骑胡骑顷刻之间便被杀了个七零八落,阿蒙黎护和他身后的胡族将领们看得心惊胆跳,目瞪口呆。
  一名胡族万夫长指着秦风,涩声道:“大祭祀,那人……究竟是不是人?他的剑离我们的勇士还有那么远,怎地我们的勇士就一个个全给他腰斩了?难道他使的,真的是恶魔的魔法?”
  阿蒙黎护不愧为大祭祀,见多识广,他沉声道:“那不是魔法,而是中原一种名叫‘剑气’的功夫。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江湖之中藏龙卧虎,高手无数。而无形剑气,则是剑客最高的手段。那中原人的剑气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十丈之外取人性命,看来已是中原最强的剑客!”
  那万夫长道:“大祭祀,那样的高手,我族军中无一人能敌,恐怕就算是我族第一勇士,皇泰极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蒙黎护缓缓摇头,道:“不是恐怕,而是肯定!皇泰极天生神力,但是却不识这等精妙武功。若是皇泰极与这中原人交手,也会在第一个照面就给砍下马来!”
  那万夫长道:“那怎么办?这等可怕的敌人,我族儿郎怎样才能将其消灭?”
  阿黎黎护狞声道:“怕什么?他武功再强,难道内力便可源源不绝了?这群中原人中,数他最厉害,又是首领,咱们只要干掉他,这群中原人便再无力兴风作浪!传我令!全军突击,干掉那群中原高手!”
  阿蒙黎护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将领们顿时齐声呼喝,向前狂奔而去。后面数万胡骑同时打马飞奔,如一股股黑色洪流般席卷向秦风等人。
  而阿蒙黎护,则挥舞着白骨手杖,在空中划着一个个莫明其妙的符号,用胡语高声唱起了一支难听到了极点的歌谣。
  秦风等已将那两千骑兵杀得片甲不留,眼见敌军全军突击,秦风当即高呼一声:“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退入我军阵内,准备拦截敌军!”
  三十六天罡中一人闻言高叫道:“大少爷,您怎么办?”
  秦风高声道:“我再去冲杀一阵便回!你们速回,不要管我!这等土鸡瓦狗,哪堪我秦风一击?”
  三十六天罡与铁血少年团顿时抽身后撤。他们知道秦风的本事,以秦风的武功,纵使无法胜这胡族大军,可要在胡族军中来去自如,还是能够办到的。
  黎蒙黎护见秦风的手下全部后撤,只余秦风一人单剑迎向那海潮一般的大军,不由冷笑一声,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然后白骨杖朝着秦风一指,一股乌黑色的烟雾自白骨杖顶端喷出,喷出之后即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一团足有一栋宫殿般大小的巨大黑雾,将秦风笼罩在内。
  秦风被黑雾罩住,顿觉身旁阴风阵阵,腥臭扑鼻,不时有阵阵鬼哭传来,四周漆黑一片,不可视物。
  秦风冷笑一声,道:“胡族巫术?哼,这等鬼蜮伎俩也想困住我秦风?心中一口正气在,岂惧百邪来侵体?天剑现身,群邪辟易!”
  一声清啸,秦风甩手掷出手中钢剑,戟指一挥,指上绽出三丈长的淡金色剑芒。剑芒一出,便如烈阳照上积雪一般,将他身周的黑雾尽数驱散。
  待黑雾散时,秦风方才发现,胡骑已经欺近他身周不到一丈,几个胡族骑兵的马刀已经朝着他的头顶斩落!
  秦风不慌不忙,指剑随手一划,剑芒闪处,那几名胡骑顿时一声不吭倒栽下马背,咽喉处血如泉涌。
  秦风飞身脱离马背,在空中迈开大步,犹如天马行空一般踏空而行。长发飘飘,衣衫飞扬,秦风便如那谪下凡间的仙人一般,用有着说不出的飘逸的身法在空中行进,行进间两手指剑翻飞,一道道剑气如暴雨般洒入地上敌军阵中,敌军阵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飙射如泉。
  待一口真气用尽之时,秦风轻飘飘往地上落去,早有胡骑在他落地处等他,数十把马刀同时向他掷来。
  秦风长袖一指,那数十把马刀顿时滴溜溜地转了个圈,以比来时更猛十倍的威势倒射入胡骑阵中,将那众封锁了他着陆点的胡骑劈得粉碎。
  秦风安然落地,落地后两袖连拂,气劲卷得地上掉落的马刀纷纷飞起,近千把马刀都给秦风的气劲卷了起来,旋转着织成一张金属大网,在秦风身周不住地上下翻滚。
  秦风微微一笑,背负双手,化身为风,随风向着胡族军阵深处飘去,那近千把马刀护在他身周,便如一架凶猛至极点的绞肉机,所经之处,凡给绞进刀林之中的胡骑,无不连人带马给绞成肉酱!
  向前冲突了四十多丈,秦风突然两掌向外一推,那近千把马刀顿时旋转着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一阵干净利落的切肉声响起,上千胡骑给那些旋转的弯刀劈下了马背,近半身死,还有一半则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失去了战力。
  秦风一击之后,即抽身后退,如一阵风般在胡族阵中寻隙穿梭,不时出手干掉一两个胡族骑兵,等快要突出胡族大阵之中,秦风纵身跃上半空,在空中回望阿蒙黎护,两眼一瞪间,两道无影无形的剑气自眼中发出,悄无声息地袭向阿蒙黎护。
  阿蒙黎护正自为秦风破掉了他的巫术而心惊,陡见秦风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顿生警觉,一种本能般的反应令他猛地一仰头,后背直贴到了马背上,竟堪堪避过了那两道剑气,只脸上被剑气划出两道浅浅的血口!
  秦风见状,带着无限惋惜摇头叹了口气,飞身投向己方军阵。
  他连番大杀之下,独自一人杀死杀伤近四千敌军,自身功力也耗得所剩无几,不得不回营休息。
  骤失敌手,悍勇的胡族骑兵顿时卷起漫天烟尘,衔尾追向秦风,准备挟此冲势一举破阵。
  而阿蒙黎护见中原人严阵以待,又有无数机关陷阱,情知这般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顿时厉声尖啸起来:“收兵!整顿兵马!严禁冲锋!违令者斩!”
  他那尖厉的啸声穿透了海潮一般的马蹄声和震慑天地的喊杀声,传进了每个胡族战士的耳中。胡族战士虽然悍勇不驯,但是纪律却相当严明。阿蒙黎护军令一出,那冲在最前的一批胡族将领齐齐勒住马缰,调头就走。而他们身后的胡族骑兵也几乎在同时就勒住了狂奔的战马,干净利落地拨马回转,控马手段可谓出神入化。
  秦风回归己方军阵中后,回望那齐齐调转马头的胡族大军,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自语道:“看来……你们有一个好统帅啊……”
  说罢深深地望了阿蒙黎护一眼,尽管此时他眼中已经无法发出那伤人于无形的剑气,但是阿蒙黎护与秦风的目光交接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恐惧的种子深深地植根于他心间。
  野三关,秦雷单刀匹刀伫立阵前。
  在他身后,就是三万民夫与一万禁军连续一天两夜赶工出来的阵地。
  秦雷前方,旌旗飘扬,烟尘蔽天,蹄声惊天动地。
  胡族的四万轻骑与三万步卒已然到来。
  秦雷左手拉马缰,右手扛刀,看着前方那一片片挥舞旋转着的马刀,大吼一声:“紧守阵地,且看我秦雷为众兄弟斩将夺旗!”
  说罢两腿一夹马腹,闪电一般飙射出去。
  对面胡族军中驰出一员手持斩马刀的大将,遥遥地用中原官话放声喝道:“吾乃狼族第一勇士西玉刀狼,来将通名,吾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秦雷哈哈一笑,吼道:“呔,你爷爷的大名岂是尔等将死之人配知道的?看刀!”
  二人相距何止十丈?但是秦雷偏偏已一刀劈出。雪亮的刀芒幻作无垠一片,便似空旷宇宙中掠过的一抹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向西玉刀狼。
  西玉刀狼心中一惊,这一刀的威势是他生平仅见,但他身为胡族狼族第一勇士,手底下也有几分真功夫,反应相当迅速。当下举斩马刀一封,想要截断秦雷刀芒。
  只听“哧”地一声轻响,西玉刀狼的斩马刀从中断为两截,匹练似的刀芒去势未有稍减,径直自他头顶落下,直透身下战马。
  哗地一声,西玉刀狼连同胯下战马自中间分为两片,鲜血内脏不要钱似地淌了满地。
  “将军无敌!”
  阵地中观战的禁军及民夫齐声狂呼,密集的鼓点撕裂空气,震得人热血沸腾!
  秦雷哈哈狂笑,直往大队胡族中逆冲而去,边冲边吼:“阻我者死!”
  震雷一般的吼声传入敌军阵中,便似在胡族大军头顶上炸响了一串滚雷。胡族士兵彪悍勇武,尚且不惧,但他们的战马却对秦雷这天敌一般的生物心生畏惧,大半四蹄发软,连声悲嘶,不敢纵蹄狂奔。任凭胡族士兵如何鞭打斥责,就是不敢上前。
  刹那间,秦雷已借奔马之势冲至胡族大军阵前。
  他双手握刀,一刀从左至右横扫,雪亮刀光掠过,前排近百骑兵被他一刀尽数截为两断!然后秦雷双腿一蹬马蹬,自马背上冲天而起,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一刀直劈而下!
  “狂电奔雷斩!”
  叱咤声中,狂电奔雷刀上绽出足有十五丈长的雪亮刀芒,刀芒之上兀自缠绕着丝丝闪电般的真劲,在空气中噼叭作响。
  一刀劈下,刀芒撕裂空气的声音直如鬼哭。刀芒劈入敌阵之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鲜血激射,惨叫连天,凡处于这一刀范围之内的胡骑,无不连人带马给劈成两片。而刀芒上缠绕的电芒一般的真劲更激射入周围敌军群中,发出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凡给电芒真劲射中的胡骑,亦连人带马给炸得粉碎!
  秦雷这一刀之威,将他身前十五丈范围内的胡骑全部清空,死在他这一刀之下的,竟足有八百余人!
  秦雷狂笑着落于自己战马背上,以真劲催动战马。战马仿佛被打入了一针兴奋剂般,发出一声猛兽似的嘶鸣,撒开四蹄狂风一般顺着那条被秦雷劈开的血路朝前冲去。
  秦风在马背之上向着四面八方出刀,狂电奔雷刀的刀气织成一张恐怖的死亡之网,凡被刀气卷进去的胡骑无不粉身碎骨!他真劲发动之下,方圆十五丈内竟无半个活人。激射上天空的鲜血汇成一幕幕血色幕布,然后扬扬洒下,秦雷身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他在血雨中放声大笑,杀意更狂,周围扬扬洒洒的残肢在他眼中竟似那最美的鲜花,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他看来便是男儿征战疆场的勋章!
  他放手狂杀,一路笔直朝前冲去,中途无一人能挡他轻轻一刀,亦无一将敢阻他半步!
  顷刻之间,秦雷已冲至中军胡族军旗处。
  旗下胡族这一路大军的主将,万夫长兀骨突持丈八点钢矛,身周围着本族最悍勇的三百勇士,准备誓死守旗。
  然而面对秦雷这般的天生杀人狂,即使再坚定的决心也阻拦不了他半步。
  在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实力才是起决定性作用的最重要因素!
  兀骨突被秦雷一刀枭首,他本族的三百勇士被秦雷十刀劈下三百颗人头。
  秦雷一刀斩断胡族军旗,用军旗裹住兀骨突的头颅,然后飞快地循原路返回。
  他连番大杀之下,全身上下染满鲜血,脸上、身上还沾着不少胡族士兵的肉片,状若修罗。现在回返之时,胡族士兵竟不敢稍作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此战秦雷斩将夺旗,单人匹马杀胡族三千余骑,令胡族士气大跌,而己方军士的士气则被极大地鼓舞。
  胡族士兵们不知道,秦雷虽然自始至终都猛若狂雷,但他事实上已损耗颇多。若是胡族士兵不管生死,一涌而上的话,秦雷最多只能再杀三千人,便会力竭而亡。只可惜秦雷悍勇无敌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胡族士兵面对他时,已经不敢稍有妄动了!
  秦雷之所以如此拼命,自然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另外打击敌军气焰,将敌军必胜的信念在决战之前便彻底摧毁。为了这个目的,秦雷也不得不孤身犯险!
  秦雷回到己方阵地之后,便将兀骨突的首级联同那染血的军旗交给了几名禁军士兵,那几名禁军士兵一边没口子地称赞秦雷,一边将兀骨突的首级用长枪挑了起来,竖在阵地前方,然后将那军旗扔到地上拼命践踏,吐口水,扔泥巴,甚至狂笑着撒尿在军旗之上。
  胡族军士眼见己方主将的遗体和军旗被中原人如此糟践,不由全都气得三尸神暴跳。但是再一看那浑身染血,魔鬼一般的战将扛着他那把大得惊人的刀匹马伫立在阵前,又全都泄了气。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敢与秦雷对抗了!
  华玲珑和秦雷的对外执行官“大刀”王麻子骑着马缓缓行到秦雷身后,华玲珑轻声问道:“雷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看你全身是血的,很是担心……”
  秦雷面带笑容,低声道:“不用担心,这些血全是敌人的。他们还没那个能耐让我流血。”
  王麻子道:“二少爷神功盖世,小的佩服。只是二少爷独闯敌阵,激战之下甚是劳累,何不回营休息一番?”
  秦雷摇头道:“我功力损耗过大,一时半刻无法恢复。如果敌军这时大举进攻,虽然我们的阵地可令他们损兵折将,但是要将其拦住,还是办不到的。如果我不在此镇守,敌军没了威慑,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我们在此设阵的目的就是拦截敌军,尽量拖延时间。如果能将其全歼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将他们拦在这里三两天,也是立了大功。”
  王麻子抬头看了看天,道:“午后会有阵雨。敌军大半是骑兵,一场雨一下,可以稍稍拦阻他们一阵。二少爷,待雨落时便去休息如何?”
  秦雷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雨一落,我便去休息。若是敌军冒雨突袭的话,哼哼,这里的陷阱威力便可倍增,到时他们就有苦头吃了!”
  公子苏眯缝着双眼,紧盯着前方的陈县县城。
  两山之间的陈县县城城门大开,城头上没有半个士卒,看上去静得吓人。
  公子苏向身旁一名北疆铁军将领问道:“派去县城的探子回来没有?”
  那将领道:“禀公子,末将已先后派出七批探马进入陈县县城,至此时却无一人回报!”
  公子苏默然半晌,道:“诸位将军,依大家看来,这县城之中可有何古怪?”
  一名参将道:“禀公子,依末将看来,陈县之中定然伏有兵马,但是人数不会很多。”
  公子苏笑问:“哦?张参将,你为何判断陈县之中兵马不多?”
  那张参将答道:“陈县是个小县城,平时只有一千兵马驻守。县城里的百姓也不过三千,这样小的一个县城,能伏下一万兵马已是极限。”
  公子苏点了点头,道:“不错,陈县的确最多能容下一万兵马。只是,敌方既然人少,为何又要大开城门,且城头无半个士卒把守?”
  张参将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依末将看,定是这陈县之中的敌军将领知道我军兵势强大,若硬挡只是螳臂当车,必被我军碾得粉碎。因此大开城门,故布疑阵,妄图拖延时间!”
  公子苏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古长空何在?”
  穿着一身黑盔黑甲的魔门护法“风刀霜剑”古长空纵马出列,向着公子苏抱拳作揖,道:“末将在!”
  公子苏看着古长空,缓缓道:“古将军,你带奇营袭一千兵马前去试探一番。若敌军势微,就顺势把陈县拿下。若势大,则不可恋战。”
  古长空恭声道:“末将遵命!”
  说罢提起一柄鬼头大刀,点齐一千由魔门“迷天宗”快剑手组成“奇袭营”士卒,拉开阵形朝着陈县县城缓缓行去。
  现由华蓉领导的魔门在公子苏及胡族大军初到时便已跟公子苏联络上。公子苏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西门无敌的记名弟子,而华蓉则是魔门九阴圣女兼西门无敌义女再兼代门主,因此华蓉一入军中,公子苏便奉华蓉为主,表面上这支军队仍是由公子苏掌控,但事实上,军权已落在了华蓉手里。
  而魔门三宗五堂的精锐弟子也投入军中,组成了八大营。古长空及“罪大恶极”四魔使自然也都谋得了副将以上的职位,统领八大营。
  古长空骑着战马,身后跟着一千徒步的迷天宗快剑手,渐渐行近陈县县城。行至护城河前时,古长空放眼一瞧,发现那原本应该绕于县城城墙前的护城河已经不见了,护城河原本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平整的土地。
  古长空看着那些明显有些松浮的土地,冷笑道:“将护城河改成陷阱,填上浮土,就以为可以引我们上钩?太天真了罢!”
  当下命令迷天宗的快剑手们在护城河的位置处作上标记,以提示后来者。
  作好标记之后,古长空即率队自吊桥上越过了已被填上一层薄薄的浮土的护城河,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大开的城门前。
  古长空自城门中放眼望去,只见城门后安静得吓人,半个人影也无。但是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觉还是让古长空留上了心。他沉声喝令:“第一小队,搜索前方两百丈。第二小队,搜索左边两百丈,第三小队,搜索右边两百丈。各小队呈扇形搜索,务必保证搜索范围内无敌军存在!”
  随着古长空的明令,三百迷天宗快剑手展开身法,飞快地进了城门,照着古长空的吩咐,分三队呈扇形往前、左、右三分搜索而去。
  古长空领着剩下的七百弟子缓缓进城,当所有人都进城之后,那些前去搜索的迷天宗弟子已经消失在古长空等人的视野中。
  陈县虽小,五脏俱全。城门后只有五十丈的空白地带。五十丈之后,便是低矮的民居和迂回曲折的街道。迷天宗那三百前去搜索的弟子越过那五十丈的空白地带之后,便给那些民居吞没了身影。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回报情况。古长空稍稍皱起了眉头,迷天宗的快剑手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搜索两百丈,即使挨家挨户地搜,也不该至此时还没回来。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古长空的脸色已有些发青,口唇有些干涩。他隐隐觉得,那三百迷天宗弟子是回不来了。可是这种情形也不该发生。凭迷天宗弟子的实力和人数,至少也可一战。既然可以一战,就该传出打斗声。就算被杀,也该有惨叫声传出啊!
  可是现在,半点声息都无,究竟那些弟子去哪里了?怎可能连半点响动都不作出呢?
  就在古长空胡思乱想之际,一名穿着“奇袭营”军服的迷天宗弟子倒提着剑,自一栋民居后现出身来,飞快地向着古长空跑来,边跑边高叫道:“古护法,事情不妙,我们遇上埋伏了!”
  古长空闻言立即问道:“埋伏?敌人有多少人?我们的兄弟损伤多少?怎地没有半点打斗的声音传出?”
  说话间,那回报消息的迷天宗弟子已经奔至古长空马前。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着头哀声道:“禀护法,所有的兄弟都死了,敌人……敌人只有不到百人,可是个个都是比我们要强上好几倍的高手……兄弟们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机会,莫说还手,便是在死前连信号都不及发出……”
  古长空心中一惊,道:“不到百人的队伍消灭我三百迷天宗一等弟子?这怎么可能?既然敌人如此厉害,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迷天宗弟子道:“因为小人……”
  说着,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古长空咧嘴一笑,道:“名叫乔齐天!”
  古长空耸然一惊,还未作出任何反应,那由乔伟扮成的迷天宗弟子已快绝无伦地飞身弹射古长空。时间在乔伟动的那一刹停止了流动,古长空的表情定格在他惊讶的那一瞬,古长空身后的七百迷天宗弟子也都定住了,天地间能动的只剩下操纵时间的乔伟一人!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3章 万夫莫敌
  乔伟的手掌按上了古长空的胸膛,在那一刹,城门在轰隆声中,缓缓合上了。
  城门发出的声响并未惊破乔伟所处的那一块空间内的时间,时间依然静止,古长空和那七百迷天宗的弟子依然不能动弹。
  乔伟的手从古长空身上撤离,他闯入了那七百迷天宗弟子群中,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是当时间静止之后,只剩他一人能动之时,他就算闲庭信步一般地游逛,对那些已给乔伟的功力笼罩的迷天宗弟子来说,他也是快若闪电。
  乔伟从那七百迷天宗弟子群中穿过,他用衣角、袖子、手掌、肘、膝等等全身上下一切可以用来触碰人的部位,在每个迷天宗弟子身上都触碰了一下。
  当最后一个迷天宗弟子被他触碰之后,他飞快地退出人群,弹射入那片民居之中。
  当乔伟消失之后,时间再度开始流淌。
  古长空及七百迷天宗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所有的人都满脸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们看到皮肤与衣服一起老去,仿佛时间令他们风化。他们张开嘴,想发出叫喊,却只听到自己的喉咙中发出漏风一般的嘶嘶声。
  古长空自马背上一头栽倒。
  七百迷天宗弟子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迅速老去,风化,变成了一堆堆雪白的骷髅,骷髅随即变得黯淡无光,渐呈灰白色,飞快地化成了一堆堆骨粉。
  轻风起,遍地的骨粉随风而逝,最后全部消散在风中。
  城门前,只余下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孤零零地站立在那片空地上。
  这,就是“岁月无痕”城门再度缓缓开启,公子苏无比惊讶地遥看着城门后那空无一人的空地。他只看到了一匹无精打采的战马,当城门开后,那战马前后看了看,慢慢地甩开四蹄,一溜小跑地向他们这边跑回。
  公子苏皱起了眉头。
  当城门关闭的那一刹,他便知道事情要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两柱香的时间,当城门再次开启之后,古长空等人便已不见踪影。
  他们消失得太彻底了,没有鲜血,没有尸体,就像给蒸发了一般。
  更可怕的是,一千零一个高手消失,居然连半点声息都没发出,这不由令公子苏一阵心悸。他明白,陈县县城中已经潜伏了绝对可怕的高手!
  公子苏身旁的张参将骇然道:“公子,陈县中虽然潜伏敌军不多,但是厉害得邪门!这县城恐怕不好打了!”
  公子苏一挥手,沉声道:“一千人不行,那就上一万人!先把城门和城头占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本公子就不信凭我北疆铁军,还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陈县!前锋营出击!”
  公子苏一声令下,一名副将即带一万步卒掩上。
  这一万步卒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具,每人都是一手提盾,一手持短枪,腰上还挂着大刀。黑色的盔甲映着太阳的光辉,汇成一片黑色的钢铁海洋。
  那副将领着士卒来到县城城下,见护城河的位置插上了一圈小红旗,知此处危险,刚准备下令士卒列队从吊桥上经过护城河时,便听两边山上一声锣响,接着便是箭如雨下。
  县城两边山上各伏有一千禁军,总计两千张强弓硬弩同时发射,其中还有可连续发射二十七枝弩箭的连弩。箭雨铺天盖地一般射向城下的北疆铁军,猝不及防之下,北疆铁军士卒给射倒大片。
  但是北疆铁军久经沙场,反应快得出奇。第一波箭雨奏效之后,他们马上将盾牌举过头顶,阵形边上的则竖直盾牌,数千面盾牌连成一片钢铁幕布,第二波箭雨射在盾牌之上,响起一片钉咚之声。虽然有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伤了北疆铁军的士卒,但此时收效甚微,一通箭雨之下,给射倒的不足百人。
  箭矢无效,两边山上的禁军士兵便推动滚石、擂木往山下扔去,轰隆声中,数以千计的滚石擂木雨点般落下,山崖的高度加上石木本身的重量,即使北疆铁军盾阵防守严密,却也禁不起这般狂砸,咚咚声响中,不时有北疆士卒给连人带盾砸得粉碎。
  更有一些士卒给石木逼得不得不向着城墙靠拢,但窄窄的一道吊桥又只能容五人并肩,余下的不小心踏到了护城河处的浮土,便咕咚一声栽了进去,然后便再无声息。
  护城河上的浮土很薄,原来只是一层薄膜上面撒了少许的泥土。北疆士卒明知是陷阱却也不得不踏,接二连三地栽进了护城河中,给河底的尖木桩刺了个透心凉。
  那领军副将见状,知道若往城内冲的话,吊桥过窄,可能这一万士卒最后能冲过去的不会超过一千,当下声嘶力竭地喝道:“全军保持阵形,缓缓后退!不要乱了阵脚!”
  这一万北疆铁军至此损伤已超过两千,但是他们训练有素,军纪严明,虽然死伤惨重,但几乎不闻半声惨呼,阵形至此也丝毫不乱。一旦有一处给巨石砸出空洞,马上有人填补,总之尽量保证盾阵的完整。
  现在领军副将一声令下,剩余的士卒立即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却,丝毫不为上方的矢石而心惊,即使战友就在自己身旁给砸得粉碎,他们依然面不改色!
  公子苏见前锋营受阻,当即令旗一挥,喝道:“神弓营放箭!压制山两边的敌人!突击营准备前进,接应前锋营!”
  公子苏令下之后,一万神弓营箭手即出列,分成两拨,一拨五千。一万张黑铁强弓同时拉开,弓弦声响令人耳根发软。
  拇指粗的铁箭搭上弓箭,公子苏再次下令之后,一万张强弓同时开射,嗡地一声巨响,一万枝铁箭分两拨奔向县城两边山上。
  箭雨破空声犹如鬼哭,箭雨汇成一片漆黑的幕布,几乎将天空都遮盖。
  那在县城两边山上扔石头擂木扔得正欢的两千禁军士兵见箭雨来袭,慌忙扔下手头上的事,寻找掩体。
  刹那间箭已落,一阵绵密不绝地叮咚声响起,铁箭深深地扎入了树木、石块之中,有的箭甚至钉穿了禁军士兵的盾牌盔甲,直接扎进了他们体内。而有的躲进了掩体之中的禁军士兵也没能逃过一劫,神弓营将士的箭连石头都可扎进去,禁军士兵躲在土木掩体之中,运气好的,还能堪堪避过箭头,运气不好的,则被铁箭牢牢地钉死在掩体中。
  两边山上响起阵阵惨叫,北疆神弓营的第一波箭雨就已射死射伤近千禁军。
  神弓营再次搭箭于弦,不过他们并没有弯弓发射。这些神弓营的射手虽然厉害,但是人力毕竟有限。像他们手中的那种黑铁强弓,要开满弓是很费力气的,必须有一段时间休息。否则的话,不作休息连开三次硬弓之后,他们便会累断手筋,从此变成残废。
  而在神弓营射箭之时,突击营的一万士卒已经扛着五十架云梯,由一名副将领着冲上。
  虽然城门大开,但是两营一万七千多人想要进城的话,仅从一个城门挤进去还是颇耗时间的。所以突击营这次干脆带上了云梯,打算从城门、城墙两头并进。
  前锋营见两边山上的敌军已被压制,顿时改退为进,向前城墙冲去。许多前锋营的士卒在冲锋时扛起地上由两边山上扔下的石块、木头,甚至是己方战友的尸体,准备借助这些东西来填平护城河中的陷阱。
  突击营很快就与前锋营会合,前锋营的士卒刚准备填护城河,便听一声鼓响,两边山上剩余的禁军士兵包括伤而未死的,齐声呐喊,将那些装满了火油的油罐口堵着的布料点燃,拼命地向着山下抛来。
  油罐落地即裂开,里面的火油洒出,即被罐口的布料引着。一千多个油罐同时扔下,有的砸到人身上,有的砸到地上,山间的道路顿时变成一片火海。一千多前锋营和突击营的士卒给烧成了火人,痛得满地打滚。
  而两边山上的禁军并没有结束,他们足足准备了六千多个燃烧弹,油罐接二连三,接连不断地扔下,火势更加凶猛,阵阵烤肉的香味自山下传来。
  前锋营与突击营的士卒们已经承受不起这种打击了。他们拼了命一般冲到护城河前,将手中的石块、木头扔进护城河里,打算填平陷阱。有的士卒甚至和身跳了进去,以自己的身躯为战友铺路。
  而那些身上着火的北疆士卒,则边痛苦地滚动着,边竭力朝着阵外爬去,不让自己身上的火烧到自己的战友。有的甚至专捡火势猛的地方爬去,想以自己的身体压住火势。
  县城城墙上的某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上,正眼看着这一幕的三少耸然动容,自语道:“好一支视死如归的铁军!可惜……这支军队现在却是我们的敌人……”
  黎叔在三少身旁低声道:“三少爷,北疆神弓营再放一次箭,山两边的兄弟们就不行了,是不是还要派些人上山支援?”
  三少摇了摇头,道:“山两边弹药差不多用完了,即使再派人上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北疆铁军盾坚甲固,光是从山两边放箭阻止不了他们。与其把我们的兵送上山给北疆神弓营练箭法,还不如守着这城墙,跟他们正面作战。”
  黎叔道:“可是若弟兄们上城墙的话,北疆神弓营不是可以射得更肆无忌惮?”
  三少微笑道:“不一定……若是北疆铁军自己的士兵也进来了呢?神弓营还敢放箭?嗯,护城河也快给填平了,准备放最后一把火,然后放一队北疆军进来,咱们关门打狗!”
  黎叔点了点头,掏出一面铜镜朝着县城内晃了两晃,乔伟便与怒横眉、萧天赐带着七十二地煞从城内民居中现出身来,飞快地朝着城门方向跑来。
  这时陈县县城下面已是一片火海,而山头两边的禁军士兵也已扔完了油罐,便又开始扔滚石擂木,发射弓弩。
  一万七千多前锋营和突击营的士卒在火海中死伤过半,他们携带的五十架云梯也尽数被毁。但是此时护城河差不多被填平了,护城河底的火油也给那些填平护城河的石块、木头、尸体挤得溢了出来。
  正当剩余的前锋营和突击营士卒准备过河冲向城门之时,城上突然射出一枝火箭,射在了护城河上面。那些溢出河外的火油顿时被火箭引着,疯狂地燃烧起来。
  河底的尸体、木头成了烧料,一道三丈多宽的火墙在县城城墙下冲天燃起,正在护城河范围内的北疆士卒顿时给烧成了火人,而在护城河之外的五千多前锋营与突击营士卒则给拦在了火墙之外。
  此时已有近三千前锋营与突击营的士卒越过了护城河,他们见无路可退,便决心拼死一战,在两名副将的统领下,呐喊着冲过了城门,向着城内冲去。
  当那近三千的北疆士卒进城之后,城门立即轰然关闭,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七十二地煞从城墙上方一跃而上,堵在城门之前。
  而五十丈开阔地外的民居中则涌出三千手持强弓硬弩的禁军士兵,排成整齐的阵势,朝着北疆士卒疯狂地放起箭来。
  两名副将中一人带着一队士卒反扑城门,想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但是乔伟等人岂能让他们得逞?那副将刚冲至半途,就被萧天赐一箭射穿了脑门,然后七十二地煞一齐掩上,一通狂杀之后,那副将领着的三百多人顿给砍成了碎片。
  另一名副将则领着两千多人疯狂地冲向前方那三千禁军士兵。天空中箭如雨下,虽然这两千多北疆士卒近半有盾牌护身,但是五十多丈的开阔地足够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地带。
  萧天赐在城门处疯狂地放箭,他的手已经幻成了一道虚影,九十九枝金箭流星一般箭出,一枝箭最少也可连穿三人。每根箭的箭尾之上都缠着一根几乎完全透明的天蚕丝,金箭射出之后可再次回收,九十九枝箭被萧天赐翻来覆去地射,也不知射死了多少北疆士卒。
  而乔伟、黎叔、怒横眉、七十二地煞则从后方冲进了北疆士卒阵中,冒着己方的箭雨大肆砍杀。
  前后夹击之下,那两千多北疆铁军不消片刻便全军覆没,冲得最快的那名副将,死在禁军阵前五丈处,全身插上了至少百枝箭矢。
  三少蹲在城头上,一边落寞地抽着烟,一边喃喃自语:“如果有足够的箭和箭手的话,我可以用一万人,挡住二十万人的进攻。嘿,可惜,敌人那边的箭似乎比我们要多,箭手似乎比我们更强……”
  “放箭!”
  公子苏沉着脸,缓缓地发出了命令。
  休息了一阵的神弓营箭手们开弓放箭,一阵箭雨之后,两边山上的禁军士卒几乎尽灭,只余百余完好的士兵和数百伤兵。
  听着从山头上传来的稀稀落落的惨哼呻吟,乔伟看着三少,道:“三少爷,山上的人差不多死光了。”
  三少沉默半晌,道:“他们干得不错,杀死杀伤比他们强上数倍的北疆铁军万余人,死也无憾了……”
  乔伟点了点头,道:“三少,县城里的八千禁军,最后恐怕一个也没办法活着回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三少沉吟道:“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他们敢跟我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将功成万古枯啊……”
  城外,那五千余被阻在火墙外的前锋营和突击营士兵发出了不甘的怒吼,直到公子苏传令鸣金收兵,他们才不甘地往回撤去了。
  公子苏看着前方的一片火海,又看了看天空,慢慢地道:“这火至少还要烧上一个时辰。就算火灭之后,地面滚烫,兵马也无法通行。不过……敌军两边山上的伏兵已灭,若想据城死守,我神弓营可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哼哼……午后将有阵雨,本公子倒要看看,下雨之后,你们的火计还能不能行得通!传令,就地埋锅造饭,饱餐之后准备攻城!”
  县城之内,三少等人站在城墙之下,看着禁军士兵清扫战场。
  射在敌人身上的箭要小心地拔出来,还可以再用。而那些箭杆已经折断的箭,也要把箭头启出来,装上箭杆之后又是一枝好箭。
  敌人的武器、盔甲都是极精良的装备,虽然禁军士兵的武器、盔甲与北疆士卒相比并不差,但是天京城内新征召的民兵一时无法凑齐足够的武器盔甲,这些装备自然是要扒下运到天京城去的。
  “两千人换一万五千人……”
  三少自语道:“若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比例的话,本少爷这一万禁军,倒也可干掉七万多北疆铁军,怎样算都划得来……可是马上就要下雨了,火计行不通了啊!”
  午后湿风渐起,乌云从北边升起,顷刻之间就席卷了大半天幕。
  天色陡地阴沉下来,燥热的夏日午后顿时变得无比闷热。
  陈县县城两边的山上,无数知了烦燥不安地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一道滚雷惊破了沉闷的天地。
  豆大的雨滴落下,雨落声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尽数掩盖。狂风陡起,两边山上的林木疯狂地摇摆,雨滴尽可能倾斜地落下,在风力的帮助下打得人面颊生痛。
  县城下面被火烧得通红滚烫的地面冒起了阵阵青烟,地面迅速地冷却下来,从两边山上窜下的小股雨水汇成一道道小溪,顷刻间就在县城下面的路面上积起一汪汪小水潭。
  三少站在县城城墙之上,打着油纸伞,自语道:“火计的确是行不通了。可是这般大的风雨,你们想冒雨攻城却是休想。神弓营的箭手再厉害,也无法在这么大的风雨中把箭射准吧?哼哼,没有火计,本少爷还有水计!”
  这时,怒横眉冒雨飞奔而来,奔到三少身旁时,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兴奋地道:“三少,山上的兄弟筑起的水匣内已经蓄积了不少雨水,这雨还有半个多时辰可下,到时候足够蓄积大量雨水,将敌军冲个落花流水!”
  萧天赐亦飞奔而来,道:“三少,城里所有的水渠都已经堵好,雨水已经积蓄不少,有的水渠已经完全漫了,水漫到了街上。照这个情形下去,半个时辰之内,县城里将会变成一片水乡!”
  三少闻言呵呵一笑。
  早在第一阵公子苏兵败退军之时,三少便派了一千禁军上到两边山上,伐木垒石建匣,将山上的溪流水道全部堵塞以积蓄雨水。夏日阵雨持续时间虽短,但是雨水却特别充足。蓄够了足够的水之后,只等北疆铁军进军县城城下,三少便会下令毁匣放水。
  到时积蓄的雨水汹涌而下,其威力绝不逊于山洪。加上两边山体已被三少派人人为破坏,石头被撬松,树木根须被截断,大水冲刷之下,说不定还会形成相当可怕的泥石流。
  就算公子苏的大军能突破这一道水关,冲进县城,县城里所有排水的沟渠都已被三少派人堵上。陈县县城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水乡泽国,无论步卒、骑兵进入陈县之后便都会行动不便。而三少的人则早已寻找制高点潜伏起来,准备用弓弩加以狙杀。
  北疆神弓营是一大敌,但是三少的人是分散潜伏于县城各处,神弓营再厉害也无法发挥出箭阵的威力。三少已决心不在城墙上与北疆军多作纠缠,否则还真没办法应付神弓营的箭!
  但是城墙亦不可不守,否则让北疆军进来得太容易了,也是不大划算。所以三少决定,由他本人加上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五人把守城墙。
  五大高手在此,北疆军即使想冲进来,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公子苏负手站在帐蓬里,看着外面连绵一气的雨幕,向身后诸将发布命令:“前锋营剩余将士编入敢死营中,雨停后与敢死营作第一轮进攻。突击营剩余将士编入绝灭营中,在敢死营之后作第二轮进攻。神弓营负责掩护,轻骑营随时准备出击,待城门和城墙被控制后即火速突袭。元罪、元大、元恶、元极四位将军何在?”
  “罪大恶极”四魔使穿着锃亮的铁军黑甲,上前一步,拱手齐声道:“末将在!”
  公子苏令道:“元罪将军率死士营一千兄弟、元恶将军率铁卫营一千兄弟与敢死营同时发动进攻。两位将军麾下都是精锐高手,还望两位将军领军建功!元大将军率血刃营一千兄弟,元恶将军率暗影营一千兄弟策应绝灭营!”
  死士营乃是魔门迷云宗弟子编成,铁卫营是魔门金钢堂弟子编成,血刃营自然是由魔门血刃堂弟子编成的,而暗影营则是由魔门暗影堂弟子编成。
  魔门三宗五堂,弟子无数,高手如云,这次公子苏派罪大恶极四魔使率一宗三堂的精锐弟子同时出击,又有北疆敢死营、绝灭营两营两万士卒,加上前锋营与突击营剩下的五千余士卒,合计近三万人作第一、二轮进攻,务求一举命下陈县。
  少顷,雨霁云收,太阳重新出现,金色阳光照耀大地。
  夏日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碧蓝的天空刚被雨水洗过,愈发蓝得迷人。天边一道七彩弯虹,更是为这有着朵朵白云的蓝天更添几分迷人风彩。
  可惜,这迷人风景却并无几人欣赏,一场生死决战在雨这之后,即刻展开。
  喊杀声和战鼓声撕裂空气,北疆铁军如潮水一般涌向陈县县城。
  元罪、元恶率死士营、铁卫营冲在最前,身后便是敢死营一万两千余士卒。
  地面上的积水被数万只大脚踏碎,溅成串串浑黄的水珠,眼见他们便要冲至县城城下,只听县城城墙上一声锣响,两边山上便传来阵阵喧嚣,然后便是水流滚滚的轰隆之声。
  元罪、元恶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齐齐一惊。二人分向左右两边山上望去,只见两边山上突然同时涌出滚滚浊浪,顺着山势汹涌而下。那大浪中还夹着一根根粗大的圆木,一块块棱角峥嵘的巨石。浊浪所过之处,已被人为破坏的山体禁不起这般冲蚀,纷纷崩溃,土石汇入水流之中,形成一条条长满怪角的褐黄色水龙,张牙舞爪地向着山下奔来。
  元罪、元恶失声惊呼:“泥石流!全军撤退!全军撤退!”
  北疆军士卒不待两位领军将领提醒,便已觉出威险,当下保持阵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后退。而元罪、元恶率领的两营魔门弟子冲在最前,若要后撤则要等后面的敢死营、血刃营、暗影营、绝灭营撤退之后方能后撤。
  元罪、元恶见状,当即放声狂呼:“死士营、铁卫营的兄弟随我二人冲啊!”
  两人不退反进,施展出生平最快的身法,朝着县城城门方向掠去。而死士营、铁卫营的士卒也知道现在撤退已来不及,唯一的出路便是前冲,在泥石流冲到之前,闯入县城之中。
  两营魔门弟子均是魔门精锐,放到江湖上,都是一流好手,他们全力施展之下,轻身功夫自是相当不错。只见两千零二条人影犹如两千零二道黑色的箭矢,破空嗖嗖射向陈县县城。
  这时,山两旁的泥石流已席卷而下,轰隆巨响声中,那起码七成是土石木头的泥石巨龙涌下了山坡,涌到了路上,将不及撤退的北疆士卒席卷入内,瞬间便将他们的身体连同生命一起吞没。
  两边的泥石泥汇聚到一起,然后向着北疆军后撤的方向尾随冲去,沿途不断吞没北疆士卒。陈县县城方向地势较高,自然不受泥石流的威胁。
  元罪、元恶率领的两营魔门弟子虽然冲得甚快,但仍有三百余人给泥石流卷入。运气好的,还能凭借一身功力从泥石流中反冲出来,运气差的,则直接给洪泥中夹杂的石块、木头生生碾死了。
  当泥石流彻底停止之时,北疆敢死营的士卒已有大半给吞没其中,活下来的不过十之八九。这一水攻,又令北疆军损失惨重!
  而元大、元极率领的血刃营、暗影营及绝灭营因为冲锋位置处于后面,后撤时要方便得多,无一损伤。
  近万敢死营的士卒死于这人为天灾,公子苏不由气得三尸神暴跳。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飞快地分析判断形势。
  此时道路已被泥石流彻底截断,兵马再无法通行。步兵尚可勉强通过,骑兵则是寸步难行。若要以人力硬行开通道路,则需花费一到两天的时间。
  而若折返绕路的话,则需重新折返走一百多里路回到那三岔路口前,再选择陆平野或是野三关一途,那样的话,大军便要多走两百多里冤枉路。
  无论选择那种方式,误了行军时辰不说,都会令麾下将士极为劳累,这对将士们的士气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公子苏不由又是一阵气苦。在陈县县城前耗了大半天,连敌军将领的面都没会到,便已折损两万多北疆悍卒。更令他气愤的是,魔门护法古长空这级数的高手连同一千奇袭营的高手全都莫名消失。魔门的高手本来是用作奇袭破城用的,现在却在这小小陈县折损这么多,以后的战局怎能顺利?
  “先是火攻,然后借天势用水攻,这守陈县的敌将究竟是谁?左元放公究竟怎样了?他怎可能连陈县都拿不下?”
  公子苏边喃喃自语边苦思对策。
  另一边,元罪与元恶率两营剩余的一千八百余魔门弟子已冲至陈县城下。
  陈县大门如前两次般大开,元罪元恶虽然颇为自负,但前两次古长空及前锋营、突击营惨败的遭遇已使二人留上了心。二人见已避过泥石流之祸,回头一看泥石流又已停止,也无心攻城,即令下属弟子顺原路返回。
  他们冲向城门原本就是避难来的,并没存着凭千多人攻打陈县的心思。现在见祸患已了,哪有不撤的道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即使想撤,也由不得他们了!
  县城之上亮起九十九道金色的流星,尖利的破空声犹如鬼哭狼嚎。哧哧连响中,九十九名魔门弟子同时截倒在地,每个人的天灵盖都被一枝或长或短的金箭射穿!
  元罪、元恶神情一变,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是萧天赐!”
  然后二人火速后撤,但还没掠出十丈,便听一声平地惊雷一般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幻——魔——手!”
  这声音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魔音,随着这把声音,一双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的手突然在二人身前出现,就好像这两只手原本就存在于这里,一直在等候着二人一般。
  两人齐声怪叫:“幻魔真君!”
  怪叫声中,两人同时劈出一掌,与那两只突兀地出现在空气中,看不到手腕、手臂以及手的主人的怪手硬拼了一记。
  砰砰两声巨响,元罪、元恶陀螺般旋转起来,旋转时两人的身上泛起阵阵晶莹如玉的光芒,然后两人身上洒下片片钻石粉尘一般的粉末。两人的身子顿时越来越小,转到后来,地面上只余一地晶莹的尘末,两人则早已消失无踪。
  直至此时,黎叔的身影才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幻魔随心”变幻不定。空间在幻魔手之下不复存在,幻魔手可以在瞬间击到任何一个他想击中的目标。与“岁月不饶人”一样,“幻魔手”亦是不属于人间的武功!
  三少、乔伟、怒横眉、萧天赐均自城下跃下,与黎叔一起,闯入了那剩下的一千七百多魔门弟子群中。三少手持混天绫,内力到处,化布为剑,两丈长的混天绫抖得笔直,一剑挥过,便是十多个人头落地。
  乔伟在人群中如鬼魅一般穿梭,他每到一处,那一处的时间便会停止流动,然后在他身上某个部位触碰到那处的魔门弟子之后,时间这才再度开始流淌,但是时间的流淌却被放快了数千倍,凡被他触碰到的魔门弟子,无不在瞬间就风化成尘。
  怒横眉一身暴雷真劲运至极处,身周三丈之内尽成真空。凡进入他身周三丈的魔门弟子,无不被暴戾的真劲震得骨断筋折,吐血而亡。而他一双拳头更是可怕至极的凶器,双拳奇快绝伦地连环击出,拳劲隔空九丈便可将人打得粉碎。
  萧天赐左手持银弓,九十九枝金箭往来飞射。一箭射出,必有一名魔门弟子倒地,收箭时箭上系着的天蚕丝亦如钢剑一般,将碰着天蚕丝的魔门弟子切成数截。
  血雨漫天,人头西瓜般乱滚。这一千七百多魔门弟子虽是魔门一等弟子,在江湖上算是一流好好,可是在三少等五大高手联手合击之下,不消片刻便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杀尽这群魔门弟子之后,三少等飞快地退回城中,抓紧时间调息运功,补充耗掉的内力。
  道路被阻,公子苏等人的视线亦被阻断,没人看清县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苏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摇了摇头,道:“元罪、元恶将军……恐怕已经……”
  元大、元极二人与元罪、元恶是同胞兄弟,四兄弟乃是同胎所生,心有感应,早知两位兄长已然遇难。二人望着陈县方向咬牙切齿一阵,同时向着公子苏跪拜道:“公子,末将愿领一军,为公子攻下陈县!”
  公子苏道:“二位将军怕是要为二位的兄长复仇吧!”
  元大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公子苏,道:“公子,我们四兄弟同生共死,兄弟战死,我们二人若不能为兄弟复仇,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公子苏缓缓道:“陈县之敌强得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直至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把守陈县。可是从这三阵的战局看来,陈县守城之将,不但谋略过人,手下更有一队强得可怕的高手。所以本公子猜测,守城的,很可能是逍遥山庄或是铁血啸天堡的人。如果真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我们用添油战术只能是损兵折将,自取灭亡。只有大军齐进,以优势兵力踏平陈县!今日三战,我方已损失两万多精锐士卒,更损失了古长空将军、元罪、元恶两位将军,本公子再也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损失了!所以,两位将军,恕本公子不能应两位将军之请!”
  元极红着眼睛说道:“公子,末将愿以私人身份出战!”
  公子苏微怒道:“元极将军,我们现在是在打仗,是在作争夺天下的决战,不是江湖上打打杀杀的私人恩怨!万事要以大局为重,将军如此沉不住气,将来怎能承担要任?”
  元极嗡声嗡气地道:“末将本来就没打算承担什么要任!不能为哥哥报仇,本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元大点头称是:“公子,末将愿与四弟以私人身份,仅率本部一千士卒出战!”
  公子苏阴声道:“你们两个敢违抗军令?”
  元大道:“将军若不依末将兄弟之请,末将与四弟便自领麾下军士出战!”
  说罢,与元罪站起身来,向着公子苏一拱手,便大步向帐外行去。
  公子苏深吸一口气,阴森森地道:“然则,两位已犯下违抗军令的死罪!”
  随手一掌拍出,掌上生出一片黑雾,将元大、元极笼罩在内,二人骇然回头,道:“灭……神……”
  最后一字尚未说出,二人已经气绝而亡。
  元大、元极的尸身上泛着一种古怪的青黑色,两人最后的表情满是惊骇之色。
  公子苏的手掌并没有碰到他们,凭二人的功力,一般隔空掌劲根本无法杀死他们。可是现在他们却死了,死得彻底,死得干净,死得利落!
  公子苏心中一阵惋惜。
  元家兄弟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但是军令不可违,若是有人公然违抗军令而不斩的话,那他这个领军主将也就当不下去了。
  更何况,华蓉曾私下让他寻机杀了罪大恶极和古长空。公子苏虽不情愿,可是现在却也不得不杀了。
  公子苏看着二人的尸体,淡淡地道:“来人,把他们抬下去,好好安葬。二位将军虽然违抗军令,犯了死罪,但是他们毕竟是为兄长复仇心切,其行虽可诛,其情却可悯。算他们一个战场殉身吧!”
  当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抬下去之后,公子苏即发令道:“传我令,全军动员,排除道路淤泥,尽快打通道路!诸位将军,我们携带的军粮已然不多,若不能尽快打下陈县,将士们就要挨饿了!所以,我们已无法回头,只能尽快进军!”
  帐内众将哄然应诺,纷纷出帐,去动员下辖将士了。
  那四名抬着元大与元极尸体的卫兵刚一出营,便被一名黑甲士兵拦住。“代门主有令,将两位魔使的尸体抬到代门主处,由代门主处理。”
  那四名卫兵顿时一脸愕然,其中一人道:“代门主怎会知道两位魔使死了?”
  那黑甲士兵笑道:“代门主自然知道。元罪、元恶两位魔使战死,元大、元极两位魔使兄弟情深,自然会想领兵复仇。但是公子苏以大局为重,肯定不会允诺。照两位魔使的脾气,必会抗命不从。军中军令如山,若不杀两位魔使,公子苏何以正军令?”
  那四名卫兵中一人道:“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那黑甲士兵笑道:“自然是代门主告诉我的。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呢?好了,别废话了,代门主正在帐中等着呢!”
  当下那黑甲士兵领着那四名抬尸体的尸兵,绕过公子苏的中军大帐,一路向后行去,到了后军之中一座宽敞精致的营帐前。
  那营帐与周围的营帐隔得甚远,四周有近千名刀甲鲜明的卫兵守护,自然全都是魔门弟子。
  其中竟还有两百名身穿秀气盔甲的女兵,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体态神情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妖娆。
  那黑甲士兵与那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抬到帐前,那黑甲士兵朝着帐蓬里面恭声道:“禀代门主,两位魔使的尸骨已抬来了。”
  里面传出华蓉的声音:“把尸体放在帐前,你们先退下吧。”
  待那四名卫兵将元大、元极的尸体放下后,那黑甲卫兵即带着四人退下。
  过了片刻,帐中出来两名女兵,很轻松地拖着两具尸体进了帐中。
  华蓉身着红色盛装,坐在一张长桌之后,待那两名女兵将二人的尸体拖进来之后,挥退帐中侍立的几个女兵,缓步行到二人尸身前,观察了一阵,轻笑自语:“公子苏果然好手段,虽然杀了你们,可却没损坏你们身体半分。西门无敌的尸体破损太多,虽然炼制药人已近成功,可是威力却大打折扣。你们二人功力犹在,身体又完整,正是炼制药人的理想材料!”
  说罢,掏出两粒小小的药丸,塞进了二尸口中,又给二尸各灌了一口温水,行功化药,令药力直达肺腑。片刻之后,两尸上渐渐冒起一股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黑色光泽,两尸的皮肤渐渐变得犹如金属一般。
  华蓉看着两具尸体,微微一笑,自语道:“炼尸比炼人要容易多了,炼人要二十年,炼尸却只要四十九天。嬴家的真龙宝鉴还真是好东西啊!呵呵,幸好嬴家的人不会魔法,不懂驱使尸体的功夫,否则的话,嬴家的药人,岂不是可有几千几万之多?那还有谁能撼动嬴家的统治呢?”
  “智者顺时而谋,愚者逆理而动,看来……公子苏还真能算得上智者啊!”
  三少坐在城头上,看着前方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北疆军。
  他的面前摆着几碟子菜,现在正是晚饭时间。
  乔伟端着碗饭,边大口大口地扒饭边含糊不清地道:“公子苏算什么智者?连输三仗,损兵折将,现在道路被堵,居然不撤军绕道,反而派兵开路,浪费时间和士卒体力。要是我,早就撤军了!”
  “非也。”
  三少摇了摇头,用筷子指点着北疆军的方向,说道:“撤军绕道虽然看起来是正确的选择,实则不然。他若撤军,则需绕道至少两百多里。兵贵神速,纵然开路会浪费时间和将士体力,但绕道的话,岂不是一样?
  “而且绕道需全军动员,每一个士卒都要全力奔驰,每个人都没办法节省体力。而开路,则可轮流行动,一部分将士开路,另一部分将士休息,能最大程度地节省体力,还可节省不少马力。
  “更何况,他若绕道,便不能消灭我们这一军。我们能令他连败三阵,他自然知道我们是一路相当难缠的敌人,若不将我们消灭,将来必有大患。
  “而且,他定然知道,他若撤军,我们会衔尾追袭,又会令他损兵折将,绕道绕得都不痛快。
  “所以,他只能选择开路,之后与我们决一死战。凭他的兵力,若想消灭我们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可惜公子苏过于谨慎,这才连败三阵,若他一开始便大军齐攻,我们的火计就算能得逞,也无法彻底拦阻他的大军,至于水计,则更是没有施展的余地。”
  三少说完之后,伸筷子准备去夹菜,却愕然发现,几碟子菜已经连一片菜叶都没留下。
  乔伟和黎叔碗里堆着高高的菜,二人一边拼命地扒菜一边赞不绝口:“说得好啊三少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辟的分析了!说得太好了,三少,您继续说!”
  三少郁闷地叹了口气,说:“求求你们了,赏我口吃的吧!”
  乔伟顿时作悲天悯人状:“三少爷,您这是什么话?小的哪敢不给您吃的?小的们吃的东西都是三少您赏的啊!来,三少,小的这就给您分点菜!”
  说着,他仔细地从碗里挑出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肉丝,小心翼翼地放到三少碗里,说:“三少,您看小的对您是多么地忠心耿耿啊!这么大块肉排,小的都舍不得吃,都留给您了……您愣着干嘛?快吃啊,别这么感动,您看您,眼睛都红了,别哭,别哭,您要哭小的也得跟着哭了……”
  黎叔义愤填膺地道:“老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小一条肉丝你也拿得出手?”
  说着,他从自己碗里挑出一根比乔伟那条稍粗一点,却短了近乎一倍的肉丝,放到三少碗里,说:“三少,您吃。我老黎不像老乔,他太小家子气。您看看,还是我老黎疼您吧?别,您千万别激动,您手别哆嗦啊!咦,嘴巴怎地也抖起来了?呵呵,没这个必要,小的对您好是应该的,您不必太感动了。吃吧,啊,别让老乔抢了……”
  “啪”三少终于捏碎了手里的碗……
  陆平野,秦风一剑劈倒最后一个胡族骑兵,抬头看了看那已经西斜的太阳。
  阵地之上,伏尸遍地,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
  午后阵雨时,胡族突然发动袭击,雨水之中,骑兵行动不便,便由步兵首发攻击。胡族生活的北方大草原气候恶劣,胡族早已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中作战,甚至大风雪中都能来去自如,这点午后阵雨自然难不倒他们了。
  地上陷阱虽多,但是胡族步兵小心前进,边冒雨前进边排除地上的陷阱,填平地上的沟渠。
  风是从北方吹过来的,吹往秦军阵地方向。因此大风雨令禁军的弓弩失去了准头,弓弩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尽管一万禁军一刻不停地放箭,但是给胡族步兵造成的损伤也有限得紧。
  在这个时候,休息了不长时间,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秦风,不得不领着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两千少年高手冲出阵地,冒雨迎击胡族步兵。
  在雨中作战,秦风的天剑借助雨水得以更大限度得发挥,但是三十六天罡和铁血少年团的战力却受到了极大的压抑。而胡族步兵的战力则未受到任何压抑,依然凶猛。
  恶战之下,秦风等并未能阻止胡族步兵冲入阵地。胡族步兵沿途毁掉所有的机关陷阱,冲到那土墙前时,更准备推倒土墙。
  禁军士兵见弓弩失效,敌军又冲至阵前,纷纷跃出土墙,与胡族步兵肉搏,试图阻止胡族步兵推倒土墙。
  又是一番恶战,风雨中杀声震天,禁军士兵虽然个个争先,舍生忘死地与胡族士兵作战,但是他们在战力上本就比胡族士兵逊了一筹。再加上暴雨如注,禁军士兵不适应这种天气作战,战力再逊一筹。而胡族步兵总计两万,在人数上又大大占优,因此禁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阿蒙黎护见秦军的战力被暴雨极大的压抑,即下令所有的骑兵全军突击。虽然风雨限制了骑兵的机动能力,但是秦军土墙前阵地上的机关陷阱已差不多全部被毁,因此胡族骑兵可大肆进军,凭借数量优势压跨秦军。
  胡族骑兵一出,秦风率领的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即撇下胡族步兵,迎向胡族骑兵。
  这一次,再不是初战时那般一边倒的局面。胡族骑兵得了阿蒙黎护的命令,根本就不与秦风及他下属的高手缠斗,而是尽量绕过他们,直取土墙阵地。
  秦风及他下属的高手能拦得住数千骑兵,却无法拦住数万骑兵。胡族大军从他们身旁绕过,在风雨中飞速杀向前阵,只留下四千骑与秦风等缠斗。
  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们因风雨限制,轻功身法都无法最有效地发挥,初战时无一损失的铁血少年团,雨中大战时虽然亦斩敌无数,但自身也是伤亡惨重。
  秦风与三十六天罡见胡族大军突袭土墙阵地,即突出四千胡骑的围困,赶往支援。但是当秦风赶到之时,为时已晚。胡族大军将战线拉得老长,展开全线进攻,步、骑联手合击之下,一万禁军迅速崩溃。然后胡族步兵飞快地毁掉那已被雨水冲刷得渐渐不稳的土墙,使骑兵得以通过。
  等骑兵通过之后,步兵即留下三千殿后。秦风与三十六天罡从左杀到右,又从右杀到左,虽然斩敌无数,但仍无法阻止胡族大军通过阵地。
  当雨停之时,一万禁军差不多全军覆没。而胡族骑兵则通过了足足三万,步兵通过八千。
  三万八千胡军越过陆平野的战线,向着天京城方向滚滚而去。阵地上,留下殿后的三千步兵和四千缠着秦风及其属下高手的骑兵仍在拼死苦战。
  日落之时,秦风等终于将七千殿后敌军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此时敌军大部早已去得远了。那一万禁军死伤九千多人,最后完好无缺的活着的,只剩下不到五百。两千铁血少年团的高手亦战死四百有余,伤者上千。
  幸亏那三万民夫早在第一仗结束之后便全部撤走,否则的话,那三万民夫只会沦为牺牲品。
  六万胡族大军,通过三万八千,战死两万两千。以一万二千人的兵力杀敌两万两千,本应是个了不起的胜利,但是秦风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三万八千胡族大军,其中还有三万骑兵!他们虽然无法攻击天京城,可是他们若在天京城周围烧杀掳掠的话,天京城周围各城、乡、县、镇无一处有能力阻止他们!
  秦风在京多年,深知胡族作战向来不喜多带粮食,所需全凭掳掠所得。若抢不到粮食,他们甚至有可能吃人!
  一想到天京城附近的百姓可能要生灵涂炭,秦风便心如刀绞。杀尽殿后敌军之后,秦风顾不上休息,即飞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边向着天京城方向冲去边吼道:“还能骑马的,都跟我去追胡族大军!留下一百兄弟,照顾重伤的兄弟们!”
  三十六天罡,铁血少年团的少年高手,还有那幸存的禁军士兵,顿时在战场上各找了一匹无主战马,纵马跟在秦风身后追去,只留下一百禁军士兵清理战场,寻找己方幸存的兄弟,并给敌方没死透的补上一刀。
  在陆平野阵地失陷后不久,野三关阵地同样被破。
  秦雷的勇武虽然一度震慑了胡族大军,但是胡族向来也是勇士辈出的民族,天性中都有不服输的勇悍血液。对胡族人来说,战死沙场,是勇士最好的归宿。所以在大雨刚落之时,野三关的胡族大军同样开始了突击。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血战之后,野三关阵地失陷,胡族大军通过两万八千骑兵,一万九千步兵,合计四万七千人袭往天京城方向。
  这一路的胡军总计七万,被秦雷领军斩杀两万三千,战绩比秦风更好。但是秦雷同样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胡族借风雨突袭,禁军的弓弩却因风雨而失效,此战胡族可以说借了天时之利,加凭借优势兵力方才获胜。这令秦雷万般不服。
  当杀尽殿后的胡军之后,秦雷亦领着战后幸存的一千多逍遥山庄精锐弟子及两百多个禁军士兵,尾随追去。
  虽然胡族大军已经行了很远,但是秦雷相信,只要追上胡族大军,就算凭他手头上的兵力无法与胡军正面作战,但是如果打游击的话,他也可以慢慢将四万多胡军全部歼灭!
  陆平野与野三关的阵地虽然失陷,近九万胡族大军袭往天京城,但是凭他们的兵力,还是无法攻下天京城的。中路的主力,北疆十七万铁军,如今已只剩下十四万多,而且还被牢牢困住,寸步难行。只要令三路敌军无法合兵一处,京城暂时就没有大碍。
  但是,胡族前军后方还有由胡族大帅兀哈尔统领的二十万大军,其中有三万是号称当世无敌骑兵的北疆铁军三万铁骑营骑兵,以及胡族最精锐的弓箭兵队伍——屠图哈族的两万弓箭手。
  北疆铁骑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野战的话,当世无人能敌。
  屠图哈在胡语中是“弓箭之神”的意思。屠图哈族的战士不但马刀精湛,更有弯弓射雕,百步穿杨的本事。
  若是那二十万大军到来,又不走陈县的话,即使公子苏率领的这一路北疆铁军未能与他们汇合,京城同样会陷入危急之中!
  七月三十日,黄昏。
  陈县城下被堵塞的道路已经被彻底打通。
  公子苏看了看周围蓄势待发的绝灭、血刃、暗影三营,手中马鞭狠狠地挥下,三营一万二千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快步冲向陈县。
  战鼓声惊天动地,所有的北疆军齐声呐喊,以助声威。
  三营北疆军的两翼,神弓营的一万射手已经搭箭于弦,只待城头上一露出人影便放箭。
  三营之后,又有三营计三万北疆步军轮番跟进,而两万轻骑营将士也已蓄势待发,只等城门一破便全军进攻。
  公子苏的目光越过己方军士攒动的人头和片片如林的铁枪钢剑,紧盯着那大开的城门,他倒要看看,现在这陈县的守军,还有何伎俩可使出。
  绝灭营的军士越冲越近,眼看离城门只有百丈之遥。
  城墙上方突然同时现出数千条人影,公子苏一见城上人影出现便纵声喝令:“放箭!”
  嗖——一阵撕裂空气的巨响发出,神弓营一万箭手同时放箭,一万枝铁箭如暴雨般射向城头,顷刻之间便将城墙上方的人影尽数覆盖。
  城墙上方的人影全都倒了下去,公子苏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自语道:“在神弓营的强弓面前,再坚固的城墙也保不了你们的安全!跟我公子苏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城墙之上,躲在箭垛后的三少看着倒了一地的稻草人,撇了撇嘴,对身旁的乔伟道:“北疆军就没一个眼力好点儿的吗?连真人跟稻草人都分不清楚。”
  乔伟呵呵笑道:“这些稻草人扎得如此逼真,又穿着禁军战衣,北疆军能认出来才怪。”
  三少点了点头,对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道:“神弓营放一次箭都要休息至少两刻钟,趁这段时间把兄弟们调上城头,射几轮箭便走。咱们几个去守城门!”
  黎叔用铜镜向隐于民居中的禁军士兵们发出信号之后,便与三少等人自城墙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城门之前,只余萧天赐一人留在城头之上。
  公子苏远远地看着城墙上下的五个人,不由哑然失笑,对身旁诸将说道:“那五个人莫不是疯了?竟想以五人之力阻我十数万大军!”
  公子苏身旁诸将均嘲笑不已,然而他们的嘲笑还没完,便听陈县县城那边传来一声高亢激昂的龙吟之声!
  龙吟声中,只见县城城门前绽出一团耀眼的金光,待金光散尽之后,城门前的四个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已经穿上了一身古怪至极的金黄盔甲,身披黑色披风,手持一把两丈长的巨型斩马刀!
  公子苏顿时色变,神情凝重地道:“那是……天兵龙吟……守城的,果然是逍遥山庄的人!”
  而在后军的华蓉,也听到了那一声龙吟,她脸上略现诧异之色,自语道:“哦?原来是秦家三少在此守城,难怪久攻不下。嗯,他现在要出动龙吟了,看来也是守不了多久了……”
  三少龙吟加身,斩马刀于城门前一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数万敌军,纵声狂呼:“吾乃逍遥山庄三少秦仁!够胆的就放马过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乔伟在三少身后大呼:“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要敢说半个不字,哼哼,爷爷我管杀不管埋!”
  黎叔一愣,心里琢磨开了:“咦——咱们这是在守城呢,还是在劫道来着?”
  北疆军并没有多少人理会三少等人,事实上,北疆军这一次攻城,携带了不下百架云梯,他们本不必走城门的。然而,还没等北疆军把云梯架到城墙上,城头上突然现出三千禁军,手提强弓硬弩对着下面就是一通狂射。
  北疆军毫无防备,他们以为城头的守军已经给神弓营射得死伤得差不多了,攻城时只有少数绝灭营的士卒携带了盾牌,谁会想到现在又突然冒出三千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禁军来?
  挨了四轮箭雨,绝灭营的将士倒下三千多人,死得无比冤枉。
  公子苏见状心头突地一跳,暗叫中计,此时神弓营的箭手们还没休息好,若让他们现在就放箭的话,第三次放箭就要休息更长的时间。但是公子苏已经顾不了那许多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任人宰割。
  而当公子苏正准备下令放箭时,城头上的禁军突然又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城上城下又只剩下五个人!
  公子苏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娘的,这他妈是什么打法?京城的禁军什么时候学会打游击了?”
  在公子苏的印象中,禁军向来是一支骄傲的部队,向来都喜欢硬碰硬地与敌人正面交战,可是现在看来,禁军的作战方式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
  萧天赐傲立城头之上,银弓在手,金箭连射,九十九枝金箭专捡北疆军的军官射。
  而三少与乔伟、黎叔、怒横眉已经在城下开始了屠杀。
  三少龙吟在身,全身上下都是凶器,那把巨型斩马刀杀伤半径足有十五丈,巨刀每一次挥出,十五丈之内的敌军皆被清空。
  乔伟、黎叔、怒横眉策应三少左右,大肆摧毁北疆军的云梯,不消片刻便将北疆军的攻城云梯毁了个干干净净,令北疆军只得往城门进攻。
  三少稳立于城门之前,不退半步。北疆军前仆后继,舍生忘死,欲攻破城门。
  城门前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三少周围十五丈渐渐堆积起一圈小丘般的尸体,阻隔了三少的视线。北疆军同样也被自己同伴堆积起来的尸体阻挡,他们要向三少进攻,只有爬上那小山般的尸堆,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攻向三少。
  三少杀人无数,同时自己的功力也是急剧损耗。
  他要固守城门,身法与速度完全没得发挥,只能站在原地不停地挥动那巨型斩马刀。斩马刀身射出长达十三丈的刀芒需要他的功力支撑,当他大量损耗之后,斩马刀的刀芒越来越短。十三丈、十二丈、十一丈、十丈……到后来,三少斩马刀已经只剩一丈刀芒,加上斩马刀本身两丈的长途,所能斩杀的范围只剩下三丈半径。
  这时乔伟、黎叔、怒横眉也都到了三少身旁,协助三少固守城门。但是北疆军如潮水般汹涌不绝,尽管地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死者无数,北疆军的士气依然未受打击,仍然不依不挠地前冲,试图以生命耗尽三少等人的功力!
  “退!”
  三少一声令下,乔伟、黎叔、怒横眉顿时撤招飞退入城门之中。三少待三人撤退之后,鼓足全力前冲十丈,将十丈之内的北疆军杀了个干干净净,再才收刀飞退入城门之中。
  三少退进城门之后,城门轰然闭拢。萧天赐在城头上再射杀百人之后,也自城头上跃进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至现在,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已渐黑。公子苏见最后守城的五个人也已撤退,当下高声发令:“神弓营前进,全军准备进攻!”
  北疆军终于进城。
  但是当他们进城之后,他们才发现,噩梦并没有结束。
  小小的一座陈县到处都积着齐膝深的水,城内所有的排水渠道都被堵死,不熟悉县城情况的北疆军一时无法找到排水渠道的通道加以疏通,只得举着灯笼火把涉水行军。
  而县城里错综复杂的民居中也不知隐藏了多少敌人,不时有冷箭顺着灯笼火把的光芒射来,将北疆军战士冷不丁地射倒。
  在又损失了近五千人之后,公子苏终于怒下决心,命所有的北疆军边前进边拆毁所经之处的一切建筑。
  而在北疆军为了不吸引敌人注意,灭掉灯笼火把,摸黑开始边拆房子边前进之时,北疆军战士们突然又嗅到了阵阵令他们心惊不已的味道。
  那是火油的味道。
  不知何时,那积满了大半县城的污水水面上,竟然飘满了火油!
  火油在某处被点燃,熊熊烈火顿时顺着水面一直蔓延了大半个县城,几乎将整个县城都笼罩于火光之中,而那些在水中涉水拆房的北疆军战士则大半被大火吞没。
  已经进了城的公子苏铁青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县城,喃喃自语道:“一个小小的陈县县城折我铁军五万余精锐,逍遥山庄三少爷秦仁……本公子今生非杀你不可!”
  直到天亮的时候,那将天际也照得通亮的火光才渐渐熄灭。
  陈县已经变成一地焦土,四处都是被烧焦的北疆军士卒的尸体,硫磺味和烤肉香味充斥于晨风之中。
  陈县靠近天京城的另一边城外,留下殿后的三少看着那仍在冒着青烟的陈县县城,一边喝着早餐奶一边喃喃道:“清儿这计策……忒毒了点儿。诸葛亮毕生行火计无数,自言有伤天和,将折寿二十年,清儿偏好火计,也不怕折寿……唉,她只余两年多好活,倒真是不怕会折寿……”
  说着,三少向着天京城方向望了一眼,拒公子苏大军于陈县之外的一万禁军如今还剩下八千。那八千禁军现在已经往天京城方向去得远了,只看得到骑兵扬起的阵阵烟尘。
  三少带五千骑兵,原本是打算待敌军进军陈县受阻撤退时衔尾追击用的,没想到公子苏竟然不照三少的设想行事。若是公子苏撤军绕道的话,三少有把握凭手头上的兵力,沿途袭扰,宁公子苏损兵折将不说,还可将他行军的时辰拖延至少两日。
  现在事情没有按照三少原定的剧本进展,三少也不得不改变计划,让这八千禁军先行撤回天京城。
  与北疆军打野战是极其不智的,八千禁军虽少,但也总算是一份有力的武装力量。回天京城拒城防守的话,比起与北疆军打野战来,自是划算多了。
  宋清已随着八千禁军一起回城了,现在留下来跟三少一起殿后的,只有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及逍遥山庄七十二地煞。
  三少等选择的阻击地点是陈县之外两山间最窄的一处官道,只能容三辆四轮马车通行。
  本来这样的通道,若是以军队阻击的话,效果会更好。但是北疆军神弓营实在太过厉害,军队屯积在这里,只会成为神弓营的箭靶,还不如以几十个武林高手把守来得实在。
  至少,对付几十个人,公子苏不会让神弓营的箭手们来一次齐射。
  三少与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堵在大道中央,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则带着七十二地煞伏在两边山上,准备了大量暗器。
  大道中央被三少等人用数十巨石堵死,三少坐在其中一块石头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掌心的纹路。
  乔伟在一旁探过头来,看着三少的掌心,笑眯眯地道:“三少,你的生命线很长啊!”
  三少看了乔伟一眼,懒洋洋地说:“少爷我还有一百多年好活,生命线自然是长得离谱了。”
  乔伟呵呵笑着,将自己的左掌递到三少面前,道:“三少你看,我没有生命线。”
  三少仔细一瞧,果见乔伟左掌之中一条纹路都没有,岂止没有生命线?
  三少心中一动,问道:“伟哥,你的手怎会是这样?一条纹路都没有,又没有生命线,岂不是说你生下来就该是个死人?”
  乔伟微微一笑,道:“三少莫要忘了,我的外号是什么。时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的生命,又岂容他人作主?”
  三少心头一喜,道:“伟哥,你是说,你的‘岁月不饶人’神功除了能令时间在别人身上加速流逝之外,还可以控制时间不在自己身上流逝?”
  乔伟傲然点头,道:“那是自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三少你能看出我已是七十岁的人了吗?我与老黎的武功本不是属于人间的武功,而是天神所赐!”
  三少紧张地问道:“天神所赐?哪个神赐给你们的?你们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乔伟摆出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慢慢地说道:“那是很多年以前了,我和老黎那时还只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我们加入魔门也没多久,还只是魔门的打杂弟子。有一天……我和老黎在杂货铺抢了七斤红糖、八两茶叶、九个包子、十个铜板,遭到江湖白道人士的追杀……我们被追杀一千多里,最后逃到了天山绝顶,无路可逃之下,我们决心跳崖。要知道,我们虽是魔门中人,但是士可杀不可辱,宁死也不愿委曲求全的。”
  黎叔这时插了一句:“老乔,你说错了吧?你明明是打算假装跳一下的,为了效果逼真一点,你说我们应该在悬崖边上留下两只鞋子。结果我们两个摆鞋子的时候,你小子被崖口的大风吹得掉了下去,还顺手把我也拉下了悬崖……”
  乔伟顿时老脸通红,啐道:“胡说,你这是污蔑我光辉伟大的形象!三少你别信老黎的,他已老糊涂了。嗯,我们接着说。我跟老黎跳崖之后,自忖必死的。谁知道苍天有眼,我们两个竟然被两棵伸出崖外的怪树接住……”
  三少问道:“崖上生了两株树?恰巧把你们两个都接住了?”
  乔伟点头道:“是这样的。两棵树,正好把我和老黎都接住了。我们就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吊着,以为不被风吹死,也得给饿死,谁知道那两颗树上竟然各生着一颗紫红色的果子,只不过被树叶挡着,我们都没有发现。后来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发现了那两颗果子,于是我和老黎一人吃了一颗。我们那时并不知道,那两颗果子竟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龙涎果’,传说是天龙的口涎所化,吃一颗暴增百年内力。”
  三少撇了撇嘴,自语道:“娘的,一般人掉下悬崖能找到一颗果子就不错了,你们倒好,两棵树,两颗果子,一人一颗。娘的……接下来的不用说了,肯定是你们吃了果子功力暴增,然后轻松下到崖底,接着发现一个山洞,里面有两部武功秘籍。秘籍上说,这是某位神仙升仙以前修炼的秘籍,留下来转赠有缘人。于是你们如获至宝,一人挑了一本练了起来……”
  乔伟顿时大惊道:“三少真神人也!这都猜得出来!”
  三少不屑地道:“这种故事少爷我看得滥了。娘的,少爷我掉悬崖的时候,都没果子吃,没武功秘籍得,你们倒好……唉,幸好我逍遥山庄增加几十年功力的药丸多的是,最厉害的武功秘籍也是当手纸用的……伟哥啊,和你打个商量成不?你能不能把‘岁月不饶人’,传给宋清?”
  乔伟非常爽快地说:“没问题。反正我老乔半生未收半个徒儿,到老收个女徒弟也是不错的。”
  黎叔凑过来说道:“三少万万不可!莫要忘了,老乔是人老心不老,在贪花好色这一点上,与三少不相上下。若是让他收清姑娘为徒,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乔伟顿时一脸悲愤地道:“老黎,你我几十年的老朋友,你在这时候拆我的招牌?老黎,你扪心自问,我老乔一生清正,什么时候贪花好色了?”
  黎叔冷哼两声,道:“老夫生平阅胸无数……”
  乔伟支吾两声,无言以对。
  三少不理两个老家伙斗嘴,有些惆怅地道:“伟哥,清儿父亲曾说她身患三阴绝脉,活不过二十岁,也不能修炼任何武功。不知道你的岁月不饶人,她能不能练?”
  乔伟嘿嘿一笑,道:“三少不必担心。我老乔的岁月不饶人神功,既是神功,而非武功、鬼功、人功,当然是天神留下来的功夫。清姑娘虽患三阴绝脉,也一样练得。再说了,三少家里增加功力的药丸论斤计,随便给清姑娘几颗阳性的药丸服下,纵不能给清姑娘增加功力,亦能抑制她体内的阴气。老夫再传清姑娘岁月不饶人,清姑娘纵使不能如老夫一般冲锋陷阵,杀人无痕,也能保自身性命安全。”
  说着,乔伟脸上再现出一丝淫荡,怪笑着说:“而且,三阴绝脉并非无法可治。三少你身怀‘修罗魔瞳’,体质至阳至刚,若能以童子身与清姑娘交合,阴阳互补之下,无论对清姑娘还是对三少您自己,都有莫大的裨益!治好三阴绝脉也是轻而易举!”
  三少苦着脸道:“少爷我十五岁就不是童子身了,你现在却来说这风凉话,是不是存心嘲笑少爷我?”
  乔伟淫笑道:“不是童子身也没关系,只要三少卯足功夫,与清姑娘连续交合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交合七次,亦能以自身阳气,化解清姑娘的三阴绝脉。若是清姑娘能在与三少交合的同时,修习岁月不饶人,嘿嘿……不但三阴绝脉可解,清姑娘亦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三少听得热血沸腾,拍手笑道:“伟哥,你跟了我这么久,就现在说的这番话少爷我最爱听。只不过……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七次,少爷我一共要做三百四十三次……那我岂不是会精尽人亡?”
  乔伟正色道:“三少号称金枪不倒,洞房不倒,仅仅是在四十九天内连做三百四十三次,又怎会精尽人亡?”
  三少闻言连连点头:“此言甚是!嗯,等保住了京城,少爷我便来着手医治清儿吧!唉,想我秦家三少,一生为情所困……为了心爱的女人,即使精尽人亡又何足惜?”
  看着一脸悲愤的三少,乔伟与黎叔连叹三少真乃千古情圣……
  尘土飞扬,马声喧嚣,公子苏的大军终于通过了陈县,沿着宽阔的官道一路奔驰而来。
  过了陈县之后,两万轻骑营便奔驰在前,作为前锋,神弓营紧随其后。
  公子苏身先士卒,行在大军最前面,当过了陈县之后,他看着前方百丈处被大石堵得严严实实的官道和坐在大石头上的五个人,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而三少,见公子苏大军到来,也懒得起身,坐在石头上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哼哼,爷爷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喊完了话,三少得意洋洋地看着公子苏,还准备与公子苏讨价还价一番,然后设法激怒公子苏,令公子苏派兵冲卡,好杀个痛快。谁知一句话刚喊完,便见公子苏抬手喝了声:“神弓营!”
  三少闻言与乔伟等人面面相觑。
  摆在明面上的才五个人,公子苏居然就准备出动神弓营了?
  三少等人正惊疑不定间,便见对面骑兵两翼奔出大队的弓箭手,正是北疆神弓营!
  三少等人于陈县守城时,五个人展示出来的实力令公子苏记忆犹新。在这个时候,他又怎会派兵贸然冲卡,徒增伤亡?当然要派出神弓营,以弓箭了结这五个高手了。
  “不好,公子苏学乖了!”
  三少见神弓营弯弓搭箭,顿时一声惊呼,与乔伟等人纵身跃起,向着官道两旁的山上的掠去。与此同时,公子苏已下令放箭。神弓营千箭齐发,一千枝铁箭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向着三少等人射去。
  神弓营的箭全是纯铁打造,每枝箭长三尺,拇指粗细,力道惊人。以三少等人的修为,也不敢硬接这阵箭雨。幸好三少等人见机得早,待神弓营放箭时,三少等人已经上到山上,躲进了山石之后。
  一阵暴响响起,三少等人原先坐着的那片石头之上,就像长出了一片黑色的杂草,看上去相当壮观。
  公子苏冷哼一声,喝令骑兵前进,另九千神弓营箭手在两翼策应,随时准备放箭。
  北疆骑兵来到那片堵路的石头前,下去百余个骑兵,将石头搬到路旁,令大军得以通过。神弓营在旁虎视眈眈,黑黝黝的箭头对着两边山上,只待一有异动便放箭。
  三少等人躲在山上的山石之后,不敢随意露头。三少有些郁闷地道:“北疆神弓营的箭手虽然不能连续不断地发箭,可是他们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这一万箭手若是轮流发箭,咱们根本就没办法有甚作为。”
  乔伟在旁撺掇道:“三少,你何不穿上龙吟,下去把神弓营统统干掉?少了这支弓箭兵队伍,咱们守天京城也有把握得多了。”
  三少想了想,摇头道:“北疆军战力太强,龙吟虽然防御无敌,但是我连日激战,功力还未完全恢复,无法自如驱使龙吟。就算穿上了龙吟,也没办法干掉神弓营,最多能保全自己罢了。更何况,你怎知北疆神弓营只会放箭而不会近战?若是公子苏拼着损兵折将,也要干掉本少爷,派个几万人把少爷我一围,少爷我恐怕要活活累死在敌军阵中了。到那时候,少爷我就算杀光了神弓营又有何用?这世上的一切,也都与少爷我无关了。”
  乔伟奇道:“三少你不是还有一百多年好活吗?又怎会死在这里?说不定当三少力竭之时,会有天神打救,一道天雷劈死所有围困三少的北疆军,令三少顺利突围呢!”
  三少顿时气愤地道:“少爷我怕就怕天神晃点我!娘的,说老子有一百多年好活,可是要弄个意外死亡,岂不亏大?至于天雷,你就更别提了,少爷我从来只知道天雷最擅误伤好人,还没见哪个恶棍是死在天雷之下的!”
  乔伟诧异地道:“照三少你的说法,你就更不必担心了。试问举世之恶棍,谁配与三少比肩?三少你恶行累累,恶贯满盈,也不见苍天来收你,可见恶人自得老天厚待!三少,不用担心,你就勇敢地杀下去吧,我相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举世之间,最真最真的至理名言!”
  黎叔也道:“三少乃当世英雄,试问天下英雄,谁敢横刀立马?唯我秦家三少!三少,似你这等英雄人物,又何惧区区北疆铁军?一骑当千,万夫莫敌,这两个词语,也唯有用在三少你身上方才恰当!什么龙吟圣将,什么千古一帝,替三少你提鞋都不配!若是三少你生在战国乱世,那当世第一名将又岂能轮得到宋无?这花花江山又岂轮得到嬴圣君来坐?三少勇武,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北疆铁军在三少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三少,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三少听得头晕目眩,脑袋一热,心血一澎湃,顿时猛地站起,大声道:“好,今日我秦家三少,也来逞一回英雄!且看我灭了神弓营,以敌寇之首级,来报诸君之忠义!龙吟!”
  龙吟还未出鞘,神弓营的箭雨已然袭来。三少全身一个哆嗦,飞快地伏到地上,头脑顿时清醒,大骂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想害死少爷我?娘的,吹牛不用本钱吗?少爷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像这种时候,北疆军严阵以待,少爷我若是贸然进攻,只能给他们当靶子,龙吟还没穿上便给射得浑身是洞了!娘的,还是等他们通过之后,再衔尾追击划算。”
  乔伟与黎叔顿时窃笑不已。
  神弓营虎视眈眈,戒备森严,直到公子苏的大军全部通过之后,神弓营才缓缓收兵。三少等给神弓营压着,自始至终未曾有些许作为,全都闷了一肚子气。等公子苏大军通过之后,三少跃上山头,向着北疆军队尾一阵大骂,结果又招来神弓营的一阵箭雨。
  一阵拔出射在身上的铁箭,三少一边闷闷不乐地说:“公子苏以神弓营护卫本部两翼,以三千神弓营射手殿后,我们即使想尾随追击都不大方便,看来只好等夜间袭营了。”
  三少身穿不坏金丝甲,铁箭仅射透了他的外衣,倒没伤到他分毫。但是给人压着打不能还手,却是三少生平仅见的耻辱。
  “陈县离京城仅八十里,照北疆军的行军速度,今日日落前便可在京城前扎营。”
  乔伟蹲在山头上,看着那远去的北疆军,沉声道:“就算我们能袭营成功,杀个几千上万北疆军,也无法动摇敌军根本。擒贼先擒王,我们不如干脆一点,今晚夜袭干掉公子苏,不就一了百了?”
  黎叔提议:“干脆我们把北疆军的将领也全部杀光。娘的,北疆军军纪严明,战力大秦第一,但是没有将领指挥,我倒要看看他们凭什么打胜仗!”
  三少道:“北疆军久经战阵,袭杀将领是想杀就能杀的么?公子苏身为军中主将,又岂会不设防?军营甚大,要找到公子苏所处的营帐甚难,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
  乔伟不以为然地道:“公子苏一介书生,虽然会统军打仗,可是他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北疆军虽然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是论起真实功夫,又哪有什么高手了?要找到公子苏将其暗杀,其实易如反掌。”
  黎叔也道:“老乔说了一辈子假话,可是刚才的话却是十足真金。”
  三少哦了一声,点头道:“看来二位对杀公子苏都是志在必得啊!那好,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二位前辈了!来人哪,上壮行酒!”
  七十二地煞中两人顿时捧上两碗烈酒,递到乔伟和黎叔面前,“饮了壮行酒,两位就去准备杀公子苏吧!以两位的神功盖世,相信杀公子苏必如两位所说一样,易如反掌!”
  乔伟和黎叔面面相觑,看着三少殷切的目光,乔伟一咬牙一跺脚,接过一碗酒,咕嘟几声喝了个精光,然后将海碗砸得粉碎,大声道:“三少,我乔伟得蒙三少知遇之恩,必以命报三少!杀公子苏一事,乔某愿一力承担……唔……娘的,肚子突然好痛……”
  乔伟突然手捧小腹,弯下腰去,额上冒出豆大汗珠。“不行了不行了……娘的,盲肠炎犯了……医生叮嘱过我,不要喝酒的,喝酒容易犯病……唔……三少,不要紧,乔某一定会轻伤不下火线,带病坚持暗杀的……啊……好痛……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三少,乔某……这病犯得厉害,只能有负三少之托了……”
  说着,乔伟慢慢地蹲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嗬,都痛晕了。”
  三少笑吟吟地看着黎叔,道:“黎叔啊,伟哥是不行了,这重任只好交由你一人完成了。”
  黎叔无比鄙夷地看了乔伟一眼,轻蔑地道:“临阵退缩,不是大丈夫所为!三少,你放心吧,我老黎不会像老乔那般不争气的!”
  说着,一仰脖子,将他那碗酒一饮而尽,随手扔出海碗,准备将碗砸碎,却不小心砸到了乔伟头上,将他脑袋磕出一条口子,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乔伟脸上浮出痛苦之色,但是强行忍住了。忍辱偷生这一招,乔伟已练至炉火纯青。
  黎叔抹净嘴角的残酒,遥望朝阳,面现慷慨激昂之色,高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三少,保重!”
  说罢朝着三少一抱拳,转身便准备往崖下跃去。谁知转身时动作过于急了一点,左脚绊上右脚,一下子没站稳,哎呀一声扑倒在地,一声没吭就晕了过去。
  三少看着两个“晕倒”的老前辈,长叹一声,自语道:“蝼蚁尚且偷生……二位前辈,秦某今日方知,何谓忍辱偷生之最高境界啊!来人啊,把两位前辈拖下去,好好安葬吧!”
  七十二地煞中顿时走出几条面无表情的大汉,拖着乔伟和黎叔,走到山坡上的向阳处,挥动铁锹便开始挖坑准备埋人。
  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三女走到三少身旁,她们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铁轩轩对三少说:“阿仁,你若要在今晚暗杀公子苏,我们愿随你袭营。”
  三少望着京城方向,慢慢地道:“大哥二哥已派人传来消息,陆平野、野三关战线二十九日便已被破,两路共通过八万五千胡族大军。虽然大哥、二哥仍率人与这两路胡军周旋,但是京城周围的乡镇县城已经尽成焦土。胡族过处非但将粮食、财物掳掠一空,更掠女子以作军妓,杀男子以充肉食,其行径令人发指!公子苏率领的铁军倒也罢了,毕竟铁军将士都是大秦的子民,不会怎样残害中土百姓,可是若让胡族在我中原大地上任意驰骋,我中原百姓可还有半分生机?我不愿与北疆军作战,若能杀掉公子苏,刺杀北疆军得力将领,令北疆军不攻自溃自是最好。但是入侵中原的胡族……我绝对要将其彻底歼灭!”
  怜舟罗儿轻声道:“忧国忧民,这不像你。”
  三少微微一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当年我只是个好奢侈淫逸的采花小贼,自是不会理这天下大事。可是如今,既然我亲手将自己推到了这时代的浪尖,便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大哥二哥皆在为中原百姓奋勇作战,我又岂能独享安宁?今夜,我必去袭营!除去了北疆铁军这一大患,只擅野战的胡族军队必然无法攻克天京城。保得了天京城,便能保天京城以南的中原各地!”
  三少手指南方,缓缓地道:“天下大乱,又有外族为祸,天京城这一战,便是我等纵马江山的契机。此战若胜,我等便可有机会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若败,我等便唯有与天京城共存亡!”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4章 不战屈敌
  大秦历七八二年八月一日,公子苏屯兵天京城北城门下,胡族两路大军与公子苏合兵一处。
  经历了陆平野、野三关、陈县三处的战阵,三路三十万先锋军至此尚余二十一万。
  秦风、秦雷尾随陆平野、野三关两路的胡军,沿途袭扰,但收效甚微。胡族军队分作数十股,在天京城附近的城乡县镇大肆烧杀掳掠,来去如风,行踪不定,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秦风与秦雷虽然竭尽全力,但仍无法抓住胡军主力。论起打游击,胡族比起秦风和秦雷还要强上太多。
  当三路敌军合兵之后,秦风与秦雷更加无法以数千人马冲击敌方大营,无奈之下,只得退回天京城中。
  至此,北疆侵略军比原定计划迟了足足三天,才到达天京城下。而当北疆侵略军先锋军在天京城下屯兵扎营之时,由胡族大帅兀哈尔统领的,押运辎重物资的二十万后继部队离天京城也只有百里之遥。
  天京城内,秦逍遥、铁空山在朝堂之上,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应敌之策。
  儿皇帝嬴海虽坐在龙椅之上,但是他神情痴呆,口角流涎,只会嘿嘿傻笑。所有的决策都是由秦逍遥和铁空山所定,圣旨当然也是由他二人代发的。
  殿上文武百官对此都心照不宣。大秦原来的一批文武百官,不是给魔门杀了废了,就是给秦家、铁家或杀或收买了,早知道如今的大秦已不是嬴氏的天下,而是秦、铁两家的天下。天子改姓只是早晚的事,现在嬴海还坐在龙椅之上,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丞相大人,北疆神弓营、胡族屠图哈族的神箭手都是守城方最可怕的敌人。我们的弓箭手虽然数量多,但是如果固守城墙,恐怕不但无法压制胡族与北疆军攻城,反倒会给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弓箭手作箭靶练箭。”
  禁军大统领梁其洛忧心忡忡地说:“可是若放弃城墙优势,与敌近战肉搏的话,天京城内没有一支军队能与北疆铁军、胡族轻骑对抗。”
  郭侠怀道:“而且天京城城墙过于宽广,敌军可任选几处进攻,我们却不能只选几处防守。如今禁军只余九万八千,御林军尚有八万,加上周边赶来增援的十万军队,以及近日招募的新兵,天京城内总兵力达三十二万。但是这三十二万人中,只有二十二万八千人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余下的九万二千人都是刚刚拿到兵器,还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丁。即使我们的精锐部队,也没办法与胡族、北疆军对抗,更何况那些新丁?以三十二万人的兵力守这天京城……恐怕仍力有未逮。”
  秦逍遥沉吟道:“郭将军的意思是……我们无法确保天京城四面每一处城墙都有足够的兵力把守,但是我们又不能只重点把守几段区域,这的确是个问题。”
  梁其洛又道:“若我是胡族统帅,我会选择以主力攻打北城门,以神弓营及屠图哈族神箭手压制城头守军。同时分派数股疑兵,佯攻其它区域。若守城方只注重城门,便加派兵马,把那数股佯攻的疑兵变成主力,趁势攻占几段城头,中间开花,两面突破,控制城墙。若不成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拿下北城门也没多大问题。”
  铁空山道:“梁将军看来对北疆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神箭手颇为推崇,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能令梁将军认为只要有这两支部队在,攻下天京城就没多大问题?”
  梁其洛道:“北疆神弓营事实上是为了对抗屠图哈族的神箭手而成立的。这么多年来,神弓营的人数一直只有一万。可以这么说,北疆铁军因为有了神弓营,才能够以二十万兵力驻守北疆多年,将胡族压制在关外,令胡族无法南下中原。而屠图哈族的神箭手也令北疆铁军只能据守关卡,不敢深入草原,突袭草原胡族部落。如果不是有屠图哈族存在的话,北疆军早就杀入草原了!现在北疆军叛国,与胡族联手南下,仅北疆军与胡族的骑、步军我们便难以应付,再加上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神箭手,便是有城池,都很难阻止他们南下。”
  秦逍遥淡淡地道:“那末,消灭这两支部队,不就等于拔去了猛虎的爪牙?”
  梁其洛点头道:“是这样的。”
  秦逍遥点了点头,对铁空山道:“大将军,既如此,我们便在敌军正式攻城前袭营,派遣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最精锐的力量,不计损失,灭掉神弓营与屠图哈族的神箭手!”
  兀哈尔统领的二十万后继部队及十五万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队伍在日落前与公子苏、阿蒙黎护的前军会合,五十六万人的帐蓬扎满天京城北城门前的平原,帐蓬一直绵延七十余里。
  夜色中,三少远远地看着那灯火通明,宛如一条火龙般的连营,嘴角浮出一抹诡笑:“若是放上一把火,该能烧掉不少敌军吧?”
  乔伟额上扎着一条绷带,一脸严肃地说:“杀人历来是与放火联系在一起的。我们今晚既然要袭营杀人,放火自然更是天经地义。”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起北风啊!”
  三少抬头仰望天幕,天空中繁星点点,半点乌云都没有。
  “盛夏起北风,除非老天爷帮我们。”
  黎叔缓缓地道。
  “老天爷不帮我们还会帮谁呢?”
  三少笑眯眯地说:“别忘了,陈县那一场暴雨时,起的就是北风。”
  夜色更浓,公子苏坐在自己营帐中,看着一份天京城内潜伏的魔门密探传来的情报。
  情报上将天京城内朝堂的变动细述了一遍,公子苏至此方知,天京城内掌权的如今已换成了秦逍遥与铁空山。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在陈县会遇上那般强烈的抵抗。
  “元放公看来已凶多吉少了。”
  公子苏看完了密报,将其放在油灯上烧着后喃喃自语,“若是由秦逍遥和铁空山主持守城的话,此战我们恐怕很难轻易攻克天京城……怎办才好?是先攻下天京城,毁中原百姓心中基柱,还是绕过天京城继续南下,联合各路义军,夺大秦江山之后,再来包围天京城?”
  公子苏正计较间,一阵若有若无的喧嚣之声突然传入帐中。公子苏心中一动,抬起头沉声道:“出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吵闹?”
  帐中一名卫兵应了声是,快步跑出了营外。不多时,那卫兵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报道:“禀公子,天京城中潜出一队人马夜袭,连破三里连营后,分作两路,一路袭向神弓营的营地,一路袭向屠图哈族的营地!”
  公子苏问道:“来袭之敌有多少?”
  那卫兵道:“不多,仅三千余人,不过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领头的数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前去拦截的数位将军都只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便给斩于马下!”
  公子苏冷哼一声,道:“又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他们胆子倒不小,竟敢以三千余人袭我大军营帐!攻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看来是想毁我大军爪牙。行,让他们闹腾去,本公子就不信,凭区区三千余高手,就能把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营地给端了!再探,一有异变马上回报!”
  那卫兵领命去了,过了一刻钟之后,那卫兵又一路小跑回来,报道:“禀公子,现在胡族主帅兀哈尔大帅及胡族第一勇士皇泰极将军已率重兵将其分割包围,神弓营、屠图哈族两处营地未被攻破!神弓营及屠图哈族的神箭手亦已加入包围,正以弓箭射杀袭营之敌!”
  公子苏嘴角浮出一抹冷笑,缓缓地道:“被大军围困,又有神弓营、屠图哈族箭手以弓箭伺之,即使是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高手,看来也无能为力,只能任我们宰割了!非常好,秦逍遥、铁空山,本公子要让你们拔我爪牙不成,反折自己爪牙!”
  正得意间,忽有一名北疆将领冲入帐中,禀道:“公子,大事不好!我军大营后方失火,粮草辎重已给点燃!天色又突然异变,北风大起,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已从后营渐渐蔓延向前!”
  公子苏惊道:“这怎么可能?我军辎重营有两胡族轻骑及我北疆一万悍卒把守,怎可能让人潜进去放火成功?”
  那将领道:“公子,末将所言句句是实!那从后方袭营放火之人并不太多,仅区区数十人,但是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轻功尤其厉害,未曾惊动我军守卒便已潜进辎重营中,在粮草车上浇上火油,直到大火燃起,我军守卒方才惊觉!但是放火之敌固守火场一柱香的功夫,令我军守卒无法顺利救火,待我军守卒驱散纵火之敌后,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浑身给火烟灼得焦头烂额的将领衣甲不整地冲了进来,带着哭腔禀道:“公子,纵火之敌袭我铁骑营马圈,放火扔鞭炮将铁骑营数万战马惊得四散奔逃,踏跨营帐无数,踏死踏伤我军士卒无数,大营后方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了!”
  公子苏顿觉手足冰凉,粮草被烧,战马被放跑,还未正式交战,他们便已败了!
  “取我盔甲来!”
  公子苏一声大吼,大步向着帐外走去,边走边狞声道:“本公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铁骑营马圈,乔伟一掌震倒了三十多个赶来救马的铁骑营骑兵,吹燃了火折子,将挂在战马尾巴上的鞭炮逐一点着,阵阵爆响声中,受惊的战马嘶声狂叫,向着四面八方狂冲而去,踢倒了马栏,踏翻了营帐,踏碎了赶来准备收拢战马的铁骑营没马骑的骑兵,在夜色中跑得无影无踪。
  黎叔将浸满了火油的长绢绑到几布战马身上,点着了火之后,那些战马便四散奔逃,边逃边把火种播到营地各处。
  怒横眉与萧天赐在另一处马圈同样忙得不亦乐乎,放火、扔鞭炮,直到将圈中的马全部赶散之后,二人才消失于夜色中。
  七十二地煞穿着北疆铁军的盔甲或是胡族士兵的皮甲,分作数股到处杀人放火。穿北疆军黑铁甲的地煞星们专捡胡族人的营帐放火,专找胡族士兵下刀。而穿胡族皮甲的地煞星们则恰恰相反,专找北疆军的麻烦。
  一名作北疆军打扮的地煞星撞见一队胡族兵之后,大吼一声:“不要打,我们是自己人!”
  然后飞快地冲进“自己人”中间,挥刀劈翻几个,再撤丫子跑得无影无踪,气得那剩下的胡族兵们暴跳如雷,吱哇乱叫。
  在他们的挑拨之下,不知道敌人究竟在哪里的北疆军和胡族士兵渐渐起了真火,双方分作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竟自互相劈砍打杀起来。
  “没了粮草、战马,北疆军与胡族军再强也没办法打仗!”
  三少隐藏在黑暗中,看着一片混乱的后营,洋洋自得地想着:“谁说武林高手在战场上起不了多大作用?至少夜间袭营放火的话,武林高手绝对比一般士卒要容易得多!前世地球上,一队特种兵可以瓦解一支军队,今日我秦家三少也来玩一回特种作战!伟哥他们虽然没有尖端武器,可是凭他们的一身武功,难倒不比一支特种部队厉害?老子又不跟你们正面作战,你们人多,老子惹不起。嘿嘿,烧了你们的粮草,放跑你们的战马,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凭什么围城,凭什么作战!”
  公子苏换上盔甲,出了营帐,跨上卫兵牵来的战马,手提一柄青钢长剑,刚准备点兵冲往后营,便见四条人影飞速掠来。
  公子苏喝声:“来者何人?”
  一剑朝冲在最前的一人点去,剑气竟射出十丈开外!
  那人屈指一弹,一缕指风将公子苏的剑气消弥于无形,用略带惊异的声音道:“咦,公子苏不是一介文生,手无缚鸡之力吗?怎地也能使出这般不错的剑气?”
  公子苏冷哼一声,道:“谁说本公子手无缚鸡之力了?本公子只是向来不屑于动武罢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这么说你该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了!可惜,论智慧跟武功,你始终都比我差一点点了!”
  说罢,那人向着公子苏遥遥一掌按出,隔空掌劲形成一股奇异的空气漩涡,令公子苏最觉身周的一切都变得迷蒙虚幻起来,就好像置身于水中,透过水去看周围的事物一般。
  公子苏心中一惊,道:“这是遮天手,你是秦逍遥还是秦仁?你们是怎样找到本公子的营帐的?”
  那人大笑道:“公子苏太健忘了,陈县一战未过几日,公子苏就记不得在下了?至于找到公子苏的营帐,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传令兵跑得最多的地方,不是帅帐又是什么?”
  说话间又是一掌击出,这一次,掌劲直朝公子苏袭来,公子苏手中长剑片片迸碎,汹涌的掌劲逼得他自马背上向后倒飞而出,胯下战马更是四分五裂。
  来袭公子苏之人正是三少,他身后跟着的三人则是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三女见三少一掌逼退公子苏,即飞身掠向公子苏,沿途将公子苏的几个卫兵尽数放倒。
  公子苏身在空中,还未着地,便见一柄长剑,一柄短剑朝自己袭来,百忙中一掌击出,漆黑的掌劲隔空罩上那两道剑光。铮铮两声轻响,怜舟罗儿与秦霓儿的两剑给公子苏的隔空掌劲逼回,掌劲顺着剑身袭上二女手腕,震得她二人手碗一阵剧烈颤抖,剑险些脱手飞出。
  公子苏着地之后纵声高呼一声:“来人,有刺客!”
  话音未落,公子苏便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胸口不知何时绽出一片血花,盔甲尽碎,胸膛一片血肉模糊。
  “惊寂指?”
  公子苏见闻广博,立时明白过来自己是中了那无影无形无声无息的惊寂指。他向着发出这一指的铁轩轩狠狠瞪了一眼,一掌拍出,一片漆黑的掌劲朝着铁轩轩轰然压去。
  铁轩轩屈指连弹,十余道指劲迎向公子苏的掌劲,堪堪挡住了公子苏这隔空一掌。
  铁轩轩心中震惊,等闲隔空掌劲,她一指便能击破,谁料这十余记“惊寂指”才刚好挡住公子苏的一掌!
  她却是不知,公子苏虽然只是西门无敌的记名弟子,但好歹也跟西门无敌学了一路“灭神手”公子苏自是远不及西门无敌,否则刚才那一记灭神手击出,任铁轩轩指劲再厉害,也无法击溃掌劲!
  公子苏冷哼一声,又朝着铁轩轩一掌拍出,铁轩轩还待发出指风对抗,三少已从她身旁掠过,抢先一掌劈向公子苏。
  两人的掌劲先在空中相交,发出一声暴雷般的闷响。接着两人的手掌结结实实地交击在一起,公子苏马上吐血飞退,三少则只晃了一晃便稳住了身形。
  “哈哈,公子苏,本少爷早就说过了,论智慧跟武功,你始终比本公子差一点点!”
  说话声中,三少又向前疾掠而出,一连三掌劈向公子苏。
  公子苏倒飞时勉强击出三掌,拦截三少掌劲,但是他受伤在先,功力大打折扣,虽然截住了三少的掌劲,但每接一掌便喷出一口鲜血,全身经脉不知不觉给震得寸寸断裂!
  公子苏好容易才落到地上,刚一落地便觉两肋一凉,左右一看,却见怜舟罗儿与秦霓儿已一人一剑刺入了他的两边软肋!
  公子苏长叹一声,嘶声道:“秦仁,本公子从来都没小瞧你,没想到还是败亡于你手下……”
  三少呵呵一笑,道:“公子苏,下辈子记得把武功练好一点!”
  说罢轻轻一掌按上了公子苏的胸口。
  怜舟罗儿与秦霓儿在三少一掌按上公子苏胸口之时,飞快地撤剑后退。三少手掌一触即收,收掌后飞身后退,与怜舟罗儿等三女一起消失于黑暗之中。
  公子苏怔立原地良久,待三少等人完全消失之后,公子苏的身体才发出一声闷响,爆成了一团血浆。
  暗杀公子苏成功,三少带着三女飞速赶到已给乔伟等人搅得一塌糊涂的后营,联络上乔伟等人,准备撤退。
  乔伟等人叫回七十二地煞,一众人等刚准备撤退之时,忽有一名地煞星叫道:“三少,刚才听说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在前营给敌军围住了,死伤惨重!”
  三少一愣,道:“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的人?你从哪里听说的?”
  那地煞星道:“小的刚才杀北疆军将领的时候,听一名给将领通报情况的传令兵说的!那传令兵说,胡族主帅兀哈尔和胡族第一猛将皇泰极率重兵包围了从天京城出来袭营的三千多人,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神箭手也参与了包围。在三万弓箭兵的攒射之下,袭营之人已经伤亡过半了!”
  “麻烦!咱们不能一走了之了,现在得去帮他们突围,兄弟们上啊!”
  一边朝着前营方向掠去,三少一边叹道:“娘的,袭营反被包围,我就说人多了不好,要是只有几十个人,哪里会弄出什么大动静?天京城出来袭营的人肯定是想灭掉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神箭手,那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了?”
  三少等总共才整八十人,在大营中跑起来方便得很。北疆军和胡族军一部分在内讧,一部分在忙着救火,一部分又在忙着包围前营来袭营的人,没人注意到三少等人。再加上七十二地煞全都穿着北疆军或是胡族兵的盔甲衣服,又专捡暗处走,所以很快就越过中营,赶到了前营。
  三少等人赶到前营一看,只见前营一处空地上灯火通明,数万大军围成一个大圈,神弓营、屠图哈族的弓箭手也在包围圈中,正自轮流放箭。
  三少细看了一阵,只见包围圈外,一个身着金色盔甲的中年大汉不时用胡语呼喝着,发出道道指令,而在那中年大汉身旁,一名赤裸着上身,浑身筋肉虬结,手提一根狼牙棒的精壮青年则虎视眈眈地望着包围圈内。
  三少道:“那两个家伙看来就是兀哈尔和皇泰极了。擒贼先擒王,咱们抓了他们两个,不用打就能把人救出来!”
  当下三少与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朝着包围圈飞速掠去,冲至中途,那胡族第一勇士皇泰极便已发现五人。皇泰极狼牙棒一挥,指着三少等人暴喝一声:“来者何人!”
  三少大叫道:“我拷,为什么每个人看到老子都要问这一句?萧老,射死他!”
  萧天赐应声是,开弓搭射,一枝金箭射出,金光闪处,那胡族第一勇士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给萧天赐一箭射穿了面门。
  三少哈哈大笑,飞快地冲到兀哈尔身旁,将其一把擒住,手扼上他的脖子,道:“赶快下令撤兵,否则少爷我扭断你的脖子!”
  兀哈尔沉声道:“你休想!本族的好汉宁死不屈!”
  说话间,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已赶到三少身旁,将赶过来打算营救兀哈尔的一队胡族骑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这时神弓营、屠图哈族的神箭手已分出两队计两千弓箭兵将三少等人团团围住,两千枝箭头对准了三少等人。
  三少手指一紧,怒道:“你不怕死?”
  兀哈尔神色不变,道:“死有何惧?”
  三少点了点头,道:“虽然你不怕死,可是你的士兵却不见得敢让你去死。”
  说着,三少对包围着他们的弓箭兵大喝道:“你们的主帅兀哈尔在我手上!赶快放下弓箭,撤掉包围圈,否则我就杀了兀哈尔!”
  围着他们的神弓营及屠图哈族的箭手们脸上一阵犹豫,刚准备放下弓箭时,便听兀哈尔喊了一嗓子:“你们不要管我,射死这几个刺客!我死了,还有别人能担任大帅,可是若是让这些刺客走掉了,再要杀他们就难了!放箭啊儿郎们!”
  三少听得心头大怒,手指猛地一紧,将兀哈尔掐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娘的,兀哈尔,你不怕死不要紧,别把少爷我也拖下水!”
  又对那些弓箭手喝道:“你们放箭试试?看少爷我敢不敢掐断他的脖子!”
  那两千弓箭兵正犹豫不决之时,怜舟罗儿三女又带着七十二地煞自外围杀至,将弓箭兵们的包围圈撕出一个缺口,三少等人见状自那缺口处突了出去。
  三少挟着兀哈尔,向那大包围圈处奔去,边跑边叫:“兀哈尔已被我擒住了!尔等还不速速散开包围圈,放我们的人出来!否则的话,我便马上杀了兀哈尔!”
  正围着圈内袭营的人放箭的屠图哈族的弓箭手们一听,马上停止了放箭。神弓营的将士虽不听兀哈尔号令,但好歹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也都停止了放箭。那包围圈中已给射杀近半的袭营队伍马上趁势突了出来,与三少等人会合在一起。
  三少至此时才弄清楚,原来袭营被围的,正是大哥秦风、二哥秦雷及表哥铁戬带队的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及逍遥山庄的精锐弟子。
  只是他们来时三千多人,现在却已只剩下一千多一点。
  三少等人来不及寒喧,押着兀哈尔便往天京城方向退去。北疆军及胡族军步步紧逼,与三少等人保持十丈左右的距离。
  “大哥,你们今日怎地这般失败?竟给围住了无法突围?”
  三少边退边问。
  秦风答道:“神弓营与屠图哈族的弓箭手太厉害了!我们给他们围在正中,既无盾牌,又无掩体,只得凭身法闪避,用兵器硬挡。我与你二哥、表哥自是无事,可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兄弟们却没办法抵挡那么多的箭矢。我们又不能扔下他们独自突围,所以便给困了这么久。老三,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弓箭手不除,将是我们的大患。本来今夜袭营,我们是要对付神弓营和屠图哈族的弓箭手的,可是现在却失败了。天京城……难守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不必担心,我刚才已经带人毁了北疆军和胡族的粮草辎重营,放跑了他们大半战马,没了吃的,没了战马,他们这仗根本就打不下去。而且北疆军的统帅公子苏已经给我们干掉了,北疆军及胡族将领也给我们暗杀了不少。没有指挥官,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依我看,他们明日一早便会退兵,不会轻易攻打天京城了!”
  秦风闻言一喜,道:“真是这样?那太好了,大战可免,天京城又可保全,这一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
  三少嘿嘿笑道:“咱们打不赢他们,可是可以尽量避免跟他们开打。只要他们这次撤出关外,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下一次他们若再入侵,就不是这般简单了!”
  说话间,三少等人已经退到天京城北城门下。
  秦雷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城头上便悬下数十根绳索,秦风与秦雷、铁戬带出来的人先顺着绳索攀上城去了,接着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也先后上城,最后所有人都上去了,只留下三少三兄弟殿后。
  三少看着离他们只有十丈远的胡族军和北疆军,笑道:“有劳各位相送了!既已到了这里,我们也要回去了,各位也就请回吧,有时间我会请喝茶的。”
  一名胡军将领叫道:“我们已经放你们回来了,你还不赶快放了我们大帅!”
  三少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那是应该的,接住你们大帅!”
  说话间飞快地朝着兀哈尔背上印了一掌,将他击得朝前飞去。而三少三兄弟则纵身跃起,向着城头跃去。
  神弓营与屠图哈族弓箭手顿时万箭齐发,射向身在空中的三少三兄弟,但是三少三兄弟实在太快,等他们放箭之时,三兄弟已经掠上了城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朝前飞跌的兀哈尔,则在撞进人群之后,身体爆得粉碎。
  那胡族将领气得呜哇乱叫,不停地叫骂着:“狡猾的中原人,竟然不信守承诺,害死我们大帅!来日踏平天京城,我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正骂得起劲时,城头忽然射下一枝金箭,将他胸膛透了个对穿。
  “代门主,兀哈尔大帅、皇泰极将军、公子苏全都给卑鄙的中原人暗杀了!我们的粮草也给烧毁大半,战马给放跑大半,这仗……没法打下去了!”
  阿蒙黎护在华蓉的军营里,对华蓉沉声道。
  华蓉微笑道:“然则,大祭祀是想撤回贵部兵马?”
  阿蒙黎护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族勇士虽然是为战而生,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勇士,可是让他们饿着肚子,凭着两条腿冲锋打仗,那也是不可能的!”
  华蓉笑道:“北疆军事实上也没办法打仗了。只是这次我们若是撤出关外的话,下次想要进袭中原,就没这么简单了。”
  阿蒙黎护摇头道:“只要我们能牢牢控制住落凌关,不让落凌关陷于秦人之手,天京城就永远直接处于我们的威胁之下。今年不成,我们明年还可发兵再战。等明年的粮食丰收之后,我族又可征召三十万大军。到时候准备万全,再来攻天京城,绝对可以一击奏效!”
  华蓉笑道:“大祭祀言之有理。这一次,我们是败了,还没正式开打就败了。不过,本门在中原各路义军之中,都已经发展出相当强大的势力,可以说,如今的中原各路义军,有一半是在本门掌控之下。大秦的天下已四分五裂,纵使京城不被我们攻下,大秦依然会崩溃。大祭祀,其实我们并不是一定要撤回关外。我们大可以绕过京城南下,联合各路义军,先夺天下,再挥师京城。”
  阿蒙黎护想了想,道:“但是我们已没有粮草,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难道代门主想我们一路往南劫掠而去?”
  华蓉摇头道:“千万不可。若是一路劫掠,必激起中原百姓的愤慨。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大祭祀万不可小看了百姓的力量。如今正是夏粮丰收季节,我们南下,可用金银向百姓收购粮食,现在付出一点,将来便可收获更多。”
  阿蒙黎护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代门主之计行事吧!”
  八月二日,晨,晴有风,云微动。
  “小三,果然不出你所料,敌人看来真撤走了。”
  秦风看着北城门下徐徐退去的北疆军和胡族军队,对着身旁的三少说道。
  三少皱着眉头,看着撤退时井然有序的敌军,道:“若是敌军撤退时稍显混乱,我们便可派一支军队趁乱袭击,消灭一部分敌军。但是现在看来,敌军撤得很有秩序,殿后部队阵形严整,没有兵败撤退时慌乱的窘态,亦没有丝毫混乱迹象。看来敌军阵营里仍有一流的统帅存在。”
  秦风点了点头,道:“当日陆平野一战,胡族有个会巫术的统帅,头脑非常冷静,有一定的指挥能力。我那次没能干掉他,不知道你昨晚有没有杀了他。”
  三少摇头道:“昨晚杀的人太多,不记得了。再说,胡族人都长得差不多,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统帅是谁。我怀疑,西门无敌可能就在敌军中,公子苏及胡族大帅兀哈尔死后,他接管了军权。”
  秦雷在旁插口道:“但若是西门无敌在军中的话,昨天晚上我们三个可能一个都没办法逃出来。”
  三少不以为然地道:“西门无敌双脚已废,就算他在军中,也没办法对付我们这么多高手。论武功,西门无敌现在已经不足为虑。倒是他的智慧,若用在指挥军队上,倒是一个不小的祸患。”
  秦风笑道:“若真是西门无敌指挥军队的话,昨夜小三你又怎能袭营成功,逼得他们不战而退?”
  三少道:“也不尽然。西门无敌自己虽然厉害,但是带兵打仗和争霸江湖不一样。几十万人的大营,他怎可能在仓猝间安排得滴水不漏?更何况,我们昨晚袭营的一批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魔门在陈县一战精锐折损大半,哪有足够的人手来守营?那些普通士卒,虽然在战场上个个骁勇,可是要防我们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却是力有未逮。”
  正说间,秦雷忽然指着前方撤退的敌军道:“你们看,他们好像没有往北方撤退!”
  三少与秦风顺着秦雷指着的方向仔细一看,果然如秦雷所言,敌军虽然撤离,但是退出一定距离之后,便绕了个大弯,看来是想绕过天京城,往南行军!
  秦风以手拍额,无力地说道:“这下有麻烦了,他们若是绕过京城一路南下的话,大秦腹地已是叛军四起,一片混乱,再加上这一路大军……我的天,恐怕这天下只有这京城能为我们所控制了!”
  三少也相当郁闷地道:“那样的话,便是做了皇帝又能怎样?只能做一城之君主,实在无趣得紧。”
  秦雷提议:“不如我们三兄弟各领一军,沿途尾随袭扰,让他们走也走不痛快。他们粮食已经给老三烧掉大半,战马也没多少,只要我们能拖延他们的行军时间,说不定他们会在粮尽之后折返关外!”
  三少摇头道:“万万不可!这一路敌军中,有一半是北疆军。北疆军源自我中土百姓,就算要夺江山,应当也不会怎样残害百姓。而且,北疆军说不定还会压制胡族军,令他们不敢轻易残害中原百姓。但是我们若逼得胡族军失去理智,沿途烧杀掳掠,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秦风想了想,道:“北疆军是因公子苏及魔门之故,才起兵反秦。如今公子苏已死,魔门势力也已给大大削弱,我们若能策反北疆军,令北疆军与胡族反目,这一路敌军便可不战自溃!”
  三少闻言呵呵一笑,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与其跟他们拼命,不如让他们自己人窝里斗。照我看来,北疆军与胡族交战多年,彼此之间结怨甚深,虽然目前是联合在一起,但他们之间的矛盾绝对无法轻易化解。策反北疆军,不是没有可能!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弄清究竟是谁在掌控北疆军了。若是西门无敌……策反或许有些难度,但我们若能杀掉西门无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秦风忽然道:“老三,你不是跟魔门九阴圣女有一腿吗?我看,你大可以去勾搭九阴圣女,混进北疆军中,想办法干掉西门无敌!”
  三少顿时无比愤慨地道:“老大,你怎么说话的?谁跟九阴圣女有一腿了?明明是她想跟我一腿,结果被我严辞拒绝了的!想我秦仁,一身铁骨铮铮,正气凛然,又怎会勾搭魔教妖女?”
  秦风面无表情地道:“既如此,那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只好亲自出马了!嗯,就由我去勾引九阴圣女吧!老二,老三,你们看看,大哥我长得还算是比较帅吧?还算是有几分勾搭小姑娘的本钱吧?”
  秦雷顿时大点其头,赞道:“大哥风流倜傥,英俊无双。又是一代天剑宗师,名满天下,试问天下美少女,哪个能抵挡老大你的魅力?谁能在老大面前保持一颗春心不荡漾?”
  三少心中纳闷,这嘴笨的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当下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正气凛然地道:“不行,绝对不行!老大虽然很有几分姿色,但是我身为小弟,怎能让大哥亲身犯险?行此事可谓九死一生,老大你是国之栋梁,人民需要你啊!所以,尽管小弟不屑与魔门中人为伍,但是这个任务,小弟愿一力承担,为我秦家大业,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辞!”
  秦风与秦雷热泪盈眶,拍着三少的肩膀道:“好兄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天京城,秦府大院内。
  “那么,你真的决定要去了?”
  乔伟目光炯炯地看着三少,一字字地问。
  三少神情坚毅地点了点头,道:“死且不畏,牺牲一点点色相又何足惧?”
  乔伟道:“清姑娘的病怎么办?你不是说要治好她的三阴绝脉吗?”
  三少道:“给清儿治病需要我连续不断地工作七七四十九天,可是现在时间紧迫,四十九天的时间,已足够北疆军扫平半个中原,我不能耽搁分毫时间。”
  乔伟无比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三少,既然你以大业为重,把儿女私情暂抛一边,那我老乔,也唯有全力支持你。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在天京城,好好传授清姑娘岁月不饶人的。”
  三少一愣,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你不陪我去了?”
  乔伟仰头望天,慨叹道:“九死一生啊……”
  三少又望向一旁的黎叔,道:“黎叔,伟哥不讲义气,你愿不愿意陪我去?”
  黎叔拍着胸脯道:“三少,你放心吧,我老黎向来是冲锋在前,享受在后的!这个任务既然这般重要,我老黎一定会陪你去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准备一下!”
  说着,转身就走,谁知转得急了一点,左脚绊上右脚,哎呀一声扑倒在地,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三少无奈地摇头叹道:“患难……见真情呀!”
  秋若梅房间里,三少抱着宝宝,对秋若梅一本正经地道:“梅姐,我要去勾引一个女人。”
  秋若梅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去吧,反正这种事你做了也不只一次了。”
  三少一边逗宝宝一边问道:“梅姐,你不生气?”
  秋若梅淡淡地道:“生气又有什么用?我若生气,你肯定会有许多理由可讲。我又说不过你,还是不说的好。不过你自己要当心一点,如今天京城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切莫惹着不能惹的人。”
  三少呵呵一笑,道:“凭我现在的一身武功,再加上天兵龙吟,天下还有谁我不能惹?”
  秋若梅摇了摇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你的确很厉害,不用天兵龙吟,也有万夫不挡之勇。可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啊!你自己倒是不在乎,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爱你的女子,将一生都托负于你的女子们,该是如何地担心你?”
  三少默默点头,在心里细数着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多少女人。
  萧湘月、柳飘飘、怜舟罗儿、秦霓儿、秋若梅、甄洛、叶映雪、杜晓妍、黎小叶、铁轩轩,不知不觉间,少爷我竟然搞了这么多美女了,还有了一个宝宝!
  唉,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家当,又要出去玩儿命,要是不用做事就能当皇帝,直接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该是多么地惬意啊!
  少爷我当皇帝肯定是不能当明君的,可是做个昏君少爷我绝对有这天赋。细想一下,做皇帝之后,成天沉醉于温柔乡中,温香软玉满怀,留下一段“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佳话,该是多么地名垂青史啊!
  可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做昏君就得先拼命,否则不但做不成昏君,很可能连自己现在这些女人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三少对着秋若梅深情地道:“梅姐,其实小弟这次是去刺杀西门无敌,策反北疆军的。敌军势大,若是和他们硬碰硬,我们不是对手,只会玉石俱焚。小弟此去自会保重,有些事,我们做男人的,却是非做不可。明知有危险,也得迎着危险去做。这是没有办法的,若是没有一点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魄,那小弟也愧做梅姐你的夫婿,愧为宝宝的父亲了。梅姐,小弟现在便去了,伟哥、黎叔他们都留在天京城,有什么事情便让他们去做。珍重!”
  三少说罢,将宝宝放到秋若梅怀中,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三少豪迈的歌声悠悠传来:“一生有一种大海的气魄,岁月一页页无情翻过。把乾坤留在我心中的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不甘寂寞。一心要一份生命的广阔,世界一遍遍风雨飘落。把江山扛在我肩头的一刻,就已经决定我男儿本色……大男人不好做,再辛苦也不说,躺下自己把忧伤抚摸。大男人不好做,风险中依然执着,儿女情长都藏在心窝,任它一路坎坷!”
  秋若梅看着三少的背影,对宝宝喃喃说道:“宝宝,你这坏蛋老爸,有时候,还真有几分英雄气慨呢!”
  宝宝一脸神往地道:“妈妈,宝宝好想快点长大,像爸爸一样,做个大英雄哦……”
  可惜,这母女俩都不知道三少刚才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两人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与家中诸人告别之后,三少单人独骑出了天京城。
  这一次,他没有将天兵龙吟带在身上。事实上,以他与龙吟之间的默契,在危急时刻,龙吟自会听到他心中的召唤,自行破印而出,飞到他的身边。
  背着龙吟去泡妞,这种事情三少是不愿做的。试想,一个帅惊天下的男人,背着一个笨重的盒子,又怎能帅得起来?
  所以,三少这次离开天京城南下,又恢复了当年一马闯江湖的行头,只是昔年的翩翩美少年,如今两鬓已被岁月染上了斑斑白霜。
  夕阳西下,三少回望一眼天京城,那在夕阳映照下的古城有着说不出的庄严肃穆。现在,这座象征帝王威严的城池已经属于秦家了。在不久的将来,这座城池,还有整个天下,都将属于他秦家三少!
  城头上依稀站着一排萧索的身影。三少认得出来,那是他的女人们的身影。
  “你答应过我,一定要让我的生命无比精彩。希望你无论身在何地,都要记得这个承诺。”
  宋清的话音犹在耳边回荡,三少的热血已在心中沸腾。
  是的,我答应过你的话,是绝对不会不算数的。虽然有人说,男人的承诺是最不可信的,但也有人说,男人的承诺是最珍贵的。而我秦仁,不会轻易许诺。但是凡我许下的诺言,都会将其完成。
  因为,我认真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现实!
  “驾!”
  三少一声叱咤,坐骑撒开四蹄狂奔起来,滚滚烟尘中,身负重任的少年渐行渐远,平定天下的征程就此展开。
  这是一副绘着大秦锦绣河山的画卷。
  现在,这副画卷就排在华蓉面前的案卷上。
  而华蓉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在离京城不远的大城定州城中。
  定州城已经被北疆军和胡族军拿下,进城之后,胡族军在北疆军的压制监督,及大祭祀阿蒙黎护的铁令之下,出奇地没有烧杀掳掠,定州城的百姓虽然人心惶惶,但好歹没有受到特别大的侵害。
  华蓉令北疆军和胡族军暂时屯于定州城中,定州城的粮仓里存粮很多,夏粮也即将丰收,被烧掉的粮草很快就可以得到补充。
  现在唯一令华蓉头痛的就是战马。
  前日夜里被放跑的近十万匹战马,后来仅收拢不到一万匹,余下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北疆军野战能力最强的铁骑营三万骑兵只余五千多匹战马,胡族十五万骑兵也只剩下三万多匹战马。
  没有战马,胡族的战斗力就无法发挥到极致。
  所以华蓉在没收了定州城官库里的钱之后,再拿出大笔军费,令人四处收购战马。要收购齐十数万匹战马,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月以内,是没办法将这些战马收齐了。
  与此同时,华蓉派出魔门弟子,去联络西南项王军、江东霸王军、江南临海大唐国三股叛党中潜伏的魔门要人,令他们想办法尽快控制这三股叛党的大权。
  而东海公子羽原本就是魔门的同盟,华蓉亦派人与公子羽联络,请公子羽尽快起兵,先扫清东边忠于大秦的势力,再与她的军队联合,夺取天下。
  华蓉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思索着目前的形势。
  现在大秦腹地仅有少数地区还是忠于大秦的,其余各地不是起兵作乱,就是已并入项王军等大股叛军的版图之内。还有小股叛党,据一州一县之地的,形同土匪山大王,不足为虑。
  就算是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华蓉都未将其放在眼里,唯一需要关注的其实是公子羽的东海水军。
  东海水军是大秦唯一一支水军,但是其陆战能力也不在北疆军之下,非常可怕。公子羽野心又大,有称帝之雄心,华蓉相信最终与她争夺天下的,除了秦家之外,公子羽最有可能。
  但是,她现在又不得不与公子羽联手。虽然魔门中人已在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内发展出相当的势力,可是要完全控制或是消灭这三股势力庞大的叛军,仅凭华蓉手头上的兵力还是不够的。更何况,秦家控制了天京城,手头上也有三十余万兵力,所以,必须暂时借助公子羽的实力。
  正思索间,忽有一名迷心宗女弟子叩门而入,拜道:“启禀代门主,秦仁求见。”
  华蓉闻言一怔,嘴角旋即浮出一抹淡笑,道:“哦?秦仁?他也来了定州城?他带了多少人来?”
  “回代门主,只有他一个人。”
  “呵呵,胆子可真不小。请他进来!”
  那女弟子应声下去了,华蓉一手玉指轻敲桌面,一手托腮,腮角含笑,风情万种地望着门口。不多时,那女弟子便领着三少出现在门边。
  看到三少那颀长的身形,华蓉也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既充满敌意,又有丝丝甜蜜。种种情愫纠结在一起,斩不断,理还乱。
  “一别数日,圣女可还安好?”
  三少对着华蓉拱手作揖,笑嘻嘻地说道。
  “三少爷有心了,何必这么生份称蓉儿为圣女?唤一声蓉儿便可。托三少鸿福,蓉儿好得很。”
  华蓉微笑着说道:“三少请上座。”
  又对那女弟子说道:“还不给秦三少上茶?”
  一杯香茶奉上之后,华蓉对三少道:“三少不在京城中享福,却跑来这龙潭虎穴一般的定州城中,却是不知为何?”
  三少笑道:“蓉儿说话何必这般开门见山?你我多日未见,还是先好好叙叙旧情,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吧!”
  华蓉掩嘴轻笑道:“三少所言有理,不知三少想和蓉儿叙何旧情呢?”
  三少啜了口茶,目光灼灼地盯着华蓉,嘻笑着道:“蓉儿可还记得,你我两次会面,都是在这定州城中。第二次见面,你曾说过,愿长伴少爷我左右,不知那日所言现在是否还能作数。”
  华蓉轻笑一声,道:“原来三少是讨债来了。只是三少有没有听过,泼水难收?”
  三少摇头笑道:“在下才疏学浅,还望蓉儿明示。”
  华蓉见三少装傻充楞,也不以为意,笑道:“蓉儿从前的确是对三少有心,可是三少曾明言拒绝蓉儿。试问,一个女子被男人拒绝之后,该是何等地伤心绝望?心里该会如何地恨那男子?三少先拒蓉儿,现在又来说要蓉儿兑现三年多前的话,三少把蓉儿看成什么人了?莫非三少以为,蓉儿跟那青楼中的女子一般,能容三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三少神情一黯,摇头叹道:“唉,蓉儿啊蓉儿,你误会我了。其实,我初见蓉儿之时,便已惊为天人,本想心甘情愿拜倒于蓉儿你的石榴裙下,可是那时蓉儿却要杀我。第二次见面之时,蓉儿又要救那人面兽心的杜公甫,你我分属不同阵营,你说我哪敢答应蓉儿你的请求?更何况,西门无敌在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我们便会战败身亡,在那种时候,我可还敢细想你我私情?”
  华蓉笑道:“三少净喜欢胡说,你我又哪来甚私情了?你我见面的次数,算上今日,也总共才五次。仅这五次见面,哪来私情可言?”
  三少正色道:“蓉儿此言差矣,难道你没听过,一见钟情吗?”
  华蓉摇头浅笑:“三少此言,莫非是想告诉蓉儿,三少对蓉儿已一见钟情?”
  三少道:“正是如此!”
  华蓉道:“就算三少对蓉儿一见钟情,可是这也只是三少你一厢情愿。三少又怎敢保证,蓉儿三年前所说之话不是假话,蓉儿其实对三少并无半点情意呢?”
  三少道:“可是你那日在太傅府中给我留下的字条中,句句都是情意,那是无法掩饰的!”
  说着,三少将那张纸条自怀中取出。
  华蓉略有些惊异地道:“这张字条你还留着?”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张字条是你唯一给我的东西,所以我一直贴身留着,放在胸口,有时间便拿出来读一读。每当我读这字条,看到你的笔迹时,就好像看到了你一样。”
  三少说完,也不看那字条,两眼注视着华蓉,摆出一往情深的样子,念道:“奴知郎心,郎却不知奴意。奴不敢稍有违于至尊,因至尊方与秦郎为敌,实非奴之所愿。秦郎见此留言时,当是奴与至尊身份已被揭穿之时,无论奴是死是活,若郎君肯谅奴苦心,奴死亦无憾。”
  华蓉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三少身旁,伸出纤纤玉手,将那张字条自三少手中取过,慢慢地道:“想不到,你都已经背下来了。”
  三少道:“看了无数遍,自然记下来了。”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骗你罢了!”
  华蓉说着,将那字条撕得粉碎,“现在字条也毁了,我的谎言也不存在了。告诉你,我真正喜欢的,是西门无敌。只有他那样的大英雄,大人物,才配得上我。”
  三少摇了摇头,道:“撕掉了字条就可以了吗?告诉你,我已将字条上的每字每句都刻在了心里,我是不会忘记的。更何况,现在你就在我面前,字条已经没必要存在了。看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我决定,今生再不让你离开我,我会永远守着你,依着你,爱着你。你骗不了我的。你的嘴上可以说谎话,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了你的内心。在你心里,你还是爱着我的。从见到我第一眼起,你就爱上我了。你又有什么理由不爱我呢?论武功跟智慧,我不比西门无敌差,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只是年纪和时间上的罢了。论相貌,我更比西门无敌英俊百倍。蓉儿,不要嘴硬了,你就勇敢地承认吧,你是爱我的,说出来,我不会嘲笑你的。”
  “卟嗵”一声,门外两个站岗的迷心宗女弟子其中的一个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另一个以头撞墙,愤而自尽。
  华蓉哭笑不得地看着三少,叹道:“看来你的自信,的确无比强大。这一点,你的确比西门无敌要强上百倍。”
  三少微微一笑,道:“过奖。不过自信也是要有实力作后盾的。没有实力,怎样都自信不起来。我跟你说,其实我这个人是很低调的,但是……”
  “好了好了……”
  华蓉忙打断了三少的话,道:“我承认爱你就是了,你找我有什么事,赶快说吧!”
  为了不被三少恶心死,华蓉选择了暂时屈服。
  三少深情脉脉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华蓉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道:“蓉儿,其实,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见你,就是为了求你嫁给我。嫁给我吧,姑娘,我会让你一生幸福的。”
  说着,三少变魔术般掏出三朵玫瑰花,单膝跪地,将花递到华蓉面前。
  华蓉呵呵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公子羽从前向我求婚的时候,送了我一百车鲜花,摆成好大一个心形,结果我把花全都扔掉喂猪了。因为我有花粉过敏症,你没看我以前拿的花都是水晶雕成的吗?”
  “没关系。”
  三少微微一笑,手腕一翻,那三朵玫瑰消失不见,手中多了一朵通体透明的纯蓝色水晶花朵:“这是用最昂贵的蓝宝石雕成的玫瑰。”
  华蓉微笑着接过花,手指轻轻一拈,那花朵便无声无息地碎裂,化作了一地晶莹的蓝色粉尘。
  “我不爱花,”
  华蓉看着三少,微笑着道:“我爱的,是这无边江山。三少,你若不能送我江山,我便不会嫁给你。”
  三少的笑容渐渐僵硬,他站起身来,看着华蓉,沉声道:“既然你以前肯骗我,肯对我演戏,为何今日却要这般坦白,连戏都不肯演了?”
  泡妞时对方不为所动,这对出道以来百战百胜的三少爷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他幼小的心灵,已经被华蓉深深地刺伤了。
  “以前是因为我还是寄人篱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别人指使胁迫。”
  华蓉笑吟吟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坐了下去,道:“现在不同了。我大权在握,无需再看别人脸色行事,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这么说,三少你明白了吗?”
  三少手心一阵冰凉,他缓缓地道:“你大权在握?那么,西门无敌呢?他退位了?”
  华蓉缓缓摇头,笑吟吟地看着三少,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西门无敌已经死了,是我杀了他。现在,魔门的护法、魔使已经全死光了,连公子苏都死了,再没有人会置疑我的地位。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三少爷,若不是你打伤了西门无敌,我又哪有机会杀他?”
  三少深吸一口气,道:“这么说,你现在便是魔门门主了?”
  华蓉点了点头,“不错,魔门、虎啸已全部落入我手中。西门无敌的武功,我也已经全学会了。虽然还没有西门无敌那样的火候,可是与三少你打个平手,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再加上虎啸……呵呵,三少,你今天好像没有带来龙吟哦……如果我要杀你,也不是难事了。”
  三少黯然摇头,道:“西门无敌是少爷我此生所遇最好的敌人。虽然他与少爷我分属不同阵营,处处与少爷我为敌,可还是配得上英雄二字。他若不是过于相信我,又怎会被我偷袭所伤?唉……没想到,西门无敌这样的人物,却会死在你的手里。”
  华蓉道:“三少你不必替西门无敌惋惜。你可知,西门无敌的目的并不仅是吞并大秦的天下!他想的,是灭亡中原的苗裔,将我中原人全部杀光。若不是我杀了他,你认为你们能不战便保住天京城?”
  三少点了点头,道:“若真如你所说,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一番。蓉儿,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华蓉面不改色,淡笑着道:“三少处处留情,身边佳人无数,难道也会在乎蓉儿?”
  三少道:“少爷我本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我只是不甘心,居然不能让你爱上我。”
  华蓉笑道:“蓉儿我媚术无双,妩媚天成,凡看我一眼的男人无不臣服于我裙下,对我顶礼膜拜。唯三少不把蓉儿放在心上,蓉儿也甚是不甘。”
  三少闻言一愣,与华蓉对视一眼,均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华蓉看着三少,一脸真诚地道:“阿仁,你有龙吟,我有虎啸。若你我龙吟虎啸合璧,必能天下无敌。到时候这花花江山唾手可得,三少何不与蓉儿联手?又何苦与蓉儿苦苦相争?”
  三少道:“若与你联手,你便肯嫁给少爷我吗?”
  华蓉俏脸之上浮出几点红晕,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三少不要以为蓉儿能像三少一般,无情无义。”
  三少哈哈大笑,道:“如此看来,终是我秦家三少稍胜一筹!蓉儿,你的提议很好,少爷我也为此心动。可是蓉儿你想过没有,得天下之后,这天下由谁来坐,这皇帝由谁来当?”
  华蓉道:“阿仁你性好逍遥自在,又贪花好色,若做皇帝,必是一代昏君,定与那亡国之君嬴圣君一般无二。若是由你坐江山,当皇帝,恐怕我们打下的江山也是一世而亡。”
  三少道:“然则,你是想做一代女皇了?”
  华蓉道:“我做女皇,却也不会如男皇一般,养足三宫六院,有你一个男人便可以了。你自做你的逍遥男后,想怎样奢侈淫逸都可以,想要多少女人也都由得你。这样还不好吗?”
  三少听得怦然心动,华蓉这提议有着绝大的诱惑力,正合三少心意。但是细想之后,三少还是断然摇头,道:“对不起蓉儿,我已答应,将这江山作为彩礼,迎娶一位我今生必娶的可怜女子。更何况,我虽不是食古不化之人,可是要让我的女人居我上位,君临天下,养男宠一般养着我,我还没有这般下贱!”
  华蓉脸上掠过一丝惋惜惆怅,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哦?哪家的女儿能让无情无义的三少许下这般承诺,以江山为迎娶的彩礼?”
  三少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一位好人家的女儿。蓉儿,她跟你可不一样,她没有你这样的野心,我的女人中,没有一个有你这样的野心,所以,我不敢娶你。”
  华蓉哑然失笑:“想不到三少也有害怕的时候!三少,以你从前的为人,我还以为你会假意答应,与我联手夺这江山之后,再杀了我,独坐江山。没想到,你现在连计都不会用了!”
  三少摇头微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秦家三少虽然向来无耻,可是从来不杀女人。加之我曾经发过誓,不会再伤害我的女人。若我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女人,我又怎会背义害你?”
  华蓉轻叹一声,道:“三少,你已变了。你不是从前的你了,还是从前的你好啊!阿仁,蓉儿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你我理念不和,若你不能与我联手,我便不能放你回去。”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放我回去。本来,我来这里,是想通过你接近西门无敌,刺杀他的。没想到你却已经把西门无敌给杀了。你连西门无敌都可以杀,又为何不能杀我?”
  华蓉道:“你明白就好。阿仁,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女人,你一样可以杀我。杀了我之后,魔门就基本上可以被瓦解了。北疆军现在听我指挥,如果我死了,胡人是指挥不动北疆军的。没有了北疆军,你对付起胡人来,就容易多了。”
  三少摇头道:“我不杀女人。再坏的女人,我都不杀。”
  华蓉呵呵一笑,“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仅仅是不杀美女罢了。若我长相粗陋,又这般恶毒,你不杀我才怪。”
  三少想了想,道:“有点道理。”
  华蓉道:“好了阿仁,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嗯,现在我准备杀了,你要做好准备哦!”
  三少笑道:“你还真是老实,谈笑间突然出手不是更好?为何还要提醒我?”
  华容嫣然一笑,没有回答,她伸手在桌上轻轻敲出几个节奏,然后便听天花板上轰然一声大响,一条漆黑的人影便破开天花板,头下脚上地向着三少攻来。
  三少呵呵一笑,道:“蓉儿,你不是说可以跟我打个平手吗?怎地还要召来手下跟我打?”
  说话间,三少一掌向上击出,与那漆黑人影的拳头碰在了一起。闷雷般的巨响声中,那漆黑人影给三少的掌劲弹得向上倒飞而出,又将天花板撞出一个大洞。
  而三少,右手的袖子尽数震碎,双足陷入地板之中直没至踝,以两脚为中心,方圆五尺内的地板尽数碎裂。
  三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龙九?不对,是药人!”
  华蓉拍手笑道:“三少好眼力,正是以嬴家‘真龙宝鉴’的秘方炼出的药人!”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5章 龙游浅水
  “嬴家‘真龙宝鉴’二十年才能炼出一个药人,就算你自西门无敌手上得到‘真龙宝鉴’,又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出药人?”
  三少边说边纵身跃向华蓉,两掌连环击出,层层叠叠的掌劲如沧海怒潮一般涌向华蓉。
  华蓉面前的桌案瞬间粉碎成漫天木粉,但是掌劲在离华蓉还有两尺时,那药人便又自天而降,挡在了华蓉面前,双拳连环击出,拳头与掌劲碰在一起,发出连串擂鼓般的震响。
  三少的隔空掌劲给那药人粉碎,那药人手上的黑色拳套也给震成粉末,露出一双乌青色,泛着金属光泽的枯干手掌。
  “嬴家炼药人是选用资质上佳的小童,而我,则是选用刚刚断气的高手的尸体。所以,我的药人自然不必耗费那么长的时间来炼制。”
  华蓉自那药人身后走出,看着三少笑吟吟地道。
  三少看着那身着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药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这个药人是用高手的尸体炼成的?这怎么可能?尸体怎能行动自如?”
  华蓉笑道:“这当然是我的秘密了,怎能说与三少知道?三少只需知道,蓉儿炼制药人的速度很快,手头上已经有了三个接近完成的药人便够了。这一个,便是目前炼得最好的一个,虽然还没有完全完成,可是已经足够与三少一战了。哦,对了,三少若战死,蓉儿便将三少也炼成药人,让三少常伴蓉儿左右。唉,三少生时不愿与蓉儿在一起,蓉儿唯有在三少死后,留三少在蓉儿身边,助蓉儿打天下了。”
  三少摇头苦笑,“蓉儿,你倒是对少爷我一片真心啊!”
  华蓉淡淡一笑,道:“三少说的是。放眼世间,若论对三少真心,蓉儿认了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三少啼笑皆非:“蓉儿,少爷我已经分不清你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了。”
  华蓉笑吟吟地道:“三少如此聪明之人,也会分不清楚?三少说笑了。”
  三少摇头道:“我再聪明,也猜不透女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心啊!敢问蓉儿,现在这个药人,是用哪位高手的尸体炼就的?”
  华蓉诡异地一笑,“告诉三少也无妨,这一位,正是三少生平最好的敌人。”
  三少一惊,失声道:“他是西门无敌?”
  华蓉点了点头,“正是。确切地说,他生前是西门无敌,现在则是我的贴身侍卫。我称他为,死亡武士。”
  “已经死亡的武士……给活人带来死亡的武士……这个称呼,倒是贴切得很。”
  三少一边说着,一边神情凝重地举起了右手,缓缓地高举过头顶。
  在三少举起右手的一刹那,华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座蕴含着无限威严的高山平地而起,三少在举起手掌的瞬间,由那满是温柔笑意的少年,变成了睥睨苍生的霸皇。
  “西门无敌虽是我的敌人,但他好歹也是一代枭雄,死后应入土为安,蓉儿你何故如此对待他的遗体?想要我的命,你自己来拿吧!西门无敌的遗体,就由我来送他入葬!霸——皇——令!”
  威严肃穆的说话声中,三少一掌拍出,那只手无限地放大,九股不同性质的真劲形成一个有着无穷吸力的漩涡,好像连空间都能搅碎。
  无穷的压力之下,整间房屋都微微颤抖起来。
  已经有了两个破洞的天花板上,灰尘、瓦片不住地落下,墙壁生出道道龟裂,地板也渐渐裂开,房间里的桌椅等物事在啪啪碎裂声中缓缓解体,变成了一地碎屑。
  如此沉重的威压之下,华蓉只觉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
  她手捏印诀,飞快地诵出一串意义难明的话语,胸口冒出一点淡金色的光芒。
  那点金光迅速地扩散,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倒扣在地上的光罩,将她笼罩在内。
  这看似很像真气护罩的光罩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三少身上发出的沉重压力压到那光罩之上,发出一阵挤压钢铁般的咯吱声。
  而那由西门无敌炼成的药人,则强顶着三少的压力,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嘶吼,一拳缓缓击出,迎向三少的“霸皇令”“真龙宝鉴”炼制的药人力大无穷,快如闪电,却没有内力,无法使出劈空掌等等隔空招式伤人,只能一拳一脚实打实地战斗。
  而西门无敌虽有一身魔力,却在死后让华蓉炼成了药人。他毕生修炼累积的魔力、精神力、内力全都用在了增强他的力量和速度之上。
  已成行尸走肉的西门无敌现在虽然变得跟龙九一样力大无穷,但是那些杀人于无形的魔法,却是再也无法使出了。
  三少一记遮天盖地的“霸皇令”使出,汹涌如潮的掌劲无处不在。西门无敌一拳击出,看似就要击中三少的手掌,可是拳至中途,整条手臂已给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劲挤压得骨胳寸断!
  连串清脆的骨碎声中,西门无敌那条手臂终像煮熟的面条一样无力地垂下。
  他力量虽大,但是拳头的爆发力却只能集中于一点,哪里抵挡得住三少凝聚生平最强的十二成功力,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的霸皇令掌劲?
  西门无敌不甘地咆哮一声,击出了另一只拳头。
  在三少的掌劲汪洋之中,他的拳好像被无数丝带束缚一般,出拳时无比缓慢。
  那漩涡一般的真劲撕扯着他的手臂,将他臂上的黑衣撕成片片黑蝶。又是一串碎骨声,西门无敌的另一只手臂骨胳也已给震成了粉末!
  两手被废的西门无敌纵身跃起,他的动作无比缓慢,就好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
  他向着三少扑去,两条腿在空中连环踢出,他分明用足了全力,可是速度却慢得就像在铅水里游泳一般。
  三少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的功力已经提升得超过了极限,霸皇令威猛霸道,玩弄时间、空间甚至大地吸力于股掌之间,但是损耗也是异乎寻常地大。
  寻常高手,三少无需使出霸皇令,只一记遮天手便可将其了断。即使使出霸皇令,也不过一触即收,一掌毙命。而现在面对已成药人的西门无敌,三少不得不持续不断地发出掌劲!
  似西门无敌这等药人,本来就是死人,要想将其彻底杀死,唯有将他打成粉碎!
  现在西门无敌飞腿来袭,三少一只手已渐渐无法挡住西门无敌的攻势。他闷哼一声,左手提起,又是一掌击出,霸皇令掌法双管其下!
  “哗……”
  一阵暴响,房顶全部塌陷,瓦片、屋椽劈头盖脸地砸向房内的三少、华蓉、西门无敌。
  这些东西自然无法砸到三少等人身上,隔着老远就给弹了开去。
  紧接着屋内的房柱开始碎裂,已经呈现裂口的墙壁裂得更快,这间房子,已经快要彻底崩溃了!
  “西门无敌,你虽已死,却仍是我秦仁所遇最好的敌手!”
  三少一声叱咤,手腕一旋,掌劲猛地收回,给掌劲阻得行动缓慢的西门无敌骤失压力,顿时如一支利箭般向三少射来,两腿踢出的风声犹如山呼海啸!
  三少在撤回掌劲的瞬间发挥出他此生最快的速度。那堪比“化神虚空”的轻功身法发挥到极限,幽灵一般自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到了西门无敌身侧。
  三少的轻功虽然跟“化神虚空”一样神出鬼没,但是三少这却是真正的武功,而非魔法。
  他之所以能在短距离达到瞬间移动一般的效果,全因为他全力施展轻功之时,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
  西门无敌虽意识全失,但是死亡武士的直觉比起猛兽还要灵敏。
  他的右腿在空中改变方向,踢向身侧的三少,三少一招未出,又自原地消失,下一瞬间出现在他左侧。
  西门无敌右腿踢空,再出左腿,三少突然消失,堪堪避过西门无敌这一腿,再次出现时,三少已到了西门无敌身后!
  三少一掌拍出,重重地拍在西门无敌头上,轰然巨响中,西门无敌的头如西瓜一般粉碎。
  没了头的西门无敌仍然死而不僵,身子在空中一个转折,两腿来踢三少。
  三少先退后一步避过西门无敌的连环腿,然后猛地冲前,冲入西门无敌两腿之间,双手抓住他的双腿脚腕,发力左右一撕,喀嚓声响中,西门无敌的身子给三少生生撕成了两片!
  如墨汁一般的血液四处飙射,三少抛掉西门无敌两片身子,双掌齐出,砰砰两声,西门无敌那两半仍在蠕动的尸身给隔空掌劲震得粉碎。
  三少面露释然之色,他转过身,看着置身于光罩中的华蓉,淡淡地道:“你的死亡武士还比不上龙九。”
  华蓉淡笑道:“仓猝炼就,还没完全成功,怎能与嬴家的药人相比?我原以为你的本事大半是靠天兵龙吟,没有龙吟在身,这死亡武士已经能与你一战,没想到,你本身的功力也强得超出了我的想象。”
  三少道:“天兵固然犀利,但是我最信的,还是自己的双手。唯有这一双手掌,方能牢牢地把握一切。蓉儿,你的护身罡劲还远不及西门无敌。西门无敌的护身罡劲无影无形,其阔足有数丈,其厚亦有数尺。你这薄薄一层护身罡劲,能挡得住我的双手吗?”
  华蓉呵呵一笑,道:“三少错了,蓉儿这可不是用内力放于体外形成的护身罡劲。不知道三少你有没有听过‘魔法’这种说法?蓉儿这东西,乃是一种叫做‘魔法盾’的功夫。”
  三少神色一变,道:“魔法?这不可能……你这魔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华蓉道:“当然是西门无敌传给我的。呵呵,西门无敌除了是天下第一高手之外,还是天下第一疯子。他居然说他是什么带着记忆转生的人,他前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地球’的神秘空间。说什么本门至典‘灭神心经’和‘诛仙宝箓’不是武功秘籍,而是魔法典籍。他还说,这两部宝典上的功夫,是用‘英语’写就的,所以除他之外,没人能够看得懂。他甚至说,你跟他一样,也是带着记忆转生的人。他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杀你,可就是因为这荒唐的原因,放过你一次又一次。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三少脸色变得煞白,喃喃自语道:“原来真是魔法……原来西门无敌也跟我和清儿一样,是带着记忆转生的人……难怪……西门无敌从不肯与人正面肉搏……”
  三少心中顿时一片雪亮。一切关于西门无敌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那神出鬼没的“化神虚空”那无影无形的“诛仙剑”那隔地传劲的“众神升天”原来都是魔法。
  西门无敌知道他的来历,而他却不知道西门无敌的来历。西门无敌跟他,本来是可以成为知己好友的,可是却阴差阳错地成了生死大敌。
  一种难言的哀戚充斥三少的心头,他终于懂了为什么西门无敌总爱说人到无敌最寂寞,原来西门无敌的寂寞不是因为天下无敌,而是寻遍天下,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心灵相交的知己。
  曾几何时,三少岂不是与西门无敌一样寂寞?若非遇上宋清,三少这种寂寞恐怕要在心底深埋一世!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三少喃喃自语,当世仅有的两个与三少相同遭遇,相同身世的人中,已经逝去了一个。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失去宋清,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她。
  因为寂寞,是可以让人疯狂的。
  “轰隆”一声响,房屋终于整个崩溃,烟尘弥漫,西门无敌的遗骸掩盖在废墟之上。
  残破的废墟之中,只有三少与华蓉依然伫立,而在废墟之外,上千魔门弟子刀剑出鞘,已成包围之势。
  三少深吸一口气,在他吸气之时,口鼻间竟缓缓滴下血液。与西门无敌一战,他运功过度,肺腑间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再加上获悉西门无敌的秘密,心神剧震之下,内伤更为加剧!
  华蓉看着三少,慢慢地道:“三少,你已经受了内伤,还是降了吧,我并不想杀你。”
  三少摇头微笑,道:“人这一辈子,总还是得有点坚持,有点原则。我不想像西门无敌一样,成为你掌心中的棋子。”
  华蓉苦笑道:“阿仁,你当真要与我作对到底?”
  三少道:“若你肯解散魔门,劝降北疆军,驱散胡虏,我又何苦与你作对?”
  华蓉道:“说到底,你就是不肯放手!”
  三少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华蓉无力地摇了摇头,道:“那你……自己小心了!”
  说话间遥遥一指按出,几道淡青色的光芒自她指间发出,激射三少。
  三少一掌劈出,掌风与那几道光芒触在一起,发出几声震耳的爆响。一股飓风自交击处生成,呼啸着席卷开去,经过华蓉时,华蓉纹丝不动。经过三少时,三少却给风卷得踉跄几步,险些立足不稳。
  三少强提真气,仰天长啸一声:“龙吟!”
  高亢的龙吟响彻天地,一道金光朝着三少当头罩下,正在此时,华蓉厉啸一声:“虎啸!”
  一阵猛虎的咆哮响起,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自定州府衙中某处房间内激射而出,截向金光。
  龙吟还未附上三少的身体,便已被虎啸截住。一金黄一血红两道光芒交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震响。那骇人的震响声中,周围的魔门弟子一个个丢下兵器,捧着耳朵惨嚎着遍地打滚,七窍之中俱沁出点点血珠。
  龙吟虎啸翻滚缠绕着斗上天际,天空中,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与一头背生两翼的赤红猛虎往来飞腾,扑击撕咬,发出声声暴雷般的震响。
  天空中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定州城,定州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奔出房外,怔怔地看着那异响传来的方向,然后所有的人,包括北疆军和胡族士卒在内,都跪伏于地,向着空中那金龙、血虎顶礼膜拜。
  而华蓉,则在喝出虎啸截击龙吟的那一刹,向着三少弹出连环六指,六道分呈黄、红、蓝、青、白、黑六色的光芒循着难以捉摸的轨迹袭向三少。
  三少连出六掌,截住了那六道光芒,但是每截住一道光芒,便会给掌劲、光芒交击时爆炸的冲击波震退一步,吐一口血。
  华蓉见三少前襟已经鲜血染红,面上略显一丝不忍之色,但她很快掩饰了那丝不忍,两眼猛地大睁,狠狠一瞪三少,两道六种色彩交织缠绕的光芒自她眼中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破空击向三少。
  诛仙之剑!
  三少推出了两掌,丹田内最后的内力形成两道金色的狂飙迎向那两道诛仙剑气。
  哧哧两声轻响,强弩之末的掌劲已无法挡住这两道诛仙剑气,剑气轻易破开三少的掌劲,穿透了三少的掌心,将三少两掌掌心击出两个筷子粗的血洞,然后分击在三少的左右胸膛。
  “不坏金丝甲”挡住了诛仙剑气,但是剑气爆发的力道却令三少身子触电般颤抖起来。
  他向后飞跌而出,口中鲜血狂喷。
  空中龙吟护主心切,狠狠地撞开虎啸,向着三少扑来,但是虎啸马上又截住了龙吟,两翼一展,反将龙吟击上半空。
  三少在空中抛飞,他看着空中的龙吟,喃喃自语道:“少爷我这次还真是……龙游浅水啊!龙吟,你赶快回去,莫要毁在这里!若我还有生还的机会,来日再与你并肩作战!”
  龙吟与三少心灵相通,在听到三少的话后,发出一声无比暴怒的狂吼,声浪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定州城。明知事不可为的龙吟,在发出这一声咆哮之后,终于无奈地飞离了定州城,化作一道金光,向着天京城方向掠去。
  虎啸失去敌手,在空中耀武扬威地飞腾几圈之后,虎吼一声,归于来处。
  三少缓缓闭上了眼睛,准备感受落地时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震荡与疼楚。
  但是他却落进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中。
  张开眼,三少看着接住自己的人,脸上露出一抹自嘲地笑。
  “娘的,向来都是英雄抱美女的,现在这样子好像弄反了……”
  三少喃喃地说着,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接住三少的正是华蓉。在三少行间落地的一刹,华蓉撤去了魔法盾,用“化神虚空”瞬移到三少身边,稳稳地接住了他。
  看着昏过去的三少,华蓉嘴角浮出一抹温存的笑意,柔声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下也好。”
  说罢转身对着那些给龙吟虎啸互斗时的声响震翻的众魔门弟子,面罩寒霜地沉声道:“你们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那上千魔门弟子好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华蓉这一问,又骇得全都跪伏于地,连连表态:“禀代门主,弟子等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华蓉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又似语带危胁地道:“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又怎样?莫非本门主还治不了你们吗?要杀光你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些魔门弟子顿时全身一个激灵,齐声颂道:“至尊英明神武,文承武德,一统天下!至尊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众魔门弟子拍马功夫了得,瞬间便将对华蓉的称呼由代门主升级为至尊。他们自然是听到了三少与华蓉的对话的,既然连西门无敌都死在华蓉手中,虎啸都已认华蓉为主,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对魔门弟子而言,忠义二字是不存在的,谁有实力,谁便是天王!
  华蓉脸上渐渐浮出一抹充满霸气的笑容。
  三少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自己全身无力,四肢就像棉花一般松软。
  几缕幽香钻入鼻中,三少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这香味像极了少女体香。
  他费力地张开眼皮,睁眼这个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在现在也变得相当吃力,眼皮子就像灌了铅水般沉重。
  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那真丝织成的蚊帐。
  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张清纯中带着丝丝妖娆的俏脸,和一双妩媚的眼睛。
  现在那双眼睛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正在研究一件罕见的物事。
  “你……是谁?”
  三少敢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她,眼前这少女看起来稚嫩得很,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岁。
  现在她的姿势相当暧昧,正爬在床上,大半身子压在三少身上,那粉嫩的脸蛋儿离三少的脸不过尺许。
  若在以前,三少早已色心大动,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会将这少女就地正法。可是如今三少浑身无力,自然连色心也动不了。
  “嘻嘻,你醒啦?”
  少女粉团团的脸上绽出调皮可爱的笑容,颦笑之间妖媚诱人的气质自然流露,“人家叫易菁菁,已经守着你好久啦!”
  “易……筋……经?”
  三少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驽钝,一时间好像转不过来弯:“你武功很好吗?名字都叫易筋经……”
  “叫易菁菁的女孩子一定要武功很好吗?”
  易菁菁撅起了小嘴,“人家武功差得要命,只会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喂,你不口渴吗?人家看你嘴唇都裂开了。”
  三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唇果然已经干裂了,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三少点了点头,道:“麻烦你,给我口水喝……”
  易菁菁嘻嘻一笑,从三少身上爬了下去,走到茶几前边倒水边说道:“圣女吩咐我不要太靠近你,说是任何美女只要被你看一眼都有失贞危险,还说你是天字第一号淫贼。可是我看了你这么久,也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长相也就一般般,头发都白了一点,未老先衰。说话还这么客气,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有你这么做淫贼的吗?”
  三少呵呵一笑,道:“我做淫贼的时候,一般都不用甜言蜜语的。”
  易菁菁端来了水,一边喂三少饮下,一边好奇地问:“做淫贼不说甜言蜜语,怎么勾搭女孩子上床啊?”
  三少闻言一口气没顺过来,险些把自己呛死,连咳几声后,不无郁闷地道:“怎么你们魔教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坦白吗?难道你就不知道稍稍矜持一点?”
  易菁菁不屑地一笑,道:“本姑娘才懒得装矜持呢!人家是魔门妖女,自然是率性而为,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了。哪像那些白道的伪君子们,明明心里想得要命,偏偏还摆出刚直不阿的嘴脸,叫人看了就恶心。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三少装傻充楞。
  “少装蒜!老实交待,你不用甜言蜜语,凭什么哄女孩子上床?”
  易菁菁目光灼灼地看着三少,不知不觉又将大半个身子压到了三少身上。
  三少苦笑道:“难道你哄男人上床需要说什么甜言蜜语吗?”
  “当然不需要!”
  易菁菁傲然道:“凭本姑娘的姿色,只需勾勾小手指,男人们就会像狗一样爬上本姑娘的床!”
  “那么你到现在为止,成功勾引了多少男人上你的床?”
  三少眨了眨眼,促狭地笑着。
  易菁菁小脸一红,吭吭哧哧地道:“人家……人家的‘倾国迷梦’才刚开始练,还没开始勾引男人啦!不过你放心,等人家魅术、媚功大功之后,勾引任何男人都是易如反掌!”
  “嗯,有志气!”
  三少点头赞道。
  “哼,当然了,本姑娘可是下任圣女候选人之一呢!”
  易菁菁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道:“喂,你不要把话题扯到一边儿去,你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呢!告诉我,你是凭什么哄女孩子上床的?你已经勾搭多少女孩子了?”
  三少微微一笑,道:“当淫贼啊,有时候并不需要甜言蜜语的。像少爷我这样,长得帅惊天下,又有钱,武功又好,还需要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吗?再说了,少爷我精通医理,擅长用药,一包迷药下去,任何贞节烈女都会变成荡妇淫娃,任我采摘。你说,我需要用甜言蜜语吗?少爷我出道至今,用迷药药倒之女不知凡几,在淫贼一道上,少爷我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易菁菁闻言惊呼一声,“哇!好厉害啊!居然懂得用药……果然卑鄙无耻,淫贼下流!难怪圣女对你青眼有加,你行事正合本门中人宗旨,你干脆加入本门吧,凭你的潜质,一定很有前途的!”
  三少摇头微笑,“但是我最近已经转行做情圣了,我不做淫贼很多年了。你们魔门,是不会收情圣的吧?”
  易菁菁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情圣?莫不是骗人身体又骗感情的?哇,那更坏啊!骗人身体至多只能算禽兽,连感情一起骗了,那就是禽兽不如了!你这般禽兽不如,一入本门,就可以做到大护法呢!”
  三少顿时头大如斗,苦笑道:“我哪里是骗身体又骗感情了?少爷我出道至今,还从未始乱终弃过。少爷我虽是天字第一号淫贼,却也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淫贼。少爷我做的情圣,乃是对每个女子都负责的情圣。你莫要误会于我……”
  易菁菁顿时两眼放光,“哇,那更不得了!对每个女子都负责,那岂不是准备骗那些女子一生一世?让她们至死都以为你爱她们,让她们至死都对你矢志不渝?天哪,你简直就是恶棍中的极品,男人中的极品啊!加入我们魔门吧,你一加入,肯定能直接做到副门主的!”
  三少已经有头晕目眩之感,索性闭口不答,易菁菁还待说话,忽听门外有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菁菁,至尊叫你去见她。”
  三少循声望去,只见门边斜倚着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裙,一头长发懒散地披于肩头,长相甜美,但神情冷傲,眼神冰冷的高挑少女。
  三少心中一动,暗道:“娘的,魔门中竟然美女如云……嘶,少爷我是不是真的要考虑一下加入魔门?否则这些美女给别人享用了去,岂不是太亏了?”
  正想间,却听易菁菁飞快地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去,柳姐姐你来照顾一下这位淫贼少爷!”
  说着,易菁菁从床上爬了下去,对着三少眨了眨眼,道:“淫贼少爷,好好考虑一下人家的提议哦,人家去去就来!你先跟柳姐姐聊聊。”
  说完,连蹦带跳地出了房间。
  那黄裙少女等易菁菁出了房间之后,轻移莲步,慢慢地向着床边走来。三少观她行时,婀娜身段如弱风拂柳,神情虽然冷傲,但是体态却有说不出的狐媚妖娆。行止间更尽量将她身段的柔美完全展现,别有一番诱人心动的魅力。
  三少心中暗叹:“魔门迷心宗的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即使神情冷傲如这柳姑娘,行走间却仍有一番淫糜风范。虽然全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可是比起那裸体女子,反更添几分情色的感觉……妙啊,妙啊!少爷我……娘的,就此加入魔门了吧!”
  正想时,那柳姓少女已行至床前,在床头款款坐下。
  三少如今已是情圣一级的人物,自然不会如初出茅庐时一般,碰见想要勾引的女子便摆出猪哥像,当下淡然自若地笑着,用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语气问道:“姑娘贵姓?”
  “柳。”
  柳姓少女作惜字如金状。
  “名字呢?”
  三少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逸菲。”
  “柳逸菲……好名字啊!”
  三少点头赞道,“柳姑娘芳龄几何?”
  “十六。”
  “嗯,好年龄啊!”
  三少又赞,旋即觉得这年纪好像没什么可赞的。当下三少讪讪然无话可说,柳逸菲惜字如金,也不开口,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寂。
  沉默良久,三少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到话来说,一心想要打破这沉静的三少,不由哈哈大笑两声,旋即又闭口不笑,一脸严肃地看着蚊帐。
  柳逸菲见三少无故发笑,心中也有些好奇。又沉默了一阵,终忍不住问道:“笑什么?”
  三少道:“笑天下可笑之事。”
  柳逸菲道:“哪来这许多可笑之事?”
  三少笑道:“天下可笑之事多不胜数,莫非柳姑娘没有感觉到吗?”
  柳逸菲摇了摇头,道:“没有。”
  三少道:“难道柳姑娘从未曾笑过?”
  柳逸菲道:“没有。”
  三少道:“柳姑娘不笑,何以能入魔门迷心宗?据我所知,迷心宗全是女弟子,训练出来就是用作勾引男人,窍取情报以及暗杀所用的。照柳姑娘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怎能胜任?”
  柳逸菲道:“你是说我没有魅力?”
  三少摇头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凭柳姑娘的体态容貌,任何男人在面对柳姑娘时想要不动心都难得很。”
  柳逸菲道:“这便是了。不笑,才能映衬出笑的珍贵。总会有男人为博我一笑,不惜倾国倾城。”
  三少心中讶然,这柳逸菲见识倒不浅薄,所言也确有道理。三少是地球上转生的人,自然知道,中国古时夏有褒姒,周厉王为博不笑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结果导致西周灭亡。褒姒之笑,从此得名“倾国一笑”柳逸菲体态容貌均是上上之选,虽不笑,但亦引人垂涎。便是三少这等见惯声色之花中老手,也不免心神荡漾。凭她的条件,倒真有令男人不惜倾国倾城博她一笑的本钱!
  “敢问柳姑娘,魔门中的女子,是否都如姑娘一般,有此等野心?”
  “不只女子,本门男子同样都是野心勃勃之辈。”
  “姑娘是否魔门下任圣女候选人之一?”
  “是的。”
  三少点了点头,道:“不是说魔门圣女只能由天生九阴之体的女子担任吗?”
  柳逸菲道:“不是。九阴之体的女子,数百年也只出一个。九阴之体的圣女,是为九阴圣女。而本门历代都有一圣女,却不一定要是九阴之体的女子。但凡有姿质,有潜力的,均可作为圣女的候选人。”
  三少道:“做圣女有什么好处?”
  柳逸菲道:“统领迷心宗,主管迷心宗弟子收集来的所有情报。地位在护法、魔使之上。”
  三少笑道:“柳姑娘倒是坦白,这些事都悉数相告。”
  柳逸菲淡淡地道:“你迟早是门主的人,告诉你又何妨。”
  三少愕然:“这话谁告诉你的?”
  柳逸菲道:“若非门主对你有意,又何以让我跟菁菁来服伺你?本门之中,别的弟子只有服伺我们的份。”
  三少:“拷,有没有搞错?少爷我还没答应娶她呢!”
  柳逸菲:“这件事由不得你。再说了,你不是娶门主,而是嫁给门主。”
  三少:“求你了,帮我解穴,我要逃跑!”
  柳逸菲:“不可能。”
  易菁菁看着坐在案后批阅公文的华蓉,小心翼翼地道:“至尊,找弟子来有何事?”
  华蓉头也不抬地道:“菁菁,你觉得秦仁他怎么样?”
  易菁菁吐了吐舌头,道:“回至尊,秦仁卑鄙无耻,淫贼下流,是恶棍中的极品,人渣中的菁华,他若是加入本门,必能有一番大作为。”
  华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对他评价那么高,那你便去做他的侍妾吧!”
  易菁菁顿时愕然,“啊?侍妾?”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华蓉抬起头,瞥了易菁菁一眼。
  易菁菁连连摆手:“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只是……”
  “只是什么?”
  华蓉道:“难道你看不上秦仁?你对他评价不是很高吗?你不喜欢他?”
  易菁菁低着头,小声道:“只是秦仁是至尊你的男人,菁菁怎敢,怎敢与至尊共享同一个男人?”
  华蓉道:“无妨。秦仁野心勃勃,若放他回去,必为本门之祸。可若杀了他,又是白白浪费了一个人材。我们要将他掌握在手中,令他为我们所用。本尊每日要处理军国大事,没有多少时间陪他,因此唯有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和逸菲。你们两个是本门候选圣女中最有潜力的二人,虽然未曾实践过所学的魅惑手段,但是你们二人联手,迷住秦仁,令他流连忘返,应当没有多大问题。”
  易菁菁道:“至尊的意思,是让弟子与柳师姐将秦仁迷住,令他沉迷于温柔乡中,舍不得离开,好替至尊效力?”
  华蓉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你们二人还不够,可自去迷心宗中选拔优秀弟子。本尊就不信,秦仁有那能耐从迷心宗众弟子的温柔乡中脱身!”
  晚饭时间。
  “为什么不杀我?”
  三少坐在桌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华蓉,满桌的酒菜摆在面前,三少却没有动一下筷子。
  易菁菁和柳逸菲坐在三少左右,柳逸菲闷不作声地小口吃饭,易菁菁则不时给三少碗里夹菜,不多时,三少碗里的菜已经堆得跟小山一般。
  华蓉喝了口淡酒,看着三少淡淡地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将我炼成药人,常伴你左右?”
  华蓉笑道:“但是让你活着陪伴在我左右,岂不是更好?”
  三少道:“你不怕我伤好后逃走?”
  华蓉道:“你伤后也没办法逃走。我已用独门手法制住了你,是独门手法哦!”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用的手法不是点穴,因为如果是点穴的话,我至少有一千种法子自行冲破穴道。你用的,应该是魔法禁制一类的手段吧?”
  华蓉笑道:“想不到三少你倒是很有见识,连魔法禁制都知道。”
  三少自得地一笑,道:“那是自然。少爷我博古通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尽管你制住了我的功力,可是我仍有办法跑出去。”
  “你跑不了的。”
  华蓉颇有自信地道:“从今天起,逸菲和菁菁将贴身侍奉在你左右。虽然菁菁武功差劲,但是逸菲的武功却是很厉害的。再说,你功力被制,菁菁武功再差也能打得赢你。想从她二人的监视下逃跑,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三少呵呵一笑,道:“派两个小美女来监视我,你是不是想借此消磨少爷我的斗志?你就不怕我对她们做出什么来?”
  华蓉道:“哦?你现在还能对她们做出点什么事情?”
  三少得意洋洋地道:“虽然少爷我功力被制,身边又没什么春药迷药之类的东西,可是凭少爷我的调情经验和挑逗手段,这两个小丫头不见得能抵挡得住!”
  华蓉点了点头,道:“无妨,三少想怎么做大可随意。反正蓉儿已经决定,将这两个丫头送与三少,作三少的侍妾。她们既是三少你的人,自然会对三少千依百顺。除了帮助三少逃走之外,三少的任何请求,她们都会答应。”
  “包括陪我睡觉?”
  华蓉笑道:“当然。逸菲和菁菁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是迷心宗的弟子自小就开始学习如何取悦男人,床上功夫绝对了得,保管能让三少你欲仙欲死。在她们身上,你绝对找不到初经人事的少女的青涩。”
  三少叹了口气,道:“蓉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叫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华蓉道:“你不跟我作对我便心满意足了。蓉儿哪敢求三少的回报?”
  三少道:“这样吧,你解除我的禁制,我帮你打仗杀人如何?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我绝对不逃跑!”
  华蓉失笑道:“三少莫非把蓉儿当成三岁小孩了?解开三少的禁制之后,三少恐怕会在第一时间逃之夭夭吧!凭三少的盖世轻功,蓉儿怎能追得上三少?至于三少的名誉,你认为蓉儿会傻到相信一个从来就没有名誉的人吗?”
  三少满脸痛苦地道:“蓉儿,你误会我了!其实,我这个人向来是一言九‘顶’的,我绝对不会食言而肥的!若你不相信我的名誉,我拿我老爹,拿我大哥、二哥的名誉起誓如何?”
  华蓉摇头笑道:“三少,你太爱开玩笑了。一个自己都没有名誉的人,有何资格用别人的名誉起誓?”
  三少很是颓然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少爷我做人还真是失败……蓉儿,你到底打算把我软禁到什么时候?”
  华蓉淡淡地道:“到你真心诚意肯帮我的时候。”
  “若我一直不肯帮你呢?”
  “那就一直软禁你,直到我平定天下。放心,我若登基为帝,自会封你为后的。”
  “天哪……”
  三少呻吟一声,道:“那少爷我岂不是要一辈子做你的男宠?岂不是要做一辈子手无缚鸡之力,吃软饭的小白脸?”
  “饭太硬了,嚼起来很不舒服。有时候,你得试着吃吃软饭,等你吃习惯了,你就会发现,软饭其实也很香的。”
  华蓉促狭地笑着,又喝了一杯酒,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三少很有骨气地道:“不,我就不吃!娘的,向来只有少爷我养女人,哪能让女人来养本少爷?我宁愿绝食而死!”
  华蓉呵呵一笑,道:“别闹了阿仁,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审时度势。好了,还有大量公文等着我批阅,我先去办公了。逸菲、菁菁,吃完了饭,你们陪三少洗个澡,晚上的活动,就听三少安排吧。”
  说罢,华蓉大步走出了饭厅。
  三少气鼓鼓地看着华蓉的背影,满脸悲愤地道:“想到不我秦仁今日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
  易菁菁看着三少,笑嘻嘻地问:“三少爷,这饭你还吃吗?”
  “废话!”
  三少愤愤地拿起筷子,道:“我不吃饭给谁看?给你们看么?你们懂得心疼少爷我么?”
  一边愤愤不平地念叨着,三少一边大口吃饭,大口喝酒起来。
  易菁菁卟哧一笑,道:“三少刚才不是很有骨气,说死也不吃,宁愿绝食而死么?怎地现在又吃得这般香了?”
  三少看了易菁菁一眼,道:“绝食从来就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已。既然绝食这种手段无法达到我的目的,我当然只能选择中止,另想方法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浴池。
  这原本是一眼温泉,不过后来被定州城的城守老爷占了,并入了定州府衙之中,修建了富丽堂皇的澡堂子将温泉与外界隔绝开来,从此成了定州的城守老爷家庭专用。
  当华蓉攻占定州城之后,这温泉浴池当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华蓉私人所有。
  现在三少便准备在这浴池中洗澡。
  他站在浴池旁的屏风前面,双手展开,身子摆成一个十字,柳逸菲和易菁菁正在侍候他宽衣。
  “我试了一千九百八十二次,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三少突然道。
  “哦?什么事情能令三少你连试一千九百八十二次仍不成功?”
  易菁菁笑问。
  三少黯然道:“我想逗笑逸菲,可是总是没办法成功。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要怎样才肯笑?”
  易菁菁嘻嘻一笑,道:“三少阅女无数,是天字第一号淫贼,对付女孩儿颇有心得。连三少都不能把逸菲逗笑,人家又怎会知道?”
  “但是你是逸菲的师妹,与她同门学艺,又同为女孩儿,对她的心思应该多少了解一些。你应该知道逗笑她的方法。”
  易菁菁想了想,道:“我只看到柳师姐笑过一次,那次是……”
  “菁菁。”
  柳逸菲突然出声,打断了易菁菁的话。
  易菁菁见柳逸菲面罩寒霜的样子,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好意思啊三少,逸菲姐生气了。那是她的秘密,而且不愿告诉三少你呢!人家要是说了,逸菲姐会割了人家的舌头的。”
  三少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菁菁,你只管说,我倒要看看,逸菲敢把你怎样!嘿,你们可别忘了,你们门主已经亲口允诺把你们送给我的,要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什么,你们都要听从。要是敢不听少爷我的话,当心少爷我去你们门主面前告状哦!”
  易菁菁看了柳逸菲一眼,还是摇了摇头,道:“三少,这事菁菁不敢自作主张,三少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逸菲姐吧!”
  三少点了点头,笑吟吟地看着柳逸菲,道:“逸菲,你还是自己说吧,你唯一笑的那次,是为什么而笑?”
  柳逸菲沉默了一阵,道:“你真想知道?”
  三少点了点头,道:“当然。”
  柳逸菲道:“我笑,是因为我亲手阉割了一个男人,一刀刀地,将他的命根子切黄瓜片一般慢慢地切了下来。一共切了一百零八刀,才完全阉割完。看着他活活痛死的样子,我很开心,于是笑了。”
  三少顿时露出一种相当古怪的神情,他回望易菁菁一眼,只见易菁菁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同样有些古怪。
  “哈哈,逸菲,你还真是善解人衣啊!”
  三少后退一步,柳逸菲是负责帮他脱裤子的,现在裤子基本上已经脱光了,只剩下一条内裤,“剩下的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对,自己来。”
  牢牢地抓着自己的内裤,三少对易菁菁附耳说道:“菁菁,逸菲有阉割男人的嗜好吗?”
  易菁菁笑眯眯地小声说:“那倒不是。柳师姐阉割的那男人,是师姐的亲生父亲。柳师姐的父亲是个无赖,极其好色,在师姐九岁那年,他对师姐动了心思,想奸污师姐。幸得师姐的娘拼死拦住了他,师姐才得以脱身。不过师姐的娘,却被他活活打死了。后来师姐入了本门,艺成之后找她父亲报仇,那一百零八刀,还真是割得畅快淋漓呢!”
  三少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倒不能说逸菲嗜血了。”
  柳逸菲冷冷地道:“不要以为你们小声说话我便听不到了。菁菁,你再敢多嘴,我便割下你的舌头来!”
  易菁菁吐了吐舌头,道:“不敢了师姐,人家还想留着舌头多品尝些美味呢!”
  三少也道:“正是如此,菁菁还没用舌头给少爷我的小兄弟按摩,你怎能将她的舌头割掉呢?”
  易菁菁顿时俏脸晕红,贴到三少身上,用那不大不小的胸脯摩擦着三少光溜溜的胸膛,吐气如兰地幽幽说道:“三少爷,人家就喜欢你这等坦白的淫贼,等下人家会好好服侍你的,你想人家怎样做都可以的……”
  三少乐得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嗯,两位美人儿,现在便来陪少爷我好好洗个澡吧!”
  说罢三少一手搂着一人,纵身跃进了浴池中,激起漫天水花。
  “哎呀三少爷,你怎能这样,人家衣服都没脱呢!”
  易菁菁媚态横生,纤手在三少身上游走。
  柳逸菲默不作声,开始解自己的衣裙。
  三少哈哈大笑,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在两女身上大占便宜,逗得易菁菁咯咯直笑,柳逸菲却仍是冷若冰霜。
  不多时,浴池里的三个人便全都是赤条条的了。三少肆无忌惮地欣赏着两女那白璧无瑕的身体,一边用大手在两女身上不停地揉捏,在他熟练地挑逗动作下,易菁菁不多时便满面飞红,轻哼出声。
  柳逸菲身体也很敏感,但是她的自制力比易菁菁好得多,面颊仅微红而已。她用自己的身体在三少身上轻轻摩擦着,在三少挑逗她敏感地带的同时,也不住地挑逗着三少的敏感地带,柔美的身段极尽妖娆,偏偏脸上却是一脸神圣。
  “三少,让菁菁替你按摩哦……”
  易菁菁在三少耳边吹了口气,热乎乎的气体钻进三少耳朵眼里,令三少全身一个机灵。
  易菁菁伸出小舌,先在三少耳垂上轻舔几下,然后舌尖一路向下,从颈至胸,再至小腹。最后易菁菁将头潜进水中,在三少两边大腿内侧触碰一阵,又将三少那饱满的根囊吞吐几次,最后沿着那生机盎然,一柱擎天的物事缓缓游走而上,将跳动不已的小脑袋一口含了进去。
  触电般的酥麻感走遍全身,三少顿时发出一声狼嚎般的长啸:“啊呜……爽歪了……”
  早餐时分,三少又与华蓉相聚在饭厅里。
  早餐是莲子羹加桂花糕,三少一边喝着香喷喷的粥,大口吃着香甜可口,入口即化的桂花糕,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华蓉。
  “昨晚休息得如何?”
  华蓉含笑看着三少,问道。
  “非常不错!”
  三少笑道:“逸菲和菁菁不愧为圣女候选人,果然都功夫了得,弄得少爷我欲仙欲死啊!”
  华蓉看了三少身旁的柳逸菲和易菁菁一眼,两女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无所谓,还带着嘻皮笑脸的样子,看来魔门女子对这男女之事倒是看得甚为随意。
  “既然弄得你欲仙欲死,她二人何故仍是处子之身?”
  三少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少爷我现在追求的已经不是简单直接的交欢了,而是更高层次的享受。嗯,其实按摩也很舒服的,用舌头啊胸脯啊,按摩起来的滋味儿,嘿,那真是没得说的。蓉儿啊,你要不要试一试啊?少爷我昨晚可是跟她们学了不少招式哦!”
  华蓉道:“我精习本门媚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妙处。蓉儿也很想享受三少的手段,只可惜,蓉儿公务缠身,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
  “那可不行,要劳逸结合嘛!蓉儿你可别累坏了身体,少爷我可是会心疼的。”
  “多谢三少关心。”
  华蓉笑吟吟地道:“三少,你现在知道跟着蓉儿的诸般好处了吧?蓉儿绝不会像寻常女子那样,喜欢没来由地吃醋,三少你喜欢美女,蓉儿便可送你无数美女。蓉儿只需三少闲时有心想一想蓉儿便可以了,怎样,这般宽松的条件,三少是否愿助蓉儿夺取天下?”
  三少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要是江山尽在我手中,我还不是可以对天下美女予取予求?还可以不必麻烦你。”
  华蓉闻言面露惋惜之色,却听三少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先加入魔门。”
  华蓉心中一喜,道:“你打算加入魔门?”
  三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现在很想加入魔门。”
  华蓉笑道:“可以啊,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加入本门。”
  三少道:“但我事先声明啊,我加入魔门纯粹就是想吃白饭不干活的。嗯,因为迷心宗美女如云,我觉得很有搞头,所以……”
  华蓉略有些失望地道:“所以你想在迷心宗里面,跟本门的女弟子厮混吧?”
  三少点头道:“采尽天下名花,是我毕生的愿望。嗯,你原来是魔门的圣女,迷心宗的宗主,但你现在已成魔门至尊了,再兼职迷心宗宗主会很忙的。不如这样,我加入魔门,也不当什么副门主啊,大护法啊什么的,你让我做迷心宗的宗主就可以了。”
  “可是迷心宗的宗主向来是由本门圣女担任的。”
  华蓉很有些郁闷地道。
  “这一代的圣女不是还没养成吗?”
  三少语重心长地说道:“蓉儿啊,你要学会放权,不能把所有的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由你自己一个人来处理所有的事情。你必须学着培养你手下人的能力,让他们在独立工作中锻炼出独挡一面的能力。要是你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手里,你手下人不就都会渐渐变成草包吗?失去了独立工作的能力,只会听命行事,万一有一天你的命令传达不到呢?那他们岂不是会变成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华蓉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没有可是。”
  三少严肃地道:“我说的不是有道理,而是真理。治天下不比治一门一派。即使势力强盛如你魔门,也仅区区十几万人,管治起来自可以将所有的权力集中于你一人之手,手下人只管听命行事便可。但是治理天下,却还是需要一点艺术的。你想想,天下这么大,天下的事情你处理得完吗?你现在手头上地盘不多,兵力也不多,处理起事情来自然不是很麻烦。可是将来,当你的地盘渐渐变大,控制的军队、百姓越来越多之后,那么多繁杂的公务,你一个人处理得来吗?恐怕就算你把身体累垮,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当吧?”
  “但若依你所说,放权于手下人,让他们自己去办事,若是他们起了异心怎办?”
  “恩威并济,软硬兼施,敢生异心者,立杀不饶,以儆效尤。”
  三少循循善诱:“平衡权力,促使手下人形成派别,挑拨他们之间互相竞争,你则在中间起平衡作用。哪方势弱便支持哪方打击另一方,待另一方势弱之时便反过来支持。令你的手下始终把你当成最强有力的后盾,不敢也无法将你架空。掌握一支绝对效忠于你的精锐武装,用以处理突发事件。”
  华蓉听得连连点头,道:“你的方法好像的确很不错。帝王之家,也都是这般驭下的吗?”
  三少道:“当然。”
  三少前世学哲学,又看多了宫廷戏,这点小伎俩虽未亲自施展过,但是说起理论来,却是头头是道。而华蓉虽然天才横溢,但是她的驭下之法多为魅术迷心,铁腕镇压,牢抓所有的大权于手中,无论大事小事,事必躬亲。
  事必躬亲的当权者,历来都是衰老极快,死得极早,而且手下多为饭桶废物。真正治国有术的帝王,那都是善于平衡群臣之间的权力,令群臣相互竞争,各有能为,普通事件有臣子便可处理。
  那样的帝王,一般都活得极长,而且时间多多,可以培养例如出巡啊,泡妞啊,打架啊,赌博啊等等兴趣爱好。
  华蓉警惕地看着三少,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放权罢了。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有阴谋?先同意加入本门,然后让我委重任于你,你再谋夺大权,分化本门?”
  三少一脸悲愤地道:“蓉儿,我一片好心,你怎能这般怀疑我?你不相信别人,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要知道,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我,是对你一片真心的了!”
  华蓉呵呵一笑,道:“三少啊,在这世上,唯有你,是蓉儿最不敢信任的!”
  三少顿时无言以对。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天京城,秦府大院,乔伟站在院子里,一边缓缓地打着拳,一边哼着歌。
  黎叔从乔伟身旁走过,听了一阵,道:“老乔,这歌是教你的?歌词写得怪恶心的。”
  乔伟道:“自然是三少教我的。我倒觉得歌词写得挺好的,你听——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
  黎叔不屑地“切”了一声,道:“三少他就算说自己很纯洁也没人信啊!娘的,我看歌词应该改成‘我不敢说,我很纯洁’才对!”
  乔伟细想了一阵,点头道:“没错,这样唱起来就贴切多了。老黎啊,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艺术天赋啊!”
  黎叔得意地点了点头,道:“怎么说我老黎当年入魔门之前,也是上过几天艺校的……好了老乔,别闲扯了。你说三少离开天京城这么久,这些天都没有半点音讯,会不会有事啊?”
  乔伟道:“三少能有什么事?他武功盖世,又聪明伶俐,谁能害得了他?”
  黎叔道:“那可不一定。七天前,龙吟不是自行破印而出,往南飞去了吗?后来没过多久,龙吟又飞了回来,这几天一直都没动静……”
  “应该没事吧?”
  乔伟迟疑地道:“三少唤出龙吟,应该是遇上了很强的敌人。可是龙吟已去了一趟,三少穿上龙吟,当世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他啊?龙吟杀完了人,自然又要飞回来了,这些日子三少没遇上值得他穿龙吟的敌人,所以就没叫龙吟去啊!”
  黎叔道:“三少此行是去勾引九阴圣女,刺杀西门无敌的。那日唤去龙吟,说不定是杀西门无敌。可是若真是已经杀完了人,那三少应该回来了啊,怎地直到现在还没回信?”
  乔伟想了想,道:“三少会不会正和九阴圣女过小日子?你也知道他的德性,勾搭上美女之后,肯定流连忘返。再加上魔门迷心宗美女如云,勾搭上一个九阴圣女,说不定九阴圣女会把整个迷心宗作为嫁妆陪嫁,三少忙不过来,所以……”
  “惊天大内幕啊!”
  一声怪吼打断了乔伟的话,二老循声望去,只见铁戬挥舞着一张白纸,连蹦带跳地冲进了院子,大声吼叫:“惊天大内幕啊!”
  二老拉住得了羊癫疯一般的铁戬,道:“什么事啊表少爷?”
  铁戬展开那张纸,道:“你们自己看!”
  乔伟与黎叔定睛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两行硕大的标题:“热烈祝贺逍遥山庄三少爷秦仁加入圣门,热烈祝贺秦三少任圣门副门主、大长老、迷心宗宗主。”
  乔伟与黎叔对视一眼,乔伟道:“魔门现在改称呼叫‘圣门’了?娘的,他们也学会给婊子立牌坊了?”
正文则写着:“秦仁者,逍遥山庄三少爷是也。其父秦逍遥,号‘遮天手’,曾统领江南白道武林,誉为江南第一高手,德高望重。然年老失德,误入歧途,任伪朝大秦之丞相。其母铁灵儿,乃铁血啸天堡堡主,现伪朝大秦之大将军,‘化铁手’铁空山胞妹。长兄秦风,号‘天剑宗师’,开创一代天剑之先河,现任伪朝大秦之刑部尚书。二兄秦雷,号‘霸刀无敌’,现任伪朝大秦之兵部尚书。仁君家学渊远,自幼得天独厚,武功超凡入圣,为人德才兼备,更心怀天下,心忧百姓,坚决与其亲属划清界限,弃暗投明,入我圣门。蒙我圣门门主华蓉圣恩,任命仁君为圣门副门主、大长老、迷心宗宗主,兼任铁军一营统帅,领一万铁军铁骑。仁君誓助圣门圣主华蓉平天下,理乱世,清六合,还百姓太平盛世!授封仪式定于八月十五日于定州城中举行,诚待各方宾朋。”
  乔伟与黎叔再次对视一眼,黎叔喃喃道:“三少他……美男计不成,反陷美人计中了!”
  乔伟突然一个激灵,道:“不对!事情可能不是这般简单!你看,魔门门主不是西门无敌,而是华蓉了!”
  黎叔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三少刺杀西门无敌成功,反倒使九阴圣女华蓉夺得大权,成为魔门门主?”
  乔伟点头道:“很有可能!但是,三少怎会加入魔门的?这其中定有隐情!”
  铁戬在旁插嘴道:“这还不简单?阿仁那小子贪花好色,干掉了西门无敌,却对九阴圣女不可自拔,如今干脆投靠魔门,做了什么副门主、大长老、迷心宗宗主、铁骑营一营统领。”
  乔伟摇了摇头,道:“三少虽然没什么骨气,但是要他屈居女人之下,他是万万不肯的。我相信,三少肯定是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表少爷,这告示,你从哪里找来的?”
  铁戬道:“天京城里到处都贴满了啊!昨天晚上还没有的,今天一大早,城里这样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
  黎叔沉声道:“定是魔门潜伏在天京城里人干的!娘的,他们这样做,是想扰乱我们的军心、民心!”
  乔伟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样吧,老黎,我们现在便去定州城里查探实情。看看是不是真如这告示上所说,八月十五举行什么狗屁授封仪式。”
  黎叔想了想,道:“我猜三少可能在刺杀西门无敌成功之后,身受重伤,被华蓉抓了起来。三少现在说不定正给关押在地牢之中,受重刑之苦!”
  乔伟道:“应该是这样的!老黎,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行动吧!”
  黎叔道:“慢着老乔,就我们两人前去,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是不是要禀告老爷,让他加派一些人手?”
  乔伟摇头道:“天京城中百废待兴,铁血啸天堡、逍遥山庄人人都有事要做,现在连小叶她们这些女孩儿都给安排了差使,便是有病在身的清姑娘,都要协助兵部绘制新式武器的图纸,哪里有人有空闲了?”
  铁戬忽然一指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是闲得很么?”
  乔伟瞟了铁戬一眼,道:“你体形太大,相貌又特别,轻功又差劲,太过引人注目,一进定州城便会给人盯上,带你去只会暴露行踪。”
  铁戬无比憋气地道:“可是我武功高强,化铁手神功已练至第三十一层!”
  黎叔拍了拍铁戬的肩膀,道:“你这样的将才,是攻城拔寨用的。搞秘密潜入,是大材小用了。”
  铁戬傲然点头,道:“正是如此。伟哥,黎叔的语言艺术,可是要比你强太多了。”
  乔伟不屑地切了一声,道:“好了老黎,别耽搁时间了,我们收拾一下,马上出城!”
  忧心忡忡的乔伟和黎叔不知道,他们以为正在地牢内受尽酷刑的三少,此刻正躺在美女怀中,一边享受着美女的全身按摩,一边吃着美女用樱桃小嘴儿喂来的时鲜水果,还一边欣赏着迷心宗女弟子的艳舞。
  “舒服吗三少?”
  易菁菁嘴里含着冰块,用舌头在三少某个充血的部位按摩一阵,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看着三少,柔声问道。
  三少点了点头,道:“该换热水了。”
  “娘的,热死人了,真想喝口凉水。”
  顶着日头赶路的乔伟看了看顶上那轮火辣辣的太阳,无奈地说道。
  皮袋里的水已经空了,方圆百里之内,又没有半条河流,连补充水都没办法。乔伟和黎叔一边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催动胯下那无精打采的马,希望能尽快在路边找到一个卖凉茶的茶棚。
  “我说老乔,你的‘岁月不饶人’能不能把我们头顶上这块天暂时变成冬天?”
  黎叔突发奇想。
  乔伟翻起了白眼,有气无力地道:“老黎,你是不是傻了?我们练的是神仙留下的武功没错,可是我们毕竟还不是神仙啊!娘的,岁月不饶人把时间凝固已经是极限了,你要我把这天变成冬天,你怎么不要我给你变出冰块来啊?”
  黎叔晃着脑袋说:“唉,我要是练了‘玄冰指’就好了,虽然不能变出冰块来,可是往自己身上戳几下,也是可以稍稍降点温的……”
  “唔,‘玄冰指’按摩的效果挺不错的。”
  享受了柳逸菲用‘玄冰指’做的脚底按摩的三少无比惬意地叹了口气,道:“逸菲啊,给少爷我来个全身按摩吧……嗯,不错不错,菁菁,换冰块吧,少爷我就快登上极乐境界了……”
  天色已黑。
  斜吊在柳逸菲和易菁菁身上的三少连腿都懒得挪动了,让二女架着他去了饭厅。
  华蓉早已在饭厅候着了,一见三少进来,便笑问:“三少,做了一天迷心宗的宗主,感觉如何?”
  三少大点其头:“非常好!啊,日玩美女三千人,不辞常做魔门人……蓉儿啊,你对少爷我真是太好了,只是少爷我一身功力受制,至多只能连御七女,多了就会精尽人亡,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解除少爷我的禁制,让我好好纵横欲海啊?”
  华蓉微微一笑,道:“三少何必着急?时机一到,蓉儿自会解除三少身上的禁制。三少你看看,这是向天下人公布你入本门的告示。”
  三少接过那告示,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沉默半晌之后,道:“这告示你贴出去没有?”
  华蓉点了点头,道:“凡重要的城市,凡有本门弟子存在的城市,都已经在一夜之间贴满了和这内容一样的告示。”
  三少道:“有必要搞得天下皆知吗?有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吗?有必要吗?”
  华蓉笑道:“秦家三少加入本门,自然是要办得庄严隆重一点的。三少,这是蓉儿对你的重视啊!三少,你觉得这告示的内容写得怎样?”
  三少点了点头,道:“很不错,和实际情况相差无几。只是你干嘛要扯上我的家人?还把大秦的朝廷说成是什么伪朝?大秦可一直都是中原的正统啊!”
  华蓉摇了摇头,道:“现在没人承认大秦是正统了。就连老百姓,也没几个心向大秦了。嬴圣君的暴政已令百姓彻底寒心,我们打压大秦朝廷,便可笼络民心。阿仁啊,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三少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哪有不识好人心了?蓉儿,你看我这迷心宗主不是做得挺开心,挺糜烂吗?只是那什么仪式,能不能不开?”
  华蓉道:“当然不行!仪式那天,必会有你秦家和其它势力的人来一探究竟,而且来的必全是高手,我到时候正好一网打尽!”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6章 暗战
  “这定州守卫森严,咱们要不要先易容再进城?”
  乔伟远远地看着定州城门前守门的北疆军,皱着眉头问。
  “干嘛要易容?”
  黎叔满不在乎地说:“并不是每个北疆军都认识我们两个的。”
  乔伟有些犹豫地道:“但是,北疆军中有魔门弟子,要是给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
  黎叔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那咱们就稍稍改变一下容貌!”
  说着,从地上抓起两把灰,一把抹到了乔伟脸上,一把抹到了自己脸上,“行了,走吧!”
  “这……就算易过容了?”
  乔伟有些纳闷。
  “你还想怎样?”
  黎叔啐道:“难道还要临时杀两个人,剥下他们的面皮来做人皮面具吗?娘的,老子又没学过易容,有这样的水平已经算是很不错,很无师自通了!娘的,你就喜欢发牢骚,有本事,你来给老子易容看看?”
  乔伟闷不作声,埋头走路。乔大魔头当然也是没学过易容的……
  两大魔头行至定州城门前,在长长的人龙后面排起了队。
  看着前面的老百姓排队进城,乔伟扯着排在他前面的一个农夫问道:“兄弟,进城为什么要排队啊?”
  那农夫很是奇怪地看了乔伟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定州城已经给圣门军占了吗?现在形势这么乱,圣门军当然要谨慎一点,防备奸细混进去了。”
  乔伟又问:“可是,圣门军怎么知道谁是奸细啊?”
  那农夫想了想,道:“凡獐头鼠目者,目光闪烁者,神情油滑者,身携兵器者,都是奸细。”
  乔伟转过头去对视一眼,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伟暗道:“我老乔生得一脸正气,相貌堂堂,又手无寸铁,看来是不会给当作奸细了。”
  黎叔暗想:“我老黎生得眉清目秀,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忠厚长者,当然也不会给当作奸细了。”
  排了一阵子队,前面的人都进城去了,终于轮到了乔伟和黎叔。
  乔伟和黎叔点头哈腰地走到城门官儿面前,两张抹着泥灰的脸往那城门官儿凑去,两人这么做的潜台词就是:“您哪,看清楚了,我们两个可都是长相不俗啊,保管不是奸细……”
  那城门官儿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干什么哪?把脸凑这么近干嘛?长这么丑想把本官恶心死吗?退后退后!”
  乔伟和黎叔顿时一脸悲愤,娘的,老子们哪里丑了?但又不敢反驳。如今这定州城里屯着几十万大军,若是现在就闹将起来,两大魔头可能就要埋骨于此了。
  “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进城有什么事情?”
  那城门官儿摆足了架势,打着官腔问道。
  “回军爷,我们爷儿俩是从青蒲县来的,进定州城是来做买卖的。”
  黎叔点头哈腰地道。
  乔伟一愣,心说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成爷儿俩了?娘的,看来容貌不老也有坏处啊,至少在这种时候,老黎这混蛋就可以冒充我老子了!
  “做买卖?”
  那城门官儿上下打量了乔伟和黎叔一番,疑惑地问道:“就你俩这穷酸样,也能做买卖?坦白交待,你们两个是不是哪个势力派来的奸细?”
  乔伟立即谄笑着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那城门官儿手中,道:“军爷,世道这么乱,谁敢把自己打扮得富丽堂皇,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呢?我们爷儿俩是做玉器生意的,来定州城是想进一批货……”
  那城门官儿转过身去,打开手心的银票一看,脸色立马由阴转晴,非常热情地笑了起来:“哈哈,看来二位真是良民,请恕本官失礼。嗯,定州城现在的治安好得很,二位大可放心谈生意。对了,如果二位进了货找不到得力保镖押运的话,本官倒是认识许多高手,可助二位一臂之力……价钱嘛,嘿嘿,咱们好商量……”
  “哟,那可多谢军爷了!”
  乔伟和黎叔连声道谢。乔伟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大骂:“妈的,一百两银票啊!就这么赏给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狗官了!也罢,就当是爷爷赏给孙子的零花钱吧!”
  “好了,你们进去吧,记得要找保镖就来跟我谈哦!”
  待乔伟和黎叔进城之后,那城门官儿脸上热情的笑容突然一敛,往城头上望了一眼,嘴唇连动,已用唇语向城头上站岗的北疆军士卒中的一人说出了一句话:“马上回报至尊,‘岁月不饶人’和‘幻魔真君’进城了!”
  尽管已处于军管之下,定州城里依然是热闹繁华,不比京城稍逊。大街上人来人往,路边店铺、摊贩大多生意火爆,以前常见的那些小混混现在则一个都看不到了,军管之下,定州城内的治安果然好了许多。
  乔伟和黎叔走在大街上,黎叔犹自得意洋洋地夸耀着自己的易容技术:“你看看,我就说了,我的易容水平不错吧?娘的,那么多北疆军,愣是没一个认出我们来!”
  乔伟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你的易容水平很高,可是要不是老子递了一百两的银票上去,咱们两个可就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了……老黎,说起来,定州城可是你的老巢啊!”
  黎叔嘴角微微上翘,得意地一笑,道:“当然,我的千门盗门总部就设在定州城,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逍遥山庄,最近又在京城忙活,可是定州城里的事情我可是一天都没放下。我那栋宅子,也一直有人打理,咱们来了这里,倒是不愁吃住的。”
  乔伟道:“你的徒子徒孙们,应该很能弄到些情报吧?定州城当下的形势,他们应该了如指掌才对。”
  黎叔道:“正是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我家,召集负责情报的门人,搞清楚城里的形势。”
  黎叔的宅子位于定州城西,二人一路朝城西行去,黎叔边走边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留下独门暗记,准备召集门中弟子。
  穿过了两条繁华的长街,快要走到自己宅子所在的街上时,黎叔忽然心中一动,不经意地向着临街的一座酒楼二楼望去,只见那酒楼一扇开着的窗口边正坐着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手拈酒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在黎叔目光投向那清瘦男子时,那男子便将目光投向一旁,似乎刚才看着黎叔的那一眼只是无意。
  黎叔飞快地低下头,对着乔伟小声道:“连云周家家主周凌飞。”
  乔伟点了点头,向着那扇窗口望去,从他的角度看去,除了那清瘦中年外,还看到了坐在那清瘦中年对面的一名相貌英俊得近乎邪异,看上去像是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两鬓却已尽成雪白的男子。
  “还有北海赵家家主赵子扬。”
  乔伟低声说道。
  连云山周家、北海赵家三年前曾与魔门勾结,准备在武林大会上扳倒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周凌飞、赵子扬都曾带人出席大会。
  后来秦逍遥与铁空山突然出现,周凌飞、赵子扬便与其它势力的老大撇下西门无敌,找借口溜掉了。
  最近几年,那些曾参加武林大会,与魔门勾结的势力几乎全都销声匿迹,罕在江湖行走,没想到今日却在定州城中一下子见到两大势力的老大。
  “现在是群雄逐鹿的时代,江湖争霸早已成为历史,他们已经跟不上潮流了,怎地还在定州城中出现?”
  黎叔一边与乔伟快步离开这条街,一边小声说道。
  乔伟想了想,道:“他们在三年前便与魔门勾结,后来便全都销声匿迹,很有可能是都已加入了魔门,潜伏在暗中行事!”
  “看他们在定州城中明目张胆地上酒楼下馆子,应该是与魔门有关。否则的话,九阴圣女绝不会坐视其它势力的人在她地盘里自由行动。”
  黎叔沉声道:“他们刚才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揭破。”
  乔伟道:“他们两个不是我们的对手,自然不敢找我们的麻烦。不对,后面好像有人跟踪我们!娘的,这下子行踪暴露,可能会有大麻烦了!”
  “跟踪?这世上除了西门无敌,还有谁够格跟踪我们?再说了,”
  黎叔自得地一笑,道:“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我家的!”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闪入大街旁的小巷中,施展轻功疾奔起来。
  “甩掉跟踪的人了!”
  在大街小巷中翻墙越户地奔行一阵,绕了大半个城西之后,乔伟很确定地道。
  黎叔点了点头,与乔伟进了他宅子所在的那条街道,随便拣了一家住户跃入,自好几户人家的家中穿行而过,没有惊动一个人,最后安全进入了自己家中。
  定州府衙内,一名女弟子走进华蓉办公的书房,禀道:“禀至尊,二护法与三护法求见!”
  华蓉点了点头,道:“请他们进来。”
  那女弟子应声下去了,过不多时,周凌飞及赵子扬并肩走进了书房。
  周家与赵家早已在武林大会后便给魔门吞并,因二人在武林大会上表现欠佳,西门无敌一直未重用二人。直至西门无敌死后,华蓉掌权,原魔门护法和魔使又死了个一干二净,华蓉这才启用二人。
  “参见至尊!”
  两人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行了一礼,华蓉也不抬头看二人,边看着手中的公文,边淡淡地道:“两位不必多礼,起来吧!”
  待周凌飞与赵子扬恭恭敬敬地起身之后,华蓉问道:“两位护法见本尊有何要事?”
  周凌飞恭声道:“回至尊,‘岁月不饶人’乔齐天及‘幻魔真君’黎古定已进城。属下等派人跟踪他们,但是被那两个老家伙走脱,目前已不知所踪。”
  “两大魔头进城的事,本尊早已知晓。”
  华蓉淡淡地说着,语气突然一变,颇有些严厉地道:“本尊尚且未派人去对付他二人,二位护法又何必自作主张?莫非二位没把本尊放在眼里,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自把自为吗?现在你们不但没能抓住两大魔头的行踪,反而打草惊蛇,令他们有了防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凌飞慌忙道:“至尊明见,我二人一心为本门办事,谁知道……”
  “好了,”
  华蓉淡淡地道:“不必多做解释,这件事本尊心里有数。两位护法忠于本门,本尊自然是知道的。对两位护法的忠义,本尊会记在心头,适时嘉赏。只是有时候,行事过于急燥,反会对本门大业不利。两大魔头本尊自然有办事对付,此事就不劳二位护法费心了。二位还是继续去监视潜入城中的其它势力的探子吧,若是觉得有把握,就让他们就此消失。就这样吧,若没有其它的事,两位就先下去吧!”
  周凌飞与赵子扬连声应喏,两人弓着腰,两手持作揖状,一步步后退至门边,这才转身离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华蓉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打开一扇门户,三少左手摇着折扇,右手抓着一个啃了一半的水晶梨,摇摇晃晃地走到华蓉身旁,含糊不清地道:“本门四大护法,我是大护法,周凌飞是二护法,赵子扬是三护法,四护法是谁?”
  华蓉笑道:“当然也是你的老熟人了。前分雨楼楼主,武林衙门总理事独孤鸿渐。”
  三少点了点头,道:“那么,新的魔使又是哪几个?”
  华蓉摇头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三少有些不悦地道:“我现在是副门主、大护法、迷心宗宗主,凭什么不能知道魔使的身份?”
  华蓉笑道:“阿仁,你现在这些名堂也不过是挂个虚名,你未必会真心帮我办事。在你面前,我总得保留一些秘密吧?”
  三少摇头道:“蓉儿啊,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秘密,应该坦诚相见的。可是你,唉……还是对我处处设防啊!对了蓉儿,你打算怎么对付乔齐天与黎古定?”
  华蓉看着三少,笑吟吟地道:“你莫非想知道了我的计划,然后跑去通风报信?”
  三少道:“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啊!你看看,我现在给你看得死死的,平时出门逛街身边都跟着上百号人,哪有机会通风报信来着?”
  华蓉摇头道:“阿仁你鬼点子太多,要是什么都告诉了你,我不敢保证你没办法通知到乔齐天和黎古定。”
  三少颇有些气馁地道:“蓉儿,你太狡猾了……”
  华蓉眨了眨眼睛,很有些调皮地道:“论狡猾,蓉儿哪比得上阿仁?跟你打交道呀,若不能狡猾一点,就会给你耍得团团转哦!好了,不要闲扯了,阿仁,你说说看,周凌飞和赵子扬这两个人,可靠不可靠?”
  三少不假思索地道:“绝对不可靠。三年前他们可在武林大会上撇下西门无敌开溜,现在他们同样可随时出卖你。更何况,我看他们刚才跟你说话时,两人都不敢抬头看你的眼睛。尤其是是周凌飞,虽然语气无比恭敬,可是像他那种做惯了世家家主,一直以来都是颐指气使的人,又怎可能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卑微臣服?当年他们对西门无敌,恐怕都没这般恭敬吧!反观赵子扬,他一言未发,行礼、磕头时动作生硬,显然心有不甘。这两个家伙虽然蒙你之恩得到重用,但是我看他们,绝对不会对现在的地位心满意足。”
  华蓉沉吟道:“我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不能委以重任。但是,我的药人还没完全研制成功,手底下缺少高手,因此不得不用他们。唉,阿仁哪,要是你肯帮我,我又何必用这种随时可能会反咬我一口的人呢?”
  三少呵呵一笑,道:“你放心,若你想清除本门内部的不安定分子,我一定会帮你的。”
  华蓉苦笑道:“你当然会帮我了,本门中人自相残杀的话,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不鼎力相助才怪。要是本门四分五裂,门中得力高手全给杀光,你绝对会拍手称快。”
  三少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蓉儿!好了蓉儿,不打扰你办公了,哥哥我逛街去也!”
  “欺人太甚!”
  出了定州府衙,眼见四周无人,赵子扬突然愤愤不平地迸出这句话,“竟把我们当狗一般呼来喝去,那黄毛丫头,实在欺人太甚了!”
  “行了老赵,”
  周凌飞淡淡地道:“华蓉虎啸在手,麾下有四十万雄兵,偌大魔门,偌大军队都被她一手掌控,连西门无敌都死在她手中,我们万不可小看了她。记住,一定要忍辱负重,不可被她抓到把柄。”
  赵子扬不甘地道:“可是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周凌飞嘴角一翘,淡淡地道:“快了……”
  一顶十六人抬的软轿,无顶无壁。
  一张宽阔得足够容下两个体重在两百斤以上的壮汉的宽大靠背座椅,座上垫着最柔软舒适的真丝坐垫。
  座前摆着一张玉石小几,几上摆着几碟精美的糕点和来自大秦最南边和最北边的时鲜水果,还有一壶镇在冰块中的百年陈酿。
  身着黑色锦袍,腰系雪白丝带,丝带中央嵌着一颗龙眼大的血红宝石的三少,大刀金刀地半躺在座椅上,两腿搁在一名穿着无比清凉的魔门迷心宗女弟子身上,左手搂着柳逸菲,右手搂着易菁菁,眯着眼睛享受着一名按摩手法相当出色的迷心宗女弟子的脚底按摩。
  易菁菁不时地给三少喂着水果糕点,葡萄是去皮去核了的,荔枝也是剥得干干净净,水晶梨削成大小适宜的小块,务必能让三少一口咬下,又无须费力去嚼。
  柳逸菲适时给三少喂着冰镇过的美酒,三少想喝时只需一个眼神,柳逸菲便会将酒爵送到他嘴边,喂他缓缓饮下。
  三少现在过上了极度糜烂的生活,现在的三少给人的感觉,就跟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一般。
  但是当大轿在街上横行的时候,没有人敢置疑三少的地位。甚至没有人敢用鄙夷的眼神看一眼三少。
  因为抬轿的,是圣门迷天宗的一代弟子,有着一流身手的快剑手。
  而在轿子前后左右开路护卫的一百余骑,是北疆军铁骑营的精锐骑兵,全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以一敌百的勇士。
  现在三少在逛街,他每次出门,阵仗都不比这小,定州城里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在护送三少的队伍还没过来以前,所有的百姓都自觉地让开了道路,那些挡住了路的摊贩,也都忙不迭地收拾好了自己的铺子。
  所以三少的队伍尽管庞大,但在定州城里行走起来,却仍是畅通无阻。
  某座酒楼上,正在喝着酒的独孤鸿渐看着耀武扬威的三少一行,无比鄙夷地呸了一声,对着他对面的一名身披黑袍,右手袖口处绣着一轮银月,头发梳得很有女人味,却偏偏生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道:“我真不明白至尊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这小子做本门大护法。就凭他这奢侈糜烂的样子,早晚会死在女人肚皮上,又能有什么大作为?”
  他对面的中年汉子缓缓地道:“独孤护法莫小看了秦仁。他的遮天手是武林一绝,又是龙吟的新主人,若论武力,当世之间,恐怕只有至尊能与他一战。再说了,秦仁最擅讨女人欢心,至尊可能是被他迷惑了。”
  独孤鸿渐不屑地道:“就凭秦仁,也配迷惑至尊?至尊女中豪杰,向来只有至尊迷住男人,哪有什么男人有本事迷住至尊了?”
  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独孤护法心中不忿,恐怕不是因为秦仁做了副门主、大护法,而是因为他做了迷心宗宗主吧?”
  独孤鸿渐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那中年男子笑道:“独孤护法好色,这已是众所皆知之事。若是迷心宗宗主由独孤护法来做,恐怕独孤护法比起秦仁,只会更加奢侈糜烂吧?”
  独孤鸿渐嘴唇嚅嗫两下,喃喃道:“我说你就不能积点口德?知道了就知道了,不要说出来嘛!妈的,不管他了,我们还是继续喝酒,继续监视混进城来的可疑人等……”
  大轿上,三少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尽情享受着这白给的服务。虽然他的神情极度迷醉,可是包括与三少近在咫尺的柳逸菲与易菁菁在内,谁也没有发现,三少那微微眯起的眼中,眼神却是一片清明。
  “好吃吗?”
  易菁菁给三少喂了一颗提子,笑眯眯地问。
  三少点了点头,在易菁菁的胸脯上捏了一把,笑道:“若是加上你的津液,味道只怕会更美。”
  易菁菁羞声道:“可是现在是在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
  声音虽羞,可在她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害羞的神情。
  三少笑嘻嘻地道:“大街上又怎么了?我三少爷想寻欢作乐,谁又敢发表任何看法了?”
  易菁菁不依地挥起粉拳,在三少胸膛上轻敲几下,逗得三少哈哈大笑。
  队伍渐渐行至另一条店铺林立的大街上。
  这条街上小贩特别多,当三少的队伍行过来的时候,那些堵住了半条街道的摊贩纷纷飞快的收拾摊子争相走避,但是摊子实在太多,人烟又密集,一时间不但没能将道路让出来,反倒把路给堵得水泄不通。
  三少看着前面乱哄哄的一幕,皱了皱眉,道:“换条路走吧!”
  抬轿的魔门迷天宗弟子刚刚准备将轿子调转过来,便听后面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响起阵阵叫骂之声。
  三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载人的马车和一辆拖粮食的牛车撞在一起,车辕都断了,无法移动。两个车主互相揪着领子对骂着,旁边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将后面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嗬,出车祸了?”
  三少喃喃自语。卫护在轿子周围的北疆军骑兵们早已前后各上去几个人,准备疏通道路。
  “不要紧的三少,最多耽搁一下罢了,马上就能走了。”
  易菁菁腻在三少身上说道。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慢慢地道:“事情恐怕不简单啊……长街袭杀,这种故事我看得太多了……”
  三少话音未落,便听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无数暗器铺天盖地一般从街道两边的店铺中射出,向着三少等人射来。
  猝不及防之下,周围的北疆军骑兵纷纷坠马。那些暗器大到磨盘、驴子、马车、狼牙棒、镏金镗、月牙铲,小到绣花针、铁莲子、飞蝗石、葡萄核儿……纷纷扬扬,似无穷尽。
  更歹毒的是,所有的暗器上都喂了剧毒,有些北疆军骑兵身着盔甲,小型暗器无法击穿他们的盔甲,但是裸露在外的手、颈、脸等部位只给暗器擦破了一点油皮,便在瞬间断气,皮肤变成乌青之色。
  前后几个去疏通道路的北疆军骑兵忽听身后异声大响,回头一看,见形势突变,刚准备拨马回援之时,那些造成了交通堵塞,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贩、农夫、百姓、店老板、小孩子、卖菜的大嫂等等人物突然纷纷拔出刀剑,围上来一顿暴砍,将那几个骑兵瞬间砍作肉泥。
  “杀秦仁啊!”
  一个破锣嗓子喊了起来,长街两头凡武器在手的人们全都举着兵器朝着三少这边冲来,而真正的老百姓则尖叫着抱头四散逃避,来不及躲开的,则被刺客们以堵塞交通为由一刀砍死。
  此时暗器已尽,三少周围的北疆军骑兵倒下十之七八,只剩下二十余骑仍活着卫护在三少周围。北疆军精骑虽然在战场上冲锋陷战,从无敌手,可是在这江湖暗杀的手段面前,却只能如羔羊一般被宰割。
  招轿的十六个魔门迷天宗快剑手都已倒下三个,轿子早落到了地上。
  至于三少,他目前还是很安全的。
  在暗器初发之时,抬轿的迷天宗剑手就迅速放下了轿子,全都跃到轿上,用身体排成人墙,挥动快剑来挡暗器。而柳逸菲、易菁菁及另两名迷心宗女弟子则干脆将三少压到了身下。
  暗器尽后,三少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四个少女,排开人墙一看,只见两边长街之上冲过来的刺客恐怕不下两百人!
  三少皱起了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定州城不是已在控制之中么?怎地会有这么多刺客?”
  易菁菁脸色有些发白地看着那些刺客,颤声道:“至尊控制定州城也仅十数日,这么短的时间里,哪能将定州城完全掌握?只是……只是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刺客,也实在过于离谱了……”
  说话间,那剩下来的二十余骑北疆军骑兵分作两路,策马朝着两边的刺客冲去。
  “哧哧哧……”
  一阵利器洞穿肉体的暴响响起,那二十余骑北疆骑兵借战马冲刺之力,在第一个照面便各挑死了一人,将手中长枪刺入了刺客胸膛之中。
  但那些刺客也都不简单,那些给北疆军骑兵捅穿了胸脯的刺客强憋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握住捅穿了自己胸膛的长枪,发力一拉,竟将北疆军骑兵自马上拉了下来!二十余名骑兵,个个都在刺穿一名刺客之后,给拉下了马背,然后便被一群刺客一涌而上,生生剁成了碎片!
  “厉害!”
  三少神情凝重地道:“这不是一般的刺客,而是死士!娘的,要是本少爷功力尚在,这些刺客再多一倍本少爷也可将他们全部杀光。可是现在,只要来一个,少爷我就得做刀下之鬼!”
  “三少别怕,逸菲会护着你的!”
  寡言少语的柳逸菲忽然神情坚毅地对三少说了这一句话。
  三少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感动,他看了看柳逸菲,又看了看易菁菁,只见易菁菁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拔出一柄精光四射的小匕首,紧守在三少身旁。
  “娘的,这两个小丫头,该不会是爱上少爷我了吧?”
  在此关头,三少又自作多情起来。
  刹那间,那两百多刺客已经冲至轿前。十三名迷天宗快剑手围成一圈,将三少等人围在里面,挥剑与那些刺客拼杀起来。
  一名迷天宗快剑手一剑刺入一名刺客的胸膛,那刺客狞然一笑,突然前冲两步,让剑刺得更深,直至透体而出。而那刺客也在同时劈出了手中的钢刀,一刀将那迷天宗快剑手的脑袋劈飞一半,然后两人同时断气倒地。
  三少见状惊呼一声,“不要将剑刺入他们的身体,他们会同你们换命的!”
  剑与刀不同,剑招多数是用刺的,而刀则多用来劈砍。
  在三少喊出这句话之前,至少七名迷天宗的快剑手在用刺招,听到三少的话之后,四名快剑手火速变招,而另三名快剑手则是收招不及,已将剑刺入各自面前的刺客体内。
  剑人咽喉可令人瞬间毙命,可是在这种紧急的时候,迷天宗的快剑手们选择的,却是刺击目标较大的胸膛。因此,那三名快剑手在将剑刺入刺客胸膛之后,马上便与第一名快剑手同一命运!
  刺客们攻势火爆,用的皆是同归于尽的亡命打法,迷天宗的快剑手们虽然个个武功比刺客们要强上不只两筹,但面对这种亡命死士,剑法大受限制,接连倒下数人,渐渐支撑不住。
  眼见快剑手只剩下五人,保护圈越来越小,柳逸菲银牙一咬,与另两名迷心宗女弟子加入了保护圈中,与众刺客死战起来。易菁菁刚想随柳逸菲冲上,胳膊却被三少一把抓住。
  三少看着易菁菁,摇头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冲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易菁菁面露感动之色,道:“可是柳师姐她们……”
  三少微微一笑,道:“你柳师姐武功比快剑手们都要高出许多,暂时无碍。只需能拖延一段时间,自会有人来救我们!”
  果如三少所言,柳逸菲武功比起那些快剑手们还要强出一筹。她的武器是两把只有两尺长的弯刀,她两手并未握实弯刀,刀柄好像是给一股奇异的吸力吸在她手中一般,可绕着她的手腕自如旋转。
  那两柄弯刀高速旋转时便如两轮半径两尺的锋利圆盘,所过之处即溅起一片血雨。那些刺客即使想跟柳逸菲拼命,也无法近她的身,往往离她还有五尺之时,便已给弯刀上绽出的刀芒切成了碎块!
  两声惨哼响起,又有两名快剑手倒了下去,保护圈再缩小几分。
  正在这时,长街一边临街的一个窗口中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呼哨,随着这声呼啸,十八名黑衣人突然自长街两旁的几个窗口中鬼魅一般跃出,闪电般自空中扑击三少,十八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同时锁定了三少!
  此时柳逸菲及两名迷心宗女弟子、三名快剑手已给周围拼死狂攻的刺客缠住,三少身旁只有一个武功差劲的易菁菁,这十八名黑衣刺客选择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三少基本上已成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三少看着那十八名电射而来的黑衣刺客,心中暗暗叫苦。他现在功力被制,没有半点功力,莫说这十八名一看便知是一流好手的刺客,即使是个普通的持刀壮汉,也可一刀将他砍死。
  刹那之间,那十八名黑衣刺客的剑光已经离三少不到两丈,易菁菁尖叫着挥舞着匕首守在三少前面,柳逸菲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刺客,突然将两把弯刀抛出,袭向其中两名刺客。
  在柳逸菲抛出弯刀的同时,她前方的几名刺客同时抢进,三刀两剑同时攻向柳逸菲。
  柳逸菲连环两脚踢飞了两名刺客,又以手作刀劈倒了两名刺客,却没来得及击倒第五名刺客。
  嗤地一声轻响,利剑刺入了柳逸菲小腹之中,柳逸菲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则变得乌青。她银牙紧咬,右手猛地抓住那柄刺入她小腹的钢剑,发力一扭,将那钢剑生生扭断,而她的手也给割得血肉模糊。然后她将那刺在她小腹中的半截剑尖拔出,甩手一掷,正中那刺中她的刺客咽喉。
  那刺客与柳逸菲同时倒地。
  “逸菲!”
  “柳师姐!”
  三少与易菁菁同时惊呼。
  这一系列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当柳逸菲倒下时,她掷出的两把弯刀刚好盘旋着飞射至两名黑衣刺客的面前。那两名黑衣刺客长剑一抖,铛铛两声,柳逸菲的弯刀便给震得改变了飞行路线,投入地上刺客群中,倒也削倒了两名刺客。
  在柳逸菲倒下之后,剩下的两名迷心宗女弟子和三名快剑手更挡不住大队刺客的进攻,惨哼声接连响起,五人身上处处挂彩,摇摇欲坠,眼见便要抵挡不住了!
  与此同时,那自空中袭击三少的十八名黑衣刺客的剑已经将要刺到三少身上,挡在三少身前的易菁菁被一名刺客随手一剑刺在胸口,顿时软软地倒了下去。
  “菁菁!”
  三少猛地一拉易菁菁,将她软倒的躯体揽进自己怀中,“哧哧”两声,两把剑已刺上了他的后背,却被他身上的“不坏金丝甲”挡住。
  “他穿着刀枪不入的宝甲,刺头颈!”
  一名刺客沉声道,十八名刺客顿时改变剑势走向,从四面八方刺入三少头颈。
  三少见十八道剑光近在眉睫,脸上挂上一抹嘲讽的笑容,暗道:“娘的,想不到本少爷竟会死在这里……神啊,你他妈的又跟老子开了个天大玩笑!也罢,就让少爷我跟逸菲、菁菁做同命鸳鸯吧!至少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
  生死悬于一发之际,从未如此接近死亡的三少心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地强烈的求生欲望,他的双眼在瞬间变成赤红,瞳仁中冰风呼啸,血染的平原与骨堆的大山再度出现,山巅上那举手向天的血手修罗对着血红的苍穹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这声咆哮在围攻三少的十八个黑衣刺客的心中响起,山崩一般的咆哮犹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每一个刺客,十八个刺客同时给这声咆哮震得心头剧震,动作不由同时一缓!
  十八柄快剑的剑尖在即将触及三少的头颈时停了下来,这一声震撼心灵的咆哮其实并没有任何声音,至少除了这十八个黑衣刺客之外,外围的死士们一个都没听到。可是这直接在心灵深处响起的咆哮,在这一刻,却令时间静止!
  三少张开了嘴,仰头向天,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啸。
  束发的金箍忽然自行断裂,他那一头长发尽数倒竖而起,无风自动,疯狂地舞动起来。
  丹田内给束缚得紧紧的内力有如火山一般猛然爆发,汹涌狂暴的内力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倾刻间疾走全身,淌遍他全身每一处经脉!
  虚弱无力的四肢忽然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三少抱着易菁菁,双足发力一蹬,一跃而起。
  他,一——飞——冲——天!
  求人不如求己,等人救不如自己救!
  当三少凌空跃起十余丈之后,那给静止的时间束缚得动弹不得的十八名黑衣刺客这才恢复行动。可是当他们恢复之时,却惊骇欲绝地发现,本处在他们必杀的包围之下的三少已经不见了!
  正惊惶间,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低沉肃穆的叱咤:“霸——皇——令!”
  十八名刺客同时抬头望天,天空中,一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遮天巨手缓缓拍落,那只手掌在他们眼中好像有着奇异的魔力,掌手中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九色漩涡,漩涡中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力,吸走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时间在这一瞬间流淌得无比缓慢,空间在那只手掌的落势之下不复存在。尽管那只巨大的手掌速度看上去很慢,可是它却像能直接穿越空间一般,几乎在瞬间便已击到那十八名黑衣刺客的头顶!
  “轰!”
  一声巨响,那十八名黑衣刺客在同一时间中掌,他们的身子好像给大山压着一般,迅速矮了下去,整个身子从头顶开始往下萎缩,倾刻间便变成了十八张薄薄的肉饼,然后那十八张肉饼同时碎裂,变成了十八滩横流的血浆。
  无论是他们手中的剑,还是他们身上的黑衣,都已在给压成肉饼前就变成粉末,那是最彻底的粉碎,碎得连一丝残渣都没剩下!
  三少缓缓落地,他左手抱着易菁菁,右手仍摆着出掌的姿势,头微微转了一圈,目光从包围着他的大群死士们脸上一一掠过。
  充满着死亡与绝望的目光令这些根本就不怕死的死士浑身颤抖起来,这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头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们在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比死更可怕!
  三少的目光,比死更可怕!
  没有人能与修罗魔瞳的目光对视,所有的死士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颤抖着低下了头。
  三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那抹杀机大动的冷笑,他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地道:“敢对我拔刀……就要付出拔刀的代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我不饶人!
  没有半点宽恕与怜悯的宣言,你们既然存心杀我,那便休想我会如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一般,以德报怨!
  三少消失了,那堪比瞬间移动的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超越了人类肉眼视觉极限的速度令这些死士没一个能看清三少的移动轨迹。
  下一个瞬间,三少已经出现在人群里,他左手抱着易菁菁,右手往一名死士持刀的手腕上一搭,发力一扯,咔嚓一声响,那死士的手臂给他自肩扯了下来!
  三少狞笑着,抓着那条断臂往那死士头顶上砸去,砰地一声大响,那死士的头顶连同半个身子都给砸得粉碎,碎骨血肉内脏不要钱般四下乱溅!
  三少弃掉手臂,将那手上抓着的刀握在手中,抢进了人群之中。
  屠杀,正式开始……
  “疯……疯子……”
  长街边的一座阁楼中,藏在暗处观察着三少屠杀的某人牙齿开始打战,声线开始颤抖。
  他看到三少如恶虎扑进羊群一般展示他的钢牙利齿,他看到鲜血与残肢齐飞,天地共血浆一色,他看到在人群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修罗疯狂地大笑,他看到那柄如蛟龙闹海一般的刀施展出前所未有的刀技。
  刀在绞,像绞肉机一般在绞动。
  那一柄平凡的钢刀,被三少赋予了灵性,普通的劈斩之类的招式三少已没有使出。他用刀绞杀一切生灵,每一个罩进了三少刀网之中的死士会在瞬间连人带他们手中的兵器给三少绞得粉碎!
  从来没有人像三少一般使刀,三少好像已经不满足于掠取这些死士的生命,他要他们——死无全尸!
  绝对残忍的刀法,绝对疯狂的杀手,长街在瞬间被鲜血染红,飞溅的鲜血积起一汪汪鲜血的血潭,蔓延成一条条血色的河流!
  那躲在暗中观察的人承受不住了,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这么残暴的杀手,他转过身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弯腰捧腹疯狂的呕吐起来,直到吐尽了肠胃中的一切,直到连苦胆汁都呕出来。
  在他呕吐的时候,他抬起头看了站在他身旁,同样在暗中观察的一个年轻人一眼,却发现那个年纪并不比他大的年轻人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面不改色地继续观察着外面。
  “公……公子……”
  他对那年轻人说道:“请恕小人……小人失态……”
  那年轻人淡淡地道:“此事怪不得你,毕竟你从未见过这般场面。秦仁果然不愧是修罗魔瞳的主人,‘修罗魔瞳,屠戮人间’,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他点了点头,道:“公子……秦仁……秦仁如此残暴疯狂……恐怕……恐怕我们没办法……刺杀他了……”
  那年轻人淡淡地一笑,道:“本公子从来就没指望这一次能将秦仁刺杀成功。本公子不过是想试试,秦仁是否真的因为给华蓉限制的武功,这才听任华蓉摆布。现在看来,秦仁初时的确是有禁制在身,无法施展武功,可是生死关头,他却有能力自行冲破禁制。呵呵,华蓉也太小看秦仁了,修罗魔瞳的主人,又岂是能轻易禁制得住的?”
  他抹掉嘴边呕吐的污秽,擦净眼角的泪珠,感觉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公子,现在怎么办?”
  那年轻人道:“非凡,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了想,道:“现在秦仁功力恢复,根据我们的潜伏魔门的卧底回报,秦仁与华蓉面和心不和,两人处处明争暗斗,我们不如等秦仁跟华蓉斗个两败俱伤之际,再从中渔利。”
  那年轻人摇头笑道:“这方法行不通。秦仁和华蓉都是聪明人,我们刺杀失败,他们应该知道定州城中已经混进了不可小视的敌对势力。在这种时候,他们就算要斗,也要等将刺客之事查个水落石出,摆平定州城内的局势之后才会放开手脚互斗一番。而在眼下,他们两个很可能会联合起来。”
  那叫做非凡的年轻人犹豫着道:“华蓉有虎啸,秦仁有龙吟,若他二人联手,龙吟虎啸合璧,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那年轻人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本公子经营多年,便是西门无敌在世时,亦无法摸清本公子的底细。现在西门无敌都死了,仅凭华蓉和秦仁这两个小儿,就算他们有龙吟虎啸,又能奈本公子何?要知道……”
  那年轻人说着,缓缓地伸出双手,左手掌心冒出一点红光,那红光很快变为金色,接着变成纯白色,最后变成接近透明一般的颜色。而他的左手皮肤,则变成了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的颜色。
  而他的右手掌心,则冒出一点靛蓝色的光芒,那靛蓝光芒接着变为紫色,然后又变成蓝紫两色交织缠绕的颜色,光芒之中则闪动着一道道细小的电火花。到了最后,那蓝紫两色的光芒渐渐变成一片漆黑的颜色,黑光之中,跳动着无数细小的,蓝紫色的电火花。而他的右手,皮肤变成了黑色,还冒着如冬天冻气一般的白雾。
  他两手一合,那透明的光芒和黑色的光芒合二为一,纠结缠绕,融为一体。当他两手再次分开之时,光芒已然消失无踪,他的两只手也已经恢复了原状。
  “公子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非凡跪伏于地,恭声颂道。
  那公子淡淡一笑,道:“再犀利的兵器也只是兵器,纵是天兵又如何?天神留下的兵器,又如何比得上天神传授的武功?”
  当华蓉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出事地点时,长街之上,除了三少之外,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地上几乎看不到几具完整的尸体,残碎的肢体和破损的头颅遍地都是,鲜血、内脏、肉块不仅铺了满地,甚至长街两旁的房屋墙壁之上都沾满了。
  三少抱着易菁菁,提着一柄只剩刀柄的断刀,伫立于碎尸血海之中。
  华蓉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面不改色。而跟在她身后的周凌飞、赵子扬、独孤鸿渐则已有些脸色苍白。在三位护法后面的魔门弟子们,则有大半已经别过了脸或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这一幕,有些迷心宗的女弟子已经捂着嘴,俏脸煞白地小声呕吐起来。
  “你来啦?”
  三少望着华蓉,极为灿烂地一笑,那染血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狰狞可怖,那给鲜血沾成一缕一缕的乱发犹在往下滴着鲜血。
  华蓉有些勉强地一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
  说话间,忽然甩手一掷,那断刀闪电般射向华蓉。
  华蓉脸色一变,十指连弹,连射出十余道各色光芒,方将那断刀击成粉碎。
  周凌飞厉喝一声:“大胆,竟敢以下犯上,刺杀至尊!来人哪,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三少已经一眼狠狠地瞪了过来,将周凌飞后半截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
  “你想死?”
  三少冷笑着,抱着易菁菁一步一步走向周凌飞。
  周凌飞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指着三少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是问你想干什么。”
  三少无比阴冷地笑着,“是不是想找死?”
  说话间,三少猛地跨出一大步,只一步,竟直接到了周凌飞面前。
  周凌飞骇得连退三步,险些跌倒,“你……你不要过来……大家同为本门护法……你没有权力……没有权力杀我……”
  三少哈哈一笑,道:“我秦仁想杀谁,谁就必死无疑!”
  “够了!”
  华蓉突然拦在了三少面前,“阿仁,刺客之事还未了结,不要自乱了阵脚。”
  三少冷笑两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便先饶他一命。现在……先救人吧。”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三少坐在华蓉的书房里,静静地等着华蓉。
  刚才清理战场的时候,活着的人只剩下三个,柳逸菲、易菁菁以及一个迷天宗的快剑手。其余的魔门弟子全部战死,而且大半都给剁成了碎片。
  柳逸菲小腹中剑,失血过多,腹腔内积满了淤血,生命垂危。易菁菁胸口中剑,剑创离心脏仅有两分,尽管如此,她胸腔内也是积血过多,命悬一线。
  而那名迷天宗剑手虽然还剩下一口气,但根本没办法救治了,肠子断了好几根,肺叶也给刺穿,凭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尽管魔门有天下最好的大夫,也没办法将其救活。
  三少对魔门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这些天以来柳逸菲、易菁菁对他曲意逢迎,无论在哪方面都是无条件地满足他,刚才面对刺客之时,又以生命来保护他,三少纵然铁石心肠,也颇为感动。
  过了很久之后,华蓉才带着满脸的疲倦缓缓走进了书房中。三少看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逸菲和菁菁怎样了?”
  华蓉淡淡地一笑,道:“想不到三少还记得那两个丫头。不必担心,本门有天下间最好的大夫,蓉儿又会一些疗伤的法术,两个丫头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三少点了点头,看着华蓉,慢慢地道:“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
  华蓉点头道:“我知道。”
  三少道:“你不怕我杀你?”
  华蓉呵呵一笑,道:“三少向来恩怨分明,蓉儿自问这些日子待三少不错,三少应该不会对蓉儿下手。更何况,三少怜香惜玉,对逸菲和菁菁这两个丫头尚且有情有意,又怎会杀蓉儿?”
  三少轻笑一声,道:“你还真是了解我。蓉儿啊,我不杀你,可是并不见得我不会走。凭我的武功,如果想走的话,你一定没办法留住我吧?”
  华蓉笑道:“阿仁你真爱说笑。今天的刺客是来杀你的,为了你,本门弟子死伤惨重,逸菲与菁菁都身受重伤。依你的性格,在没有查出刺客的幕后主使之前,会走吗?”
  三少道:“你说的对,我暂时是不会走的。刺客的事情,有没有查出点头绪?”
  华蓉摇了摇头,语带责怪地说道:“阿仁你下手太狠,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非但如此,他们大半给你分尸,想从他们尸体上查点线索都是难上加难。好不容易找到几颗完整的脑袋,却又都是戴着人皮面具,冒充定州城原居民的生人。而剥下人皮面具一看,他们自己的脸早已给毁容了,根本无法辨认。”
  三少微微动容,道:“哦?这么狠?不愧是死士,动手以前居然把自己的脸都毁了。”
  华蓉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们穿的衣服也都是定州城里都有的卖的普通衣物,至于兵器,更是随便哪个铁匠铺都能打出来的大路货,教我们无从查起。”
  三少沉吟道:“一整条街都被刺客预先潜伏,街上所有的人都是死士,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居然事先没有查觉……蓉儿,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华蓉道:“的确很奇怪。我虽然才控制定州城没几天,可是城里布满了本门的眼线,又有北疆军四处巡逻,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人潜进城来却不为我所知。我怀疑……本门中有奸细。”
  三少点头道:“而且还是个地位不低的奸细,否则的话,绝不可能安排如此大的手笔。他究竟是谁?又是哪个势力,这么着急想要我的命呢?”
  华蓉细想了一阵,道:“阿仁你名满江湖,三年前即以‘遮天手’傲视群雄,如今又得了天兵龙吟,任何想要刺杀你的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可是这次刺客却敢当街袭杀,想是知道你功力被制,无还手之力。知道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多少,我们可从这一点查起。”
  三少点了点头,道:“知道我功力被禁制的,只有三个护法、逸菲、菁菁,就连迷心宗的弟子们都不知道我其实外强中干。而逸菲、菁菁甘愿为我赴死,若说她们是行苦肉计来着,可是这种九死一生的苦肉计也未免代价太大。所以,有嫌疑的只剩下三个护法。”
  华蓉摇头道:“知道你功力被禁制的不止三个护法,四魔使也知道。而且逸菲和菁菁也不见得完全无辜,你想一想,今天当街袭杀你的,都是些不要命的死士,逸菲和菁菁,不见得不是死士。阿仁,你不要见两个小丫头对你好便完全信任她们,现在这种时局,没人可以完全信任。”
  三少淡淡地道:“照你这么说,谁都有嫌疑了?”
  华蓉点头道:“那是自然。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任何知道你功力被禁制的人都有嫌疑。”
  “那全杀了吧。”
  三少轻描淡写地道:“三个护法,四个魔使,还有逸菲和菁菁,由我出手,全部杀光。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华蓉苦着脸道:“阿仁你莫要开玩笑了好不好?怎能把这些人都杀光?要是杀错了,岂不是会令门中忠诚之辈心寒耻冷?”
  三少冷笑道:“早杀迟杀总是要杀的。你现在不杀,我将来也会杀。还不如趁你要清理门户之际,杀它个干净,省得将来烦心。”
  华蓉面色一寒,道:“阿仁,你一定要与我作对到底吗?”
  三少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华蓉,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天下,只能有一个至尊。”
  华蓉与三少对视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阿仁,我们不要先自己乱了阵脚。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跟你是一路的。”
  三少轻笑一声,道:“你知道就好。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新的四魔使是哪四个了吧?”
  华蓉想了想,道:“好,我这便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你身在定州城中之时,不能随意杀掉他们。”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暂时不会杀他们,这是我认真说的话。”
  华蓉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新的四魔使排位第一的是,拜月教教主左天纵,也就是左元放的侄子。排位第二的一刀同盟会会主,‘一刀倾城’横天王。第三第四的分别是怜舟世家家主怜舟锋华,以及他的长子怜舟天雄。”
  三少问道:“那么怜舟锋华的二儿子怜舟天鹰呢?他没有加入魔门?”
  华蓉道:“怜舟天鹰现任本门血刃堂堂主,上任血刃堂堂主给你二哥一刀劈死了,我们总得有人凑数。”
  三少想了一阵,道:“你现在的那些护法、魔使基本上全都是些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家伙。要说出卖你,他们还真是人人都有可能。照我说,还是全杀了好,杀光之后,把他们炼成药人,岂不是听话保险得多?”
  华蓉摇头道:“药人固然厉害,又唯我命是从,但是它们本身没有自己的思想,除了打仗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做。我手底下,总还要有些能办事的人吧?”
  三少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查起来就麻烦了。又不能错杀……又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唉,蓉儿啊,你这至尊做得够窝囊的,自己门中被别的势力混进了奸细,居然还能窃居高位,你是怎么做事的?”
  华蓉无奈地道:“我有什么办法?本门的人才都被你们秦家三兄弟杀得差不多了,你叫我从哪里去找人?”
  三少摸着下巴道:“不过,这奸细背后的势力还真不简单啊!能一次做出这么大的手笔,安排这么多甘心送死的死士,我思来想去,这天下间,也只有当今几股大势力能做到这一点了。”
  华蓉道:“不错,除了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公子羽之外,再没哪个势力能做出今天的事。”
  三少道:“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都是今年才崛起的新势力。
  “项启是个泥腿子,打仗虽然有一手,但是搞暗杀这种事情不适合他。
  “小霸王沈冲据说是个高手,可是他手底下,也都是些带兵打仗的人才,真正的江湖高手倒没多少。凭他,也应该没这个能力。
  “大唐国的唐康言虽然做了多年节度使,可他是南海那边的土皇帝,应当没机会与中原这边的高手有勾结。
  “你想想,三个护法、四个魔使,最远的也就是北海赵家的赵子扬,其余的基本上都在中原。而赵子扬也是远在北海,项启、沈冲、唐康言没能耐也没机会笼络他们,令他们为其甘心卖命。”
  华蓉道:“然则,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可能是公子羽做的?”
  三少点了点头,道:“他的嫌疑最大。公子羽三年前就已经跟西门无敌联手,准备在武林大会上,一举铲除所有不归顺他们的武林门派。
  “中原武林也就是在三年前武林大会一役元气大伤,所有的门派都并入你们魔门麾下,只剩下我逍遥山庄与铁血啸天堡与你魔门对抗。
  “而公子羽,却在武林大会之后躲到了东海,这三年来一直销声匿迹,与他以往的活跃不符。依我看,他定是躲在东海,暗中操控。
  “要知道,公子羽在三年前,就已经培植了大量党羽,结交了不少江湖人士。若说三护法、四魔使中的奸细是公子羽的人,最是可信!
  “况且,那些死士,需花费大量时间去培养其甘愿毁容赴死的忠诚,这四大势力中,也只有公子羽有这个能力和时间!”
  华蓉想了想,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公子羽早已本门结成联盟,西门无敌死后,他依然未曾与我解除盟约,前些日子,我还派人却联络他,商议共同出兵的事来着。而且我见过公子羽几面,他是个典型的好色之徒,浮华之辈,虽有野心却无才能与担当,只知好勇斗狠。哦对了,当年他为了控制你,还施计将甄洛送与你,没想到甄洛却因为你背叛了他……”
  “你等等,先打住……”
  三少唤了声暂停,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甄洛是公子羽的人?”
  华蓉点了点头,道:“没错。甄洛是罕见的天生媚女,公子羽从小把她养大,本打算等她成人之后自行享用的,后来为了想办法将你控制,不得不忍痛割爱。”
  三少一拍脑门,呻吟道:“我的天……想不到洛儿竟是……竟是公子羽的人,幸好本少爷魅力无限,令她为了我背叛公子羽,否则我可能给她卖了都不知道……”
  华蓉掩口轻笑,调侃道:“有可能吗?阿仁你无情无意,铁石心肠,绝不会因为哪个女子背叛你自己。对你而言,你最爱的,恐怕是你自己罢?纵是甄洛不叛公子羽,她也没办法将你控制住。若是你这么容易便能控制,蓉儿早就对你下手了。”
  三少傲然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少爷我这一生,绝不会被任何人控制。”
  华蓉道:“好了,先别说闲话,咱们继续说公子羽。公子羽失了甄洛,便把主意打到蓉儿的头上,几次三番向西门无敌提议,想一亲蓉儿芳泽,两年前更是前来提亲,说是要娶我为妻,都被西门无敌找理由拒绝了。
  “我听说,公子羽这几年在东海大营,夜夜笙歌,不理军事,只知寻欢作乐,几乎每个月都要搜罗一批美女供他淫乐。而他本身,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凭他这样的废人,又怎可能令周凌飞这等高手为他所用?又怎能培养像今日你所遇的那般悍不畏死的死士?”
  三少摇头道:“公子羽手无缚鸡之力?恐怕错了吧?我曾经以为公子苏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却不知他是个一流剑手,且会两下子‘灭神手’。刺杀他的当晚,若不是我全力以赴,又有三个帮手在旁协助,恐怕会因为之前的误解令他逃掉。
  “隐藏实力人人都会,越是厉害的高手越能装得跟普通人一般无二,让人摸不清底细。至于你说他没有能力,没有担当,这更加不可能。若他真如你所说的这般荒淫无能,西门无敌又怎会找他联手?难道就因为他的皇子身份?
  “他又凭什么笼络在野官员,结交江湖中的奇人异士?难道就凭他的钱和地位?那些悍不畏死的死士,相信绝不会给一个无能之辈卖命吧?
  “东海海盗连年寇边,可是自公子羽掌管东海水军之后,东海的海盗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再没听到海盗上岸劫掠的消息。一个无能的将领,能指挥军队打仗吗?”
  华蓉想了想,道:“东海水军战力仅在北疆铁军之下,被誉为与北疆铁军并列的两大铁血雄师。有东海水军这么强的战力,即使统帅无能,应该也能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的海盗。”
  三少又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凡悍卒者,必然自负自傲。东海水军是与北疆铁军齐名的铁血雄师,试问他们的统帅真的无能,又如何驾驭这群悍勇不驯之辈?
  “公子羽要真是荒淫无度的话,东海水军说不定早就造反了,怎可能这三年来非但没反,反而将多年来一直没能彻底消灭的海盗打得销声匿迹?若不是公子羽统兵有方,这有可能吗?”
  华蓉笑道:“阿仁,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的觉得公子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
  三少微微一笑,道:“他当然不简单,他若简单,凭什么能带着东海水军一起造反,自立为王?一个不能服众的将领,若要造反的话,恐怕早给属下将士乱刃分尸了。
  “演戏人人都会,你当日在天京城,不是也将我骗过了?西门无敌扮华太傅扮了这么多年,不是也将所有的人都骗过了?公子羽若真有那般心胸,要扮个无能之辈,还不是简单之至?”
  华蓉若有所思地道:“若公子羽真如你所说,一直以来都是在假装无能狂傲,那么他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三年前,西门无敌与他联合的时候,与他相处那么久,对他的评价都是‘志大才疏、狂傲自负、心浮气燥、好色昏庸’这十二个字。他连西门无敌都能瞒过,其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三少点了点头,道:“西门无敌的评价错得离谱。他若真的好色昏庸,当年又怎会将他自小养大的洛儿献出来拱手送给少爷我?一个好色昏庸的人,必会斤斤计较,因小失大,宁愿控制不了我,也不愿把自己养大的天生媚女拱手让人的。”
  华蓉道:“那么,若刺客真是公子羽指使他,他又为什么要取你性命呢?”
  三少道:“原因很简单。我令甄洛背叛了他,是为一恨。他用尽心思却无法控制我,反被我识破了他与西门无敌举办武林大会的阴谋,是为二恨。我天兵龙吟在手,又心怀天下之志,必会成为他雄霸天下的极大阻力,此为三恨。这三恨之下,他当然要趁我功力被制,只能挨打,无法还手之时放手一搏,期望能将我杀死,少一劲敌。
  “这一次,他本来应该已经成功了的,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在我生死一发之际,我的潜能居然有这么大,居然能自行冲动你的魔法禁制。”
  华蓉缓缓颔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公子羽与我是同盟,对定州城的形势,他最了解。要在我手下人中安插奸细,他也最为便利……阿仁,你说说,公子羽现在有没有可能身在定州城中?”
  三少想了想,道:“这个我就不好下结论了。照常理而言,定州城在你掌握之下,城里城外屯兵数十万,公子羽身为一方之诸候,当决胜负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中,不该亲身犯险。可是公子羽其人极难琢磨,若说他会亲自来定州城也不是没有可能。来与不来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吧!”
  华蓉苦笑:“你这么说,却教我如何处置才好?”
  三少道:“很简单,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大肆搜索。每户人家人口登记在案,身份要绝对核实,每个人的身份必须有十个以上的人证明方可。凡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立即诛杀!这样一来,定州城里不就没有可疑人等的容身之处了吗?”
  华蓉道:“你这方法好是好,可是定州城有近十万住户,人口近六十万,是大秦国除天京城之外人口最多的城市,这样登记起来,我手下的兵都没有时间做其它事情了。再说,若是挨家挨户地搜索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样啊?”
  三少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那登记户口的事便先缓一缓。搜索嘛,若怕打草惊蛇的话,就不必挨家挨户地搜了,把城里所有的客栈、酒楼什么的地方大搜一次吧,怎么都得做做样子。哦对了,你可以依次派出周凌飞等三护法、四魔使带队去搜,我在他们后面跟踪,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华蓉道:“那就依你说的去做吧。”
  三少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定了。我先去看看逸菲和菁菁。”
  三少说着,举步朝门外走去,到了门边之时,三少忽然回过头对着华蓉说了一句:“他们既然敢刺杀我,说不定也会找机会刺杀你,你自己要当心。”
  看着三少一脸的诚挚,华蓉心中忽然一阵没来由的感动,无声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看到,三少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嘴角忽然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座相当豪华的府邸内,一间密不见光的密室里,油灯噼叭地燃烧,豆大的灯火给漆黑的密室中添上了几分朦胧的光亮。但是在这微弱的光亮照射下,密室中的一切却极显得更加阴森。
  一个身着淡黄色长袍,看上去很瘦削的年轻人背负着双手,面对着光溜溜的墙壁,墙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好像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东西。
  背对那年轻人的密室墙壁上忽然打开一扇小小的门户,一人低头弯腰走了进来,走到那年轻人身后丈许时纳头便拜,恭声说道:“拜见公子!”
  那年轻人淡淡地道:“起来吧!”
  待来人起身之后,那年轻人仍未转身,就这样背对着来人,缓缓地道:“华蓉针对刺客的事,做出了怎样的举动?有没有对你产生怀疑?”
  “回公子,华蓉应刺客之事,下令全城戒严,并命我等三护法、四魔使依次带队搜索城中客栈、酒店等留宿生人的场所。看起来,她已经在开始怀疑魔门高层中有我们的卧底。否则也不会不一次将我们七人派出,据属下估计,华蓉每次派一人外出带队搜索之时,后面定有人跟梢。”
  来人恭恭敬敬地道:“但是,眼下这个局势,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卧底。而属下等又没露出什么马脚,华蓉要查到我们头上,也不简单。”
  那年轻人轻笑一声,道:“华蓉聪明得很,她要将你们查出来,也费不了多大功夫。再加上一个秦仁,要说查不出来,才叫怪事。而且本公子相信,凭秦仁与华蓉两人的聪明,现在应该已经猜到,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了。”
  来人说道:“公子,如果华蓉与秦仁猜到是公子在幕后操纵这一切,那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想办法对付公子。定州城中已不安全,还请公子……”
  那年轻人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来人的话,他缓缓地说道:“定州城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本公子经营多年,你又怎知,北疆军中,没有向本公子效忠的人呢?华蓉以为凭她便可以控制北疆军……哼哼,她错得离谱。像北疆军这样一支百战雄师,又怎会甘心受她操控?再说了,北疆军向来只效忠我们嬴家的人。现在老大死了,只要我振臂一呼,你说北疆军会不会反戈投向本公子?”
  来人由衷地道:“公子所言极是!北疆军本就是公子的家兵,本是受公子苏统领,现在公子苏已故,北疆军理应投入公子麾下。那华蓉,在公子苏逝后夺了公子苏的虎符,以为便可借此掌握军权,她却是不知,军队之中,向来最讲传统。军人效忠的,永远是最纯正的皇室血统!”
  那年轻人呵呵笑了起来,道:“而那与魔门联合的胡族,在失了北疆军这一强助之后,又凭什么兴风作浪?再说了,华蓉根本就没有完全掌握胡族的军队,他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罢了,胡人,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替华蓉卖命的!”
  来人顿时大拍马屁:“公子神机妙算,华蓉与秦仁这两个黄毛小儿,如何是公子的敌手?”
  那年轻人道:“现在华蓉大搜全城,定会以为在这般局势下,本公子会龟缩不出,躲过这阵风头。可是本公子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凌飞啊,本公子记得,明天是你四十岁大寿,你的宴帖已经发出去了吧?”
  来人答道:“回公子,已经发出去了。寿宴就设在属下的宅子里,那华蓉也是收下了属下的宴帖的。”
  那年轻人呵呵一笑,道:“她也应该收下啊!怎么说,你也是她的门人,作为门主,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给属下的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本公子明晚就要让华蓉一败涂地。凌飞啊,你的寿宴,可能要被本公子搅局了。”
  来人忙陪笑道:“公子说笑了,与逐鹿天下的大计相比,一顿寿宴什么都不是。属下一定好好准备,相信华蓉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她最警戒的时候主动出击,致她于死地!”
  那年轻人轻笑起来:“只要华蓉、秦仁一死,天下间便再无人能与本公子对抗。这大秦的天下,到底还是本公子的。”
  来人又道:“对了公子,岁月不饶人和幻魔真君这两个秦仁的死党,您看该如何处置?”
  那年轻人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好好准备你的寿宴吧。此二人,本公子自会料理。”
  华灯初上时分,定州城里已一片寂静。
  宵禁令已经颁布,酉时之后,任何人不得外出。现在定州城中,除了大搜全城各客栈、酒楼等留宿生人的场所的魔门中人及北疆军外,大街之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连狗,都被关在家中,任何一条狗,只要狗胆包天敢上街的,便全被魔门弟子打死炖了香肉。
  定州城西,黎叔那外观丝毫不引人注目,内里却豪华精雅的宅子中,黎叔正向看到他留下的暗记后赶来的千门盗门的弟子询问近期定州城内发生的大事。
  “要真说大事,除了定州城给北疆军和胡族占了以外,真正的大事也只有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件事。”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瘦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黎叔和乔伟面前,道:“秦家三少今天逛街的时候,遇上好几百个刺客的刺杀,秦三少身边的护卫几乎全部死光,连三少爷都差点给十八个身手不凡的刺客乱剑刺杀。后来三少爷大发神威,一个人把所有的刺客杀了个精光。”
  黎叔沉声道:“你确定被刺杀的,是三少爷?”
  那中年瘦子道:“弟子虽未曾亲眼看见,但是听目睹了这次事件的人议论说,被刺杀的是魔门副门主、大护法、迷心宗的宗主。再加上旁人议论的,被刺杀之人逛街时的派头,属下想,应当只有三少爷一人,有那么多头衔和那么有味的派头了。”
  黎叔点了点头,道:“那就错不了,应当是三少遇刺。只不过,三少爷为什么要在护卫都差不多死光了的时候才出手?”
  乔伟在旁插嘴道:“可能三少是因为他的护卫都是些魔门中人,不屑与他们并肩作战,方才等护卫们死光了的时候才出手的罢。”
  那中年瘦子摇头道:“乔爷您猜错了。小的虽然没有见过三少爷,可是对三少爷的大名早有耳闻。大家都说三少爷最是怜香惜玉,而三少爷今日逛街时,身边陪伴着四位美女。三少爷即使不屑与魔门中人并肩作战,可是他应当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美女为了保护他而死吧?更何况,小的听人说,三少爷最后大发神威之时,只用了一只手杀人,另一只手,却是用来抱着一位因保护他老人家而受伤的美女的。”
  乔伟一拍手掌,道:“有道理,三少正是这德性!娘的,依三少的性子,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美女为保护他而受伤,就算那几个美女是魔门的弟子,凭他的为人,也舍不得让那些美女去死。要知道,在三少看来,天下未嫁的美女那可都是属于他私有的!”
  正说间,一名佝偻老者端着一个托盘步履略带蹒跚地走了过来,那托盘中,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
  “老爷,您最喜欢吃的红枣莲子龙眼粥,小的给您熬好了,还给乔爷也添了一碗。”
  老家人说话声如打雷,声音中却尽显老态。
  乔伟看了那老者一眼,奇怪地道:“老黎,你的老家人,怎地说话这么大声?”
  黎叔伸手端过了一碗粥,笑道:“老赵年纪大了,耳朵背,说话声音小了,自己听不到,以为别人也听不到,自然是要大声说话了。老乔,先吃一碗粥,开开胃,呆会儿晚饭就该准备好了。”
  乔伟也端过了一碗粥,美美地喝了一口,道:“嗯,味道相当不错。对了,我还忘了问了,这三年来,你这家就是老赵在看着吧?”
  黎叔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么大个家,就老赵一人看着,也真难为他了。”
  乔伟道:“老黎,你这可真抠门儿啊!你家大业大,又偷又骗的,家财不说富可敌国,也算是富甲一方了吧?怎地连下人都不多请几个,让老赵一个人管你这么大的宅子,如此虐待老人家啊?”
  黎叔一边吃粥,一边摇头说道:“你当我不想多请几个人?我这宅子是我隐蔽的老巢,要是请的人多了,难保不会惹人怀疑。你想啊,一栋从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房子,却成天有好些个下人进进出出,有脑子的人稍想一下,就会觉得不正常了。老赵跟了我多年,行事又谨慎,我信得过他。好了不闲扯了,千帅,你继续说说打听到的消息吧!”
  那中年瘦子道:“小的还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三少之所于会给魔门安排上这么多头衔,乃是因为他自己答应加入魔门来着。而三少他老人家之所以答应加入魔门,是因为现任魔门门主华蓉禁制了三少的武功,逼得三少不得不从命。所以,依小的之见,三少今日遇刺之初,武功仍被禁制,无法出手杀敌。直至护卫死伤殆尽,三少生死悬于一发之际,他老人家才解开了自身的禁制,大发神威,将刺客杀了个片甲不留。”
  黎叔点了点头,道:“三少爷身怀修罗魔瞳,生死关头自有无穷潜力。要想禁制他的武功,天下间恐怕没人能够办到。对了,我在城中留下了许多暗记,怎地直到现在,就你一人来此通报情况?”
  那中年瘦子一脸迷茫地道:“弟子也不甚清楚。想是看到了暗记的兄弟们本打算晚上再来见您老人家,可是今日上午发生了刺客之事,全城戒严,令他们无法也不敢来此,怕暴露了老爷子您的藏身之所吧!”
  乔伟问道:“那你又是怎样来的?”
  那中年瘦子还未回答,黎叔已代他回答了乔伟的问题:“他是我千门里最出色的一名老千,号“千帅”即老千中的大帅的意思,代我统领千门。骗遍大江南北,从未失手,最擅易容乔装之术,轻功也相当不错。他要想不为人知地来我这里,就算是魔门高手,也没办法发现他的行踪。”
  乔伟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老黎啊,三少的武功已经恢复了,这定州城再龙潭虎穴,三少只要不跟人硬拼,他要想跑路的话,想必也没人能留得住他了。”
  黎叔道:“正是如此。老乔,咱们一进城就被人发现了行踪,虽然把跟踪咱们的人甩掉了,可是魔门的人知道咱们进了城,肯定会遍布眼线,准备对付咱俩。既然如此,咱们干脆就什么事情不做,就在这里等着。千帅,你想办法联络上三少爷,把咱们在此的消息告诉三少,让他找机会来找我们。”
  千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着两大魔头把粥喝完,问了一句:“两位,这粥好喝吗?”
  乔伟道:“当然好喝了,要不,你也来一碗?”
  千帅连连摆手,笑道:“免了免了,多谢乔爷好意。只是这粥里边儿,下了无色无嗅的化功软筋散,小的怕喝了一碗,就手脚无力,跟废人一般了。”
  乔伟与黎叔同时脸色一变,黎叔沉声道:“千帅,你敢叛我?”
  千帅笑吟吟地道:“弟子不敢。弟子知道老爷子您的手段,借弟子一千个胆子,弟子也不敢背叛于您,您说是吗?老爷子您请放心,这粥里边儿呀,下的那可不是毒,绝对不会伤着您二位。那化功软筋散,说白了就是麻药,天底下最厉害的麻药。任您神功盖世,内力深厚,吃上一点,或是嗅上一点,都会功力尽失。”
  乔伟沉声道:“你想找死?就算你给我和老黎下了麻药,我和老黎也可以在功力尽失之前,先取你的狗命!”
  千帅笑道:“您二位不会杀小人的,小人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卒子,又不是想害二位的正主儿,您二位杀我干嘛?
  “还有啊,您二位现在可千万别运气。不运气,药性只屯积于丹田,压制着二位的功力。将来要是我们主子一高兴,赏您二位解药,您二位还是可是恢复功力的。
  “但若是一运气,药性随内力走遍全身经脉,那您二位的经脉也就从此废了,以后啊,便再也没办法使用武功,就会变成两个糟老头子了。
  “尤其是乔爷您,您的岁月不饶人使您青春永驻,若是变成了废人,您可是会在瞬间苍老的。由三十多岁一下子变成七十的老头子,那过程一定相当恐怖吧?
  “再说了,这麻药也不是小人下的,小人只不过负责跟二位讲讲话,吸引二位注意罢了。”
  黎叔深吸一口气,望向佝偻着背,站在一旁的老赵,大声道:“老赵,这药是你下在粥里的?”
  “老爷,您不必说这么大声,小的听得见。”
  老赵说着,佝偻的身子渐渐站直,声音也由苍老浑浊变得清越年轻起来,那双浑黄的老眼,也渐渐变得一片清澈。
  他看着黎叔和乔伟,笑眯眯地道:“除了小的,谁能在给二位备的粥里下药呢?又有谁煮的粥,能让二位放心地喝下去呢?”
  黎叔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是老赵,你究竟是谁?”
  “老赵”嘿嘿一笑,扯下脸上的眉毛胡子,又将那雪白的头发一把扯下,露出里面一丛乌黑的头发,接着伸手在自己腮角揉搓一阵,将腮角的皮肤揉起一块皱褶,顺着那皱褶轻轻一撕,将整张面皮撕了下来。
  “是你!”
  黎叔看着“老赵”那张人皮面具揭开后现出的真面目,一时震惊不已。
  那人随手将人皮面具扔到地上,笑嘻嘻地道:“可不是我吗?师父,一别三年,您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连弟子的伪装都没看穿,啧啧……这还是千变万化,幻化随心的千幻魔君吗?”
  乔伟摇头道:“老黎啊,你这徒儿,还真他妈有良心啊!”
  黎叔无奈地道:“我哪里知道,郓哥儿这小子居然会有这么深的心计?郓哥儿,我且问你,你现在在为谁办事?老赵又去了哪里?”
  这冒充老赵之人,正是黎叔的徒弟郓哥儿。三年前,黎叔与三少初见之时,郓哥儿因为三少调戏黎小叶之故,冒犯三少,被黎叔逐出门墙,却没想到现在竟投了别家,反来害黎叔与乔伟。
  郓哥儿笑道:“师父,三年前你把我逐出门墙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今天?黎古定,你老眼昏花不识英才,但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昏庸无能!自有明主慧眼识英才,收我入门下,委我以重任!
  “嘿嘿,黎古定,三年前你弃下定州城的基业投逍遥山庄,自以为可在远处遥控定州城里的一切,可是你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你离开定州城后一年,我就在重用我的明主的支持下,一举控制了你的基业!
  “千门盗门之中,凡不从我者,已全部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剩下来的,就是像千帅这样听话的人。您哪,以后别再叫我郓哥儿了,我家主子说,我现在身份不同了,该让人称呼大名才是。您可别忘了我的大名,我叫张天郓!
  “至于我主子是谁,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老赵嘛,你看他的脸皮现在不是已经成了我的人皮面具?”
  黎叔长叹一声,道:“也确是只有你,才最清楚老夫这千门盗门的一切情况。也只有你,才能扮老赵扮得这么像,连我都没有查觉,也只有你,才知道老夫的口味……早知道你是这种不顾道义伦理之人,老夫当年就应该杀了你,免除后患!”
  张天郓冷笑道:“您当然应该杀了我,为了讨好您的主子,您当然应该杀了我这个对他不服的无知后辈!哼,师妹自幼与我青梅竹马,您却为了讨好那秦仁,将师妹拱手献于秦仁,还将我逐出师门,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所谓的道义伦理,我有必要跟您讲吗?”
  黎叔摇头道:“你错了,你这样的人,根本无法给小叶幸福。小叶喜欢的不是跟屁虫,她喜欢的,是在宇宙中翱翔的天龙!看看你这小人得志的德行,就凭你,也配跟三少爷比?”
  “少废话!”
  张天郓狂吼一声,面目狰狞地道:“现在你们的生死已在我掌握之中,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呸!”
  乔伟不屑地道:“小子,我们的生死不会掌握在任何人手里,就连老天,都奈何不了我们,你又能拿我们怎样?你倒是动我跟老黎一根毫毛试试啊,看看动了我们,你家主子会不会放过你!”
  “你!”
  张天郓眼角青筋暴跳,上前一步,伸手去掐乔伟脖子,在他五指将要触及乔伟的脖颈之时,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张天郓抬头一看,却是千帅。
  千帅看着张天郓,沉声道:“主人吩咐,要把这两个老不死的分毫不损地带到主人面前。张大人,您可别冲动误了大事。”
  张天郓深吸几口气,缓缓收回了手,狰狞的面容渐渐变为阴森,他看着二老,冷笑道:“你们两个别得意,待见过了主子之后,我自会求我家主子把你们交给我料理!到时候,我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伟冷笑两声,翻起眼皮,抬头望天。
  黎叔摇头叹道:“老乔啊,我们两个……今天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乔伟不动声色地道:“虎落平阳还是虎,仗着人势欺了虎的犬它还是犬,这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在桌子边缘划了几下……
  当三少来到黎叔的宅院中时,宅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火,看来已经空无一人了。
  三少静静地立在院子里,背负双手,静静地抬头看天。
  天色早已黑了,天空中星月朦胧,那轮已经接近浑圆的月亮周围绕着一圈昏黄的圆晕。
  “明天……又该下雨了……”
  三少喃喃自语。
  “禀宗主,弟子已带人仔细搜查过整间宅院,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一名魔门迷心宗的女弟子带着十四个着火红劲装,腰佩双短剑的女弟子来到三少身后,禀道:“宅中有少数人活动过的痕迹,但是并无打斗迹象。厨房里灶灰未冷,锅中残粥犹有余温,看来宅子里的人没走多久。”
  三少慢慢地道:“哦?锅里还粥?给我盛一碗,我肚子有点饿了。”
  那女弟子道:“宗主,那点残粥不合您的身份……”
  三少摆了摆手,淡笑道:“本宗主虽自小锦衣玉食,可是茹毛饮血的生活却也过过三年。在这乱世,有粥吃,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这些粥,该是煮给我的朋友吃的,他们能吃,我又如何吃不得?”
  那女弟子见三少执意如此,也不便违拗,便命人去厨房给三少盛一碗粥来。
  三少走到院中的桌前,拣了乔伟曾坐过的那张椅子坐下,右手放在桌面上,指头轻轻地叩动着,心里思索着,乔伟和黎叔究竟去了哪里。
  在二老刚进城时,三少便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也知道了华蓉想对付他们。可是华蓉一直未曾出手,加上今天上午又出了刺客的事,华蓉也就没过多地关注二老。在三少带人来此之前,华蓉派去大搜全城的人手,也还未搜到这里来。
  三少思来想去,这里是黎叔的老巢,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黎叔和乔伟藏身。而二老来定州城,一定是为他三少。可是现在二老未见三少一面,就悄无声息地自这宅中消失了,情形着实有些诡异。
  难道是今日白天那些死士的幕后主使来此对付二老?
  但是凭二老的武功,就算打不过,也应当能从容脱身。可这宅中却没留下半点打斗的痕迹,可见这宅中并未有大队刺客来此闹事。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二老在灶灰未凉,粥有余温时匆匆离去呢?
  正思索间,三少那放在桌上的手似乎摸到了一些划痕。
  这是一张檀木桌子,用料、手工、漆工都是上上之选。这样的一张桌子,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真正有品位的人,不可能在桌子上留下任何痕迹。
  当下三少吹燃火折子,往那划痕处仔细看去,只见那里留着一个符号。
  确切地说,是一个笔划。
  这个笔划的刻痕很新,看上去是用指甲刻出来的,刻下没多久,而且并不是一次刻就的,而是添了好几次,才把这痕迹深深地留了下来。
  这是一笔捺。捺的尾部拖出去老远,很像一把刀,看上去很有杀气。
  一个会武功的人,虽然不见得能一掌击碎一张檀木桌,但要用指甲在桌上刻下一个简单的笔划,应该不用费什么力气,更不必添了好几次才让这痕迹更清楚,更容易被人发现。
  可是在黎叔的宅子里,不会武功的人是不存在的。
  正在这时,那去厨房盛粥的女弟子盛着小半碗已经快凉了的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将粥递给了三少。
  三少接过粥碗,看着碗中的红枣莲子龙眼粥出神。
  那一笔捺在三少脑中突然变成了一把刀,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手里提着的一把刀。
  然后三少突然笑了,他笑着将这碗粥一口一口地吃下,吃完之后,抹了抹嘴,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药能使一个天道级的高手在不知不觉间武功尽失,却不危及生命?”
  定州城,富贾巨商、官宦人家居住的麒麟街。
  麒麟街中间有一栋异常豪华的大宅,这栋大宅原来的主人姓杜,曾是江湖中第一公正之人,号称侠士中的楷模,白道中人的典范。
  如今的江湖已不是三年前的江湖,三年前的第一公正之人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宅子也换了主人。
  这杜宅现在的主人,便是魔门二护法周凌飞。
  在这大宅中某间并不十分宽敞的房间中,一位身着淡黄色长袍,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的年轻人端坐书案之后,手捧一杯香茶,一边用杯盖轻轻刮着茶水的泡沫,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坐着他对面的两个人。
  那是乔伟和黎叔。
  乔伟和黎叔并没有被五花大绑,事实上,现在的两大魔头,比起两个普通人都有不如。至少普通人可以用力,而他二人现在则连力都不能用。
  现在房中只有三个人,张天郓和千帅在将乔伟与黎叔带到之后,便告退出了房间。
  “请用茶。”
  那年轻人对着二老点头微笑。
  乔伟和黎叔面前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两杯最好的绿茶。
  乔伟和黎叔镇静自若地拿起茶杯,两人也各用杯盖慢悠悠地刮着茶水面上的茶沫,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刮着。
  “好茶!”
  乔伟浅饮了一口,对那年轻人竖起大拇指赞道。
  “这茶,得一百八十八两银子一两吧?”
  黎叔品了一口,问道,“这茶好像是叫‘龙涎片香’来着,据说每年最多也只可出产百斤。”
  “幻魔真君果然好见识,这茶正是‘龙涎片香’。”
  那年轻人笑道:“若是二位喝着有意思,本公子这里存货不少,倒是可以送二位几斤的。”
  黎叔哂道:“公子羽你这是慷他人之慨啊!你买茶叶的钱,有一部分本该是归老夫所有。”
  这年轻人,正是嬴圣君众皇子中仅存的一人,公子嬴羽!那秦二世嬴海已成废人,如今已不能算人了。
  公子羽呵呵一笑,道:“幻魔真君这话倒没说错。你的千门盗门现在归于本公子门下,每年的进账,倒是有六成落入了本公子的腰包。”
  “公子羽,明人不说暗话。”
  乔伟不动声色地道:“你把我们两个抓来,应该不是请我们喝茶的吧?”
  公子羽笑道:“乔前辈冤枉我也!本公子哪里是把两位抓来的?分明是让人将两位请来的。本公子向来是讲理之人,对待江湖前辈,又怎敢动粗呢?本公子请两位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以茶会友,瞻仰江湖前辈的风采罢了!”
  黎叔冷笑道:“公子羽请休说闲话!公子羽借老夫弃徒引老夫入彀,老夫栽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只是公子羽莫把我二人当成三岁娃娃,这以茶会友之说,也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乔伟冷哼两声,道:“况且,我二人助秦家灭你嬴氏满门,我们只能是仇敌,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公子羽哈哈一笑,道:“二位前辈误会了。本公子不是来替我嬴家的人报仇的。心怀天下者,须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生在帝皇家,本公子早就做好了弑父杀兄弟的准备。就算秦家不杀那些废材,本公子也会动手。说来此事秦家和二位前辈还帮了本公子的大忙,本公子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怨恨二位前辈?”
  黎叔道:“这么说,你当真不是为你嬴家报仇来了?”
  公子羽道:“当然不是。死者已矣,报仇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本公子请二位来,确实是想与二位交个朋友。”
  乔伟道:“跟你交朋友,我们有什么好处?”
  公子羽道:“本公子本手握东海二十万水军军权,近年来又扩兵二十万,麾下总兵力达四十万之众,均是精兵强将。东海沿海一带的海盗流寇已尽被本公子收服,全都于本公子帐下听令。本公子的势力更是遍及大江南北,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魔门、北疆军内均有对本公子绝对效忠之人。这天下,到最后终究会归于本公子手中,若是二位与本公子交了朋友,将来裂土封疆,成王成候都是本公子一句话。不知二位愿否?”
  乔伟与黎叔听得悚然心惊,乔伟摇头道:“没想到公子羽竟有此等势力心胸。看来,以前外界关于公子羽志大才疏,有野心而无能力、魄力的传言却是谣传了。恐怕就算那西门无敌,也不见得是公子羽的对手。”
  公子羽笑道:“乔前辈过奖了。本公子是庶出,在宫中无甚势力,若是不装出荒淫无度的样子来,本公子又怎能活到今天?本公子原以为,西门无敌与秦家三少会是本公子将来平定天下时最大的敌人,最好的对手,可惜西门无敌死于九阴圣女华蓉手中,倒令本公子失掉了一个好对手。”
  西门无敌被华蓉所杀之事,乔伟与黎叔早从千帅口中获悉。现在听公子羽提到西门无敌与三少会是他最大的敌人,最好的对手,二人顿时心下了然。
  乔伟道:“公子羽的条件的确诱人,可惜,要我二人背叛三少,此事我二人却是无法做出的。”
  公子羽点头道:“本公子当然知道两位前辈的忠义。本公子请两位来,本就未存让二位背叛秦三少之心。”
  黎叔冷笑道:“哦?公子羽既知我二人是三少的左膀右臂,又对他忠心耿耿,何不杀了我二人,削弱三少的实力?今日公子羽已派刺客当街袭杀三少,既然杀不掉三少,杀我二人也总是聊胜于无吧?”
  至此时,乔伟和黎叔若还猜不到是谁派出的刺客刺杀三少,那就真是白痴透顶了。
  公子羽摇头笑道:“黎前辈说笑了。本公子的确想杀三少,但是既然本公子安排那样周密都没成功,想来是上天注定三少命不该绝。本公子不是逆天之人,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三少?至于两位前辈,本公子更加不敢加害了。既然两位不愿入本公子门下,本公子也不勉强。但是二位帮本公子一个忙总可以吧?”
  乔伟道:“似公子羽这般人物,也需我二人帮忙?公子羽这才真是说笑了。”
  公子羽道:“乔前辈何必过谦?岁月不饶人和幻魔真君名满江湖,天下间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本公子就算手眼通天,也总有办不到的事。这个忙,还非二位来帮不可。而且,这一次二位并不仅是帮了本公子的忙,还可算是帮了三少爷的忙。”
  乔伟沉声道:“此话怎讲?”
  公子羽道:“华蓉得西门无敌武学真传,杀西门无敌之后得虎啸认主,如今她执掌魔门,麾下有北疆军十五万,又有胡族与其联盟。华蓉野心勃勃,三少欲得天下,华蓉必成大患!”
  黎叔不咸不淡地道:“恐怕是公子羽欲得天下,华蓉必成大患吧?”
  公子羽笑道:“就目前而言,三少的势力是最弱的,华蓉次之,而本公子则最强。所以,若论祸患之重,华蓉绝对是三少第一大患。”
  乔伟道:“恐怕灭了华蓉之后,公子羽便要向三少开刀吧?”
  公子羽摇头道:“本公子的大军远在东海,而三少的势力则在北方,离本公子最近的当属大唐国与江东霸王军。所以,本公子就算要下刀,也要先拣这两股势力动刀。本公子可以给三少一年时间,让他灭岭南项王军,积累实力,然后再与三少放手一搏,争夺天下!”
  乔伟道:“公子羽的意思,就是让我二人助你杀华蓉?”
  公子羽微笑点头,道:“正是如此。本公子不远千里亲身来此,就是要除掉华蓉,瓦解魔门!而且两位请想一想,华蓉与胡族联合,那是要灭我中原苗裔,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瓦解了华蓉的势力之后,北疆军便可不战自溃,而胡族没了北疆军的协助,中原百姓没人会给他们卖粮卖马。就算他们想四处劫掠,也必激起百姓的愤慨与反抗。
  “如今天下大乱,四处义军多如牛毛,虽然各为其主,但是对胡族却是同仇敌忾。胡族战力再强,又怎可与整个中原对抗?没了北疆军,胡族这一支军队必淹没在中原的乱潮之中,片甲不存!”
  黎叔撇了撇嘴,道:“嗬,这又上升到民族大义上来了。”
  公子羽正色道:“本公子并非危言耸听。胡人凶残,想必二位前辈亦有耳闻。所以,我们就算要逐鹿天下,也得先清掉华蓉的势力,消灭这一支胡族军队!二位前辈,本公子所言句句是肺腑之言,若二位肯助本公子,本公子必依之前承诺,除掉华蓉之后,给三少爷一年时间准备!二位前辈,”
  公子羽举起了茶杯,道:“本公子以茶代酒,先敬二位前辈一杯。若是二位前辈答应本公子的提议,便请干杯!”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7章 双雄
  乔伟与黎叔将茶一饮而尽!
  公子羽脸上刚刚展露出一丝笑容,便见乔伟抹了下嘴巴,道:“我不答应。”
  公子羽笑容一凝,望向黎叔。
  黎叔慢吞吞地道:“茶是好茶,喝得快了,便品不出滋味。老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公子羽的笑容渐渐褪去,他放下茶杯,淡淡地道:“两位前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公子刚才所说的,两位没有听清楚?”
  乔伟微微一笑,道:“我们听得清楚。公子羽的口才也相当不错。只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是冥顽不灵之辈,任你公子羽舌绽莲花,我们两个却也不会受你摆布。”
  公子羽失笑道:“这分明是一笔双赢的买卖,何来摆布之说?”
  “公子羽的势力太可怕了,”
  黎叔悠悠地道:“我的千门盗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易于你手,西门无敌经营十三年的魔门中都有对你绝对效忠之人,北疆铁军远在极北边疆,公子羽都能安插人手进去。便是那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这些新兴势力,公子羽都敢说一句,有你的人,你想,我们还敢跟你合作吗?”
  乔伟紧接着道:“公子羽你手握雄兵,若是没有华蓉的军队在天京城前挡着,即使天京城离你东海不远千里,你东海水军从水路乘船直上,到了北方地界上岸,一路之上便畅通无阻,要打天京城岂非易如反掌?”
  黎叔又道:“魔门弟子拼死保护三少,令三少不致死在你安排的刺客手下,三少虽然厌恶魔门,但他向来恩怨分明,绝不会坐视你杀华蓉。我们若要帮你杀华蓉,便是要跟三少作对。”
  乔伟笑道:“再说了,公子羽有‘化功软筋散’这天下最厉害的麻药,欲杀华蓉,只需下点麻药,便可将华蓉身边的人尽数麻翻在地,公子羽你再手起刀落,又有谁能反抗你了?还要我们两个老家伙作甚!你之所以要跟我们合作,恐怕是知道三少百毒不侵,任何毒药、迷药、麻药对他都起不了作用吧?”
  公子羽摇头叹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本公子纵有‘化功软筋散’,也无法用此药对付华蓉。西门无敌的武功甚为奇异,本公子曾经试过,可压住人内力的化功软筋散,对西门无敌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内力一般。而华蓉得西门无敌真传,这不惧百毒的本事,想必也是与西门无敌一般。本公子为求杀华蓉时万无一失,这才邀两位前辈加盟。再说了,本公子承诺给三少一年时间,两位前辈难道信不过本公子的承诺?”
  黎叔摇头笑道:“逐鹿天下不是江湖争霸。江湖中人或许会讲道理,重承诺。可是像公子羽这种以天下为赌注的大赌客,所谓承诺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公子羽曾言,心怀天下者,须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父兄至亲皆可屠戮,又怎会重视一句随口说出的承诺?公子羽,莫小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乔伟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讥笑,“公子羽,三少在没找出刺客的幕后主使之前,铁定会与华蓉暂时联合。三少有龙吟,华蓉有虎啸,龙吟虎啸合璧,天神亦要辟易千里。你找我们联手的原因,恐怕正是为此吧?”
  公子羽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却是那种被人看破机心后无奈地苦笑。他连连摇头,对着乔伟与黎叔说道:“两位前辈不愧是从魔门中出来的两大魔头,这勾心斗角之事,两位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本公子想骗过两位前辈,倒真是徒惹两位见笑了。
  “既如此,本公子便实话实说,本公子这次的确是要将华蓉与秦仁一并诛杀。杀了他们两个,再夺了龙吟虎啸,本公子才算真正能手握天下。至于龙吟虎啸合璧的威力,呵呵,本公子倒真是有些忌惮。
  “但是纵使两件天兵联手对付本公子,也奈何不了本公子,本公子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只是本公子的属下,未必能从龙吟虎啸之下脱身。为免无谓伤亡,本公子便打起了两位前辈的主意。两位前辈不肯为本公子效命,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本公子却也不会心痛的。”
  乔伟笑道:“公子羽好大的口气!龙吟虎啸何等犀利?当日禁宫之中,数万大内侍卫与御林军且无法阻挡三少的龙吟与西门无敌的虎啸合璧,就凭你公子羽,也能从龙吟虎啸合璧之下脱身?”
  公子羽淡笑道:“有两位前辈在手上,本公子如果刺杀失败,脱身也并非没有可能。再者,两位前辈可知本公子师承何人?”
  黎叔不屑地道:“你的师父是谁?”
  公子羽轻笑着,一字字地道:“左——元——放!”
  “粥里的药是‘化功软筋散’。”
  定州府衙内,华蓉坐在三少的房间内,对三少道:“任何高手,即使是岁月不饶人、幻魔真君那般天道高手,除非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则也无法抵挡住这化功软筋散的药性。而且,普通毒药,就算是那些能致命的剧毒,凭乔齐天、黎古定的功力,也可用内力自行逼出。但是化功软筋散不同,中了化功软筋散的人,即不能用力,也不能运功,否则的话,药性随内力走遍全身经脉,会将经脉尽数侵蚀,终生成为废人。”
  三少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伟哥和黎叔应当是中了这下在粥中的化功软筋散之后,在无力反抗的情形下给人带走的。难怪屋子里边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他们两个要真是无法运功用力,也就是两个糟老头子,任何一个会点武功的人,都可以抓走他们。”
  华蓉道:“那么,乔齐天和黎古定会有危险吗?”
  三少摇头道:“暂时应该没有。若是抓他们的人想杀他们,早就在家里杀了了事了,何必带到别处去杀?”
  华蓉问道:“那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
  三少看了华蓉一眼,笑道:“你这么聪明,还需要问我吗?”
  华蓉微微一笑,道:“可是我听说,女人在男人面前,最好还是要装得比男人笨一点,照顾一下男人的面子。男人哪,都是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的。”
  三少哈哈笑道:“这句话,说的是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最好还是装得比男人笨一点哦!你可别用错了地方。再说了,以前在我面前,你的聪明已经不逊于我,再装笨我也是不会信的。”
  华蓉笑道:“阿仁,你怎知你不是我心爱的男人?”
  三少看着华蓉,眨了眨眼,道:“你又想骗我?呵呵,蓉儿啊,少爷我现在学乖了,怎会轻易上当呢?”
  华蓉笑道:“阿仁,怎地现在我说真话,你反倒不信了呢?”
  三少摇头笑道:“我不敢信,我怕我信了你之后,会很快变成一具尸体。”
  华蓉神情一黯,眼中隐隐泛出泪光,她缓缓站了起来,用含着无限幽怨的眼神看着三少,幽幽道:“我是个女人,再坚强,再聪明,再狠毒,也只是个女人。我不像你,你不会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我却有。当我软弱的时候,我也想找个可靠的肩膀依靠。可是天下之大,又有哪个男人能承担我的软弱,能有一副让我靠得安稳的肩膀?”
  三少愕然,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
  “你不信我,是应该的。”
  华蓉打断了三少的话,继续说道:“毕竟我骗过你很多次,也有很多次想致你于死地,可是……可是我那天说的,想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这是真的。”
  她说着,纤手伸到腰间,缓缓解开了束着她那鲜红长裙的腰带。
  三少猛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干、干什么?可别……别一时想不开……”
  哧,轻响声中,那火红的腰带缓缓落地,她敞开了外衣,露出里面那深红色的抹胸,和抹胸上方若隐若现的乳沟和雪白的肌肤。
  三少吞下一口唾沫,怔怔地看着华蓉。
  她一步一步向着三少走来,那火红的长裙自她身上滑落,静静地落在地毯上,晶莹圆润的肩膀在油灯下散发着诱人至极的光泽。
  幽香扑鼻,三少感觉自己的心跳已渐急促,喉咙已开始干涩。
  华蓉的手伸到了背后,三少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在这个动作之后,华蓉上身的那片抹胸便将滑落,那给抹胸束缚着的,少女那跳动的雪峰便将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不觉间,三少心中竟生出无限的期待,他期待着那将令他热血沸腾的一幕。
  华蓉的脸上浮出两抹红晕,三少从没有想过,如此坚强而妖媚的女子,也会现出这般羞涩的神情。
  这是少女含苞待放时的神情,这是情色而不色情的神情,这是能令每个男人疯狂的神情,这是连三少都无法抵御的神情。
  三少的手不知不觉伸了出去,他想抓住眼前这美好的一瞬,他知道,抓住了这一瞬,便抓住了人世间所有的美丽。
  可是华蓉却笑了,她眨着眼睛,俏脸上突然现出无比促狭的笑容,这一笑之后,她便飞快地转身,小女儿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跑出去时还不忘拾起她那滑落在地的红裙。
  “咯咯咯……”
  房间中洒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阿仁,你又被我骗到了!”
  看着华蓉消失在门边,房门砰一声合上,三少恍然若失。
  这时,门突然又吱呀一声推开了,华蓉那妖媚到了极点的脸从门缝中露出一半,她看着三少,眨着那双妖精般的眼睛嘻笑着道:“对了,明天周凌飞四十岁寿宴,我接了他的帖子,虽然他有可能是内奸,可是面子功夫也要做足不是?你明天陪我逛街,我想多少也要为他准备点礼物。就这么说定了哦,明天早点起来!”
  说完,她又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彻底消失在门外。
  三少苦笑着收回了那伸出去的手,双手抱头,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前竟渐渐流光掠影般浮过他今生有过或仍未占有的所有女子的笑靥,从萧湘月到柳飘飘,到秦霓儿、怜舟罗儿、秋若梅、甄洛、叶映雪、杜晓妍、黎小叶、铁轩轩、易菁菁、柳逸菲,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眼前掠过。最后是宋清那清纯如水的玉靥,她正用最纯最真最美的笑容望着他笑,可是宋清的脸却渐渐变成了一张有着倾国倾城的颜色,有着烟行媚止的妩媚,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的玉颜。
  那是华蓉的脸,华蓉正对着他笑。清纯的笑,妖媚的笑,天真的笑,冷傲的笑,霸气的笑,促狭的笑,各种各样的笑容交织在一起,令三少分不清究竟哪种笑容,才是她真正的笑容。
  三少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危险的感情游戏。不仅他在试图征服华蓉,华蓉也在尝试驯服他。
  给华蓉挑逗起来的欲火久久不能平熄,三少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阵子,忽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着门外叫了一嗓子:“给本宗主挑六个床上功夫好的,本宗主今晚要上演七国争霸!”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晰晰沥沥的雨声响遍天地,这夏季难得的清凉清晨,让人更加贪睡。
  奋战了整整一夜,力降六敌,独霸床榻的三少在天将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大床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具赤裸的肉体,三少枕在肉山之间,清凉的天气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就在三少梦到与华蓉赤膊大战的时候,门忽然被砰地一声踹开了,华蓉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走到三少床前,也不避嫌,两手抱着三少的小腿,将赤身裸体的三少从床上的肉山上拖下来,狠狠地摔到了床下。
  “说好了陪我逛街的,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你还在这里睡大觉!”
  华蓉蛾眉倒竖,发起威来颇有几分河东狮的风范。
  大声吵醒了那六名侍寝了的迷心宗女弟子,她们也不顾身无片缕,慌忙爬下床去,跪在地上连声道:“参见至尊!请恕弟子等无礼……”
  华蓉大声道:“不关你们的事,我是来教训这小淫贼来着!”
  “让我再多睡一会儿,人家睡了才不到一个时辰……”
  三少一边嘟哝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去。
  “你还睡!谁叫你昨天晚上要这么淫乱的?”
  华蓉揪着三少的耳朵,不依不挠地把他往床上拖,就是不让他上床,“哼哼,七国争霸很好玩是么?你虽然当了床上的霸主,可是这定州城里的霸主还是我,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说你不准睡就不准睡!睡得跟个死猪一般,要是有刺客摸进来刺杀你怎办?”
  “我知道进来的是你才没反应……若是刺客进来,门刚开就被我轰杀至渣了……”
  三少不停地晃着脑袋,想让耳朵挣脱华蓉的魔爪,“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儿,一柱香的功夫,就一柱香……”
  “不行,现在就起床,否则我用诛仙剑刺你!”
  “少逗我了,你七天才能发两记诛仙剑,上次到现在刚好是第七天,你明天才能发诛仙剑来着……”
  “你,好,你不起来是吧?你烧光你身上的毛!”
  华蓉气呼呼地说着,右手食中两指一搓,指尖上竟然冒出一朵小小的火苗。
  三少突然站了起来,意志坚定,眼神清澈,神情清醒地道:“我马上穿衣服,你先出去下,我穿好衣服就去叫你。”
  华蓉得意地一笑,道:“不行,我要看着你穿。”
  三少正色道:“男女有别,你看我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
  华蓉无所谓地道:“已经看过了,没什么稀罕的,再多看几眼又何妨?”
  三少大叹道:“真女中豪杰也……”
  大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小雨连绵不绝地落着,天地间一片清新,在城中缠绕了数日的血腥味给这一场雨压了下去,空气中满是淡淡的土腥味和花草树木的甜香。
  三少与华蓉共撑着一把伞,如同情侣一般走在城中,华蓉挽着三少的手,头轻靠在三少肩上,就像那依恋情人的小女儿一般。
  “你要给周凌飞准备贺礼,可差下人去办,为什么要自己出来买?你不是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吗?”
  三少有些不解地问:“再说了,现在这时候,哪还有多少铺子做生意啊?”
  华蓉轻笑一声,道:“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儿,蓉儿今天,只不过是想你陪人家逛街来着。”
  三少一愣,旋即摇头苦笑道:“蓉儿啊蓉儿,秦哥哥我,可真是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了!”
  “只要你肯用真心,”
  华蓉真挚地看着三少,那双时常闪动着或妖媚或诱惑的光芒的明眸里,此刻只剩下真诚,“只要你不时时想着与蓉儿勾心斗角,你就会看到真正的蓉儿。”
  三少握住了华蓉的手,缓缓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华蓉点点头,轻声道:“我懂。”
  三少又吟道:“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华蓉俏脸上浮出一抹极之恬静的微笑,道:“至少,在这一刻,不会有龙争虎斗。”
  三少笑了,他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这是如春日暖阳般的微笑。在这细雨如丝的清晨,看到三少的笑,华蓉感觉好像看到了太阳一般。
  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从她心底淌过,这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笑,这是纯净到了极点,就像冬季里从天空中飘落,还未落地便已融化的雪花,未曾沾染上人间的半点杂质。
  从没有人对她这样笑过。在她面前,人们多是奉承的笑,阿谄的笑,讨好的笑,色情的笑,淫贱的笑。人们看着她时的眼神,也多是敬畏、恐惧、迷恋、痴狂、色情、淫贱。
  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知道自己有令天下男人都疯狂的本钱。妖媚时可令男人们为她卖命,威严时可令男人们向她臣服,震怒时可令男人们因她惊怖。
  这的确是值得自豪,值得得意的本钱。
  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也渴望有人爱,有人疼,有人不把她当作魔门的九阴圣女,不把她当作魔门的至尊,不把她当作颠倒众生的妩媚女子,而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在烟雨中与她共撑着一把伞,他牵着她的手,她挽着他的臂,漫步于淌过绿水的小桥上,共看在雨幕中朦胧的天地,共听那令人沉醉的雨声。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三少的大手包裹在手心时的温暖,看着三少那纯净的笑容,平淡的眼神,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烟雨中,小桥上,绿水静静淌过桥下,清脆的雨声在天地间回响。
  风中的一把雨伞,少年与少女在伞下携手相望。在这一瞬,所有的功名利禄,所有的勾心斗角,所有的权谋手段,都不复存在了。
  只剩下一个渴望被爱的少女,和一个已经懂得了什么叫爱的少年。
  这,是一场危险的感情游戏。
  华灯初上,烟雨朦胧,定州城内一派冷清。
  在这冷清的夜晚,唯有一处透着与整个城市不符的热闹。
  “有客到!”
  门房扯着嗓子大喊:“胡族大祭祀见礼,足金百斤打造大‘寿’字一个,十六两足金铸字‘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魔门二护法周凌飞府上,此刻正举办周凌飞四十岁寿宴,周府前停了一溜马车,府里府外热热闹闹,魔门要人和北疆军、胡族的重要人士基本上全到齐了。
  周凌飞不算什么人物,即使他是魔门二护法,在北疆军将领、胡族统帅们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但是这次寿宴华蓉会来,所有人都要卖华蓉一个面子,不想来也得来。
  车轮碾碎路上的积水,六十六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护送着一辆豪华八乘马车来到了周府门前。一时间,所有还没进门的来宾都自觉地退到了大门两边,让出了大门正中间的道来。所有人都知道,在定州城中,能有这样派头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魔门至尊,北疆军的统帅。
  马车停稳之后,六十六名着黑色劲装,腰悬双短剑的迷心宗女弟子动作整齐划一地跃下马背,列着整齐的队伍,侍立在马车左右及大门两旁。
  马车门开了,先走出来的,却不是华蓉。
  是三少。
  他面含微笑,站在车辕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向车门内伸出了手。
  一只纤纤玉手缓缓地伸了出来,搭在三少的手腕上,接着,一身盛装,端庄而典雅,如谪下了凡间的仙子一般的华蓉,自马车内缓缓行出。
  在她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双妙目四下顾盼一番之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已僵直,呼吸都已凝固。
  “有客到!”
  门房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只是声音,便是连他的身子都已在颤抖,“圣门至尊驾到……”
  “她来了。”
  公子羽坐在周凌后院的一间书房里,双眼微闭,右手搭在面前的书案上,食指缓缓地敲着桌面。“准备好了没有?”
  “公子,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的酒菜里都已经下了‘化功软筋散’,我们的人事先已经吃了解药,到时候大家一起喝酒吃菜,华蓉绝不会看出任何破绽。”
  一身新礼服的周凌飞恭恭敬敬地道,“另外,府里边儿埋伏了五百死士。酒过三巡之后,属下以掷杯为号,到时候五百死士一涌而出,可在瞬间将忠于华蓉的人全部制住。华蓉投鼠忌器,必不敢反抗!”
  公子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道:“华蓉要是不顾属下的死活,拼死反抗反而更好,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效忠她了,我们瓦解魔门,夺北疆军军权,分化胡族之计便更易进行。凌飞啊,华蓉和秦仁是今晚的主角,现在他们来了,你这个做主人的,可别怠慢了他们。”
  “哎呀至尊,您总算是到了,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和副门主呢!”
  周凌飞容光焕发,满脸笑容,向着华蓉与三少连连作揖,“属下刚才正好在后面处理点小事,未曾远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华蓉坐在大厅主宾席的首座,笑吟吟地看着周凌飞,道:“今日周护法四十大寿,这里您是主人,要管的事情这么多,客人也这么多,一时照顾不来也属正常。”
  坐在华蓉身旁的三少却笑眯眯地道:“不知道周护法刚才在后面处理什么事情呢?有什么事情比迎接至尊更重要呢?”
  周凌飞顿时一脸尴尬,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与华蓉、三少同坐一席的赵子扬笑道:“副门主这一问,周护法还真是不好回答。嗯,就让属下来替周护法回答吧!今日,属下给周护法上的贺礼是十三名从西域来的胡姬……”
  说着,他看了三少一眼,露出一个是男人就该心照不宣的笑容。
  三少顿时作了然状,笑道:“原来如此,周护法刚才是去验货来着。”
  又看着赵子扬道:“赵护法啊,小弟呢,生平也没什么爱好,想来今天在座的,大半都知道小弟喜欢什么,爱做些什么。说实话,中原美女,小弟尝遍滋味,唯独那胡姬,小弟却从未……嘿嘿,那个尝过。我听说那西域胡姬,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身材高大,金发碧眼,腰肢纤细,丰乳肥臀,皮肤雪白却不细腻,但又有不同风味。不知道赵护法可否……嗯哼……”
  赵子扬笑道:“副门主啊,属下自然是知道副门主喜好的,因此,也给副门主留下几个胡姬。虽然数量不及周护法的多,可是论相貌,论身段,那可是比送给周护法的要上乘得多。周护法,对不住了啊,这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用来孝敬副门主的,您多担待。”
  周凌飞忙笑道:“赵护法这么说太见外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是要将至尊和副门主摆在首位的。”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各怀鬼胎地大笑起来。
  华蓉笑吟吟地听着三个男人说话,也没插嘴,等三人说完了,周凌飞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她才看着三少,小声道:“阿仁,你这色鬼,没见过你这样公然向别人讨要女人的。”
  三少淡淡地笑着,小声道:“怎么,吃醋了?你不是说不论我有多少女人,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华蓉轻哼一声,嗔道:“谁吃醋来着?你以为你真是天下间唯一的宝贝吗?”
  三少不动声色地道:“当然,天下男人,舍我其谁?”
  华蓉妩媚地横了三少一眼,道:“死不要脸,自大狂。”
  “好了蓉儿,”
  三少道:“别跟我眉来眼去的,这是公众场合,要是让别人看到,对你的威严不利。”
  华蓉道:“怕什么?这大厅里边儿,谁敢正眼看我了?”
  三少放眼望去,只见与他们同桌的赵子扬、独孤鸿渐、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等人果然全都或低头私语,或扭头望着一旁,却没一个敢正眼看华蓉一眼。而其它桌子上的客人们,也没一个敢向华蓉这边望来。
  “让人害怕很有意思吗?”
  三少奇怪地问。
  华蓉微微一笑,得意地道:“他们才不是因为怕我才不敢看我呢!告诉你,他们是怕看了我一眼之后,再也舍不得将目光挪开,怕因失礼而获罪于我这才不敢看我的。”
  三少翻了翻白眼,道:“这还不是因为怕你?还说我自大,你自己不是一样自大得很?”
  华蓉笑吟吟地不说话,那小手儿却悄悄地伸到桌下,不动声色地落到三少大腿内侧,用两根指尖掐着他大腿内侧的软肉狠狠地一拧,三少顿时倒吸凉气。
  “蓉儿……我,我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
  三少吭吭哧哧地道,偏偏脸上还要挂着一脸笑容,只是这笑容现在却已经完全走样儿了。
  谈笑间,酒菜已全部上桌,近百桌酒席摆满了整个大厅,一直摆到搭着油毡布棚子的院子里。
  周凌飞走到大厅中央,举起了酒爵。
  一时间,热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周凌飞。
  周凌飞笑着,环顾所有的来宾,目光最后定格在华蓉所在的那一桌上。
  “感谢各位好朋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凌飞的寿宴,凌飞受宠若惊。今天虽然是我周凌飞四十岁生日的寿宴,但是,圣门至尊恩泽隆厚,亲身驾临,所以,这第一杯酒,我提议,我们所有的人,一起来敬至尊!”
  公子羽仰头靠在大椅上,慢慢地摇晃着脑袋,一边用食指在桌上敲着节拍,一边轻声哼着一支曲子。
  曲子苍凉,古朴,豪迈,就像那奔腾不息的大海无声地记载时光的流逝,又似枯藤老树见证着岁月的沧桑。
  在这一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在每次杀人之前,他从来都是平静的。他嗜血,冷酷,他从来就没有过热血沸腾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情人,他甚至没有感情。
  他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野心,和一颗绝对理智,绝对冷静的头脑。
  曲子哼完了,他沉静了一会儿,缓缓张开了眼睛。
  冷酷的寒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他脸上又挂上了那淡然的,仿佛蔑视一切,不,是无视一切的笑容。
  他站了起来,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间,他身前的桌案,身后的椅子,全都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灰烬,慢慢地飘落在地。
  而他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他举步走了出去,他走出去的时候,好像脚踏的不是地,而是水,他好像正在随波逐流。
  他走到房门前,伸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他走了出去,房门左右两旁守着三个人。
  卓非凡、张天郓、千帅。
  他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卓非凡等三人跟在他身后。
  在走出了这间房子之后,他身后又多了八个人。
  “八大铁卫”八名山一般的力士,个个有扛山之力,金钢之躯。
  刀剑摧毁不了他们的身体,再厚的城墙,他们也可以徒手砸穿。
  而当他走出后院的时候,他身后多了十二个人。
  “十二鬼影”十二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中,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人。
  他们全都是瞎子,他们靠耳朵和鼻子捕捉敌人的方位,光与影合成的映象欺骗不了他们,虚招对他们无效,因为他们没有眼睛,他们永远最接近武功的真相。
  他们的身法像鬼魅一样诡异,当他们和你对阵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并不止十二个人,而是二十四个人,三十六个人,四十八个人。
  当他走上通往前厅的长廊时,身后再多十八人。
  “十八夜叉”十八个相貌丑陋到了极点的汉子,他们凭长相就可以吓死小孩子。但是,他们从来不凭长相吓人,因为他们的武功足以自傲。
  他们曾经歼灭了一个岛屿上所有的海盗,那个岛上,有三千九百六十六名海盗,海盗头子,是东海那边隔着一片海洋的,一个自称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的岛国上排名第三的武士。
  当他走下那长廊之时,身后又再多了二十三个人。
  “天涯一刀”他们有二十三个人,但是他们的名字却叫做“天涯一刀”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叫天涯一刀,他们的武功叫做天涯一刀,他们所有的人都只会一招,那就是天涯一刀。
  一刀,断魂人在天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凌飞的笑容已经变样,他直勾勾地看着华蓉,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淫欲。
  三少现在很生气,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华蓉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而现在周凌飞竟然当着他的面,当着他秦家三少的面,对华蓉露出这种神情。
  三少反而笑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周凌飞,道:“好看吗?看够了吗?”
  周凌飞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好看,至尊的容貌天下无双,就算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够的。”
  三少微笑点头,道:“周凌飞,就冲你刚才说过的话,你的寿宴就已该变成寿终正寝的丧宴。”
  周凌飞失笑道:“至尊都未责怪我,你又凭什么在此大放厥辞?”
  周凌飞一语出口,举座皆惊,原本喝酒喝得热热闹闹的厅里厅外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各怀鬼胎地看着周凌飞,神情各异。
  三少还未说话,独孤鸿渐忽然拍案而起,指着周凌飞怒道:“周凌飞,副门主难道说不起你?我独孤鸿渐虽然在门中地位比你低,但我主管本门刑律!我总说得起你吧?本门戒律,以下犯上者,斩一手一足,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凌飞摇头笑道:“独孤鸿渐,我知道你对至尊有意思,可是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你配让至尊看一眼么?要知道,至尊喜欢的,可是像秦仁这样的小白脸的。”
  华蓉忽然笑道:“周护法,你何时这么大胆了?这种话也敢在本尊面前说出口来?”
  周凌飞笑道:“我一直很大胆,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发现罢了!至尊,今日这宴席,既是我的寿宴,也是你和秦仁的丧宴!”
  说罢,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
  “啪!”
  青铜酒爵砸碎地板的声音在厅中回荡,一阵衣袂带风声响起,五百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死士从院子里、假山后、偏房中、屏风后涌出。
  一阵刀光闪动,那些对此变故一无所知的魔门中人及北疆军将领、胡族将领们猝不及防之下,刚想作出一点反应,闪亮的钢刀已经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事实上,他们即使有反应的时间也没用了,一些自恃功力深厚的魔门高手本想运气震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却发现,他们已经无法运功用力!
  “呼——”
  一阵轻风吹过,大厅南墙挡在一扇门户前的屏风突然无故碎成了粉末,化为点点碎屑。
  烟尘弥漫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背负着双手的公子羽自那扇门户后行出,走向华蓉与三少。而他身后跟着的数十个高手则飞快地自他身后分两列闪出,靠四面墙壁而站,包围了整个大厅。
  “公子羽?周凌飞,你竟敢背叛至尊!”
  独孤鸿渐有气无力地坐在桌子上,他本想冲过去和周凌飞拼命,可是刚一运气,就发现自己的内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究竟给我们下了什么药?”
  “是‘化功软筋散’。”
  坐在独孤鸿渐旁边的赵子扬忽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独孤鸿渐的肩膀,道:“独孤啊,你脾气不好,人又自大,得罪了不少人。我知道你又死忠至尊。可是至尊今天是必死之局,现在你也功力尽失,不知多少人惦记着要把你千刀万剐呢!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愿见你被人折磨至死,这便送你一程吧!”
  说着,两手抓着独孤鸿渐的肩膀,发力一搓,独孤鸿渐的身子突然从中间分成了两片,整齐得就像是刀劈的一般。
  鲜血激射而出,内脏淌了满地,大厅中顿时充斥着一股窒人的腥臭味。
  “献丑了,‘颠倒乾坤’功的阴阳离合手,我练得还不是十分到家。”
  赵子扬微笑着,用没染上半点鲜血的手举起了酒杯,朝着华蓉示意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华蓉不动声色地看着赵子扬,道:“如此神功怎能说还没练到家?赵护法过谦了。”
  华蓉与三少坐在独孤鸿渐、赵子扬的对面,赵子扬突然出手,他武功又高,因此华蓉与三少均不及救援。而且就算是有机会救的话,三少也是铁定不会出手的。对他而言,魔门与公子羽,都是他的敌人,除了他想保护,想救的人,别人他一概不理。
  “刺杀三少之事,是你跟周凌飞安排的吧?”
  华蓉笑问赵子扬。
  赵子扬点了点头,道:“还有左天纵、怜舟锋华父子。四魔使中,只有一个横天王不是我们的人,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华蓉微笑颔首,道:“想不到,你们倒真懂见风使舵。”
  赵子扬笑道:“至尊错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至尊,因为早在三年前,我们就已经投靠了公子羽。之所以还混在魔门里边儿,就是等这一天。”
  瞬间便已将局势完全控制,周凌飞得意洋洋,刚想说两句话来表达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忽见三少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笑了一笑。
  周凌飞心中一惊,刚想作出警戒,忽发现原本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的三少不见了!
  下一个瞬间,三少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与他近在咫尺!
  周凌飞的手很快,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他甚至想跟黎叔比一比谁的手更快的。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慢得可怜。
  因为他的手还没伸出去,三少的手已轻温柔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我手心劲力一吐,你会在瞬间变成一滩血浆,尸骨无存。”
  三少轻笑着,可是他如此温柔的笑容,在周凌飞眼中,却比魔鬼更加可怖。
  “公子,救我!”
  周凌飞嘶声道。
  “他救不了你,”
  三少笑看着周凌飞,“谁都救不了你。”
  公子羽在离三少一丈处站定,笑吟吟地看着三少。
  “果然是你,公子羽,你好心机,好手段啊!”
  三少看着公子羽,微笑着道:“看来,魔门里,有不少你的人吧?”
  公子羽淡笑着道:“三少过奖,三少也是好功夫啊!实不相瞒,不仅是魔门,北疆军中,亦有不少本公子的人。”
  说着,他向厅里厅外环顾一眼,道:“现在,你们可以站起来了。”
  大厅里顿时相继站起至少四成人,其中有魔门各宗各堂的高手,也有北疆军手握重兵的将领。那些无力站起的人,全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这些在自己身旁站起来的同门、同僚、兄弟、朋友,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竟成了公子羽的人!
  那些人站起之后,全都依次走到公子羽身后,对着公子羽叩拜道:“参见公子!”
  “公子羽,我们好像是盟友。”
  华蓉看着公子羽,没有半点异样表情地笑道:“既是盟友,你现在这么做,却是什么意思?”
  公子羽笑道:“至尊说笑了。盟友是什么?盟友是拿来背叛的。至尊不也是在我东海水军中安插了不少魔门弟子吗?可惜,他们中间,有的本来就是本公子的人,有的,现在也已经变成了本公子的人,那些不愿意做本公子的人的,全都不用做人了。”
  “你说话,我爱听。”
  三少笑眯眯地看着公子羽,道:“一个天下,怎能与别人共享?与盟友共享江山,不如一人独占。”
  公子羽拊掌笑道:“三少所言,甚得我心!这天下,本来就只能有一个主子。至尊你想做主子,秦三少想做主子,碰巧本公子也想做主子。想来秦三少与至尊是不愿做本公子的奴婢的,所以,本公子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三少看了看周围,道:“公子羽莫不是以为制住了魔门的人便可令本少爷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公子羽笑道:“三少爷不是魔门的副门主吗?难道三少能置这些人的生死于不顾?”
  三少失笑道:“公子羽,你没弄错吧?魔门中人的生死又关我何事?就算你现在就把他们杀光,本少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公子羽笑道:“哦?就算本公子杀了华蓉,三少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少摇头笑道:“你杀不了她的,本少爷不会让她死在你手上的。”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三少爷还是如从前一般,怜香惜玉得很哪!三少爷眼下抓着周凌飞,莫不是想以他为要胁,迫本公子放过华蓉?”
  三少道:“当然不是。我仅仅是看他不顺眼,想要他的命罢了。再说了,公子羽会关心周凌飞的死活?恐怕和杀华蓉比起来,周凌飞的一条命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吧!”
  公子羽微笑摇头:“三少爷错了,对本公子而言,任何一个属下都是重要的,本公子绝不会随意放弃任何一个属下。”
  三少爷笑道:“公子羽倒是挺会笼络人心的。这么说,我抓周凌飞还真是抓对了?”
  公子羽道:“不,你抓了凌飞也没用。本公子想让你看看两个人,看过了那两个人,三少爷再决定杀不杀凌飞也不迟。”
  说着,他轻轻拍了两声手掌,片刻之后,两个黑衣死士便押着两个人走进了大厅。
  三少一见那两人,便摇头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你早已抓了我的人……”
  被押进来的两个,正是乔伟与黎叔。他们身上虽然未加任何束缚,但是神情委糜,步伐虚浮,一看便知功力被制。
  “三少,我跟老黎这下子阴沟里翻船,失手啦!”
  乔伟看着三少,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俩,公子羽暂时是不会杀我们的。”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公子羽暂时不会杀你们。”
  黎叔道:“三少,小心提防公子羽,他便是左元放的徒弟,切莫大意!”
  三少心中微微一惊,看着公子羽,道:“哦?你便是左元放的徒弟?”
  公子羽颔首笑道:“正是。元放公是本公子尊师,本公子蒙他老人家相授‘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后来得知先师死于三少爷手中,这仇,本公子是一定要报的。”
  三少道:“能不能请教一下,左元放他是从何处学来这两门上古奇功的?”
  公子羽笑道:“先师是在梦中蒙神人相授。”
  三少撇了撇嘴,道:“骗鬼的吧?梦中得神人相授?嘿嘿,依我看,左元放恐怕是挖了前朝开国君主姬轩辕的和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的墓,才得了这两门上古奇功的秘籍吧?”
  公子羽淡笑道:“有时候,真相没有谎言好听,也没有谎言那样更有传奇色彩。”
  三少知道,他蒙对了。现在他心里很有些不平,早知如此,他也去遍天下寻找姬轩辕和太公望的坟墓了。不过,他也在暗叹左元放运气实在太好。姬轩辕和太公望的墓据说各有九十九处疑冢,只有一处真墓。数百年来谁都不知道二人的真墓在哪,没想到却被左元放挖着了。
  公子羽又道:“三少,现在我手上有两个人,而你手上只有一个人,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放过凌飞?”
  三少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少轻轻一推,周凌飞便倒在了公子羽身旁。
  “你放了凌飞,就不怕我杀了乔齐天和黎古定?”
  公子羽不动声色地道。
  三少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会杀他们的。有他们在你手上,你才能让我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若是杀了他们,本少爷便可放手一搏,这样的话,对你而言,太不划算。”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三少爷说得没错。不过,本公子手上还有别的人质。十个。”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见十个黑衣死士手起刀落,切断了十名魔门高手的脖子。
  “至尊,约束一下三少爷好吗?”
  公子羽淡笑着看着华蓉,道:“否则的话,本公子不敢保证,这些真正忠于你的人,会不会一个不留。”
  华蓉笑盈盈地看着公子羽,道:“公子羽想借着这些人质,让我与三少束手就擒?公子羽不是会两门上古奇功吗?为何不与本尊与三少放手一搏,亲手杀死我们?”
  公子羽摇头笑道:“本公子不是想让二位束手就擒,而是想让两位引颈就戮。心怀天下者,不逞匹夫之勇。能用最少的损失,最便捷的手段杀掉你们,本公子不愿多费半点力气。”
  三少拍手笑道:“公子羽果然是个人物!秦某佩服!”
  公子羽向着三少微微躬了躬身,笑道:“三少爷过奖了。智者,兵不血刃,屈敌于无形。愚者,方以蛮力相搏。三少爷如此聪明,难道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三少朝公子羽挤了挤眼,道:“我自然是懂的。可是公子羽是不是太大意了?”
  公子羽笑道:“三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少抬手虚指乔伟与黎叔,道:“仅用两个手下押着伟哥和黎叔,难道公子羽认为,本公子救不了他们?”
  公子羽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三少爷想救便救,本公子绝不加阻拦。”
  三少有些疑惑地看了公子羽一眼,道:“你该不是脑袋坏掉了吧?他们两个可是你最有力的人质。”
  “难道三少爷真会为他二人引颈就戮?以他二人的忠义,真会眼睁睁看着三少你不作反抗被本公子的人杀死?”
  公子羽反问道:“既如此,我还要他们两个有何用?”
  三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可是是你说的!”
  说话间,三少骤然自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被两个死士押着的乔伟和黎叔面前。
  他飞快地出手,两指点倒了两个死士,在他点倒两个死士的瞬间,他忽然嗅到了一丝异味。
  那是火药的味道!
  “不好!”
  三少骤然色变,他猛地一拉乔伟和黎叔,将他二人掷向华蓉,但是还没等他施展那瞬间移动一般的轻功,便听一声爆响响起。
  是炸药爆炸的声响,那两个死士的身体化作了两团爆裂的火焰,灼热的火焰和狂暴的气浪席卷了他们身体方圆三丈内的一切,地面被炸出了两个深五尺,直径近一丈的大坑。
  三少在爆炸的瞬间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运功于后背,用后背去承受爆炸的威力。
  火舌灼穿了他外面的长袍,他背后所有的衣服都已被烧为灰烬,只剩下那件不坏金丝甲。
  气浪将他的身子掀得向前扑飞而出,地面上的碎石如暴雨般敲打着他的后背裸露在外的部位,在上面留下点点伤痕。
  在三少向前抛飞之时,公子羽笑着向三少劈出了两掌。
  两道隔空掌劲狂飙一般袭向三少,一道金黄,一道苍蓝。
  掌劲破空声犹如山风狂啸,又如雷动九天!
  华蓉在接住了给三少抛来的乔伟和黎叔之后,清啸一声,瞬移到了公子羽对面,身周撑开一张金黄色的光罩。
  她双掌连击,一连击出四道漆黑如墨的掌劲,迎向公子羽那道苍蓝色的掌劲。
  轰轰连响中,华蓉的四道隔空掌劲击中了公子羽那道苍蓝色的隔空掌劲,将其削弱不少,但并未将其完全消灭。残劲击在了华蓉身周的那金黄色光罩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那光罩摇曳了两下,光芒黯淡几分。
  而另一道金黄色的掌劲,则径直袭向正给炸得往前扑飞的三少,三少心有所觉,狂啸一声,修罗魔瞳再度出现!
  他一掌推出,遮天手与公子羽那道金黄色的掌劲正面交击。
  一声爆烈的巨响,整间屋子都给震得剧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灰尘簌簌落下,那些失去了力气软坐于座中的宾客给震得滚倒了近半。
  三少落于地面,嘴角挂着一缕鲜红的血丝。他随手扯掉身上那破烂的外袍内衣,上身只剩下一件不坏金丝甲。
  但是他随即又将不坏金丝甲脱了下来,抛给了华蓉。
  “把它穿上!”
  华蓉接住不坏金丝甲,道:“可是我有魔法盾……”
  “穿上!”
  三少用勿庸置疑的语气道:“你的魔法盾经不起几下子,这件不坏金丝甲却是永远不坏。再说,我有防御无敌的龙吟,却要这甲作甚?你的虎啸虽然攻击力比龙吟稍强,防御却差了许多。穿上这件甲,至少可以护住全身大半要害!”
  华蓉神情复杂地看着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匀称健壮的肌肉的三少,欲言又止。
  三少看着公子羽,缓缓拭净嘴角血迹,冷笑道:“本少爷伤势不重,又救出了伟哥和黎叔,公子羽,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笑道:“三少说得对,没有了乔齐天和黎古定在手上,本公子的确无法让三少你引颈就戮了。可是至尊呢?你又是如何想的?你是否不会在乎你门下弟子们的死活呢?”
  华蓉手握着那件留有三少余温的不坏金丝甲,对着公子羽嫣然一笑,这一笑,直令百花凋残,金石为开,便连心如止水的公子羽,心中都微微泛起一缕波澜。
  “这一次,本尊是大意了。”
  华蓉笑盈盈地道:“明知你公子羽可能在定州中,却还来参加周凌飞的寿宴兼丧宴,明知公子羽你有‘化功软筋散’之毒,却找不到解药,还让这些忠于我的弟子们放心大胆地吃这酒宴。呵呵……本尊自命天才绝顶,却不料公子羽更加计胜一筹,这一次,本尊栽得心服口服。”
  公子羽朝着华蓉微一躬身,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却也不能怪至尊大意,毕竟至尊你不会想到魔门中竟会有这么多我的人,而且都合起来骗你,也想不到我会在至尊全城戒严,大查内奸的当口动手。你再智计无双,也是没办法算无遗漏的。至尊既然认栽,那便请自裁吧。至尊死后,本公子会善待这些魔门弟子的。”
  华蓉笑道:“公子羽真个不解风情,似蓉儿这般女子,公子羽也舍得让蓉儿去死?”
  公子羽淡笑道:“江山最重。”
  华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蓉儿就唯有与三少联手,与公子羽你放手一搏了。”
  公子羽微有些惊诧,道:“哦?难道至尊不管门下弟子的死活了?”
  华蓉笑着,看了三少一眼,道:“魔门没有了,我还有三少。可是若连命都没有了,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公子羽笑容渐敛,摇头叹道:“本公子错看你了,想不到你竟如此不体恤下属。五十个。”
  一声令下,五十名黑衣死士手起刀落,斩落五十个人头。
  “至尊,没有多少时间让你考虑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公子羽道:“否则的话,魔门就真的没有了。”
  “我死了,魔门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死,我还可依靠三少,让三少助我重建魔门。”
  华蓉幽幽地说着,眼中渐渐泛出晶莹的泪光,脸上绽出最灿烂,最妩媚,最动人的笑容,她笑着,目光自所有被制住的魔门弟子及那些忠于她的北疆军将领们脸上一一掠过,用略带哽咽的语气,幽幽地道:“你们,愿意为我死吗?”
  “愿意!”
  一声大吼,一名魔门弟子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弟子的命是至尊的!”
  说罢,一头朝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撞去,嚓地一声轻响,刀刃深深地没入了他脖子里。
  “我愿意!”
  又一名魔门弟子站了起来,“我愿意!”
  又是一人,“我们愿意!”
  又是一群人,“我们都愿意为你去死!”
  这次,站起来的是那些北疆军的将领。
  “我愿意!”
  一名死士过于激动,一刀捅进了自己脖子里。
  “我,我也愿意……”
  千帅嚅嗫着说了两句,声音便嘎然而止。站在他身后一名天涯一刀挥刀将他自肩劈成了两半。
  “叽里咕嘟,咕咕叽噜噜嘎突呃!(胡语:仙子啊,俺也愿意为你死啊!”
  阿蒙黎护发狂一般抓着他的骨杖朝着身旁的死士猛打,一见大祭祀动手了,胡族的将领们也都开始暴动起来。
  三少看着这疯狂的,躁动的一幕,喃喃自语道:“老子这下子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倾国一笑了,娘的,蓉儿这笑要是用在战场上……妙不可言啊!”
  “跟他们拼了啊,他们要害至尊啊!”
  那些已经无力杀人的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狂吼起来,他们手无寸铁地扑向身旁的死士们,那本应该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肢体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他们身旁的死士们一一扑倒在地——或许那些死士,此刻已大半失去了斗志。
  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们用手掐,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用最原始的武器与本可以一刀就将他们了断的死士们疯狂地肉搏着,他们那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将被他们按倒在地的死士们一个接一个撕成了碎片,那些不畏死亡的死士们此刻却爆发出无比惊惧的惨叫。
  公子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局势已经乱了,已经没办法控制了。他必须得承认华蓉的魔力,只有华蓉,才能在这种时候反客为主,也只有她,能令他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心泛起涟漪。
  正因如此,公子羽更要杀华蓉。因为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心动,他要的,只是江山。
  “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清场。”
  公子羽淡淡地发出了命令。
  人头,很多的人头。
  遍地的人头,到处乱滚,蜿蜒的血流,汇成一汪鲜血湖泊。
  五百个死士,连同所有赴宴的,忠于华蓉的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以及所有的胡族将领们,包括大祭祀阿蒙黎护,全部被斩首。
  “清静了。”
  公子羽看着华蓉,淡淡地道:“你的人,全死光了。魔门、北疆军现在全是我的了。”
  华蓉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不是更好?我无后顾之忧,三少也没有,我们岂非可放手一搏?”
  公子羽奇道:“你一点都不伤心?我葬送了你的势力,你的野心,你再也没机会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女皇了。”
  华蓉摇了摇头,道:“伤心又有何用?没有命,当女皇只是一个笑话。留着命,虽然将来不一定会成功,至少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公子羽深吸一口气,道:“我小看了你,你一个女子,却也有这般心胸,这等魄力,这样冷静,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这个局,已经没用了。”
  三少上前一步,与华蓉并肩而立。他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讥笑,道:“公子羽,你想借伟哥和黎叔引我上钩,炸死我,却非但没炸死我,还被我救出了他们。现在你手上一个人质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跟我们斗?就凭你的武功吗?”
  “本公子知道你们有天兵。”
  公子羽淡笑着,“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就连我也没办法打败你们。这次是我失算,我没想到三少你的反应居然这么快,身上那件甲居然这么好。更没想到的是,至尊居然这么冷静,这么会分析形势。但是,三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跟至尊联手对付本公子的时候,本公子可让人杀掉乔齐天和黎古定?”
  三少冷笑,“你是在威胁我?”
  公子羽笑道:“你们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废人,你们刚好一人保护一个。”
  华蓉道:“你是什么意思?”
  公子羽道:“我让你们离开,带着乔齐天和黎古定离开定州城。虽然杀不了你们,可是得了你的魔门和北疆军,也总算是聊胜于无了。”
  华蓉呵呵一笑,道:“公子羽,我原以为,天下最自大的人是三少,没想到,那人应该是你才对。你以乔齐天和黎古定的生命来威胁三少,无非是欺我们无人能保护他们二位,是不是?那我便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们在这种时候出门,会真的不作任何防备!死亡武士!”
  华蓉一声清啸,房顶忽然破开两个大洞,两条全身包裹在黑布中,只余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华蓉身后。
  “你们,好好保护他们二人。”
  华蓉纤手一指乔伟和黎叔,道:“记住,不能让他们伤了半根毫毛。”
  两个用高手的尸体炼出来的死亡武士机械地点了点头,走到乔伟和黎叔身旁,一左一右将二人卫护在中央。
  公子羽失笑道:“两个人?两个人就想护住乔齐天和黎古定?”
  华蓉嫣然一笑,回望那两名死亡武士,道:“公子羽不信你们的实力,你们是不是要表现一下?”
  那两名死亡武士中的一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忽然纵身跃向八大铁卫中的一个。他起步时以右腿蹬地,蹬地时的大力竟将地面蹬出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碎石乱飞。而当他起步之时,速度竟然快到不可思议,整个身体好像化成了一道朦胧的淡黑色影子,破空声便如山风呼啸!
  公子羽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这是……”
  他正说时,那死亡武士已在瞬间掠至一名铁卫面前,双拳连环击出,一连击出十三拳!
  那铁卫反应也相当之快,虎吼一声,与那死亡武士对了十三拳,每一次双拳互击时都发出一声打雷般的闷响。
  十三拳过后,那死士武士飞快地抽身后退,又在瞬间掠回乔伟与黎叔的身旁。
  那铁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出神,他看到,自己的一双拳头忽然自拳背上各自出现一条裂口,然后那条裂口迅速扩大,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一直蔓延到他一双拳头,蔓延到手腕、手肘、整条手臂、两个肩膀、脖子、脑袋,然后是全身。
  裂痕渐渐加深,血慢慢渗了出来。
  随着裂痕越来越深,那慢慢渗出来的血最后竟变成了喷涌,那铁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喷血,他全身的血好像都喷了出来。
  然后他轰然倒地,山一般的身躯重重地栽倒在地,将地板砸得尘灰飞扬。
  “果然……是药人……”
  公子羽神情渐显凝重,“想不到,你居然可以炼出药人。我嬴家历代要花二十年才能炼出一个药人,而你,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炼出了两个……”
  华蓉笑道:“我的手段,又岂是你们嬴家人可比的?公子羽,你说,这两个死亡武士,配不配守着乔齐天和黎古定?”
  公子羽淡笑道:“当然配了。”
  华蓉点了点头,娇笑道:“那好,公子羽,对不住了,我和阿仁,现在就要来取你性命了!虎啸!”
  三少同时大喝一声:“龙吟!”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龙吟,一声虎啸。两记巨响同时响起,夜空中一金黄一赤红两道光芒纠缠着飞掠而至。
  早在公子羽现身之时,三少便与远在天京城的龙吟取得了联系,龙吟在那个时候便已向着定州城赶来,三少故意与公子羽说那么多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华蓉的虎啸本就在定州城内,随传随到,一声呼唤之下,自然瞬息即至!
  “在我们穿上龙吟虎啸之前,你还有机会杀我们!”
  三少故意挑衅。
  公子羽哈哈一笑,道:“三少爷说笑了!两位不着龙吟虎啸联手合战本公子,本公子亦要百招开外方能取两位性命,龙吟虎啸一到,本公子还有命否?所有人撤退,调集北疆军神弓营、铁骑营!对了,本公子还要去胡族军中造谣生事,就说是你们杀了他们的大祭祀和今日前来赴宴的将领!到时候,胡族人一定会与你们拼命的!哈哈,本公子倒要看看,二位能否带着乔齐天与黎古定冲破几十万大军的军阵!”
  说话间,他向着三少与华蓉各劈出一记隔空掌,然后抽身疾退。至于厅内的其他人等,则在公子羽发令时便已向着四面八方逸去,那些个效忠公子羽的北疆军将领则飞快地朝着军营方向掠去,准备调兵遣将去了。
  待三少与华蓉将公子羽劈向他二人的掌劲化解之时,公子羽及他的人早已出了周府,跑得一干二净。
  三少苦笑着,透过被两名死亡武士打破的屋顶大洞看了看在屋顶上空盘旋着龙吟与虎啸一眼,道:“娘的,公子羽倒是奸滑得很,一点英雄气慨都没有,说逃就逃了。”
  华蓉道:“正是这样他才可怕。好了,不能在此久留,要是让公子羽带大军将我们围困的话,那就更没办法脱身了!”
  当下二人飞快地掠出周府,向着定州府衙方向掠去。两个死亡武士背着乔伟与黎叔跟在他二人身后,龙吟与虎啸则一路吟啸着在天空中跟定二人。
  三少要去定州府衙,是因为柳逸菲和易菁菁还在那里,他不能弃下这两个用命保护他的女子于不顾。华蓉要去定州府衙,则是因为三少要去那里。在这个时候,三少与华蓉已经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就好像心灵相通一般,彼此之间不能说,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定州府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华蓉早知会有如此情形。
  二人来到柳逸菲和易菁菁养伤的房内,却发现她二人已经不见了。
  华蓉道:“定是给公子羽的人擒了去!”
  三少点了点头,道:“公子羽手眼通天,要擒她俩也不是难事。他擒逸菲和菁菁,应当也是想借她二人来威胁我。”
  华蓉道:“但是现在我们没办法救她们了!第一不知道她们给公子羽关在哪里,再者我们现在也没时间去慢慢寻找。”
  三少咬了咬牙,道:“公子羽,妈的,不是英雄!他根本连西门无敌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
  华蓉看着三少,静静地道:“公子羽比西门无敌要厉害得多,他擅于用一切手段来制造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他不顾面子,不讲道义,不择手段。你要跟他争夺天下,就必须学会他那一套!”
  三少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总算明白了。江湖中或许还有英雄,可是逐鹿天下之时,英雄……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他拉着华蓉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门。
  夜雨朦朦,三少与华蓉在雨中疾奔,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定州城的北城门。
  三少要带着华蓉回天京城。
  两个死亡武士背着乔伟和黎叔紧跟着他们,死亡武士永远不会叫累,不会叫苦,受伤不会痛,面对功名利禄不会背叛。
  在这个时候,死亡武士是最忠诚可靠的伙伴。
  离北城门还有一百丈的时候,一阵暴雨般的铁箭忽然从天而降,逆向三少等人。
  在这一瞬间,龙吟虎啸自天而降,附于三少、华蓉身上,两人同时着甲。
  着甲之后,二人正待带着死亡武士冲击城门,却听北城门那边传来一声大笑:“三少,华蓉,北城门外有北疆神弓营、铁骑营及五万步兵、胡族三万骑兵把守,若是你们觉得有把握冲破此阵势的话,尽管过来吧!”
  这声音,正是公子羽的声音!
  三少与华蓉对视一眼,又折往东面掠去。
  这时公子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少,华蓉,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东城门和西城门有胡族屠图哈族的神箭手各一万五千人,及北疆军各三万,胡族军各八万把守,也是无法通行!二位要走,还是往南去吧!”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8章 销魂
  “妈的,他把我们逼到南边儿,那岂不是要与天京城背道而驰?”
  三少愤愤地道:“居然动用几十万大军来拦我们这么区区几人!”
  华蓉道:“我不是说了吗?公子羽擅长不择手段来制造对他最有利的形势,我们往南去的话,对他自然最为有利。南边虽说不是他的天下,可也不是我们的天下!”
  乔伟忽然叫道:“三少爷,你们别管我和老黎了,把我们放下吧!如果没有我们两个累赘,以你和华姑娘的轻功,穿过这军阵也不是难事……”
  三少不假思索地道:“好,没问题!蓉儿,让你的手下把他们两个老不死的扔这儿!”
  黎叔闻言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
  “三少!”
  乔伟忽然声泪俱下:“你怎能如此狠心?怎么说我也跟着你出生入死数年,你怎能不顾一点情份……”
  三少奇怪地道:“刚才不是你大义凛然地说叫我们扔下你们这两个累赘的吗?”
  乔伟无比悲愤地道:“我只不过是想表现一下我们的忠义,谁知道你居然……居然……”
  “娘的,怕死就别充大义凛然!”
  三少不屑地道:“就知道你这老小子心里怎么想的。”
  转对华蓉道:“蓉儿,现在我们无路可走,又不能扔下这两个老不死的,看来咱们只有往南去了!”
  华蓉点了点头,道:“好,就往南走。”
  乔伟顿时破泣为笑,黎叔也乐呵呵地醒了过来。
  当下三少与华蓉带着两个背着乔伟和黎叔的死亡武士折往南城门方向奔去,奔驰一阵之后,三少等人便到了南城门前。
  南城门大开着,城上城下没一个人把守,三少想都不想便往城门口冲去,华蓉一把拉住他,道:“小心有诈!”
  三少笑道:“不会有诈的。公子羽就是想我们往南边儿去,他要是想把我们困在城里的话,虽然有可能把我们困住,但是困住我们之后,他的人就不用做其它事了!”
  说罢,一把抓住华蓉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一口气冲过了城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公子,他们出城了。”
  卓非凡走到公子羽身旁,躬身道:“公子,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没有人能跟住他们。”
  他看了卓非凡一眼,问道:“非凡,你有话要说?”
  卓非凡道:“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为何不将秦仁与华蓉困死在定州城中,反要任他们脱身?”
  公子羽淡笑道:“要困住秦仁和华蓉谈何容易?若是逼得他们做困兽之斗,我们必损兵折将,还不如把他们逼走。反正魔门差不多被瓦解了,北疆军也落入本公子掌握之中,胡族又跟他们结下了梁子,只要他们不回天京城,他们就无力兴风作浪。等到本公子平了小霸王沈冲的霸王军,便去攻打天京城。灭了秦家和铁家之后,秦仁和华蓉纵有天大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卓非凡道:“但是秦仁与华蓉不除,公子您今后就算得了天下,他们恐怕也会危及公子的安全啊!”
  公子羽缓缓摇头,道:“要除掉他们也不容易,现在秦仁和华蓉走到了一路,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除非他们脑子坏掉了,单枪匹马冲击数万大军,死战不退,我们方有机会杀死他们。可是秦仁与华蓉均是头脑冷静之辈,又哪会轻易做这等蠢事?除非……”
  说到这里,公子羽顿了一顿,笑看了卓非凡一眼。
  卓非凡笑着接道:“除非我们给他们制造一个非战不可的理由。”
  公子羽点头笑道:“不错,除非他们有非战不可的理由。非凡哪,当日秦仁重出江湖的第一战,似乎是在乌云城中,瓦解匪军战王军的那一战啊!”
  卓非凡笑道:“公子所言极是。秦仁一怒为红颜,单刀匹马杀战天王兄弟,瓦解战王军,为的,就是救他那被战王军掳去的女人和儿子。秦仁不是负情薄幸之人,他从前虽然是个无行浪子,但是最近不知怎地转性了。我们手上,有两个魔门的丫头,她俩当日为护秦仁,不惜牺牲生命,秦仁若见她们有难,不会袖手旁观。”
  公子羽道:“两个丫头还不够,她们跟着秦仁的时日尚短,秦仁若真心怀天下,不见得会为这两个丫头赴死。非凡哪,你去查一查,秦仁最爱的女人是谁,想办法把她们请到定州城来。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你都带去吧,天京城……毕竟是秦家和铁家的大本营。”
  站在公子羽身后的张天郓忽然上前一步,道:“禀公子,属下的师妹黎小叶与属下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但是黎古定为了讨好秦仁,把她献给了秦仁,眼下她该也在天京城中。属下恳请公子恩准属下与卓大人同去,属下有把握取得黎小叶的信任,这样的话,也可令卓大人方便行事。”
  公子羽缓缓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与非凡同去吧!你们今晚便出发,要在定州城的变故传到天京之前,连夜赶到天京。记住,只能智取,切不可力敌。若事情败露,须当机立断,马上撤走。本公子不希望看到你们去的任何一个人受到半点伤害。”
  张天郓和卓非凡顿时感激涕零,跪拜道:“公子隆恩,属下当以死相报!”
  公子羽摇头道:“我不需要你们死,我要你们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助本公子成就大业,才能与本公子共享这锦绣河山。非凡,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本公子要回东海,准备起兵攻打小霸王沈冲。北疆军就留在定州,他们会听命于你的。至于胡族,纵不会听命于你,也不至于和你捣乱。至少,在猎杀秦仁、华蓉一事上,他们会大力相助的。等本公子回到东海的时候,你们的事情,想必也会办得差不多了。霸王军一灭,本公子即挥军北上,与你们会合,夺天京城!”
  天亮的时候,雨渐渐下大了。
  连夜在雨中奔行三百里,内力深厚如三少,在这个时候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摊开四肢,仰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任泥水将他的身体浸透。
  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和空中扬扬洒下的雨滴,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吞咽着天上降下的雨水。
  华蓉在他身旁停了下来,她看着赤裸着上身的三少,道:“怎么了?累了吗?”
  三少摇了摇头,道:“有点累,但这不是我停下来的理由。”
  顿了顿,他缓缓地道:“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就算是三年前,我们面对西门无敌,无计可施不得不逃之时,也逃得从容洒脱。”
  华蓉安慰道:“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面对的不仅有一个比西门无敌武功更强的高手,还有数十万大军。能保住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三少笑了笑,忽然扭头看着华蓉,道:“你真好看。”
  华蓉俏脸一红,嗔道:“这时候还说这些俏皮话儿,讨打吗?快起来,你这样躺着像什么样子,脏死了。”
  三少笑着坐了起来,背上已经沾满了泥泞,正顺着雨水往下淌。他那条黑色的丝绸长裤已经给泥污染得失去了本色,一片黄黑相间,还沾着许多草叶。
  三少看着华蓉,笑眯眯地道:“蓉儿,今天我算是饱眼福了。感谢老天,下了这么一场雨,感谢公子羽,是他让你在雨中跑了这么久。”
  华蓉一愣,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子,只见那被雨水淋湿的薄衫正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将她那玲珑有致地身段完美地展现出来。更要命的是,胸脯上那两点此刻也清晰可见。
  华蓉脸红得更厉害了,她飞快地转过身子,呸了一声,道:“不准看!”
  三少哈哈大笑,道:“蓉儿,我已经对你坦诚相见了,你现在这样子还隔着好几层衣服,怎地就不肯让我看了?你未免太小气了罢!没想到啊,当年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要陪我共度良宵的九阴圣女,今日却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
  华蓉红着脸嗔道:“当年那是因为,是因为奉了西门无敌之命,要勾引你来着。现在,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三少促狭地笑着,道:“哦?现在怎地不一样了?现在就不用勾引我了吗?”
  “你……”
  华蓉气极,忽然嫣然一笑,道:“好啊,你要看是吧?那我现在便让你看。”
  说着便伸手去解衣带,同时还招呼了一声:“乔前辈,黎前辈,有好戏看哦,快来看哪!”
  乔伟和黎叔顿时从两个死亡武士背上跳了下来,一边屁颠屁颠地往这边跑,一边叫道:“有什么好戏看?你和三少上演打野战吗?那敢情好看!”
  “脱啊脱啊,害羞个什么劲儿啊,快脱啊!”
  两人说着,跑到了三少和华蓉身旁,蹲了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包爆米花,一边嚼爆米花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三少和华蓉,嘴里还不住地催促着:“快点啊,观众们都等着呢!”
  三少苦笑一声,道:“蓉儿……你这一手,还真是好得很啊!”
  华蓉眨了眨眼,歪着脑袋,俏皮地笑着,道:“那你现在还要看吗?”
  三少正气凛然地道:“千万别便宜了那两个老流氓!”
  然后站起身来,附在华蓉耳边,小声道:“等下我们找间客栈,我们两个开一间房间,到时候我再仔细研究研究……”
  华蓉顿时抡起粉拳就往三少身上砸去,三少大笑着跑开,跑到乔伟和黎叔身旁,两手将二人提了起来,道:“要看好戏是吗?现在给你们表演空中飞人!”
  说罢将二人一把扔了出去,狠狠地砸进了泥泞中。
  “好了,赶路吧!得找个有人的镇子,洗个澡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好好睡上一觉了……”
  又在雨中奔行了一个多时辰,一个笼罩在烟雨中的小镇终于出现在三少等人眼前。
  三少望了华蓉一眼,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蓉儿啊,这地方,可是找到了哦!”
  天京城,秦府。
  黎小叶正在杜晓妍房内跟杜晓妍学弹琴,忽有一个婢女匆匆走了进来,对着黎小叶和杜晓妍行了个礼,道:“黎小姐,府外边儿有个自称是您同门师兄的年轻男子求见。”
  黎小叶好奇地问道:“哦?我的同门师兄?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那婢女道:“那男子只说,他有个小名儿,叫郓哥儿。”
  黎小叶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把他请到偏厅,我一会儿就去见他。”
  待那婢女离开后,黎小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自语道:“义父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了,他来找我做什么呢?难道是在外边混不下去了,想让我求义父让他重列门墙?”
  杜晓妍道:“你那被逐出师门的师兄捡黎叔不在的时候来见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你去见他,不怕阿仁生气吗?”
  黎小叶笑道:“晓妍妹妹,郓哥儿是我的师兄,阿仁也是知道他的。我去见我师兄,又是在秦府里边儿见面,阿仁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杜晓妍想了想,道:“那我陪你去吧。”
  黎小叶呵呵一笑,道:“你呀,怕是我背着阿仁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想去监督我吧?”
  杜晓妍微笑道:“没有的事,只是这下雨天闷得慌,又不能出门逛街,所以想跟着黎姐姐你去见见你那师兄,看看他有没有资格惹阿仁生气呢!”
  黎小叶道:“些话怎讲?”
  杜晓妍道:“若是你师兄是人中龙凤,你去见他,阿仁可能会生气。但若你那师兄是人中虫草,你便是见他,阿仁又怎会生气呢?”
  黎小叶卟哧一笑,道:“你也是个厚道人,现在跟着阿仁这么久,怎地也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好啦,走,陪我去见我师兄!”
  张天郓站在秦府大门外,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等待着。
  他现在的心情是激动的,既因为可以借此立下一大功,还因为可以再次见到他一直暗恋着的小师妹。
  他希望能在师妹面前,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他现在也有出息了,他现在也遇到了一个看重他的能力,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的好主人。
  他甚至想告诉小师妹,他并不比秦仁差,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下于秦仁。
  但是,他很明显地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张天郓现在是在给别人打工,而三少,则是自己创业当老板。
  又或者,他是刻意不去想这些。
  尽管心情无比激动,但是张天郓的神情却很平淡,淡然地就像超脱物外的老僧。他现在的修心功夫,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等了一阵,那前去通报黎小叶的婢女自大门中走了出来,来到张天郓面前对他微微躬身,道:“公子,黎小姐有请,请随婢子来。”
  张天郓躬身还礼,微笑着道:“多谢了。”
  张天郓随着这婢女往秦府内行去,边走边装出随意的样子,四下打量着。秦府很大,也很安静,看上去没有多少人。但是张天郓却感到,从他一踏进大门的一刻起,便有许多带着警惕意味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他知道,这看上去安宁祥和的秦府事实上却是处处杀机,暗处也不知潜伏了多少高手护卫。
  张天郓迅速盘算起来,这一次来天京城,他和卓非凡共带来了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计五十三名高手,但是凭这五十三名高手显然无法潜进秦府,强攻则更加没有可能。
  天京城如今已完全在秦家和铁家的控制之下,城里城外屯兵三十余万,若是贸然行事,事情败露的话,他们想跑都没可能。
  所以,必须想办法将秦仁的女人诱出秦府,在秦府外避开秦家与铁家的人的眼线,设计擒拿。擒获之后,不能作任何逗留,须即刻出城。
  一边盘算着,张天郓一边随那婢女来到了三少的女人们居住的那处庭院旁的一座偏厅里。照规矩,在还没过门前,这些与三少有了关系的女子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秦家人,她们要会客,不能在主屋的大客厅里,只能在这等偏厅中。
  张天郓踏进了偏厅,黎小叶与杜晓妍已经在厅中候着他了。
  张天郓看到了黎小叶,他脸上浮出一抹得体的微笑,对着黎小叶微一躬身,道:“师妹,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又对杜晓妍躬身道:“杜姑娘,三年前你我见过一面,可还记得在下否?三年未见,杜姑娘风采更盛往昔啊!”
  黎小叶与杜晓妍各自回了礼,杜晓妍笑盈盈地道:“公子有心了,没想到公子仅见过晓妍一面,却还记得小妍。”
  黎小叶细细打量着张天郓,她陡然发觉,这曾经有些浮滑的师兄,现在好像变得成熟多了,行为举止已经相当得体。
  而杜晓妍在看了张天郓一阵之后,放下心来。在她看来,这张天郓虽然长相还不错,行为举止也很得体,但是眼神中却缺少一种东西。杜晓妍想了想,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张天郓缺少的东西呢?是担当、魄力!对,正是担当、魄力!
  而且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般。按理说,见到许久不见的小师妹,他不该如此平静。他现在这样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心里有鬼。
  杜晓妍曾听三少说过,眼睛是灵魂的窗户,在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所以,现在杜晓妍已经对张天郓留上了心。
  “有劳师兄记挂了,小妹这些年过得很好。”
  黎小叶看着张天郓,笑道:“师兄先请坐,来人,给我师兄上茶。”
  待婢女给张天郓奉上热腾腾的香茶之后,黎小叶问道:“师兄这些年却在何处谋事?今日来找小妹,不知有何贵干?”
  听到黎小叶说话的语气内容,杜晓妍对她也放下心来。黎小叶说话完全是外交辞令,就好像见的不是她青梅竹马的师兄,而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杜晓妍自然不知,在黎小叶心中,早已没有了她这师兄的半点影子。三少那一朵只为她盛开的遮天玫瑰,早已摘取了她的心。
  张天郓抿了一口茶,笑道:“这些年,为兄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凭着以前的手艺,做些小生意。只是如今世道太乱,为兄孤身一人也是孤掌难鸣。所以为兄这次来天京城,是想求师妹一件事。”
  黎小叶笑道:“师兄言重了,你我师兄妹一场,何需用这‘求’字?师兄可是想让小妹在义父面前说几句好话,让义父重收师兄于门下?”
  张天郓笑道:“师妹冰雪聪明,为兄佩服。为兄正是这个意思,如今逍遥山庄和铁血啸天堡已是国之栋梁,师父身为逍遥山庄举足轻重的客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为兄虽然无能,但近些年却也学了不少真本事。为兄每每念及师父的恩情,均是羞愧难当,当年与三少争执,却是为兄错了。为兄想重归师父门下,用这一身本事,来报效秦家与三少,但是为兄却无颜去求师父与三少,只得先见师妹,还望师妹成全。”
  黎小叶想了想,道:“义父与三少均不在天京城中,小妹说的话在三少面前份量也并不如何之重,师兄想要重归义父门下,还需三少点头方可。这样吧师兄,待义父与三少回来之后,小妹便尽力去求义父与三少,成与不成,还要看师兄造化了。”
  张天郓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为兄在此多谢师妹了。”
  说罢起身对黎小叶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黎小叶忙道:“师兄何必如此多礼?你我师兄妹一场,这点小事本是师妹应该做的。师兄,小妹如今寄人篱下,在别家府中会客,时间过久的话,恐会若人嫌话,师兄你看……”
  张天郓点头道:“为兄明白师妹的意思。既如此,那为兄就先告辞了。为兄现在就下榻在京门街上的福临客栈里,若是师父与三少回来,还请师妹差人通知一声,有劳师妹了。”
  黎小叶道:“师兄请放心,小妹答应了师兄的事,一定会为师兄办到。”
  张天郓又道了声谢,向杜晓妍行了个礼,道:“杜姑娘,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杜晓妍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走好,恕晓妍不能远送了。”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天郓的眼睛一眼。
  张天郓的目光与杜晓妍那好像在窥探他心灵深处的目光一触,平静的心湖突然泛起丝丝波澜,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杜晓妍对视,匆匆告辞后,快步走了出去。
  待张天郓离去之后,杜晓妍道:“烦请去两个人跟住此人,务必将他的行踪牢牢掌握。”
  没有人应答,但是杜晓妍知道,现在已经有两个高手在暗中跟住张天郓了。秦府之中,从来就不缺高手。
  黎小叶问道:“晓妍妹妹,你差人跟住我师兄,却是什么意思?”
  杜晓妍道:“黎姐姐,你这师兄,很有些问题。”
  黎小叶奇道:“哦?我师兄会有什么问题?”
  杜晓妍道:“你师兄见你时的神情太自然了,自然得好像刻意装出来的一般。据我所知,你师兄当年被逐出师门,全是因为你,因为他不愿看到你跟了阿仁,由此可见,你师兄对你应该有着特殊的感情。试问,一个对师妹有着特殊感情,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在见到三年多未见的师妹之后,怎可能还会如此自然?
  “再者,你师兄刚才和你说了这么多话,当你提到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中时,他居然只有一点遗憾的样子。既没有怎样失望,又没有追问你义父和阿仁去了哪里,何时回京。这与他说的,想重投黎叔门下,替阿仁效力不符。
  “他既示因见到你而激动,又好像并不在意黎叔和阿仁是否在京中,那么他到京城里来,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在走之前,不敢与我对视?为什么他会避开我的目光?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与他初来时的镇定判若两人?
  “所以,我怀疑,你师兄此来京城,一定别有目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对秦家、对阿仁不利的目的。”
  黎小叶听了之后,用有些惊奇地语气道:“不会吧?我与师兄自小一起长大,对他了解颇深,他……根本就没这么深沉的心机呢!”
  杜晓妍微笑道:“黎姐姐,三年的时间,是足够让一个人改变的。有时候,一个你原本熟悉的人,也可以变得你根本就不认得。黎姐姐,你仔细想一想,你今天见到的师兄,还和以前的师兄一样吗?”
  黎小叶沉思一阵,仔细回想从初见张天郓到他离去时的那一幕幕,渐渐地,她也觉得不大对劲了。正如杜晓妍分析的一样,以她师兄对他的感情,见到她时,绝对不应该那般平静自然。师兄的平静自然,真的就像杜晓妍说的一样,是刻意装出来的。
  “师兄他……的确有些不对,”
  黎小叶喃喃道:“可是,要说他想做什么对义父和阿仁不利的事,我师兄好像还没这个本事。”
  “所以我要差人跟着你师兄,看看他究竟有怎样的安排。”
  杜晓妍一脸凝重地道:“你师兄的确没本事对黎叔和阿仁不利,甚至秦府中上上下下,他都没有几个对付得了的。可是,现在黎叔和阿仁都不在京中,他们要是想……”
  说到这里,杜晓妍忽然脸色一变,道:“糟了,阿仁他,他有一个最大的命门!”
  黎小叶见杜晓妍情急的样子,忙道:“晓妍妹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杜晓妍急道:“阿仁心软,当年我被杜公甫抓走,他一个人赶去救我,险些送命。上次梅姐和宝宝给战王军抓了,他又一个人挑战全城的匪军,他……他可以为了他的女人不顾自己的性命……”
  黎小叶神色一变,道:“你是说,我师兄他可能是想抓我去威胁阿仁?可是他跟阿仁,应当不至于有那么大的仇恨……”
  说到这里,黎小叶也是心中一寒。她陡然想走了,当年张天郓给黎叔逐出师门时,他看着三少时那阴狠怨恨的眼神,那仇恨,并不是能轻易消除的!
  杜晓妍匆匆站了起来,向着偏厅门外跑去,边跑边道:“快去看看梅姐和宝宝有没有事!你师兄来秦府可能是来查探底细来着,我现在想来,他可能根本早就知道黎叔和阿仁不在京城!”
  黎小叶忙跟在杜晓妍身后,向着秋若梅和宝宝住的阁楼方向跑去。
  “晓妍妹妹,老爷子和夫人那么疼宝宝,梅姐住处的守卫最是森严,你师兄纵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潜进来抓人的……”
  杜晓妍急道:“师兄是没这本事,可是师兄背后的人,指使他做这事的人,既然有这等魄力,当是也有相当的能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事该怎么办?”
  说话间,两女急匆匆地跑上了秋若梅住的阁楼,跑到楼上,推开秋若梅的房门一看,却见秋若梅正好端端地坐在床边逗着宝宝。
  秋若梅见黎小叶和杜晓妍匆匆忙忙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小叶、晓妍,你们这么急到我这来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
  杜晓妍笑了笑,走到床前,边和秋若梅逗着宝宝,边想:“难道我猜错了?难道黎姐的师兄,根本就没存什么坏心思?可是……可是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啊!”
  这时黎小叶笑道:“怎样,晓妍妹妹,我说的没错吧,我师兄他没存着什么坏心思吧?”
  秋若梅听得奇怪,问道:“师兄?小叶,你师兄不是已给黎叔逐出师门了吗?你今日又看到他了?”
  黎小叶笑吟吟地将张天郓拜访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并将杜晓妍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秋若梅,最后说道:“我看哪,晓妍妹妹是关心则乱……”
  “不对,”
  秋若梅沉吟道:“晓妍的推测很有道理。阿仁在定州城跟魔门搅到了一起,黎叔和乔叔前去查探,到现在也没消息传回来,小叶你那三年都未曾出现的师兄拣这个时候来京城见你,其中一定有问题!”
  想了想,秋若梅忽然心中一动,道:“今日是否所有的姐妹都在府中?”
  杜晓妍道:“清姑娘、轩轩姐去兵部了,怜舟姐姐和霓儿姐姐去了刑部帮秦风大哥处理事情,其他人都在家里。”
  秋若梅道:“不好,你师兄若真有问题,他很有可能拣清姑娘她们下手!快,叫人随我们一起去看看!”
  出了秦府,张天郓即快步向着京门街方向行去。
  他边走边暗暗心惊,杜晓妍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很难想象,那样看似柔弱的女子,也会有那般穿透力那么强的眼神。
  他甚至怀疑,杜晓妍已经看穿了他的用心。不过他又抱有一丝侥幸,他自认为自己伪装地已经够好了,这三年来跟着公子羽练武修心,也让他的镇定功夫大有进步,连黎叔和乔伟都栽在他的手里,他不信一个小丫头的眼力会比乔伟和黎叔还毒。
  而当他拐过了两个街角之后,他便心中一沉,知道那最后一丝侥幸也不必抱了。
  因为他已经感到了,身后有人跟踪。
  跟踪的人有两个,而且都是高手。论武功,他张天郓自然可以打败那两个跟着他的高手,今日的张天郓已经今昔对比,但是杀了那两个跟踪的高手之后,这天京城,他也便呆不下去了。
  可是杜晓妍明显已对他起疑,否则不会派人跟踪他,就算不杀这两个高手,他张天郓所谋划的事情同样进行不下去。
  怎么办?
  小镇上有客栈,虽说不是什么豪华大客栈,可也有屋顶遮雨,有热水洗澡,有热菜可吃。
  三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和华蓉、乔伟、黎叔一起吃了顿热腾腾的饭菜,将华蓉送回房间后,便来到了乔伟和黎叔的房内。
  他看着两个一脸委糜的老魔头,问道:“公子羽有没有说过,‘化功软筋散’用何法可解?”
  乔伟一脸不爽地道:“他会说才怪!娘的,既没有解药,又不能运功逼毒,可把我憋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便搏一搏。”
  乔伟和黎叔顿时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个博法?”
  三少微笑道:“我用‘霸皇令’的吸力,看能否吸出屯积在你们丹田内的麻药!”
  乔伟盘坐在床上,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
  三少立于床下,右手按在乔伟小腹上,左手搭于右手手背。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三少沉声道。
  乔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动手吧三少,不过请千万悠着点儿,千万别把我给废了!”
  “放心,”
  三少开始运气,“一有不对,我会立即撤功的!”
  说罢,三少的“霸皇令”开始急速运起,那贴于乔伟小腹上的右手掌心渐渐生成由九种劲道组成的一个真劲漩涡。
  那漩涡急速旋转,但却并未像三少杀人时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而是凝而不散,始终保持着鸡蛋大小的范围。
  这样一来,真劲漩涡的吸力更强。三少以前杀人时,凭这真劲漩涡可以将敌人的真气消于无形,甚至可以引得敌人身不由己自行撞到他掌心。而现在,他则是利用这真劲漩涡,透入乔伟的经脉之中,沿经脉行至丹田,开始吸取屯积在丹田中的,化功软筋散的药力。
  那压制着乔伟功力的药力现在的形态也如真气一般,是一种流动的气态,在三少的功力吸引之下,渐渐剥离乔伟丹田,向着三少的掌心涌去。
  三少心中一喜,暗道此计可行,当下便提升功力,加大真劲漩涡的吸力。
  片刻之后,那压制得乔伟无法运功用力的化功软筋散的药力便给尽数抽离出来,聚于三少掌心。
  三少轻叱一声,后退一步,火速撤掌,那化功软筋散的药力在他掌心凝成一颗拇指肚大的气状漩涡,兀自不断地旋转着。
  三少想了想,取出一个瓷瓶,将这点药力装了进去,仔细封好。他要留着这点药,来研究出化功软筋散的解药。
  乔伟在三少撤掌之后,小心翼翼地一运功,顿时发现自己的内力又可畅通无阻地在经脉中运行。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好了,这下子全好了!”
  说罢他轻轻击出一掌,一缕掌风隔空击在房中的椅子上,那椅子顷刻间老化,渐化成一地灰烬。
  黎叔见乔伟恢复功力,马上大声道:“三少,轮到我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珠,点头道:“好,这就给你驱毒。”
  三少说得轻松,可是刚才给乔伟驱毒,他足足耗费了三成半的功力。加上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真劲漩涡,既吸出药力,又不伤着乔伟,与耗费的功力比起来,耗费的心神更剧。
  不过既然已成功替乔伟驱毒,索性打铁趁热,也给黎叔将毒驱除,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华蓉站在窗前,凝视着那绵绵的雨幕。
  从手握重兵的魔门至尊,到现在手下无一兵一卒的孤家寡人,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她知道,她安插在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内的那些魔门弟子,现在恐怕也落入了公子羽的掌握之中。
  连魔门本部和北疆军公子羽都可完全渗透,更何况那些远不及魔门组织严密的新义军?
  公子羽远比西门无敌更加可怕。
  这是华蓉对公子羽的新认识,从前那个贪花好色,荒淫无度的公子羽只是假象,只是公子羽故意作出来迷惑世人的。
  所幸她现在还有天兵虎啸,还有两个绝对忠诚的药人,还有一身正在不断增强的魔法。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有三少。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听着那像小偷一般蹑手蹑脚的轻微声响,华蓉不用猜便知道进来的是谁。
  但是她诈作不知,依旧专注地看着窗外。
  三少轻手轻脚地走到华蓉身后,偷笑着伸出手,两手环抱,准备施展那惊世骇俗的绝学——抓奶龙爪手!
  就在他的魔爪从华蓉身后自左右两方袭向华蓉的胸部时,华蓉忽然猛地一转身,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小贼,你想偷什么?”
  三少丝毫没有偷香时给人撞了个正着时应有羞愧,他大言不惭地道:“你错了,我不是小贼,我是采花贼,我是一个偷心的采花贼!”
  说话间,他那两只手居然还就势放在了华蓉的肩膀上。
  他握着华蓉的两肩,低下头,深情地注视着华蓉那双美丽的眼睛,道:“蓉儿,我们……来一起研究研究彼此的身体有何不同之处吧!看一看,我能不能用我的长处来填补你的短处。”
  华蓉卟哧一笑,手指在三少鼻尖上轻轻一点,道:“你这小淫贼,说话没个正经的,要是良家女子,早被你吓跑了!幸好我是魔门妖女,见怪不怪。”
  三少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我所要进行的,是很严肃的医学研究,我可没有存着半点歪心思。你这样误会我,我会很心痛的。”
  华蓉忍着笑,配合着三少的严肃表情,道:“那好,你说,该怎样开始?”
  三少的手从华蓉的肩头,缓缓滑落到她腰际,深情款款地道:“首先,要解开这根束缚了真理的带子,除掉你这层阻绝了真相的布料……”
  哧——一声轻响,三少拉开了华蓉那系在腰间,束着长裙的裙带。
  华蓉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天京城,雨落如丝。
  张天郓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秦府高手显然没想到他的轻功会如此之佳,不知不觉间,那两名高手也加快了速度。
  张天郓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口。
  这是天京城的贫民窟,没有钱的百姓多半聚居于此。
  张天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忽然弃掉油纸伞,冒雨狂奔起来。他飞快地钻进一条小巷,在纵横如蛛网,堆满了垃圾的贫民窟小巷中如风一般穿梭。
  那两名高手见状,情知张天郓已经发现了他们。但是张天郓越是情急狂奔,便越是证明他手里有鬼,也便越不能让他溜掉。
  那两名秦府高手当下也施展轻功,跟在张天郓身后二十丈左右狂追起来。
  在追过了五条小巷后,张天郓向左急拐,又钻进了一条巷子。
  这两个高手当即飞快地跟在张天郓之后冲了进去,但是当他们进去之后,却发现,这条巷子根本就是一条死胡同!
  前方没有路,可是张天郓已经不见了!
  两人站在巷子里,四下打量着,其中一人问道:“难道他上了房?”
  另一人摇头道:“不可能。他若真上了房顶的话,在这大白天的,目标太明显,很容易被人发现。”
  “你猜对了。”
  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两名高手马上转身,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张天郓,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上房目标太明显,所以我刚才上去了,现在却又下来了。”
  张天郓微笑着,声音却很是阴冷,“你们跟着我干什么?难道我犯了法?”
  两名高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想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张天郓点了点头,道:“你又猜对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要你们的命!”
  说话间,他猛地展开身形,飞快地冲上,向着两名高手各击出一掌!
  那两名高手同时各出一掌,与张天郓的两掌结结实实地碰在一起,除了肉掌交击时的闷响之外,这其中居然还夹着两声利器入肉的锐响!
  “你……卑鄙……”
  这两名高手跄踉后退,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道:“居然……用暗器……”
  张天郓笑了笑,道:“暗器也是武功不是?永别了二位。”
  说罢他转身就走,飞快消失在雨幕中。
  那两名高手颤抖着扑倒在地,他们刚才与张天郓对掌的手心里,各有一个筷子粗的血洞,此时从血洞中渗出的血,却是青黑色的!
  而他们的手掌则早已变成了乌黑,那黑色顺着他们的手臂一直蔓延至他们全身,当二人断气之时,他们全身上下的皮肤,已全部变成了乌黑色。
  暗器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秦仁不会轻易撇下他的任何一个女人,不论抓了谁,都可以诱使秦仁舍身相救。”
  卓非凡坐在酒楼包厢里,听着一名公子羽安插在京城中的密探的汇报,“要说他最重视的女人,可能便是龙吟公的女儿宋清,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的秋若梅,以及他的表姐铁轩轩。其实说起来,别的女人他同样重视,但是这三个女人,稍稍特殊一点。”
  卓非凡点了点头,道:“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密探道:“属下在秦府里有人。”
  卓非凡轻笑道:“很不错,居然连秦府都混得进去。”
  那密探道:“卓大人过奖了。秦家刚到京城没多久,他们的下人虽多,可是现在京中的宅子太大,打理起来也不甚方便,便又新召了一批下人,属下的人就是趁那时候混进去的。她机灵得很,人长得秀气,又通文墨,很会讨人欢心,现在已经在负责伺候秦仁的一个女人了。今天宋清、铁轩轩、怜舟罗儿、秦霓儿的行踪,就是她报给属下的。”
  卓非凡笑道:“非常不错,将来公子得了天下,你也是一大功臣。”
  那密探笑道:“还需卓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卓非凡摆了摆手,笑道:“那是自然。你身份隐密,不宜久留,还是尽快离去吧。呆会儿,这里可能就要被禁军封锁了。”
  那密探告退之后,卓非凡自酌自饮一阵,一名作小厮打扮的天涯一刀来到卓非凡桌前,道:“卓大人,宋清和铁轩轩的马车已经在前面街口了,一柱香以后便可进入我们的埋伏之中。马车旁有二十名骑兵,三十名背着刀的黑衣少年。那些骑兵该是禁军,那些黑衣少年,可能是铁血啸天堡铁血少年团的人。”
  卓非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叹道:“今天这大街上,还真是冷清啊!”
  街上的确冷清,这本就是一条不怎么繁华的街道,加上下雨,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都潜伏在这酒楼附近的房子里,房子原来的主人,现在都已经不用做人了。
  只需等到宋清等人的马车一到,五十三名高手便可从四面八方向马车发动袭击。至于马车旁边那五十个护卫和赶车的车夫,在卓非凡看来,凭公子羽手下这最强的一批高手,杀死五十一个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只需一瞬间,这世上便要少五十一个人,多五十一只鬼。
  宋清一脸倦容地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晃动着。
  她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那憔悴的样儿,连铁轩轩看了都觉心疼。
  铁轩轩握住宋清的小手儿,道:“清姑娘,你便在家多休息几天吧!你看你这些天忙的,连乔叔传给你的功夫都没时间练了。阿仁和乔叔可是都叮嘱过的,那功夫你非练不可,练了那功夫,对你的病可是有好处的。”
  宋清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几天不能休息,得尽快把新式连弩的样图赶制出来。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的敌人又那么强大,要是没有厉害一点的武器,我们用什么跟他们打?莫说争得天下,恐怕连天京城都保不住了。”
  铁轩轩闻言由衷地道:“清姑娘,你可真是聪明,那样厉害的连弩,也不知你是怎样设计出来的。爹说,你那连弩要用在战场上,一百步内可洞穿铁骑兵的重甲,两百步内,可射杀一切生灵。如果能大量配备到军中,我们便不必怕北疆的神弓营和铁骑营,也不必怕胡族的屠图哈族神箭手了。当世能工巧匠颇多,可要设计出像你设计的那种连弩,却没一人能办到。还有啊,你设计的那种可折叠的云梯,可拆卸组装便于运送的投石车,以前从没有人那样想到过呢!”
  宋清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宋清性好猎奇,前世所学的虽然没有这类机械制造,可是她对各行各业的知识均有涉猎。而且,她前世的父亲是一名很有才华的机械工程师,家学渊源再加上自己的兴趣,别说制造云梯、投石车、连弩这些简单的东西,就算让她做手枪,只要有足够精密的机械设备,她也可以做得出来。
  当然,现在的条件,她最多只能设计出土炮来了。
  但若要三少来设计这些玩意儿的话,三少是铁定不成的,一个学哲学的,说起理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以把活人说死,也可以把半死的人说活。但要想设计图纸,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马车正行间,宋清与铁轩轩忽听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哨,接着便响起一片衣袂破风声,利器破空声,以及利器入肉声。
  铁轩轩脸色一变,怒道:“居然有人敢在天京城中闹事,嫌命太长了吗?”
  刚想掀开窗帘看个究竟,却见刀光一闪,一名走在马车旁的铁血少年团刀手刀还没拔出来,脑袋便已和脖子分家,至死连一声惨哼都没能发出来!
  铁轩轩心中一惊,暗道好快的刀,当下准备下车助战。她对着宋清说道:“清姑娘,你呆在车里边别出去,我下去看看!”
  一脚踹开车门,却见车夫那无头的尸体就势倒了下来。
  铁轩轩一把推开尸体,还没钻出车门,两把闪着寒光的刀已经架上了她的脖子。
  “铁姑娘,我们知道你的惊寂指很厉害,可是这种时候,你最好别动,否则不仅你要死,连你身后的宋姑娘也会身首异处。”
  那两名刀手中一人阴森森地道。
  铁轩轩向着车外望去,只见二十名禁军精骑,三十名铁血少年团的高手居然已经全部身首异处,从衣袂破风声响起时至现在也不过十次眨眼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五十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便死了个一干二净,而且那三十名曾经参与了陆平野阻击战,身手相当厉害的铁血少年团高手,居然没一个能把刀拔出来!
  “天京城什么时候潜进了一批这么可怕的高手?”
  铁轩轩心念疾转,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
  那刀手道:“铁姑娘见了我们大人自会知晓,请下车吧!”
  当秋若梅、杜晓妍、黎小叶带着上百高手找到出事地点时,铁轩轩与宋清已经不见了,现场只剩下五十一具无头的尸体。
  秋若梅脸色煞白,道:“这下糟了……马上去通知老爷子、舅老爷、大哥、二哥他们!”
  几个高手当下飞奔着去各部衙门报信了,这时又有一名逍遥山庄的高手飞奔过来,叫道:“少夫人,刚才两个跟踪黎小姐师兄的兄弟找到了,他们已给人杀死在一条小巷中!”
  秋若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马上以老爷的名义去禁军营中调集兵马,封锁全城!小叶、晓妍,我们三人各领一队人,现在便开始搜索!”
  雨从开始下的时候起,就好像一直没有停过。
  天地笼罩在蒙蒙的水汽中,那感觉,分外湿润。
  三少现在的感觉就是十分湿润,那湿润却不是因为窗外那绵绵不休的雨。
  华蓉的唇很湿润,她的舌尖很湿润,她全身上下,好像无一处不湿润。
  罗衫轻解,水到渠成,她娇羞无限,紧张中却有着丝丝期待。
  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魔门圣女,从小到大,她那无限美好的玉体只在一个人面前呈现过。
  那便是现在,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三少面前。
  三少静静地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赤裸的美体上放肆地游走,似要看清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她娇羞无限地低下头,两腿夹紧,一手护着胸脯,一手护着下身。
  三少轻笑着挪开了她的两手。
  她的皮肤如乳酪般洁白细腻,全身上下似乎没一丝毛孔,抚上去有着丝丝冰凉,滑腻如汉白玉一般。
  三少吻着她,从她光洁的额头吻上美眸,从美眸吻上鼻尖,然后奔至她那晶莹的小耳旁,轻咬着耳垂,在她耳中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她全身一阵颤抖,自小修习的魅术、媚功现在好像忘了个干干净净,她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般,任眼前的少年在她身上施为。
  三少的舌与她的舌纠缠到了一起,互相慰藉着,索取着。三少的手握上了她那坚挺圆润的淑乳,五指覆盖着她的乳峰,掌心轻轻磨擦着那点嫣红的坚挺。
  她感到他的手心似乎有个漩涡,正尽力吸取着她的柔媚,将她身体的欲望从灵魂深处唤醒,她从鼻中发出一声颤抖而慵懒的娇哼。
  三少的另一只手抚过她光滑平坦的小腹,抚过那黑色的芳草地,触碰到了她最神秘幽深的地带。她全身一阵酥麻,那种感觉前所未有地刺激,前所未有地舒畅。
  不知不觉间,那里已变得湿润如泥泞的沼泽。
  三少的舌尖开始在她全身游走,登上山峦,啜取红樱桃的甜美,越过小腹,在草地间汲取源源不绝的津液。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笔直修长的玉腿尽量伸直、分开着,她捧着三少的头,好像想要将其推开,阻止那灵巧的舌头窥探她的花径,又好像生怕三少突然离开,所以手按着三少的头,阻止他离开。
  浪潮一般的快感充斥她全身,她痉挛着,颤抖着,眼神迷离,口鼻中发出无意义的轻哼,面颊已是绯红一片。
  似乎是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的吸吮过后,三少又慢慢地开始向上运动。当三少的舌头离开她秘径的那一刻,她发出了一声似带着满足,又似带着无限遗憾的叹息。
  三少的坚挺已经对准了她的花径,缓缓地推进,略探进一点,让她的温软略微包裹住他的坚挺。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蓉儿……我,爱你。”
  她忽然泪如雨下,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樱唇无比热烈地堵上了他的唇。
  他进去了,他被一片温软狭窄所包裹,阵痛中,落英缤纷,她似不畏痛楚一般,挺起腰身迎合他的冲刺。
  她本来就是他的,从三年前第一眼看到他起,她便有了这个感觉。
  雨无休止地下着,给这个世界带来生机盎然的润泽……
  天快黑的时候,雨才止住,但天色仍是一派阴沉,戒严了一整天的天京城此刻仍未有丝毫放松。
  秦逍遥坐在秦府书房里,听着秦风的汇报:“全城已经大搜了一遍,任何可能藏匿生人的地方都已被仔细搜索过了,就是没有发现生人的踪迹。据我猜测,劫了清姑娘和轩轩的贼人,现下可能早已离开了天京城。”
  秦逍遥双眼微阖,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地道:“我若是那贼人,也会在劫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出城去的。派出城去追查的人有线索了吗?”
  秦风道:“天京城九门各派出三队高手,合计二十七队高手,共两千七百人,回来了二十六队,回来的都搜索了一百多里,却没找到半点线索。但是还有往南去的一队,但现在还没回来。”
  秦逍遥道:“敢在天京城杀人劫人的,不会是一般的贼人,他们若真要逃的话,要找到线索,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还没回来的一队人,眼下恐怕已作了别人的刀下鬼。阿风,等下安排一下,派些人去收尸。”
  顿了顿,接着道:“若梅、晓妍、小叶说,贼人劫清儿和轩轩,可能是想用她们来威胁小三。阿风啊,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风想了想,道:“怕是真有这可能。小三心软,最见不得别人伤害他的女人,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必会跟人拼命。”
  秦逍遥缓缓地道:“小三的功夫自是不必说了,他又有天兵龙吟护身,天下间没几人是他的对手。那伙贼人敢抓清儿和轩轩,以她们威胁小三,必是有所恃仗,不怕小三找他们拼命。”
  秦风道:“父亲,您说那伙贼人,会不会是魔门的人?”
  秦逍遥摇头道:“不会。魔门高手虽多,可是要想在天京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劫人,他们还没那个能耐,除非是西门无敌亲自出手。而西门无敌又让你一剑废了双脚,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只身潜入天京城闹事。这件事背后的主使另有其人。”
  秦风道:“但是,除了魔门之外,还有谁会有这么大胆子,这么强的实力?”
  秦逍遥道:“为父也很想知道。贼人背后的势力,恐怕比魔门更加可怕,我们不得不防。”
  秦风道:“小叶那被逐出门墙的师兄郓哥儿与此事有关,若是抓到他,或许能问出原委。”
  秦逍遥摆手道:“抓不到了。郓哥儿杀了我们的人,恐怕在那伙贼人擒人之前,便已经出了天京城。这件事上,我们算是栽到家了。”
  秦风道:“那么,清姑娘和轩轩怎办?”
  秦逍遥道:“若是那伙贼人当真是想用她们威胁小三,她二人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既抓了清儿和轩轩,必会放出风声,让小三知道。可能用不了几天,清儿和轩轩的消息就会传出来的,到时候,我们便可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捣鬼了。阿风啊,彻查府里的人,为父想知道,究竟是谁把清儿和轩轩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秦风神情一凛,道:“父亲,您是说府里边有奸细?”
  秦逍遥道:“若没有奸细,那伙贼人怎会那般准确地守在清儿和轩轩回府时所必经的,最僻静的一段路上?把奸细查出来,问清楚是谁在指使他,为父可不想我秦家的一举一动,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天京城,南门外一百二十里处的一个小乡村,卓非凡坐在村口摆着的一盘大磨上,就着风中的血腥味,慢条斯理地喝着冷酒。
  村口躺着整整一百具尸体,全都是身首分离,一百匹无主的马正在村口缓缓地踢踏着,在它们各自主人的尸首旁发出声声悲鸣。
  天涯一刀们慢慢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慢吞吞地走到了卓非凡的身旁,面无表情地肃立着。
  目睹了这一场屠杀的宋清与铁轩轩已是面色苍白。
  尤其是宋清,当日三少在陈县阻击北疆军时,虽依她的计策掠走了数万人的生命,可是宋清却仍见不得半点血腥,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被杀。
  她感到腹中已在翻腾,她几乎忍不住要呕吐了,那扑鼻的血腥味逼得她快要窒息。
  卓非凡看着脸色白得几近透明的宋清,轻声笑了笑,从腰间解下一个皮袋,递到宋清面前,道:“宋姑娘,喝点酒或许会好受一些。”
  宋清摇了摇头,盯着卓非凡,缓缓地道:“你为什么要抓我们?你的主子是谁?”
  卓非凡笑了笑,道:“在下想请宋姑娘和铁姑娘看一场好戏,但是这场戏,二位姑娘不仅是看客,还是极其重要的角儿。若是没有二位姑娘,这一场戏便演不起来了。”
  宋清道:“你想借我们来威胁阿仁?”
  卓非凡笑着点了点头,道:“宋姑娘不愧是岭南最有名的才女,果然冰雪聪明,一猜就中。秦家三少肯舍命为红颜的美名我们早有耳闻,请两位姑娘来,无非是想看一看,三少爷是否真像传说中一般,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危急时,会不顾自身安危,闯关救人。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得到了二位姑娘被擒的消息,他们想必已在着手连夜散布这消息了。明天最早天亮,早迟中午,三少便会得知这个消息。”
  铁轩轩怒道:“好卑鄙的手段!你们这些魔门的小人,也只会使这种手段!有种地,正大光明地和我家阿仁斗上一场!”
  卓非凡失笑道:“铁姑娘误会了,在下等并不是魔门的人。那魔门,如今也已给我家公子捻了,这世上,恐怕今后再也听不到魔门这个词了。”
  宋清神情一凛,道:“魔门被你们灭了?你家公子究竟是谁?”
  卓非凡微笑道:“我家公子正是天命所归的霸主,大秦皇室的正统,公子羽!”
  小镇的客栈里,乔伟和黎叔正坐在烛前对饮。
  二人的房间就在三少与华蓉的隔壁,两人饮一杯,便凝神倾听一阵隔壁的动静。
  “从中午起到现在,也有三四个时辰了。”
  乔伟抹了抹嘴角的酒液,叹道:“三少果然耐力惊人,竟和华姑娘折腾到现在。”
  黎叔道:“那也得华姑娘经得起他的折腾。他们这可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干材遇着烈火,奸夫碰上淫妇……”
  乔伟哂道:“别忘了,华姑娘可是魔门九阴圣女,魔门的媚功,比起三少的欲火焚身真气、翻云覆雨神功,那可是丝毫不逊色的。依我看,他们两个这一战,可能要打个一天一夜了。”
  黎叔摇头道:“可不是?从中午起,叫声就没停过。嗯,我说老乔,咱们两个在这喝闷酒好像不是很爽哦!”
  说着,向着那堵隔绝了他们的房间和三少房间的墙壁瞟了一眼。
  乔伟眼睛一亮,身子前倾,小声道:“你是说……咱们两个去偷窥?”
  黎叔哂道:“你不要命了?三少和华姑娘办事你也敢偷窥?真是为老不尊,恬不知耻,道德沦亡!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出去嫖妓算了,何必在这里听他们两个的声音,听得自己一身火呢?”
  乔伟冷笑道:“嫖妓?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七十多的老不死,简直就是道德沦亡,恬不知耻,为老不尊!”
  顿了顿,小声道:“这次的钱你出,上次在天京城逛窑子是我出的钱。”
  黎叔非常大方地一点头,道:“我出就我出!谅这小镇子的窑子收费也不是特别高,又不是京城那种豪华娱乐场所,走吧!”
  三少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微阖着双眼,静静享受着华蓉那灵巧的丁香小舌给他做的全身按摩。
  诚如黎叔所言,他们两个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从中午到现在已经恶战数场,不分胜负。
  华蓉虽是初经战阵的处子,但是她媚功天下无敌,与三少这个沙场老手比起来,还要略胜一筹,亏得三少凭着经验丰富,方才招架得住。
  华蓉的媚功发挥到极致,直令三少欲仙欲死,而三少的欲火焚身真气和翻云覆雨神功也毫不示弱,弄得华蓉死去活来。
  两人在床上各施手段,始终不能将对方降伏。
  这一战,又是半夜,三少今后终于可以自豪地宣称,自己从此后号称“一夜十三次郎”了。
  天亮了,清晨时雨又落了下来。
  小镇上公鸡的报晓声中,乔伟和黎叔神采飞扬地自镇上一家青楼中步出,一边眉飞色舞地讨论着昨晚战况的激烈,一边冒雨快步向着客栈行去。
  雨水落到他们身周近尺时,全都斜飘了开去,他们身上竟未沾着半点雨水。
  “我跟你说,昨儿晚上我大发雄威,一夜连战三女,将她们杀得溃不成军,泛滥成灾。那场景,啧啧……”
  黎叔吹嘘着自己的英勇。
  乔伟毫不留情地道:“你少吹了,就你那点本事,当我不知道?恐怕是你被她们杀得溃不成军,泛滥成灾吧?”
  黎叔正色道:“老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知道昨天晚上我把胸大的妹妹全挑走了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也不必这样诋毁我吧?”
  乔伟冷笑道:“老子又不喜欢大胸妹妹,老子喜欢的是大屁股!”
  正说着,乔伟忽然面色一变,盯着路旁一间未开门的铺面上贴着的一张大大的白纸直发呆。那纸上用朱砂写着碗口大小的字,好像生怕别人看不清似的。
  黎叔循着乔伟的目光望去,好奇地道:“你怎地呆了?难不成看到绝世美女了么?”
  正说间,他也看清了那张纸上写着的字,然后他也呆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箭步跨到那间铺面前,将门板上贴着的纸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乔伟将纸叠好,仔细地揣到怀里,与黎叔施展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客栈掠去。
  一路之上,乔伟与黎叔发现沿街居然贴了不下十张写着同样内容的纸,连他们投宿的客栈墙上,都贴有一张。
  乔伟和黎叔拍开了客栈大门,冲了进去,直奔后院,闯到三少与华蓉的房间前。
  乔伟不假思索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黎叔愣了一下,刚准备冲进去,却见乔伟又抱着头窜了出来,出来时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看到什么了?”
  黎叔满脸向往地问。
  乔伟撇了撇嘴,道:“看到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裸体,这不还没分清谁是谁吗?就给不知是谁发出的一道掌风劈了出来。”
  正说间,只披着内裤,赤裸着上身的三少沉着脸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他看着乔伟,恶狠狠地道:“伟哥,你最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阉了你!”
  乔伟满脸委屈地道:“三少爷,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再说了,我都七十的人了,论年纪能做你们爷爷了,就算看到什么也没有什么的……”
  “少啰嗦!”
  三少不耐烦地道:“少爷我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扰人清梦者十恶不赦!说,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房间!”
  乔伟忙从怀里掏出那张硕大的白纸,摊开了递给三少,道:“你自己看吧!”
  三少仔细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宋清、铁轩轩在我们手中,见字速至定州城,今晚子时不至,即可收尸。”
  三少忽觉头脑一阵眩晕,宋清那苍白的面容和铁轩轩那双很女人的眼睛突然浮现在他脑中,他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可是那愤怒急燥的感觉却让他的脑门阵阵跳动。
  三少猛地一拳打在门板上,近乎咆哮一般地道:“去定州城!老子要大开杀戒!”

第五集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09章 滴血英雄
  听到三少的咆哮,已经穿戴整齐的华蓉忙走了出来,拉着怒火冲天的三少问道:“阿仁,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三少将那张纸递给她,道:“你自己看。”
  华蓉看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的字,沉默半晌,道:“阿仁,这明显是一个陷阱。公子羽想杀你,他要逼你死战到底。”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可是这次我别无选择。”
  华蓉道:“你待怎样?”
  三少道:“我要去定州城把她俩救出来!”
  华蓉摇头道:“阿仁,你太冲动了,定州城内外屯着数十万大军,公子羽手下高手如云,贸然前去救人,人救不成,反倒会把自己搭上。”
  “那你说怎样?”
  三少反问:“难道不理她俩?坐在这里等着她们被杀?”
  华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先想一想,商量好对策之后再去……”
  三少摇了摇头,道:“没有时间了。从这里赶去定州城,日落时才能赶到。等我们想好对策,就来不及救她们了。”
  “可是我们手下无一兵一卒,如何与定州城的数十万大军对抗?”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三少挥手打断了华蓉的话:“伟哥、黎叔,速去买马,准备去定州城!蓉儿,此事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去了!”
  三少说着,匆匆进屋去穿衣服。
  乔伟与黎叔应了声是,奔出客栈,找马房买马去了。
  华蓉看着正穿着衣服的三少,不甘心地道:“阿仁,难道为了两个女人,你便可将自己的命搭上?没了性命,你用什么与公子羽争夺天下?”
  三少边穿衣服边道:“没了她们,我夺得天下又有何用?我曾告诉你,我会用这万里江山作迎娶一位女子的聘礼,那女子……就是宋清。”
  说话间,他已穿好了衣服,背起那包着龙吟的包裹,便往门外行去。
  经过华蓉身边时,三少顿了一顿,道:“蓉儿,感谢你昨天对我的厚爱,我可能……没有机会报答了,再见!”
  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
  华蓉紧紧咬着嘴唇,小手拼命地绞着衣角,嘴唇已咬得发白,衣角已将被她绞烂。
  “对了,”
  三少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华蓉一眼,脸上绽出无比灿烂纯净的笑容:“若被抓的人是你,我一样会单骑闯关!”
  华蓉的泪忽然淌了出来,她看着三少那高大魁梧的背影,就好像看着一种深沉凝重的山岳。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背影了,这个背影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底,融进了她的灵魂之中。
  什么江山,什么女帝,什么千秋大业,在这个时候,在华蓉的心中,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心里,只有三少那大步而去的背影,只有三少留给她的,那灿烂如暖阳的微笑,和他昨天在她耳边的那一句轻语。
  “蓉儿……我,爱你。”
  三少的背影已消失在她眼前,她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她陡然明白了,在这世上,她可以失去一切,可以失去魔门,可以失去军队,可以失去虎啸,可以失去魔法,甚至可以失去生命。
  但她唯独不能失去三少。
  因为失去了三少,她便将一无所有!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那将是比死更可怕的后果!
  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她飞快地冲进房里,背起那包着虎啸的包裹,清啸一声,“死亡武士,跟我走!”
  她冲出了客栈,那在客栈的房顶上把守了一整夜的两个武亡死士飞快地跟在她的身后,犹如最忠实的影子一般。
  三少策马疾奔,乔伟和黎叔一左一右行在他身旁。还有六匹用来接力的马奔行在乔伟和黎叔的身旁。
  地上蹄声如雨,天上雨落如帘,茫茫雨幕中,三少的衣、发已经湿透。
  乔伟和黎叔也已经给淋了个通透,他们现在没有用内力逼开落近他们身旁的雨水,在这个时候,他们要保存每一分功力,确保到了定州城以后,有足够的功力杀人。
  乔伟和黎叔从来就不怕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们有绝对勇气和决心陪三少一起赴死!
  转眼之间,九匹马载着三个人如旋风一般冲出了小镇,敲击得天地一片碎响的雨落声中,三少恍惚间听到身后也传来了阵阵蹄声。
  他以为这是自己因心里急虑而产生的幻听,用力摇了摇头,想将这声音甩出脑海。
  可是那从身后传来的隐隐蹄声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像是更加急促了。
  三少回首望去,只见那遮天蔽地的雨幕中,有一位红裙如火的女子,正在扬鞭疾驰,在她的左右,飞快地奔跑着两个笼罩在黑衣中的人。
  少女的长发已飘不起来,雨水已将其淋透。她的裙带也已飘不起来,或贴在她身上,或往下直垂着,洒落串串晶莹的雨水。
  三少心里忽然淌过一阵暖流,在这狂暴的大雨中,他眼前却像升起了一轮火红的太阳。
  他放慢了马速,等着少女赶到,他看着那驰近他的少女,放声叫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这件事与你无关!”
  少女一扬马鞭,没头没脑地朝他抽去。他不闪不避,任那马鞭柔弱无力地抽到自己的身上。
  “死人,你竟真的忍心把我扔下!”
  少女带着哭腔叫道:“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你想怎样?”
  三少静静地问道。
  少女停止了抽打三少,她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从额头淌下的雨水,道:“当然是陪你一起去送死了。”
  说罢,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便如雨水中绽放了火玫瑰。
  天京城,秦府,秦逍遥书房中。
  “父亲,奸细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负责侍候清姑娘的婢女。”
  秦风道:“但是她本是京城人氏,并不知道她在为谁办事。只说有人给了她很多钱,让她混进秦府,留意秦府中人的消息。而那给她钱,与她联络,收取她传出的消息的人,她也不知道是谁。”
  秦逍遥点了点头,他没有问秦风是怎样查出奸细的,他在意的不是过程和方法,而是结果。
  “那个小婢女,你怎样处置的?”
  “把她赶出秦府了。”
  秦风答道:“她只是贪图富贵,连小卒都算不上,没有杀她的必要。”
  “那一队往南去的搜索的人找到了吗?”
  秦风答道:“找到了,在离天京城一百二十里地的一个小村口,一百人全部被杀,每个人都是被一刀断头,刀法干净利落。查看了现场的人回报说有一半人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拔出便已被杀,剩下的,兵器最多只拔出一半。与昨天午时被杀的,护送清姑娘和轩轩的人死状一模一样。昨天看了死者颈上的刀口之后,连老二都对杀人者的刀法赞不绝口。”
  “那便是难得的高手了。”
  秦逍遥问道,“清儿和轩轩还是没有消息吗?”
  秦风道:“消息有了,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秦逍遥道:“哦?说来听听,聊胜于无。”
  秦风点了点头,道:“定州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说,公子羽已经夺了定州,灭了魔门,取得北疆军军权,目前胡族的军队统帅尽亡,新上位的统帅是公子羽扶植的,正与公子羽合作中。那公子羽派人擒了清姑娘与轩轩,是想引小三至定州城救人,布阵围杀小三。”
  秦逍遥呵呵一笑,道:“这消息有趣。定州城自给北疆军和胡族军占了以后,便很少有消息传来了吧?”
  秦风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孩儿怀疑,定州城的探子已给北疆军控制了,这消息可能有假。公子羽是个废物,他要灭魔门,夺北疆军军权,谈何容易?那西门无敌能让他轻易得手?定州传来这消息,恐怕是想引我们派兵去救小三,但是我们手上兵力虽多,论战力却远不及北疆军及胡族军,若派兵前去,只会羊入虎口。”
  秦逍遥缓缓摇头,道:“消息有可能是真的,公子羽也许并不像传言中一般是个废物,人都是会戴面具,会伪装自己的。在情报没有核实之前,不能随意下论断。”
  秦风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秦逍遥道:“你和阿雷、阿戬带上怒老、萧老前去定州一趟,打探一下虚实。若这消息是真的,你们便设法将清儿和轩轩救出来。若是假的,就不要打草惊蛇,不动声色地回来就行。我们目前的实力尚弱,没有必要在战场上与人争雄。”
  秦风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辰时四刻,秦风、秦雷、铁戬、怒横眉、萧天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快马驰出天京城,冒雨往定州城方向行去。
  巳时末刻,卓非凡坐在定州城南城门的城楼上,煮酒听琴。
  雨水顺着城楼子的飞檐不绝地淌下,从城楼里望去,那四檐便似淌下了四面珠帘一般。
  张天郓坐在卓非凡对面,一边喝着酒,一边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我见机得快,当机立断杀了那两个跟踪我的人,否则的话,恐怕就没办法出城了。”
  卓非凡笑道:“听张大人这么一说,那秦仁的女人里,好像还真没几个简单角色啊!”
  张天郓摇了摇头,唏嘘道:“卓大人说得对。这我就纳闷了,那秦仁有什么好的?一个无行浪子,好色之徒,采花淫贼,怎地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却得了那许多蕙质兰心的女子死心随他?”
  卓非凡看了张天郓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恐怕张大人最纳闷的,要属你那千娇百媚的小师妹,也随了那秦仁吧?”
  张天郓叹了口气,满脸的悲愤:“那秦仁端地可恨!若是没有他出现,我那小师妹现在早已嫁与我为妻了,说不定子女都有了!娘的,我张天郓今生必杀秦仁,他若不死,我便不必再活下去!”
  卓非凡微笑道:“那秦仁若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便活不过今晚子时。若他为保自身,甘愿放弃那两个女子,嘿嘿……张大人,咱们也不杀那两个女子,就将她们收入自己房中,日夜蹂躏,让那秦仁也尝尝自己的女人给人夺走,老大一顶绿帽子压下来的滋味!”
  张天郓点了点头,阴笑道:“卓大人所言极是!”
  两人相视一眼,同声阴笑起来。
  定州城中央,已经竖起了四个三十丈高的木台,木台还未完全完成,现在军中工匠们正在冒雨赶工。等木台完成之后,宋清、铁轩轩、柳逸菲、易菁菁四女便会给绑到那四个木台之上。
  木台下将堆满柴禾,浇上火油,若是秦仁当真有万夫不挡之勇,就算他能冲到城中央的木台下,到时候火势一起,烧垮木台,四个女子同样会殒命。
  更何况,在卓非凡看来,三少根本就没有可能冲到木台之下。
  北疆军神弓营一万人分作四拨,每拨两千五百人,把守南城之上,轮流放箭。
  南城之下,城外有北疆铁骑营三万骑兵以及七万北疆步兵,秦仁只要一现身,那三万骑兵便会轮番冲击,七万步兵随后跟进。即便秦仁有天兵龙吟,能击溃铁骑营的骑兵,冲破七万步兵,也必力竭无法再战。冲近城门时,城头上的神弓营箭一放,秦仁便会做那箭下之鬼。
  再退一万步讲,秦仁即使能凭天兵的防御能力硬扛神弓营的箭雨,冲进城之后,从城门到城中央,每一条街巷都塞满了北疆军的步兵和胡族的步、骑兵,在四个木台之下,胡族屠图哈族的三万神箭手又严阵以待,任秦仁三头六臂,也无法冲破这城里城外多达二十万大军结成的死亡大阵!
  当然,定州城内外的军队远不只二十万,但是摆这阵势,最多也只能摆下二十万大军,人多了根本就塞不下了。更何况,另几面城也需兵力把守,还不能保证天京城那边不会派兵来援呢!
  未时二刻之后,大雨渐渐停息,雨霁云收之后,三日未曾现身的阳光透过云层的裂隙洒了下来,给大地染上一片金色。
  云层迅速消散,天空中出现一道硕大的彩虹,卓非凡与张天郓一边饮酒听琴,一边欣赏着这大自然的美景。
  “何不把几位姑娘请上来一起赏景呢?反正秦仁就算知道消息之后火速赶来,最早也得黄昏时分才能赶到的。”
  张天郓提议道。
  卓非凡笑道:“魔门的那两个小丫头重伤未愈,现下还不能行动,她们就免了罢,省得两下折腾死了。宋清和铁轩轩倒是可以带上来的。”
  说罢传下令去,不多时,便有人带着宋清与铁轩轩上了城楼。
  铁轩轩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卓非凡与张天郓,宋清则是用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二人。铁轩轩的眼神倒也罢了,她的眼睛生得媚如秋水,便是尽力作出恶狠狠的样子,那也是女人味十足,给她瞪上几眼,反倒有种别样的销魂之感。
  而宋清那蔑视的眼神却令张天郓和卓非凡有些受不了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张天郓和卓非凡不由自主感到自己好像矮了一大截,好像是在泥泞里打滚的蚂蚁,正给高处于云端的仙子注视一般。
  卓非凡避过宋清的目光,讪笑道:“二位姑娘何必对我二人怒目相视?我二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趁着现在为时尚早,二位姑娘何不坐下来与我二人对饮几杯?再过一两个时辰,二位就要给绑到那城中的高台上去了,到时候餐风宿露,就不美了。”
  铁轩轩呸了一声,叱道:“无耻小人,你们也配跟姑奶奶同桌饮酒?就你们这德性,连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宋清微微一笑,道:“轩轩姐何必跟这等小人多费口舌?他们若是知道廉耻,也就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女子了。”
  张天郓听得心里恼怒,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们,今天秦仁不论是否来救你俩,过了今晚子时,你们都要沦为我跟卓大人的玩物,趁早心里有个准备!”
  宋清不为所动,微笑道:“若是阿仁来救我们,过了今晚子时,我纵厌恶流血,也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清的语气并不狠,可是她那平淡到了极点的语气却让张天郓和卓非凡心底阵阵发寒。两人对视一眼,均不敢去看宋清。
  卓非凡摆了摆手,道:“原本是想请两位姑娘喝酒来着,没想到现在却闹得这般不愉快。罢了罢了,两位姑娘既不肯赏脸,那现在便请上那高台呆着吧!嗯,雨已停了,两位姑娘倒不必受雨打风吹之苦,不过烈日下曝晒上几个时辰,想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委屈两位姑娘了!”
  天空中的乌云一扫而空,很快就变得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干净得仿佛之前根本就没下过雨一般,夏日火辣的太阳狂嚣地释放着它的热力,无情地炙烤着大地。
  地上积蓄的雨水飞快地蒸发,那蒙蒙的水汽仿佛要将空间扭曲。
  交错环绕在定州城四周的两座山脉,三条河流也在阳光下变幻着莫名的色彩。
  定州城中央的高台上,宋清与铁轩轩占了东面和南面两座高台,身子被紧缚在高台顶端的十字形木架上。
  宋清看了看自己被缚的造型,又看了看隔壁铁轩轩被缚的样子,不无自嘲地想:“我们怎地有些耶酥的感觉?”
  这里的视野很好,绑在这三十丈高的木台顶端,她们可以看到定州城外很远。
  她们看到,在城外,北疆军那身着黑甲,手持长枪,腰悬马刀的铁骑营骑兵摆着三十个整齐的方阵,严阵以待。
  在骑兵后面,是七十个方阵的步兵。
  此时骑兵们还没上马,或坐或站地在各自战马的旁边,躲在战马的阴影里,抵御着阳光的热力。步兵则全都席地而坐,最大限度地节省体力。
  黑压压的盔甲如一片金属海洋,几乎完全遮蔽了定州城南门前那一块偌大的平原。
  很快地,宋清和铁轩轩就感受到了太阳的热力,不多时便汗透重衫。给烈阳烤得行将虚脱之时,宋清猛地想起,与其在这里白费时间,还不如趁这机会来好好背诵乔伟传给她的“岁月不饶人”神功的口诀。
  与铁轩轩不同,宋清虽然已在开始修炼“岁月不饶人”神功,但根底尚薄,加之这门功夫是天神羽化前留下的,与凡俗的武功不同,因此卓非凡与张天郓均没看出其实宋清也会一点点功夫。
  所以铁轩轩被点了穴禁制了武功,而宋清却没受此待遇。
  宋清开始在心里默诵口诀,当她诵起口诀时,心里不知不觉摸拟出真气运行的路线,想象着一股气流自她丹田升起,沿着她全身经脉开始游走。一个小周天循环完毕,宋清又想象着那股自丹田生出的气流流入了她的奇经八脉,虽然她全身经脉未通,但是此时纯属想象,并没有真正的真气运行,所以想象起来毫不费力。
  渐渐地,她在无聊之中默诵了三十六遍口诀,那股源于想象的气流也在她全身大小经脉中运行了三十六遍。
  至第三十七遍时,烈日已渐行至西边天际,正对着宋清。金乌灼热的火力迎面照在宋清脸上,宋清忽然感到自己体内好像生出了一个漩涡,正将那炽热的火力源源不绝地吸纳进去。
  那长期以来袭搅得她身体虚弱不堪的阴寒感觉,在这火力涌进体内之后似乎有所减缓,她全身从里到外都升起了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好像阳光直接照耀在她肺腑间一般。
  宋清顿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这是她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这种舒适感令她舍不得放弃,于是她想象着真气在经脉中更加快速的运行,运行速度越快,吸纳太阳火力的速度也就越快,渐渐地,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形下,宋清身上悄然发生了某种异变……
  太阳挂到了山顶的树梢上,已是日落时分。
  宋清注视着那轮火红的太阳,没有人发现,她的两只瞳孔,此时已变得相当妖异。
  两只瞳孔中,每一只都变了颜色,一半金黄,一半漆黑,纠结缠绕在一起,与那黑白相缠的太极鱼一模一样,且正在缓缓旋转着。
  她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变得相当红润,还冒着淡淡的雾气。
  她发现自己的目力已经强得不可思议,她甚至可以看到,正从远方向着定州城方向飞驰而来的一人一骑。
  她清楚地看到,那匹黑色的骏马背上,驮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长发飘逸,两鬓斑白的少年。少年那英俊的脸上,刻着岁月与风霜留下的痕迹,他那往日浮滑的神情中,现在却透着一种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坚毅与绝决!
  而在此时,那一人一骑在城头上的卓非凡、张天郓眼中,还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小黑点。
  “那人是秦仁吗?”
  张天郓看着远处,有些难以确定地说。
  卓非凡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递到张天郓手中,道:“这是西域商客带来的奇宝,名唤‘千里目’,虽不能真看到千里之外,可是区区数十里还是可以看清的。张大人,用它,你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张天郓接过了那“千里目”凑到眼前望着那远处跳动着的小黑点一看,顿时失声道:“他是秦仁!他来了!”
  卓非凡微笑着自语道:“想不到秦仁还真是一个重情义的汉子!居然真的一个人来救人了!好,来人,把魔门的那两个小妖女也带到台子上去,我倒要看看,秦仁今日如何救人!”
  张天郓神情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他声线略有些颤抖地道:“卓大人,今日秦仁在劫难逃了!”
  卓非凡缓缓点头,说道:“传我令,全军戒备!”
  城头号角呜呜吹起,那在城外平原上布阵的北疆军铁骑营三万骑兵同时上马,那七万步兵也同时站起,十万北疆铁军齐声发出一记暴雷般的震吼:“杀!”
  这一声吼,直如巨雷落地,震得地面都似抖了一抖!
  木台上,铁轩轩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吼惊得心头一跳,转头望向宋清,道:“他来了吗?”
  宋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他来了,他来救我们了。”
  铁轩轩此时并未留意宋清面目的变化,得到宋清肯定的回答,她又望向那大军屯集的南方,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他怎么这么傻?他怎么真的来了?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几十万大军正等着他,就等着杀他一个人吗?”
  宋清微笑道:“他不是傻,他只不过是……不愿放弃他的责任罢了。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你我去爱,不是吗?”
  当太阳完全落到山下以后,当天边被最后的阳光染成一片血红之时,三少终于出现在那严阵以待的十万铁军面前。
  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三少出现了。
  定州城今日势必会因三少的出现,而掀起血雨腥风!
  他单人独骑,手无寸铁,他扬鞭策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狂奔而来。
  战鼓擂响,惊天的战鼓声中,北疆军铁骑营第一个千人队冲了上去,呈一道弯月形的阵形,两边月牙在前,月弯在中,迎着三少冲上。
  这一阵形的目的是包抄敌人,令敌人陷入重围之中,若是面对同样是一个千人队的骑兵,北疆铁骑营有十成胜算。
  可惜,他们现在遇上的是三少。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三少背后升起一道灿烂到了极点的金光,那金光瞬间幻化成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在三少头顶上空张牙舞爪,然后张大巨口,一口朝着三少噬去。
  三少给金光笼罩在内,那灿烂的金光令三少犹一尊威风凛凛的太阳神。
  那个千人队的骑兵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上三少的,月牙中央的十多个骑兵挺起长枪朝着那耀眼的金光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长枪没入了金光里面,随即一股强得不可思议的吸力吸得那十几个骑兵连人带马撞上了金光。
  他们撞得粉身碎骨。
  那是最彻底的粉碎,连人带马,连衣带甲,全都分解成了最微小的颗粒,只余下在空气中激射的血浆和随风而逝的粉末!
  月牙两边尖角处的骑兵自左右边包抄了过来,将三少围在了正中,这时已经无人敢贸然冲击三少了。
  金光散尽,威风凛凛的龙吟甲出现在三少身上。
  血红的披风迎风猎猎,披风边缘流动着血一样的金属光泽。
  两把长达一丈的奇形怪刀出现在三少两手中,三少双手一合,将那两柄弯刀的刀柄合在了一起,两柄弯刀变成了一柄浑圆的怪刀。
  这是一柄圆环状的怪刀,直径足有两丈,除了两刀刀柄结合处,其余的部位全是闪亮的刀刃。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刀,这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怪的刀,这种刀如何能用?
  三少马上给出了答应,他右手握住刀柄,发力朝前一掷,那圆刀便化作一道金色的环状闪电,旋转朝前激射而出。
  “哧哧哧……”
  一阵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金属切割声响起,那圆刀所过之处,沿途所有的北疆军士兵无一人能挡住圆刀的去势,无不连人带兵器给拦腰切成了两半!
  而三少,则在掷出圆刀之后,跟在圆刀之后策马狂冲,踏着那圆刀劈出的一条血路,冲出了第一个铁骑营千人队的围困!
  本在城楼上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准备看一场好戏的卓非凡和张天郓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三少竟如此轻松地冲破了一个千人队的围困!
  卓非凡看着城下严阵以待的十万大军,心里突然猛地一跳,额上冒出豆大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阵的失误!
  那便是,城里城外的军队虽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直接接触到三少,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上三少那快得无以伦比的速度,每次跟三少打的都仅仅是拦在他前面的少数几个人,三少有龙吟防身,根本不必管后方和左右两方的攻击,只需一路往前直冲便是!
  以三少的武功,再加上天兵龙吟,天底下有几个高手能挡得住他?北疆军的士卒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可是要他们与三少打,却是根本连他轻轻一挥刀都无法挡住的!
  而三少,闯关的只有他一个人,除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敌人,他根本无需顾及误伤,只需连冲边胡乱出招便是!
  这样一算,人多的优势在现在完全体现不出来,那些在三少冲过之后,跟在三少屁股后面追的北疆军将士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错了!”
  卓非凡掷掉酒杯,站了起来,“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派兵拦截,而是该在他救到人之后,身旁有累赘,再用重兵围困!”
  张天郓也站了起来,他紧盯着城外那冲溃了第二个千人队,正向着第三个千人队冲去的三少,道:“但是此时若撤去兵马,秦仁一路畅通无阻冲进城来,找我俩的晦气怎办?”
  卓非凡心念疾转,道:“城外的兵马不必撤去,城里的除屠图哈族的神箭手外,一律撤开,让出道来!张大人,秦仁势如闪电,万夫莫敌,我们不能在此久留,须找一处安全地方遥控指挥。”
  说罢,卓非凡即与张天郓匆匆往城楼下走去,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紧随他二人之后,护送着他们下了城楼。
  三少已冲破了第三个千人队。
  一路冲来,他并没有杀多少人,事实上,他根本无需杀太多人,只要一路向前冲便是。
  冲破三阵之后,三少跨下的战马终于脱力,一头栽倒在地。
  三少离鞍飞起,一飞冲天,在空中迈开大步,犹如天马行空一般,尾随着他那边朝前掷去的圆刀而行。
  又是一阵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切割声,圆刀所经之处,切开一道径有两丈的笔直血路,那血路上的北疆骑兵尽数被腰斩。
  三少自空落下,一脚踢飞了一具骑在马背上的半截尸体,勒转马头,朝前冲去。
  那圆刀去势已尽,三少只一伸手,那圆刀便被他掌心的吸力吸了回来。
  三少继续朝前狂冲,前方迎面冲来五个千人队。
  而在他的后方,那被他穿过的三个千人队勒转马头,自后向他追来。
  面对前方的五千骑兵,三少发出一声带着阵阵金属摩擦音的咆哮,那声咆哮的声波犹如台风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北疆骑兵的战马被这天龙一般的咆哮惊得四蹄一软,两千多匹战马同时跪仗于地,将它们背上的骑兵摔下了马背。
  三少又掷出了那圆刀,圆刀犹如死神的镰刀,带着来自炼狱的梦魇,无情地收割着胆敢拦它去路的,所生灵的灵魂。
  没有人能挡住这把可怕的刀,北疆铁骑营千锤百炼的盔甲和武器在这把刀面前就像豆腐一样,一触即裂。他们的身体更加不堪,连减缓刀的去势都做不到。
  三少向前狂冲,他的披风如一片火烧云一样在一片黑色的钢铁海洋中飞扬,他那身绽放着金光的龙吟甲像一轮太阳一样,照耀着一片黑暗的大地。
  金甲所过之处,黑色如潮水般溃散。
  从天空中向下俯瞰,黑色的海洋之中,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通道。那身着金甲,披着血红披风的英雄就像一把铁犁,在黑色的土地上犁出血红的通道。
  鲜血激射,残肢横飞,天神留下的天兵在人间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五个千人队,破!
  最后的两千骑兵又迎了上来,三少第五次掷出了圆刀。
  定州城中的木台上,宋清和铁轩轩目睹了这一切。
  看着那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驰骋的三少,宋清恍惚间又想起了她的父亲。
  当日冲出岭南府的时候,她的父亲,正是用的与三少一样的手段,用圆刀斩尽了所有的敌人,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日,她就是被那鲜血漫天,残肢遍野的场景所震慑,害怕得好几天茶饭不思,甚至不肯与她父亲说上一句话。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样的杀戮是无法避免的,没有杀戮,就没有生机,不把敌人消灭,死的就会是自己。
  这是一场挣扎求存的杀戮,这是一场为了所爱的人,为了要保护的人,为了值得重视的人,不得已而为之的血腥杀戮!
  宋清忽然泪流满面。
  为了她的父亲,也为此时正在千军万马之中,一骑当千,一刀闯阵的三少,她的情郎。
  就在三少单骑闯关,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五条鬼魅一般的影子,用人类肉眼无法发现的速度潜入了乱军之中,混在那尾随三少追击的骑兵群中,在数万战马的马腹下不断地变幻着位置,渐渐向着定州城的城墙靠近。
  此时那七万步兵已轮番围了上来,三少已陷入一片钢铁汪洋之中,他冲锋的速度渐渐减慢,他在黑色的海洋中艰难地前进。
  他的战马给尸体绊倒了,他也懒得换马,在这个时候,骑着马反倒不如步行方便。
  他不再掷出圆刀,拆开圆刀之后,他一手握着一把半圆的弯刀,一边前进,一边疯狂地劈砍。
  人群像被收割的麦草一般不断地倒下,纵横的刀气将他身周十丈之内劈成真空,鲜血激射上半空,在空中汇成一道道鲜红的血幕,然后又扬扬洒下。
  他每走一步,便踏出一个鲜红的脚印!
  三少双手握着那两把半圆弯刀,一声暴喝,刀锋之上绽出足有十五丈长的刀芒。
  他平伸两臂,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刀芒加上刀身的长度,再加上他两臂的长度,一个旋转之下,方圆十七丈内所有的人全被切成了两段。
  他双手一合,那两把半圆刀又合在了起,一阵金光闪过,圆刀变成了一把两丈长的斩马刀。
  他双手持着斩马刀,前冲十余丈后一刀直劈而下,凛冽地刀气将他前方清出一条笔直的通道。他手握住斩马刀的中央,那中央部位变化成刀柄,而原来刀柄的一方则变成了刀刃。
  他握着这把两刃刀,将刀横在胸前,施展轻功向前直冲而去,所经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凡被刀刃挂到的北疆军,无不齐胸断为两截。
  而他前方的北疆军士卒,则被刀身之上绽出的金黄色刀芒,在两丈之外便削成了两断!
  他身后那血色披风也可怕到了极点,披风在他身后疯狂地飞扬,凡是靠近三少背后的,无不被披风卷了进去,撕得粉碎!
  三国中常山赵子龙于百万曹军之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今天的三少比起赵子龙来,也毫不逊色!
  那五条鬼魅一般的影子,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最显眼的三少吸引的当口,换上了北疆军的盔甲武器,趁这乱子在人群中寻隙前进,越来越靠近定州城的城墙。
  别人都是在向着三少所在的方向冲,而他们,却是逆着人群的方向朝着定州城冲。当然,也有人对他们冲锋的方向产生了置疑甚至喝骂,但那样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神秘地死去,悄然化为了灰烬。
  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北疆军将士们绝大多数都被三少所吸引,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这如同大海里的五滴水一样的五个人。
  他们甚至超过了三少,当三少离定州城的城墙还有五里多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定州城只有不到一里。
  将卓非凡与张天郓护送到了安全的所在之后,回到城头上继续关注着城外的动静,随时将战场情况传递到卓非凡那里,并替卓非凡传令的十八夜叉中的八人,凭着无比犀利的目光,发现了混于数万大军中,逆着人潮向着定州城这边摸来的那五个人。
  “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十八夜叉中的海夜叉指着那五个人所在的方向,道:“别人都在往前冲,他们怎地反倒在往后撤?”
  “不对劲,”
  十八夜叉中的犬夜叉皱着眉头道:“你们仔细看,他们逆着好几万的人流居然还走得这么轻松,凡是靠近他们的人,好像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推到了一旁。他们看似是在人群中寻隙前进,但事实上,那人群中的空隙,全都是由他们自己造出来的!”
  “他们绝对是高手!”
  另一个母夜叉道:“秦仁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高手助阵!”
  “待我来试一试!”
  海夜叉说着,从旁边一名神弓营弓箭手手中夺过铁弓,搭上四枝铁箭,瞄准其中一个人之后,开弓如满月,将浑厚的内力灌注于铁箭之上,手猛地一松,四枝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如同四道黑流星一般奔向那五人中的一人。
  他箭法奇准,那四枝箭竟无一枝有所偏差,全朝着那人面门奔去。箭出之后,八个夜叉紧紧地盯着那人,只见那人铁箭临头之时,轻轻地一挥手,那四枝箭便改了方向,射入他旁边的人群中,将四名无辜的北疆军步卒钉死在地上。
  “好深厚的功力!”
  海夜叉惊呼一声,道:“他的功力绝对在我之上!快去禀报卓大人,我们八个人没办法阻止他们登城!”
  十八夜叉中的血夜叉闻言飞快地奔下城楼,朝着卓非凡与张天郓所在的方向跑去,另七个夜叉则紧张地关注着那五个高手的动向。
  “乱箭射死他们罢!”
  犬夜叉提议。
  海夜叉摇了摇头,沉声道:“现下城下这么多人,若是放箭,恐误伤我们自己人。该死的,又不能让下面的人撤走,这下子……神弓营在城上岂不是成了摆设?”
  城上的弓箭手的确成了摆设。
  城下乱成一团,除了区区几个敌人之外,其余全是北疆军自己人,一通乱箭下去,敌人没射死,反倒会把自己人射杀大片。而城下的兵马想要撤开也不容易,若是没有城下的兵马阻挡,三少恐怕只需几个箭步,就能冲到城下,神弓营即使放箭,也不见得能射得中他。就算能射中他,也没办法破开龙吟甲!
  那在城下混在乱军之中逆着人流靠近定州城的五个人正是华蓉、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
  在三少单骑闯阵之前,他们便已议定,由三少单枪匹马冲击敌军大阵,把声势弄得越大越好。在敌军的注意力被吸引之时,华蓉等人便趁乱扮成北疆军,混入乱军之中,混进定州城去,设法救出宋清等人。
  但是当海夜叉的箭射到乔伟头顶上之时,乔伟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已经暴露了!
  “娘的,公子羽手下果然能人众多,竟然在这么多人中间把我们认了出来!”
  乔伟愤怒地骂了一声,道:“华姑娘,老黎,反正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不如干脆跟他们拼了,硬冲进城去,把清姑娘和表小姐救出来!”
  华蓉点了点头,道:“好!敌军最厉害的是北疆神弓营,现在我们混在人群之中,神弓营不敢放箭,我们便趁这机会击破城门,攻上城头,把神弓营的弓箭手先灭掉一部分再说!”
  说罢她一把扯下身上的秦军盔甲,娇叱一声:“虎啸!”
  一声响彻云霄的猛虎咆哮声响起,她背后的包裹中冒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冲到她头顶上,化作一头生着双翼的血色猛虎,踞立着仰天长啸一声,然后一口朝着她噬下。
  当虎啸准备附于华蓉身上之时,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飞快地退出十丈开外。
  华蓉身上冒出强烈到了极点的血色光芒,血光起时,华蓉身周七丈内的北疆军士卒,凡给包裹进红光中的,无不被切成大小相等的无数碎片。
  这一变故突起,城下顿时一片混乱。那些守在城下的北疆军步卒,怎样都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已经冲到他们身边来了!
  而城头上的几个夜叉则更是大惊失色,那海夜叉失声道:“天,竟是虎啸!华蓉她来了!放箭,赶快放箭!”
  此时他已顾不得城下还有自己人了,他是深知虎啸威力的,若是让华蓉登上城头,他们这里的几个高手,只能伸着脖子让华蓉杀。
  北疆军将士向来令行禁止,军纪森严。海夜叉一声令下,那在城头的两千五百神弓营射手也不顾城下有自己人,弯弓就射。两千五百只漆黑的铁箭破空罩向华蓉。
  此时华蓉已着虎啸在身,那两只金属羽在她头顶上展开,形成一张保护网,叮铛声响中,凡射到了华蓉头顶上的箭无不被弹了开去。而那些在华蓉身旁的北疆军士卒则遭池鱼之殃,被弹开的箭误伤大片。
  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一人抡着一个北疆军士卒,作为武器抵挡头顶上那阵箭雨。乔伟边飞快地舞动那两具已给射得刺猬一般的尸体,一边大声叫道:“华姑娘,赶快打开城门!”
  华蓉点了点头,飞身冲向城门。两只金属羽翼在她身前旋转绞动,犹如两道可怕的金属旋风,将所有挡在她前面的北疆军士卒绞得四分五裂。
  几个箭步之下,华蓉已冲至那城门前。她背上羽翼向前一探,轰然声响中,结实厚重的橡木城门给金属羽翼刺出老大一个窟窿。那金属羽翼犹如人手一般,抓着那窟窿左右一分,哗地一声大响,那城门竟给硬生生撕成了碎片!
  此时城楼上射出了第一轮箭雨的两千五百神弓营射手已开始休息,恢复体力。另一队两千五百的射手则准备发射第二轮箭雨。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弓搭箭,城门已宣告被破,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即闪电般冲进了城门,跟在华蓉身后朝前冲去。
  此时照着卓非凡的命令,城里负责堵塞通往城中央道路的军队已经撤了开去,让出了道路。所以当华蓉等人冲进城之后,除了身后追着的北疆军士卒以外,前面竟没有半个敌人。
  华蓉穿过门洞之后,说了声:“上城!”
  然后带着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飞快地沿着阶梯朝着城上冲去。
  神弓营的射手们此时已经调转方向,瞄准了城里边这一面。华蓉等人向着城上冲去时,城上的弓箭手们顿时一通狂射,铁箭如雨般射向华蓉等人。
  华蓉双翼大展,在她前面飞快的旋转,形成两面血红色的巨大盾牌,将她护得严严实实。跟在她身后的乔伟等人也跟着讨了好去,没有一枝箭能穿透虎啸双翼的防守,全给绞成了粉碎。
  几个纵跃之间,华蓉等人已经上了城头。五人分作两拨,向城头两边杀去,华蓉一人冲向左面,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冲向右面。
  此时城头上仅一万神弓营的射手外加七个夜叉,那一万神弓营的射手其中还有五千人已经各射出一箭,需要休息。而当华蓉等人冲进人群之中以后,另五千现在还能射箭的弓箭手也不敢轻易放箭了,只得拔出腰刀与华蓉等人肉搏。
  华蓉这边自不必说,她有虎啸在身,无一人能挡她轻轻一击。所过之处,卷起阵阵血雨,凡被虎啸双翼触着的,无不给切得粉碎。
  而乔伟等人这一边,他和黎叔已是万夫莫敌的高手,再加上两个不畏疼痛,不知劳累,力大无穷的死亡武士,杀起人来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便利。
  乔伟的“岁月无痕”如今已到了无需出手,便能致人于死地的境界。他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之中穿梭,凡是给他沾上了一点的神弓营射手,即使只给他的衣角沾上,也无不迅速老化成灰。
  而黎叔的“幻魔随心”也是可怕到了极点。他的手快得不可思议,往往在一瞬间就能同时击中数十人,凡中他轻轻一掌者,无不身体瞬间变成极脆弱的晶体,只需一缕微风,便能将其吹至粉尘。
  那两个死亡武士则厚道了许多。他们一拳一脚打得是规规矩矩,但是他们那可怕的力道却令凡是被他们击中的人无不四分五裂。而他们的速度则更是可怕,神弓营的弓箭手们与他们作战,便如捕风捉影一般,还没看见他们的影子,便已给一拳轰爆了脑袋。
  那七个夜叉本也是可以一当千的高手,若是他们与乔伟等人打的话,可能可以撑过十招。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华蓉。
  当日天圣宫中,强如龙九,也给虎啸一个照面便切成了碎片,那七个夜叉纵使再厉害,也比不过龙九。
  只一个照面,华蓉便将公子羽手下得力的高手,十八夜叉剪除七人!
  华蓉等人在城头之上大肆屠戮神弓营的射手,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乱了城外正拼死拦截三少的北疆军步、骑兵的军心。
  三少在城下大杀近一个半时辰,从黄昏杀到现在天色已黑,杀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了,但却丝毫没露出半点疲态。而北疆军战士虽然不畏强敌,可那也要他们后方稳定才行。现在眼见城门失火,城头上本部最强的神弓营正遭人大肆屠戮,他们哪还能奋力作战?
  再加上三少杀人手段着实残忍利落,没有一个人能跟他交手哪怕半招,北疆军将士们就像一个个人肉标靶一样,冲上去就是为了让他砍一般。这种仗哪还能打?哪里还打得下去?
  渐渐地,北疆军的军心动摇了,士气跌落了。就在他们已无心恋战之时,城内突然敲起了撤退的铜锣。
  终于可以不必跟这魔鬼一般的家伙再打下去了!
  这是所有在城外的北疆军将士们的心声。当那锣声响起之后,北疆军将士们即如潮水一般退开,让出了一条坦途。
  而城头上,那已损折近五千的神弓营射手们,也纷纷撤下了城头。
  看着刚才还死死困着自己的敌军潮水般退下,三少长呼出一口气。
  他紧紧握着斩马刀,大步朝着城门走去,没有人知道,此时他那藏在头盔下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他那握着刀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指节已在发白。
  在十万大军之中冲杀,单刀匹马杀敌不下一万,三少不仅功力损耗甚剧,身心也已相当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打多久,还能杀多少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城中不论有多少敌人,他也必须走进城去,必须去救宋清和铁轩轩。
  大男人,不是这么好做的!
  三少走进了城中。
  此时城里已是一片黑暗,整座城里竟然没有亮起一星半点的火光。
  华蓉等人从城头下来,来到了三少身旁,与三少并肩在大道上朝前走去。
  前方,有四座高台。其中两座高台上,绑着两个少女,还有两座高台上,放着两副担架,担架上也躺着两个少女。
  三少知道,那被绑着的两人,正是宋清和铁轩轩。而躺在担架上的,不用猜他便知道是重伤未愈的柳逸菲和易菁菁。
  这四个人,三少都要救。
  宋清和铁轩轩是他的爱人,柳逸菲和易菁菁既是他的女人,又是曾用生命保护过他的恩人。
  而三少,向来恩怨分明!
  城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三少等人已经凭着深厚的功力感应到,这城里,埋伏了不下十万人。他们可能正在等着三少救人的那一刻,可能就等着三少救到人之后,身边有累赘之时,再才以重兵围困。
  三少等人慢慢地走到了城中央,那四座木台伫立在定州城中央的一块拆出来的空地上。
  木台下面堆有浇了火油的柴禾,原本留在木台下准备射杀三少等人的屠图哈族神射手也给卓非凡调走了。在见识到了华蓉等人杀戮神弓营的手段之后,卓非凡终于意识到,如果让三少等人近身,再厉害的神箭手也只能给三少等人做人肉靶子。
  所以现在木台下面只剩下四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燃烧着的火把。
  当三少等人离木台还有五十丈的距离之时,那四个人将火把扔进了柴禾之中。
  柴禾开始迅速燃烧,火焰从木台底部一直蔓延到木台中部,那木台中部,也是浇了火油的。
  三少深吸一口气,忽如闪电般掠了出去。在他动的同时,华蓉、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也飞快地掠了出去!
  定州北城城头,今晚当值把守城门的北疆军士卒们,丝毫没被城中那突然燃起的大火吸引。
  北疆军军纪严明,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既然他们没有参与今日的围杀,只负责警戒,那么他们也不会关心城里究竟出了多大的事情。
  没有调兵令,即使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往城中看一眼。
  城门正上方的城楼前,两名北疆士卒标枪一般挺立着,手握长枪,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城下。卓非凡有令,今晚必须提高警惕,严防有人趁夜袭城。
  北城墙上,从左至右,每个箭垛后都站着两名哨兵,四百双眼睛全都紧盯着城下那漆黑一片的原野。
  忽然,那城门正上方城楼前的两名士卒中的一人揉了揉眼睛,问他旁边的战友:“你有没有看到城下有人影在闪动?”
  那人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到天上有好些流星。”
  “流星?”
  前一个士卒狐疑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金色的流星,正闪耀着无比灿烂的光芒,“这些流星……怎地好像是往我们这边撞过来的?”
  话音刚落,天上那丛流星便已扑面而至,那两名士卒还不及反应,便已被其中两枚流星透胸而过!
  在同一时间,那两名士卒的左右共有九十七名守卒被金色的流星透胸而过!
  那不是流星,而是金箭,一共九十九枝金箭,正是“金箭银弓”萧天赐所射出的金箭!
  四百守卒中,九十九人瞬间殒命,剩下的三百零一人马上作出了反应,所有的人都朝着那九十九人被射倒的方向奔来,其中两人掏出号角,准备吹响警号。
  但是那准备吹响号角的两人刚把号角凑到嘴边,便觉咽喉一凉,然后浑身的力气便随着血液的高速流失而逝去。
  一阵轻风拂过,城头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风声,那不是利器破空或是高手施展轻功时的风声,而是血液从颈动脉里飙射出来时,撕破空气所发出的嘶嘶急风声。
  三百零一名守卒悄无声息地同时倒地,直到他们倒地之后,秦风才从风中现出身来。
  他双足离地足有三尺,悬浮在空中,两脚下踏着一股小小的旋风正在急速旋转,那风中还卷着无数翠绿的草叶。
  秦风现在竟已能踏风而行!
  那在旋风中随风转动的翠绿草叶,便是秦风杀人的凶器。刚才那三百零一名守卒,便是被秦风以草叶割断了颈部动脉。
  萧天赐手握银弓,跃上了城头,他右手一扬,扯动系在金箭后的天蚕丝,那穿透了九十九名守卒心口的九十九枝金箭,便给他收了回来,落入他背后的箭壶中。
  秦雷和怒横眉挟着铁戬跃上了城头,铁戬虽然化铁手神功已至第三十一层,已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但是若论轻功,他却是江湖中罕见的低手。
  秦风等五人立在城头,看着城中央那三十丈木台上燃起的大火,借着熊熊火光,秦风等人看清了被绑在木台上的宋清和铁轩轩。
  同样地,他们也感应到了这定州城中,四伏的杀机。
  这时,一声龙吟和一声虎啸忽然响彻天际,在那龙吟虎啸之中,秦风等人看到,六条人影高速冲向了那四座木台,那当先的一人,正是身着虎啸的三少!
  “不好!救了人之后,小三他们便会陷入重围了!”
  秦风轻呼一声,往城下跃去,道:“大表兄和阿雷、怒老声势最猛,等下你们从外围正面进攻,吸引敌人注意。萧老,你且随我潜入敌阵中,接应小三他们!”
  三少一马当先,冲到了四座木台之下。
  他挥舞着那巨大的斩马刀,冲进了火焰中,先一刀横扫,斩断了绑着宋清的木台的底座,然后如法炮制,斩断了另三座木台的底座。
  木材断裂的吱呀声中,四座木台缓缓倾斜,轰然倒塌。在木台倒塌之前,乔伟接住了宋清,黎叔接住了铁轩轩,两个死亡武士接住了仍处于昏迷状态的柳逸菲和易菁菁。
  四女安然着地,四座木台倒塌之后,火势更加凶猛地燃烧起来,将定州城上空映得一片通明。
  在四座木台倒塌的同一时间,一声锣响,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数北疆军和胡族军,将三少等人困在正中。
  处于包围圈第二、三、四、五重的,全都是屠图哈族的神箭手及北疆神弓营的射手!第二重包围圈的弓箭手们开弓搭箭,几千枝明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包围圈中央的三少等人,随时准备放箭。
  “哈哈哈哈哈……秦仁,人你是救到了,可是现在你如何把她们带出去?”
  卓非凡出现在离三少近五十丈远的一座房顶上,张天郓、十二鬼影、十八夜叉中剩下的十一人、天涯一刀跟在他的身后。
  卓非凡看着不远处的三少,志得意满地道:“秦仁,只要我一声令下,我军弓箭队就会万箭齐发!就算你跟华蓉有天兵护身,不畏箭雨,可是另外几个,哼哼……恐怕很快便会给射得遍得窟窿!秦仁,你还是乖乖地卸下天兵,束手就擒吧!”
  “清儿,表姐,我来了。”
  三少根本看都没看卓非凡一眼,在这千军万马的重围之中,他旁若无人地看着宋清和铁轩轩,头盔的面罩左右分开,露出他那略显苍白、大汗淋漓的脸。他微笑着,看着两女,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受苦了。”
  宋清微笑着,神情平静地道:“没受什么苦,快要受苦的时候,你就来了。”
  她的神情虽然平静,可是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而铁轩轩,则是大大咧咧地拍了三少的肩头一把,道:“阿仁哪,出现得很及时嘛!姐姐我呢,也没受什么苦,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对了,除了乔叔和黎叔,这三位都是谁啊?”
  铁轩轩说着,指着华蓉等人问。
  华蓉看着宋清和铁轩轩,打开脸上的面具,笑道:“铁姑娘,宋姑娘,是我,华蓉。这两位,是我的死亡武士,他们没有名字。”
  “九阴圣女华蓉?”
  铁轩轩忽然面色一变,瞪着三少道:“好啊阿仁,你果然跟这魔门小妖女搅到一起去了!老实交待,你跟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清则笑眯眯地看着三少,也不言语,但是眼神中却略带责怪。
  “现在是男女关系……”
  三少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笑道:“不瞒二位说,现在蓉儿她已经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了,请大家以后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今天多亏了她,我才能冲到这里。要不是她的话,我早在城外就给累死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出了城,有的是时间说话。”
  在这个时候,不只是三少,所有的人都从容自若。
  “秦仁!”
  卓非凡对三少的态度非常不满,眼下他是全城的总指挥,可是三少却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卓非凡城府再深,也忍不住生气了:“现在这局势,你还想出城吗?劝你别做梦了!乖乖卸下天兵,我或可考虑放过除你与华蓉之外的其他人。若是你想顽抗到底,哼,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三少掏了掏耳朵,望向卓非凡,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酒楼的老板,对少爷我也是毕恭毕敬,还会说几句人话。现在你怎地变成了这般德性?人话不讲,偏生学起狗吠来了。”
  卓非凡气极,道:“秦仁,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女人想想。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降是不降?”
  三少看了看宋清,又看了看铁轩轩,问道:“他让我为你们想想。”
  宋清微笑着道:“你若死了,我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铁轩轩也笑着说道:“阿仁,从那一天起,我的命便与你系到了一起。没有你,我也绝不会独活。”
  三少又问华蓉:“你呢?”
  华蓉向着三少嫣然一笑,合上了脸上的面具,柔媚但坚定的声音从那面具缓缓合上时的缝隙中传了出来:“来的时候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若要走黄泉路,我陪你就是。”
  三少微笑着点了点头,合上了脸上的面具,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中已带上了铿锵的金属摩擦音:“我秦家,向来只有断头的好汉,没有屈膝的懦夫!卓非凡,我秦仁的人头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便来取吧!”
  卓非凡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们已决定死在这里了。放箭!”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第二重包围圈的弓箭手们同时放箭,数千枝铁箭如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三少等人。那第二重的弓箭手们射出一轮箭雨之后马上后退,第三重即前进一步开弓搭箭,迅速放箭,不留半点喘息之机!
  箭,历来是战场上最可怕的武器,而现在包围着三少等人的弓箭手,又全都是千里挑一,几乎百发百中的神箭手,数千人同时放箭,其声势之壮观直令天地为之变色,破空声之猛烈直如山崩海啸!
  在如此密集可怕的箭雨之下,强如乔伟、黎叔都不敢稍有大意。而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他们也没办法保证自身无恙,更不用说宋清等人了!
  当第一波箭雨临近之后,三少大呼一声:“伟哥,你们几个护着清儿她们!蓉儿,与我一起破箭!”
  一声呼喝之后,三少与华蓉绕着乔伟等人飞快地奔跑旋转起来。
  三少手中的斩马刀又变成了一面巨大的圆盾,以盾来挡箭雨。而他身后的披风,更如铁片一样绷得笔直,倒卷到他头顶之上,弹开所有射近的箭。单论防御能力,龙吟比虎啸更强,其防御可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而华蓉,则在绕着乔伟等人奔跑的同时,以高速旋转的虎啸双翼为盾,将所有射近的箭统统绞得粉碎。
  第一轮箭雨被三少与华蓉尽数格下,处于二人保护之中的乔伟等人安然无恙。
  第二轮箭雨来时三少与华蓉的速度已渐渐减慢,不时有漏网之箭射入二人的防御网中,但均被乔伟与黎叔截下。
  当第三轮箭雨来时,射进二人的防御网的箭就更多了,这次乔伟、黎叔与两个死亡武士同时出手,才将透过防御网的箭尽数截下。
  适才单骑闯关之时,三少功力、心神损耗甚剧,全凭一股意志才支撑到现在。而华蓉虽然不及三少损耗严重,但她主修魔法,虽然亦可用魔法驱使虎啸,但是效果比起内力来要差了许多,损耗速度比起内力还要更快。连挡三波箭雨之后,二人已尽显疲态,眼见就要支撑不住了!
  卓非凡眼光毒辣,一看便知三少与华蓉渐近强弩之末。他也不命人冲锋,只叫弓箭手不停放箭,第四波箭雨便又朝着三少等人射去。
  三少的速度已经完全慢了下来,他的双手双脚都在颤抖,格开箭矢时已经远不及之前那般轻松写意。当他看到数百枝箭透过了他的防御网,射向乔伟等人之后,他苦笑一声,摇头自语道:“娘的,难道今天少爷我还真得死在这里?”
  正叹息间,忽听正北方向传来一声霹雳似的怒吼,然后便是一个粗豪如打雷一般的声音怒吼一声:“狂电——奔雷!”
  铮!一声犹如晨钟暮鼓一般的金铁长鸣,一道雪白的刀芒冲天而起,那刀芒射上夜空直有十五丈,刀芒之上犹缠绕着道道雪亮的霹雳!
  刀破空劈下,刀芒如长虹贯日,炫丽缤纷;刀势如泰山压顶,势大气沉;刀意如宇宙空旷,惊艳绝伦!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光华,天地都好像只为这一刀而存在!
  “轰!”
  霹雳一般的震响,刀芒所经之处,所有的一切一分为二。房屋、人体、盔甲、武器,没有任何物事能稍阻一下这刀芒的落势!
  卓非凡变了脸色,失声道:“霸刀秦雷?”
  三少却笑了起来,他大声道:“我二哥来了!蓉儿,是时候反击了!你来先挡一阵,我去冲杀一番!伟哥,跟我来!带着清儿她们往北走,跟二哥会合!”
  卓非凡狂吼起来:“去一万人,截住秦雷!”
  三少往正北方冲去,在听到秦雷那一声震吼的同时,他的修罗魔瞳再次睁开,体内那无穷的潜力逼发出来,狂猛得无法掩饰的杀气弥漫在他身体周围。
  在三少冲击的同时,防御箭雨的任务全落到了华蓉一人身上,她强打精神,精神力催发到极限,操纵着虎啸双翼以前所未有的高速旋转,竟一个人挡住了所有来袭的利箭!
  三少手中那面巨大的圆盾幻化为四把圆环状的利刃,直径有三尺。他一手握着两把圆刀,脱手掷出,四把圆刀排成一排,拖着四道笔直的光尾旋转着向前飞出。
  一片绵密得无一丝间隙的利器切肉声响起,正北方给破出一条径达两丈的血路,沿途所有的弓箭手无不弓断人亡!
  与此同时,乔伟等人开始跟在三少身后向着正北方运动,华蓉死死地守在他们周围。
  卓非凡连声下令:“放箭!给我放箭!不能让他们走了!妈的,那秦仁与华蓉分明已到了强弩之末,眼见就要力竭而亡了,怎地现在又变得如此神勇?”
  另一边,秦雷扛着狂电奔雷刀,脚踏着他劈出的那一条血路,大步前进。铁戬、怒横眉走在他的身旁。
  在三人身周,北疆军与胡族军的步、骑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向着三人冲去。
  秦雷大喝一声:“蹲下!”
  铁戬和怒横眉闻言飞快地蹲地,在他们身形一矮的同时,秦雷双手握刀,一记三百六十度横扫,匹练似的刀芒绽出十五丈开外,如风车一般席卷了四面八方十五丈以内的所有敌人。
  凄厉的切肉声中,方圆十五丈以内所有的敌人无不断为两截,便连那些骑在马上的骑兵,也在他们战马被切成两半的同时,给切断了双腿!
  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大地,积成一汪汪血潭,人与马的残肢堆积如山。秦雷这威势十足的一刀过后,身经百战的北疆军及悍不畏死的胡族军居然被他那逼人的霸气骇得不敢上前!
  铁戬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他身上突然冒出强烈至极的红光,那红光在瞬间就变成青色,然后又慢慢变成了白色。他身上那逼人的热力灼得他脚下的土地瞬间焦枯干裂,然后冒出了浓烟。
  他身上那强烈至极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所有看着铁戬的人,都只觉得仿佛是在盯着阳光最猛烈时的烈日!
  北疆军战士及胡族的战士们被他身上的光芒逼得双眼刺痛,眼泪横流,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
  铁戬迈开大步直冲出去,如一座白色的活火山一般,冲向横在他前面的千军万马!
  铁戬冲进了人群之中,无数刀枪剑戟朝着他袭来,他不闪不避。
  千锤百炼的武器在将要触及他身体的时候,便给他身上的热力融化成铁水,高温瞬间蔓延至士卒们握着的兵器柄上,灼得他们手冒青烟,痛呼着弃掉了武器。
  铁戬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伸了出去,一把插进了两个他面前的北疆军步卒胸口中。手上的火力瞬间便将他们的身体灼成两个火球,连着他们身上的盔甲,都冒起了火焰,融成了铁水!
  铁戬将这两个由人体燃烧而起的火球扔了出去,后面的士卒纷纷闪避,闪避不及给火球撞中的,也都全身燃了起来,刹那间便给灼成了焦炭!
  铁戬哈哈大笑着夺过两柄长枪,两柄长枪一入他手便变得通红,他掷出了这两柄长枪,长枪如两条火龙般笔直地朝前射去,凡挡在这两条长枪所经之途的士卒们无不给洞穿了身体,伤口边缘瞬间灼成黑炭!
  这两柄长枪直去了三十余丈方才失力坠地,沿途给这两柄长枪杀死的士卒不下两百!
  怒横眉在铁戬冲前的同时冲了出去。
  他身上的衣袍猛地膨胀起来,前冲时溢出体外的真气与空气摩擦,发出打雷一般的爆响。
  他握紧双拳,拳上冒出细碎的电火花,当他冲进人群之后,身周三丈内的士卒无不给他的护体罡气震得横飞出去,骨断筋折!
  而他一双拳头则闪电般连环击出,隔空拳劲如一道道在空中奔涌的雷霆,凡给拳风触碰到的士卒,身体那触碰到拳风的部位无不给炸得血肉横飞。
  臂触拳风者,臂折,腿触拳风者,腿断,腹触拳风者,腹裂,头触拳风者,头碎!
  武器与盔甲抵挡不了他的拳风,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经得起他那暴雷一般的拳风轻轻一碰!
  秦雷扛着他那把大得惊人的狂电奔雷刀,亦步亦趋地跟在铁戬与怒横眉身后,他身后和左右的敌军虽然紧紧跟着他,却无一人敢靠近他身周十五丈之内。
  偶有悍不畏死的敌军敢越雷池一步,秦雷即一刀挥出,刀气隔空十五丈即将人一刀两断!
  秦雷走的是霸道,他身上的那强凌天地的霸气是所有生物的天敌,北疆军与胡族军纵然向来视死如归,可是在秦雷的霸气威逼之下,也不由从灵魂深处生出畏惧。
  哧——三少一刀将拦在他面前的数十个北疆军斩为两断,同时一爪抓住一名胡族骑兵的大腿,将他从马上拖了下来,挥舞着这骑兵砸碎了十七个胡族骑兵。
  他掷出那胡族骑兵在连砸碎十七人之后仅剩的一条大腿,接连撞穿了三个屠图哈族弓箭手的胸口。
  啪地一声,三少听到了一丝轻微的爆裂声。
  那是他血管的爆裂声,这已经是他今晚听到的第十七响爆裂声。
  他双手爆了九条血管,双臂上爆开六条,脑门上爆开一条,颈上爆开一条。
  虽然从龙吟甲外看不到他在流血,但是三少自己清楚,他那笼罩在甲里的衣服,此刻恐怕已经被鲜血浸湿大片了。
  这是运功过度的后遗症,他功力再强,潜力再大,身体再坚韧,也经不起这般损耗,这般催鼓。
  三少清楚地知道,如果再持续高负荷运功下去,再要爆的话,可能就会爆丹田了。
  但是三少却不能停下,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承受了前方和左右两方所有的压力。
  在他如此拼死力战之下,处于华蓉保护中的乔伟等人方能护送着宋清等四女顺利前行。
  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无疑都是万夫莫敌的高手,可是宋清不会武功,柳逸菲和易菁菁重伤在身,人事不省,铁轩轩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她的惊寂指在这战场上根本派不上用场,了不起能把敌军的盔甲炸开,再刮掉他们胸膛上的一层油皮。
  所以乔伟、黎叔及两个死亡武士必须紧守在宋清等四女身旁,寸步不离。这冲锋陷阵的任务和防御弓箭手的任务只得交于三少及华蓉。
  三少也清楚,即使能与秦雷等人汇合到一起,要突围仍不是一件易事。人力有限,秦雷除了初时为大造声势,震慑敌军军心,打击敌军士气全力出了两次霸刀,接下来便再没轻易使出大耗真气的刀招。
  秦雷再强,也不过是与乔伟、黎叔同一级数的万人敌高手,而怒横眉和铁戬比起秦雷还略逊一筹,他三人联手最多能死战三万敌军,可是现在定州城内外的敌军却有好几十万!
  三少本身的功力比秦雷稍胜一筹,加上天兵龙吟,三少此时相当于两个秦雷。但是即使两个秦雷,也只不过能战两万人,连番运功激战之下,三少此时已到了真正的强弩之末,离爆丹田也不远了!
  而华蓉,她虽然没有与敌人正面交战,但是她要不停地格挡来袭的箭雨。
  北疆神弓营的劲箭和胡族屠图哈族神箭手射出的箭不是那么好挡的,纵然有虎啸护身,但是虎啸本是长于进攻,而非防守,所以她现在的损耗程度比起三少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她又不能用于进攻,她用精神力和魔力催动虎啸,本就比用内力催动虎啸损耗要大,若是她来进攻的话,此刻只怕早已力竭而亡。
  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卓非凡此时已经可以通过那名为“千里目”实际上是单筒望远镜的工具看到那通体冒着白光的铁戬,浑身绕着电劲的怒横眉,及扛着一把巨刀,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秦雷了。
  他看到,秦雷等人与三少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百丈,虽然他们中间横亘着蚂蚁一般的大军,且仍有北疆军及胡族军的步、骑兵源源不绝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堵,但是他心里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意思。
  卓非凡清楚,凭他手下的兵力,即使秦雷等人与三少等汇合在一起,带着宋清等四个累赘,他们也无法顺利突围。卓非凡仍可凭借优势兵力,将秦雷、三少等人围困之后,战得他们力竭身亡。
  本意是围杀秦仁与华蓉,现在又跑来一个送死的秦雷,如果此战能让秦家两兄弟和他们的帮手尽数殒命于此,那秦家最顶尖的高手便是去了十之七八,他卓非凡便算是立下了奇功一件,可算得上是公子羽平定天下的第一大功劳。
  可是卓非凡还是高兴不起来,轻松不起来,他隐隐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些什么,遗忘了些什么。
  在紧张地关注战局的同时,卓非凡还不忘细想他究竟忘了些什么。
  张天郓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紧盯着在军中冲杀的三少。
  在他看来,三少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一个,三少此刻狂猛如天龙一般的进攻和杀戮,只不过是将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一阵微风袭过,张天郓不由缩了缩脖子,他觉得这风好像有些凉。
  但是现在是盛夏,夏季夜晚的风是最令人惬意的,夏季的凉风只会让人清爽,而不会让人感到冰凉。
  但是张天郓没有留意,他现在所要关注的,只是秦仁什么时候会死。
  又一阵微风袭来,张天郓忽然看到天上飘下了一片叶子。
  张天郓奇怪地抬起头,看着那片顺着风打着转儿向他头顶飘落的叶子,他认识这种叶子,这是城外原野上随便可见的,一种野草的叶子。
  这种草叶长而窄,边缘有微小的锯齿,这在城里是很少看到的,在空中,那更是没办法看到了。
  张天郓不由问了卓非凡一句:“卓大人,今日可起了大风或是龙卷风?”
  卓非凡回道:“今日白天虽然落了大雨,可是大风却是未起的。至于龙卷风,呵呵,内陆地带,又怎会有龙卷风?张大人,你不关注战局,怎地想起问这问题来了?”
  张天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口问一问罢了。”
  说着,又望向那片飘零的叶子。
  此时,张天郓发现天空飘下的已经不止是一片叶子了,而是有四五片叶子在风中旋转着,打着转儿慢悠悠地飘下,那第一片飘下的草叶,此时已经落到了屋顶的瓦片上。
  张天郓心中奇怪,伸出手去,想要接一片草叶来研究一下。
  然后当一片草叶落到他的手心之后,他几乎要忍不住惊痛交叫地大喊起来了,因为那片叶子落到他的掌心以后,竟像落到了布料上的炭火一般,轻松地,几乎毫无阻滞地穿透了他的掌心,带出一溜血线!
  张天郓触电般缩回了手,张开嘴刚准备大叫声,一片草叶已经温柔地掠过了他的颈部动脉。
  张天颈的喉咙很快就被血水堵塞,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呼喊声,而是如漏气一般的嘶嘶声,血沫从他的嘴角涌出,滴到了他的前襟上。
  “哧……”
  颈动脉血液高速飙射的破风声从张天郓颈上发出,那颈血甚至飙到了他身旁的卓非凡脸上。
  卓非凡惊异地回过头,只见张天郓双眼圆瞪,嘴巴大张,摇晃了两下,然后无力地瘫倒在地。
  “谁做的?”
  卓非凡失声叫道,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悄无声息地杀了就站在他旁边的张天郓,而卫护在他们周围的十二鬼影、十一夜叉、天涯一刀竟然没一个发现是谁做的!
  此时卫护在卓非凡周围的这四十六个高手在张天郓飙血的同时已经做出了反应,十二鬼影飞快地护到卓非凡身旁,十一夜叉在外围组成一个防护圈,天涯一刀们则四散开去,在屋顶四周仔细查找起来。
  “有……有鬼吗?”
  卓非凡神色慌张地道,张天郓的武功他是知道的,比起他来,差不了多少,可是现在张天郓却在四十六名高手的环卫之下,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除了有鬼还能作何解释?
  十二鬼影中一人淡淡地道:“卓大人,我们便是鬼,在我们面前,哪里还会有别的鬼?”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喝道:“刺客在天上!”
  随着他这一声呼喝,天空中突然洒落大片的草叶,高速旋转着,向着张天郓及他身旁的二十三高手罩下。
  十二鬼影迅速腾空而起,每人向空中击出两掌,二十四道黑蒙蒙的掌劲瞬间击中了那大片草叶。可是那大片草叶只是稍稍缓了一缓,旋即又飞快地落下。
  十一夜叉见状也腾空跃起,各向天空劈出两掌,二十二道青色的掌劲狂飙一般击向那片草叶,那片草叶这才哗地一声,四散飘开。
  十二鬼影与十一夜叉又落回屋顶,紧张地注视着上空,十二鬼影中的一人有些紧张地道:“卓大人,来者的功力远在我们之上,我们二十三人合力方能破他一招,此处不宜久留,请速速离去!”
  卓非凡早就不想留在这里了,听那人一说,马上大点其头,然而还没等他们下去,便见一丛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直朝他们头顶袭来!
  “是箭!”
  一名鬼影叱咤一声,腾空跃起,另十一名鬼影及十一夜叉见状也飞快地跟在那鬼影之后跃上半空。那丛金箭来势太快,他们已不及闪避,只能在其射落之前,将其挡住。
  此时二十三名天涯一刀已飞快地掠到了卓非凡身旁,在十二鬼影、十一夜叉飞身截箭的同时,护着卓非凡往屋顶下跃去。
  然而他们刚刚跃下房顶,来到这所房屋的院子里,便见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袍,长发飘飘,面容清冷的年轻人,已经背负着双手候在那里了。
  “你是谁?”
  卓非凡沉声道。
  那年轻人嘴角浮出一抹状似讥诮的诡笑,慢慢地道:“死人不必知道。”
  说话间,他便动了,他似一缕轻风般,循着不可思议的轨迹朝着卓非凡掠来。二十三名天涯一刀同时飞身去截,二十三把明晃晃的刀各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不可能的角度或劈或扫或削地袭向那年轻人。
  二十三把刀,二十三记刀招,组合起来却不过是一招。但是这由二十三人同时使出,组合起来的一招,却有着难以名状的威力,那看似处处都是破绽的刀网其实却封死了来袭者的一切进路与退路!
  这是毫无破绽的一招!
  那年轻人面对这将他所有的生路都封死的一招,反露出一缕奇笑。
  他轻轻地点出了一指,那一指似缓实疾,指出时发出一声快剑破空时的尖啸。
  他这一指点的其实是空处,但是指尖绽出的剑气破空时产生的疾风却引得那二十三把毫无破绽的刀,向着那风产生之处稍稍偏离了一点。
  或许是偏离了三分,又或许仅仅只偏离一分半分。可是这一分半分的偏差,足以使一记毫无破绽的刀招变得漏洞百出!
  这年轻人便趁此时循着风运行的轨迹脱了刀网,直取卓非凡。
  “他是秦风!天剑秦风!”
  天涯一刀中一人突然失声叫道。
  能使出刚才那样点石成金的一剑的,天底下除了秦风,便再无第二个人!
  卓非凡已经面若死灰。
  天涯一刀没有拦住秦风,现在秦风已经向他掠来。秦风那如踏风行进一般的身法,令卓非凡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半点逃离的机会。而秦风刚才展露的那一记指剑,也令卓非凡明白了,即使自己的武功再强十倍,也不可能是秦风的对手!
  秦风已经掠到了卓非凡面前,卓非凡徒劳地向秦风攻出了三掌五拳一十二脚,秦风却只微微一笑,向他一指点出,同时轻声道:“借你人头一用!”
  十二鬼影与十一夜叉落回了屋顶。
  其中有一个鬼影,两个夜叉是以死尸的状态落回来的。
  三个人的胸口已各被一枝金箭贯穿,将他们的尸身牢牢地钉在了屋顶上。
  九十九枝金箭除了三枝插在人身上的以外,其实的都钉在了活下来的十一鬼影及九夜叉四周。
  二十三个高手,要拦截九十九枝箭,本该是轻而易举。只可惜,这九十九枝箭,却是江湖中用箭用得最好的那人射出来的。
  “是金箭银弓萧天赐!”
  一鬼影沉声道:“只有他,才能射出这样的箭来!”
  一夜叉道:“萧天赐的九九屠神射法,能够像刚才那样连放八十一次箭,他现在为何不把箭收回去,再射我们一次?”
  一鬼影道:“因为萧天赐并没有把握把我们全部射死,他若再放一次箭的话,我们便可找出他藏身所在,他不收回箭,只是为了让这些箭困住我们!”
  说着,他一脚挑起屋顶上张天郓的尸体,随意找了个空处踢了出去,无声无息地,张天郓的尸体在空中离奇地断成了数十块,“萧天赐的金箭上缠着削铁如泥、细若透明的天蚕丝,我们没有神兵利器在手,便斩不断天蚕丝,出不了他的阵势!”
  “那我们替他把箭收起来!”
  一夜叉说着,伸手去拔插在他脚边的一枝箭。
  几个鬼影同声呼道:“不可……”
  那夜叉的手已碰到了他脚旁的那枝金箭,那几个提醒他的鬼影出声时已经迟了。
  那枝金箭突然跳了起来,毫无征兆地,自行跳了起来,绕着那夜叉的身子缠绕了几圈,然后再次钉回地面。
  哧哧几声,那夜叉的身子忽然断成了好几截,他至死都没有弄明白过来,这箭究竟是怎样跳起来的。
  “萧天赐一直藏在暗中操纵着金箭,只要有人一碰金箭,他便可借金箭后的天蚕丝将人缠住切碎!”
  一鬼影沉声道:“金箭对萧天赐来说,跟他的手指一样灵活。我们这些人联手虽然比萧天赐要强得多,可是在这种形势下,他一个人足够困死我们所有人!”
  “怎么办?”
  一夜叉道:“萧天赐的目的只是困住我们,现在肯定有人去杀卓大人了!”
  “卓大人有天涯一刀保护,等闲高手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话还没说完,便听一个冷清清地声音在屋顶上响起:“是么?”
  屋顶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长发,面容清冷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屋顶,手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正用一种看着死人般的眼神看着他们。
  众鬼影、夜叉仔细一瞧,那人头正是卓非凡!
  只见卓非凡死不瞑目地瞪圆双眼,眼中满是恐惧和惊骇。
  “你杀了卓大人?”
  一鬼影惊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天涯一刀呢?”
  秦风冷冷地一笑,道:“死人,没有必要知道。”
  说话间,他一指点出,指尖绽出淡得近乎透明的剑芒,切开空气时卷起一阵清风,无数草叶自他袖中飞旋而出,顺着那剑芒激起的清风向着众鬼影与夜叉们射去。
  屋顶下,天涯一刀的二十三具尸体遍横院中……
  “狂电——奔雷!”
  又是一记狂电奔雷斩,秦雷将前方十五丈内所有的敌人一扫而空,倒在刀芒两侧的敌军的残肢堆得像两条人肉城墙。
  “霸皇令!”
  三少使出了霸皇令,他左手一掌拍出,那奇异的掌劲笼罩了他前方和左右两方二十丈内的所有敌军。凡处于他掌劲笼罩下的敌军无不觉得他们好像给置换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他们好像正透过重重水幕在看周围的一切,他们觉得自己好像落进了深水之中,呼吸不畅,行动不便!
  方圆二十丈内所有的敌人动作都慢了下来,慢得好像放缓了数百倍的电影慢镜头一般,而三少的速度,却依然快如闪电!
  他冲进了人群之中,击出两掌,打中其中两名敌军。那两名敌军在中掌之后,速度又变得快了,他们飞快地跌了出去,撞到他们身旁的战友身后,然后他们的战友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飞跌出去,再撞到身旁、身后的战友身上。
  如是者,如骨牌一般,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所有敌军都给自己的战友撞了一下,近五百具身体飞上了半空,在空中爆裂开来,连成一片遮天的血幕。
  鲜血源源不绝地自空中洒落,三少在血雨中大步前行。
  前方,秦雷扛着刀向他快步奔来,边跑边哈哈大笑,毫不忌讳被鲜血淋了个满头满脸。
  秦雷、铁戬、怒横眉终于与三少等人会合在一起。
  两百丈的距离,一步一积血,尸体已经堆积如小丘。
  “小三,哥哥来救你们了!”
  秦雷朝着三少的胸口一拳擂去,三少突然手腕一翻,腕上的钢刃闪电般划向秦雷的脉门。
  秦雷反应奇快,闪电般撤回手臂,但是袖口却仍被划出几道裂口。
  “老三,你干什么?我是老二啊!”
  秦雷看着三少,难以置信地吼道。
  “别激动,二少爷,三少他可能……”
  乔伟扯住秦雷,看着三少,缓缓地道:“他可能已经失去神智了!”
  乔伟说得没错,三少在击出那一记霸皇令之后,便已经昏迷过去。现在支持着他的,全是那股潜意识中不能倒下的信念,和龙吟甲本身的力量!
  而秦雷一拳打向三少胸口,这本是表示友好的动作,却被三少那潜意识中的本能当成了侵犯性的动作,故驱动龙吟展开了反击。
  秦雷听乔伟一说,讶然道:“老三失去了神智?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还处于敌军围困之中,他若是如此不清醒,敌我不分的话,怎能突围?”
  在秦雷说话的时候,北疆军和胡族军又渐渐围了上来,弓箭兵、步兵、骑兵形成层层重围,将他们紧紧地困在中间。
  对北疆军和胡族军来说,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怕三少和秦雷等人了。但是面对这种极端的恐惧,这些经历过无数生死大战的精锐士卒,选择的是摧毁这些令他们恐惧的人,好让他们此后的生命中,不再体验这种恐惧的感觉!
  “三少……已经不能指望他了。”
  乔伟看着如一尊雕像般伫立着的三少,神情有些沉痛地道:“三少从黄昏起杀到现在,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已不下两万。三少纵有龙吟护体,但是驱动龙吟杀人……靠的全是他自身的功力!三少早就快要油尽灯枯,但他却死战至现在……三少眼下,已经油尽灯枯,不能再战。再战的话,他可能会丹田爆裂而死!”
  秦雷等人闻言大惊。
  “华姑娘,请助三少解下龙吟,不能让他再打下去了!”
  黎叔急道。
  华蓉点了点头,其实她现在也已是疲惫不堪,仅能勉强支撑。但是她的情况比起三少要稍好一点,至少暂时还不会和三少一般,失去神智,敌我不分。
  她轻轻扇动着虎啸的两翼,走到三少身旁,道:“龙吟,阿仁现在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你不能再让他撑着打下去了。”
  她说话时,声音中和着隐隐的虎啸声,她这话是对龙吟说的,也是虎啸对龙吟说的。
  在华蓉对龙吟说话时,北疆军和胡族军又开始了进攻。
  秦雷、铁戬、怒横眉、乔伟、黎叔、两个死亡武士围成一个圆圈,将华蓉、三少及宋清等四女护卫在中央,抵挡着敌军的进攻。
  先是一波箭雨射下,若是只保自身,秦雷等人均可保自身无恙,可是现在他们要照顾圈子里的三少等人,所以难免对自身防护不周。挡下这一波箭雨之后,秦雷身中三箭,其中两箭给他护身真气震开,一箭射进了他的小臂,入肉三分。
  铁戬身中数十箭,但是所有的箭都给他的护身火劲融化,而他的火劲此时也减弱了不少,由纯白色变为了青色。
  怒横眉中七箭,五箭给他震碎,另两箭分射中他两腿,虽入肉不深,但也见了血。
  乔伟和黎叔功力损耗不大,此时挡起箭来游刃有余,没有中箭。而两个死亡武士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满不在乎地中了百八十箭,身体给射得跟刺猥一般。
  箭雨过后,骑兵开始冲锋,轰隆的马蹄声震撼大地,地面都给敲得微微颤抖起来。
  两个死亡武士各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一拳,拳力震得插在他们身上的箭矢倒射而出,暴雨一般激射向敌军骑兵。哧哧声响中,冲向他们这一面的骑兵倒下大片。
  乔伟双掌一拍地面,岁月不饶人神功直接将他前面十丈以内的一段地面侵蚀成沙尘,冲入他前方十丈内的敌军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尽数陷于沙尘之内!
  黎叔也是双掌一按地面,十指深深地插进了地上石板之中,幻魔真气到处,他前方十丈内的一段地面尽数变成一触即碎的晶体,冲向他的骑兵也是一片人仰马翻,陷入了那脆弱的晶体之中,给晶体掩埋。
  怒横眉双拳同时击出,暴喝一声:“雷震九霄!”
  拳上生出两团闪动着耀眼电芒的真气团,闪电般射入他面前的骑兵群中。轰然巨响中,那个真气团猛地爆发,激起一片烟尘,狂暴的真劲如台风般席卷了那群骑兵,炸得他们血肉横飞,尸骨无存,地上出现两个直径近一丈,深达五尺的大坑!
  铁戬喝声:“赤焰烈火掌!”
  两掌连环劈出,数十道淡红色的掌风劈进人群之中,凡给他拳风扫中的骑兵,无不周身焰起烈焰,片刻之间连人带马烧成了焦炭。
  秦雷最是简单,他横刀前冲,一刀横扫,从左至右拉出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刀弧。雪亮的刀光一闪即逝,哧——一记拉长了的切割声后,他面前所有骑兵的战马全都自四蹄根部断为数块,而马背上的骑兵也全都给切断了双腿,惨嚎着随战马一起栽倒在地。
  秦雷是故意不杀他们的,他若要杀这些骑兵,只需跃高一点,一刀斩出,便可将所有的骑兵齐胸斩断。可是他为了达到最佳的震憾和威吓效果,故意不将他们杀死,用他们的惨状来给后来者一点警示!
  更重要的是,敌军必须派出人手来处理这些伤者,一时间无法不断地冲锋。
  “犯我秦雷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雷大刀横于胸前,威风凛凛地喝道。
  在他猛虎一般凶猛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他面前的北疆军及胡族军一时畏缩不前。
  而此时,华蓉已经劝动了龙吟,龙吟已通过虎啸给了她回音:“秦小子现在极为虚弱,我不离开他的身体,是为了护住他的心脉,留住他的最后一口气。若我贸然脱离他的身体,他必会因失去我的支持而虚脱倒地。倒地对一般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一次倒地,便可令他心脉俱碎,魂飞魄散。华丫头,你有能耐救他吗?”
  华蓉点了点头,道:“在你离开他身体的时候,我会接住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护住他的心脉。”
  龙吟道:“好,那我便看你怎样救他。记住,若是你救不了他,反害死了他,我必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三少身上亮起一道极为灿烂的金光,金光中,龙吟那巨大的龙头从三少头顶探出,然后扶摇直上。当龙身完全离开三少的身体之后,三少龙吟甲尽解,失去了支持的身体一头朝着地上栽倒。
  华蓉轻轻扶住了三少,手按到了三少心口。
  龙吟在华蓉头顶上盘旋一阵,道:“华丫头,虎啸与我不同,它是为战而生,以杀为职。因其残戾,它的灵性不如我,它不会告诉它的让人该如何使用它,主人强,则它发挥的实力越强,主人弱,则它根本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华丫头,虎啸的攻击力在我之上,你还未将它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若是你能将它的力量发挥出来,与我联手,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又怎会像今日这般狼狈?华丫头,尽快增强你的实力吧,想办法将虎啸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我期待着与全盛时的虎啸,并肩作战!”
  龙吟化回了原形,落到了三少背上的包裹之中。
  华蓉此时没有时间仔细体味龙吟的话,她要做的,是抓紧时间护住三少的心脉。
  她解开了虎啸,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能力继续驱使虎啸,倒不如解开虎啸,节省一点力量来救治三少。
  她细细打量着三少,心头泛起阵阵酸楚,好不容易才忍住那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
  而在旁边看着的宋清,眼中已经淌出了晶莹的泪花,她虽然未哭出声来,可是看现在这样子,却比起放声哀嚎更显心痛。
  便连向来坚强如铁的铁轩轩,眼中都已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唇咬得快要出血。
  卸下了龙吟后的三少,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曾经潇洒倜傥的意思了。
  他额上爆裂的血管此刻已经流出了不知多少血,将他整张脸染得通红。
  他颈上爆裂的血管中涌出的血已经将他上身的衣服浸透大片,那黑色的衣袍现在看起来,已是暗红色。
  而他双臂和两手上那爆开的血管,更是将他的两条手臂染得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身子微微地颤抖,体温渐渐变低。
  他的生命在龙吟甲解开的那一刻进入了倒计数。
  华蓉很想哭,可是她现在却不能哭。她知道,现在唯一能救三少的,只有她。
  只有她的魔法,能暂时稳住三少的伤势,令他不至于马上死去,可是要完全治好三少,华蓉现在已经办不到了。
  她的精神力和魔力已经严重消耗,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恢复!
  华蓉的手上冒出的淡淡的白光,那白光照耀着三少的胸口,一股柔和温暖的奇异力量透体而入,护住了三少那已变得无比脆弱的心脉。
  华蓉的手从三少的心口移开,放到了三少头上的伤口前。
  在她掌上的白光照耀下,三少的额上的伤口渐渐地止血,缓缓地愈合,慢慢结痂。
  看到这一幕,宋清和铁轩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她们还从未见过,有哪一门内功能让这么快地让人的伤口结痂的。
  而华蓉却没有理会宋清与铁轩轩的神情,她在令三少额头的伤口结痂之后,又开始治疗他颈上的那道伤。
  但是她现在的魔力已经基本上消耗完了,手上那白光变得越来越黯淡。
  颈上那伤的血刚刚止住,她的魔力便消耗一空,她微微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倒,宋清和铁轩轩忙将她和三少扶住了。
  “谢谢……”
  华蓉淡笑道,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完全失去了血色,额上布满了虚汗。
  “你不要紧吧?”
  宋清关切地问。她很恨魔门的人,她知道西门无敌杀了她父亲,她本来对华蓉没有任何好感,可是华蓉与三少一起冲击千军万马来救她们,在大军重围之中,不惜一切地保护着她们,现在又为救治三少而累成这样,不知不觉间,宋清对华蓉已渐渐改观。
  “谢谢,我不要紧。”
  华蓉微微一笑,强打精神,准备继续为三少治伤。但是无论她怎样压榨自己,都无法榨出一点一滴的魔力。
  情急之下,华蓉只感头脑一阵眩晕,然后眼前一黑,软倒在宋清怀中。
  华蓉终于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在华蓉等人的周围,北疆军和胡族军又开始了一波接一波的冲锋,用他们的生命,不断地消耗着秦雷等人的体内和内力。
  “操,杀不完啊!”
  秦雷疯狂地挥着刀,斩杀着那源源不绝向他扑来的敌军,他面前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丘,后面的敌军爬上自己战友的尸体堆成的小山,居高临下地向他发动进攻。“准备突围!”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且战且退。然而当他回望一眼处在他们保护中的几个人时,心中咯噔一声,凉了半截。
  他看到,三少与华蓉已经晕了,正由宋清和铁轩轩抱着。在他们身旁,还有两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女子。
  带着四个昏迷的人,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孩子,如何从这重围中脱困?
  “妈的,拼死吧!死便死了!”
  秦雷又吼了一嗓子。
  正在这时,一声清越的长啸忽然响彻夜空,一条颀长的人影御风而行,越过围困在秦雷等人周围的千军万马的头顶,来到秦雷等人的上空,凭一口真气悬浮在空中,喝道:“尔等首领卓非凡已授首!尔等军中将领已尽死于吾之剑下,还不速速退去!”
  说话声中,他将那颗人头高举过头顶,耀眼的火光中,卓非凡死不瞑目的头颅出现在万众眼中。——卷五完。请继续关注卷六《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序章 双修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沈冲,你还不降?”
  秦历七八二年九月二十七日,江东淄临郡,霸王军首府,公子羽傲立于战车之上,含笑注视着持残剑立于霸王宫城墙上方的小霸王沈冲。
  八月二十四日,公子羽点齐东海二十万水军,合北疆铁军十万,胡族二十万大军,共计五十万锐卒,号称百万大军,闪电进袭霸王军占据的江东五省。二十日内,七战七捷,连克九城四十三县,击溃霸王军二十万,招降十三万众,将小霸王逼回淄临郡。
  小霸王沈冲据淄临郡怒江天险死守十三日,终不敌精于水战的东海水军。十三日后,即二十七日,怒江防线告破,霸王军怒江大营最后的十五万水军全军覆没。
  公子羽挥师直逼霸王宫,将小霸王沈冲及他最后的三千亲卫围困在霸王宫中。
  一次攻城之后,沈冲三千亲卫折损过半,身边只余不足一千五百的亲卫。
  公子羽怜惜沈冲是个人才,亲临前线劝降,奈何沈冲是做惯了霸王的人,如何肯降?如何肯屈居别人之下?
  看着小霸王一脸坚毅绝决的神情,公子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放箭。”
  一时间,万箭齐发,沈冲及其最后的亲卫士卒死在乱箭之下。
  江东霸王军,覆灭。
  大秦东部十一省尽入公子羽囊中,公子羽的版图几占据原大秦帝国的一半国土。
  七八二年十月十四日,已与公子羽达成合作协议的胡族军不满公子羽严苛军法,擅自扰袭百姓,劫掠三县之地,杀无辜百姓七万,奸淫妇女不计其数。
  公子羽为平民愤,借练兵之名,将胡族军赚至江东博云郡怒江峡口之下,决堤放水,一场大水淹死二十万胡军,水退之后,胡族人马尸横遍野。
  胡族进军中原,瓜分中原沃土的野心,消亡于公子羽之手。
  公子羽此举大获民心,东部十一省一时掀起一股参军热潮,无数青壮百姓踊跃参军。至十二月底,公子羽麾下兵力急增至七十万。
  七八二年十月下旬,南方降雨日益稀少,利行军。
  项启亲率三十万项王军,进军南方大唐国。
  至年底,大唐国灭,大唐国主唐康言饮鸩自尽,大唐国占据的三省落入项王军手中。
  至此,项王军占西、南两方九省之地。
  七八三年的新年,对秦铁两家来说,是一个值得永世纪念的日子。
  七八二年十二月三十日,秦皇嬴海颁诏宣布禅位于丞相秦逍遥。
  七八三年一月一日,秦逍遥登基为帝,国号仍称大秦,历法一脉相承,改年号为“永康”元年,秦逍遥称“永康大帝”同时宣诏大赦天下。
  大赦令只能传达到北方九省,现在处于秦家控制中的,已经只剩下北方九省了。
  铁空山被封为“一字并肩王”手握实权,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秦逍遥登基之后,即大力调整大秦官职体系,扶植有能者上位。而尸位素餐者,如原礼部尚书秦仁等一律被免职。
  不过三少被免职之后,却又被封为储君,大秦帝国的太子,却是比起他原来那礼部尚书要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而大起大落了一番的三少,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将来的皇位继承者,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会仰天长叹,热泪横流曰:“吾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采尽天下名花之夙愿,今终有望达成了!”
  事实上,秦逍遥的登基仪式,新年大庆典等等活动,三少一概未曾参加。
  因为他自从自定州城回来起,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未曾醒来。
  秦家的人现在已经搬进了皇宫之中,而原秦皇嬴海,这个被三少的修罗魔瞳吓成了白痴的小孩,则在秦风代他颁布伪诏,宣布禅位之后,人间蒸发。
  铁家则搬到了青龙街新建的王府之中。铁空山除袭一字并肩王的王位之外,还继续担任大秦帝国的大将军之职,丞相一职则由秦风担任。
  乔伟当上了刑部尚书,黎叔捞了一个兵部尚书,原兵部尚书秦雷则成了大秦帝国唯一一个虎威上将。
  秦逍遥登基之后,将秦家私财充入国库,并从国库中拨出大笔款项给兵部,作招兵买马、屯积粮食、制造兵器之用。宋清设计的一些新式武器在试制成功之后,也开始投入大笔资金大量制造。
  如今天下三分,势大者如公子羽,麾下有七十万大军,其中四十万精锐全由原东海水军及北疆铁军组成,战力可谓天下无敌。势最弱者如项王军,亦有近八十万大军,虽然大部分是起义的农民,但是蚁多咬死象,其军队数量足以傲视当世。
  而秦家的大秦帝国,则仅有五十万兵力,虽然其中有二十万是由堪称精锐的禁军及御林军组成,但是其战力比起公子羽的水军、北疆军却逊了许多,只能算得上比项王军强上几分。
  因此,秦逍遥不得不在新式武器上下大功夫。
  宋清设计的那些新式武器经过试验,已证明有足够震惊当世的威力。宋清在设计出一种可连发两百七十枝弩箭的弩车之后,曾说过一番奈人寻味的话:“弓箭历来是战场上最可怕的武器,但是弓箭手射击的准头和速度并不能达到主宰战局的地步。因此,提高射速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在战场上,射速为王。”
  七八三年元月三日,小雪初晴,阳光虽不尽温暖,但总算有点热度,在北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秦逍遥批阅完奏章,又给兵部拨了一笔款子,让乔伟负责督造宋清设计出来的雷鸣大炮,然后便与秦风、秦雷一道去了东宫。
  秦逍遥每日必去东宫,因为三少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能进食。昏迷了近五个月,若是不采取点措施,恐怕早就消瘦而亡了。多亏了秦逍遥以本身深厚的功力,每日替三少输送真气续命,方才保住三少。
  去年八月定州城的那一战,三少杀敌两万余,运功过度,丹田已近爆裂,心脉脆弱不堪,神智更是陷入一片混乱。虽然华蓉及时护住了三少的心脉,但是却无法唤醒他的神智,以至于三少从那时起便沉睡至今。
  当日一战,秦雷等人陷入重围,久战之下无法突围,本就要给敌军大军困死了的,多亏得秦风与萧天赐潜至敌主帅卓非凡身旁,杀尽卓非凡的护卫高手,取了卓非凡的人头。
  帅为军之魂,将为军之魄,失去了将帅的军队便如失去了魂魄一般,胆战心寒,斗志全无,士气一落如注。
  所以当秦风提着卓非凡的人头高悬于半空中之时,本来一直死战不退的北疆军开始混乱,而本来就不想拼命的胡族军更是乱成一团。秦风与秦雷便趁那时机,与乔伟、黎叔、萧天赐、怒横眉、两个死亡武士带着三少等人抢了几匹战马,突出了重围,连夜赶回了天京城。
  在秦风等突围之后,北疆军及胡族军直至天亮才渐渐恢复了秩序。此时北疆军中已无高级将领,胡族军的统帅更是早在周凌飞寿宴时便给杀了个干净,群龙无首之下,北疆军和胡族军一时间均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还是公子羽得到了消息,派了一员东海水军的大将过来,接收了北疆军,带着北疆军和胡族军回了东海,让出了定州城。
  秦风等人回到定州城之后,华蓉在第二天便醒了过来,柳逸菲和易菁菁也很快就醒来了,唯有三少,一直未曾有醒转的迹象。
  华蓉以魔法治好了三少的外伤,甚至竭尽所能修补了三少的丹田和心脉,令三少的身体状态恢复了健康,但是三少的神智,却总是未有清醒。
  好几个有名的御医和江湖中的名医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都说三少身体无恙,且目前的状态很像是熟睡中的人,但就是没办法将他叫醒。
  这么多人中间,只有宋清知道三少这是怎么了。她知道,三少现在这个样子,便是传说中的植物人。而三少之所以会变成植物人,是因为在定州城的那一场杀戮,不仅耗尽了他的功力,也耗尽了他的心神,使他的心神极度疲惫,一旦陷入昏睡,便不愿再次醒来。
  宋清知道,三少是有可能醒过来的,但是醒过来的时间却不一定。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直到他快要老死的那一刻,他才会张开眼来,最后看一次这世界。
  要人为地唤醒植物人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给他足够的刺激。所以宋清提议,让三少所有的女人,每天轮流到三少房中,拉着三少的手,不断地和他说话,给他精神上的刺激。
  旁人不知道宋清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甚至有的御医认为,不应该如此打扰病人,应该让病人静静地休息。
  但是秦逍遥想到宋清见多识广,许多精妙的构思简直是闻所未闻,可用惊才绝艳来形容,于是认为宋清的提议应当有一定的道理,同意了宋清的提议。
  今日,当秦逍遥和秦风、秦雷到达东宫三少的住处之时,华蓉正在给三少刮着胡须。见到秦逍遥等人进来之后,华蓉刚准备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行参拜之礼,却被秦逍遥止住了。
  “不必多礼。蓉儿,阿仁今日的情况如何?”
  秦逍遥问道。
  华蓉低着头,看着沉睡中的三少,道:“还是没有反应,无论怎样叫他他都不理人家。”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本以为册封阿仁为太子,可以给他冲冲喜,借这喜气让他醒过来,谁知道冲喜也是无用。唉,阿仁哪,睡了这么久,也该睡够了吧?”
  三少自然不会回答,他静静地睡着,神态恬静如婴儿。
  秦逍遥摇头叹了口气,开始给三少输真气。待秦逍遥输完真气之后,父子三人交待了华蓉几句,便离开了东宫。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据情报,现在公子羽已经在准备出兵讨伐项启。按照公子羽的实力看来,击败项王军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但是项王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公子羽若要剿灭项王军,本身亦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消灭项王军之后,没个两三年的时间,休想恢复。秦逍遥便是打算在公子羽击败项启之后,出兵对付公子羽。
  等秦逍遥等人走后,华蓉一边给三少刮着胡子,一边满是幽怨地道:“你个死色狼,小淫贼,刚刚采了人家这朵仙花,便一睡快半年不起,把人家晾在一边这么久。你要是再不醒过来,人家便出去勾三搭四,给你戴绿帽子!”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华蓉循声望去,却见宋清抱着三少的儿子秦宝宝,笑着走了进来,“蓉儿,刚才你说的话可被我听到了哦!”
  华蓉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道:“听到了又怎样,想敲诈我吗?告诉你,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本指望攀上阿仁这棵大树好乘乘凉,谁知道他也是一睡不起,你说,我吃亏不吃亏?”
  宋清走到床边坐下,把宝宝放到了三少身上,道:“宝宝,去叫你爹起床,狠狠地踩他几下。”
  宝宝兴奋地点了点头,咯咯笑着爬到三少胸口坐了下来,开始用一双小脚蹂躏着三少的脸。
  “蓉儿,说起来,我比你更吃亏呢!”
  宋清笑看着华蓉,道:“他本来答应过我,要让我的后半生过得无比精彩,谁知道,我现在却是过得无比劳累。他倒好,一睡不起,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到我们头上来。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都不理,倒是让我们这些女人跟着他操心,还真是……嗯,丧尽天良。”
  华蓉呵呵一笑,道:“清姑娘,你说得也太严重了罢?阿仁虽然本就是个无耻小人,采花淫贼,可是好歹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为了救你跟铁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宋清点了点头,道:“是啊,说起来,这也是他身上唯一的闪光点呢!道之所在,义不容辞,虽万千人吾往矣……若是连这点英雄气慨都没有,他可真算是一无是处了。”
  华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他其实很聪明的,但是有的时候却会犯傻。像他这种心怀天下之人,却是那么容易冲动,又好逞英雄,他这样的人,怎能争天下呢?”
  宋清笑道:“所以啊,要你时时提醒他呢!论心思细密,我们所有人都不及你。他以后若是再想冲动之时,你劝着他便是。”
  华蓉摇头道:“他是个大男人,他不会听女人的话的。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没办法劝住他。”
  “我听到了。”
  忽然有人插了一句话,“你们居然背着我说我坏话。”
  华蓉不在意地道:“听到了又怎样?你还能把我们……”
  说到这里,她突然回过味来,猛地一瞧三少,却发现他脸上此刻正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宋清瞪圆了双眼,看了看华蓉,又看了看三少,道:“刚才……你听到什么了?”
  华蓉点了点头,道:“我听到了有人说话。”
  宝宝一指三少,奶声奶气地说道:“刚才就是这家伙说话的。”
  宋清和华蓉对视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少,发现三少的神情根本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睡熟时婴儿一般恬静的神情。
  “阿仁,刚才……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宋清声线有些颤抖地问道,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都已在微微颤抖。
  “阿仁,我刚才看到你偷笑了的!你要是醒了就睁开眼睛,不要逗我们了。你要还敢装睡,小心我……”
  华蓉说着,手伸到被子里面,摸到了三少大腿内侧的软肉上,长长的指甲掐住一小块皮肉,刚准备发力拧时,三少突然张大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眨了眨双眼,笑着看了看宋清和华蓉,道:“千万别动手,我这不起来了吗?咦,这里是哪里?我怎地会睡在这里?我们已从定州城跑出来了吗?啊,太好了,苍天有眼啊!我就知道,凭我三少爷的帅,这老天是不会舍得轻易收回我的性命的……”
  宋清和华蓉顿时面面相觑,看样子,三少的记忆还停留在定州城血战之后晕倒的那一刻!
  “唔,肚子有些饿了……”
  三少捧着肚子叫了一声,看着宝宝讶声道:“这小孩子是谁?怎么这么眼熟?蓉儿,这是你生的孩子吗?他就长这么大了?天哪……我到底睡了几年啊……”
  等到三少终于弄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之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三少摸了摸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问道:“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宋清点了点头,笑道:“听老爷子说,等到天下平定了,他就把皇位传给你,老爷子去做那逍遥太上皇,国家这重担就要全都压在你身上了。”
  三少仰天长叹一口气,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眶,道:“老天有眼……我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采取天下名花的夙愿……终于有望达成了……”
  中间那一句话,却是含糊不清地带过,宋清和华蓉都没听清楚。
  宋清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愿望可以达成了?”
  三少抹了把眼泪,一脸正色地道:“我说,我平定天下之后,让四海升平,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夙愿终于有望达成了。”
  宋清和华蓉对视一眼,两女均疑惑地摇了摇头,她们在想,阿仁什么时候变得心忧百姓了?
  “对了,先不要告诉别人我已经醒了,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三少说着,穿衣下床,谁知脚刚着地,便觉两腿发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我怎地……怎地没有力气了?”
  三少大惊失色,试着一运功,发现自己的丹田空荡荡地,却连一丝半点的内力都没剩下。“我……我好像失去功力了……”
  三少苦着脸望向宋清和华蓉,一脸的悲痛。
  宝宝却在一旁自言自语:“没有功力了更好,省得你为祸人间……”
  三少给所有人一个惊喜的愿望终无法达成,宋清与华蓉迅速将三少醒来的消息传了出去,同时也将三少失去了功力的消息传给了所有人。
  连午饭都没有吃,秦逍遥、铁灵儿、秦风、秦雷、铁空山、铁戬、铁轩轩、乔伟、黎叔、萧湘月、柳飘飘、怜舟罗儿、秦霓儿、秋若梅、甄洛、叶映雪、杜晓妍、黎小叶、柳逸菲、易菁菁,甚至三少的二嫂华玲珑在内,所有的人都过来了。连正在当值的九门提督怒横眉和弓箭营总教头萧天赐都给请了过来,无非是想让大家集思广益,商量出如何让三少恢复功力的法子。
  三少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和他到现在为止,所拥有的所有的女人,心情颇为激动。
  当然,他最为激动的还是当了皇帝以后,可以堂而皇之地娶面前所有属于他的女人,还可以把他的后宫队伍扩大到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这是三少做为男人的终极梦想!
  “你们连饭都没吃,就来看我,我十分感动。”
  三少热泪盈眶地对他的女人们说:“但是,如果我功力不能恢复的话,以后就没办法连续作战了,希望你们能谅解我的苦衷……”
  所有人顿时大翻白眼,原本看到三少醒来时激动的情绪荡然无存。
  秦逍遥和铁空山轮流给三少把脉之后,当世两大神对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
  秦逍遥道:“脉象了无异状,丹田经蓉儿修复之后,也已恢复正常,但是……”
  铁空山道:“但是就是没有半点真气。既不像用尽功力之后贼去楼空的样子,也不像是给人废了内力。阿仁现在这样子,倒像一个完全没有练过内功的人一样。”
  秦风提议道:“是不是可以给阿仁一些灵丹妙药,让他速成内力?”
  秦逍遥板着脸道:“老子穷半生之力搜集的增加功力,速成高手的灵丹妙药早在你们几兄弟下山前就已经全给你们了,哪里还有别的?”
  秦雷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去一些名山大川啊,幽谷深径啊什么的地方,去寻上古时代高手或是天神们的洞府、埋骨之地什么的,看看有没有药丸留下啊?”
  众人顿时鄙视地说:“你武侠神话话本看多了吧?”
  秦雷顿时一脸委屈:“可是乔叔和黎叔他们两个就得到了好东西的……”
  铁戬提议道:“不如我们一人传给阿仁十几年功力吧?”
  秦逍遥摇头道:“不成,我们这些人的内力修行方式不一样,内力性质也不一样。好几种异种真气一下子全注入阿仁丹田内的话,阿仁可能会马上爆丹田而死。”
  铁戬道:“不是有一种‘北冥神功’可以吸人内力,然后将异种性质的内力融为一体吗?”
  铁空山敲了铁戬一个暴栗,叱道:“都说武侠神话话本是骗人的,你怎地也跟阿雷一样信这些?这世上哪来什么‘北冥神功’!”
  秦霓儿怜惜地看了三少一眼,道:“那这样说来,阿仁他只有从头练起了?”
  三少顿时大翻白眼:“要我从头开始练功,还不如杀了我。”
  黎叔想了想,道:“是不是……找一些邪派的,可速成的功夫让三少练练?比如吸取高手鲜血脑髓,获取高手真元的‘血牛邪功’之类的……”
  众人顿时摇头哀叹:“不愧是当年的大魔头,魔性仍在啊……”
  萧天赐:“干脆三少跟我学射箭吧,射箭学得快。清姑娘说,以后打仗武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以后就是远程攻击的武器的时代。除非像三少和华姑娘这种,有天兵的高手,否则的话,就算是皇上,也禁不起雷鸣大炮几炮的。”
  三少哀叹道:“那我还不如学打炮……”
  乔伟皱着眉头,抱着膀子想了半天,才慢悠悠地,高深莫测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论世上武功,能够速成的的确没有几样。唯今之计,也只有一种法子了!”
  众人顿时齐声问道:“什么法子?”
  乔伟神情凝重地道:“魔门有一种双修功夫,历代以来,魔门的九阴圣女就是给魔门至尊作鼎炉,练双修功用的。恰巧华姑娘她是当代圣女,如果让华姑娘与三少练那双修功法的话,三少的功力说不定可以很快恢复……”
  三少脱口赞道:“还是伟哥深知我心啊!”
  众人顿时转头望向华蓉,华蓉却俏脸晕红地低下头,声若蚊蚋地道:“不行的,这双修功需圣女仍是完璧之时合练,第一次效果最好,可是,可是……”
  看到华蓉的神情,众人顿时心下了然,惋惜地看了看华蓉,又鄙视地看了看三少。秦逍遥摇头叹道:“仁儿啊,你怎么这么性急啊?这不,把自己最后一条路也给断了……”
  三少摇晃着脑袋吟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哦……再说了,我当时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啊?”
  乔伟想了想,又道:“还有一法。我们可找一个身体为纯阴之体,内力深厚的女子,传她双修功法,让她与三少双修。这样一来,对双方都有好处。”
  秦逍遥摇头道:“纯阴之体的女子罕见得很,蓉儿本是九阴之体,最好不过。现在要去另找一个,还得有深厚的内力,却从何找起?”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宋清忽然开口道:“不知道身怀三阴绝脉的女子,算不算得纯阴之体?”
  乔伟随口说了一句:“三阴纯脉岂止纯阴?简直就是绝阴,阴性太重,连二十岁都活不过去,那真是阴寒到了极点……”
  说到这里,他眼前突然一亮,看着宋清道:“清姑娘,你……你不正是身怀三阴绝脉吗?”
  宋清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宋清点头,秦逍遥等人却略带惋惜、遗憾甚至怜悯、悲哀地暗自叹气。身怀三阴绝脉的女子,绝对没办法活过二十岁。宋清生得如清水芙蓉一般,纯美到了极点。又是蕙质兰心,惊才绝艳,现在听说她患了这不治之症,大家都觉心中黯然。
  乔伟道:“清姑娘身怀三阴绝脉,正好可修习魔门的双修功法。那双修功法说起来也简单得很,只要记好口诀,在交合之时依口诀运功便行。太好了,三少他有望恢复功力了!”
  乔伟说得如此直白,宋清不由羞赧地低下头去,俏脸之上浮出两朵红云。
  “可是……三阴绝脉的女子,是不能练功的。清姑娘她没有内力,如何运功?”
  正当大家有了希望的时候,秦雷又当头一瓢冷水泼下。
  三少顿时叫道:“二哥,你存心拆我台是不?管她有没有内力,我们先练便是,说不定没内力也可以练出内力来……”
  谁知宋清却摇了摇头,笑道:“众位不必担心,清儿虽然没有练过功夫,不会武功招式,可是清儿得蒙乔叔传授‘岁月不饶人’神功心法,如今已有小成。”
  说着,她左手拉起右臂那宽大的袖口,纤纤玉手往床头的一张银盘上轻轻一按,一阵青烟冒起,待她提起手时,那银盘之上已经印上了一个清晰的掌印,连手掌的纹络都清晰可见。
  满屋子的人顿时一片讶然。
  屋里高手如云,大部分都是内功无比深厚的大神、牛人,自然知道宋清这轻轻一按,即留下如此清晰的掌纹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单论内力而言,宋清现在表现出来的内力,已经进入了天道级高手的境界!
  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此刻却表现出如此雄厚的内力,顿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连三少,也是惊讶得不可自拔,他结结巴巴地问道:“清……清儿,你……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厉害了?”
  众人也都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她,急欲知道答案。
  宋清微笑道:“说来也多亏了乔叔的教导,再加上一点巧合。去年在定州城中,我跟轩轩她们给绑在城中的木台之上,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便照着乔叔传我的心法口诀,试着修炼一番。
  “当时太阳正对着我,当我运起那心法口诀之时,前三十六遍还没什么异样,可是当我运至第三十七遍时,我感觉体内好像出现了一个由一种比冰还寒冷的流质物体构成的漩涡,随着我运行心法时,将照射在我身上的阳光热力全都吸了进去。
  “而当我不断地运起心法之后,阳光热力给我吸入体内的越来越多,到后来,就好像我就站在太阳跟前一般,烤得我整个身子都快融化了。
  “可是那种感觉却非常舒服,我感到涌进我体内的阳光热力与我体内那纠缠了我十多年的阴寒感觉水乳交融,合为一体,阴寒变成清凉,身子也好像轻松了许多。
  “此后,我每日一有空闲便正对着阳光运行心法口诀,两个月之后,我已经可以感到自己体内流淌着一股不寒不热的流质物体了,那或许就是所谓的内力真气吧。再过了一个月,即使我不运功,我体内的内力也是自行运转不休。
  “到了现在,那纠缠了我十几年的疾病已经完全消失了,那内力现在已经不仅在我体内运转,还像完全充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之能治好我的病,我就很高兴了。”
  乔伟惊叹道:“奇迹啊!此乃奇迹啊!清姑娘的三阴绝脉的确不能练武,但是‘岁月不饶人’神功本就不同于凡俗的武功,练成之后,功力不仅在经脉中运转,还可遍布于全身每一处角落,无需运功,功力便可自行运转,以保持自身的青春不逝,年华不老。我老乔练了几十年方才练成,没想到清姑娘竟然……竟然凭着三阴绝脉这要人命的绝症,反以阴寒吸引太阳火力,速成了岁月不饶人神功……但是,清姑娘你现在的内力,已经与岁月不饶人的内力大不相同,虽然也是遍布全身,也可持自身时光不逝,但若要像老夫这般催动敌人时间飞速流逝,却是办不到了。不过,以清姑娘如今的功力,只要随意学一门高深一点的武功招式,也可成为天下间有数的高手!若是三少与清姑娘用魔门的双修功法合体双修,不出三月,三少的功力定当恢复如初,甚至有可能更进一层!”
  宋清微笑道:“我没打算用武功杀人,练乔叔您传我的功夫,也只是为了保命而已。现在既然除了保命,还可帮阿仁恢复功力,却也是一件大好事。”
  乔伟拍了拍手,道:“既如此,事情宜早不宜迟。华姑娘,清姑娘不懂双修功法,你传她双修法门之后,到时候可能还要在一旁指导……”
  三少呻吟道:“行了伟哥,你不用说了,蓉儿自然是知道的……”
  说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蓉儿在旁指导,那我岂不是可以一皇二后了?唔,感觉不错……”
  众人又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由秦风、秦雷、乔伟、黎叔四人轮流换班替三少把关,而三少闭关双修的地点则定在皇宫之中,嬴圣君原来练功的一间密室。
  那密室内外机关重重,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议定了一切之后,众人马上开饭,吃完饭后,华蓉又把宋清拉到一旁传她双修功法,只听得宋清面红耳赤,华蓉却是满脸促狭的笑意。
  而三少,则左拥右抱,在温柔乡中与他的女人们倾诉离别之情。
  待日落时分,吃过了晚饭之后,秦逍遥等人便送着三少与华蓉、宋清去了密室。
  站在密室之前,乔伟对三少道:“这次闭关呢,时间会很长。不过你不必担心,吃的喝的会准备好的。对了,”
  他附在三少耳旁小声道:“我吩咐太监给你在密室里准备了一张又大又软的床,足够你玩各种花样……”
  三少拍了拍乔伟的肩膀,小声道:“伟哥,你真是我的灵魂知己啊!不过……练双修功不是要用什么寒玉床之类的东东吗?”
  乔伟嘿嘿一笑,道:“谁告诉你的?练双修功自然是要用最舒服的床了。别担心,不会走火入魔的,清姑娘是绝阴之体,她完全可以将你的火气尽数吸纳,不必怕会泄不出火来滴……”
  两人摸着下巴,相视怪笑起来。
  跟众人一一告别之后,三少与华蓉、宋清进了那密室之中。密室那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秦风与秦雷像两尊门神一般守在了门边。
  “今夜大少和二少守关,明日我跟老黎来守。”
  乔伟对秦逍遥道:“那督造雷鸣大炮的差使,老爷子您得换人去了。还有刑部的差事,您也得找人顶替。”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们几个放心守关,你们的差事,我自会差人去替你们做。”
  乔伟呵呵一笑,道:“老爷子,您应该自称‘朕’。”
  秦逍遥不屑地道:“你以为我想做这皇帝?娘的,”
  瞅了瞅见铁灵儿不在身旁,小声道:“本以为当了皇帝就可以多养几个情人,谁知道阿仁他娘把我盯得死死的,居然一个情人都不让我养,你说我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朕’个屁啊我!好了,不多说了,回去睡觉!”
  说着,秦逍遥在几个小太监的服伺下,施施然回去了。
  当大门合上之后,三少本以为这看似密不透风的密室之中,会变得一片黑暗,谁知道却隐有荧光从四壁及密室顶上传来,将整间密室照成一片荧白色。
  三少两手牵着宋清和华蓉,打量着这密室。
  密室并不是很大,但是看上去却很空旷,室内除了一张硕大的床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三少看着那四壁和顶上正散发着荧光的物事,自语自语道:“大秦果然有钱啊,就这么一间屋子,居然装上了这么多的夜明珠。娘的,鸽蛋大的夜明珠啊,要是撬下来得卖多少钱啊?”
  华蓉笑道:“阿仁,这些东西现在全都属于你们秦家了,将来你登基之后,整个天下都是属于你的,你却还想着把这些东西撬下来卖钱。”
  三少摸着头皮,嘿嘿一笑,道:“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嘶,这要是内急怎么办?我怎么觉着这屋里没马桶啊!”
  宋清与华蓉顿时面红耳赤,华蓉啐了一口,嗔道:“你怎么净想着这些?”
  三少正色道:“我想的可是人生大事啊!伟哥不是说我们这次闭关得练三个月吗?你想想啊,哪有人能三个月不上茅厕的?”
  宋清与华蓉只觉一阵眩晕,华蓉已经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掐死三少了。
  “别问那么多问题,准备开始了!”
  华蓉一把将三少提了起来,将他狠狠地扔到床上,道:“第一次,由我先来,清儿在旁边看着,我会在那过程中仔细说一遍运功心法,清儿你一定要记住了,每一个步骤都有不同的心法,可别弄错。嗯,你口诀已经记下了,现在只需弄清楚哪一个步骤用什么心法就可以了。阿仁没有功力,双修开始之后,一切由你作主导,我现在跟他练这一次,至多能给他打下一点基础,令你不必那么吃力。”
  宋清羞红着脸点了点头,长这么大,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在现场观摩学习别人交合的一天。而且,那个现场表演的男人还是自己心爱的男子……
  华蓉开始给三少脱衣服,三少仰躺在床上,对着宋清微笑道:“清儿,你不必害羞,就当作是看一场性教育电影吧。对了,你以前看过没有?”
  宋清嗔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下流吗?”
  三少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道:“那倒也是。”
  华蓉一边剥着三少的衣服,一边奇怪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什么叫性教育电影?”
  三少想了想,道:“就是春宫图。”
  华蓉面不改色地道:“哦,那我看过很多。”
  三少撇了撇嘴,道:“这我知道,你们迷心宗的这些姑娘们,哪个不是从小看到大啊?清儿啊,你看看,还是有人比你秦哥哥我下流吧?”
  “是吗?”
  华蓉已经把三少剥得只剩一条内裤,她那纤纤玉手伸进了三少裤内,握住三少两颗蛋,微一用力,甜笑着说道:“还有人比你更下流吗?”
  三少立马变了脸色,一脸严肃地道:“我必须承认,我是全天下最下流的……”
  华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人家是魔门妖女,无耻下流本是本份。可是遇着你之后,这些年一直为你守着这玉洁冰清之身,你倒好……”
  三少顿时热泪盈眶:“蓉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绝不会辜负你,你对我的深情,我没牙难忘!”
  华蓉不再与三少啰嗦,一把扯下了三少的内裤,宋清顿时惊不自禁地惊呼一声,双手掩面,别过了脸去。
  “清姑娘,还没开始呢,你怎地就这样了?你要不看着,等下如何学习?”
  华蓉看着宋清,促狭地笑道。她本是魔门圣女,虽然出淤泥而不染,一直为三少守着处子之身,可是在这男女之事上,她的风格却是相当大胆。莫说三少想一皇二后,就算三少来个大将点兵,她也乐得参与其中,更何况以身作则,教宋清这双修之法呢?
  宋清期期艾艾地转过身来,放下双手,眼睛却是不敢睁开,面红耳赤地道:“人家……人家还没见过男人赤裸的身体嘛!”
  三少失笑道:“清儿,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要多看看,人哪,就要不断地丰富自己的阅历嘛!”
  “歪理。”
  这次,华蓉也不帮三少了,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怕是想以此为借口,将来好多找些美女,来充实你的后宫吧?”
  三少顿时撞天叫屈:“苍天哪,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华蓉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阿仁,我现在传你一套口诀,你记住了,当我们合体之后,我念出一套口诀之时,你便在我念起那口诀的同时,按照我传你的口诀开始运功。还有,在我没有让你动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动。”
  三少讶然道:“那是为何?不是练阴阳和合双修大法吗?要是不动,那还练个屁啊?况且我向来欲火滔天,你要让我不动还不如杀了我……”
  华蓉正色道:“双修功法说来简单,实则却有很多凶险,绝不能出半点错。轻则走火入魔功力全失,重则练功的二人双双殒命,爆体而亡。阿仁,这就要看你的毅力了。”
  三少顿时全身一个激灵,道:“那……有没有‘冰心诀’之类的可让人镇定下来的功夫?”
  华蓉问道:“冰心诀?什么东西?”
  三少道:“就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这类的口诀?总之就是让人清心寡欲的口诀就是。”
  华蓉气得笑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三少那在她脱去上衣,露出酥胸后便已昂首挺胸的小弟弟上,道:“要是清心寡欲,你这东西还能站得起来吗?站不起来还能双修吗?你记住,双修时要身心分离,心无淫欲,但身体却必须有欲望。嗯,就好比灵魂出窍一般,让你的神识站在身体的旁边旁观。”
  三少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就是要一心二用……”
  随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我就算旁边也会欲火焚身的……”
  华蓉懒得理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也剥了个干干净净,羊脂玉一般的身体赤裸裸地呈现在三少面前。尽管这梦幻一般完美的身体三少已经见过,尝过,可是现在华蓉身无片缕地在三少面前纤毫毕现,三少也忍不住口水横流,急不可耐地一把握住了华蓉的酥胸。
  华蓉轻声呻吟一声,道:“现在不行……要开始运功了,你……你给我老实一点……”
  说话时娇喘连连,下身已是一片泛滥。
  她本初尝男女情爱的滋味,已食髓知味,奈何三少一睡近半年,近半年来未享鱼水之欢,当瞧见三少那昂然挺立的物事之后,早已欲火升腾。
  三少见华蓉皮肤变得粉红滚烫,心知她也把持不住了,当即嘿嘿一笑,双手抱住华蓉那弹性十足的翘臀,往下轻轻一按,同时腰身一挺,便深深地扎进了她那温软潮湿的密径之中。
  华蓉发出一声压抑销魂的呻吟,情不自禁地扭动起腰肢来,三少故意一本正经地道:“蓉儿,现在是练功时间,你说不能动的。”
  华蓉媚眼如丝地扫了三少一眼,腰肢不断地扭动,喘息着道:“等下再说,先……先……”
  三少哈哈一笑,双手握住华蓉酥胸,恶狠狠地揉搓起来,道:“好,那便先与我的小蓉儿大战三百回合!”
  当下两人各显神通,展开盘肠大战,娇喘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
  宋清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本待仔细学习一下这双修的步骤,谁料却看到床上二人疯狂大战的一幕,不由羞红了脸,又紧紧地闭上眼睛。
  可是华蓉和三少那肉体交合时的声音却不住地传入她的耳朵,那阵阵让她说不清楚的味道也随之传入她鼻中,令她口干舌燥,一股热流从小腹中升起,扩散至四肢百骸,令她浑身酥软,几乎无力站稳了。
  这诱惑是不易抵挡的,宋清念及等下便将与三少合体双修,横下一条心来,睁开眼睛,仔细看着三少与华蓉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的大战,越看越觉奇怪羞赧,心道难道等下我便要与阿仁这般双修?真是羞死人了……可是在那羞涩之中,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同时身体那燥热的感觉也随着三少与华蓉的动作更加凶猛狂放而越发厉害起来。
  她不知不觉地夹紧了双腿,两手也悄悄放到了下身,隔着衣服按摩起那燥热的地带来。隔衣按了一阵,觉得不甚舒爽,便将手伸入亵裤中,手指一触,全身一阵触电般的酥麻,同时惊觉那里早已是一片湿滑。
  宋清顿时满面通红,慌忙将手抽了出来,一颗心怦怦乱跳,暗道死了死了,我怎地跟着他们学坏了,变得这般淫荡?
  好容易三少与华蓉一战结束,三少将那生命的菁华尽数播入华蓉体内,华蓉也已浑身瘫软如泥,下身一片狼藉。
  宋清见三少与华蓉相拥着瘫在床上直喘气,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们……你们这便完了?”
  三少摇头叹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与蓉儿……唉,真是不易将她降伏啊!”
  华蓉媚态横生地扫了三少一眼,道:“我还没运功呢,要是我运功的话,你能撑过三个回合?”
  三少嘿嘿一笑,道:“等我功力恢复之后,你即便运功,也不是我的对手了,少爷我的金枪,号称洞房不败,是天下无敌的!哇哈哈哈……”
  宋清听得目瞪口呆,道:“你们……你们刚才……刚才没有运功?”
  三少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看着宋清,道:“刚才是一场友谊寒,战前热身用的。”
  华蓉趴在三少身上,瀑布似的长发披散在三少肩头,微喘着看了宋清一眼,道:“清姑娘,别听他瞎说,我们这便开始正式双修了,你好好看着……”
  宋清满脸悲愤地道:“你们,你们这是在耍我!亏我还眼睛眨都不眨地全程观看了!”
  三少愕然:“清儿,这你得学啊!男女之事是一门行为艺术,你早晚是我的人,怎能不学?”
  宋清已经无言以对,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开始吧,求你们了,别再做与正事无关的事了!”
  华蓉轻笑一声,道:“我知道,我们清姑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宋清发现与三少和华蓉说话,她永远是吃亏的,为了避免自己给气死,她干脆闭上了嘴,装聋作哑。
  休息了一会,华蓉正色道:“好了阿仁,接下来我们便正式开始双修了,不可再有别的念头……”
  三少马上顶了一句:“刚才明明是你把持不住的。”
  华蓉杏眼圆瞪,道:“你说什么?”
  三少顿时缄口不言,在现在功力还没恢复的时候,他还是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的。
  “好,现在准备。”
  华蓉说着,俯下身去,用樱桃小口含住了三少那大战过后,还未恢复元气小三少,用口唇及香舌替它恢复元气。
  三少渐渐又有了感觉,开始膨胀起来。
  宋清看得心怦怦乱跳,举手问道:“对不起,我想问一下,等下我也要这么做吗?”
  三少正色道:“那是自然的。”
  华蓉见三少已经雄风再现,松开小嘴,望着宋清道:“你别听他瞎说,我这是额外奖赏,等下让他自己站起来,要是站不起来,就由得他去。”
  说罢她胯坐于三少腰身之下,将那密径入口对准小三少,腰身往下一沉,便将三少齐根吞没。
  三少刚刚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便听华蓉说道:“现在开始运气,你没有内力,由我先来,记住我的口诀……”
  华蓉开始念出双修口诀,三少口觉一股阴柔到了极点的内力自华蓉那温软的所在缓缓涌出,从两人身体结合处涌进了自己体内,开始在自己经脉中循环,然后注入丹田之中。
  “到你了,按照我刚才的口诀运功。”
  在华蓉的提示下,三少照着华蓉刚才念过的心法口诀运功,将华蓉渡入他体内的真气自丹田抽离,在自己周身经脉中运行一周天之后,转注入华蓉体内。
  如是循环往复,真气在二人体内来回运行九九八十一周天之后,三少感觉自己的丹田内终于沉积下一定的内力。
  “好了,”
  华蓉轻叹一声,道:“现在我们的修行已经完成了,”
  说着,附到三少耳边,道:“你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了。”
  三少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飞快地运动起来,二人又是一番大战。
  宋清已经看得麻木了,但是尽管麻木,身体却还是不受思想控制地有了感觉。好不容易等二人运动完毕,宋清这才问了一句:“刚才……刚才你们那最后一步,也是双修的必须过程?”
  三少一本正经地道:“当然,那样才算功德圆满。”
  华蓉当即拆穿了三少的谎言:“蓉儿,你可别信他,刚才那只不过是我见他练功勤奋,给他的奖励。”
  三少异常委屈地道:“蓉儿,你干嘛老拆我台?”
  华蓉从三少身上爬了起来,边穿衣服边道:“天下间所有的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是不?清姑娘,刚才我们的运功步骤你可看清了?”
  宋清点了点头,道:“看清了,全记住了。”
  华蓉点头道:“你别看我跟阿仁运功的时间很短,那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与阿仁交合,而且我的功力远不及你深厚。你等下与阿仁双修之时,凭你的功力和体质,可在极短的时间内与阿仁双双入定。入定之后,便不会感觉时光流逝,即使你二人入定三月之久,也无需进食,更无需……”
  说着,瞟了三少一眼,道:“更不用上茅厕啦!”
  三少作恍然大悟状:“难怪,难怪……”
  华蓉穿好了衣服,跳下床去,走到宋清身旁,拉着宋清的手说道:“清姑娘,你等下要放松心情,切不要紧张。双修讲的是修行的二人心神合一。凭你的体质与功力,若你二人不但身体交合,还能心神合一的话,修行的效果还会更好,甚至可能一步登天。不用担心,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们,等到你们入定之后再走。”
  宋清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
  华蓉微微一笑,道:“清姑娘,那现在,要不要我帮你宽衣?”
  宋清连连摇头:“不必了,我……我自己来……”
  三少趴在床上,道:“那怎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然是要由我来完成了。”
  华蓉轻推了宋清一把,道:“去吧,让他帮你宽衣。身心的交流,便由这宽衣开始吧。”
  宋清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向床边,三少伸开双臂,作出准备拥抱的姿势。
  宋清横了三少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还没下聘礼呢!这次,我真是亏大了。”
  三少微微一笑,拉住宋清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清儿,我说过的话,比真金还金。”
  说罢,紧紧地拥抱了宋清一阵,然后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轻吻一下,开始为她宽衣解带起来。
  除下白狐裘,解开淡黄裙,处子的体香伴着紧裹在衣裘中的温度扑面而来,三少深吸了一口气,被这香味陶醉。
  缓缓地解开贴身亵衣,坚挺圆润的玉峰突现眼前,那两粒粉红的樱桃带着湿润的色泽,诉说着梦幻般的诱惑。
  宋清闭上了眼睛,她轻轻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珍藏了十八年的纯洁玉体渐渐暴露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少女的羞涩令她在期待中彷徨。
  看着宋清那雪白细腻的肌肤,看着她那平坦得无一丝赘肉的小腹,三少此时只觉正看着一件夺天地之造化的完美艺术品,心中只有爱意,而无半点猥亵。
  他将耳朵贴上了宋清的左胸,宋清的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抖,雪白的玉峰擦着三少的耳垂。三少倾听着她那愈渐急促的心跳,少女娇躯内包裹着的心脏仿佛在向他诉说着那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意。
  三少极尽温柔的除下了宋清的亵裤,少女最后一道防线被褪下,那玉洁冰清的玉体完美地呈现在三少面前。
  三少仔细地看着宋清,从温柔的发丝到坚挺的胸脯,从平坦的小腹到腿间那散发着阵阵甜香的芳草地,再到那修长笔直的双腿,浑圆如玉的脚踝,雪白小巧的玉足,和足尖如珍珠一般的脚趾。
  三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到马上便可占有这灵魂知己的一切,拥有她那无限美好的身体,他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就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在初次见到心爱的女人美妙的身体一般,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华蓉在一旁看着三少的神情举止,心中竟有些莫名地酸楚。她转过身去,悄悄拭掉那不知何时逃出眼眶的泪珠,淡淡地道:“阿仁,可以开始了,记住,清姑娘是第一次,你们合体双修的效果最好,千万不可妄动。”
  三少被华蓉这一句话惊醒过来,他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一次,他无法完全拥有宋清,他无法给她灵与欲的双重愉悦。
  “阿仁,”
  宋清那清纯如水的双眼闪烁着看着三少,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清儿不是求的一夕欢好,而是天长地久。”
  三少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明白。”
  宋清爬上了三少的身子,双手抱着三少的肩膀,下身慢慢对准了三少那第三次展露雄风的物事。
  她慢慢地沉下纤细的腰肢,虽然早已湿润,可是处子的狭窄紧凑仍让她感到丝丝甜蜜的疼痛。
  三手抱着她的臀,挺起腰身相迎,在突破了那最后的一层障碍之后,终于完全进入了她的身体,与她紧紧地接合。
  她一阵颤抖,阵痛让她咬紧了嘴唇,可是痛过之后那充实温热的感觉却让她无比舒适,那在她的身体里跳动的物事,让她的四肢百骸阵阵酥软。
  他与她合二为一,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看着三少与宋清交合在一起,华蓉说道:“阿仁,记住,切不可妄动。清姑娘,你现在可以开始运功了。”
  宋清点了点头,她按照华蓉教她的心法口诀,开始运起那充盈着她全身的真气。她将真气自下体输入三少体内,推动着那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浑厚真气在三少的经脉内运转。在三少体内运转一周天之后,归于三少丹田之内,与三少丹田里那在与华蓉双修之后,已经生出的真气融为一体。
  然后三少开始催发自己丹田内的真气,先在自己的体内运行一周天之后,再由下体输入宋清体内,在她全身经脉中运行一个周天,最后归入宋清丹田。
  在互相索取与奉献之时,三少与宋清同时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境界。宋清感到自己可以透过三少的皮肤筋肉,无比清晰地看到三少浑身的经络,看到真气在他经络里运行的路线。
  她看到,一种闪耀着亮银光泽的液体在三少的经脉中循环,由细至粗,由弱至强,最后全部归于三少小腹丹田中。然后那银亮液体又从三少的丹田里流出,顺着一条条经脉淌遍三少的经脉之后,最后流至三少的小腹下方,从二人身体的结合处淌进了自己体内。
  三少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形,但此时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宋清也已经闭上了双眼,两个人看到的情形,都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用心,用神识。
  两人全身的经脉借身体的结合处融为了一体,宋清的真气在两人经脉中不断地循环,刺激着三少经脉及丹田的生机。三少那已经消失的内力在宋清的真气刺激下,渐渐又复苏过来,从经脉及丹田中自行生出,并与宋清的真气融为一体,不断地改造着两人的体质,增强着二人的功力。
  现在,三少与宋清已经达到了身心合一的境界,两人的身体合二为一,两人的神识也合二为一。三少可以借宋清的神识看到宋清所看到的,宋清也是一样。
  看到二人已经完全进入入定状态之后,华蓉微叹了口气,低下头,轻移莲步,向着密室外走去。拐过屏风,来到门前,华蓉开启了密室门。
  进去时天刚黑没多久,出来时天色已然大亮。在密室前守关的已经换成了乔伟和黎叔。
  看到华蓉出来,乔伟问了一句:“三少和清姑娘怎样了?”
  华蓉顺手关上了密室门,答道:“他们已经入定,瞧他们的状态,这次入定恐怕不止三个月,或许会更久。”
  黎叔点了点头,道:“入定的时间越长,功力也便增长得越多。这次闭关出来,三少恐怕无须着天兵龙吟,也可与公子羽一战了!”
  华蓉道:“公子羽生性狡猾,我们若想以天兵胜他,只要龙吟虎啸同时出现,他肯定逃跑。若想逼他决战,只能不用天兵。不过我们这边高手如云,而公子羽手下的好手有限,若真与他决战时,用车轮战法也可累死他了。”
  乔伟道:“嗯,言之有理。好了华姑娘,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老黎来守着就行。”
  华蓉点了点头,缓步离开,刚行几步,便听乔伟问了一句:“华姑娘,你本是魔门至尊,有天下之志,又有天兵虎啸,你对三少,可是真心?”
  华蓉回过头,看了乔伟一眼,缓缓说道:“乔长老,我只是个女人,我的心……还不够硬。”
  待华蓉离去后,黎叔问乔伟:“老乔,刚才华蓉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乔伟沉吟道:“还记得三少给我们讲过的,一个名叫‘武则天’的女帝的故事吗?那个女帝,可是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可下狠心杀死的。女人要为帝,手腕必须比男人更狠,心地必须比男人更毒,且绝对不能把自己当作女人。而华蓉她,却连杀死三少都做不到。说到底,她败给三少,是因为她始终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只要是女人,便会有软弱的一面,便会想有个男人给她坚实可靠的肩膀来依靠。而三少,便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黎叔顿时作钦佩状:“行啊老乔,没想到你也懂这么多道理!”
  乔伟无比沧桑地一笑,用苍凉的声音道:“怎么说,我也是博览群书,博古通今,看过许多言情话本的……”
  密室里的两个人虽然不知身外天地为何物,但是时光却在不间断地流逝。
  斗转星移,日新月异,寒冬渐去,春风拂地,化雪融冰。
  包裹了天京城整整一个冬天的白妆终于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褪去,换上了嫩绿的新衣。已经当了一个冬天皇帝的秦逍遥,终于颁发了一份他登基以来最为重要的诏书。
  他下旨军队改制,实行屯田制。以前除了练兵之外,光吃粮不种粮的士兵们,在春季时给下放到田野间,开荒种粮。每天上午练兵,下午种地,极大地压榨了军队的剩余价值。
  同时他开国库招募百姓往北部垦荒,规定开垦出来的荒地使用权和所有权归垦荒百姓所有,种子和农业器具由大秦朝廷提供,百姓只需在头十年交纳所产粮食的四成作为购买土地的费用。十年以后每年只需交纳一成的粮税便可。
  这一举措极大地提高了大秦控制下的北方九省的粮食种植面积,极大地鼓舞了百姓的生产积极性,预计到这一季的夏粮丰收时节,粮食产量可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三分之一倍。
  秦逍遥的这一举措被载入史册,后世著名史学家、文学家、大史公司麻千着秦史时,在永康本纪里写道:永康大帝兴屯田制,为百姓谋福利,被民间评为本年度的农业标兵,以及有史以来最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
  然而,谁也不知道,屯田制的构思,事实上是宋清在闭关前提出的,秦逍遥只不过是在考查后觉得可行,颁旨实施罢了。
  在实施屯田制的同时,秦逍遥又颁布了新一年的征兵诏书,大规模征兵。
  在北方新开出三座金矿,七座银矿,十一座铁矿,经济来源及武器装备有了保障的前提下,秦逍遥宣布征兵二十万。凡年满十六岁,四十岁以下的百姓,只要身体健康,家庭出身良好,均可应征入伍,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征兵诏书一下,从军者如云。二十万新军在一个月内即招收完毕。
  有了兵,有了钱,有了粮,又有了新式武器,在练兵屯田之时,秦逍遥开始考虑该如何来行这平定天下的大计了。
  先打公子羽?
  不行,公子羽势力太大,手下多精兵强壮,以大秦军队目前的综合水平,还远不是公子羽的对手。
  先打项启?
  更不行,项启雄霸西南,兵员虽多为起义百姓,但征战之下,其战力也日益提升。更何况,项启的势力范围距大秦的势力范围太远,打项启的时候,公子羽便可趁机向大秦进军。
  等公子羽和项启打了再说?
  似乎也行不通。据可靠情报,公子羽虽然已筹备了好几个月,但是目前并没有起兵攻打项启的征兆,反倒是屡派使者与项启谈判,看样子好像是准备联合项启来着。
  要是让公子羽与项启联合起来,那事情可就不妙了啊!只要项王军与公子羽一联手,那大秦这九个省就保不住了,天京城也势必沦陷。到时候即使秦铁两家高手如云,在百万军中,也只能自保逃命而已。
  不如与项启联合,先灭公子羽?
  秦逍遥最倾向于这种做法。
  若能抢在公子羽与项启达成协议前,先与项启谈判联合,从南北两方夹攻公子羽的东部十一省,公子羽手下的军队战斗力再强,也吃不住两线作战。
  而且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合力灭掉公子羽是最划算的。公子羽不是白痴,他不会轻易起兵攻打大秦与项启任何一股势力,让第三方坐收渔利。他若要开战,必先联合一方,灭掉第三方,然后再与剩下的一股势力一决雌雄。
  照情报看来,公子羽想来是想联合最弱的项王军,先灭大秦了。
  这对公子羽来说,当然是最明智的做法。项王军在现在剩下的三大势力中,实力最弱。公子羽要联合,肯定会联合项王军,灭掉大秦之后,他再来对付项王军,便容易得多了。
  照秦逍遥的想法,项启能从一个泥腿子,造反造到三分天下的格局,自然也是有几分脑筋的。项启他应当知道与公子羽合作无异与虎谋皮,所以秦逍遥很有把握,公子羽即使先他秦逍遥一步派人与项启谈判,也无法说动项启跟公子羽合作。
  仔细思量之后,秦逍遥决定派人去跟项启谈判。
  这谈判的人选一定要好。除了能言会道以外,还必须武功高强,否则的话,若给公子羽派人半途劫杀了,岂不误了大事?
  对这个人选,秦逍遥心中已有定数,只是那人现在还在闭关之中,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出来。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这一日,乔伟与黎叔坐在密室门前,一边晒太阳磕瓜子,一边闲聊着。
  “听说雷鸣大炮造出来了。”
  黎叔慢吞吞地道。
  乔伟剥了一粒瓜子扔进嘴里,道:“是啊,听说威力很大。”
  黎叔道:“听说昨天老爷子亲自去看雷鸣大炮示威了,一炮放出去,把整座山都炸垮了。”
  乔伟愣了一下,道:“你听谁说的?哪里是把整座山炸垮了?分明是把整座山炸成了一眼湖泊!”
  黎叔讶然道:“不会吧?把山给炸成湖泊了?你这又是听谁说的?那雷鸣大炮真有这般威力?”
  乔伟道:“我是听昨天跟着老爷子亲临现场看了大炮示威的小春子的赌友小桂子说的。”
  黎叔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道:“那你错了,小桂子也是听小春子说的,他夸大了事实。告诉你,我可是听昨天亲自点了一炮的郭侠怀的贴身侍卫的隔壁的邻居在宫里当差的三小子,一个名叫小玄子的小太监说的。”
  乔伟傲然一笑,道:“你这转了好几道手续,听来的事情早就传变样儿了。不信咱们问老爷子去,老爷子最清楚。”
  黎叔点了点头,道:“好,就问老爷子去!我还不信了,我老黎听到的事情还会有错!”
  正说间,却见秦逍遥在几个小太监的服侍下,与铁灵儿一道走过来了。
  “里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秦逍遥走到乔伟和黎叔面前,问道。
  乔伟想了想,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据臣想,三少,哦不,太子他要真是已经双修完了的话,里面应当会有一定的动静的。”
  说着,向秦逍遥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秦逍自然知道乔伟说的那动静是什么意思,故作威严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有劳两位爱卿继续守着了。嗯,刚才我……那个朕走过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好像在说有什么事情要问朕,是什么事情啊?”
  黎叔道:“刚才臣是在与乔尚书讨论雷鸣大炮的威力来着。昨天臣等不是守在这里没去看放炮吗?所以想请教圣上。”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此事啊!嗯,那雷鸣大炮的确威力很大,一炮放出去,几乎削平了一座小山头。不过,那小山也就二十几丈高,山头也就是一块一丈多高的石头而已。这威力嘛,攻城的时候,发个几炮,轰垮城门是没问题的。要轰垮城墙,恐怕就要放上几十上百炮了。好了,没什么事情朕先走了,小三儿出来的话马上通知朕。”
  看着秦逍遥等人施施然离去,乔伟和黎叔不由面面相觑。
  黎叔干笑了一声,道:“一炮轰垮一座山……娘的,太离谱了……”
  乔伟尴尬地一笑,“娘的,我是说哪有什么炮可以把山炸成湖,那不比三少的劈空掌还厉害了吗?”
  正说间,密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呻吟声,乔伟和黎叔马上竖起耳朵,留神倾听起来。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1章 怜花
  四个月零十三天,三少与宋清的双修宣告结束,两人从入定中醒来。
  四个半月的时间在人世间足够发生许多事,可在宇宙中却连一刹那都算不上,在三少与宋清身心合一、灵识相交之时,也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当三少张开眼睛时,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功力尽复不说,内力还比以前更精纯,更雄厚,且密布于四肢百骸之中。无需运功,真气便可自行在体内运转不休。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受到那充满了生机的真气刺激,勃发出前所未的力量和生机。身上那在三年野人般的生活中留下的道道伤痕已然消失不见,皮肤就像初生婴儿一般光洁细腻,散发着玉石一般的光泽。
  借着身体的交合,三少可以感觉到,宋清的真气也比她入定之前更加精纯雄厚,甚至于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直追现在这境界的三少。
  而宋清的皮肤,更是借由这一次双修彻底削去了十八年身处尘世留下的痕迹,每一寸肌肤都变得如初生婴儿一般,健康、雪白、细腻如玉。
  宋清的脸上,此时正笼罩着一层无比圣洁的光辉,看上去就像是来自九天的仙女。
  宋清缓缓张开了眼睛,三少发现,宋清的眼眸此时三色交杂,火红、漆黑、银白三种颜色将她的瞳仁分割成均匀的三块。那三色瞳孔兀自悠然旋转着,产生了一种离奇的吸力,吸引得三少的目光无法离开宋清的眼眸。
  不知不觉间,三少的瞳仁变成了修罗魔瞳,才堪堪抵御住宋清双眼中那股几乎将他灵魂也吸扯进去的强大的吸力,三少顿时心中骇然,宋清即使不会武功,只有内力,如今也可凭一双眼睛杀人于无形!
  宋清的三色瞳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便恢复了常态。那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含着无限柔情注视着三少,脸上漾着温馨的笑意。
  三少在宋清的瞳仁恢复正常的时候,也收起了修罗魔瞳。
  三少望着宋清微微一笑,腰身轻轻一耸动,宋清即发出一声销魂荡魄的压抑呻吟。
  此时两人的身体还紧紧结合着,三少那所谓一柱擎天的物事还紧紧包容在宋清温软湿润的下体中,便是轻轻一动,也可给宋清无比强烈的刺激。
  “清儿,”
  三少咬着宋清的耳垂道:“功练完了,现在,是时候好好抚慰你一番了……”
  说着,他吻上了宋清胸前的玉峰,用舌尖轻触着宋清那两粒湿润粉红的樱桃,双手抚着她光滑细腻、弹性十足的臀部,腰身有节奏地耸动起来。
  宋清披散着头发,双手紧紧地抱着三少的头,将他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胸脯上,修长笔直的玉腿盘在三少腰间,动作生涩地扭动着腰肢,承接着三少给予她的欢愉。
  那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前所未有的感觉。身心合一的二人,在此尽情的交合之中,都体验到了身与神的双重愉悦。
  桃花源一片泛滥,潮湿的气味充斥于周围的空间,身体交合的声响与宋清轻微的喘息呻吟,联成一片令人销魂的节奏。
  双方尽情地给予,也尽情地索取,如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密室门外,乔伟与黎叔听得欲火焚身,口干舌燥,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坚毅地点了点头。
  “你请客!”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黎叔咬牙切齿地道:“半个月前我已在京城最好的青楼‘但愿长醉不愿醒’中请过你一次!那次你玩的是七国争霸,我玩的是凤凰双飞!”
  乔伟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好,这次便由我来请客!我们去与‘但愿长醉不愿’并称京城青楼界两大杰出青楼的‘黄金白璧买歌笑’寻欢!这一次,我请你玩七国争霸!”
  黎叔点了点头,伸出手去,与乔伟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热泪盈眶地道:“好兄弟!”
  当三少与宋清穿戴整齐,走出密室之时,已经是黄昏日落时分。
  密室门外站满了人,秦逍遥、铁灵儿、秦风、秦雷、铁空山……等等等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当三少与宋清携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或欣慰、或欣喜、或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成功了。”
  三少看着他的亲人、兄弟、朋友、爱人们,微笑着道。
  秦风和秦雷走上前去,与三少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言语,兄弟间那可生死相托的情义用语言来表达反嫌多余,只需体会在心头涌动的那种感动,便已足够了。
  待兄弟三人分开之后,秦逍遥走上前去,拍着三少的肩膀道:“阿仁哪,你出来就好,眼下正有一件急事需要你去办……”
  “等等!”
  三少打断了秦逍遥的话,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从去年八月到今年五月,其中足有近九个月的时间,我都没跟我的姑娘们好好亲热,她们独处闺房,定是无比寂寞。现在好不容易我出来了,你就这么急着让我去办事,这其中究竟包藏了何种祸心?老头子,是不是因为娘管你管得太紧,让你当了皇帝也无法享受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之福,你嫉妒我来着?”
  秦逍遥正色道:“阿仁,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老爹我是这种人吗?”
  随即又附于三少耳边小声道:“小子,天下的美女几乎全被你收罗帐中,你还想怎样?告诉你,这件事老爹我差你去办,也是为你着想。等平定了天下,你才能得偿所愿是不?”
  三少摇了摇头,小声道:“那可不成,今日事今日毕,出来之前我就决定了要好好抚慰一番我的姑娘们,我做出了决定,谁也不能让我更改!”
  说罢拉着宋清的手,大步走向众女,高声道:“妹妹们,让秦哥哥好好研究研究,在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究竟是胖了,还是瘦了!跟我来啊!”
  一呼众应,众女全都围在三少身边,跟着他往东宫方向走去。
  秦逍遥大呼一声:“呔!小三,朕现在是皇帝,朕现在有旨,你必须听朕的!”
  三少满不在乎地一扬手:“省省吧,就你这样能算皇帝吗?连三宫六院都没有,还朕个屁呀!”
  秦逍遥顿时一脸悲愤地望向铁灵儿,道:“灵儿,你听到了吧?当皇帝得有威信,可是我连三宫六院都没有,哪来威信可言?现在连儿子都不听我的话了!”
  铁灵儿嫣然一笑,道:“那好啊!你这便颁一道旨,搜罗天下美女充实你的后宫吧!”
  秦逍遥喜出望外,感激涕零地道:“谢谢你灵儿,你还真是通情达理啊!”
  铁灵儿甜甜地笑着,道:“可是呢,如果你真搜罗满了后宫佳丽三千,我想你也就没时间来碰我了。这样吧,我便搬回江南逍遥山庄去住,省得留在这里扎你眼睛……”
  秦逍遥顿时一脸苦相:“对不起,我错了……”
  几十年的夫妻情意,若让秦逍遥离开铁灵儿,秦逍遥还真办不到。心中愤愤之下,秦逍遥咬牙切齿地对着三少的背影道:“阿仁,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无论如何要去办我给你的差事!”
  三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七天后,御书房内,三少一脸疲惫,脸色青白,眼眶深陷、浑身颤抖地出现在秦逍遥面前。
  “男人……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三少看到秦逍遥后,无力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四肢瘫软地坐到了椅子上。
  秦逍遥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奏折,口沫横飞地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仅仅七天,就把你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可有乃父当年半点雄风否?”
  三少摆了摆手,道:“行了,老头子,你就别说了。第一天晚上,湘月、飘飘、小雪、晓妍轮番上阵,我战至天明方才入睡。刚睡下不到小半个时辰,蓉儿破门而入,说是要吃什么早点,把我狠狠地收拾了一番。好容易捱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霓儿又说有事找我商量,结果把我骗到一间小黑屋里,关上门后,罗儿、小叶又奇迹般出现,三个人把我收拾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放过我……晚上更不用说了,蓉儿说是要吃夜宵,带上逸菲、菁菁把我五花大绑,尽情折磨……我的苍天哪,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梅姐冲了进来,义正辞严地赶走了蓉儿她们。我以为救星天降,正高兴时,梅姐姐又说要好好抚慰我一番,谁知这一抚慰就又抚慰到了天亮……第二天稍微幸运一点,甄洛独霸我一个白天,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小小年纪,竟然也如狼似虎,招式五花八门,更兼媚骨天成……被她吸得险些精尽人亡之时,我才醒悟过来,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媚女……晚上我躲到大哥屋里,本想好好休息一个晚上,谁知轩轩姐带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我提了出去。当晚,轩轩姐、湘月、飘飘、小雪、晓妍、蓉儿、逸菲、菁菁轮战我一人,即使我是钢铁铸就,也禁不起此等摧残……这一折磨,直到第二天中午,她们才放过我。”
  说到这里,三少长叹一声,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准备喝茶。
  秦逍遥听得满面红光,瞪大了眼睛催道:“还有呢?还有呢?快更新,快更新!”
  三少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用无比悲凉的语气继续说道:“以后几天,大家都是如此这般轮着收拾我,无论我躲到哪里,她们都能把我揪出来。到了第七天,我已经全身无力,口吐白沫,已经离死不远了。幸亏那天清儿有空,她可怜我如此悲凉,把我带到她房中,守了我一天一夜。唉,借着与她双修一天一夜,我这才恢复过来,否则的话,今天我根本就没办法出现在这里了。”
  秦逍遥听罢之后仰天长叹一声,道:“苦了你了,小三,这大男人,还真是不好做啊!只不过,说起来也不能怪姑娘们,要不是你昏睡了五个月,又闭关了四个月,整整三季把你的姑娘们晾在一边……她们又怎会如此饥渴?阿仁,这下你可明白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是那么好玩的吧?”
  三少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老头子,我实话跟你说,在连续七天的对敌斗争中,我已经创出了一套比欲火焚身真气和翻云覆雨神功更厉害的武功,我为之命名为‘欲帝真经’!嘿嘿,有此欲帝真经傍身,莫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人,我亦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瞒你说,这套武功如今已经试验成功,在与清儿双修那一天一夜之时,业已补充完善。仗此功法,我今后便可纵横欲海,天下无敌,洞房不败,金枪不倒了!哇哈哈哈……”
  秦逍遥猛地一拍桌子,道:“好!这才是我秦逍遥的儿子应有的风范!你两个哥哥都不争气,唯有你,方继承了为父的风流风骨!而且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实战中总结经验教训,创出神功,苍天有眼哪!对了阿仁,你那套欲帝真经,能传给为父吗?”
  三少想了想,点头道:“没有问题。不过老头子,你可要想好了,娘管你管得这么紧,你就算学了这套功夫,可能也派不上用场哦!”
  秦逍遥正色道:“纯属研究,我没打算用来实践的……”
  说着,偷偷地瞥了四周一眼,确实铁灵儿不会突然出现之后,小声道:“阿仁,你只管传我便是,至于派不派得上用场,为父自有计较。”
  父子俩又扯淡了一阵,终于谈到了正题。
  秦逍遥将当今三分天下的大局给三少详细解释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打算派你出使项王军,想办法说动项启,让他与我们合作。我们南北夹击,先灭公子羽。”
  三少沉吟道:“项启没有好处,他凭什么与我们合作?”
  秦逍遥笑道:“有没有好处暂且不论。现在公子羽已经多次派人与项启谈联盟的事情,项启都没有答应,足见他知道与公子羽合作是与虎谋皮。但是三大势力之中,项启最弱,我们任何一方都有能力独力将之歼灭。但是项启也知道,我们与公子羽任何一方都不会独力起兵攻打他,令第三方坐收渔利。与我们合作,无论有没有好处,都比跟公子羽合作对项启有利。至于能不能说动项启与我们合作,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三少想了想,道:“好吧,这件事我来办。”
  秦逍遥道:“事情宜早不宜迟,你最好明天就出发。记着,公子羽也在密切关注着我们的动向,你出使项王军,他定会派人截杀。”
  三少无所谓地一笑,道:“除非公子羽亲至,否则放眼天下,有谁是我的对手?”
  秦逍遥正色道:“切不可大意!我得到消息,公子羽收服了东海群盗,如今与东海岛国大日帝国合作,麾下有许多岛国高手。大日帝国排名前十的高手全都给公子羽笼络到手,其第一武士织田性长据说可以一刀劈垮一座山,第二武士德川加糠可以一刀劈开一条河……”
  “行了行了,”
  三少摆手打断了秦逍遥的话:“老爷子,传言你也信啊?一刀劈垮一座山,一刀劈开一条河……我还听说雷鸣大炮一炮把一座山轰成了一眼湖呢!好了,我自会注意的。嗯,就这样,我走先。”
  三少出了御书房,边走边想:“我的亲娘咧,大日帝国都出来了,想不到这世界竟也有一个跟我前世一样的岛国!敢情东海那边的海盗一直都是日本浪人啊!难怪东海那边要设水军,敢情是为了防备日本鬼子侵略来着。嘶……不知道十大高手里面有没有美女,要是有的话,嘿嘿……我倒想尝尝东瀛女的味道。嗯,就这样,男人全部杀光,老人小孩推下海,美女留下当性奴!哇哈哈哈,当皇帝真好啊……”
  待三少离开御书房之后,秦逍遥批阅完了奏章,道:“来人哪,去把乔尚书和黎尚书请来,朕有要事找他们相商!”
  当天晚上,秦逍遥微服出宫,与乔伟、黎叔前去京城著名的青楼“黄金白璧买歌笑”寻欢作乐,途遇偷溜出门吃野食的铁空山,于是大呼同去同去……
  而三少,则在东宫殿中着手准备第二天出使之事,这一次他已经想好了随行的人选。
  乔伟、黎叔身为刑、兵二部尚书,各有重任在身,不能带他们去。逍遥山庄的人也都是个个担任要职,一刻也离开不得。因此三少打算带上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四女,一路游山玩水、寻欢作乐到南方。
  大秦历七八三年五月十五,日高风急,云动九天。
  三少带着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来到御书房,向秦逍遥辞行,却发现秦逍遥神情委糜,两眼乌黑如熊猫。
  强忍着笑意,三少问道:“老头子,你眼睛是怎么了?”
  秦逍遥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昨天晚上没睡好。”
  三少问道:“没睡好眼睛也不至于这样啊!我怎么看着你像是被人给打了?”
  秦逍遥摆了摆手,摆出一派威严神态:“谁敢打皇上啊?谁有那个胆子啊?你也不想想,打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其实呢,不仅是没睡好,为父早上起床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不,就把眼睛摔成这个样子了。”
  三少作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道:“哦,那还真是巧啊!摔跤正好摔到两个眼睛,别的地方却没半点淤痕。”
  “地上有两个鸡蛋。”
  秦逍遥解释道:“也不知是谁缺德,把两个鸡蛋摆在地上,我一跤摔下去,眼睛整好撞鸡蛋上了。”
  “那更巧了!果然天下尽有巧合之事啊!”
  三少摇头慨叹,“好了老头子,那我这就出发了。家里那些姐姐妹妹们,你就帮着多照料一些。千万别像上次那样,让人给绑了!”
  秦逍遥点头道:“这你放心。自从上次以后,为父已经加强了警戒。这深宫之中,高手如云,有谁能潜进宫里不被为父发现的?而且你的姑娘们出宫的话,自有许多高手护卫,公子羽再想像上次那般,强掳人质却也是不可能做到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走了。”
  说罢三少带着宋清等四女出了御书房,一路出了皇宫之后,即上马出城,往南而去。
  东海陈郡,公子羽首府议事殿中。
  公子羽看完了手上的一封密报之后,眯起眼睛,自语道:“秦仁带着四个女人出了京城,往南方去了?逆贼的伪太子不在京城享福,却带上几个女人出京城,究竟是去游山玩水,还是别有用心?”
  在公子羽殿中议事的赵子扬从群臣中出列躬身道:“公子,那秦仁已有近九个月没有消息,如今却突然离了天京城,恐怕是有所图谋。”
  公子羽看了赵子扬一眼,道:“哦,那依赵卿看来,秦仁此行有何目的?”
  赵子扬想了想,道:“这个……照臣下想来,那秦仁兴许是往南去找项启游说的。我方曾多次派遣使者与项启谈判,逆贼秦逍遥不会不知道,但是这么长时间,他却没一点反应。现在秦仁离开天京城,又是往南走,很有可能是代表秦逍遥至项王军中,与项启商议联盟之事。秦仁能言善道,极会煽动人心,若是让他跟项启谈判的话,说不定项启还真会给他鼓动。”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赵卿所言有理,本公子也是这么想的。众卿可知,那秦仁此番离京城,带的四个女子都是谁?
  “她们便是前魔门门主华蓉,龙吟公宋无的女儿宋清,怜舟卿你那断了关系的女儿怜舟罗儿,及先皇的私生女秦霓儿。
  “华蓉武功超卓,又是虎啸的主人,与宋无的女儿宋清一样,都是才思敏捷,能言善辨,极擅鼓动人心的女子。而华蓉更有魅惑众生的傲人姿色,项启不见得能抵挡她的魅术!
  “怜舟罗儿也是昔日的江湖第一女子高手,武功恐怕只在华蓉之下。秦霓儿虽然武功不强,但是极擅用毒,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秦仁带这四女,恐怕不仅是打算与项启谈判,甚至可能想一旦谈判不成,便杀了项启,另令一个肯跟他合作的傀儡!”
  怜舟锋华上前一步,道:“公子,既然秦仁可以这么做,我们为什么不能杀了项启,立一个肯跟我们合作的傀儡?”
  公子羽摇头道:“难。本公子姓嬴,项王军造反,本就是造我们嬴家的反。就算我们能杀了项启,扶植一个肯听我们话的人控制项王军,可是项王军的将士们,他们都是桀骜不驯的乡野之人,既敢跟着项启造反,必是对我们赢家人恨到了骨子里,一定不会听我们扶植的那傀儡的话,与本公子合作。
  “而秦家现在虽然也是打着大秦的旗号,但是明白人都知道,秦家事实上杀光了我们嬴家的人,夺的这天下。在项王军的将士们看来,秦家跟他们一样,都是造嬴家反的人,他们之间更容易亲近一些。否则的话,本公子这九个月不断差使者与项启谈判,早就该谈判成功,与项王军联合起兵讨伐秦家了。”
  怜舟锋华道:“既如此,我们绝不能让秦仁与项启合谈成功。若是秦家与项王军合兵的话,南北交攻之下,我们便吃不住两线作战!公子,臣恳请公子准臣带人截杀秦仁,将其斩于途中!”
  公子羽道:“怜舟爱卿,秦仁所带的人中,可是有你的亲生女儿的。”
  怜舟锋华大义凛然地道:“臣早已与那逆女断绝父女关系,臣此行除了杀秦仁之外,还要亲手斩此逆女,清除家门败类!”
  公子羽点头赞道:“怜舟爱卿忠肝义胆,大义灭亲,实为天下臣子的楷模!不过,怜舟爱卿你可想清楚了,秦仁有天兵龙吟,华蓉有天兵虎啸,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想要杀他们的话,也不是件易事。”
  怜舟锋华道:“天兵虽利,终是器具。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臣如今已不是江湖中人,自不必守那些江湖规矩。臣可在秦仁与华蓉未着龙吟虎啸之前,将其暗杀!只不过,臣此行恳请公子派出大日罗生门的暗杀者相助。以他们的暗杀手段,必可令秦仁在毫无防备的前提下被杀!”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准卿所请!本公子给你大日十大高手中的修罗刀、阿鼻剑、邪心龙、大难菩萨、罗刹阴魂五人,另派给你大日罗生门一百暗杀者。怜舟爱卿,你看此等阵容如何?”
  怜舟锋华高声道:“臣定当马到功成!公子请静待臣之佳音!”
  公子羽道:“那好,事情宜早不宜迟,你这便携本公子令牌去召集人手吧!”
  说着,取出一面雕着大鹏金翅的金色令牌,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由那小太监将令牌转传到怜舟锋华手中。
  怜舟锋华接过令牌,谢过公子羽之后,大步走出殿外。
  待怜舟锋华出殿之后,公子羽即宣布退朝,单留下了群臣中的原拜月教教主左天纵。
  “左卿,本公子给你一百罗生门暗杀者,并派罗生门副门主罗生静神作你的副手。你在暗中协助怜舟锋华,助他暗杀秦仁。记住,你的行踪务必隐密,要连怜舟锋华都不知道。”
  左天纵恭恭敬敬地道:“是,公子。”
  也不问为什么,接了公子羽的令牌,转身出了大殿。
  三少带着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四女一路往南行来,日出三竿方行,日未落山已息,白天游山玩水,晚上与众女刻苦勤练所谓“欲帝真经”神功,过得无比逍遥自在。行进速度却慢如蜗牛,走了半月,还未行出秦家势力范围北方九省。
  而怜舟锋华,却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日十大高手中的五人,及一百罗生门的暗杀者,悄悄潜至了怒江渡口,三少初遇秋若梅的那个小镇上,进驻卓非凡以前开的“四海酒楼”之中。
  这江南小镇如今已是公子羽的势力范围,往西一百七十里为项启的势力范围,往南两百余里也是项启的势力范围。怒江以北八十里即为秦家势力范围。
  怜舟锋华曾疑三少会不经公子羽的势力范围,直接由怒江中上游进入项启的势力范围,但是临行前公子羽曾对他面授机宜,说秦仁乃是重情之人,定会借此机会重游与秋若梅初识的旧地。而四海酒楼为秦仁与秋若梅定情之所,秦仁定会重临。更何况,秦仁心比天高,武功盖世,身旁四女其中三人都是高手(公子羽不知道现在宋清也已经是杀人无需动手的高手了)秦仁有此恃仗,定不会关注是否途经公子羽的势力范围。
  怜舟锋华对公子羽的说法深以为然。事实上,凡是在公子羽手下办过事的人,无不对他的智慧盲目崇拜,否则的话,怜舟锋华也不会在西门无敌势力如日中天之时,便转投到了公子羽门下。
  在公子羽料想三少会到那江南小镇之后,怜舟锋华火速带人赶至那小镇中,布置好了一切,静待三少前来。
  照怜舟锋华猜想,三少既是前往南方与项启谈判联盟,必会日夜兼程,旬日即到。谁知足足等了二十来天,从五月下旬一直等到六月中旬,却还未见着三少的影子。
  春逝夏至,怜舟锋华在江南烟雨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咦,不知不觉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找客栈投宿吧!”
  山涧之中,三少手搭凉篷,四下打量着。
  小路两旁夹着两座连绵的山脉,山涧小溪流水潺潺,路上凉风阵阵,三少感觉一阵清爽。
  既打算游山玩水,自然不会走官道。从小路行来,携美而游,自是无比舒心惬意。
  “这里一片荒野,哪里来的客栈了?”
  秦霓儿撇了撇嘴,道:“都是你啦,叫你快点赶路,你偏偏要慢腾腾地走,现在可好,今晚得露宿荒野了。”
  三少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的环境似乎有些熟悉,猛想起这段路便是四年前被白道众派围杀之时,擒了,哦不,应该说是用迷药迷晕了叶映雪,又迷倒了甄洛之后,与两女在马车内激战半宿那处所在。
  三少想起那一日好不容易从两女的玉体上爬起来,却又遭到怜舟罗儿与秦霓儿的追杀,不得不弃了乔伟独自逃跑,待怜舟罗儿与秦霓儿走后,再折返回来,与乔伟畅谈之后,从此定下了情圣之路。
  这处地方实在是值得留恋的所在,三少当下拍手笑道:“罗儿,霓儿,你们还记得这里吗?四年前的一天,就是在这里,你们两个追上我的马车,把伟哥暴打一顿,然后还没等我穿好衣服便开始追杀我来着。”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仔细一瞧四周,都想了起来,怜舟罗儿掩嘴而笑,秦霓儿俏脸一红,道:“我们哪有暴打乔叔?明明就只是抽了他一鞭子嘛!”
  三少嘿嘿一笑,道:“还好那时候伟哥为隐藏身份,不施武功。否则的话,你们两个,恐怕早就给他的岁月不饶人催成老太婆了。”
  怜舟罗儿笑道:“说起来,我们那日也是大意了。追你不着,我们折回来时,乔叔他就不见了。我们那时还未细想,能在我们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无声地逃走的,哪里会是普通人了?”
  三少点头笑道:“说的对,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伟哥竟是当年四大魔头之一。呵呵,随手雇了个车夫,没想到却捡到了宝贝啊!各位妹子,这处地方甚是值得留恋,不如我们今晚便在此露宿一宿如何?”
  华蓉笑道:“阿仁,那你今晚可还练功?”
  三少摸着下巴,瞅了瞅周围的四女,坏笑道:“当然练了。没听说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吗?再说了,好久没尝试过野战了,好怀念天为被,地为床的滋味啊!”
  宋清白了三少一眼,道:“那你今晚找蓉儿她们练功吧,我恕不奉陪。”
  三少讶然道:“不会吧清儿,这一路行来,我们五个人可都是一起练的!”
  宋清俏脸一红,啐了一口,别过脸去懒得理三少。同时她也在暗暗惊异自己的变化,冰清玉洁的身子给了眼前这花心男人不说,开始时还只肯与他一个人亲热,后来在华蓉和三少的鼓动下,她也尝试着和数女一起共战三少,谁知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地越发放得开来。
  宋清却不知道,她正是青春年华,初尝情欲之后,便食髓知味,与三少这等淫棍在一起,自然极易学坏。再加上三少致力于大家庭的其乐融融,致力于一张大床摆下数十美女,存心诱惑,宋清岂有不被带坏的道理?
  而三少精通挑逗之术,自创的欲帝真经又是云雨之时的极品神功,华蓉也是媚功盖世,当三少与别的少女激战,无暇顾及其余女子时,华蓉便施展手段,与一时无法承三少之恩的女子们行那假风虚凰之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下三少与四女商定今晚便在此露宿。三少出京之前便有所准备,随身携带了野外露营时的必须装备。五人下马之后,取下搭帐蓬用的东西,在一面平坦的草坡上搭起了帐蓬。
  帐蓬搭好之后,三少说去打些野味来,晚上烤了喝酒,然后便钻入丛林之中,在山里转悠了一阵子。华蓉等四女只听林中传来阵阵野兽惨嚎,都在哀叹山中野兽时运不济,遇上了三少这辣手煞星。
  不多时,三少便扛着一头山豹、一头野猪、一头黑熊、两只山猫、三只野狸、四只山鸡、五只野兔回来了。
  当三少将那些野味在帐蓬前堆成一座小丘时,华蓉等四女不由面面相觑,都在想着三少刚才究竟是怎样一下子把这么多野味搬回来的。
  打回了野味,三少一个人开始开膛破肚,剥皮挖心,然后拿到溪水中清洗。四女坐在一旁闲聊着也不帮手,三少也不觉四女懒惰,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就是应当由大男人来做。
  入夜之后,三少在帐蓬前燃起篝火,从行李中取出烧烤架子,烤那些小动物。至于山豹、黑熊、野猪则专门削了三个大型燃烤架来烤。
  这佐料自然是早有所备,四女在旁协助三少,帮三少涂匀佐料,翻转野味,阵阵肉香从山坡上飘至林中,引得林中野兽垂涎三尺,本想出来大肆劫掠一番,却见着那火堆前的人正是日落时分在林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辣手煞星,一时间都瑟缩不前,望肉兴叹。
  后有青山,前有溪水,小路至天黑后又无人烟,听山涧流水轻响,嗅山花青草清香,看星月交辉夜空,拥美人在怀,品极品美酒,尝上等野味,倒也别有一番销魂滋味。
  三少一边嚼着熊掌,一边喝着美酒,看着身旁四女小口吃着香喷喷的野味,火光将她们那各有特色的仙姿玉容映上层层红光,一时间不由一阵恍惚,直疑此处即是人间仙境。那当皇帝之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淫乐与此时的逍遥安逸比起来,却又不知逊了多少层次。
  “你们说,如果将来我想云游海外,餐风宿露,你们愿意陪着我吗?”
  三少看着四女问道。
  “你做得到吗?”
  宋清反问三少,“放弃荣华富贵,甚至放弃你一直以来的理想……嗯,虽然那理想实在无聊了一点,但也算是你毕生的理想吧!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去做飘浮无踪的浪子,你能行吗?”
  三少想了想,笑道:“有什么不能放弃的?你想想,到时候啊,我先做十年皇帝,过够了皇帝瘾之后,再把皇位扔给宝宝,自己带着你们去云游四海……嗯,我得算算究竟要带多少人,湘月、飘飘……一大家子加起来,好像得有十四个了吧?嘶,再加上以后不断更新的,我估计不会少于百来个。那样的话,我得带多少钱呢?我得仔细算算……”
  华蓉当即毫不留情地啐道:“云游四海顶多一两个人,你带上几百人,那还叫云游吗?那叫巡访!真是的,居然还想着以后不断更新……你这花心的性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宋清也道:“蓉姐说得极是。阿仁,你太贪心了,当心死在女人堆中。”
  秦霓儿更加残酷:“阿仁,你听好了,你要是再勾三搭四,你勾引一个,我便毒死一个!现在我们这些姐妹你就已经撑不过来了,要是再多,岂不是要我们一年之中,倒有三百六十日独处空闺吗?”
  三少遭到三女无情打击,加之他也觉得自己带上一两百号人云游的想法过于无稽,叹了口气,道:“我的想法的确太天真了。还是……隔三岔五地巡游算了……唉!好了,现在也不去想那虚无飘渺的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嘿嘿,该干嘛干吧!”
  “已经是七月了。”
  四海酒楼中,怜舟锋华看着窗外的细雨,叹道:“秦仁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来?”
  怜舟锋华的长子怜舟天雄站在怜舟锋华身后,问了一句:“父亲,秦仁那小贼是否已经从怒江上游过了江,直接从项王军的地盘里过去了?”
  怜舟锋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公子说秦仁会经过这里,秦仁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他的次子怜舟天鹰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万一公子猜错了呢?”
  怜舟锋华神色一变,瞪了怜舟天鹰一眼,叱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记住,公子绝对不可能出错!再让我听到你说此大逆不道的话,当心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怜舟天鹰见怜舟锋华如此声色俱厉,不由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怜舟锋华叹了口气,道:“天鹰,不是为父想骂你,实在是我们作臣子的,是绝对不应当怀疑自己的君主的。公子天才绝世,昔日连西门无敌都被公子玩得团团转,普天之下,有谁能跟我们公子相比?再说了,就算公子他真猜错了,也不能说他错,而是应该说我们错了。做臣子的,不就是要替君主分忧吗?”
  正说间,门外传出两声敲门声,接着一个操着生硬的中原话的声音响了起来:“怜舟大人,在下有事求见。”
  怜舟锋华忙让怜舟天雄去开门,飞快地整了整衣衫,迎了出去。
  怜舟天雄打开门来,一个身材高瘦,脸色铁青,双眼狭长,身穿宽袍,腰围黑白布裙,腰带上挎着一长一短两把刀,脚踩木屐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前。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高只及他腋部,穿着一身黑色和服,有着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的少女。那少女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脸上罩着一层黑纱,只能看见其眉眼。但是单从眉眼看来,便知这少女有着相当出色的姿容。
  怜舟锋华见着这二人,当即面露相当灿烂的笑容,拱手迎道:“不知德川先生,水木小姐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二位真是太客气了,称呼在下一声怜舟兄便可,何必以大人相称?”
  德川先生,即大日帝国第二武士,“修罗刀”德川加糠。水木小姐,即大日帝国第五高手,“罗刹阴魂”水木薇。
  这二人是公子羽派给怜舟锋华的五大高手之一,名义上虽归怜舟锋华调度,但是大日帝国十大高手实际上是公子羽的一支特种部队,只听命于公子羽一人。因此,怜舟锋华对他们相当客气。
  水木薇冷冰冰地,用一口相当纯熟,与中原百姓全无区别的中原话说道:“我们就住在后院,离此并不远,走几步路就过来了,怜舟大人何须远迎?”
  怜舟锋华笑容一滞,随即又相当畅快地大笑起来,道:“水木小姐说得极是,请坐请坐,天雄啊,快给二位上茶。”
  “不必了,”
  德川加糠生硬地道:“我们来找怜舟大人之前已经喝过茶了,现在并不口渴。而且我们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马上就要离开,大少爷请不必客气。”
  怜舟锋华面色不改,笑道:“既如此,那便算了。不知德川先生和水木小姐找下官有何事?”
  德川加糠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在下与师妹这些日子在此实在闲得无聊,想出去走走,观赏一下中原的风光。自从大日国来中原以来,我们还从未深入中原腹地游览观光过,所以想趁此机会四处观赏一番。”
  德川加糠与水木薇是同门师兄妹,在大日帝国十大高手中,这也是唯一一对出自同一师门的高手。
  怜舟锋华面露难色,犹豫着道:“可是,我们此行乃是有重任在身,现在任务没有完成,二位……”
  水木薇道:“怜舟大人,我们已经在此地等了一个多月了,可是要杀的目标至今仍未出现,与其白费时间,还不如在目标出现之前,趁机观赏中原风光。”
  德川加糠道:“在下与师妹还可在游玩之时,顺便查一下目标的下落。我们是生面孔,目标定不会对我们有所怀疑,查到他的下落之后,我们再赶回来告知怜舟大人也不迟。更何况,即使在下与师妹离开,还有另三位我大日帝国的高手及一百罗生门暗杀者在此,这么强大的阵容,即使缺了我师兄妹二人,也不怕任何高手。”
  怜舟锋华想了想,道:“二位可知目标的长相?”
  水木薇道:“目标和他身边的四个女人的画像我们已经看过了,已将他们每个人的特征牢牢地印在心底,绝对不会出错。”
  怜舟锋华点头道:“既如此,那下官也不勉强。二位请自便吧!不过下官希望二位能尽量不离开这小镇两百里,而且最好是往北方游玩。”
  水木薇点了点头,道:“我们自然知道目标是从北方而来的,怜舟大人不必多虑。我们名为游玩,实际上还是会把这次任务放在首要位置的。追查目标下落的任务,便交给我们了。怜舟大人,告辞!”
  说罢,水木薇与德川加糠转身离去。
  待二人出了房间之后,怜舟天雄对怜舟锋华道:“父亲,这两个东洋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怜舟锋华微微一笑,道:“他们是公子的客卿,我们暂时得罪不起。不过,相信公子得了天下之后,便不会再用这些异族人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异族人,迟早会栽到我们手里,且让他们嚣张一阵又如何?”
  怜舟天鹰吭吭哧哧地道:“父亲……那,那水木薇……”
  怜舟锋华看了怜舟天鹰一眼,道:“天鹰,你可是看上了那水木薇?”
  怜舟天鹰点了点头,道:“孩儿曾在偶然间看见过她的真面目一眼,端地是天姿国色,仪态风流。孩儿想不到,那大日岛国贫瘠的水土,也可养出这般俏佳人来,孩儿对水木薇……嗯……很是上心。”
  怜舟锋华呵呵一笑,道:“可是依为父看来,那水木薇似乎与她师兄感情不薄啊!”
  怜舟天鹰面露贪婪笑容,道:“孩儿只要她人,不要她心。”
  怜舟锋华面露赞赏笑容,道:“说得好。嗯,既如此,为父便替你留意着,找机会跟公子说说。天鹰啊,这次你可要把握机会,要是你能砍下秦仁的人头,公子必然对你青眼有加。到时候,这水木薇,还不是你掌中之物,任你玩弄吗?”
  怜舟天鹰兴奋地连连点头,连声称是。
  却说那德川加糠与水木薇出了四海酒楼,戴着斗笠沿街而行。此时二人都换上了一身中原装束,德川加糠身着月白色丝袍,作游侠打扮,双刀悬于腰间。而水木薇穿黑色长裙,薄薄的丝裙将她那玲珑凸透的身段完美地呈现出来。
  二人走在大街上,德川加糠用大日语言对水木薇道:“中原人实在太虚伪了,那怜舟锋华分明心恨我师兄妹二人,偏偏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讨厌!妈的,要不是为了国主天皇陛下的大计,我早就一刀把他劈成两半了!更可恨的是,那怜舟天鹰,看你的眼神实在过于猥亵,我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睛来!”
  水木薇慢慢地用大日语言说道:“师兄,不要冲动,冲动只会误了大事。国主的大计是吞并整个中原,掠夺中原人肥沃的土地和无尽的财富,我们是国主的先锋军,必须忍辱负重。”
  德川加糠叹了口气,道:“中原人的人种如此低劣,他们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一块土地?中原是个美丽的地方,我爱中原的土地,可是中原的土地上不该有这些低劣的中原人种!要是没有他们,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地美好啊!要是整个中原能够成为我们大日帝国的后花园,成为我们生活的地方,那该有多好啊!”
  水木薇沉默半晌,道:“师兄,不要小看了中原人。中原人虽然多奸滑狡诈,背信忘义之徒,可也不乏英雄。就是那公子羽,他也是有着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与公子羽合作,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否则的话,一旦露出半点破绽,国主的大计便无成功可能了。”
  德川加糠点头承认:“公子羽的确可怕,他是我来到中原以后,见到的最可怕的人。他明明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可是每当我面对他的时候,就好像面对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汪洋表面平静,可是谁也不知道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多少杀人的漩涡,谁也不知道这片汪洋会在什么时候掀起摧毁一切的风浪。跟公子羽比起来,怜舟锋华只多只能算是一口小井。”
  水木薇道:“听说我们这次要刺杀的目标秦仁也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传言中原有两件由中原的神打造的武器,叫做天兵龙吟和天兵虎啸。秦仁便拥有其中的一件,而他的一个女人,拥有另一件。”
  德川加糠不屑地笑道:“中原的神打造的武器?恐怕是中原人自己编出来的可爱故事,来长自己人威风来的。有什么样的武器,能比我们伟大国主的‘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更厉害?”
  水木薇又陷入沉默之中,半晌才道:“总之,对付公子羽或是秦仁,我们都要小心。师兄,我们是来让中原人自相残杀的,只有让中原人不断地自相残杀,让他们的精锐战士和青壮男子在战争中被自己的同胞消灭,我们的大军才有机会渡过东海,来接收中原的土地。中原人实在太多了,我们的军队没有办法杀掉所有的中原人,只有靠他们自相残杀才行。所以,千万不能逞英雄。”
  德川加糠点了点头,道:“这我是知道的,放心吧师妹,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是将国家大事摆在第一位的。”
  水木薇缓缓点头,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却透出异常复杂的神情,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细雨如烟,怒江那如万马奔腾一般的水流声已经隐约可闻。
  德川加糠与水木薇走到怒江渡口,摆渡的船夫看到他们远远地就招呼着:“今天不能跑船了,上游发了大水,水位暴涨,水流汹涌,暗流无数,我们这些小船是没办法过去啦!二位还是在镇上先歇一晚,等明日水退了再过江吧!”
  德川加糠看了水木薇一眼,望向那宽达百多丈的浑黄江面,道:“师妹,为兄很久没有看过你的‘飞天’身法了。”
  水木薇那隐在面纱下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师兄,薇子的身法是叫‘罗刹舞’的。”
  德川加糠道:“可是在为兄看来,师妹却比中原神话中的飞天更加美丽。师妹施展轻功之时,比飞天更加飘逸。”
  水木薇轻笑一声,道:“师兄真爱说笑。既如此,薇子便在师兄面前献丑了!”
  说着,她轻提裙摆,如一缕轻烟般朝着江面掠了过去。看到了这一幕的船夫们无不失声惊呼,有人纵声叫道:“姑娘,过不了江也不要想不开投江自尽呀!”
  “姑娘,过江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呀!”
  杂七杂八的呼喊声骤然停止,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那黑裙女子若一朵黑云一般飘行在江面上空,身姿优美如传说中的仙女,裙袂飘飘若经天的黑虹,而当她力尽之时,那套着一双绣鞋的小脚便在江面上轻轻一点,连一水花都不激起,便又向上飘了起来。
  她在空中舞着,她本没有作多余的动作,可是当她飘行在天空之时,那身段加上随风飘摆的裙袂,却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好像正在空中跳着一支令人魂为之销的舞蹈。
  百多丈阔的江面,她只在江上点了一次,便飘到了怒江对面。当她落于对面岸边之时,渡口上的船夫们无不发出了一声惋惜的叹息。
  似这等奇妙的轻功,这等美妙的舞蹈,一个人一生之中,能有几回得见?
  德川加糠轻轻拍了拍手掌,冲着对岸道:“师妹,你的轻功,比起从前更进一步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水木薇耳中,就好像他是在水木薇耳旁说话一般。
  水木薇笑道:“师兄过奖。师兄,薇子也想看看师兄的‘修罗分身’呢!”
  她的声音,也一样清晰地传到了德川加糠耳中。
  德川加糠道:“为兄的轻功可就没你的好看了。”
  说罢,他腾空跃起,如一枝快箭般射向江对岸,身法到老时,伸脚往水面上一点,水面顿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激起一团浑黄的水花。那一大团水花并未回归水面,而是渐渐变成了一个除了颜色以外,体型轮廓甚至五官都跟德川加糠一模一样的水人!
  而当德川加糠踏水借力,继续朝前飞去之时,那水人也同德川加糠一起朝前飞去,直至德川加糠落于岸上,那水人这才化作万千水珠,融入滔滔江水之中。
  水木薇微微一笑,道:“师兄,你的分身,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了。这等神功,用于暗杀的话,定无往不利!”
  水木薇与德川加糠过了怒江,一路往北,在连绵烟雨中且行且看,观赏中原风光,同时留心打探此行刺杀目标的消息。
  不知不觉间,他二人已出了公子羽的势力范围,进入了秦家的大秦国势力范围之内,离开那江南小镇,也有数百里之遥了。
  黄昏时分雨霁云收,天色渐渐放晴,夕阳透过薄云绽放出金黄中带点血红的光芒,给这初夏时节已披上层层绿衣的大地添上几分羞颜。
  水木薇见天色已晚,提议找客栈投宿。两人正好是沿官道一路行来,前方不远处,便有一个小到了极点的镇子。
  两人走近那镇前一看,只见低矮残旧的土城墙上,挂着一块标示此镇镇名的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土城”德川加糠透过那用黄土堆起来的土城城门望向镇内,只见镇子里边多是黄泥坯子烂瓦房,不由苦笑一声,道:“师妹,这小镇倒也诚实,名实相符,果真全是由土堆起来的。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破烂小镇投宿了……”
  水木薇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有片瓦遮头,也比露宿野外要好。”
  当下两人走进镇内,只见镇内那黄泥道上处处泥泞,街道上人烟稀少,看上去荒凉得很。
  为免弄污鞋子,两人只得拣那干处施展轻功跳着走,这次倒没怎么惊世骇俗,盖因街上行人太少,无世可惊,无俗可骇。
  镇上只有一间客栈,德川加糠和水木薇入乡随俗,只得到那看上去相当破败的客栈中开了两间上房。
  “这里就是当年我初遇甄洛的小镇了!”
  在德川加糠与水木薇刚住进客栈之后,三少与宋清等四女从镇子另一头进了这小镇之中。“说起来,那一年我从头到尾就会一招遮天手,没想到正是凭遮天手救了洛儿,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三少正自得意洋洋,却被华蓉当头一盆冷水泼下:“甄洛是公子羽派来勾引你的,你那英雄救美,也不过是中了公子羽的苦肉计。”
  三少嘿嘿一笑,道:“可是洛儿后来却为我背叛了公子羽,足见本少爷的英雄形象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嗯,这镇上只有一间客栈,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便去投宿吧。”
  三少带着四女进了那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客栈掌柜的见五个人走进门来,以为来了一笔大生意,忙点头哈腰地走上前去伺候。
  谁知一问之下,三少却说只要一间上房,那掌柜顿时变脸,道:“上房没有了。本店仅有的两间上房,刚才已经被两位客官订下了。”
  三少呵呵一笑,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往柜台上一拍,道:“两个人为什么要住两间上房?给少爷我腾出一间房来!”
  那掌柜见钱眼开,又换了脸色,点头哈腰地笑道:“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待那掌柜上楼之后,三少与四女在客栈厅中寻了张桌子坐下,待掌柜的腾房。
  过了一阵,那掌柜灰头土脸地下来了,弓着腰走到三少等人身旁,苦着脸道:“这位公子,那两个客人不愿腾出房来。”
  三少问道:“那两人是一路的吗?”
  掌柜点头道:“是一路的。”
  三少道:“既然是一路的,为什么不能在一间房内挤一挤?你看我们五个人都打算挤一间房了,他们才两个人,能比我们更困难?娘的,贪污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你再去,一定要让他们给少爷我腾出一间房来!”
  那掌柜的苦笑道:“可是那两位客官是一男一女,说什么男女有别……”
  “你说什么?男女有别?”
  三少冷笑一声,道:“少爷我可是带着四个女人,都能住一间房了,我都没说什么男女有别,他们有什么资格说?”
  宋清在旁劝道:“算了阿仁,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住上房,随便开间房算了,省得麻烦。”
  三少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这客栈本就破败,要是开间普通房间,哪能住人?掌柜的,你再去跟他们说说,如果还不愿意,哼哼……少爷我亲自去和他们说!”
  那掌柜的一脸为难之色,三少见状又拍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这次他用上了真力,将银子完全拍进了桌面之中。
  掌柜一看三少这份掌力,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跑上楼去了。
  又过了一阵之后,那掌柜的再次回来了,这次他脸上多了一个通红的掌印,眼中泛着委屈的泪光。
  “公子……小人,小人被打了。”
  掌柜的带着哭腔道:“那男的凶得很,小人语气刚硬了一点,他就一耳光扇了过来……”
  三少道:“你就不知道打回去吗?”
  掌柜的哭道:“可是他打过之后,又赏了小人五十两银子……他还说,如果公子您想要上房的话,自己去和他说话。”
  三少顿时直翻白眼,冷笑道:“哦?有人想跟少爷我斗富了是吧?行,少爷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掌柜的,带路,少爷我亲自去跟他说说!”
  掌柜点了点头,刚准备带三少去见那两个客人,便听一个冷冰冰,阴森森,语调硬梆梆,口音极度不准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必了,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霸道,非要我们腾出一间房来。”
  三少等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上一男一女正缓缓走了下来。
  那男子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作游侠打扮,背上背着两把刀。那女子一身黑裙,黑纱蒙面,发未结髻,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垂于肩头。
  这二人正是德川加糠和水木薇。
  三少只稍瞥了德川加糠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到水木薇身上。三少目光何等毒辣?尽管水木薇黑纱蒙面,三少依然可从她的眉眼身段中看出,此女子不但长相不俗,且身怀相当厉害的武功。
  上美女,尤其是武功好的美女,向来是三少最乐意干的事。当下三少面露一丝憧憬的笑意,心里已在幻想如何扯下眼前这黑裙美女的面纱,剥下她的衣裙了。
  德川加糠和水木薇一见到三少等人,眼神中顿时闪过一抹异色,不过旋即恢复了正常。
  他二人从楼梯上走下,走到三少面前,德川加糠先是打量了一番三少身旁的四位女子,接着将目光落到了三少身上。
  当然,德川加糠是没办法看到宋清等四女的真面目的。
  四女一路行来,在外时从来都是以白纱蒙面,否则以她们的仙姿玉容,到了人烟密集的地方,非得造成交通堵塞,甚至酿成惨剧不可。
  德川加糠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少,却发现三少并未看自己。顺着三少的目光看去,德川加糠心中了然,顿时一股无名火自心头窜起。
  德川加糠其人城府极深,智慧也高,但他唯一的弱点便是身旁的小师妹。
  他与水木薇同门学艺十数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心里早把水木薇当成了自己一生的伴侣,怎能容别的男人以目光猥亵?
  德川加糠横移一步,挡在水木薇身前,隔断了三少的视线,语带愠怒地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给你们让出一间房?”
  三少微微一笑,看着德川加糠道:“从口音听来,你不是中原人,但是你的长相又和中原人一模一样。你是东边海岛上的人?”
  德川加糠道:“我们的来历与你无关。”
  三少摇了摇头,道:“当然与我有关了。说,你们来中原有什么目的?”
  德川加糠心恼三少对水木薇无礼,平时的城府和心计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质问不成反被质问,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三少神情一凛,冷笑道:“听不懂中原话吗?好,那我便用你们岛国的语言来问你一次!”
  宋清奇道:“咦,怎地你会日语吗?”
  三少微微一笑,道:“当然,我小时候可是看过许多抗日电影的!听好了,八格牙鲁!你地,日本人的干活?你地,来中原做什么地干活?”
  宋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虽然不明白三少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听他说得有趣,也不由都笑了起来。
  一时间,四女笑成一团,三少看了四女一眼,道:“严肃点,严肃点!现在正在拷问岛国细作呢!”
  “这位公子误会了。”
  水木薇从德川加糠身后闪了出来,走到德川加糠身旁,细声细气地道:“我兄妹二人虽然来自大日国,可是我们从小就仰慕中土文化和风情,这次有机会来到中土,实是借此机会游历一番,增长见识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更不是如公子所言,是岛国的细作。”
  三少一见水木薇,顿时又变了脸色,那副情圣专用的迷人笑脸又出现在他脸上。
  他微笑着,看着水木薇,问道:“哦?姑娘仰慕中土文化风情?那这样如何,姑娘以后就不要回大日国了,就加入我中土国籍如何?”
  水木薇笑道:“这下是我们兄妹二人自小渴求的事。只是我们虽然心慕中原,可是中原人却把我们当作异类,并不易接纳我等,公子如何让我们加入中土国籍?”
  三少拍手笑道:“妙啊妙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是致力于中日友好的和平人士,更难得是对中原有归属感。嗯,这下就好办了,本少爷呢,给你们办个户籍那是易如反掌的,就算给你们开两个京城户籍,也是手到拿来。像姑娘你,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谁会知道你不是中原人?你哥哥就难办一点了,长得丑不说,说话也是怪声怪气,一听就不是我中原人。就算我给他开了户籍,百姓们也不见得会接纳他。嗯,这样吧,姑娘,你让你哥哥先回大日,你呢,就留下来。等你哥哥把中土话说顺溜了,再来也不迟嘛!”
  三少目光毒辣到了极点,他早看出德川加糠和水木薇并非兄妹。既然不是兄妹,现在却又装成兄妹来骗他,那定是有特别目的了。加上秦逍遥曾告诉他,公子羽很是笼络了一批大日国的高手,三少在断定德川加糠是大日人之后,心中早已有了警觉。
  而德川加糠听三少对他语带讽刺,而且每句话的意思都是要赶他走,留下水木薇,对三少的用心已是十分了然。虽然恨得牙直痒痒,但是德川加糠到底还不是鲁莽之辈,没有当场翻脸,且看水木薇如何应答。
  水木薇语带犹豫地道:“小女子与哥哥同来中原,若是让哥哥一个人返回大日,小女子心中却是不安,如何能安心留在中原?公子,您既然神通广大,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哥哥也顺利地留在中原?”
  三少故作为难,犹豫着道:“这个……我尽力而为吧!只是你那兄长,好像对我不甚友好……”
  水木薇看了德川加糠一眼,德川加糠咬了咬牙,对三少一揖到地,硬梆梆地道:“方才有失礼之处,望公子见谅。在下与妹妹可为公子腾出一间上房来,公子好生安歇。”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本少爷就却之不恭了。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本少爷姓李,名钢,江南人士。”
  出门在外,三少为免麻烦,便又用回了前世的姓名。
  水木薇道:“李公子有礼了。小女子叫水木薇,哥哥叫水木川,请公子多多指教。”
  三少点了点头,道:“指教不敢当,既然通了姓名,就是朋友了。嗯,你们快请坐,还没用过晚饭吧?本公子请你们。小二,来给本公子说说,你们这店里都有什么招牌菜啊……”
  吃过了晚饭,三少带着四女回到了德川加糠让出来的房间,德川加糠则和水木薇进了斜对面的那间上房。
  关好门窗之后,三少将四女召集到床上,一脸严肃地说:“那两个小日本有问题。”
  宋清点了点头,道:“的确有问题。晚饭的时候,虽然东扯西拉说了很多,可是他们从头至尾都没问过我们的来历,连我们的来历都没问,凭什么相信你能给他们办户籍?”
  华蓉道:“他们明显不是兄妹,却要冒充兄妹,对我们的来历也不多问一个字,水木川更是前踞后恭,但那恭敬却相当勉强,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三少点头道:“老头子说公子羽手下有许多大日国的高手,我看那水木川一身刀气凶狠霸道,尽管已经尽力收敛,可是他那充满血腥死亡气息的刀气却还是无法完全掩饰。他身上的刀气,与我二哥的刀气极为相似,应该也是走霸道一途。而那水木薇,气息轻灵阴柔,却透着丝丝死气。他们二人定是杀人无数之人,否则身上不会有那么浓烈的死气!所以,我认为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公子羽派来对付我的刺客!”
  秦霓儿笑道:“刺客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阿仁,既如此,我们干脆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宰了算了,省得多些麻烦。”
  三少摇了摇头,道:“不可!我向来不滥杀无辜,万一他们只是在大日国杀人太多,给全国通缉的要犯,被逼无路之下,不得不到中原,其实并未与公子羽勾结,我们这就杀了他们,岂不是太草菅人命了?”
  华蓉横了三少一眼,道:“我看哪,你是舍不得杀了那个水木薇吧?虽然见不着真面目,可是从眉眼儿身段看来,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呢!”
  三少顿时大呼道:“蓉儿知我心也!嘿嘿,而且我杀人一直都有原则的,女人小孩绝对不杀。做为一个成功的采花贼,这怜香惜玉是必备的品质。否则花儿全给杀了,我还采些什么?”
  四女顿时同时不屑地切了一声,齐给了三少一个鄙视的眼神。
  水木薇的房间里,德川加糠坐在桌前,连灌两壶凉茶,方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水木薇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待见德川加糠已经渐渐恢复平静之后,才慢慢说道:“师兄,小不忍则乱大谋。”
  德川加糠点了点头,愤愤地道:“我知道!只是,只是那秦仁说话也太过份了!我大日帝国有的是英雄好汉,可以为自己的国家和君主奉献生命,又怎会对中原有甚归属感?”
  水木薇静静地道:“师兄是在怪薇子?是薇子说仰慕中原,秦仁才顺着话头说下来的。”
  “我没怪你。”
  德川加糠闷声道:“那秦仁着实可恶,他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用那种不加掩饰的猥亵眼神看你,我必杀他而后快!”
  水木薇道:“要杀就要现在下手,秦仁可能已经对我们生疑了。”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2章 采薇
  德川加糠神色一凛,道:“此话怎讲?刚才我们不是和秦仁说得好好的吗?”
  水木薇摇了摇头,道:“秦仁实在不好对付。从一开始,秦仁便咄咄逼人,让我们乱了阵脚,忙中生乱,乱中出错。后来小妹与秦仁说话时,小妹尽管已尽力弥补错失,但还是疏漏了几句,言语中有了破绽。若秦仁真如公子羽所说那般,智慧超群,他定能抓住其中破绽。而师兄你又前踞后恭,转变得太不自然,自会引起秦仁怀疑。”
  德川加糠嚅嗫着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那秦仁……那秦仁,唉……总之我就是看不惯他看着你时的那副德行。”
  水木薇摇了摇头,道:“师兄,薇子知你情意,只是现在应以大局为重,儿女私情应暂放一旁。否则的话,为国主尽忠也只会变成一句空话。师兄你可还记得,晚饭时,秦仁和他身旁的四个女人与我们聊了许多,却并未追问你我来历。这说明,秦仁要么是对我们漠不关心,要么就是已经猜出了我们的来历。依薇子所见,秦仁定是已经猜出了我们的来历!”
  德川加糠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细想之下,点头道:“不错,秦仁应该已经猜出了我们的来历。只是,他为何不对我们下手?”
  水木薇道:“公子羽曾说,秦仁为人卑鄙无耻,狡诈多变,极难应付。他不对我们下手,也许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德川加糠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想利用我们,引出更多刺杀他的人,再来一网打尽?”
  水木薇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一次,水木薇可就高估三少了。
  三少根本从未想过放长线钓大鱼。三少如今的武功已经比失去功力之前更加厉害,又有天兵龙吟,几乎无所畏惧,来再多的刺客,他也可谈笑应对。三少之所以不对他们下手,自然是为了水木薇了。
  对三少来说,他前世今生,还从未尝过东瀛美女的滋味,当然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时机了!
  德川加糠道:“方才我细看秦仁,发现他竟是无迹可循,而且一点也看不出来会武功的样子。而公子羽又说他武功相当厉害,可名列天下前三甲。我看不出来他会武功,这便证明他功力比我更深厚,且比我更擅长掩饰自己的功力。若要杀他,以我们二人之力,恐怕还不够。”
  水木薇笑道:“秦仁今晚与四女同房,以秦仁贪花好色,荒淫无度的个性,今晚必然会与四女行房。若我们等他行房正酣之际出手,就算杀不了他,也可挟持他的女人作为人质。”
  德川加糠轻拍桌子,道:“妙啊!久闻秦仁对他的女人向来看得很重,曾两次为救他的女人单骑闯关,我们即使不能一击得手,只需擒下其中一女或是两女,逼他自废武功,或是干脆逼他自刎,杀他岂非轻而易举?”
  水木薇走到窗间,推开窗子看了看天色,道:“三更动手。”
  洗漱过后,三少坐在床缘上,眨着眼睛看着坐在屋里椅子上的四女。
  “我说,现在也是时候睡觉了,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华蓉撇了撇嘴,道:“这床太小,怎么挤得下?”
  三少看了看床,的确最多只能睡下三人。
  三少想了想,道:“那我们来打地铺吧!”
  说着,跳下床来,将房屋中的桌椅全都搬到了墙边,腾出中央一块空地。
  他将床上的被褥全都搬到地上,铺展开来,铺成足够容纳六个人的地铺。现在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即使今天下了一整天雨,气候也是凉爽而不寒冷,不盖被子也无大碍。
  三少坐在地铺上,看着四女笑道:“现在地铺也打好了,你们总该来了吧?嗯,都过来,试试我的‘善解人衣’神功。”
  宋清嗔道:“你怎么这时候还没个正经?那水木兄妹若真是公子羽的刺客,今晚说不定会前来刺杀,我们又怎能……怎能……”
  宋清连说了好几个怎能,却总是说不出下文,最后俏脸一红,低下头去不说了。
  三少促狭地一笑:“接着说啊,怎能怎样?”
  华蓉板着脸道:“阿仁,你明知清儿面皮薄,为何还要捉弄她?刺客今晚可能夜袭,我们又怎能陪你练那什么善解人衣神功、欲帝真经神功?”
  三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握住华蓉的小手,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今晚无法动手!”
  说话间,三少骤施善解人衣神功,刹那之间便将华蓉剥了个干干净净!
  华蓉猝不及防,被三手一招制服,不由惊叫一声,一巴掌朝三少拍去。三少嘿嘿一笑,展开身法,飞快地避过华蓉这一巴掌,用他那堪比瞬间移动的轻功在房内飞速地移动。移动间连施善解人衣神功,一时间房间内衣裙乱飞,少女们的贴身小衣和亵裤扔了一地。
  不多时,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也给三少剥得精光,房中四女坦诚相对,四具各具特色,但同样都是充满美感的玉体陈于三少面前,三少顿时欲火焚身,猛咽下一口唾沫,向着四女扑去。
  三招两式之间,四女便给三少制服,推倒在地铺之上。
  三少施善解人衣神功于己身,不多时也将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胯下那凶恶物事早已一柱擎天!
  此时四女也给三少这刺激惊险的玩法逗得起了兴致,一个个面色晕红,呼吸急促,房内芳香四溢,春色无边。
  三少仰躺于铺上,华蓉跪伏于三少两腿之前,张开樱桃小嘴,将三少那凶物缓缓吞下,用灵巧的小舌给三少轻轻按摩着。
  宋清面带羞赧之色,坐在三少头上,将那春潮泛滥的桃源对着三少,让三少那称霸武林的金舌郎君在她桃源处游走不休,品其芳泽,同时宋清自己也在轻轻抚着胸脯上那两粒已经悄然挺立起来的水嫩樱桃。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一左一右跪在三少身旁,两女用嫩如醴酪的胸脯在三下胸腹之间摩挲,而三少的两只手,已经伸到了她俩的身下,在芳草萋萋、溪水潺潺的桃源处探索不休。
  房间内弥漫着诱人的体味,阵阵娇喘与呻吟声如一股股让人魂为之销的春潮,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
  德川加糠与水木薇已经换上了夜行服,罩上了蒙面巾。二人从窗口跳出了自己的房间,再从院子里绕到了三少等人房间的窗口之下。二人站在院落墙角,留神倾听,这小镇之上此时已经是一片寂静,偶有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要说最大的杂响,便是从三少房中传出来的阵阵呻吟了。
  德川加糠用手语向水木薇说道:“果然不出师妹所料,那秦仁耐不住寂寞,现下已经开始行房了!”
  水木薇点了点头,用手语说道:“从声响听来,秦仁现在正同战四女,精力当已全数集中到那四女身上,警惕性已大为降低。”
  德川加糠用手语说道:“是否现在便出手刺杀?”
  水木薇摇了摇头,用手语说道:“不可。秦仁同战四女,现在体力、内力正值巅峰时刻,即使精力不集中,我们亦未必能得手。等到他泄身之时,体力、内力、精力便是最为松懈虚弱之时,到时候我们再出手,更有成功的把握。师兄,我现在去秦仁房顶上观察,你等我的信号。”
  德川加糠点了点头,水木薇正待飞身上房时,德川加糠忽然拉住水木薇,用手语道:“薇子,你怎么懂的那些?”
  水木薇眨了眨眼,用手语答道:“这是女暗杀者必学的,你莫要忘了,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这等女性暗杀者,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执行任务的。”
  德川加糠眼中顿时一片黯然,道:“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水木薇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贴着墙壁轻飘飘地飞了上去,如一朵黑云一般,贴于房顶之上,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水木薇上房之后,房间里传来的声响在她听来更加清晰。此时她已进入心如止水的境地,丝毫不为房中那令人听了也会面红心跳的声音所动。她伸出两指,在瓦面上轻轻一插,悄无声息地,那瓦面便给她刺出一个窟窿,一缕光线自那窟窿中透了出来。
  水木薇将一只眼睛贴于窟窿上,往房间里看去,这一看,即使她心如止水,也禁不住怦然跳动了两下。
  三少仰躺在房间中央的地铺上,宋清坐在他的腰间,两人下身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宋清披头散发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三少的腰部不住地耸动,两手时而抚她那光滑的翘臀,时而揉捏她的胸脯。而华蓉,则坐在三少那弯起的膝头,用三少的膝盖摩擦着桃源,在三少的膝盖上留下晶莹的液体。怜舟罗儿站在华蓉的面前,华蓉仰着头,小舌在怜舟罗儿的芳草地处灵巧地滑动,秦霓儿从背后用一只手搂着怜舟罗儿,在她身上不住地摩擦,另一只手则伸到自己下身,不住地抚弄进出。
  水木薇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乍见此等情形,也不由心绪纷乱,喉咙发干,小腹中渐渐升腾起一股令她浑身燥热的热流。但是她旋即冷静下来,强压下燥动的心绪,渐渐又恢复到那心若止水的境地。
  “太淫荡了!”
  水木薇平复下心绪之后,满脑子只有这种想法,“男人下流,女人淫荡,真是奸夫淫妇一大窝!”
  而此时房间里,宋清俯下身子,趴在三少身上,一边扭动着腰肢,一边在三少耳旁凝音成线,轻声说道:“阿仁,刺客已经在房顶上看着了。”
  水木薇轻功的确很厉害,三少他们的确没有听到半点响动,但是水木薇不知道的是,三少与宋清现在已经无需用眼睛和耳朵去看去听动静了。在三少与宋清双修之后,两人已可以准确地感应到异常的气息,当德川加糠和水木薇初到他们房间墙角下时,他们便已感应到了二人的气息。
  三少满脸陶醉的神情,嘴唇微动,说道:“我知道,是水木薇,让她多看一阵,看得她四肢无力最好。”
  宋清道:“阿仁,就这样让她看我们做这等事……好像,好像有些不妥……”
  三少道:“没什么不妥的。嗯,那小姑娘,我迟早要让她上我的船。嗯,清儿,最近你的功夫好像进步了。”
  宋清顿时满面晕红,啐道:“死不正经,跟你这小淫贼在一起,我都变坏了!”
  三少呵呵一笑,道:“这哪里是坏了,这可是人生大事啊!再说了,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怎么样,行了没?蓉儿她们还等着呢,你看她们现在都在互相抚慰了……”
  宋清声若蚊蚋地道:“再……再等一会……就,就快了……”
  德川加糠在墙角苦等着水木薇的信号,从初更等到二更,从二更等到三更,再从三更等到四更、五更,一直等到天色发白。
  他在夜风中凄苦地等待着,风吹干了他的皮肤,透过蒙面巾吹枯了他的嘴唇,但他仍没有放弃,他不懈地等待着……
  水木薇一动不动地趴在房顶上等待着,等待着三少最为松懈的那一刻。
  宋清瘫软在三少身上,三少面不改色,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将宋清扶到一旁,华蓉上来再战。不知过了多久,华蓉也彻底瘫软了,三少还是面不改色。怜舟罗儿和秦霓儿继华蓉之后,依次上阵,可等到二女也彻底瘫软了,三少依旧是面不改色!
  休息好了的宋清再次上阵,三少微笑着迎战。
  宋清败后华蓉再次上次,三少笑容不减。
  华蓉再败后怜舟罗儿强打精神上阵,三少谈笑间将其降于胯下。
  怜舟罗儿惨败之后秦霓儿咬牙切齿开始复仇之战,三少尽显英雄本色,将其杀得丢盔卸甲,一泄千里。
  不知不觉间,水木薇已经彻底绝望了,她已经不知道三少究竟在什么时候才会松懈下来,连败四女两次,三少居然一次未泄!
  这……这究竟是何种神功,怎会有如此强的威力?
  到了后来,水木薇的目光已经无法移开了,她专注地看着三少与四女逐一交合,专注地看着四女之间互相抚慰,那静如止水的心潮开始泛起涟漪,进而泛滥成灾。她感到自己的下身越来越热,越来越湿,到后来几已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
  她很想用手去让那处冰凉下来,可是她却不敢动,她生怕发出一丝轻响之后,会被下面的人所发觉。
  被发现之后,就看不到了……这是水木薇心中真实的想法。
  此时她想的不是被发现之后可能会遭到一顿暴捶,而是想的被发现之后,便再也不能看这活春宫。
  所以说,青少年,尤其是没有性经验,对性知识不甚了解的青少年,绝对不能浏览黄色网站。否则的话,很容易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甚至走上犯罪的道路。
  雄鸡报晓,天色发白,激战了一夜的宋清、华蓉、怜舟罗儿逐一穿上了衣服,坐在地铺上看着正与三少做最后一搏的秦霓儿。华蓉还不时在旁指点着,企盼秦霓儿能够出奇制胜,败此顽敌。
  终于,在秦霓儿瘫软下来的那一刻,三少首次将他那灼热的菁华播洒出来,与秦霓儿同时攀上了顶峰。
  而这个时候,水木薇已经全然忘了此行的目的了。看到三少与秦霓儿同时停止了动作,水木薇心中竟生起一股遗憾。
  当然,她遗憾的不是没能抓住机会刺杀三少,而是另有原因。
  三少长呼一口气,大声道:“怎么样,我的‘欲帝真经’是否天下无敌?”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朝着房顶上水木薇刺出的那个孔洞处瞄了一眼。
  水木薇的目光与三少那如电光一般的目光一触,顿时心中一惊,心沉到了水底一般,一片冰凉。
  她飞快地飘离了屋顶,轻飘飘地飘落到墙角,拉了守了一夜,喝了一夜风的德川加糠一把,一言不发,飞快地绕过院子,从窗口跳进了自己房中。
  “怎么了师妹?为何你整夜都不发信号?”
  德川加糠急问。
  水木薇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道:“师兄,你别问了。请你回避一下好吗?我想换一下衣服。”
  德川加糠满面狐疑地点了点头,脱下夜行衣,披上外袍,出了房间。
  水木薇关好房门,飞快地脱下夜行衣,解开裤子,除掉亵裤一看,那亵裤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她心中一阵羞赧,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幕,下身又是一阵燥热,情不自禁将手伸到那密处,轻轻一触之下,全身顿时一阵触电般的酥麻。
  这一触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一边回想着昨晚所见,一边轻抚起自己那已是一片泥泞的沼泽起来……
  德川加糠在房门外徘徊一阵,却始终不闻水木薇唤他进去。他心想换个衣服哪要这么久,即使是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换一套,也无需如此之长的时间,心中不免惴惴。
  他走到门边,打算敲开房门问个究竟,手刚刚抬起,却触电一般凝在空中。
  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响动,那是一种似哭泣又似愉悦的压抑呻吟,呻吟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可如如泣如诉的声调却让德川加糠心跳加剧,呼吸急促起来。
  撞开门进去一探究竟?不能贸然进去,否则薇子定会对我恼到极点。
  既想进去看个究竟,可是窥私之后的不良后果又让他畏缩不前。脑子里两个念头拼命地碰撞撕杀,难分高下,他那手也是一时举起,一时又放下。
  最终人类天性中的窥私欲占了上风,他伸指到门上轻轻一插,将那房门插出一个孔洞,还没来得及贴眼去看,便听身后响起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水木兄既想看个究竟,为何不一脚将门踹开?”
  当这声音响起之后,房间内那丝丝缕缕如泣如诉的呻吟声骤然而息,像是一条线头被生生掐断了一般。
  德川加糠心中一惊,闪电般回头,只见三少正负手站在他身后,对着他微笑。
  “他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
  德川加糠的心沉到了海底,他知道,如果刚才三少想出手杀他的话,眼下他只怕已经是一具死尸。
  冷汗从德川加糠额上泉水般冒出,他死死地盯着三少,目光如炬,想要看透三少的底细。
  可是那负手而立的翩翩少年却如天地间毫不起眼的一粒微尘,明明站在德川加糠面前,他却偏偏看不真切。
  三少又好像已经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德川加糠再怎样看都看不出他有何异样之处。
  “李公子,有何贵干?”
  德川加糠生硬地道,虽然他已极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声音中却不觉带上了丝丝颤音。
  三少微笑着,深深地看了德川加糠一眼。
  德川加糠只觉那两束目光如来自宇宙最深处的极光,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令自己心中掀起滔天波澜,所有潜藏在心湖深处的秘密都在波滔中浮出水面,让这两束目光探了个干干净净。
  德川加糠感觉到了恐惧,他甚至感到死亡离自己前所未有地近。
  面对死亡,德川加糠因恐惧而生出勇气,他蓦地爆发出一声震吼,他要摧毁这令他感到恐惧的人!
  德川加糠闪电般拔出了双刀,左手刀自右往左横斩而出,右手刀自左往右横斩而出。
  两刀横斩,划出两道弧形刀光,刀光亮得刺目,刀势若虎,刀芒如电,刀意似狂,刀气如九幽炼狱累积了亿万岁月的冤魂死气!
  德川加糠一出手就用上了他最厉害的一手绝技——修罗狱绝杀斩!
  哧哧两声轻响,双刀一出,走廊两边的墙壁给刀气划出两道光滑笔直的裂口。
  德川加糠身旁房间中的水木薇此时已经慌慌张张地穿好了衣裤,正红着脸捂着下身,心跳气喘,心乱如麻,陡见一道白茫茫电光般的刀气汇成无垠一片透墙袭入,直朝自己卷来,忙腾空跃起,堪堪避过了刀气。那道刀气却将房间中所有的一切拦腰截为了两断,甚至将另一面的墙壁也劈成了两断!
  而在水木薇房间斜对面的三少等人房中,与三少激战一宿的华蓉四女睡得正香,熟睡时四女均感到了一感慑人的冰冷杀机骤然迫近,还未及反应那刀气便已袭来。幸得四女是睡在地铺之上,刀气堪堪从她们头顶上掠过,将房屋中的一切连同墙壁都斩成了两断!
  整个客栈的二楼被德川加糠这一击拦腰截断,他刀势太快,刀气太利,致使被腰斩的客栈二楼一时间仍未倒塌。
  但是刀斩客栈只是他这一招的附加效果,他真正的目标,是站在他面前的三少!
  三少直接承受的是德川加糠这一招最大的威力所在,面对德川加糠这可谓惊天动地的一招,三少伫立原地,猛地举起了右手。
  在他手举起的那一刹,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空间仿佛变得不复存在,德川加糠的刀芒刀气刀光变得就像蜗牛一般缓慢,慢吞吞地朝着三少斩来,三少甚至可以看清刀芒刀气刀光每前进一分时那最细微的变化。
  这并不是说三少的这一举手让德川加糠变慢了,事实上德川加糠还是像初时出刀时一样快,只不过现在三少已经使出了霸皇令的起手势,但是这起手势他却是用在自己身上,他将自己转换到了一个与这个世界本是一体,却又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异度空间之中!
  这就是霸皇令的神奇功效,火劲、冰劲、雷劲、风劲、刚劲、柔劲、凝劲、时间静止、忽略空间九种性质各异的力道在从前就已经表现出相当诡异,既非霸道,亦非天道的威力,而在与宋清双修功力更上一层楼之后,三少的霸皇令已臻大成,不仅能作用于敌身,还可作用于己身!
  三少五指作刀,变掌为刀,指上绽出一道雪亮刀光。那刀光如疾电一般冲天而起,刺穿了屋顶,将屋顶破出一个老大的窟窿,刀芒之上缠绕着道道激烈的电光。
  “狂电奔雷斩!”
  三少以手作刀,一刀劈下,在他出刀之时,他以及他周围的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三少将客栈的房顶从中间劈成了两半,狂电奔雷斩的刀光迎向德川加糠“修罗狱绝杀斩”的两道刀光。
  电光火石之间,三道刀光交击在一起,三少的那一刀正劈中了德川加糠两刀交叉的中间部位。
  铿——一声悠长清越的金铁交击声响起,整间客栈都在这交击声中微微颤抖起来,给德种加糠和三少一人劈了一刀的客栈开始分析崩溃,瓦落梁倾。
  三少身子微晃一下,便稳立原地不动,德川加糠则连退一十三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将厚厚的土坯墙撞出了一个深坑方才停了下来。
  客栈中的客人及掌柜小二在听到交击声时便都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华蓉等四女也在那一道刀气过后,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打开门跑到了三少身旁。而水木薇,也开门到了走廊里,拦在德川加糠身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三少。
  此时水木薇未蒙面纱,将真面目曝于三少眼前。三少乍见之下,只觉眼前一亮,心中暗赞一声,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东瀛女子!
  只见此女皮肤雪白光滑如玉石,生成两道细柳似的弯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明明含着水样柔情,却又透着凛然杀机。一点樱桃似的小嘴紧抿着,红唇水灵灵地实在诱煞人。
  三少看了看房顶,破碎瓦片随着灰尘不住地落下,横梁也接二连三地掉落,这屋子马上就要塌了。
  “蓉儿,你们先出去,找到掌柜的,给他补些银子。”
  三少回头吩咐了一句。
  华蓉等四女点了点头,飞跑下了二楼,出了客栈。
  轰隆一声大响,客栈二楼终于倒塌,倒塌时的重量更将一楼也给压垮了,整间客栈在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堆破墙烂瓦,只剩几面泥坯墙还勉强挺立着。
  在客栈倒塌的那一刹,三少、水木薇、德川加糠同时冲天飞起,撞破当头压下的房顶,跃至半空之中。当客栈完全倒塌之后,三人慢慢飘落,各立于一面残墙之上,呈三足鼎立之势。
  而那些逃出了客栈的客人、掌柜、小二,以及听到响动出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则搬来了板凳椅子,团团围坐起来,边嗑着瓜子,吃着爆米花,边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你们是公子羽的人。”
  三少微笑着看着德川加糠和水木薇,“告诉我你们的真名。”
  “我们不是公子羽的人!”
  至此时德川加糠还在嘴硬。
  “哦?”
  三少冷笑一声,道:“不是公子羽的人为何要向我出刀?不是公子羽的人,二位昨晚为何要到我们房间墙角偷听响动,薇姑娘更是潜伏在我房顶上一宿,大行偷听偷窥之事……呵呵,薇姑娘,如果你要看本少爷寻欢作乐,说一声便是,本少爷一定将薇姑娘请入我房中,奉上茶座,让姑娘仔细观摩,又何苦在房顶上餐风宿露?哦,忘了告诉薇姑娘了,薇姑娘方才寂寞难耐,自行抚慰聊解寂寞之时,令兄似亦有偷窥之意。难道说,你们大日国的人,最好行偷窥之事?”
  德川加糠心中一惊,心道难道昨晚我们的行动早就被此人发觉了?
  而水木薇却是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德川加糠一眼,然后对三少怒目而视,却又无言以对。
  德川加糠急道:“师妹,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就没有……”
  “没有偷窥是不?”
  三少促狭地笑着:“要不是本少爷出面阻止,你已经偷窥成功了。啊,对了,刚才你称呼薇姑娘什么?师妹是么?这么说你不是什么水木川了。告诉我,你们的真名是什么?”
  德川加糠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道:“我是大日帝国第二武士,修罗刀德川加糠!我师妹是大日帝国第五高手,罗刹阴魂水木薇!”
  三少拍了拍手,笑道:“果然是公子羽的人。德川加糠啊,你也太沉不住气,刚才本少爷其实是故意逼你动手来着。本少爷杀人一直有个原则,那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你不对少爷我出刀,少爷我实在不好意思先下手杀你,呵呵,现在既然你已出刀,本少爷也就用不着对你客气了!”
  德川加糠冷笑一声,道:“想杀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话间德川加糠猛地一脚踏在残墙之上,那残墙顿时崩塌,而德川加糠则借这一踏之力,箭矢一般射向三少。
  在德川加糠射向三少的同时,那崩塌的土墙上突然射出三条土黄色的人影,随德种加糠一起扑向三少。三少定睛一看,那三条土黄色的人影竟与德川加糠一模一样,手里也各握着两把泥土凝成的刀。
  再看德川加糠时,三少赫然发现德川加糠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土黄色,与那三个泥人一横一样!
  德种加糠和三个分身在空中一阵交错之后,即真假难辨,分不清哪一个是德川加糠的本尊了!
  看热闹的百姓们顿时一阵惊叹,均叹道:“这人的戏法玩得实在是好!”
  三少轻笑一声,道:“杂耍的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说话间他一掌劈出,隔空掌劲化作一道汹涌的狂飙,发出一声风雷般的破空声,击向其中一个土黄色的德川加糠。
  那德川加糠一刀劈出,一道刀气激射而出,与三少的掌劲碰在一起,同归于尽。而那德川加糠也给强横的冲击力撞得倒飞而出。
  三少又是一掌击出,掌劲将另三个土黄色的德川加糠完全笼罩,只听哗地一声轻响,那三个德川加糠同时粉碎,原来都是分身。
  德川加糠的真身着地之后踉跄后退几步,口角溢出一缕血丝,他看着三少,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道:“你怎知我便是真身?”
  三少笑道:“你的分身瞒得过眼睛,却瞒不过感觉。你身上的刀气那般特异,我又怎会感觉不到?德川加糠,你这种小伎俩只能唬唬小孩子,骗不到我的!拿出你的真功夫来吧,我可是听说,你是能一刀劈开一条河的。”
  德川加糠猛地一咬牙,刚想冲上,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水木薇已经拦到了他的身前。
  “师兄,快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无畏白白牺牲!”
  “武士的尊严不容亵渎!”
  德川加糠大声道:“我即使战死,也不能逃跑!”
  水木薇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德川加糠,道:“师兄,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我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们的尊严早已奉献给了国主。”
  德川加糠不甘地怒吼一声,狠瞪了三少一眼,展开身法转身便走。水木薇瞥了三少一眼,跟在德川加糠身后掠去。
  三少身影忽地一闪,便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出现在德川加糠身前三丈处。
  德川加糠猛地顿住身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少。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我的轻功天下无双吗?”
  三少看着德川加糠和水木薇,笑眯眯地道:“我光脚让你们一百里,一样能赶上你们。在我面前,没有人有逃命的机会。”
  “那就拼了罢!”
  德川加糠刚待挥刀冲上,却被水木薇一把拉住。
  水木薇看着三少,道:“放我师兄一马,我留下来任你处置。”
  三少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德川加糠怒道:“师妹,你不能……”
  “师兄,”
  水木薇淡淡地道:“千万不要忘了国主给我们的任务,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德川加糠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看了看三少,又看了看水木薇,仰天狂吼一声,自三少身旁掠了过去,三少果然依言未曾拦阻。
  水木薇刚刚松了口气,便听德川加糠一声惨吼,后脑勺上赫然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和脑浆喷泉一般飙射出来。
  水木薇瞳孔猛地放大又缩小,悲呼一声:“师兄!”
  说罢飞快地朝着德川加糠倒地处掠去。到了他身旁,扶起一看,只见德川加糠瞪大了双眼,早已气绝,那血洞从后脑一直贯穿至前额,鲜血和脑浆此时已经流出了大半。
  “你不守信用!”
  水木薇向着三少怒叱道。
  三少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人不是我杀的。”
  “是我杀了他。”
  华蓉笑吟吟地走到三少身旁,看着水木薇,道:“阿仁答应放过你师兄,可是我并没有答应。阿仁可没有不守信用,你莫错怪了好人。再说了,你们既然是为杀阿仁而来,就要做好被我们杀的准备。善水者死于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水木薇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她喃喃自语道:“中原人……果然狡诈无义……师兄,你死得好冤,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报复机会。”
  三少笑吟吟地走到水木薇身旁,向她伸出了手:“跟随我,在我身边,你总能找到杀我复仇的机会。”
  水木薇看了看死不瞑目的德川加糠,又看了看三少,银牙轻咬,伸出手去,让三少将自己的小手握在手心。
  她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拭净泪水,向着三少嫣然一笑,道:“好,我答应你,跟随你。”
  三少嘴角露出一抹邪恶到了极点的笑容,这笑容便是连华蓉看了都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留一个随时可能给你一刀的女人在身边?”
  继续往南前行的路上,宋清看了一眼后面在华蓉和怜舟罗儿、秦霓儿监视下行进的水木薇,轻声问三少:“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漂亮,你想得到她?你就不怕她在床上杀你?”
  三少回头瞥了一眼水木薇,只见她神色如常,眼角眉梢甚至还有一丝惹人怜惜的凄婉。
  “水木薇算是个能让男人着迷的女子,可是你想想,我连蓉儿的魅术媚功都能抵挡得住,又怎会因她而着迷?我好奇的是,方才水木薇跟德川加糠说的,他们国主给他们的任务。我留下她,就是想弄清楚这个。再说了,我虽然留了水木薇在身边,但是我绝不会给她半点杀我的机会。你是知道的,就算我跟你们在一起亲热时,也能一直保持清醒,只要我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水木薇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任何手脚。况且……如果水木薇同我享一昔鱼水之欢的话,凭我的欲帝真经神功,我相信她今生必无法离开我,即使做我的奴隶,终生受我奴役她都会心甘情愿!”
  宋清问道:“德川加糠和水木薇的国主不就是公子羽吗?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你啊!”
  三少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他们真是公子羽的手下,就应该称呼嬴羽为公子,而不是国主。毕竟嬴羽现在还没有称帝,也没自立国号,他打的旗号是清逆平叛。在没有称帝立国之前,不应该称呼他为国主。那个所谓的国主可能另有其人,我怀疑水木薇和德川加糠并不是纯粹的公子羽的人,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别人。”
  宋清想了想,道:“照你这么说,水木薇师兄妹效忠的应该是大日国的君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什么大日国,分明就是日本,那什么国主,不是幕府将军就是天皇。我还从没想到过,能在这个世界遇上和前世世界一样的人种,呵呵……这下子可有的乐了。”
  宋清道:“你想做什么?”
  三少眯起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异常邪恶的笑容:“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前世是南京人士吗?嘿嘿……这一次,我说不得要主动去犯一次人了!”
  宋清犹豫着道:“你想侵略?可是侵略是不道德的,而且这个世界的大日国未必与我们前世的日本一样,若是错杀了好人……”
  “不会的。”
  三少摆了摆手,道:“岛国的先天性因素决定了岛国人有着内陆人难以比拟的危机意识和强烈的侵略性。大日国是绝对会侵略中原的,因为中原有着岛国望尘莫及的资源。与其等他们发展起来了来侵略我们,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而且我也没打算去搞屠杀。”
  说着,他望着宋清,邪恶无比地笑道:“我要奴化,我要用中原的文化给大日国的人洗脑,我要大日国在三代之后,变成我大秦国的一个省!”
  宋清惊道:“你这想法……比起屠杀更可怕,你是要磨灭一个民族的灵魂印记!”
  三少呵呵笑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大日国的文化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根本无法与中原璀璨的文化相比,要用文化侵略他们,比用武力更加简单!他们的子民,一定会很乐意接受中原的文明的,很乐意学中原的语言,写中原的文字,看中原人写的书,学习中原高官贵族的风俗习惯。百年之后,他们将会彻底被中原同化!”
  宋清默然半晌,笑道:“我会帮你编教材的。”
  三少笑道:“看起来,你也跟我一样邪恶啊!”
  “只要是中国人,在对待这个问题上,都会跟你一样邪恶。”
  宋清微笑着道。
  这一日,三少等人速度稍快,一天赶了将近一百二十里的路。
  快要行出大秦的势力范围之时,江北最后一个繁华的城市出现在三少等人面前。
  这是江北冀省的边锤地带,一个汇聚四面交通的重要城市,名为“古城”人口多达二十余万,城高池深,城中有驻军三万。
  三少记得这古城驻军的将领是铁血啸天堡的一员猛将,不过三少此行并没打算去叨扰他,进城之后,三少等人寻了间比较豪华的客栈,开了两间上房住下了。
  用过晚饭之后,三少带着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回了他们的房间,水木薇就住在他们隔壁。
  进房门之前,三少对水木薇眨了眨眼睛,道:“今晚将上演春秋五霸,有没有兴趣来现场观摩?”
  水木薇心里明明是恨三少恨到了极点的,可是在听到三少这句话之后,她脑海中不由又浮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幕惹人的场面。一时间,水木薇脸上红霞顿生,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靠在门上不住地喘气。
  门外传来三少得意的笑声,水木薇听到三少那似隐含了无限深意的笑声,不由又想起三少那壮硕完美的身躯,和他力战四女时谈笑自若的雄姿,小腹中腾起一股热流,两腿之间已变得湿淋淋了。
  她紧紧地夹拢双腿,双手放到两腿之间,轻声呻吟了一声,慢慢地弯下了腰,那手像中了魔法不听使唤一般,在腿间隔着裤子用力按压起来。
  三少的笑声犹在耳旁回响,她尽力回想着三少的音容笑貌,回想着他的身体,那双手儿慢慢伸进了裤内,直接触到了那芳草萋萋的水润桃源。
  一边触动那敏感地带,一边感受着阵阵触电般的酥软酸麻,她忍不住轻声哭泣起来,她很委屈,她恨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意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了,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完全无法抵挡身体的欲望。
  尽管委屈,尽管怨恨,可她还是舍不得放弃这种直令她销魂的感觉,一边哭着,她的手动得更快了。她尝试将手指探入了那桃源,模仿前晚看到的,秦霓儿对她自己所做的那般,在身下轻轻地进出。
  她触到了一层障碍,她知道这是她身体纯洁的标示,她很轻地触碰着,不敢用力,生怕将层纯洁捅破。可是这样一来,那空虚的感觉更加充斥她全身,她渴望被强壮而有力地填满。
  欲望是魔鬼,没有人能抵御欲望,没有欲望的,那不是人,是神,是仙,是佛。
  再清廉正直的人都有欲望,只是他们的欲望不易被人发现发掘,他们更擅长控制,更擅长用别的方法去渲泄,那样的人,叫做圣人。可是水木薇显然不是圣人。
  她可以抵挡很多诱惑,可是她却无法抵挡自己身体的欲望。
  她自然不知道,在前晚她偷看三少与四女交欢之时,三少已用那自创的“欲帝真经”影响了她的心志,将她灵魂深处的欲望彻底地诱发出来了。
  浪潮冲击着她的身体,不断地叠加,当那浪潮叠加到最高峰时,她身体一阵颤抖,两腿夹得愈发紧了,喉间发出一声似满足的叹息哭泣声,腿间的粘液一泄如注。
  深深地喘息了一阵,等到身体的热度渐渐退却,水木薇慢慢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还在发烧,烫得吓人,心跳声大得好像能用耳朵听到,可她顾不了那些,她还在细细回味方才的感觉。
  在这个时候,仇恨、任务什么的,全给她抛到了一旁,她忘了自己是修罗阴魂水木薇,忘了自己是大日国主的战士,忘了所有的一切。
  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开始宽衣解带。不知不觉地,她竟将全身脱了个干干净净。当她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自己的一些敏感地带时,她发现自己那本就未干透的下身,竟又一次潮湿起来,这一次,湿得比前次更加厉害。
  她仰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夹紧两腿,手又伸到了腿间。
  她从鼻中发出阵阵低促的呻吟声,她轻轻摆着脑袋,身子尽量绷紧,脑中又开始回想三少。
  那英俊的少年,那苍老的少年,那笑容如阳光一样明媚的少年,那身体如太阳神一般完美的少年,那邪恶的少年,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少年,那少年的影像现在完全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处女的芬芳和体液淫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孤枕难眠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她猛地一惊,快感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代之以一种心跌进冰窑的寒冷。
  如何是好?自己最淫糜的一面给人看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她瞪大了双眼,猛地抓起散落在床上的衣裙遮住了自己的胸前,她蜷成一团,跪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何时潜进了她房中的少年。
  这是她幻想中的少年,此时他正对着他微笑着,那一双星辰般的眸子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
  “身体不受控制么?”
  三少微笑着,对着她柔声说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水木薇颤声问道。
  “在我该进来的时候进来,看到了我该看到的。”
  三少微笑着回答,径自在床边坐下。
  水木薇惊得缩到了床角,身子颤抖着,紧盯着三少。在三少的目光注视下,她觉得遮在身前的衣裙已经完全被他的双眼透视了,她本该觉得羞耻,可是灵魂深处却有一种隐隐的期盼和兴奋,下身湿得更厉害了。
  “没有一个被我看上的女人逃出我的手心。”
  三少极度邪恶地笑着,他伸出了手,五指慢慢并拢,缓缓地道:“当年我还不会武功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横行江湖,已经能够将每个被我看中的女子手到擒来。如今我强凌天地,你如何能逃?”
  水木薇想哭,她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之中。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三少的声音仿佛催魂的梦魇,他的笑容仿佛勾引人堕落的魔鬼:“你为什么能把你的生命和尊严卖给你的国主?他是强者?他有钱?有权?还是有着致命的魅力?告诉我,你喜欢谁?你渴望得到谁?你希望追随谁?”
  水木薇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喜欢强者,我喜欢掌握一切,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者……”
  三少爬上床,慢慢靠近水木薇,搂着她的肩膀,拉着她慢慢站了起来。
  三少绕到她的背后,贴着她光洁的脊背和赤裸的翘臀站着,手指勾着她的头发,在她耳旁轻轻地吹着气,慢慢地道:“你知道,我拥有你所说的一切品质。我,才是你应该喜欢,应该追随的人。你,只能做我的奴隶,别人都不配……”
  “你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水木薇颤声问道,说话间鼓起勇气一掌反切,掌缘之上阴柔寒劲形成一道冰晶一样的刀芒,闪电般击向三少咽喉。
  三少戟指一点,去势似缓实疾,指尖上绽出一道灿烂剑芒。
  剑芒与刀芒相交,水木薇掌上刀芒如同白雪遇上烈日,转瞬消融。三少趁势一指点在水木薇掌缘之上,内力如潮水般自指掌相交处攻入水木薇手臂经脉,水木薇整条手臂一阵酸麻,顿时无力垂下。
  三少左臂将水木薇当胸箍住,雄壮的手臂紧压着她那弹性十足,坚挺浑圆的胸脯,不时触动着那两粒水灵灵的红樱桃。
  水木薇身体颤抖着,雄性的气息击打着她的心房,她几乎要瘫软下去了,可是理智中最后仅存的那一丝清明令她向后踢出了一脚,直取三少子孙根。
  三少呵呵一笑,两腿微分,然后猛地一夹,将水木薇那条玉腿夹在两腿之间。
  水木薇最后的反抗宣告瓦解。
  三少一边用夹着她的手臂摩擦着她的胸脯,一边用左手轻轻挽着她的发梢,往她耳孔内轻呼一口热气,接着又在她那玉石朵润泽的耳垂上轻咬一口,水木薇顿时全身一阵酸麻,口中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呻吟,全身彻底酥软无力。
  “你刚才问我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么?”
  三少轻笑着,嗅着她身上那如兰的幽香,慢慢地道:“曾一剑当空,击碎流云飞瀑;也曾一刀闯关,击溃千军万马;更曾只手遮天,傲视天下豪杰。你说,我是不是很了不起?”
  水木薇急促地喘息着,道:“你……很了不起……”
  说话间,她竟转过头,目光朦胧,眼含秋水地寻找起三少的嘴来。
  她主动献上了香唇,无比热烈地吻着三少。
  三少松开了被他夹着的腿,将她的身体扳正,令她赤裸的身体与自己正面相贴。他吸吮着她的小舌,一手揉捏着她的胸脯,一手探入了那春潮泛滥的桃源之中。
  三少感到水木薇的腰肢不断地向着迎合着他的手,他知道,她现在急欲被占有,急欲得到充实的感觉。
  “你,愿意做我的奴隶吗?”
  三少在她耳旁问,“永远追随我,听从我,即使我要你去死,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愿意……”
  水木薇目光朦胧地寻找着三少的嘴唇,近乎呻吟地道:“永远追随你,听从你,即使你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少又问:“那么,我的奴隶,告诉我,你曾经的主人是谁,你为谁卖命,你曾经的主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主人是大日国的天皇陛下,他要中原战乱持续更长的时间,他要我们兴风作浪,让中原人自相残杀……他要入主中原,将中原变成大日国的后花园……”
  水木薇急不可耐地说着,她的神智已经完全迷失了,三少的“欲帝真经”不是她能抵挡的。
  “哦?你们大日国的十大高手都是为天皇卖命的?”
  三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水木薇急促地喘息着,紧盯着三少那慢慢裸露出来的身体:“是的……除了十大高手,还有罗生门,都是为天皇陛下卖命的……哦,快一点……”
  她突然急不可耐地帮三少脱起衣服来。
  三少微微一笑,任她施为,继续问道:“你们的天皇有多少军队?麾下有多少高手?天皇自己厉不厉害?”
  “天皇拥有全国的兵马,共二十万大军,麾下有大日国所有的武士,以及罗生门、雾隐门两个暗杀组织。天皇是大日第一强者,拥有大日之神制造出来的神器‘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唔……”
  最后一个字,却是她已脱下了三少的裤子,及不可耐地将三少那凶器一口吞了进去,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二十万军队?呵,夜郎自大啊!这点兵力就想入主中原,当今中原任何一股势力都可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三少一边享受着水木薇前晚偷窥时学自四女的生涩口技,一边寻思着:“不过大日国的神创出的神器,但是值得稍稍注意一下了……嗯……不错……你很乖,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水木薇被三少的坚挺粗壮所充实,最初的阵痛过后,令她痉挛的销魂滋味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她放肆地挺起腰肢,迎合着三少粗野而豪迈的冲撞,她感到三少就像那驰骋疆场纵横捭阖的无敌将军,而自己就是三少胯下那伴他驰骋的胭脂马。
  她神魂颠倒,她放声大叫,当她渐渐攀上高峰之际,她发出一声哭泣一般的尖叫,全身一阵痉挛,下身一泄如注,彻底瘫软在那已染上缤纷落英的床上。
  水木薇被三少从灵到肉,彻底征服!
  三少看着躺在自己身上香汗淋漓,气喘连连的水木薇,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采薇采薇,采了水木薇,并不仅仅意味着三少征服了一个武功高强的美女,也意味着,三少终于用自己的方式为国争光了一回。
  “嗯,要是刚才有点配乐就好了,”
  三少乐滋滋地想着:“在少爷我大战的时候来一段;,那可真叫完美了……”
  次日继续上路时,水木薇变得前所未有地温驯,看着三少的眼神中满是服从与恭谨,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望。三少不让她说话,她绝不作声,三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三少让她帮其余四女背行李,她毫无怨言。
  看着水木薇如此驯服,华蓉不由大为吃惊地问三少:“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了?她为何这么听你的?”
  三少微微一笑,满脸高深莫测地仰望苍穹,缓缓地道:“我用我难以抵挡的雄性魅力,征底征服了她的身心。”
  华蓉等四女齐作呕吐状。
  三少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问水木薇:“薇子,这次公子羽派了多少人来刺杀我们?他们都躲在什么地方?”
  水木薇恭声道:“回主子,公子羽派出怜舟锋华三父子,携大日国五大高手,罗生门一百暗杀者,潜伏在江南渡口边的一个小镇上,躲藏在四海酒楼中。公子羽曾说主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一定会去四海酒楼。现在德川加糠已死,而薇子又随了主子,大日国五大高手还剩下阿鼻剑风成秀吉、邪心龙柳生鬼马介、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
  三少哦了一声,看了怜舟罗儿一眼,见她面不改色,说道:“公子羽猜得没错,本公子是打算去卓非凡那死鬼昔日开的四海酒楼中去盘桓一阵的。那里,是我初遇梅姐的地方。薇子,这次带队的怜舟锋华,知不知道他女儿跟我在一起?”
  水木薇道:“回主子,怜舟锋华知道此事。但是怜舟锋华说,他要亲自出手杀掉怜舟姑娘,清理家门败类。”
  三少再看怜舟罗儿时,怜舟罗儿已经微微变色。三少劝慰道:“罗儿,你早已与你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何必再为他那种狠心的父亲伤心?”
  怜舟罗儿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伤心,我只是恨他……恨他全然不顾父女亲情。”
  秦霓儿冷笑一声,道:“表姐,我那姨父绝不会顾什么父女亲情的。四年前武林大会上,他存心利用我俩,欲置阿仁于死地。现在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杀死我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可借此向公子羽表忠。哼,表姐,似他那等泯灭天良的人,你连恨都不必恨,到时一剑劈了就是。”
  怜舟罗儿咬着嘴唇,直咬得嘴唇发白,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三少见状知她心中不忍,道:“霓儿,你这话过份了,怎么说怜舟锋华也是罗儿的父亲,你的姨父,怎能随意杀了?废了他父子三人的武功,让他们以后不能作恶就够了。”
  怜舟罗儿轻轻点了点头,道:“废了他们的武功罢,没了武功,他们或许会改变一些想法。”
  议定如何处置怜舟锋华父子之后,三少等人继续向南行去。
  “禀怜舟大人,秦仁已出大秦地界,进入我方境内。”
  一名全身裹在黑布里,背上背着一把短刀,身材矮小的黑衣人跪在怜舟锋华面前,道:“水木小姐现在正和秦仁他们在一起,德川先生则不知所踪。”
  怜舟锋华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罗生门的暗杀者一眼,沉吟道:“秦仁他们终于出现了啊!不过,德川先生不知所踪,会否已被秦仁杀害?水木小姐和秦仁在一起做什么?素闻秦仁对付女人很有一套,难道她……”
  那罗生门的暗杀者道:“怜舟大人请放心,水木小姐是敝国著名的高手,心志无比坚定,可以为君主奉献一切,包括生命和尊严。她的老师是雾隐门的门主雾隐九藏先生,雾隐门与我罗生门一样,是敝国著名的杀手组织。对于一个女暗杀者来说,以身体作为武器,引诱暗杀目标,伺机刺杀是很平常的事。有时候,女暗杀者在床上刺杀目标,比我们这些暗杀者刺杀成功的机率要大上很多。至于德川先生,小人想德川先生可能是潜伏在一旁,准备伺机暗杀。”
  怜舟锋华点了点头,道:“那么,我们也不必为德川先生和水木小姐多加担忧了。辛苦你了,你下去吧。”
  那罗生门的暗杀者俯首道:“为大人效劳是小人的荣幸!大人,小人告退。”
  说罢一扭身子,竟像融化在空气中一般,身形飞快地消失无踪。
  过了良久,怜舟锋华才叹了口气,道:“罗生门这些暗杀者神出鬼没的本事,比起以前魔门迷云宗高手的潜踪术,也差不了多少啊!”
  站在他身后的怜舟天雄冷笑一声,道:“掩人耳目的小把戏罢了!父亲,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秦仁狡诈多智,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水木薇也许已经落入秦仁掌握之中,而那德川加糠,可能已经给秦仁他们杀了!”
  怜舟锋华点了点头,道:“大日国的人是有些盲目自大。不过刚才那暗杀者说得也有一定道理,秦仁虽然狡诈,但他素来贪花好色,水木薇以身体为饵,诱杀秦仁,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怜舟天鹰在旁吭吭哧哧地道:“可恨那秦仁,竟然……竟然比我捷足先登,先把水木薇给……”
  怜舟锋华瞪了怜舟天鹰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那点出息!区区一个大日女子就让你如此神魂颠倒。你没听刚才那罗生门的暗杀者说吗?水木薇是雾隐门门主的弟子,一等一的杀手,你要是敢把她收入房中,不怕她趁你睡觉时一刀割断你的脖子?现在秦仁留她在身边,等于留了一把随时可能剜出他心脏的刀子,我们要杀秦仁,成功的机会便更高了!”
  怜舟天雄道:“父亲,若是秦仁真的收服了水木薇怎办?水木薇可能已经把我们的布置透露给秦仁了。”
  怜舟锋华想了好一阵子,最后一咬牙,狠狠地道:“那我们只有赌一赌了!赌那水木薇留在秦仁身边,是为了杀秦仁,而非给秦仁收服!依为父看来,秦仁纵有天大本事,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征服一个人的心,恐怕也力有未逮!”
  怜舟天鹰连连点头,道:“方才那罗生门暗杀者说,水木薇心志坚定,可为君主奉献生命和尊严,一个真正的杀手,又岂会轻易给人收服?而且这一次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如果轻易错过,以后恐怕便不易杀秦仁了,我们必须赌上一把。”
  怜舟天雄见父亲和弟弟都如此坚持,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只是惴惴不安。他生性多疑,凡事总爱往坏处想,在他看来,水木薇跟秦仁走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这时,怜舟锋华又加了一句:“而且,水木薇若真给秦仁收服,一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走在秦仁身边。秦仁睚眦必报,他若从水木薇口中套出我们的布置,必会将计就计,来四海酒楼找我们算账。但是那样的话,以秦仁的心计,他应该让水木薇暂时离开他身边,或是乔装易容,以免被我们看出破绽。现在水木薇大摇大摆地跟在秦仁身边,这说明秦仁并未对她的身份生疑。”
  “再走五十里,过了江,就是怜舟锋华等人潜伏的小镇了。”
  三少指着前方道。此时风中已隐隐夹杂了些许江水奔腾声,对三少这一行高手来说,尽管相隔五十里,但是借着从无所阻隔的平原上吹来的江风,已经可以听到轻微的水声。
  秦霓儿问道:“阿仁,你既打算将这批杀手一网打尽,为何还把水木薇明目张胆地带在身旁?这不是等于告诉怜舟锋华,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了吗?最少,也该让水木薇易个容什么的。”
  三少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宋清在旁笑道:“恰恰相反,水木薇跟在阿仁身旁,非便不会令怜舟锋华生疑,反倒可让他安下心来。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秦霓儿细想宋清之言,顿时恍然大悟。
  三少等人快马加鞭,五十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完了,因连日下雨而变得浑浊的怒江呈现在三少等人面前。
  北岸的渡口处停着十余只乌篷船,见这些船小,三少等人包了六只渡船,每条船上各载一人一马。
  这种全凭船夫独力摇撸的小船速度极慢,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三少等人才到达对岸的渡口。上岸之后,三少一行人沿着官道向着那渡口边的小镇方向行去,不多时便进入了那小镇之中。
  小镇仍如四年前那般小,昔日因官道和渡口而繁华的小镇因这些年的兵乱而变得有些萧条破败。三大势力不断征兵,江南江北的青壮男丁有一半应征入伍,和平年代行走于大江南北的商旅们在这个时节也已是寥寥无几,小镇就此衰败下来。
  沿着青石板镇就的小镇路面缓缓行走,马蹄的踢踏声在这安静的小镇上显得无比清晰。三少寻到那四海酒楼门前,看着酒楼门上镏金的招牌,心中一时诸多感想。
  就是在这里,三少遇上了生平第一个用心去爱的女子,也就是在这里,三少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爱人和被爱的乐趣。这是一个值得记念的地方,而今天,这里却不可避免地要染上鲜血。
  三少等初到大门时,两个小二便已殷勤地迎了出来,其中一个将三少等人的马牵到马房,另一个则将三少等一行六人引进了大门之中。
  一踏进酒楼大厅,三少与宋清即感到周围藏着整整一百人的气息。那些气息隐晦之极,毫无凶狠凌厉之感,甚至连半点杀气都没有,若不是三少与宋清有感应活人气息的能力,那藏匿在酒楼中的一百人还真的可以瞒过他们。
  三少举目四顾,这大厅中一个食客也没有,看上去颇为冷清。
  三少装作随意地问道:“小二啊,你们这酒楼里边,也太冷清了一点吧!怎么半个食客都没有啊?”
  那小二是怜舟天雄易容后所扮,而另一个牵马的小二则是怜舟天鹰易容扮就。
  听三少一问,怜舟天雄愁眉苦脸地道:“公子说的是,这酒楼实在做不下去了,最近几年一直在打仗,镇上变得冷清不说,连以前经常从我们这镇子经过去渡口的商旅行人都一下子变得不足以前的一成,您说这生意怎生做得下去?今天一天,小店都只来了三个客人,若不是公子您几位到来,小店今天赚的钱,还不够店里人吃饭的。我们老板都说了,这生意再这么差下去,用不了几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年头,生意难做啊。好了,带我们上二楼雅座吧,今天且让少爷我照顾照顾你们的生意!”
  怜舟天雄在前点头哈腰地领着三少等人上酒楼二楼,三少踏上楼梯之时,突然问了一句:“这酒楼少爷我四年前倒也来过一次,那时生意可是好得很哪!对了,那时候,这酒楼的老板还姓卓吧?”
  怜舟天雄面不改色地道:“公子您记性真好!那时的老板还真姓卓,后来听说是去东海那边做大生意去了,我们老板出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将这酒楼盘了下来。唉,以前那卓老板做生意可是赚了不少钱啊,可是我们老板刚接手没多久,就打起仗来了,这不,生意一下子冷清下来,连血本都捞不回来了……”
  说话间,他已带着三少等人上了二楼。三上站在楼梯口一看,只见二楼之中三间雅座包厢的门闭着,里面传来阵阵隐晦的高手气息,看来是那三个大日国高手了。
  怜舟天雄将三少等人领进了一间包厢之中,这包厢正好被那三座包厢围在正中。在三少等人进了这间包厢门的同时,三少感到那一百股气息已全部聚集到二楼之中,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围着圆桌坐下之后,三少问怜舟天雄:“小二,我们旁边那三间雅座里,都有客人吧?”
  怜舟天雄笑道:“公子您说的没错,正是小人刚才说过的那今天到现在为止,小店接待的三位客人。”
  三少点了点头,不经意地道:“他们……好像都是跑江湖的高手啊!”
  怜舟天雄微一错愕,随即恢复了自然,笑道:“公子您真是好眼力,那三位客官,还真都是跑江湖的高手。您说,这时节,手底下没两下子的人,谁敢轻易出远门呢?”
  三少淡笑一声,语带讽刺地说道:“少爷我连他们人都没看到,全凭瞎猜的,哪来什么好眼力之说?”
  怜舟天雄心头突地一跳,额上险些冒出冷汗来,心里只翻腾着一个念头:“糟,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正惊惧间,三少淡笑着道:“好了,别扯淡了,先泡壶好茶来漱口,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拿上来,去吧,少爷我肚子饿得慌。”
  怜舟天雄如蒙大赦,连声称是,退出了包厢之外后,一溜小跑地来到楼下,对站在柜台之后,扮成掌柜的怜舟锋华小声道:“爹,秦仁那小子好像看出来什么来了!”
  怜舟锋华一惊,忙询问究竟,怜舟天雄便将三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怜舟锋华想了想,道:“先别慌,秦仁也许只是生性多疑,故意试探罢了,千万别乱了阵脚。你把茶里放上化功软筋散,秦仁和华蓉不怕毒,别人却是怕的。罗生门的暗杀者和大日国三个高手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只要药倒了其他人,秦仁和华蓉要照顾四个无力反抗的女子,即使他们穿上天兵,也是插翅难飞!况且……”
  怜舟锋华嘴边浮出一抹冷笑:“水木薇随时可以在旁偷袭秦仁,想想看,当秦仁正尽全力保护她们时,却被本应被他保护的水木薇在背后捅上一刀……那滋味,定是相当难受吧!”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3章 美女不杀
  香腾腾的极品龙井奉上了桌子,怜舟天雄殷勤地给三少等人一人斟上了一杯茶。
  看着三少等人悠闲自在地啜起了茶水,怜舟天雄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怜舟天雄本是高手,他昔年甚至是天下剑客之中,排名仅在秦风之后的第二剑手。
  可是四年前武林大会上秦家三兄弟所展现出来的天剑、霸刀、遮天手的骇人实力深深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的武功从此停滞不前,转向着钻营权势方面发展。
  现在面对秦仁和华蓉之时,他心中自然很是恐惧。
  他知道,秦仁和华蓉任何一人都有在举手投足间杀了他的本事。
  “你俩不畏毒又如何?”
  怜舟天雄在心中阴冷地笑着:“另四个可是抵挡不住这化功软筋散的药力的!有了四个累赘,其中一个还是我们的人,任你俩再强,也休想活下来!”
  “公子爷,您几位先喝着茶,小的这就去厨房催催,让他们尽快把酒菜做好送上来。”
  怜舟天雄准备告退。
  三少点了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
  怜舟天雄弓着背,倒退着出了包厢,快步来到楼下,对怜舟锋华道:“他们把茶喝下去了,每个人都喝了!”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那化功软筋散沾上一点就会功力尽失,药效发挥奇快,现在秦仁身边的四个女人应该已经浑身无力了!天雄,天鹰,关门!”
  候在大厅里的怜舟天鹰闻言马上和怜舟天雄将门板装上,关闭了酒楼大门。
  怜舟锋华扯下身上的掌柜衣服,在脸上抹了几把,将易容的面具扯下,露出真面目来,大步向着楼梯走去。
  怜舟天雄扯下面具,抽出长剑,怜舟天鹰也扯下面具,扛上大刀,跟在怜舟锋华身后向着楼梯走去。
  三人上了楼,径直向着三少等人的包厢走去,在三人上楼的同时,三少等人包厢周围的三座包厢门缓缓打开,那三个大日国高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鼻剑风成秀吉,身长七尺,着白色和服,系黑腰带,脚踏木履,腰悬一把长且薄的中土剑。风成秀吉长发披肩,长相俊美近妖,唇涂得鲜红,还画了眼影,一眼便知是崇尚变性的另类人士。
  邪心龙柳生鬼马介,身形魁梧,着大日武士服,梳着小辫。长相狰狞可怖,鹰眼鹰鼻,血盆阔口,额上生着两个肉瘤,颇似动物的角。腰上挂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刀,脚踩草鞋。
  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身材矮小单薄,穿僧侣服,戴斗笠,手持九环锡杖,长相清秀俊美,嘴角挂着些许笑意。
  怜舟父子三人与大日三大高手会合到一起,将三少等人的包厢围在中间。
  怜舟锋华还未说话,便听包厢内传来三少的声音:“是来送酒菜的吗?怎地不进来?”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秦仁,我们不是送酒菜的,是来送你上路的!”
  轰地一声,那由四面屏风围成的包厢向着四面散开,现出坐在包厢里的三少等六人。
  三少斜着身子靠在靠背椅上,左手搂着水木薇,右手抱着华蓉,看了怜舟父子一眼,懒洋洋地道:“怜舟锋华,好久不见了啊!瞧你这架势,看来是想杀了少爷我,可是我们有六个人,你们也只有六个人,你们凭什么杀我?”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秦仁,就凭你们喝的茶里,下了化功软筋散之毒!哼哼,秦仁,我知你和华蓉不畏毒,可是这四个女人,不见得和你一样吧?”
  华蓉看着怜舟锋华,极为媚惑地一笑,这一笑,怜舟锋华只觉神情一阵恍惚,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随即运功平静心神,指着华蓉喝道:“魔门妖女,少在我面前卖弄你的魅惑之术!邪不压正,你以为我会着你的道儿吗?”
  怜舟锋华是江湖白道第二高手,仅次于秦逍遥和铁空山,虽然近年来秦逍遥和铁空山进境神速,而怜舟锋华则忙于钻营,功力进展缓慢,可是若论真实功夫,他也是天下间排得上位的高手。华蓉的魅术对他而言,自是无效了。
  华蓉轻笑一声,道:“怜舟锋华,你也配说邪不压正四个字?请问,你的女儿怜舟罗儿现在也跟我们在一起,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怜舟锋华看了怜舟罗儿一眼,与怜舟罗儿那冰冷中带着些许哀怜的目光一触,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挥了挥手极不耐烦地道:“如此孽女,老夫早在四年前就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今日当然要一并斩杀!”
  怜舟罗儿闻言眼中顿时涌出绝望之色。
  三少怜惜地看了怜舟罗儿一眼,望向怜舟锋华,摇头叹道:“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怜舟锋华,你可真是禽兽不如啊!”
  怜舟锋华冷笑一声,道:“当然,我也可以不杀她,你身边那四个中了化功软筋散的女子,我可以一个都不杀。只要你肯跟华蓉乖乖地引颈就戮,我以人格保证她们的安全!”
  三少嘲讽地一笑,道:“就你这种人还有人格?怜舟锋华,我信猪信狗都不会信你!再说了,你怎知罗儿她们已中了你的毒?你莫要忘了,去年在定州城,我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同样的当,我们会上两次吗?”
  怜舟锋华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冷笑道:“哦?果真如此吗?秦仁,不要跟我玩虚的了,你还太嫩了点!化功软筋散之毒只有公子羽有解药,你们……哼哼……”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化功软筋散的解药,我们早就配出来了。你若是不信,尽管来试试。”
  怜舟锋华顿时惊疑不定,他见三少等人谈笑自若,的确没有中毒的样子。可是他心中又存着一丝侥幸,心想若是秦仁是在耍诈,拖延时间召唤天兵前来怎办?正疑虑不定间,便听那阿鼻剑风成秀吉妖气十足地说了一句:“怜舟大人,他们已在我们重围之下,就算没中毒也毫无生机,何故畏缩不前?嘻嘻,秦仁小子,你身边还真是美女如云呀,看得奴家很是心动呢……”
  说着,他慢慢地走向三少等人,手摸上了腰畔的剑柄。
  三少听得风成秀吉的自称,不由啼笑皆非,道:“你这人妖到底是男是女?奴家也是你能自称的吗?”
  风成秀吉妖媚地笑着,道:“奴家喜欢美女,可是更喜欢强壮英俊的男人呢!秦仁小子,你放心,奴家不会杀了你的,奴家会废了你的武功,慢慢地,尽情地折磨你……”
  三少叹了口气,对宋清道:“清儿,这等妖人,实在令人恶心。你替我解决他如何?”
  宋清微微一笑,道:“本来我是不愿杀人的,可是这人也的确太恶心了。就帮你这一次吧!”
  说着,她转头望向风成秀吉,两颗明眸突然一变,变成火红、漆黑、银白三色,那三种颜色将她的瞳仁分成均匀的三份,缓缓的旋转起来。
  风成秀吉的目光正好与宋清接触,两人对视之下,风成秀吉发现自己已无法挪开视线,只能紧盯着宋清的眼睛。
  而宋清那双三色妖瞳之中,似乎生出了无穷的吸力,正吸扯着他的灵魂。宋清的目光犹如两柄利剑,透过他的眼睛,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宋清在想象。
  她想象着她的目光化作了两柄剑,刺进了风成秀吉体内。然后那两柄剑又化作了两道水流,在风成秀吉体内每一处经脉、每一块骨胳间游走。凡是被那两道水流经过的地方,经断、骨折、脏碎。
  风成秀吉嘶声狂叫起来,他身上突然传出声声清脆的爆裂之声,然后他的身子迅速地瘫软下去,曾经妖媚的男人,大日国十大高手之一,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化成了一堆没有骨胳支撑,全身经脉尽断,所有脏器破裂的,无生命的软肉。
  除了宋清自己和三少,没有人知道风成秀吉是怎么死的。宋清表现出来的近乎妖精一般的可怕实力让怜舟锋华父子三人以及邪心龙柳生鬼马介、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骇然色变。
  当宋清转过头望向怜舟锋华时,怜舟锋华大喝一声:“她是用眼睛杀人的,不要和她对视!”
  怜舟锋华等人侧过头去,避过了宋清目光。
  宋清嘴角含笑,道:“你们这么些大男人,难道还怕我一个女人吗?”
  怜舟锋华心有季悸地道:“你……你会妖法!”
  小早川秀秋大喝一声,踏前一步,将禅杖置于两臂肘弯处,横于胸前,双手捏印诀以大日语言飞快地念起咒来。
  柳生鬼马介见状叫道:“大难菩萨要施降妖咒了!我们现在出手,拖住秦仁他们!”
  说罢他飞快地抽出两把腰刀,化身为闪电,飞扑向三少等人。
  在柳生鬼马介出手的同时,那以障眼法隐身于二楼厅中的一百罗生门暗杀者也展开了攻击。
  在他们出手的一刹那,障眼法便宣告失效,现出了真身。只见一百个身材矮小,全身包在黑布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暗杀者从四面八方,从天花板上,手持着闪亮的短刀,如一群黑蜂般向着着三少等人袭来,近千件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淬毒暗器向着三少等人破空射来。
  一百暗杀者到这个时候,才展露了他们的实力。他们在这一击之中,爆发出全身所有的功力,一百人的功力互相呼映,形成一阵足以将一座大楼压垮的气压,向着三少等人逼去。
  怜舟锋华三父子刚准备出手,忽听一声闷哼,那冲在最前的柳生鬼马介忽然倒飞了回来,前额破开一个血洞,直贯后脑,鲜血和脑浆泊泊流出。
  华蓉杀了柳生鬼马介。
  她七日内可施两计诛仙剑,前日杀德川加糠时出了一剑,今天正好一剑杀掉了柳生鬼马介。
  怜舟锋华气得一跺脚,怒道:“大日国的十大高手怎地都这般肉脚?”
  还没等他骂完,他忽然发现,那破空袭向三少等人的一百罗生门暗杀者竟然全都凝在了半空中!
  他们都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甚至他们的衣带也都保持着飞扬的姿势,便是那些由暗杀者们发出的暗器,也都凝固在空中。
  怜舟锋华没有看到,被一百暗杀者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包围的三少,此时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着。
  他斜着身子,右手作击天掌势,左手作击地掌势,看上去很是诡异滑稽,可是偏偏就是这诡异滑稽的姿势,竟然生出了一种令人无可抵御的威力!
  整整一百个人,被他两掌之中发出的掌劲生生凝在了空中,进退不得!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大喝一声,两掌同时发力,两道汹涌的狂飙自他两掌之中激射而出。
  哧哧哧……一阵暴雨般的利器入肉声响起,空中凝着的暗器全都倒卷回去,尽数射入了那一百暗杀者的体内。暗杀者们手中的武器也从中折断,倒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一百具给打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向着四面八方飞跌出去,有的撞破了房顶,跌出了房外,有的撞穿了墙,掉到了楼下。
  这一幕快得惊人,一百暗杀者,只在瞬息之间,便已给三少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处变不惊,犹在飞快地念咒,然后他的咒语还没念完,便见秦霓儿飞快的掠至他面前,朝他挥了一下手。
  小早川秀秋嗅到了股淡淡的甜香味,然后他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唇形也保持着念咒语时的姿势,僵直着身子倒了下去,刹那气绝。
  论真实功夫,十个秦霓儿也不是小早川秀秋的对手,可是小早川秀秋却不是百毒不侵之体,加上他误以为宋清是妖怪,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宋清身上,正念着那降妖的咒语,准备引来天雷诛妖,却不料被秦霓儿趁虚而入,用她最厉害的毒毒死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怜舟锋华还未回过味来,整间酒楼之中已经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个活人。
  三少看着怜舟锋华,淡笑着道:“其实就算我们没有解药,凭我和蓉儿,也可以杀光你们。怜舟锋华,你们太自大了。水木薇早就随了少爷我,你们的布置我早已一清二楚,你们还不知死活撞上来,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怜舟锋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的两个儿子早已脸色铁青。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在三少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这令怜舟锋华深深意识到,若论可怕,现在的三少绝对不逊于公子羽!
  “水木薇,你……”
  怜舟锋华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恨恨地看着水木薇。
  水木薇嫣然一笑,贴到三少的胸膛上,说道:“他是我的主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子的。只有最强大的男人,才配作我的主人。”
  “臭婊子!”
  怜舟天鹰忽然当场发飙,挥刀朝着三少等人扑去,一刀隔空斩向水木薇。
  三少轻轻地一挥手,一道掌风已将怜舟天鹰的刀气震碎,掌风余劲击中怜舟天鹰的刀,铿地一声脆响,怜舟天鹰的刀顿成碎片。
  怜舟罗儿纵身前掠,一脚踢在怜舟天鹰丹田之上,怜舟天鹰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怜舟锋华悲呼一声:“天鹰!”
  随即对怜舟罗儿怒视道:“你这贱女人,竟敢废天鹰的武功,我杀了你!”
  他话音刚落,还未及动手,离他好几丈远的三少忽然幽灵一般出现在他面前,几乎与他贴面站着。
  怜舟锋华心中一凉,还未及抽身后退,便已被三少一掌印到了丹田之上。
  砰地一声脆响,怜舟锋华身子向后倒跌而出,丹田被三少一掌震破,也被废了武功。
  三少悠然自得地回到原位坐下,看着唯一清醒着的怜舟天雄道:“等你父亲醒来,告诉他,武功被废总比丢了命强。你带着你父亲和弟弟回去吧!”
  怜舟天雄本已脸若死灰,现在听到三少这句话,不由喜出望外,失声道:“你,你不废我武功?”
  三少道:“若是你们父子三人都给废了,谁来带你们回东海?回去告诉公子羽,不要跟大日国的人合作,大日国想让我们中原生乱,让中原人自相残杀,消耗力量之后,再来入侵中原。虽然我与公子羽是对头,可是毕竟我们都是中原人,我不希望我与公子羽争天下之时,会有大日国的人杂在其中兴风作浪!”
  怜舟天雄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一定把话带到!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带上你的父亲和弟弟走吧!记住,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否则的话,我穷搜天下,也要把你们父子三人揪出来凌迟处死!”
  怜舟天雄肩扛怜舟锋华,手抱怜舟天鹰,跌跌撞撞地出了四海酒楼,向后看了一眼,见无人追来,便施展轻功飞快地跑出了小镇。
  出了小镇,怜舟天雄辨别了一下方向,钻进路旁一丛密林中,往东行去。刚行了不到五里,便听身后风声响动,怜舟天雄心中一惊,回头一望,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来!
  怜舟天雄此时已是惊弓之鸟,那人突然在他身后出现,把他吓了不轻,但是仔细一看之后,却又放下心来。因为此人正是与他怜舟父子三人同在公子羽麾下共事的左天纵。
  左天纵一身黑袍,一头长发顺直如瀑,眼神平静如水,他静静地看着怜舟天雄,问道:“大公子,怜舟大人和令弟这是怎么了?”
  怜舟天雄呼出一口长气,抹掉额上汗珠,不答反问:“左大人,您怎地也到这里来了?”
  左天纵微微一笑,道:“本官是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应你等的。敢问大公子,刺杀秦仁一事成功否?”
  怜舟天雄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道:“那秦仁实在太可怕了!一百罗生门暗杀者,在他手下竟然撑不过一招……还有他身边的几个女人,个个都可怕到了极点。龙吟公宋无的女儿宋清杀阿鼻剑风成秀吉时,只看了风成秀吉一眼,风成秀吉便全身瘫软而死。邪心龙柳生鬼马介一招未出便已给杀掉,死状不明,死得莫名其妙。大难菩萨小早川秀秋见宋清会施妖法,本待念降妖咒诛此妖女,谁知却给秦霓儿放毒毒死了……我父子三人,唉……父亲和弟弟给秦仁他们废了武功,那秦仁若不是要留小人回见公子报信,恐怕也已把小人的武功给废了……”
  左天纵神色不变,问道:“那修罗刀德川加糠和罗刹阴魂水木薇呢?”
  一提到这两个名字,怜舟天雄即满脸愤恨之色,道:“水木薇那贱人已然从了秦仁!若不是她泄露机密,我们天衣无缝的布置又怎会给秦仁轻易识破?至于那德川加糠,可能早已给秦仁杀掉了!左大人,大日国的人着实不可信!”
  左天纵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以秦仁性格,他杀敌向来是斩草除根的,即使看在你妹子怜舟罗儿的份上,留你父子三人三条命,也该把你们武功尽废才是。他不废你武功,反由你带走怜舟大人和令弟,想来要你通报的消息非常重要了?”
  怜舟天雄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问道:“左大人,今次您可是单独前来?”
  左天纵想了想,如实相告:“此次随本官来的,还有罗生门副门主罗生静神以及一百罗生门暗杀者。不过想来这点人手想杀秦仁,已经毫无希望了。”
  怜舟天雄问道:“那么罗生静神和一百罗生门暗杀者现在何处?”
  左天纵道:“他们潜伏在小镇四处。本官本来也是潜伏在那小镇上的,见你出来,便一个人跟了过来。”
  怜舟天雄松了口气,小声道:“左大人,秦仁要小人带的话正与大日国的人有关。秦仁说,大日国的人来中原,是想在中原兴风作浪,令我中原人自相残杀,消耗掉有生力量之后,再来入侵中原。”
  左天纵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这消息可靠吗?”
  怜舟天雄道:“此事是秦仁所说,小人并未有机会证实。不过秦仁既收服了水木薇,想来这消息是自水木薇口中得知的。依小人猜想,大日国的人近几十年来连连侵犯我东海,许多大日海盗根本就是大日国的正式武士和正规军,由此可见大日国的确对我中原抱有野心。”
  左天纵沉吟半晌,道:“中原三大势力分据天下,各大势力虽然有强有弱,但是彼此之间实力实则相差并不太远。现在三大势力的领袖都有一统天下之志,其后几年必然战火连年。大战之后,中原军力、财力定会消耗大半,无论谁一统天下,都会元气大伤。大日国若趁虚而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功入侵中原!此事的确事关重大,大公子,你在此地稍等一阵,本官去叫了罗生静神和那一百暗杀者之后,再来找你同回东海。”
  怜舟天雄惊道:“左大人,您……您是何意?那罗生静神也是大日国人……”
  左天纵道:“罗生静神和那一百暗杀者随本官同来,本官自然要把他们一同带回去,否则徒惹大日国人疑心。大公子,你记住,关于大日国的事,从现在起不能泄露半个字,尤其是不能在罗生静神他们面前露出破绽。否则的话,这一路上本官不但保不了你,反有可能将本官自己也搭进去!”
  怜舟天雄点了点头,道:“左大人请放心,此事关系我中原命脉,小人定会守口如瓶。”
  左天纵点了点头,飞快地朝着林外掠去。
  小镇中,三少等人自那满是死人的四海酒楼中行出,三少亲去马房牵出了他们的马匹,将少女们一个个扶上了马背,然后自己轻轻跃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笑道:“姑娘们,上路了!”
  半月之后,左天纵带着怜舟锋华父子三人、罗生静神、罗生门一百暗杀者回到了公子羽首府,东海陈郡。
  此时公子羽已在准备着手迁都,想将都城迁移到怒江边上的军事重地凌省中去。凌省位于怒江以南,土地肥沃,粮产丰盛,更兼有三道险关,且毗邻怒江,进可渡江进军江北,退可据怒江天险防守敌攻。
  对公子羽来说,他以后用兵的重点所在是北方,南方项启在公子羽眼中算得上不堪一击,真正有资格跟他争夺天下的只有北方的秦家。但是公子羽同样担心项启与秦家联盟,如果这两大势力联盟的话,公子羽就要遭受两线作战的窘境,虽然不见得会败,但是要胜则几乎是没可能了。
  迁都一事公子羽已经准备了近两个月,东海陈郡本就只是临时首府,迁移起来也甚为简便。而且现在东海安定,群盗覆灭,大日国又与公子羽结成友好联盟,互通有无,公子羽觉得后方无忧,准备开始正式迁都了。
  就在这个时候,左天纵和怜舟天雄带来了三少透露的重要消息。
  密室里,公子羽听完了左天纵和怜舟天雄的汇报以及推断,沉吟半晌,慢慢地道:“此事罗生静神可有查觉?”
  左天纵道:“怜舟大公子瞒得很好,罗生静神没有丝毫查觉,一路上只是嘲笑怜舟大人父子三人的无能。”
  公子羽冷笑一声,道:“她有何资格嘲笑怜舟锋华?此行的主力全是大日国的高手,透露机密投敌的也是大日国的人,此事根本罪不在怜舟锋华。”
  怜舟天雄顿时感激涕零,哽咽着道:“公子神目如炬,小人……小人……愿为公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公子羽轻轻点了点头,道:“本公子还得感谢你将此重大消息带了回来。若是不知大日国的狼子野心,本公子贸然迁都,不是将整个大后方都卖给大日国了吗?天雄,你放心,你父亲和弟弟虽然武功尽失,但是本公子不会将他们闲置的。本公子帐下,不是也有许多不会武功的文官吗?这地方上的官吏,也不是个个都会武功的。”
  怜舟天雄顿时连声道谢,感激之色溢于言表。
  公子羽想了一阵,道:“现在大日国主仁武天皇支援本公子的大日国高手还有大日十大高手中的五个,罗生门副门主罗生静神及一千五百暗杀者,七千大日武士,这虽是一股不弱的战力,但是他们若在中原兴风作浪的话,却也可以掀起不小的浪头来。左卿,你去准备一下,本公子想设宴款待这些大日友人了!”
  左天纵想了想,道:“臣遵命。臣认为,这次大宴可用庆祝迁都之名,举办一个大型宴会,邀请所有的大日友人,包括暗杀者在内全部赴宴。到时我军文武官员也可一同赴宴,尽量将此宴会办得豪华盛大,令大日友人不起疑心。”
  公子羽点头道:“依卿所请。宴会就在议事殿外的广场上举行吧!所有的酒菜都要加点特别佐料,让我们的人和大日友人们吃同样的饭菜,免得厚此薄彼。”
  左天纵心神领会,道声遵命之后,告退下去办事了。
  公子羽又对怜舟天雄道:“天雄,你去水军刀斧营点三千刀斧手,宴会时扮作守卫在议事大殿广场四周巡逻,待本公子下令之后,即入场杀人。大日国的高手、武士虽多,可是着了化功软筋散之后,也只能束手待毙,三千人杀八千五百人,已是绰绰有余。”
  经过一天半的紧张筹备之后,公子羽在议事殿前广场上举行的露天晚宴于七月二十八日晚酉时三刻正式开始。
  今晚的天气很好,夜空中繁星点点,一弯下弦月淡淡地悬在天际,洒下朦胧的清辉。议事殿前那足以容纳两万人的广场上,摆下了一千五百桌酒宴,早在酉时初刻起,前来赴宴的人便已流水般入座。
  两千支大型火把将整个广场映得一片通亮,公子羽坐于议事殿前的平台上,与他同桌的,还有大日国的五大高手,罗生门副门主罗生静魂,以及公子羽手下的高手如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及几个重要的谋士等。
  公子羽宣布开席之后,婢女、仆役们便将一道道酒菜流水价端了上来,公子羽这一桌自然是最先上齐酒菜的。旁边侍奉的婢女们将公子羽桌上的人酒杯斟满之后,公子羽即向着广场上赴宴的大日国高手们及东海水军、北疆军的将领们举杯敬酒,接下来,他才向着同一桌的大日国五大高手及罗生静魂敬酒。
  “将士们为军队之根本,所以各位虽然地位尊贵,但本公子也只得先向下面的普通将领们敬酒,诸位请勿怪。”
  公子羽对着五大高手之首的,大日国第一高手“独霸妖刀”织田性长笑道。
  织田性长淡淡地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我等虽是小国野民,但是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公子羽呵呵一笑,道:“如此说来,本公子倒是多虑了!织田先生心胸宽广,本公子佩服!来,诸位,本公子再敬你们一杯!”
  又一杯酒饮下之后,公子羽看着罗生静神,笑容中带着些许戏谑地道:“罗生小姐,本公子有个问题一直想问罗生小姐,但又怕语出无状,唐突了佳人。”
  罗生静神是罗生门门主罗生龙也之女,号称罗生门第一美女。而见过她姿容的大日国十大高手,则说罗生静神其实该与水木薇一起并列大日帝国五大美女之列。只因罗生门的暗杀者极少抛头露面,所行之事多为潜伏暗杀,所以罗生静神尽管武功高强,相貌不俗,在外的名头却远不及水木薇,不过在大日暗黑世界中,罗生静神的名头却大到了极点。
  她身材娇小,个子仅一米五左右,但是身材比例却是恰到好处,腿长腰细,胸脯不大不小,皮肤也是如牛奶般光泽秀丽。若不是她的身份过于骇人,恐怕追求她的人已经可以组织一个军团了。
  此时罗生静神正坐在公子羽斜对面,闻言不卑不亢地浅笑道:“公子有命,静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中原官话说得也甚勉强,不过语气温柔,声音甜美,听起来比起那些说话刺耳的大日男子要舒服得多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罗生小姐,本公子自见罗生小姐起,便朝思暮想,魂不守舍,惊叹世间竟有罗生小姐这般可人的女子。本公子想问罗生小姐是否已有婚约,若没有的话,本公子想着人下聘,娶罗生小姐为妾。不知罗生小姐是否愿意?”
  公子羽这话说得相当无礼,但是罗生静神和织田性长等人却并未有丝毫不悦之色。罗生静神微笑道:“公子武功盖世,权倾天下,能做公子的侍妾是静神的荣幸。只是此事静神还要与家父商议,不如等家父来了中原,公子将此事说与家父如何?”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哦?令尊罗生老先生也打算来中原吗?”
  罗生静神道:“中原地大物博,繁荣昌盛,比起大日国那小小岛国却不知强了多少倍。家父心幕中原,也欲投效公子门下,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只求公子能赏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公子羽闻言沉吟半晌,道:“大日国的人,是否都很向往中原呢?他们是不是都要到中原来呢?”
  罗生静神道:“中原是举世之间,最为繁荣昌盛的国家,大日国的人自然愿意尽数迁移中原,成为中原人的一员。若公子肯应允的话,静神相信,所有的大日国人都会向公子称臣的。”
  公子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罗生静神,你很会说话。只是你们大日国的人想迁移至中原,恐怕并不会向本公子称臣,而是要本公子向你们称臣,由你们来统冶中原,让中原人成为你们的奴隶吧?”
  织田性长等人神色微变,罗生静神眼中也闪过一抹讶色,但她随即甜笑道:“公子言重了,大日国小民寡,中原则是天朝上国,大日国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公子羽摇了摇头,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公子虽有包容天下的心胸,却绝不能容对我中原族裔有威胁的异族存在!诸位大日友人,本公子为了千秋之计,只好对不起你们了!”
  说罢,他猛地一扬手,袖中射出一枝响箭,然后他屈弹一弹,指尖射出一点火星,打在那响箭之上,响箭砰地一声炸开,化成一朵灿烂的烟火。
  随着他这一信号发出,怜舟天雄带着三千乔装成守卫的水军刀斧营刀斧手长刀出鞘,一齐冲至广场之中,见着大日人便剁,一时之间,广场上惨叫不断,人头遍地乱滚,血流成河。
  广场上的罗生门暗杀者和大日武士本都是相当不弱的高手,若是公平决战,这三千刀斧手绝不是八千五百大日人的对手。只是他们现在都中了化功软筋散之毒,连刀都提不起来,只能任人宰杀。
  而赴宴的北疆军、东海水军将领及公子羽下属的文官们也都中了毒,一时间动弹不得,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也不甚了然,但是武将们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全都神色不变,文官们即使比武将稍逊,却也未表现出惊惶失措的样子。
  织田性长等五大高手,罗生静神此时已经是惊怒交加,刚准备出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且手脚酸软,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听着广场上自己国人发出的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看着那一颗颗遍地乱滚的头颅和那一腔腔飙射而出的热血,大日五大高手心痛如绞,面若死灰。就连一直镇静自若的罗生静神也是脸色惨白,眼神黯淡。
  他们很想跟公子羽拼命,奈何他们现在全被禁制了功力,莫说动手杀人,只怕连拍蚊子都没力气了。
  “公子羽!”
  织田性长颤抖着怒吼道:“你背信弃义,残杀我国勇士!你不得好死!”
  公子羽轻笑一声,道:“对你们这种人本公子还需讲信义?”
  罗生静神颤声道:“公子羽,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残杀我国的勇士?他们可是来助你夺取天下的啊!”
  公子羽淡笑道:“原因我方才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你们大日国是否对我中原抱有野心,你们自己最清楚。想趁我中原战乱过后,元气大伤之际趁机入主中原?你们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吧!”
  织田性长不甘地道:“公子羽,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公子羽笑道:“自然是秦仁告诉我的。”
  织田性长难以置信地道:“秦仁是你的敌人,你竟然听信他的话杀掉帮助你的人?”
  公子羽正色道:“秦仁虽然是本公子的敌人,可是他跟本公子一样,是中原人。秦仁不希望本公子跟他争天下的时候,有你们大日国人在中间兴风作浪,本公子亦是一样!秦仁虽然狡诈卑鄙,可是在此事关中原命脉的大事上,我宁愿信他,也不会信你们。再说了,你们的那个罗刹阴魂水木薇,如今已投效秦仁,你们的计划,自然是从水木薇口中泄露出去的。我想,再没有什么人比你们大日国的自己人说的话更可靠吧?”
  罗生静神和织田性长等人终于彻底绝望。
  织田性长喃喃地道:“公子羽,听闻你武功盖世,是中原第一强者,你为何要使下毒这等卑鄙手段?就算你知道我们的目的,你也可以与我们公平一战,用你自己的实力杀掉我们,为何要下毒?”
  公子羽呵呵一笑,道:“织田先生,你太天真了罢?杀敌一千,自折八百,对付你们这些大日国的精锐,本公子若与你们正面决战,本公子手下的儿郎会损伤多少?本公子可不是那种不体恤部属的领袖!再说了,计谋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对本公子而言,能用计谋解决的事,本公子绝不会动手!言尽于此,赵卿、周卿、左卿,除罗生静神之外,余者全部杀了!”
  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闻言应了声是,狞笑着摩拳擦掌站了起来,将织田性长等人提离酒桌,带到一旁随手杀之。
  杀了织田性长等人之后,赵子扬三人又回到桌前坐下,赵子扬看着罗生静神笑道:“公子,您留下罗生静神不杀,莫非真想将她纳为妾侍吗?”
  公子羽笑道:“本公子从来不好女色,方才说那话只不过开玩笑罢了!留下罗生静神,本公子是打算将她赠予秦仁。呵呵,素闻秦仁向来不杀美女,本公子也学她一回。罗生小姐,不知道你若是跟了秦仁,会否像那水木薇一样,死心塌地随了秦仁?”
  罗生静神脸色惨淡,冷冷地道:“若杀不了你,杀那秦仁也是一样!你们中原人,迟早会给我大日国的人屠戮一空,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也会成为我大日国的奴隶!你们等着,天皇陛下早晚会御驾亲征,渡海进入中原,到时天皇陛下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公子羽笑容不改,道:“对不起,本公子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转对赵子扬、周凌飞说道:“赵卿、周卿,你二人即领一使节队伍出使项王军,顺带将此女交予秦仁,就说是本公子赠他的礼物,谢他提醒本公子大日国的野心。还有一事,你们务必说与秦仁知道。本公子打算渡海出征大日国,先下手将大日国诛灭。替本公子问问秦仁,看他愿不愿意出兵。”
  赵子扬犹豫着道:“公子,眼下我国虽有七十万大军,可若是出征大日国的话,东海水军势必全军出动。那样的话,我国境内便只剩下四十万大军,其中还有将近三十万是训练未毕的新军。若是秦仁与项启达成协议,两线夹攻我国,我国恐怕撑不下来……”
  公子羽摆了摆手,道:“秦仁既知大日国的野心,必然知道出征大日国利在千秋。即使他不肯出兵助本公子,也不会拖本公子的后腿。依本公子看来,秦仁心怀天下,其心胸必然宽广,且懂得审时度势。与本公子暂时合作,出兵大日国,他应该会愿意的。至于项启,呵,即使秦家与项启达成了协议,结为同盟,秦家不出兵的话,项启也不敢贸然举兵。”
  周凌飞道:“公子,若是攻打大日国,我国的兵力必会有所损伤。若是伤了元气,以后在争夺天下的大战中,我国恐怕就要吃亏了。”
  公子羽摇头道:“大日国在中原有人,本公子在大日国又岂会没有眼线?大日国现在十分落后,虽然国主仁武天皇统领全国四岛的二十万大军,可是他们的冶炼技巧根本不值一提,武器盔甲与我中原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本公子相信,凭我中原的坚兵厚甲,以及强弓硬弩,进攻大日国的话,伤亡比最多不会超过五比一。”
  赵子扬小心翼翼地道:“既然大日国如此落后,我们何不等平定中原之后,再进军大日?”
  公子羽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大日国如今已从我中原学到了先进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又从中原购进了优良稻种。你们看,大日国这七千武士用的刀,钢火已经相当不错了,直追我水军和北疆铁军精锐的武器。本公子有不详的预感,若是错过时机,让大日国发展起来的话,待我们平定中原之后,大日国恐怕就已经不是二十万大军,用的恐怕已经不是一碰就碎的武器。到时,那可就是我中原之莫大灾祸了!这天下是要争的,可是争了天下之后,却给外族人占了便宜,本公子不做这等蠢事。赵卿,周卿,你们依我之言,尽快出使项王军吧!秦仁现在怕是已经进入项启的地盘了!”
  公子羽猜得没错,三少的确已经带着五个少女进入了西南项启的地盘,不过也仅仅是刚刚进了门口而已。
  项启在灭掉大唐国之后,定都与岭南交界的晋省省城。晋省大半地域为平原,粮食、棉花、木材产量都相当丰盛,只是无多少险隘可守,易攻难守。不过因与岭南接壤,退可入多高山峻岭的岭南之中,据险而守,进则可向四面八方出兵,交通相当便利。
  三少与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一行游山玩水,领略江南风光,尽管江南遭受的战火最多,差不多已是十室五六空,乡村小镇基本都已破败下来,但是自然风光仍在,美景在这盛夏之时达到极致。
  八月中旬,三少等人终于进入晋省地界。一进晋省,守卫陡然严密起来,沿路有很多项王军的关卡,随处可见中小规模的兵营。在一些大城的外面,还可见到人数在五万左右的大型兵营。三少粗略估计了一下,仅在晋省一省,项王军起码屯积了三十万以上的军队。
  项王军的大部分将士出身平民,对贫苦百姓分外宽容,而对衣着光鲜,一看有钱人的三少一行却是诸多刁难,一路上交的过路费、过桥费、保护费、城门税等等比起普通百姓起码多了五十倍不止。不过三少也不在乎那几个钱,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也未曾与项王军的兵士为难。
  一路被盘剥着到了晋省省城,项王军的首府,三少在进城时终于表露身份,声明自己是大秦来的使者,这才受到热情的招待,给安置进了省城一户大商家的豪宅中。
  早在三少等人进城之前,赵子扬与周凌飞便已带人进了省城,并与项启艰苦谈判了数次,却还是未能达成协议。
  在得知三少等人来了之后,项启立即宣布暂停与赵子扬他们的谈判,并在省城首府之中安排了一顿接风宴,邀请三少参加。
  参加宴会三少向来是乐此不疲的,一来可以白吃白喝,二来可以借机结识美女,所以三少对这次宴会非常重视,出门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而宋清等女,则换成男装,作为三少的随从随三少赴宴。
  八月十九日晚酉时初刻,三少带着宋清等五女走出临时住所的大门时,项启派来迎接的车队已在门口候着了。三少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多谢之类的话,与众女上了马车,朝着项启的临时首府,省城衙门行去。
  此时晋省刚刚定都,国君的宫室还在修建之中,因此项启也只得将省城衙门当作首府,暂时委屈自己一下。
  进了省城衙门,三少一行人给引进了会客厅中。此时项启还未到来,而赵子扬和周凌飞作为同被邀请的客人,则早已在厅里候着了。
  三少进去之后,赵子扬嘴唇微动,传音入密给三少道:“三少,宴后在下与凌飞将往府上拜访,有要事相商。”
  三少看了赵子扬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华蓉则是一进门就盯着赵子扬和周凌飞这两个叛徒看,直看得两人羞愧难当,齐齐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三少见状轻笑一声,对华蓉道:“蓉儿,今时不同往日,凡事不可太过。”
  华蓉横了三少一眼,道:“我自然知道,现在要以大局为重,这个不用你教。”
  忽然一阵豪爽的笑声传来,人未至,声已到:“哈哈哈……大秦国的太子驾到,本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听到这声音,三少知道项启已经到了。从身份上来说,项启是一国之君主,而三少只是一国之太子,在外交关系上,三少还是比项启矮一截的。因此在项启踏进会客厅之时,三少忙站了起来,笑着迎了过去,赵子扬和周凌飞自然也是与三少一样。
  走到项启面前,给项启行了外交礼节,说了几句自谦的话之后,三少仔细打量了这个农民领袖一阵。
  项启的个子很矮,只及三少的肩头,但是相当粗壮,给人一种稳重的力量感。他的眼睛很有神,看上去就像两只小小的火炬,闪动着坚毅的光芒。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气质,那是一种让人信任,让人肯追随的气质。
  “此人绝不能留!”
  在看清项启之后,三少心中已下了此种论断。他清楚,以项启贫苦百姓的身份,和他身上那种让人无条件信服的气质,他必然能得到中下层百姓的拥护。可是一国之中,人口最多的就是中下层的百姓,若是项启得到了所有百姓的支持,再给他一定的时间发展的话,他绝对可以成为一代帝皇!
  秦家和公子羽无论颁布实施何种有利于百姓的措施,从根本上来说,秦家和公子羽与下层百姓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一个高踞于云端之上,一个则匍匐于泥土之中。下位者天生对上位者有一种难以泯灭的仇恨,一旦有机会,他们绝对会义无返顾地推翻上位者,令自己成为云端上的人。
  而项启,无疑是给了那些泥土中的卑微者们一个希望。
  所以,项启这个人,无论是对三少还是对公子羽来说,都不可留。但是现在天下的大局也决定,无论是三少还是公子羽,都无法独力消灭项启,而让三少与公子羽联手对付项启,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晚宴时宾主尽欢,三少表现得很有风度,与项启之间看似随意,实则包含了无数机锋的对话之中,三少也应对得相当有度。宴散后,项启亲自将三少等人送出了省衙,目送三少等人离去之后这才回去。
  项启进到自己的书房,屏退左右之后,轻声道:“伍先生,你看秦仁这个人如何?”
  书房的书架突然向旁移开,一个穿着文士衫,面目清秀的中年文士手持折扇走了出来。
  他走到项启书桌前,径自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对项启道:“据我席间观察,秦仁这人非常危险,必须尽早除去,否则他会比公子羽更加可怕。”
  项启哦了一声,面露犹豫之色:“可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跟秦家结盟才是上策。”
  伍先生淡淡地一笑,道:“结盟自然是非秦家不可,但是秦仁也是非杀不可。项王莫要忘了,眼下这里可是有两批使者来着,项王大可以答应秦仁的结盟协议,然后趁夜杀了秦仁,将此事推到公子羽的人头上。这样一来,公子羽与秦家的矛盾便会激化,他们两家甚至可能就此开战。到时项王只需坐收渔人之利便可。”
  项启沉吟一阵,道:“素闻秦仁武功高强,在当今天下已可名利前三甲。想杀秦仁,谈何容易?”
  伍先生轻摇折扇,道:“秦仁武功的确非常可怕,且有天兵龙吟在身。可是素闻秦仁贪花好色,夜夜无女不欢,连此次出使我国,身边所带的五人均为女子,可见此人沉迷女色之深。强行暗杀自是行不通的,我们却可使美人计!”
  项启道:“先生的意思是,用美女勾引秦仁,在床榻之间将其杀之?”
  伍先生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秦仁再厉害,也不会防范正与他亲热的女子。而且在床第之间,他不可能还穿着那天兵龙吟吧?”
  项启犹豫着摇了摇头,道:“此事太不光明磊落,传出去只会授人以柄,说我项启只会暗箭伤人,后世史官也会将我写臭……”
  伍先生叹道:“项王,天下大事,机诈百出,谁若是讲什么光明最大,谁就会第一个死。项王,若你掌了天下,史官之笔便握在你的手中,谁会记载这等事情呢?再者,此事我们可做得天衣无缝,嫁祸给公子羽的人,那么谁又会知道是项王你设计杀了秦仁呢?”
  项启道:“天衣无缝?先生是指?”
  伍先生道:“那勾引秦仁之美女,必须是绝对忠于项王,可为项王牺牲一切的女子。事成之后,让她故意被擒,然后指责此事是由公子羽的人指使,最后让她自尽于人前,或逼公子羽的人出手杀她,便可坐实公子羽的人之罪名!”
  项启听得悚然心惊,连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先生此计太过毒辣了!这岂不是要我项启牺牲自己人?”
  伍先生语重心长地道:“项王,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天下的百姓,会有人乐意作出牺牲的。若是项王应允,伍某可献出自己的女儿!”
  夜凉如水,月正中天,繁星满天。
  省衙之中隐有箫声传来,悠扬宛转,如泣如诉。
  月光下,假山旁,池塘映月,鲜花飘香。
  池塘中央有一座精巧的八角亭中,四面挂着层层洁白的薄纱,幽幽灯火自那八角亭中透纱洒出,一个纤弱的人影投在那白纱之上。
  箫声是从这亭中传出的,翠绿色的竹箫握在一双冰肌玉骨的小手中,嫣红的嘴唇润着这枝幸运的竹箫。
  伍先生不知何时慢慢踱到了池塘边,他站在池塘边,怔怔地看着那投影在轻纱上的人影,听着那直将他灵魂深处的心事都勾了起来的箫声,眼眶渐渐湿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伍先生举步迈上通往池塘中心八角亭的桥廊,当他走近八角亭的时候,那箫声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娇嫩欲滴,却又似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爹爹吗?”
  伍先生又叹了口气,掀开纱帘走进亭中,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他的女儿,伍悯柔,此刻正坐在亭子中的石凳上,手持竹箫,笑看着他。
  “爹爹今日怎地有兴来听柔儿奏箫了?”
  她站了起来,款步到伍先生身旁,挽着伍先生的胳膊,道:“爹爹请坐,难得爹爹有空,就让柔儿专门为您演奏一曲。”
  伍先生在石凳上坐下,他抬头看着这个柔弱得好像风中扬柳一般的女儿,心中不由一痛。
  女儿的眉宇间永远隐藏着心事,自从出山助项启以来,女儿的笑容和眼神中总带着那浓得化不开的忧郁。
  伍悯柔在伍先生身旁坐下,又吹响了竹箫。
  伍先生与女儿近在咫尺,却没听进半点箫声。他满怀心事,心里只在想着此事该如何对女儿开口。
  伍悯柔一曲奏毕,见父亲魂不守舍的样子,情知父亲满怀心事,柔声问道:“爹爹,您有心事?何不对柔儿说说?”
  伍先生看着女儿,慢慢地道:“柔儿,自从出山以来,你很不开心。”
  伍悯柔垂首强笑道:“女儿哪里不开心了?爹爹是为天下百姓,为推翻嬴皇暴政才出山的,爹爹做的是惊天动地,名留史册的大事,女儿怎会不开心?”
  伍先生摇了摇头,叹道:“柔儿啊,你怎会开心?爹爹知你不喜这尘俗杂事,不喜被世俗的烟火沾染了你自己。柔儿,爹爹何尝不想带着你重归山野,伴着你娘的坟墓逍遥度日呢?可是爹爹也是身不由己啊!既然出了山,为项王办了事,就要一条路走到底,绝不能半途而废。”
  伍悯柔微笑道:“女儿知道爹爹的苦衷,女儿不怪爹爹。等天下太平之后,再回山里也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伍先生心中忽地一痛,他知道,自己和女儿,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山里了。这天下的流洪已经把他们卷了进去,要想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已决定献出女儿,用女儿去杀秦仁,挑起公子羽与秦家之争,他们父女俩,注定成为这天下之争的牺牲品,注定成为天下百姓通往幸福之路的垫脚石。
  用力地摇了摇头,伍先生将作为父亲的慈爱彻底抛出脑海,在这一刻,他变成了冷静的策划者,铁石心肠的政客。
  “柔儿,爹爹来找你,是有一事想拜托你。”
  伍先生看着伍悯柔,缓缓地道。
  敏感的伍悯柔已听出了父亲语气中的不对,她看着父亲的眼睛,看到却是一双清澈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眸,眼神中满是郑重与沉凝。
  “爹爹有什么事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地对柔儿说呢?”
  伍先生一字字地道:“我要你去杀大秦国的太子秦仁。”
  伍悯柔的心突地一跳,一股酸涩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心中的那点对山林、对自由的念想彻底吞没。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道:“女儿全听爹爹吩咐。”
  三少坐在临时住所里的书房中,闭目养神,打着明日与项启谈判时的腹稿。
  书桌上的油灯跳动着昏暗的光芒,不时有飞蛾从窗外飞进,扑入灯火之中,发出噼叭轻响。
  华蓉忽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走到三少的身后,扶着他宽厚的肩膀,道:“赵子扬和周凌飞带着几个人来了,我让他们在客厅里等着。”
  三少反手握住华蓉的小手,点了点头,道:“他们来找我,应该是奉了公子羽之命,来跟我说有关大日国的事的。蓉儿,我知道你恨他们,可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随意杀了他们。”
  华蓉点了点头,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已经提醒过一次了。”
  三少呵呵一笑,站了起来,道:“那我们这便去见他们吧。”
  三少与华蓉来到灯火通明的大厅,赵子扬与周凌飞此时正坐在厅中喝茶,见三少与华蓉到来,两人忙站了起来,对三少与华蓉行了个礼,道:“见过太子、门主。”
  三少笑道:“两位请坐。二位不是我大秦臣子,无需如此多礼。”
  说着,他径直在客厅主位坐下,示意赵、周二人随意。
  华蓉轻笑一声,调侃道:“哦?你们两个还记得我是魔门门主吗?”
  看着赵子扬与周凌飞一脸窘相,三少不由微瞪了华蓉一眼,华蓉掩口娇笑一声,道:“好了,你们几个说正事,我不插嘴就是。”
  说罢,她挨着三少坐下,笑吟吟地看着赵、周二人。
  三少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道:“不知道赵大人和周大人有何要事?”
  赵子扬与周凌飞对视一眼,最后决定由比较能言善道的周凌飞回话。
  周凌飞道:“在下与赵兄是奉公子之命,来与太子商议一件关系我中原命脉的要事的。在此之前,请容在下替我家公子为太子送上一礼。”
  说着,他拍了拍手,厅外走进两个扛着麻袋的黑衣汉子。
  那两个黑衣汉子将麻袋放到地面,对三少等人行了个礼,退出了大厅。
  周凌飞走到那不断蠕动的麻袋旁,伸手往扎着袋口的麻绳上轻轻一捻,绳子应声而断。
  周凌飞解开麻袋,现出一个被绑着手脚,塞着小嘴的少女来。这少女狠狠地瞪了周凌飞和赵子扬一眼,然后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看着三少。
  三少见这少女个子娇小,疑似未成年少女,但是胸部等部位却又发育得相当饱满成熟,且长相也颇为出色,一双黑白分明的凝眸很是诱人。
  三少微微一笑,道:“此女是何人?为何这样看我?难不成我跟她有杀父灭门之仇?”
  周凌飞笑道:“此女是大日国罗生门副门主罗生静神。我家公子得太子提醒,已将大日国所有的高手除掉,唯独留下此女。我家公子说,太子喜欢美女,此女是公子专为太子留下来的,命我等送与太子。公子还说,此等大日美女,可遇而不可求。听闻太子已将水木薇收服,便想让太子也将此女收服,扬我中原国威。”
  三少哑然失笑,道:“公子羽太客气了!呵呵,这个小姑娘……她该满十四岁了吧?”
  周凌飞道:“罗生静神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不过罗生门的暗杀者大多身材矮小,所以此女看上去就像女童一般。”
  三少点了点头,笑道:“公子羽有心了,赵大人、周大人,多谢二位押运此女了。嗯,本太子一定会收服此女,继续宏扬我中原国威!蓉儿,你把她带下去,给她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本太子今晚便来宠幸她~~”华蓉横了三少一眼,道:“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就不怕她在床上把你阉了?”
  周凌飞忙道:“此女已中了化功软筋散之毒,全身功力尽被禁制,手脚酸软无力,太子可尽情蹂躏。”
  三少哈哈大笑起来,道:“周大人,蹂躏这个词用得太好了!对大日国的女人,我们除了蹂躏,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对待方法呢?此言深得我心啊!”
  周凌飞嘿嘿笑着,满脸谦逊之意。
  华蓉不满地撇了撇嘴,走过去一把提起呜呜叫唤个不停地罗生静神,拖着她往后堂行去。
  三少问道:“公子羽差二位前来,怕不是只为送这大日美女给本太子的吧?”
  周凌飞神情一肃,点了点头,道:“太子说得没错。我家公子差我二人来,最重要的一事是想与太子商议出兵大日之事。”
  三少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道:“公子羽不是跟大日国结成友邦了吗?怎地突然又要出兵大日了?”
  周凌飞道:“公子得太子提醒,获悉大日国野心之后,将大日国所有高手诛除,并打算出兵大日。公子说,出兵大日宜早不宜迟。如今大日国与我中原频繁通商,已自中原学到了先进的冶炼技术,购进了优良稻种和种植方法。假以时日,大日国必会变得兵精粮足,届时便会为了中原之大患。我家公子认为,与其让大日国羽翼丰满之后,来我中原为祸,倒不如趁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先下手为强,除此榻畔毒蛇!”
  三少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公子羽也颇有远见!那么,公子羽是想怎样对付大日国?是否派兵攻下大日国之后,将其国民全部屠杀,灭其苗裔?”
  周凌飞想了想,道:“这个公子倒没说。”
  三少问道:“你家公子打算出兵大日,为何要与本太子商议?要知道,现在天下三分,你家公子势力最大,实力最强,是我秦、项两家的公敌。公子羽若要对外用兵,我们只会袖手旁观,等公子羽实力大损之际,再趁火打劫。呵呵,公子羽就算真要出兵大日,也当就此事多加隐瞒才是,直至战败大日,恢复元气之后,再将此事公告天下才对。”
  周凌飞笑道:“我家公子说,此事利在千秋,太子就算不出兵助我家公子攻打大日,也不会拖我家公子后腿。”
  三少想了想,笑道:“公子羽知我!他既以民族大义为先,本太子当然不会拖他后腿。非但如此,本太子还会想办法约束项启,令他也不会在公子羽征战大日期间,对公子羽用兵。”
  周凌飞与赵子扬起身揖道:“太子深明大义,在下等佩服!”
  三少摆了摆手,笑道:“公子羽深明大义才对!本以为他是个卑鄙小人,现在看来,他做人也是有原则的。好啊,本太子有公子羽这样的敌手,实是生平之大幸!嗯,两位大人尽可回覆公子羽,就说本太子此地之事完结后,将亲往东海拜会公子羽,与他商讨出兵大日之事!”
  周凌飞与赵子扬顿时面露喜色,道:“这么说,太子您愿意出兵相助了?”
  三少嘿嘿一笑,道:“公子羽兵多将广,麾下水军、铁军均是原嬴氏大秦最强的军队,本太子国内那点兵力,怎敢在公子羽面前献丑?本太子只是想与公子羽商议怎样对付大日国,怎样彻底征服大日国。”
  见周凌飞与赵子扬面露失望之色,三少话锋一转,道:“不过嘛,本太子家里的军队虽然不行,可却是高手如云。若论高手之众,相信三大势力任何一家都比不上本太子吧?听闻大日国主实力强横,有大日神明庇佑,大日国内两大效忠于大日天皇的暗杀门派中也是高手如云。军队之间的战局公子羽必稳操胜券,但是高手间的对决之时,大日国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你家公子未必全胜,难免会让大日国高手有漏网之鱼。日后他们若东山再起,祸害中原,倒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本太子决定,率一众高手支援公子羽。”
  周凌飞与赵子扬顿时笑了起来,连声道谢。他们清楚,公子羽麾下虽然也算得上是高手如云,可是秦家这边,秦逍遥、秦家三兄弟、铁空山父子、岁月不饶人、幻魔真君、怒横眉、萧天赐、华蓉与她的药人等这一众高手加起来,其绝对实力还是要比公子羽强上许多的。若有秦家高手加盟,出兵大日的损耗就会减少很多,甚至有可能完胜。
  议定之后,周凌飞与赵子扬即告退离去。三少慢吞吞地踱到后堂,找到华蓉给罗生静神洗澡的房间,推门而入。
  浴房内水汽腾腾,华蓉身上只着内衣,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在两丈见方的玉石浴池里给被她剥得赤条条的罗生静神洗着澡,一边洗一边不住地埋怨着:“死秦仁,臭秦仁,竟然让我堂堂魔门至尊给一个异族女子洗澡!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4章 色诱
  这是一间专门用来洗浴的房间。从前的房主家财万贯,极好享受,用白玉石彻成了一个两丈见方的大浴池。
  浴池左边靠墙的一头,由黄铜铸就一对巨大的鸳鸯,热水从那对鸳鸯的口中泊泊流出,注入浴池之中。这样一来,便可保证不论洗浴多长时间,水都会一直热着。
  现在浴池的水面之上飘满了花瓣,腾腾的水汽充斥着整个房间,伴以幽幽花香,将整间浴房浸染得有如仙境一般。
  朦胧的水汽无法阻隔三少的视线,三少清楚地看到,华蓉站在齐腰深的水中,秀发披散在雪白浑圆的肩头,晶莹的水珠自她发梢淌落,滴在她的前胸后背上。
  她的贴身小衣已经完全湿透了,胸脯上那两点若隐若现,别有一番朦胧的诱惑感。
  而毫无反抗之力,任华蓉蹂躏的罗生静神此时已经是娇喘连连,面红耳赤,眼波朦胧。
  早在三少进来之前,华蓉就已经开始对罗生静神施展手段。华蓉知道,三少要这些大日国的女子,只是想将她们当作奴隶,可以随意蹂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人形木偶。所以,华蓉责无旁贷地开始了第一轮调教。
  带着罗生静神进了浴房之后,华蓉将罗生静神的衣衫一件件剥下,浑不理罗生静神那要吃人的目光。
  她的手在替罗生静神宽衣之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触及她的敏感地带,时轻时重,将能用的手法尽情地用上。在华蓉那无论对男女都有效的媚功之下,罗生静神还没下水,便已全身瘫软无力,晶莹的粘液自她腿股间涌出,顺着两腿淌下。
  华蓉极度媚惑地笑着,用那仿佛来自九幽一般的妖媚声音说道:“想不到……你的身体竟然敏感如斯……真是个水一般的人儿呢!”
  说话间,她将手伸到罗生静神腿间,用水指挑起一点晶莹的粘液,媚笑道:“你看,这些好东西可不错哦,来尝尝……”
  罗生静神神情恍惚,意乱情迷,竟依言伸出小舌,吸吮着华蓉的手指。
  华蓉呵呵妖笑着,除下自己的外衣,然后将罗生静神打横抱起,抱入了浴池之中,替她擦洗起身子来。
  华蓉居心不良,擦洗身子之时极尽挑逗之能力,不多时便把罗生静神灵魂深处的欲望尽数诱发出来。
  当三少进来之时,华蓉忽然想到自己身为堂堂魔门至尊,竟然帮三少干这调教之事,心中不忿,便愤愤地埋怨起来,却正好被三少听到。
  三少也不作声,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如一只幽灵般飘到浴池边,然后大叫一声,卟嗵一声和衣跳了下去,激起大片水花。
  三少存心隐藏形迹,华蓉也不知他已进了这浴房中,顿时吓了一大跳,险些惊呼出声。而本已意乱神迷的罗生静神陡然惊醒,看到自己全身赤祼地呈现在三少面前,顿时心凉了半截。
  三少嘿嘿怪笑着,游到华蓉身后,将她拦腰抱住,手伸进那小衣之中,爬上玉峰,轻轻地揉搓着水嫩的樱桃,凑在华蓉耳边说话:“蓉儿,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听到了哦~~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收拾我呢?”
  华蓉挑逗罗生静神之时,自己也已情动,此时先被三少吓了一下,接着又给三少触及敏感地带,欲火不由升腾而起,反手一把握住三少的小兄弟,媚眼如丝地道:“当然……是在床上收拾你了……”
  三少哈哈一笑,在华蓉耳垂上轻咬一下,指着罗生静神道:“那她怎么办?我今晚可是打算先宠幸她来着。”
  华蓉看了罗生静神一眼,媚笑道:“那么,就让你先宠幸她,我来陪你一起宠幸她好了。”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罗生静神却是惊惶失措。她武功被制,毫无反抗之力,眼见这一男一女满脸不怀好地笑意,涉水向她靠近,不由双手掩胸,一步步后退,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三少切了一声,淫笑道:“为什么每个被恶棍逼迫的少女都要这么明知故问一句?我们,当然是要做爱做的事情啰!”
  华蓉一边解下亵衣,露出那浑圆坚挺的淑乳,一边妖媚地笑道:“小姑娘,你不要害怕,刚才姐姐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不是很喜欢吗?现在姐姐哥哥一起来宠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听着华蓉那魅惑人心的声音,罗生静神不由怦然心动。她身体的欲望已被华蓉点燃,着实渴望刚才被华蓉挑逗时那般销魂蚀骨的感觉,同时下身空虚得难受,极想被什么东西填满。现在看着这雌雄双淫贼向着自己靠近,她不由渐渐失去了恐惧和反抗的心理,代之以一种深深的渴望。
  三少涉水走到了罗生静神面前,华蓉则绕到了她的背后。
  三少看着这个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少女,一种邪恶的欲望油然而生。罗生静神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而像她这种身材发育得已极好的小女孩恰恰最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以及另一种不可告人的欲望。
  三少邪异地笑着,突然闪电般出手,在罗生静神胸脯上捏了一把。罗生静神发出一声呼唤,似呻吟远大过惊呼。而华蓉则从她身后将她抱住,两臂自她肋下穿出,手握上了她的两只玉峰。
  “小姑娘,我们两个,定能让你欲仙欲死的……”
  华蓉说着,往罗生静神耳中轻呼了一口热气。
  罗生静神顿时全身一阵酥麻,险些软倒在水里。
  三少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自己的衣服,开始了最擅长的挑逗,华蓉也在一旁不住地帮衬。
  “接下来,该是少爷我最喜欢的环节了。蓉儿,示范给她看!”
  三少说着,跳出浴池,坐于池边,那昂然大物让罗生静神心跳不已,近乎贪婪地注视着。
  华蓉轻笑一声,头俯于三少腿间,张开樱桃小口,伸出香舌,为三少按摩起来。
  “好,到你了!”
  三少对罗生静神笑道:“做得好,少爷我可是有奖励的哦!”
  罗生静神颤抖着走到三少面前,学着华蓉那样,用生涩的技巧用唇舌给三少刺激。
  而华蓉,则又绕到罗生静神身后,潜进水中,用自己那饱满的酥胸在罗生静神分开的两腿间摩擦起来。
  过了一阵,在罗生静神已然坚持不住之时,三少将她拦腰抱起,让她两腿盘于自己腰际,然后腰猛地一挺,一个并不温柔地突刺,彻底将罗生静神占有。
  初痛过后,罗生静神身心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轻声呻吟起来。
  没有人能抵挡三少的欲帝真经,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媚功盖世的华蓉?
  罗生静神全部身心都沉浸于欲望之中,将她自己的身份,将她的任务,将她的骄傲和仇恨全都抛于九霄云外。
  一缕鲜红很快就融于水中,消失无痕。
  次日一早,罗生静神已经获准于水木薇并列,侍立于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四女身后了。
  当三少带着六女进省衙找项启谈判之时,那向项启告辞准备回东海,刚从省衙中出来的赵子扬和周凌飞见罗生静神一副温柔婉约、顺从无比的模样,不由对三少钦佩不已。
  “秦家三少,真神人也!”
  这是后来的采花界人士形容三少时通用的八个字,这八个字的根由,便是出自今日的赵子扬和周凌飞之口。
  没有人知道,三少究竟能降伏多少女人。
  也没有人知道,三少是怎样凭欲望把那些本欲杀他而后快的大日美女们,变成绝对忠诚于他的奴隶的。
  人们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日国全国最顶尖的五大美女,最后都成了三少的奴隶,而且是任三少蹂躏,一段时间没被三少蹂躏之后,会哭着喊着求三少蹂躏的极端奴隶。
  秦家三少,真神人也!
  在进省衙之前,三少跟周凌飞、赵子扬客套了几句,然后各奔东西。三少带着女扮男妆的六女径直进了省衙之中,找项启谈判。而周凌飞和赵子扬,则将三少将往东海见公子羽的消息带回了东海。
  谈判在省衙会议厅里举行,与会人员有:秦家方面由三少、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五人担任谈判主力,水木薇及罗生静神担任书记员。项启方面由项启本人、幕僚长伍先生、幕僚赵先生、钱先生、孙先生五人担任,由师爷李先生、周先生担任书记员。
  谈判开始之后,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项启便答应跟秦家结盟,共同抵御公子羽。
  两人最后议定,明年秋天即同时出兵,南北夹攻公子羽。而目前,双方在合作条件一事之事,还有很多需要协商的地方,比如打败公子羽之后的利益分配计划等等。当然,这些事就不是三少需要操心的了,自有临时转职为谈判专家的宋清等四女跟项启讨论。
  吃过午饭之后,双方继续谈判,一直到黄昏时分,双方终于谈妥了一切条件,签订了一份合法的协议。在谈判之中,项启因为对即将刺杀三少而心存愧疚,作出了很大的让步,才使谈判签约进行得如此顺利。否则的话,在一些细枝末节之上,伍先生等人可能还要纠缠三五七天之久。
  谈判结束之后,双方开好酒庆祝,项启宣布于省衙中设宴,热情款待三少等人。
  酒宴很热闹,项王军临时首府中的重要人士几乎全部到场。不过三少所关注的并不是他能受到怎样的礼遇,他关心的是能不能有艳遇。可惜得很,直到酒宴快结束时,三少都没发现一个美女。
  眼见就要满载失望而归,项启突然说道:“太子,今晚还有一个压轴节目,保管太子满意。”
  说这话时,项启笑得甚为勉强。
  三少却没注意这些,他有气无力地朝项启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小声嘀咕道:“干你娘咧,就你们这些不懂风月的大老爷们,哪拿得出让少爷我满意的节目?一群绝世美女跳脱衣舞么?”
  观赏绝世美女跳脱衣舞的愿望最终没能实现,不过项启宣布最后一个节目之时,三少的精神还是为之振奋了一下。只听项启说道:“各位,今天晚上这酒宴咱们也喝得尽兴,不过本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呵呵,想必各位兄弟都注意到了,今天晚上,赴宴的可都是些大老爷们哪!咱们老爷们吃饱喝足之时,最爱想的是什么?”
  下面一个喝高了的将领大着舌头叫道:“女人!当然是女人了!咱们这些兄弟伙造反,还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吗?现在吃饱喝足,当然要想女人啦!”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项启也笑呵呵地道:“吴将军说得没错,咱们这些穷汉子,吃饱了喝足了,自然要想女人了!好,这最后一个节目,本王就遂了各位将军的意,让大家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绝色美女,什么叫做仙女!请‘望月楼’悯柔姑娘来给咱们吹奏一曲洞箫如何?”
  项启一宣布来的是望月楼的姑娘,众将顿时齐声欢呼起来。
  众将虽然不知道悯柔是何许人也,可是望月楼大伙却都知道,那可是省城中最有名的青楼了,楼子里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许多未曾婚娶的将领们没事的时候,领了饷银经常去鬼混。这望月楼的后台事实上也是项启,而楼子里的姑娘,则多数是被项王军抄了家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嫖以前看都不能多看一眼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对这些项王军的将领们来说,那可是一种极大的心理满足感。项启正是利用穷苦出身的将领们这种心理,左手发他们饷银,转眼就又赚了回来。
  项王军也要赚钱壮大队伍的不是?
  在大众期待之中,白裙如雪,轻纱罩面,长发如瀑的悯柔手持一管竹箫,风姿绰约地走进了宴会大堂之中。
  一时间,呼哨喝彩声四起,项王军众将们用无比热切地目光看着这个走起来如弱风拂柳,所过之处即留下淡淡幽香的女子,纷纷猜测着她那面纱下的真面目究竟是何等仙容。
  三少微笑着,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拈着酒楼,眼神中无一丝狂热。他已经过了狂热的年纪,他喜欢追逐美女,可是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
  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如何去激发别人灵魂深处的欲望?
  三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看到美女就会起立敬礼的小小采花贼了,他现在是纵横花丛洞房不败的欲林老将,是采遍天下金枪不倒的花间欲帝!
  在这世上,已没有人能在采花这一职业上超越他了,三少的成就,已经可用旷古绝今四个字来形容!
  见识了诸多绝色,品尝了无数动人玉体,即使这悯柔现在脱得赤条条地站在三少面前,三少也可不动声色。
  坐在项启左首的伍先生看了对面的三少一眼,见三少毫无心动之色,对着那正在厅中坐定,准备开始奏曲的悯柔道:“悯柔姑娘,何不将面纱摘下,让大家一睹你的真容?”
  悯柔抬头看了伍先生一眼,柔声道:“是,奴尊先生之命。”
  声音虽柔,但语气却甚是冷淡,听得伍先生心中一痛。
  悯柔垂首缓缓摘下面纱,然后慢慢抬起头,厅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那一丝丝压抑了的呼吸声。
  就连三少这阅花无数的一代欲帝,在悯柔抬头的那一刹,也不由感到一阵轻微的窒息。
  悯柔很漂亮,但漂亮并不是最重要的,三少身旁的任何一个女子,若以女装出现在这场合,去掉脸上那丑化她们自己的胡须等物之后,也可令这厅中举座震惊。
  悯柔很柔弱,悯柔很惹人哀怜,悯柔像是天上飘落的雪花,轻轻一碰会碎……
  她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一种无依无靠,好像举世之间她最孤独的气质。
  三少的心微微跳动了几下,随即恢复了正常。然而,悯柔却于此时向三少看了一眼,三少那平静的目光顿时与悯柔那含着无限忧郁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三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就好自己被一股极之强烈的光芒迎面照耀了一下。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忽然滞闷到了极点。
  他不忍心看这样的眼神,他不忍一个高洁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仙子,有这种忧郁到了极点的眼神。
  当年,他自花轿中抢出柳飘飘,就是因为受不到柳飘飘那含着泪光的眼神。
  三少最大的敌人,那便是女人的眼泪,和女人的忧郁。
  悯柔奏响了箫,凄婉的箫声飘荡于大厅之中,从人们耳中钻进,缠绕在每个人内心深处,将他们藏在心湖最深处的心事一一勾起,不多时,便已有五大三粗的热血男儿泪流满面……
  每个人都沉浸在箫声勾起的心事之中,就连悯柔自己,长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三少忽然觉得,悯柔所奏的不是一支箫曲。她奏响的,是她的心事。
  三少听懂了她的心事,他知道她在诉说些什么,在渴求些什么。
  三少忽然站了起来,他离座而起,大步走向悯柔。
  没有人注意到三少的举动,每个人都在箫声中回忆。
  直到三少走到悯柔身旁,拉起了悯柔的手,那凄婉的箫声戛然而止,厅中众人才猛地从那梦境一般的回味中惊醒过来,用愤怒地、惊奇地、鄙夷地、仇恨地目光看着三少。
  三少没有理会别人的目光,他看着悯柔,微笑着,柔声道:“你的心事,我知道。”
  悯柔怔怔地看着这个看起来相当唐突的少年,她知道,她今天的任务就是以身饲虎,然后伺机杀掉他。杀了他之后,她自己也将随之消亡。
  少年的笑容很暖,就像山野间刚从云海间升起来的朝阳。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夜空里最亮的星辰。他的两鬓斑白,就像积雪在青松上的白雪。
  “我要杀的,就是他吗?”
  悯柔在心里叹息着,她向着三少温婉地一笑,道:“太子知道奴的心事?”
  三少觉得她的笑容很凄凉,好像是那生死诀别之时,对人世间怀着无限留恋的笑。三少心里没来由地一颤,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说罢,他抬头看了厅中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项启身上,慢慢地道:“这个女子,我要了。不知项王允否?”
  项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很卑鄙。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他不屑使这等鬼蜮伎俩,他只想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敌手,让敌人对他俯首称臣。
  可是现在,他却要使用这种手段来取三少的性命,他犹豫了,他不知道怎样说才好。
  伍先生看了项启一眼,笑道:“只要太子喜欢,悯柔姑娘就是太子的人。为奴为婢,全凭太子高兴。这就算是今晚项王给太子准备的一份薄礼罢!”
  他又对悯柔道:“悯柔,这一位大秦国的太子,权倾天下,手握雄兵,你跟了他,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悯柔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谢太子,谢项王、伍先生给悯柔找到这样好的一个归宿。”
  项启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只强笑着点头。
  三少微微一笑,拉起悯柔,对项启道:“项王,今日本太子十分尽兴,谢项王厚赐!酒足饭饱,这宴也该散了,项王,告辞。”
  项启站了起来,笑道:“太子言重了!既如此,本王便送太子回去。”
  三少微微躬了躬身,道:“项王万金之体,不敢劳烦项王远送。”
  伍先生站了起来,道:“那就由伍某代项王送太子一程吧!”
  三少朝伍先生点头微笑,不再推辞,带着华蓉等女,由伍先生送出了省衙。
  三少拉着悯柔的手,悯柔就像一只温驯的小绵羊般,跟在三少身旁。华蓉等人见此情形,一路窃笑不已。
  坐进了马车之后,三少对坐在对面的华蓉道:“蓉儿,待会回去,你先帮悯柔姑娘洗浴一番,然后送她到我房中。”
  华蓉眨了眨眼,笑道:“是否像昨晚给静神洗浴时一样呢?”
  三少摇头轻笑,道:“那倒不必,你放心,今晚我不会偷溜进来的。”
  华蓉呵呵一笑,道:“你没骗我罢?你让我替悯柔洗浴,就不怕我吃了她?”
  三少哑然失笑:“你能吃那就尽情吃罢。”
  华蓉微笑不已,只诡笑着看着坐在三少身旁的悯柔。
  回到了住所之后,华蓉便带着悯柔去洗浴了,其余诸女也各自回房休息。而三少,则回到自己的卧房,一个人静坐灯下,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华蓉带着悯柔走了进来。
  悯柔已经换了一身薄如轻纱的丝裙,里面除了贴身小衣之外别无它物,透过朦胧的灯光,几可看清她大半胴体。
  三少一看那低眉顺眼的悯柔,见她眼角眉梢挂着些许风流,腮角也泛着微微红晕,便知华蓉定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华蓉带着一缕香风,跳到三少身旁,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小丫头还真不错,我刚才施尽手段,她竟然没有彻底意乱情迷。阿仁,她可不是简单角色哦!”
  三少微微一笑,道:“悯柔心中只有阳春白雪,浩瀚山林,你想彻底挑起她的情欲,却还欠些火候。”
  华蓉在三少耳边吹了口气,媚眼如丝地道:“那么,今晚要不要我来帮你一起降伏此女呢?”
  三少摇头道:“正如你所说,要降她,不是那么简单,须得攻心为上。而且,她的心事,只有我知道。蓉儿,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会再去找你。”
  华蓉笑道:“哦?你今晚不陪这俏佳人吗?”
  三少道:“今晚……还没到时候。”
  华蓉微微颔首,笑着走出了房间,经过悯柔身旁时,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道:“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羊入虎口?呵呵呵……”
  一路娇笑着,华蓉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
  方才三少与华蓉讲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又用上了传音入密、凝音成线的功夫,悯柔自然一个字都没听到。华蓉最后咬她耳垂那一下,在她心湖掀起了小小的波澜,不过旋即恢复平静。
  待华蓉离去之后,三少站起身,走到悯柔身旁,拉着她那冰凉的小手,将她拉到床边,轻按着她坐下。三少则顺势坐到了她身旁。
  三少看着低着头,眉眼之中含着无限忧郁的悯柔,轻轻挽起一缕她肩头上略显潮湿的秀发,问道:“你可知我带你回来所为何事?”
  悯柔点了点头,轻声道:“奴知道。”
  三少呵呵一笑,道:“你不知道。”
  悯柔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三少一眼,柔声道:“太子不是看上了奴,带奴回来侍寝的吗?”
  三少摇头笑道:“我说过,我听出了你的心事。”
  说着,他凑到悯柔耳边,轻声道:“你心中满是留恋,你舍不得你曾经喜欢过的一切,你想在山林中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奔跑,你爱看溪水中的鱼虾翻腾,你爱与草地上的麋鹿玩乐。当山风来的时候,你会张开双臂,站在山巅上接受山风的洗礼,让风吹动你的衣裙,拂动你的发丝。你可以听到草发芽生长的声音,你可以看到雪飘落的每一个瞬间……你曾经很自由,很自在,你不沾半点凡俗间的烟火。可是,现在你心中有了杀机,那是完全绝望,不带半点生气的杀机。你要杀人,可是你并不愿意。杀了人之后你会死,可是你也不想死。所以你绝望,你留恋,你仇恨,你无助,所以你的箫声才那般凄凉。你不知道你该恨谁,你也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是否是对的,但是你又必须去做……”
  说到这里,三少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悯柔已经变得苍白的脸上轻轻抚过,道:“你的武功很奇特,它源于自然,所以能与天地融为一体,所以极少有人能看出你身怀武功。可是我却不同,如果说你是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话,那我就是超出了这个天地,我站在云端俯瞰这天,这地,任何伪装都瞒不过我的双眼。”
  悯柔的脸色已经有些惨淡,她的眼中已蕴出了水汽,她的眼神更加凄婉哀凉。
  “悯柔,你很不错,相信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已没有几个人能看穿你的表相,看透你的真心。如果不是你的箫声,你的眼神,就算我知道你身怀武功,也无法看出你的心事。”
  三少微笑着,双手轻捧着悯柔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眼,道:“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是不是项启?”
  悯柔光洁的脸庞滑出两道泪痕,她怔怔地看着三少,她想知道,这少年究竟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为何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
  他太可怕了,他几乎无所不知,爹爹和项王想杀他,那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的。
  悯柔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献身和死亡的准备,可是三少刚才的话又让她心中生起了生机。三少说得没错,她并不想死,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着无限的留恋。她还想着平定天下之后,和父亲一道回到山里,伴着她那早逝的娘亲的坟墓,平静而淡泊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父亲却打碎了她的希望,父亲为了挑起公子羽与秦家的争端,不惜将她牺牲。她知道,父亲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天下的百姓,所以她不恨她的父亲。她只恨自己,为何生了这女儿身。
  现在,三少看穿了她的心事,知道了她的目的。她知道,她已经没办法杀掉三少,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山里遇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传授她武功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传你的武功是源于自源,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武功。如果别人看不穿你的深浅,那他就绝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果有人能一眼看穿的功夫,那么你就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悯柔知道,自己不是三少的对手。即使现在三少与她近在咫尺,她突然出手偷袭,也不可能成功。
  但是她一样不能告诉三少是谁派她来杀他的,她知道三少的可怕,她听说过三少的武功。她知道,如果让三少知道是父亲和项启让她来杀他的话,她可以想象这省城之中,会变成怎样的一种血流成河的惨景。
  更何况,现在项王与大秦已结成了同盟,如果让三少知道,项王白天才跟他结盟,晚上就派人杀他的话,那两家同盟必定破裂。秦家与项王军必会刀兵相向,到时候受苦的就是天下百姓了。
  所以,当三少问她是不是项启派人杀他时,她只是看着三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三少叹了口气,道:“那么,是公子羽了?”
  悯柔仍不作任何表示。她也曾想过栽赃公子羽,可那必须是在三少死后。现在三少亲自问她,如果她回答是的话,三少绝对会猜出她在栽赃嫁祸。
  这等污秽肮脏的事情原本不是她应该做的。
  “既不是公子羽,又不是项启,那末,是你自己要来杀我了?”
  三少又问。
  悯柔还是不应答,她知道保持沉默才是隐藏真相的最佳方法。
  三少轻笑一声,道:“你白得像雪,争夺天下这等血腥污秽的事情你不该插手。我知道你是不情愿的,可却不得不为之。能让你这样的姑娘自愿献身给我,然后伺机暗杀,说动你的理由一定是大义凛然。嗯,让我来猜猜……为权是不可能的,为钱更没有可能,若说为情,呵呵,少爷我杀人无数,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你的情郎。那末,这最有可能的,便是为天下百姓了!悯柔,我猜得对不对?”
  悯柔没有作声,但是眼神却起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三少捕捉到了那丝波动,他微笑着点头道:“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像这种为了天下百姓之类的理由,当然是最大义凛然的。可是少爷我自我感觉,还没有到那祸害苍生的地步。悯柔姑娘,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是谁让你来杀我的。能用为天下百姓这可笑的理由来说动你的,人数也有限得紧。好了,既然你不愿跟少爷我说话,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三少起身准备出房,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几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说着,他走到悯柔面前,弯下腰,将脸凑近悯柔,直到他的脸几乎贴上了悯柔的脸,笑道:“临别之吻可是不能少的。”
  说着,他在悯柔的香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边走边高声吟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砰地一声,房门紧紧合上了。
  呆呆地坐在床边的悯柔,忽然泪流满面。她伸出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唇,那里,好像还留着三少的余温。
  她和衣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绣花枕头,一边无声地流着泪,一边合上了双眼,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三少走进了华蓉的房中。
  华蓉此时披着一身粉红色的轻纱,正坐在床头看书,轻纱里面什么都没穿,完美的身段一览无余。
  三少关上门,走到华蓉床边坐下,手顺势爬上了她的玉峰,将下巴搁在华蓉香肩上,凑到她耳旁问道:“看什么呢?”
  华蓉轻声呻吟一声,放下书,道:“当然是春宫图了,你说我还能看些什么?”
  三少嘿嘿一笑,抱着华蓉滚到床上,一双手上下游走,开始了每天必修的功课。
  华蓉一边呻吟扭动,一边问道:“你……方才没有吃掉那小姑娘?”
  三少摇了摇头,压在华蓉身上,腰身一挺,突破进去,一边动作一边说道:“暂时还不能吃她。她对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对她这种女孩儿,我不愿使强迫手段。要征服她,须得先征服她的心。”
  华蓉媚眼如丝,双腿紧盘在三少腰际,两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边挺起腰身相迎,一边说道:“那怎地没见你对水木薇、罗生静神先征服心,再征服人?”
  三少呵呵一笑,道:“她们不同。我心里对她们没有爱意,当然只要她们的人,而不要她们的心。再说了,被你我用欲帝真经加媚功调教,她们的心志已经被我们完全摧毁了,现在已成为欲望的奴隶,一颗心自然也就属于我了。”
  华蓉娇喘连连,道:“这小姑娘有点不对劲,她能抵挡住我的媚功,一定身怀武功。”
  三少点头道:“她的确身怀武功,而且还相当不错。而且她的武功性质特异,源于天地,又包容于天地之间,想以欲望征服她,除非你我联手,将她心志摧毁。可是我又不愿以这等手段对付她。嗯,告诉你,她其实是来杀我的。”
  华蓉道:“又……又是美人计么?想将你刺杀于……床第之间,嗯……难道……难道指使她的人不知道……用这伎俩杀你……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么?”
  三少呵呵一笑,道:“除了这等伎俩,还有什么更好的手段杀我?指使她的人,也不过是想搏一搏罢了。依我看来,这指使她的人必是项启。”
  华蓉道:“项启……这粗豪之人,会使这等心计?”
  三少道:“此计或不是项启所出,但也应得到了项启的应允。我想,最有可能出此计的,便是项启的客卿伍先生。”
  “伍先生?”
  华蓉喘息着道:“就那个一脸高尚圣洁的书生?”
  说话间她一个翻身,将三少压到身下,坐在三少腰上扭动起来。
  “应该是他。”
  三少扶着华蓉的小蛮腰,道:“能说动悯柔那样的女孩儿做这种卑污之事的,只有用最大义凛然的理由。为天下百姓当然是最大义凛然的理由了,而看那伍先生一脸神圣的样子,也只有他最适合说出这理由来。我看那项启是个直爽汉子,不会做这等事。你有没有注意到,项启今晚在宴席间本来相当自然,可是当悯柔出场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非常窘迫。而且今天谈判桌上,本来很多细节问题,项启可以据理力争的,但是他都放弃了。依他的性格看来,应该是对用这等手段对付我心存愧疚,想给我秦家一些补偿。”
  华蓉问道:“那项启杀你能有何好处?”
  三少笑道:“你这么聪明,还猜到不到吗?”
  说话间,华蓉突然停止了动作。
  三少奇怪地望着她,华蓉撇了撇嘴,道:“我高潮了。”
  三少险些笑出声来,道:“不管,我还没有得很呢!再来!”
  说着三少在下自行动了起来,华蓉给三少弄了几下,马上又娇喘连连,性致再起。
  “是不是,项启想杀了你之后……嫁祸给公子羽,让你秦家与公子羽相争,他好坐收渔人之利?但是现在项启已经跟我们结盟了,到时就算出兵攻打公子羽,也是两家齐上,他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三少道:“此举并非多余。你想想,要是我老爹知道我给公子羽的人害死了,他会怎样想?他肯定会对公子羽用兵,跟公子羽拼个死活。到时候,项启自可找理由不出兵,或是只派出少许兵力,象征性地攻打一下。而他的主力则坐山观虎斗,等我们与公子羽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再一举铲除这两大势力,独霸天下。就说你吧,你要是知道我给公子羽干掉了,难道你不会冲到公子羽家里去找他拼命?”
  “少臭美了!你要是被人杀了呀,我自然是另找一棵大树乘凉了,比如说公子羽……”
  华蓉轻笑一声,继续道:“项启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阿仁,这件事你打算怎样处理?”
  三少嘿嘿一笑,道:“当然是诈作不知了。怎么说我们现在也跟项启结成了同盟,只要我不死,到时候攻打公子羽还怕他项启不出兵?”
  华蓉又问:“那么悯柔呢?”
  三少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肉包子打狗吗?我当然要把她带走了。项启他们总不能明着把悯柔要回去吧?嘿嘿,他们只能吃这哑巴亏。哦也……我好像也快了……”
  三少终于一泄如注,完事之后,华蓉躺在三少宽厚的胸膛上,用纤纤玉指在他胸膛上划着圈圈,三少则摸着她那如丝秀发,问道:“蓉儿,我们在一起也有很长时间了吧?”
  华蓉点了点头,道:“已经一年了。”
  三少道:“这一年中,虽然我昏睡了近年,又跟清儿双修了四个月,可是我们在一起亲热也有许多次了,为什么你的肚子总是大不起来呢?”
  华蓉笑道:“你不是已经有个宝宝了吗?怎么还想要呀?”
  三少道:“谁不想子孙满堂?唉,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呢,我有过这么多女人,平常也没少灌溉她们,可是为何除了梅姐之外,没有一个人怀有身孕呢?”
  华蓉道:“阿仁,我是故意让自己不受孕的。魔门迷心宗有许多秘法,可让女子与男人交欢后不受孕。现在天下未定,我又要助你,不想因此事误了大事。如果你想我给你生孩子,我以后不用那些方法就是。至于其他的姐妹,我就不清楚了。阿仁,会不会是你自己有问题?”
  三少道:“可是梅姐她给我生了个孩子啊!”
  华蓉想了想,道:“阿仁,那便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梅姐能给你生个宝宝,只能说你运气好。”
  三少心中顿时一片黯然,心道这么说少爷我就是精子存活率太低,梅姐能给我生孩子恰巧碰上有一颗蝌蚪充满活力了……
  华蓉见三少一脸黯然,安慰道:“阿仁,你也不必灰心。魔门有许多古方,是专治男人病的,等闲下来,我给你配几副方子。”
  三少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好了,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向项启辞行,去东海见公子羽。大日国的事情,是该早些了断了……呵,我倒很想看看,明天项启见到我还活着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项启的表情相当勉强。
  他笑得很勉强,说话时语气也很勉强,但是三少听得出来,项启的神情声音之中,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而伍先生则不同了,当他看到悯柔温驯地站在三少身后时,他虽然依然镇定自若,可是眼中却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悲哀。
  悯柔没有看自己的父亲,她只在注意三少,她很难想象,昨晚那个诗人一般敏感的太子,现在却又变成了一个圆滑的政客,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跟项启不断地打着哈哈,说着虽动听却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外交辞令。
  悯柔昨晚睡得很好,罕见地没有做梦。自从她跟着父亲出山助项王以后,她夜里经常噩梦连连。不是梦到父亲战败被杀,就是梦到自己被土匪一样的乱兵压在了身下。
  可是昨晚,她却睡得很安稳,很香甜。在被三少看穿了心事,猜透了她的来意之后,她反而如释重负。
  当今天早上,三少让她自己决定去留的时候,她决定跟着三少。
  她想了解三少,想知道这个诗人一样的政客会有怎样的内心,或者,找机会杀了他,或者,找机会爱上他。
  她可能是世上最柔弱的女子了,她有一颗貌似坚韧实则敏感且脆弱无比的心,若想坚韧起来,必须有一个坚强的依靠。
  而在此之前,她的依靠便是她的父亲。
  可是现在,她知道父亲已经不能再作她的依靠。
  她不能留下来,不能回到父亲身边,那样的话,三少就会知道她是受谁指使的,她的父亲,就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所以,她要跟在三少身边。
  在三少向项启告辞之后,项启以相当隆重的外交礼节,亲自送三少出了晋省省城。临别时还拉着三少的手,依依不舍地说:“太子,有空常来玩啊!”
  三少呵呵笑着,说:“嗯,项王如此盛情,我以后会经常来玩的。不过嘛,以后来的时候,只怕项王找不到像悯柔姑娘这般可人的女孩儿来招待我了,哈哈哈……”
  项启跟着干笑起来,伍先生却笑得相当自然。
  当三少等人坐着项启送的豪华马车远去之后,项启忽对伍先生道:“伍先生,令嫒她……”
  伍先生笑容褪去,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柔儿的行动失败了。唉,为了掩护我们,她不敢离开秦仁,只能跟她同去。”
  项启道:“伍先生,本王可派一支军队,扮作山贼,将令嫒抢回来!”
  伍先生摇头道:“秦仁的武功太可怕了,若是派去的兵力少了,只会白白送死。但如果派的人太多,纵能抢回柔儿,也不见得能困住秦仁。若让秦仁走脱,便是我军之大祸。唉,柔儿命该如此,只望秦仁他能善待柔儿了……”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缓缓行驶着,怜舟罗儿和华蓉在外赶着马车。
  三少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剥着新鲜的荔枝。他小心地剥掉荔枝壳,挖出核,将果肉放进瓷盘之中,那瓷盘里,已经堆积了大半盘白嫩的果肉了。
  三少并不怎么喜欢吃荔枝,但是他却非常爱剥荔枝,因为几个女孩子都喜欢吃。
  水木薇和罗生静神一左一右跪在三少脚边,将三少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替他按摩着。秦霓儿和宋清则就着同一本笑话书看得痴笑连连。
  悯柔静静地坐在三少旁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言不发。
  三少剥了满满的一盘果肉,取手巾擦净了手上的汁液,笑道:“好了,荔枝剥好了,罗儿、蓉儿,你们进来吃吧!我来赶一阵车。悯柔,你跟我来。”
  三少说着,钻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接过了怜舟罗儿手中的马鞭。当怜舟罗儿和华蓉都进了车厢之后,三少在车座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副座,道:“悯柔,你坐这里。”
  悯柔依言坐到三少的身旁,三少一手抓着马鞭,一手握住了悯柔的一只小手。
  “悯柔,伍先生是你什么人?”
  三少看着悯柔,突然问了一句。
  悯柔眼神微变,默不作声。
  三少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对悯柔这以沉默作武器的无声抵抗,他昨晚就已领教了。他知道,从悯柔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三少挥动马鞭,打了个响鞭,八匹拉车的马欢快地跑着,车速越来越快。
  “派你来杀我的,不是项启,而是伍先生。”
  三少也不看悯柔,自顾自地说道:“项启应该是不愿意让你来杀我的,但是我看项启看你的神情,也不像对你有特殊感情的样子。项启看到我还活着,说话的语气都有如释重负的样子。
  “但是伍先生就不同了,他实在是太镇定了,他本不该那般镇定的。可是他既如此镇定,为何在偶尔看你一眼之时,眼神却那样悲哀和心痛?
  “伍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他那样的人,如果在和平时代出世的话,必会得圣人之称。可惜,和平时代他声名不显于世,却在这乱世之中活跃起来,这就注定他一生只会是个悲剧。
  “悯柔,以你这般高洁的性情,恐怕也只有伍先生能说动你来杀我了。以伍先生那绝不是伪装出来的神圣样子,要让他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恐怕做不到。
  “所以,他只有牺牲自己亲近的人,甚至是亲人。悯柔,伍先生究竟是你的情人,兄长,还是父亲?”
  三少的话像钢刀一样剜在悯柔心上,悯柔的脸色突然一片惨淡,珠泪夺眶而出。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到嘴唇发白。她双手用力绞着自己的衣角,衣角都快给她绞裂。她没有想到,三少竟然聪明到了这般地步,仅凭察言观色,便可推断出真正的幕后主使,甚至推断出她与伍先生的关系。
  可是她不能承认,只要她不承认,三少就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推断,也就没有理由去对付她的父亲。所以,她还是选择了一贯的做法——沉默。
  三少看她的神情,心中已是一片雪亮。悯柔绝对与伍先生有着相当亲密的关系,从伍先生的年纪看来,情人、兄长、父亲这三样均有可能。
  三少见悯柔继续保持沉默,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悯柔,就算你不说,我想我猜的应该也是对的。你放心,我不会杀他的。虽然他起意杀我在先,可是我没有杀不会武功之人的恶习。我也不会撕毁与项王的盟约。毕竟这个时候,公子羽才是我们两家最危险的敌人。呵呵,昨晚蓉儿替你洗浴,她告诉我,你还是处子之身。若伍先生是你的情人的话,他将你送与我,未免也太吃亏了。若他是你的兄长或是父亲的话,则未免太残忍了。无论怎样的理由,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他也不该如此。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悯柔终于承受不住了,三少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
  她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着道:“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让我来献身送死,我知道最痛苦的其实是他自己……他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想为天下百姓尽一点力,他只是想……只是想这战乱早日结束。我知道,他从出山那天起,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身为他的女儿,理应为他分忧……”
  三少摇了摇头,道:“有时候,圣人和禽兽只有一线之隔。你父亲的想法固然高尚,可是他的做法却是错了。
  “他怎知道,项启平定天下之后,能做个好皇帝?他凭什么认为项启这等贫苦出身的统帅将来就一定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幸福?
  “难道我不可以?难道公子羽不可以?
  “项启现在还是很心念百姓的,可是他怎知项启君临天下之后,不会因荣华富贵迷失自我?不会因贪图享乐而变得昏庸无能?
  “诚然,贫苦出身能令项启了解下层百姓的苦楚,可是贫苦出身也注定项启和他手下的那一干将领对荣华富贵,对奢侈淫逸没有太强的抵抗力!
  “而我跟公子羽,则是自小就锦衣玉食,能享受的,该享受的都早已享受过了!荣华富贵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你知道吗?
  “以我对公子羽的了解,他不喜女色,不贪图享受,励精图治,虽然军法严苛但是对下属极为体恤,对他辖区内的百姓也是相当宽宏体恤。要我说,公子羽比项启更有资格给百姓幸福。
  “只不过,现在世上多了一个我罢了!我跟公子羽注定不能双雄并世,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但是他不会听我的号令,我也不会听他的号令,我们两个之间,必有一战。将来这天下的争夺者,也只有我跟公子羽二人!
  “项启跟你父亲,还未够资格!
  “哼,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不能给予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给天下人幸福?你父亲他,太妄自尊大了!”
  悯柔忽然有一种深深的乏力感。
  她知道三少说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她根本无从辨驳,可是她又不相信自己的父亲错了。
  她是由父亲从小带大的,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恋父情结。父亲对她来说,既充当了父亲的角色,又充当了母亲和兄长甚至情人的角色。父亲曾是她最坚强有力的依靠,也是她最信赖的对象。可是现在,三少的话却推翻了父亲为之努力,为之奋斗的一切。偏偏那些话又是那般有道理。
  因此,她只能哭泣着,哀求着:“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了……”
  三少看了柔弱如斯的悯柔一眼,摇头叹道:“你是我生平所见的,最柔弱的女子。你父亲真的错了,她不该派你来的。唉,我也错了……我本不该让你留下来的。你若回到你父亲身边,或许会快乐一点。”
  悯柔忽然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我留在父亲身边,只能让他更内疚,更痛苦。他若看不到我,则会很快将我遗忘……”
  已是九月。
  秋高气爽,红叶飘飞的季节,三少一行人自江南一路往东,行了近一个月,终在十月前赶到了东海陈郡。
  其实早在大半个月前,三少一行便已进入了公子羽的势力范围。在公子羽的地盘上赶路,比三少原来想象的太平得多。公子羽的辖区内治安良好,基本上没有任何流寇乱民。各城各镇的驻军也从无扰民的现象,三少甚至看到在有些地方,驻军帮助百姓垦荒种地,修葺房屋、桥梁等等,军民之间互助友好,其乐融融,百姓看起来很满意公子羽的统治。
  三少进入公子羽的地盘后,途经第一个大城之时,未曾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如实报上大名。本以为那城市的驻军会严阵以待,谁知却被热情款待一宿,第二天那大城的城守更派出五百精兵护送三少一行直到另一个大城。
  如是者,一路是各大城之间接力一般,款待、护送三少一行直至东海陈郡。
  三少曾问起一城城守,为何要这般对待他们,那城守恭谦有礼地回答说,是公子羽下令一路之上若遇大秦太子,须得小心侍奉,务必让大秦太子满意。
  这一路之上的见识,让三少清楚地意识到,公子羽是一个治世驭下的奇才。不过可惜的是,公子羽却注定是三少的敌人。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三少与公子羽注定不能双雄并世!
  九月二十五日,三少一行在抵达东海陈郡前途经的最后一个大城城守派出的一千骑兵护送下,渐行至东海陈郡前。
  在离陈郡还有五十里之时,早有一队骑兵离开队伍,快马加鞭赶入陈郡禀报三少到来之事,公子羽闻讯后出城十里相迎,其热情之状便似迎接数十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而三少,亦自马车里出来,骑上一匹骏马,与公子羽并驾齐驱,谈笑风生。
  马车里,华蓉等女透过敞开的车门看着车外亲切交谈的两个男人,不由啼笑皆非。
  “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好像老友一般?”
  秦霓儿有些郁闷地道:“公子羽可是几次三番动歪心思要害阿仁的,阿仁怎地好像全忘了?”
  宋清笑道:“他们两个都是小奸巨滑的小狐狸,有共同利益时自然亲热有加,若利益相左时自然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个呀,就叫做政治。”
  华蓉点了点头,道:“不错。公子羽确是当世奇才,从他的立场上来看,他对阿仁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若非阿仁注定与公子羽不能并存于世,他二人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华蓉说这话时,不由想起了西门无敌。西门无敌曾说,最好的对手就是最好的知己,盖因对自己最好的对手,必会穷一生之力去认识,去分析,去了解,到头来,对手之间的相互了解,往往比其他人更加透彻。
  现在想来,西门无敌其实也是很想和三少交朋友的。可惜,西门无敌与三少也是无法并存于世,而华蓉既不希望三少死,又想独掌魔门,所以只好让西门无敌死了。
  “太子,你一路行来,觉得本公子的辖区治理得怎样?”
  公子羽笑问三少。
  三少呵呵一笑,道:“你还是叫我三少吧,突然改口叫我太子,总觉得有些别扭。”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见公子羽点头应允之后,方才继续说道:“平心而论,你的辖区的确治理得相当好。从你辖下的这十一省情况看来,你若为帝,的确会是一个好皇帝。”
  公子羽微微一笑,看着三少,道:“既如此,三少何不助我一臂之力,你我共同缔造一个太平盛世?有三少的佐助,本公子相信,新的帝国定会比大秦帝国更加强盛,且千秋万代,永世不衰!”
  三少摇头微笑,道:“公子近年来想必未曾亲至我大秦国土内巡视吧?我大秦国土内,百姓同样安居乐业,同样歌颂新皇圣明,是千载难逢的好皇帝。既如此,公子羽又何不助小弟一臂之力,共同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两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羽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道:“你我二人若能同心协力,我中原大国何止能屹立于世?恐怕普天之下,所有的番邦诸国,都要向我中原上朝俯首称臣。”
  说着,他手中的马鞭一指东方,道:“海的那边,大日国即将归于我中原之手。”
  他又指向西面,“西域再往西,横跨大洋之后,又有一望无际的土地,数以万万计的人民。”
  他马鞭再指北面:“北出落凌关,过大草原,又有一片冰雪之国。”
  他最后马鞭一指天空,道:“以我中原之强盛,未必不能让太阳照得到的地方,都变成我中原之领土!未必不能让苍穹下之生灵,均变成我中原之臣民!”
  三少忽然有一种行将窒息的感觉。
  公子羽的雄心壮志让他也受到了些许感染,甚至有热血沸腾之感。三少没有想到,公子羽要的不仅是大秦的天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志向,三少自问拍马难及。
  但是,三少旋及想到,若要征战四海,那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该会有多少壮士埋骨他乡?民间该会添加多少孤儿寡妇?
  战争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三少想主动入侵大日国,也仅是受到前生思想的影响,仅是看到今生大日国对中原的野心,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可是征服整个世界,这等想法已经不能算是雄心或是野心,而应算作疯狂!
  前世元蒙的铁骑踏遍亚欧大陆,建立的帝国前所未有地大,可是后来一样分离崩析。
  前世希特勒的第三帝国掀起世界大战,几乎击跨整个欧洲,可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以大秦现有的国力,是无法征服世界的,自由,永远是人类最向往的。征服者即使能成功一时,也无法千秋万载地将其统治延续下去。
  除非能将被征服地区的民族烙印从他们灵魂中彻底抹去,可是大秦现在的国力,最多也只能将周边的一些小国,如大日国彻底征服。要想一统世界,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三少现在可以自豪地宣称,可以凭借他和宋清从前世带来的思想、科技改变大秦,公子羽现在也可以自豪地宣称,他有能力在有生之年征服大秦周围的小国。
  可是以后呢?当三少他们这一代的人归天之后,他们的后代还能像他们一样吗?
  征服世界光凭他们这一代人是不够的,这必须通过好几代人的努力。可是三少无法保证,他们的后代,也能像他们一样有作为,有能力,有毅力。
  君主之恩,三代而斩。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百姓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能吃饱穿暖,能有子孙延续香火。若是连年征战,百姓可还会继续支持他们的君主?并不是每一个百姓,都会有公子羽这种疯狂的想法的。
  所以三少很快地就从公子羽的豪言壮语中冷静下来,他望着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攘外必先安内。现在中原都未归于一统,谈何征服世界?”
  公子羽笑着摇了摇头,道:“攘外必先安内……呵呵,是啊,这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你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三少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扫人兴的话了,说说有意思的吧。你这陈郡,可有什么高档的娱乐场所?”
  公子羽一怔,道:“高档娱乐场所?”
  三少小声道:“就是比较高级的青楼啊!”
  公子羽摸着下巴,往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笑道:“不会吧?你身边这么多如花美眷,你居然还想出去找野食?”
  三少急道:“小声一点,可别让她们听到了!我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从小就立志要搞遍天下美女的,有时候,青楼里面也能淘到极品的哦!”
  公子羽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道:“本人向来不近女色,陈郡青楼虽多,也有很不错的所在,可是本人却是从未逛过。”
  三少啧啧摇头,道:“你这样的话,那可是少了很多人生乐趣啊!对了,你该不会还是童子吧?”
  公子羽干咳一声,略有些尴尬地道:“我的功夫,要以童子身练才行。练成之后,三十岁以前不得破身。我今年……才二十九岁……”
  三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险些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公子羽面带愠色地道:“这很好笑么?”
  三少强忍笑意,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老实话,的确很好笑!我拷,练什么功夫不好,偏偏要练这只能用童子身练的功夫…哈哈,看来你还得再等一年,才能享受女人的滋味了……哇哈哈哈……”
  “他们两个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怜舟罗儿好奇地问。
  宋清功力最为深厚,尽管公子羽与三少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但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微笑,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还能聊些什么?当然是聊女人了!”
  华蓉撇了撇嘴,道:“聊女人也能聊得这么开心?你看阿仁他,笑得跟捡到一块大金砖一般,莫不是公子羽打算送他十个八个美女,把他乐成这样了吧?”
  宋清微笑着摇了摇头,闭口不答。
  公子羽将三少一行领进陈郡之后,直接将三少等人领至一栋豪华的宅院前。
  “这是我以前在东海时住的宅子,”
  公子羽指着那大红宅门道:“后来我自立为平逆王,在城里修了行宫,这宅子就没住了,不过平日里还是有许多下人在打理的,里面倒干净整洁得很,家什也都齐全。三少,你们暂时就屈尊住在此处吧。”
  三少点了点头,道:“住哪儿都行,只要有大床就行了。”
  公子羽呵呵笑道:“主楼里有一张可容十人睡的大床,还有一眼温泉浴室。”
  三少顿时摩拳擦掌地道:“行啊!那挺不错的啊!”
  说罢他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道:“姑娘们,下车啦!”
  车门打开,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罗生静神、伍悯柔依次自马车里走了出来,由三少接着她们下车。
  公子羽坐在马上,笑吟吟地看着三少带着的这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看到最后出来的伍悯柔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笑容也微微一变,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
  “这几个都不用介绍了吧?”
  三少笑道:“蓉儿她们你都见过了的,薇子和静神还在你手下做过事,嗯,这一位你还没见过,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拉过悯柔,道:“她就是项启手下第一谋士伍清远伍先生的掌上明珠,伍悯柔。”
  悯柔对着公子羽行了个礼,柔声道:“悯柔拜见公子。”
  公子羽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还了个礼,道:“伍姑娘多礼了。三少啊,伍清远先生的大名本公子也多有耳闻,伍姑娘既是伍先生的掌上明珠,何故也跟着你来了?莫非,她是你们缔结盟约的人质?”
  三少眨了眨眼,笑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以后再告诉公子吧。”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本公子也不勉强了。三少,本公子今晚将在行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届时将派人来接你,你到时候就把这些姑娘都带上吧,大伙儿高兴高兴。”
  公子羽一边说着,目光自华蓉等女身上一一掠过,却就是不敢看伍悯柔。
  三少却未注意到这一点,笑嘻嘻地道:“这个没问题。”
  公子羽点头道:“那么,本公子先行告辞了。你们先进去休息休息,洗洗身上的风尘。宅子里有下人侍候着,尽可随意差遣。”
  说罢公子羽翻身上马,对三少等人挥手作别,带着一队卫士疾驰而去。行了老远之后,公子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瞧见三少牵着悯柔往门里走,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酸楚。
  三少等人进了宅子大门之后,早有二十多个下人毕恭毕敬地候在门后,准备侍候。见到三少等人时,众人跪拜于地,齐声道:“恭迎大秦太子!”
  三少点了点头,道:“免礼。各位,虽然吾父得先帝禅让帝位,登基为帝,册封吾为太子,但是公子羽毕竟是嬴氏正统皇室血脉,客随主便,客不压主,在东海这里,你们不必称呼我为太子,叫一声三少爷就行了。”
  众下人领命应是。
  三少又道:“现在离晚宴还有好几个时辰,我们这一路赶路,肚子也饿得慌了,先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你们再来几个人带我们去公子羽说过的,有一张可容十人的大床的房间便可,其余人等,且先退下吧。”
  当下有几个机灵的下人忙带着三少等人去到主楼,进了那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之中,一张奇大无比的床赫然就靠着那大房南墙摆着。
  三少看着这房,这床,觉得相当满意。他掏出几张百两的银票打赏给那几个下人,道:“好了,行李呢我们自己收拾,你们先下去,有事我会吩咐你们的。”
  那几个下人连声道谢,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其中一个出门前说道:“三少爷,小人就候在门外,有什么吩咐叫小人一声就行。”
  待房内再无外人之后,三少欢呼一声,跳起来往那大床上重重地一躺,抚摸着柔软的丝绸被面,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这么大的床了……唉,说起来,离开天京城又快半年了,咱们的队伍日渐增大,等闲床铺还挤不下,好久没有来场混战了!姑娘们,咱们今天就大被同眠吧!”
  众女均笑了起来,悯柔却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地道:“三少爷,悯柔想……”
  “你想单独住一间房?”
  三少知道悯柔心里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件事我可以依你。不过你得先依我一件事。”
  悯柔点了点头,道:“三少爷但有所命,悯柔无不遵从。”
  三少道:“公子羽说,这宅子里有个温泉浴室,我打算带着清儿、蓉儿她们一起好好洗洗身上的风尘。悯柔,你也跟我们一起洗如何?”
  悯柔面露难色,道:“这个……”
  三少笑眯眯地道:“悯柔啊,这一路上,我们长谈数次,也算是交心知己了。更何况,那天晚上,你就该是少爷我的人了。既是少爷我的人,咱们彼此坦诚相见又有何不可呢?我可以保证,在未经你同意之前,绝不碰你。”
  悯柔咬了咬嘴唇,略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好,悯柔依了三少爷便是。”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5章 征服
  当三少和华蓉等女脱得赤条条跳进那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的温泉浴池之中,七双眼睛眨都不眨地注视着悯柔之时,悯柔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三少无比郁闷的举动。
  她和衣跳进了浴池之中。
  “你怎么能这样?”
  三少张大了嘴,悲愤地质问。
  悯柔将长发挽到脑后,红着脸对着三少羞涩地一笑,道:“我只是答应跟你们一起洗,可没说要脱衣服。”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三少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天躺倒在水中,慢慢地沉进了水里……
  当晚公子羽为三少等人举办的接风宴上,宾主尽欢。公子羽在宴毕亲送三少等人回住所之时,请三少于明日入陈郡行宫商讨出兵大日事宜。
  晚上悯柔自独处一室,睡得格外香甜,而三少及华蓉等女则在那张可容十人的大床上混战一宿,三少临天亮时才草草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所幸他混战之时行双修功法,虽然肉体已经相当疲惫,但是精神却还是很不错的。
  第二日一早,三少即带着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往公子羽行宫中商讨出兵大日事宜。伍悯柔对这等事不感兴趣,三少便未带她同去,留下水木薇及罗生静神在住所照顾。
  进了行宫议政殿之后,公子羽已南面而座,殿下群臣如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等文臣武将均分列左右。怜舟锋华父子看到三少等人之后,眼神冰冷,面无表情。怜舟天鹰因武功被亲妹废掉,在三少等人进殿之时,狠狠地瞪了怜舟罗儿一眼,怜舟罗儿只作未见。
  三少对怜舟父子的神情视若无睹。事实上,像怜舟锋华这等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下毒手的父亲,若非看在怜舟罗儿面上,照他自己的做法,早把这父子三人轰杀至渣了。
  “拜见公子!”
  三少行至公子羽座前,对他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
  公子羽呵呵一笑,道:“三少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三少等人坐定之后,与公子羽闲话几句,即切入正题。
  公子羽道:“三少,本公子欲出兵大日,除我中原后世之患,不知三少对如何征服大日,有何高见?”
  三少微微一笑,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既然想到出兵大日,想必已胸有成竹,小弟今日来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等公子当下成计之后,助公子杀人放火而已。”
  公子羽呵呵笑道:“三少这话说得有趣。三少,本公子认为,大日国如今羽翼未丰,军队仅二十万,人口仅四百万,武器装备原始落后,所以大可在歼灭其军队之后,将大日全国上下全部屠杀,断其苗裔。然后迁东南沿海一带的居民过海,占据大日国土,成为我中原一部行省。不知三少认为此法可妥当?”
  三少想了想,问道:“不知公子打算派出多少兵力出征大日?”
  公子羽道:“本公子统领东海水军多年,与海盗交战无数次,现备有可乘载一千五百兵士的大型战船三十艘,可乘载一千兵士的中型战船五十艘,可乘载五百兵士的小型战船一百艘。这些大小战船一次可载近十五万兵士过海。本公子打算出兵三十万,分三次运送军士及武器辎重。当然,粮草等物可能会不足,但是咱们既是去征服大日的,那么粮草肉食大可就地劫掠,以充军用。”
  三少点了点头,道:“大日国的二十万军队,的确不堪东海水军一击。但是……大日国的国土情况我们并不堪了解,大日国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凭三十万大军,想把四百万人口全部杀光,恐怕力有未逮。要是咱们打过去以后,大日国的人往深山里边一躲,难道我们还能挨个挨个地搜不成?”
  公子羽笑道:“当年与海盗作战之时,本公子曾往大日国派遣细作,如今已潜伏多年,对大日的地理环境,风俗人情多有了解。大日国一共四个大岛,小岛无数。但是全境之内,有大半土地未曾开发,有些地方,连大日国的人自己都未曾去过。大日国人多数聚居于几个大岛的繁华地带,我们只需将他们那些有名的大城中的人口全部屠掉,就算有漏网之鱼逃入深山,日后也只能作野人。再者,等我们东南沿海一带的民众迁移过去,生儿育女,开发土地,百年之后,大日国土之上便多为我中原族裔,就算大日国的余孽想东山再起,也不可能了。”
  三少听公子羽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怦然心动。但是转念一想,屠杀四百万人口,这该要造多大的孽!战争中不免屠杀,三少前生研究哲学,自然知道屠杀其实是战争中不可避免的一门艺术。
  屠杀得好,屠杀得到位,可以打击敌方的士气,摧毁敌方的抵抗意志,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但若是屠杀过头,激起敌方同仇敌忾的拼命精神,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三十万武装精良的军队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逐步屠杀掉四百万人民。但是一旦激起大日国人的反抗心理,令其同仇敌忾,拼死反抗的话,即使三十万大军,恐怕也会给十余倍于己的平民彻底淹没。
  更何况,大日国那四百万人口,可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为奴为婢均有不可低估的利用价值。
  所以三少即出言反对道:“公子,小弟认为,屠杀不可行。”
  接着,他把屠杀的双重影响向公子羽分析了一遍,道:“屠杀是有必要的,但是我们不能搞全境大屠杀。我们可以适当地屠光几个城市,而且在这几个城市中间,我们可以放过几个城市。”
  公子羽听三少分析屠杀之后可能引起的反响之时已在若有所思,现在听三少这句话一说,公子羽马上会过意来:“三少的意思是,遇到有力抵抗的城市一律屠光,抵抗不力或是主动出降的城市则善加安抚,给大日国人造成一种抵抗者死,不抵抗者活的印象,以消磨他们的斗志和凝聚力?”
  三少点头微笑,“公子说得极是。而且,从大局上来说,大日国这四百万人民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公子请想想,大日国原住民熟悉四岛形势,将来开掘矿山、开垦荒地之类的苦活、累活大可以让大日国的人来做。整整四百万奴隶,小弟想,奴役他们,比杀掉他们应该更加划算吧?”
  公子羽沉吟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大日国人被我们奴役得狠了,起心反抗怎办?”
  三少笑道:“这个无妨,小弟还有一计。公子不是打算迁移大量中原子民过去吗?我们可以让迁移过去的人带去大量的中原文化,只准中原人开办书院,不准大日人开办学堂。把大日的读书人,全部杀掉,把大日的典籍,全部烧毁!
  “要让大日国人学中原文化,写中原文字,学习中原习俗,逼迫他们放弃自己的民族习俗,逼他们放弃信仰自己的神明,改为信仰中原的神明。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比起大日文化不知要先进多少,小弟想,大日国的人会很乐意接受中原文化的。
  “咱们再让大日国的人与中原人通婚,大日女子可嫁中原男人,但是大日男人绝不可娶中原女子。嫁给中原男人的大日女子,享受与中原女子同等待遇。中原男人与大日女子混血之所出,地位亦与中原人相等。
  “这样一来,大日女人便会只想嫁中原男人,而大日男人,则就很难娶妻。三代之后,大日血裔会逐渐消亡,那混血所出的,自小受到我中原文化熏陶,自然就会从头到脚地变成中原人。百年之后,还有谁会记得这世上曾有过一个大日帝国?”
  公子羽拊掌笑道:“妙计啊!真乃绝户之妙计!不过,若是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大日男人把心一横,起来造反怎办?”
  三少微微一笑,道:“咱们赏罚分明。凡是忠于中原者,学中原文化有成者,工作辛勤刻苦,卓有功绩者,可破例娶中原女子。这样一来,大日男人势必个个争先,为我中原帝国卖命!”
  毒计,绝对的毒计!大殿中几乎人人都如是想。就连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这三个三少的女人,也觉得三少这计,比起公子羽的大屠杀更加毒辣。
  只有宋清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三少这计毒是毒了点,但至少没有造成太大的杀孽,总比像公子羽那般,一个大屠杀杀掉四百万人,有伤天和要好得多。
  议定了如何对付大日国的大方针之后,接下来商议的就是出兵的具体细节了。公子羽将出三十万水军,而三少则无须提供军队支援,只需支援一批高手就行。
  三少与公子羽议定,在出兵大日期间,秦家不得对公子羽用兵,同时必须约束项启不对公子羽用兵。而在平定大日一年之内,大秦亦不得对公子羽用兵。
  三少和公子羽心里都明白,平定大日是对中原有着千秋之益的好事,在出兵大日期间,大秦和项启会依约不对公子羽用兵。但是征服大日之后的那个一年之约,就不怎么牢靠了。
  就算公子羽此事大胜,兵力损失在四万以下,大军出动耗费的物力、财力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必会伤到公子羽的元气。到时候,三少会不会给公子羽一年时间休养生息,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公子羽亦有自己的算盘,出兵大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征服大日之后,不但可平白多出一块相当大的领土,还可从大日国获取相当的资源,例如矿山、粮田之类。更有四百万奴隶可供差遣,到时候组织一支奴隶大军也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公子羽知道无论他是否出兵大日,到头来项启与大秦必会联合对付他。以他一家之力,经受两家南北夹攻,就算他武勇盖世,计谋无双,也没有多大的胜算。征服大日,亦可为他自己多留一条后路。到时候就算兵败,他亦可退入大日,据此海岛,再寻反攻时机。
  三少自然猜到了公子羽的算盘。不过这个时候两家是暂时的盟友关系,就算三少猜到了公子羽的想法,心里在构思怎样废掉公子羽这未雨绸缪的最后一条退路,明面上也是不会表露半分的。
  两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是各怀鬼胎,其中鬼蜮不足为外人道。
  早在八月间收到三少的风声之后,公子羽已经开始了出兵大日的准备。秋季行船最为便利,在秋雨时节还未到来,海上还未盛行南风之际,海上鲜有狂风暴雨,甚为安全。所以公子羽打算在十月中旬正式出兵。
  这些年来中原三国都处于备战状态,粮草、兵器等行军打仗必备的辎重及银钱军饷等早就准备妥当,一遇战事,可在极短的时间内调集妥当。
  之所以还要等一段时间,当然是等三少从天京城调集高手了。
  至于征服大日之后如何分赃,暂时未有定议,三少和公子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都未提起。公子羽殿下群臣,自然也是没一个就此发表意见了。
  议定种种细节之后,已是日落黄昏。这一天公子羽和三少等人及殿中群臣都未用过午饭,只喝了些水解渴。好容易商议完毕,将出兵日期等等事情都定了下来,公子羽即宣布在行宫中设宴款待群臣。
  三少与宋清四女自然也留了下来,席间公子羽坐于三少身旁,与三少饮酒正酣之时,公子羽许是借着酒劲,忽然问起三少:“三少,今日你身边怎地好像少了几人?”
  三少笑道:“薇子、静神、悯柔她们没来。悯柔不喜这等争端之事,留在住处休息,我命薇子和静神陪着她。”
  公子羽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朦胧地道:“三少,你好福气,好手段啊!水木薇和罗生静神都是心志极为坚毅的大日武士,你也可令她俩对你俯首听命,悯柔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你亦可将她留在身旁……唉,本公子实在佩服你。”
  三少哑然失笑:“公子,你又不喜女色,此事有什么值得佩服的?小弟只不过手段比较,嗯,那个比较卑劣一点罢了。说起来,你要不是练什么童子身才能练的武功,守身如玉至今,凭你的魅力权力,身边恐怕也早已美女如云了罢?嗯,公子当日肯用甄洛这天生媚女对小弟施美人计,只怕也是因为自身武功所致吧?”
  公子羽摆了摆手,笑道:“莫提此事。本公子不近女色……嗯,的确是不近女色,非不喜,实不能。唉,莫提,莫提。”
  三少突然心有所悟,道:“公子,你才见过悯柔姑娘一面,怎知她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公子羽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含糊地道:“随口说说罢了。三少你身边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奇女子了?此女既能入你三少法眼,想必也不简单。嗯,喝酒,喝酒!”
  三少笑吟吟地跟公子羽碰了一杯,心里若有所思。
  三少等吃罢酒席,回到住处时已是星月满天。
  三少等人是由公子羽亲自送回来的。三少曾极力推辞,但是公子羽却执意要送,三少拗不过他,只得遂了他的意。
  送到宅子大门前时,公子羽方才与三少等人道别,骑着马慢吞吞地返回了。
  三少看着公子羽月光下那颀长瘦削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三少已经留意到了,当公子羽把他们送到这宅子大门前,发现并没有人出门迎接时,眼中掠过了一抹极难发现的失望之色。
  三少等人回到那间有着大床的房间,华蓉等女取了干净衣服,准备去温泉洗浴,唤三少同去时,三少怔了半晌才道:“你们先去吧,我去跟悯柔说一阵话再去。”
  华蓉笑道:“我说你现在倒是怎么了?听说你以前对付罗儿和霓儿的时候,那手段可是直接得很,什么一泄千里香直接就洒过去了,既然你对悯柔有意,为何不干脆一点?”
  华蓉这话说得怜舟罗儿和秦霓儿满面通红,追着她厮打起来。华蓉咯咯笑着往外逃去,三女一前两后很快就出了房间。
  宋清走到三少身旁,蹲下身子,握住三少的手,道:“悯柔是个好姑娘,你别滥用手段。”
  三少笑了笑,伸手在宋清脸庞上轻轻一抚,道:“放心,我绝不会滥施手段的。若我想用什么卑劣手段,这一路行来,已有无数次机会。”
  “你已经开始懂得,”
  宋清将脸贴到三少的手掌上,道:“什么是爱了……”
  “我早就懂了。”
  三少在宋清的面颊上轻吻一下,道:“在见到梅姐的时候,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早就懂了……”
  悯柔独坐闺中,手握竹箫望着窗外的星空出神。
  房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缕凉风从门缝中吹进,掀动她雪白的衣裙。
  三少背着双手慢慢踱了进来,走到她身旁,与她一起看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两人沉寂良久,三少忽然道:“悯柔,你从前见过公子羽没有?”
  悯柔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公子羽是天皇贵,怎可能见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三少微微一笑,道:“今天公子羽提起了你。我瞧他的意思,好像对你有意,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对了悯柔,你觉得公子羽这个人怎样?”
  悯柔道:“他,只不过是个在尘世中挣扎的可怜人。”
  “可是他勇冠当世,权倾天下。他若可怜,这世上便再没有人幸福了。”
  “那要看你怎么想。如果你认为像他那样在尘世间苦苦追逐名利权势,以建立盖世功勋作为人生理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那么他的确算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之一。可是我总觉得,像他那样活着,心会很累。他没办法找到真正的朋友,没办法拥有真正的知己。”
  “我本来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他的知己,可是他注定无法与我并存于世。”
  三少很无奈地一笑,道:“那么,你觉得我呢?我这个人怎样?活得累不累?”
  悯柔看了三少一眼,笑道:“你是身在尘世,心在云端。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会感到累?你把世间的一切,都当作一场游戏,输了就从头再来,赢了也不会得意忘形。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真的很想能跟你一样潇洒从容。”
  三少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算是比较了解我了。悯柔啊,你是否还在怀念山野之间的自由生活?你是否觉得,身处尘世就如套上了一个枷锁,让你身心皆不得自由?”
  悯柔凄婉地一笑,道:“怀念又怎样?我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三少摇头微笑,“你错了。其实这尘世跟山林一样,都是囚笼。这天地之间,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如果你的心不自由的话,无论在哪里,都会不得自由。但是,如果你能敞开心胸,放开心怀,你会发现,其实尘世就是山林。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找到跟山林间一样的自由和快乐。一切,都只在你心。”
  说罢,三少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高声吟道:“如果心想要自由,不要说什么枷锁不让你走。如果心真倦了,什么繁华不可抛,世上什么容颜不会老?”
  悯柔看着三少的背影在门边消失,心里一时间百味陈杂。三少的话,就像一道来自宇宙深处的极光,打开了她的心扉,照进了她的灵魂深处,正渐渐消融着她内心深处那厚厚的积雪。
  她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三少,三少不仅是一个诗人,他还是一个智者,一个哲人。她明白,自己已经找不到杀他的机会了,因为三少根本无需去算计,就已经能将她的心事牢牢掌握。
  “那末,就让我爱上你吧。”
  她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
  “公子羽有弱点了。”
  大床之上,三少躺在女人堆中,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华蓉爬在三少身上,好奇地问:“哦?公子羽也会有弱点?”
  三少道:“是人都会有弱点。公子羽以前的确没有弱点,可是现在,呵呵,他已把弱点暴露在我面前。”
  华蓉又问:“快说,他的弱点是什么?”
  三少道:“我察颜观色,发现公子羽可能已经看上了悯柔。而我又问过悯柔,悯柔说从未见过公子羽。照我看悯柔并未说谎,她根本就不会说谎。要是她从前真见过公子羽,她只会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所以,我认为公子羽可能是对悯柔一见钟情。”
  华蓉想了想,道:“既如此,那我们可否利用公子羽这一弱点?”
  三少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利用悯柔对付公子羽。不过只要悯柔在我身边,公子羽这个弱点就不会消失。除非,公子羽有本事把悯柔从我手中夺走!”
  宋清问道:“公子羽心计如此之深,他怎会把弱点暴露在你面前?”
  三少微微一笑,道:“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情比海深。他再善于掩饰,也瞒不过我的一双魔瞳。”
  宋清道:“那你就不怕公子羽把悯柔从你手中夺走?”
  三少笑道:“第一,我不会让公子羽有机会与悯柔相处。第二,公子羽因其所练武功之故,至今还是童子之身,不知男女情爱滋味,便不懂如何追求女子。第三,公子羽虽是独霸意识很重,行事不择手段之人,但是他知道现在大局为重,不会用武力强抢悯柔,轻易跟我翻脸。所以,在征服大日国之前,公子羽不会有甚动作。”
  宋清沉吟道:“我倒觉得,公子羽无论何时,都不会用武力强抢悯柔,除非他先杀了你。像公子羽这种人,即便在别的事情上不择手段,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他或许会循规蹈矩。”
  “这可不好说。”
  三少摇头道:“公子羽是心志极其坚毅之人,他不会容许自己有弱点存在。若是得不到悯柔,他或许会亲手毁掉悯柔。又或者……他会在我还未真正得到悯柔之前,先除掉我,把悯柔留在他身边。”
  “那可危险了!”
  华蓉道:“你这次调集高手来东海,参与征服大日之事,公子羽说不定会在征服大日之后,回程之时将我们谋害于海上!”
  三少慢慢地道:“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但是公子羽在算计我,我又何尝没有算计他呢?或许在征服大日之后,回程之时,便是我与公子羽之间的最终决战!”
  第二日一早,三少站在院子里,放飞了一只雪白的信鸽。
  这只信鸽是公子羽给他的,说是从天京城带过来的,知道去往天京城的路,而且只要闻过三少身上的味道,就一定可以找到跟三少有血缘关系的人,将信准确无误地送到他们手里。
  公子羽还告诉三少,这种信鸽是一种极其难得的稀有品种,整个中原只有寥寥三五只。它们可以飞得极高,躲在云层中让地上的人难以发现。它们有着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比老鹰大雕还强的力量,以及凶猛嗜血的性情。
  信鸽冲天而起,向着千里之外的北方飞去,它钻进了雪白的云层之中,拍打着翅膀,如一道雪白的闪电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着,东海陈郡瞬间就被它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忽然,空中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老鹰,它敏锐的双眼隔着很远就发现了这只雪白的信鸽。老鹰发出一声兴奋的啸声,拍打着两翼向着那只鸽子冲去,它的爪子已经作出了扑击的准备,它的嘴里已经因即将到口的美食淌出了涎水。
  老鹰拦在了信鸽的必经之路上,它本以为这只信鸽会惊慌失措,四下飞逃,那样的话它可得费点力气去追,但是它马上发现,这只鸽子就好像没有看到它一般,笔直地朝它冲了过来。
  老鹰觉得有点不对劲,它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鸽子,它也从未见过飞行速度这么快的鸽子,那速度比它自己要快上不知多少。
  它甚至发现,鸽子的爪子和喙上,居然闪动着一种莫名的光泽。对那种光泽它有着很深的印象,那是一种令它害怕的东西散发的光芒。
  它曾亲眼看到,地上一种用两条腿走路的生物,用一种工具将那种东西送上了天空,狠狠地扎进了它同类的身体。然后那只在鹰族中很是凶悍勇猛的同类在瞬间就失去了力气和生命,从空中掉落到地面。
  老鹰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恐惧,它想避过这只鸽子,可是当它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只鸽子笔直地向它撞了过来,卟地一声脆响,老鹰的头碎了。鸽子像一枝利箭般毫无阻滞地穿透了老鹰的身体,然后一路扬长而去。
  老鹰从高中坠落,空中飘落点点血珠和无数羽毛。它到死都没弄清楚,这只鸽子究竟还是不是鸽子。
  大地在鸽子的脚下飞快地后退,一道又一道的云层被它穿越。它像丝毫不觉疲累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它的目的地飞去。
  天京城,结束了一天的公务的秦风正在街上无聊地闲逛。他最近有些烦恼,爹娘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强行给他订了一门亲事,让他明天就去相亲。
  但是秦风是个很有独立思想的人,他觉得,感情这种事,当然要两厢情愿才好。这种由父母作主定下的亲事,男女双方连面都没见过,哪来感情之说?没有感情就成亲,那不是纯属为了造制后代而成亲么?那样的婚姻何来幸福之说?
  所以秦风现在出宫闲逛,打算在相亲之前,先行邂逅一段美妙的感情。
  秦风邂逅了一只鸽子。
  一只红白相间的鸽子。
  当那只鸽子从空中盘旋着向他狠狠地扑过来的时候,他发现那只鸽子其实是白色的,不过现在它羽毛上已经沾满了斑斑血迹。
  他还发现,鸽子的喙是银白色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爪子是深黑色的,同样散发着金属光泽。
  秦风心中好奇之下,向着鸽子伸出了手,一道柔和的力道将这只凶狠的鸽子吸入了他掌心之中。虽然轻易就将鸽子擒获,但是秦风发现这只鸽子的力量极大,比起老鹰都要强上许多,心中好奇之下,他仔细地观察了这只鸽子一番。
  他发现鸽子腿上绑着一根竹制信管,于是他将信管自鸽子腿上解了下来,取出里面的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是秦仁,我现在在东海陈郡,公子羽首府中骗吃骗喝骗感情。看信的无论是哪一个,马上通报我老爹秦逍遥,就是当今大秦国的皇上,告诉他,我准备和公子羽联合攻打东海对岸的大日国,让我老爹速派几个像样的高手来支援。抓紧时间,我们打算十月十五日出兵,一定要在十月十五日以前赶到。与项启已经谈妥联盟事宜,合约在我手上,现因攻打大日国之事,不可对公子羽用兵,此事不用对项启说明。若项启想出兵攻打公子羽,拖着不发兵就是,项启一家不敢轻启战事。又及:如果你不是我秦家的人,不小心把我的鸽子打下来做烤乳鸽了,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非常不幸……如果你现在赶紧把信送到天京城,事情还可以挽救,如果你敢将此信藏匿,那么,嘿嘿嘿……”
  秦风先是哑然失笑,这笔迹确是小三的,信里的语气也只有小三说得出来。不过他那威胁手段可不怎么高明,万一这鸽子当真被人打下来了,他到哪里去找打鸽子的人?
  秦风随即又兴奋起来,他呵呵一笑,自语道:“这下可好,明天不用去相亲了!”
  “那就派乔尚书、黎尚书、阿戬、阿雷他们四个去吧,明天一早就走。反正现在国事已经走上正轨,他们几个手下能人也不少,他们不在也周转得过来。嗯,这些日子,他们四个有点尸位素餐的感觉,也是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秦逍遥看完了秦风带过来的信,如是说道。
  秦风道:“父皇,此事关系重大,儿臣恳请一同前往。”
  秦逍遥看了秦风一眼,道:“你嘛,给我老老实实留在天京城,明天还要去相亲呢!”
  秦风道:“父皇,儿臣恐怕此事有诈。去的人少了,可能会有危险。”
  秦逍遥道:“哦?何诈之有?”
  秦风道:“公子羽屡次三番想要三弟的命,眼下虽然暂时与三弟联手出征大日,但是战胜之后,公子羽难保不会在回归中原途中对三弟下毒手。大日国与中原隔着一片茫茫大海,出征主力当是熟悉水战的公子羽的东海水军。要是公子羽在海上发难,三弟恐怕会很难应对。”
  秦逍遥摇头道:“就算公子羽真的在海上发难,你去了也是没用。三十万水军,又是在海上,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应付的。”
  秦风道:“儿臣倒觉得,这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我们这次高手尽出,大可在平定大日之后,在还未返航之时,伺机杀掉公子羽!然后夺一战船,返航中原。”
  秦逍遥沉吟道:“那东海三十万水军怎办?你们区区几个人,能奈何得了那三十万水军?”
  “公子羽一死,东海水军群龙无首,我们不必与东海水军交战,只需摆脱他们的缠绵,亦可回归中原。”
  秦逍遥想了想,道:“公子羽定会防着你们的,他不会给你们杀他的机会。照阿仁所说,公子羽现在已是勇冠天下,武功比西门无敌还要可怕,你们几个人根本无法困住他,逼他死战。唯一杀他的机会,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海上,只有在海上,你们才有机会困住他。但是若真在海上,他的水军,又足够困死你们!”
  秦风道:“父皇所言有理。不过若能杀掉公子羽,便可提前结束战乱。这等好机会稍纵即逝,即使拼死一搏,也是值得的!此事还望父皇成全!”
  秦逍遥思虑再三,终于猛地一点头,道:“好!为父便再派上怒横眉、萧天赐与你们同去,我秦家这次精锐尽出,若还无法杀掉公子羽……那也是天意。”
  秦风朝着秦逍遥微微一躬身,道:“父皇圣明。那儿臣这便去传旨准备了。”
  秦逍遥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记住,若事不可为,便不要勉强,为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折在公子羽手中。”
  秦风躬身道:“父皇请放心,此战若不成功,儿臣当拼死保护二弟、三弟!”
  秦逍遥呵呵一笑,道:“他们两个还需要你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回来时千万别缺胳膊少腿的,为父还等着看你成亲呢!”
  秦风顿时额冒冷汗,心道:“老爷子看来是跟我卯上了……”
  待秦风离去之后,秦逍遥沉默良久,忽道:“来人,替朕去把一字并肩王请来,朕找他有要事相商!”
  东海陈郡,公子羽行宫。
  公子羽枯坐寝宫之内,手提画笔在一张白绢上涂抹半晌,忽觉心烦意乱,猛地站起,将那已画了一个女子轮廓的白绢从画架上扯下,揉得粉碎。
  “来人。”
  他忽然低喝一声,道:“把药先生给本公子请来!”
  一个慈眉善目,满头白须白发,脸上皱纹就跟层叠在一起的布料似的佝偻老者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公子羽的寝宫。
  他向着公子羽微微一躬,用苍老得近乎嘶哑的声音道:“老臣……药半仙拜见公子。”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药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来人,给药先生上茶。”
  待药先生入座之后,侍女奉上一盏香茶,药先生用枯老的手颤巍巍地捧起茶盏浅尝了一口,问道:“不知公子深夜召见,有何要事?”
  公子羽屏退侍女,挥手间发出一股罡风将宫门紧紧合上。他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道:“药先生,本公子这几日偶尔间会心绞痛之感,所以想请药先生来给本公子诊病。”
  药先生用那看似昏花浑浊的老眼细细打量公子羽一阵,道:“公子可容老臣为公子把脉?”
  公子羽走到药先生身前,挽起袖口,在药先生的手将要搭上自己脉门之时,忽然又收回了手。
  “公子,若不把脉,老臣实是无法诊出公子病情。”
  药先生劝道:“公子万金之躯,切莫自误。”
  公子羽略显焦燥地在寝宫内快步踱了几步,摇头道:“本公子没病。本公子只是……只是觉得‘无情七重天’的心境,有些动摇。”
  药先生讶然道:“公子此话怎讲?公子全赖‘无情七重天’,方才可将‘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这两种相互冲撞的上古奇功融为一体,若是‘无情七重天’心境有所动摇,老臣恐怕……”
  公子羽轻笑一声,道:“恐怕本公子会走火入魔是吗?”
  药先生点了点头,道:“公子何以心境会产生动摇?公子的无情七重天已臻大成,即将跨入‘绝无情天’这一最高境界,届时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这两门上古奇功,便会更进一步,达到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到时候,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恐怕也不能奈何得了公子。公子心境一直很平稳,如今怎会这样?莫非公子你……你动情了?”
  公子羽怔怔地看着窗外,半晌才点了点头,道:“药先生猜得没错,本公子确是动情了。”
  药先生站了起来,对着公子羽深深一揖,道:“敢问公子对哪个女子动情?还望公子示下,老臣这便去给公子解除此患!”
  公子羽沉默半晌才道:“那女孩儿,本公子从前见过,药先生当也相当熟悉。她便是药先生在岭南山中隐居之时,收的徒儿。”
  药先生面露惊诧之色,道:“公子说的可是伍清远之女伍悯柔?”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正是此女。八年前,本公子往岭南山中请药先生出山之时,远远地看过她一眼。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儿。呵,本公子那个时候,便已觉得她身上有着一种令我一见便觉亲切的脱俗气质。本以为今生再没机会见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跟着秦仁到了陈郡。八年不见,她如今比起从前更加清丽脱俗。本公子方见她一眼,便已觉心动不已。唉,尤其是她眼角眉梢透出的那心事,更让本公子怜惜不已,只想好好保护她,怜惜她。”
  药先生神情复杂地道:“公子,悯柔从前可见过公子?”
  公子羽摇头道:“没有。我看见她的那次,她正从药先生隐居的石窟中走出,许是准备回家。本公子刚好是准备去找药先生,跟她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只远远地见到了她,而她,却并未看见我。”
  药先生摇头叹了口气,道:“唉,这都是老臣造的孽。若不是老臣见悯柔玲珑可爱,一时兴起收她为徒,也不会给公子种下此等魔障!”
  公子羽微笑道:“药先生此言差矣。就算本公子八年前未曾见过悯柔,现在见着悯柔,也会心动的。”
  “不,公子八年前无情七重天还只修炼成第三重天,那时候是心魔最盛,心中杂练最多,最易受外魔诱惑之时。尽管公子心志极其坚毅,抵挡住了尘俗间的种种诱惑,可是当公子在山中见到一个不受半点尘世污染的小女孩时,心里对她并无半点防范,心魔便趁虚而入,在公子心中种下魔障种子。如今事隔八年,公子再见到悯柔时,心中那潜伏许久的魔障种子便会萌动。现在魔障还处于初长之时,公子犹有余力克制得住,但若任其发展,待其壮大之后,恐怕就不可收拾了!”
  公子羽听得悚然心惊,他知药先生一身武功源于自然,对天地至理参悟极深,说出来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不由对此事重视起来,肃容正色道:“此事该如何解决,还望先生教我!”
  药先生叹息一阵,忽然下定了决心似地,对公子羽道:“公子,此事既因老臣而起,老臣自会将其妥当解决。唯今之计,只有杀了悯柔,让悯柔永远消失,方可绝了公子心中念想,令魔障自行消亡!”
  公子羽面色一变,道:“难道此事别无他法?只能行此一途?药先生,能否让悯柔留在本公子身边,只要她在本公子身边,本公子便不必日夜牵挂……”
  “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药先生摇头叹道:“公子若留悯柔在身边,何以做到无情?心中有情,无情七重天只会彻底崩溃!公子是盖世奇才,有雄才大略,当知应舍则舍,不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公子羽怔了良久,神情变幻不定,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颓然摇头道:“既如此,便依先生之策吧!药先生,请务必……不要让悯柔太过痛苦。”
  药先生道:“公子请放心,老臣对此爱徒也相当怜惜,若非为了公子,老臣是万万不会起心加害的。老臣自有方法,让悯柔舒服地离去。”
  计议已定,药先生刚准备告辞离去之时,公子羽忽然问道:“药先生,以‘真龙宝鉴’炼制的那批药人情形如何了?”
  药先生答道:“以两百个武林高手的身体为基础,炼制的这批药人,废了一百九十三个,成功了七个。不是老臣自夸,以老臣对药理的精通,虽然炼制这批药人只花了七年半的时间,但是其威力绝不在皇家花二十年时间炼成的药人之下。”
  药先生武功虽不能排进天下前十,但在医道药理之上,却是天下第一高手。那化功软筋散之奇毒,但是由伍先生配出。公子羽身为嬴氏皇子,自然早就从宫里搞到了真龙宝鉴的副本,请药先生在暗中炼制药人,历经近八年之久,总算有一批成功的药人出炉。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本公子自然是相信药先生的能力的。药先生,这七个药人,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使用了吧?”
  药先生道:“七个药人,随时可以出战。老臣已经给他们下了指令,这七个药人只会听命老臣与公子,而当老臣与公子在一起时,七个药人则是唯公子之命是从。”
  公子羽道:“如此,有劳药先生了。用不了多久,这七个药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药先生应了声是,道:“公子可还有其它吩咐?若没有,老臣这便去着手准备清理悯柔之事了。”
  公子羽想了良久,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地,道:“先生……请自去吧!”
  药先生再次告辞,刚刚走到门边,忽听公子羽又说了一句:“先生!杀悯柔之事暂且不忙,现在本公子正与秦仁结盟,准备出兵大日。若是悯柔忽然死在陈郡,秦仁一定会认为是本公子所为,对大局不利。还是等到征服大日之后,再行此事吧!”
  见公子语找了个并不怎么过得去的理由说服自己,药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臣遵命。臣,告退!”
  待药先生离去之后,公子羽在室内默立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自语道:“西门无敌说得没错,人到无敌……果然便只剩下寂寞……”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三少和几个女子在东海陈郡日夜玩乐,成天东游西逛,玩了个痛快。十月十三日,秦风、秦雷、铁戬、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一行七人在快马加鞭连赶十多路之后,终于在出征日期之前抵达陈郡。
  秦风一行人一到陈郡,即受到了公子羽的热情款待。秦家三兄弟再次齐聚一堂,于公子羽行宫之中赴公子羽为秦风等人准备的接风宴。
  这次赴宴,三少把所有的女人都留在了住所之中,一个都没带出来。而公子羽这次也没提到悯柔,只与三少等人把酒言欢。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之色。可是赴宴的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祥和的背面,却隐藏着各种鬼蜮,掩饰着数不清的杀机。
  政客就是这样,在前一秒钟还是面目狰狞,彼此恨不得将对方捅成蜂窝,可在下一秒钟,却又可以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这种种变化,全因“利益”二字。对真正的政客来说,利益便是他们言行的唯一准则。
  散宴之后,公子羽提出要送三少等人回去,在被三少三兄弟一番推辞之后,他便不再勉强。这让三少有些奇怪,照说公子羽应该会极力要求亲自送他们回去,在门口顺便看一眼悯柔是否会出门迎接的,可是现在公子羽好像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三少想起这些时日在陈郡内外游玩之时,他每次都把所有的女人带齐,悯柔也带在一起,有数次邀公子羽同去游玩,都被公子羽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了,让三少借悯柔打击公子羽的如意算盘都落到了空处。
  仔细想想公子羽最近的变化,三少忽然心生不安。他肯敢定公子羽对悯柔有情,像公子羽这种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心比金坚,情比海深,本来毫无弱点破绽的公子羽也会因此变得有了弱点破绽。可是现在,公子羽好像变得并不在意悯柔,这对三少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
  这只能说明,公子羽不愿意自己有弱点。而将这弱点消灭的最好办法,便是让悯柔永远地从世上消失。
  三少早就猜到,公子羽若得不到悯柔的话,会出手毁了悯柔,现在公子羽的种种表现,更让三少坐实了这个想法。
  “必须在公子羽出手对付悯柔之前,干掉公子羽!”
  三少暗下决心。只要悯柔不死,公子羽就会有弱点,就有办法逼公子羽死战,将他杀死。但是若让公子羽成功杀死悯柔,那公子羽就又会变得毫无破绽,那样的话,就难得对付了。
  更重要的是,三少绝不容许公子羽杀死悯柔!
  三少知道,公子羽就算想对付悯柔,暂时也会顾及联手兵征大日一事,不对悯柔下手。所以三少认为,公子羽最有可能下手的时机,便是征服大日之后,返航中原之时。这与三少原先设想的,与公子羽做最终决战的时机恰好一致。
  “也罢,到时候,就把一切都来了个了断吧!”
  三少如是想。
  回到住处之后,乔伟和黎叔大声嚷嚷着要去见识一下海边女子的风情,拖着铁戬去青楼瞎混了。怒横眉和萧天赐不好这一口,早早地就回房歇息了,三少三兄弟则聚到了一间书房之中,商议起正事来。
  “小三,这次兵征大日,便是我们与公子羽决战的最好时机。”
  秦风慢慢地道:“如果让公子羽活着回到了中原,就算我们在他未恢复元气之时,与项启联合南北夹攻,他至少也可抵挡一年。而在这一年之间,被他征服的大日国已经足够给他产生几十万奴隶兵,和足够的军粮了。”
  三少道:“大哥说得没错。这次兵征大日,我们未曾派遣军队,所以征服大日之后,当由公子羽派兵驻守。公子羽也未曾与小弟提过如何分配利益之事,看来他是想独吞大日国。这样一来,公子羽便有了一块海外飞地,就算他在中原兵败,他也可退守大日,伺机东山再起,反攻中原。而我们要想把公子羽打出中原,就算我们跟项启联手,我们两家的损耗也不会小到那里去。再者,打跨公子羽之后,我们还会与项启一战。届时,无论哪家获胜,必会元气大伤。而公子羽便可趁这时机卷土重来。”
  秦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绝不能让公子羽得到大日国,必须在回航中原之前,就让公子羽死在海上!老二,对此,你有什么意见没?”
  秦雷呵呵一笑,道:“动脑筋的事情不适合我,你们两个负责策划,我负责杀人放火,仅此而已。”
  秦风拍了秦雷的肩膀一下,道:“老二,你也该学学动脑筋了,不能总凭子刀子长块头大一味瞎冲,都要当爹的人了,怎能像头莽牛一般胡冲乱撞?”
  三少闻言眼睛一亮,道:“二哥,你快要当爹了?”
  秦雷嘿嘿一笑,道:“玲珑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
  “恭喜恭喜!”
  三少笑嘻嘻地道:“那你以后可以堂堂正正地称老子了。”
  说着望着秦风眨了眨眼,道:“老大,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大嫂啊?”
  秦风干咳一声,道:“好了,现在开始说正事。”
  秦雷道:“正事不是已经说完了吗?总之我们的安排就是不能让公子羽回中原,不管他那三十万水军怎样,总之我们就是要先干掉公子羽再说。至于在哪里动手,那就要看情形了。老爹交待过,想杀公子羽呢,在陆上是行不通的,我们困不住他,没办法逼他死战,所以只能在海上动手。可是在海上的话,公子羽有水军相助,而我们又不善水战,若不能困死他的话,就得轮到我们被困死了。总之,这是一场赌博,而且筹码相当大。赢了,就天下太平,输了,就一切玩儿完。”
  三少点了点头,道:“二哥说的有道理。小弟也是这么想的,只能在海上与公子羽作最后决战。不过,公子羽现在已经并非以往那样,没有半点弱点。小弟现在可能已经掌握了他的致命弱点!”
  秦风和秦雷顿时眼睛一亮,秦风问道:“说,什么弱点?”
  三少微微一笑,道:“公子羽爱上了一个女人。非常不幸的是,那个女人看来好像对小弟很有意思,对公子羽却不怎么上心。不过以公子羽的性情,我看他可能会把得不到的,亲手毁掉。”
  秦风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道:“这倒是个好消息。只要我们保护好那个女子,公子羽的弱点,就不会消失,我们就有机会将他除掉!”
  大秦历七八三年十月十五日,晴有风,云微动,海面波澜不惊。
  港口祭天台上,公子羽高声念诵一篇征讨大日的檄文,三十万水军将士中,超过三分之一的上了战船,剩下的在海港边的滩头上列出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中原上朝,理应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致四海夷人八面臣伏!与化外夷人同顶苍穹,实为吾辈之耻!诸君为我中原壮士,雄威显于宇宙,声名着于青史!猪狗夷人,可随性屠戮,以夷辈之鲜血,涂抹吾之战旗,吾之勋章!杀人如麻,方豪男儿!……”
  公子羽的声音不大,可是他念诵的檄文却清晰无比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公子羽的檄文非常有煽动性,连三少听了都止不住热血沸腾。就连性情最为冷淡的秦风,听过之后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而那三十万水军将士,无论是船上的还是船下的,每个人的眼中都渐渐透出狂热嗜血的光芒。
  祭台下的御史大夫,手捧史册,将公子羽的檄文一字不漏地载入册中,为公子羽在史册中留下了重重地一笔。
  二十八声炮响过后,公子羽携麾下诸将,秦家兄弟及秦家众高手登上旗舰,众大小战船即升帆启航,向着偏东北方向的大日国离中原大陆最近的四大岛之一,九州岛驶去。
  船在海面上平稳地行驶,风向、洋流正顺,航速极快,照这种速度行驶下去,船队不过三五日,便可抵达九州沿岸。
  公子羽的旗舰是东海水军中最大的一艘战船,是唯一一艘满载可达两千人的巨舰。
  不过现在这舰上却只载了七百人,其余多出来的空地,都用来堆放辎重了。
  在这个时代,火药虽然已投入使用,但是有能力制造有杀伤力的火炮的,暂时还只有秦家一家,这也多亏了宋清能设计出火炮出来。在公子羽这一方,最多只能用造出用在庆典、仪式上的礼炮。要想用火药杀人,非得以人力引爆不可。
  所以,这时代的海上的战船之间的交战,还是多用弓箭。弓箭当然是没办法射沉战船的,即使用火箭,射出去之后也很容易被扑灭,无法有效地烧毁敌方战船。因此当战船接近之后,一般都是仗着战船的坚甲直接将对方的船撞沉。
  在战船的技术上,东海水军远胜大日国。这一点,在东海水军多年与主要是大日国的流浪武士组成的海盗船队之间的交战中,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大日国的海盗背后明显有大日国朝廷支持,他们的战船也多由大日国提供。但是跟公子羽水军的战船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可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子羽的这一支水军舰队,已经足够称霸这时代的所有洋面。
  现在公子羽负手立于旗舰舰首,意气风发地指着周围快若飞鱼的大小战船,对身旁的三少道:“三少你看,本公子仅凭这一支航队,就足够横扫所有的海域,将天下之海,尽归我中原版图!”
  三少点了点头,道:“如今这世上,能够拥有如此强盛的水军的,也仅有公子一家了。只要不遇上风浪,这只舰队的确足够雄霸四海。”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三少,在海上行船时,提到风浪甚为不祥啊!”
  三少呵呵笑道:“公子也信这些?”
  公子羽摇头道:“不是信,而是敬。这海,不是人力所能征服的。我的舰队再强,也不过能征服靠海吃饭的诸夷国。若想征服大海,却只是说笑而已。”
  三少看着广阔的洋面,对公子羽的话深有同感。天地之威不是人才所能相抗衡的,即使是神,恐怕也奈何不了天地,还得受天地摆布。大海虽是生命的摇篮,可它也是对海心存不敬者的坟墓。这天然坟场,不知埋葬了多少心存征服大海这妄念的狂徒。
  海,不是用来征服或是恐惧的,而是用来敬重的。
  在这一刻,三少确实感到,公子羽的心胸,比海更阔。
  船队航行得很顺利,好像天也在帮公子羽似的,连续两日的航行,海上未遇任何风浪,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照此情形,第四日上午,船队便可抵达九州沿岸。
  几个女孩子对这航程显得非常兴奋,闲来无事时经常聚到一起钓鱼。公子羽虽然和女孩子们同处一船,但甚少和她们打照面,好像一直在躲避着什么。
  三少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他知道公子羽在避着悯柔,这样一来,也更加坐实了三少关于公子羽心存弱点的想法。
  第三日黄昏,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悯柔、水木薇、罗生静神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比赛钓鱼,三少闲来无事,在旁边做裁判。
  秦霓儿拿着萧天赐的金箭做鱼杆,鱼丝当然是最强韧有力的,系于金箭之上的天蚕丝。她性子活泼,耐性也不大好,见旁边的姐妹们接二连三地钓上鱼来,早就显得不耐烦了,小嘴儿一直撅着。
  忽然,秦霓儿感到金箭上一股大力传来,几乎令金箭自她手中脱手。她一边感受着那可怕的力道,一边运起全身功力与那大力抗衡,同时惊呼道:“阿仁快帮忙,我钓到大鱼了!”
  三少奔到甲板旁,往舷外一看,只见海面之上正掀起团团大浪,一条蓝背白底的大鱼正张着血盆大口胡乱扑腾着。
  三少哈哈一笑,道:“霓儿,这次比赛你赢定了!你钓到的,可是一条大鲨鱼!”
  说罢他纵身跃下甲板,朝着那条大鲨鱼扑去。
  此时秦风、秦雷、铁戬、乔伟、黎叔见有热闹可看,忙赶了过来,还未及来到甲板边缘,便见一条近两丈长的大鱼凌空飞起,越过船舷落到了甲板上,发出嗵地一声大响。
  那大鱼在甲板上挣扎扭动几下,便没了气息,外表看来没有任何伤痕,实则内脏已经被三少用真力震得粉碎。
  “唔,有新鲜鱼翅吃了。”
  三少随鲨鱼之后落到甲板上,呵呵笑道:“妹妹们啊,这次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霓儿钓到了一条大鲨鱼,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大家虽然钓到鱼的总数比霓儿多,可是大家钓到的鱼,加起来也及不上这一条鱼重啊!”
  众女当然对此持不同态度,纷纷指责三少不该出手相助。华蓉更煞有介事地说,若不是三少帮忙的话,秦霓儿非但钓不起来鱼,反倒会给鲨鱼钓走。秦霓儿当然毫不退让,只说鱼是咬得她的钩,自然要算是她钓起来的,争来争去也不得妥协,三少最后只好宣布,所有参与比赛的人均并列第一名,奖品是他秦家三少一个热情奔放的香吻,结果被众女一顿暴捶。
  短暂的黄昏就在快乐的吵闹中过去了,晚上自然是在船上摆了一桌鱼翅大宴,三少也邀了公子羽来与众同乐。这两日大家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公子羽还没跟三少等人一起吃过饭。不过这次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到了席间他谈笑自若,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妥,不过细心的三少却发现,公子羽和许多人说了话,唯独没跟悯柔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悯柔一眼。
  宴后三少三兄弟聚在一起总结这次晚宴之时,三少对公子羽又多了一个很不错的评价:“这公子羽,可算是天下第一痴情大反派了。唉,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一边感叹着,他一边去找女孩子们鬼混了。
  第四日太阳冒出海平线的时代,前方大岛的轮廓已渐渐出现在旗舰了望员眼中。了望员吹响了号角,各战船顿时在第一时间作好了战斗准备。而三少等人也从各自的舱里出来,走到船头,与公子羽一起眺望着远方那朦胧的海岛。
  此时太阳正在那海岛背后,洒下金色的光辉,将海面映得如同铺满了黄金。而那朦胧的海岸线,在阳光的映照下,竟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
  公子羽冷哼一声,道:“这地方不错,可惜岛上的人种太低劣了,平白污了一块本来不不错的地方。”
  三少点头表示赞同,道:“没办法,野狗也能在美丽的丛林里叫唤不是?”
  两人顿时相视一笑,顿生知己之感。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支小规模的船队,慢吞吞地向着公子羽的船队靠了过来。
  公子羽船队最前方快舰上的水军旗手打出了旗语,告知旗舰那队船队上挂着的是大日国天皇下属一名家臣的旗帜。东海水军与大日国常年打交道,对大日国的旗帜了如指掌,甚至连天皇家臣的家族旗帜都认得出来。其中还有不少水军将士,通晓大日语言。
  “公子,”
  一名水军将领对公子羽道:“前锋战船请示如何应付这支大日船队。”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来征服的,不是来跟他们作友好交流的,当然是一个不留,全杀光了。”
  那水军将领点了点头,举起旗帜打起了旗语,将公子羽的意思传了出去。
  前锋战船接到公子羽的命令,顿时有五艘大型战船,十五艘中型战船,二十艘小型战船以雁行阵离开大队冲了出去,高速驶向那支大日国的小船队。
  三少看得分明,那支船队不过三十余艘船,最大的两艘比起东海水军的中型战船还要小一号。“这支船队实力太弱,派出去这么多船,好像有点杀鸡用牛刀。”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杀鸡就是要用牛刀。本公子作战向来就喜欢这样,以十倍于敌的优势兵力,将敌方一举全歼。这打仗,自然是要在自己损耗最小的前提下,获得最大的战果,人少了怎行?”
  三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总算明白,你以前杀我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喜欢召集一大堆人,来堵截我们区区几个人了。原来你只打人,不打架。”
  公子羽哈哈大笑,道:“你说得没错。打架是实力相当,互有损伤,才算得上打架。而打人则是一方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令敌方全无还手之力,打起来当然分外爽快。所以本公子自小就只喜欢打人,不喜欢打架。”
  两人又相视大笑起来。这时公子羽水军的前锋船队已经尖锥一般,狠狠地扎进了大日国那只小船队之中。在此之前,双方已经互射过几轮箭雨了,大日国的弓箭实在太弱,还没射到前锋船队的船上,就已经无力坠海。而前锋船队的箭却是又准又狠,将大日国船队上的水军水手杀伤不少,压得他们完全无法抬起头来。待到撞进敌方船队中之时,大半大日国的战船顿时给撞得粉碎,只有不到十艘小船幸免于难。
  而那幸存的几艘小船最后也没能逃过噩运。前锋船队雁行阵的尾队一个包抄,将那幸存的几艘小船围在中央,船上水手扔出铁钩将其擒获,合力拉到自己船边来,跳上去大批水军战士,将船上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大日水军水手们一个个剁得粉碎。
  船毁后落到水中的大日水军水手们,也被前锋船队上的弓箭手们一一射杀,鲜血很快就引来了大群鲨鱼,争相抢食。
  这一场仗胜得毫无悬念,前锋船队水军将士无一伤亡,战船也无一损伤。水军将士们对此完胜相当满意,大小战船上欢声雷动。
  公子羽看着这战果,笑道:“这算是开门红吧?大日国的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与我水军完全没有可比性,即使打陆战,我的水军也足够轻易将其一扫而光。”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船队终于靠近了海边。
  船队靠岸的地方只是一个小港口,与其说是港口,还不如说是渔村。以大日国目前的国力,还无法造出像中原沿海那般可泊上百大小船只的港口。
  所幸这一段海岸多为平缓海滩,并无礁石群,中小战船可靠到滩边上岸,大型战船及旗舰却是无法靠岸,只得在海边抛锚,然后由卸完水军将士及辎重的中小战船往返迎接大船上的兵员物资。
  公子羽、三少等人自然无需靠小船相送,船刚停稳,公子羽便向三少笑道:“三少,比试一番轻功如何?”
  三少点了点头,右手虚引,道:“公子请。”
  公子羽推辞道:“三少轻功闻名天下,还是三少先请。”
  铁戬在旁跃跃欲试地道:“你们两个就别推来推去了,就让我来给你们作个表率!”
  三少见铁戬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奇怪地问道:“大表哥,你的轻功,不是天下有数的低手吗?”
  铁戬哈哈哈长笑三声,低下头一脸严肃地道:“看来,我不施展几分真本事,你们都要把我铁戬看扁了!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轻功的王道!”
  说罢,他一脚跨出船舷,朝前纵身一跃——像石头一样跌向海面。
  众人还未笑出声来,便见铁戬在即将落到水面时,忽然一声大吼,全身冒出一阵火红的光芒,转眼间由红转青,再由青转为银白。
  那高热的光芒顿时将海面的水大量蒸发,哧哧声响中,海面之上升腾起大团蒸气,那蒸气冒得极快,竟然稳稳托住了铁戬山一般的身形!
  铁戬回过头,对着船上目瞪口呆的众人得意地一笑,道:“怎么样?吃惊吧?这招是我自创的,名为‘腾云驾雾’!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像不像腾云驾雾的神仙?”
  说罢,他迈开大步,在水面上向着海岸行去。他每走一步,脚上的高热便将水面蒸出大量蒸汽,那蒸汽将他身体托住,使他如云雾中的神仙,踏雾而行!
  周围大小船上的水军将士们喝彩不断,令铁戬更加得意洋洋。
  三少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以后蒸包子就让他来烧水,比炉火快多了。”
  旗舰上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见铁戬出了风头,赵子扬对公子羽拱了拱手,道:“公子,臣请先行!”
  公子羽见赵子扬一脸跃跃欲试之意,知是铁戬大出风头,赢得手下将士喝彩,致赵子扬技痒。虽然这个时候,公子羽与三少等人还是盟友,但是从根本上说,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所以敌人出风头,赢得自己将士的喝彩,那么自己也是怎样都不能丢了面子的。
  当下公子羽对赵子扬微一点头,道:“好,赵卿请。”
  同时用传音入密之术,将一句话传入了赵子扬耳中:“这是一场比试,在场的都能飞过去,但关键是要看谁飞得好看,能让将士们觉得精彩。这对将士们的士气,有着极大的鼓舞作用。”
  赵子扬对公子羽抱拳躬身,道:“臣领命!”
  赵子扬将长袍下摆扎进腰带,摆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双臂一展,箭一般跃下了船舷。
  他在离海面一丈左右的空中迈开大步,每迈出一步,水面上就升出一道丈余高,晶莹剔透的水柱,而当他的脚踏到水柱之后,每条水柱即变成八条水带,旋转缠绕着落回水面。
  他这一手着实漂亮,看来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当落到海岸之后,他额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对赵子扬的表演,水军将士们自然是彩声不断,掌声如雷。
  公子羽微笑着看了三少一眼,道:“三少,以你对轻功的了解,觉得赵卿刚才的表现如何?”
  三少点了点头,赞道:“赵大人的轻功着实不错,花样也很有新意,到马戏团表演的话,可以赚大钱。”
  公子羽哑然失笑,摇头道:“你这嘴,果然厉害。”
  三少嘿嘿笑道:“谢公子夸奖!”
  萧天赐与怒横眉对三少拱了拱手,道:“太子,老臣等先行一步。”
  三少点了点头,道:“萧老、怒老,你们二位可是我大秦的顶梁柱,若说这轻功,二位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呢,今天既然大表兄和赵大人开了个头,玩起了杂耍,烦请二位也想些花样出来吧!”
  萧天赐微微一笑,道:“包太子满意!”
  说罢,他擎出银弓,搭上一枝丈长的金箭,开弓如满月,斜向天空射去。弓弦嗡地一声轻响,那金箭嗖地一声向着天空飙去。
  萧天赐纵身跃起,追上金箭,足尖点在金箭之上,随金箭升上半空,飘飘忽如仙人一般,在万众瞩目之中向着海岸飞去。当箭升上了最高点之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向着地面扎去。这时萧天赐在空中开弓搭箭,连珠十箭,十只金箭射向怒横眉。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怒横眉哈哈一笑,冲天而起,向那十枝金箭迎去。那十枝金箭眼看快要射中怒横眉,萧天赐忽然手一抖,扯动箭上的天蚕丝,那十枝金箭顿时调头往回飞去,在空中排成梯状。而怒横眉,则在十枝金箭上各点一脚,借力跃上半空,离地面足有近百丈,在地上众水军将士看来,怒横眉已经缩小得有如小木偶一般。
  当升至最高之后,怒横眉雷霆般朝着海岸坠落,发出一阵奔雷般的呼啸声。萧天赐则脚踩金箭,双手负于背后,满头银发飘飘,有如不染风尘的神仙。
  当萧天赐与怒横眉同时落于地面之后,众水军将士才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大吼:“好!”
  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二人这一番表演,可谓既惊险又好看,萧天赐的一手箭技,更令水军将士们赞叹不已。
  三少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公子羽道:“不知萧老与怒老刚才耍的把式,可还入得公子法眼?”
  公子眼呵呵笑道:“那是最精妙的武功,哪里是耍把式了?三少,过分的谦虚,可就变成虚伪了哦!”
  三少一脸真诚地道:“公子误会了,其实我是很低调的。”
  两人又相视大笑起来。
  三少这边表演了一番双人轻功,公子羽这边自然不甘示弱。周凌飞与左天纵上前一步,道:“公子,臣二人愿为公子助兴!”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好,就请周卿与左卿联手表演一番。”
  周凌飞与左天纵相视一眼,胸有成竹地走向船舷。周凌飞走到船舷边,一个鱼跃朝着水中跃去,卟嗵一声跃进了水里。
  众水军将士学在纳闷,心想周大人怎地这丢灭自己威风,玩起这人人都会的游泳来了?
  心中疑虑刚刚升起,便见船下水面之上,突然冒出一股水花。那水花初时只有花骨朵那般大,其后越升越高,越变越大,最后竟变得足有三丈高,而那顶端之上,则是一朵水缸般大的花苞。
  左天纵微微一笑,朝那花苞跃去。那花苞瞬间开放,一片片花瓣向着四面绽放,变成一朵硕大的水莲花,而左天纵,则刚好落足于中间的莲蓬之上。
  左天纵脚踩纯由水化成的莲蓬,脚底竟然不起涟漪。然后那朵水莲花便向着岸边缓缓行去,左天纵立于莲蓬之上,负手微笑,配合那朵雪白的水莲花,竟也有几分天仙般的飘逸出尘之感。
  这一下子,便让水军将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此等出神入化的功夫,连喝彩都忘了。
  直到左天纵到了岸上,那朵水莲花才渐渐消失。而在水莲花消失的同时,周凌飞自花中钻了出来,跃到岸边,身上冒出一阵蒸汽之后,他那湿淋淋的衣发在瞬间干透。
  水军将士们这才欢呼出声,齐声叫好。
  就连三少,也觉得左天纵与周凌飞此举颇有几分神仙风范,可达国家特级杂技演员水准。
  既然这已经变成了一场变相的比试,不仅比轻功,还比上了内力和武功。三少索性欺负公子羽这边拿得出手的高手太少,笑道:“公子,周大人和左大人的表演的确精彩万分,小弟钦佩不已!既如此,小弟便也来为公子助兴一番!”
  说罢,他走到华蓉等诸女身旁,将她们聚在一起,耳语一阵,然后带着诸女向着船舷走去,边走边对公子羽笑道:“公子,小弟就先献丑了!”
  说罢,三少向着船舷外轻轻跃去,在水面上方朝着水面凌空击出七掌,海面之上顿时应声激射而起七团硕大的水花,在空中化作七朵晶莹的水玫瑰。
  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悯柔、水木薇、罗生静神七女裙袂飘飘,向着那在天空盘旋的七朵水玫瑰飞去,落于水玫瑰之上。三少哈哈一笑,又朝着水面凌空击出一掌,一条与真龙几乎一模一样的水龙应声冲天而起。
  那水龙尾在水中,长达近十五丈,身姿威严。三少纵身跃至龙首之上,水龙龙口大张,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向着海边飞去。而那载着七女的七朵水玫瑰,则盘旋飞舞在龙首四周,往来交错。
  三少身驾水龙,威风凛凛。七女脚朵玫瑰,婉约多姿。美女衬着英雄,英雄伴着美女,众花捧龙,众星捧月,一时蔚为奇观。
  龙,是皇权的象征,三少脚踩水龙,事实上也是在变相地向公子羽挑战!他在向公子羽宣示,他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公子羽在看到了龙出现的那一刹,便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水军将士们却没管这么多。三少这一手玩得声势浩大,又有七位养眼美女,顿时令他们只觉见到了生平最壮美的景象,人人喊得嗓子都要哑了,鼓掌鼓得手都痛了。
  接近岸边之后,三少自龙首之上一跃而下,飘至沙滩上。那水龙在三少面前俯首三次,方沉入水中。而华蓉等七女脚踩玫瑰,落于三少身旁,水玫瑰自然融入了沙石之中。
  这一手看是好看,可是要玩出这等手段来,三少的损耗着实不小。所幸七个女子个个都身有武功,且都不弱,华蓉、宋清甚至悯柔都算得上是当世顶尖高手,她们踩在完全悬于空中的水玫瑰之上,绕着三少飞舞一阵,自己也是出力颇多,没让三少为她们费多大力气。
  三少落到岸边之后,含笑看着公子羽。他知道,公子羽手下高手虽多,比如现在侍立于公子羽之后的七大铁卫,个个都是能跟华蓉的药人硬拼拳头的高手。可是这种练硬功的高手,轻功一般都逊得可以。所以现在公子羽是没办法和他一样,派出这么多高手来同时表演了。
  而水军将士们,则都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公子羽,想看看自家君主以何种手段来折服对手。
  公子羽微微一笑,对秦风、秦雷、乔伟、黎叔四人道:“四位请先行。”
  秦风等以为公子羽见没办法派出这么多高手,已经服软,便向公子羽告了声罪,然后四人自船舷上一跃而下,各显神通。
  秦雷一刀劈在水面上,霸道的刀气竟将水面一分为二,直透水底,露出一条旱道来,秦雷落于那旱道之上,扛刀前行。乔伟与黎叔同时双手一抽,将给秦雷劈得分开两边的两道水流抽离水面,凝成两座水桥,他二人各从一座水桥上走过,脚踏在水面上,不起半点涟漪。
  而秦风,则背负双手,如闲庭信步一般踏空而行,连水力都无须借助,脚底所踏的,只是些许微风。
  从船上到岸边距离并非很远,若是一鼓作气飞过去的话,在场的高手们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那样的话,必须飞行速度极快,在一口真气没用尽前闪电般射向岸边。但是像秦风这样,散步一般在空中走路,既不踏水,也不凭速度,全凭微风借力,在场这么多人,恐怕连三少都没办法做到他那样。
  三少的轻功虽比秦风快,但是要想做到像秦风这般于天地自然完全融合,还是差了火候!
  四人的一番表演落在水军将士们眼中,完全不是滋味。虽然他们也同样大声喝彩,但他们总觉得这次该轮到自家君主的人来表演。现在让别人先行,岂非折了自家威风?
  公子羽见各船上的将士们都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终于走到船舷边,一脚向着虚空踏出。
  这第一步,便已石破天惊!
  海面轰地一声暴响,一长达二十丈,水桶粗细,通体银白,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水龙自海底升腾而起,溅起无数水缸大的水花。那水龙龙口大张,全由水组成的巨大身躯上,竟然还跳动着无数火红色的火花,两只眼睛也是由火焰组成。它张口发出一声咆哮,口中竟喷出一道五丈多长的火舌!
  那水龙身旁的溅起的水花慢慢变形,变成了一个个身披银甲,手持银枪的水人,几与真人无异,它们的眼睛,竟也都是由红色的火焰组成!
  乔伟低声道:“金乌玄功!”
  说话间,公子羽又是一脚踏出,水面上再次发出一声轰然巨响,一条通体漆黑如墨,与之前那条水龙一般大小的水龙破水而出,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口中喷出数道蓝色的电光。它全身上下闪动着细小的蓝色电火花,两颗眼睛则纯由两粒电球组成。
  而它带起的水花,则变成了一群全身黑甲的士兵,眼中跳动着靛蓝色的电火花!
  黎叔一声低呼:“葵水神雷!”
  水军将士们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爆发出惊天的呼喊声,“公子天威!公子无敌!公子天威!公子无敌!”
  整齐划一的呼喊震得空间都在微微颤抖,震得水面陡起波澜,震得空气中生成无数旋风。
  他们终于等来了自己的期待,眼见自己的君主同时脚踏双龙,身旁有那天兵天将一般的水人护卫,他们对自己君主的信心顿时前往未有地高涨!
  公子羽脚踏两条水龙,向着慢边行来。那两条水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一条不时地吐出火焰,一条不时地喷出闪电。而旁边那群水兵也都是威风凛凛,在空中护卫着公子羽,迈步前行。
  看着这一幕,三少的脸上虽然还挂着从容的微笑,但心中却已经相当震惊。
  他本待凭借自己这一方高手众多,借此比试轻功之际,打击一番东海水军的士气,折损一番公子羽在水军将士心目中的形象,令水军将士对公子羽的忠诚度有些减损。事实上他就快要做到了,水军将士们看到了三少这一边众高手的精彩表演,却迟迟看不到公子羽出场,士气本来已经开始有所动摇。如果这个时候,公子羽没办法做到像三少、秦风等那般声势浩大的话,对水军士气,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谁料,公子羽竟然不惜血本,大耗功力,凭助他的绝世神功,一个人就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一举征服了水军将士们的心,让水军将士们对他的信心和忠诚更进一步!
  三少看得出来,现在水军将士们看着公子羽时,眼中已是狂热崇拜的光芒。
  这一场征服与反征服,三少等人先败一局。
  公子羽脚踏水龙来到岸边,那两条水龙低下头,将公子羽送到沙滩上之后,对他俯首九次,又各仰天喷出一团火焰,一道闪电,则才沉入水底。而那群水人士兵,在水龙消失之后,落到沙滩之上,融进了沙滩之中。
  公子羽看着三少,微笑道:“三少,本公子这杂耍手段,可还入得三少法眼?”
  三少哈哈一笑,道:“公子这手段,比起我们却要胜过不知多少了!小弟实在佩服公子神功啊!”
  公子羽摆了摆手,谦逊地一笑:“玩玩而已,当不得真。”
  三少正色道:“公子,你刚才不是说过,过度的谦虚,会被人当成虚伪吗?”
  公子羽一愣,心道这现世报来得好快。与三少对视一眼,两人均会心一笑,更添知己之感。
  只可惜,这一对知己却是无法同顶一片苍穹的敌人。想到征服大日之后,便将对三少下手,公子羽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惋惜之意。而三少,心里的想法也跟公子羽一般无二。两人各怀心事,再对视一眼,又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却不知包含了多少心事。
  这一番暗斗告一段落,各大小战船之上的将士们飞快地返来运送士兵,搬运辎重。这一次船队运了十万水军过来,虽然水军船队一次可运送十四万五千水军将士,但是其辎重也要占相当大的一部分空间。即使公子羽已经打定主意,粮食补给将就地解决,但是在能够就地补给之前的粮食,以及武器、箭矢、攻城器具等物却还是要随身携带的。
  这次十万大军携带了十天的口粮,加之大日国大半地区依山傍水,肉食极易得到,在找到大城抢劫之前,支撑半个月以上还是没问题的。
  公子羽派在大日国的细作早就得到了公子羽征兵大日的消息,一早就在这个小渔村中等着了。当公子羽的船队靠岸后,那十多个细作便来到了公子羽面前,详细报告这附近及大日四大岛的情形。
  大日国四个大岛,共四百万民众,散居于四岛,但多数聚居于四岛之上的各大城中。天皇所在的京都在陆地面积最大的本州岛上,而九州岛与本州岛之间还隔着一个四国岛。
  在这九州岛上,民众不过五十,军队不过三万,由几个低级的地方官员统领。岛民以渔业和务农为生,最大的城市在九州东北部位,叫做鹿良城,人口在七万左右。其余诸城,均是人口在五万以下的小城。
  公子羽听了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反正我们是要征服大日全境的,就这么一个岛一个岛地打过去,本公子也不会嫌麻烦的。”
  当船队将所有的兵员和物资卸光之后,船队立即返航,去接第二批水军了。而这第一批十一万大军则暂在海边扎营,公子羽、三少等人在公子羽的中军大营里,围着一张大日国的地图仔细研究着。
  那十几个细作也在帐中,在旁指点着地图上的种种标志。
  “扫平九州岛之后,还要渡海去四国岛。要把大日四岛全部扫平,中间还要过三次海峡。”
  那些细作指点着地图,向公子羽仔细介绍着大日国的地理形势:“大日版图虽小,但是地势崎岖不平,多山岭丛林,我军要想一路扫荡过去,将大日国尽数征服的话,恐怕得花不少时间。”
  公子羽沉吟一阵,道:“这样,我们只捡有影响力的大城打,其余中小城市,暂且不管它。等把大日国的朝廷摧毁之后,再来慢慢收拾剩下的。”
  众人又计议了一番,将如何行军,重点攻打哪几个大城都商议妥当之后,这才散会休息。
  早在刚登陆的时候,公子羽已经派出了数十队游骑兵,向着四面八方搜索过去。
  夕阳残照,虎视眈眈的乌鸦在屠场上空盘旋,鲜血的味道刺激得它们眼冒红光,呱呱乱叫。
  一把雪亮的马刀猛地斩下,一声咔嚓脆响,一个扎着小辫的人头被颈腔里飙出的血冲得向天飞起。
  身穿粗布衣服的男男女女们发出恐惧的尖叫,四散奔逃。十多个勇悍的村民举着简陋的鱼叉,怒吼着冲向那队衣甲鲜明,刀枪锃亮的骑兵。
  骑兵们哈哈大笑着,向着那十多个村民冲了过去,一个冲击之下,那十多个村民无一幸免,被杀了个精光。
  这是离公子羽的水军登陆点最近的那个小渔村,这队游骑兵冲进了渔村中,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便对他们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屠杀。
  不多时,这个只有两百余人的小渔村就被屠杀一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
  而杀了这两百余人的,仅有二十人的游骑兵队伍,在仔细检查了一遍战场之后,又向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同样的情形在公子羽的营地方圆五十里内不断地上演着,那数十队游骑兵,将途中所遇的渔村、乡村一律屠光,不论大人小孩,全都杀得一个不留。
  屠杀过程中,游骑兵们也遇上了些许微弱的抵抗,但是普通岛民们的抵抗对公子羽麾下装备精良的骑兵们根本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天黑透了的时候,那数十队游骑兵先后回归大营,向公子羽汇报了这半天的战果。除了屠杀之外,游骑兵们还将被他们屠光的村子中的粮食、肉食、金银珠宝全都带了回来,充作公用。公子羽为此好好地赏赐了他们一把。
  第二日,大军开拨,十一万大军沿海岸线向着鹿良城方向行去。
  三少三兄弟与公子羽并驾齐驱,公子羽指着途经的一个小村落说道:“昨晚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的村落都已被屠戮一空,不过本公子估计应该会有几条漏网之鱼,眼下可能已经跑到鹿良城去通报了。说不定待会儿我们就会遇上大日的军队。”
  三少笑道:“昨天的游骑兵们都是二十人一队,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会知道我们究竟来了多少军队。这九州岛上总共才三万军队,鹿良城即使派兵来,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万。”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无论来多少,本公子都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冲到我军阵前。北疆神弓营三千弓箭手本公子可是全带过来了的,加上水军的弓箭手,呵呵,凭大日国军队的盔甲,怕是没办法挡住我军的弓箭。”
  北疆神弓营本有一万弓箭手,但是去年八月,定州城一战,三少、华蓉等人闯关救宋清等四女,一番苦战之下,将神弓营弓箭手杀伤大半,如今只剩下三千人。
  可是这区区三千弓箭手也不可小视,至少在这大日国的土地上,仅凭这三千弓箭手,也是可以轻易击溃一支万人的大日军队的。
  走了半天,忽有游骑兵来报,说前方二十里处出现一支黑甲军队,人数在万人上下,其中有五百左右的骑兵。
  公子羽闻言呵呵一笑,道:“果然不出所料,鹿城还真的派兵过来了!一万人才五百骑兵,大日国还真是穷得可怜!好啊,这第一仗,一定要打得精彩。传我令,全军急行军五里后停步,铁军神弓营、水军弓箭营准备战斗!”
  公子羽的命令被传令兵们大声传了下去,十一万大军排成的长龙顿时加快的行军速度,一路上扬起蔽天烟尘,开始了急行军。
  行军五里之后,大军即停住脚步,北疆铁军神弓营、东海水军弓箭营出列摆阵,排成七重月牙阵势,搭箭上弦,箭尖指地,随时准备开弓放箭。
  静等了约两刻钟之后,一支黑甲军队出现在前方的原野上。最前方的是五百领子上插着方旗的骑兵,为首的一个骑手穿着一身镶满鲜花的盔甲,看上去很是漂亮,不过有经验的士兵一眼就能看出,这种盔甲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
  那支黑甲军队也发现了前方严阵以待的中原军队,为首那身着鲜花盔甲的骑手抽出战刀,用大日语言大喊道:“我是天皇陛下钦封大将军光明,你们是哪一个将军的军队?”
  没有人应声,对公子羽、三少他们来说,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说话,实在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
  那着鲜花盔甲的大将怒吼一声,喝道:“全军冲锋!”
  一声令下,骑兵和步兵们顿时发出一阵大吼,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看着大日军队冲锋的阵形,公子羽乐得呵呵大笑,对三少道:“你看他们,冲锋阵形如此密集,不是给我军当箭靶子吗?在中原,很少能看到这么白痴的指挥官了!”
  三少笑道:“大日国还未开化,不懂兵法一说。他们打仗,就是凭着一股血勇之气,冲上去胡砍乱杀,哪懂什么排兵布阵?”
  说话间,那支大日军队已冲至弓箭营阵前五百步。
  弓箭手们迅速开弓,箭尖斜指半空,弓箭营的统领一边默默计算着距离,一边缓缓举起了令旗。
  当大日军队冲至弓箭营阵前三百步时,弓箭营统领猛地一挥令旗,喝声:“放箭!”
  水军弓箭营一万射手即同时放箭,一片黑压压的箭雨破空吊射向那支大日军队。
  放箭之后,水军弓箭营射手后退一步,铁军神弓营三千射手则同时跨前一步,开弓放箭,三千枝铁箭随水军弓箭营一万枝箭之后冲天而起。
  第一轮箭雨射至最高点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猛地一头扎向那排得密密麻麻的大日军队阵中,一阵绵密不绝的利器入肉声响起,冲在最前的大日骑兵顿时有近一半翻身落马,而他们后面的步兵也倒下大片。
  这时,第二轮由铁军神弓营射出的箭雨也到了。虽然只有三千枝箭,可是其杀伤力却在水军弓箭营之上,几乎每一枝箭都射倒了一名大日士兵。那穿着鲜花盔甲的大日统领,被一枝铁箭贯穿脑门,一头栽落马下。
  铁军神弓营射出一轮箭后需要休息一阵,水军弓箭营的弓箭手们则可连续不断地放箭,几通乱箭过后,那一万大日军队全军覆没,冲得最快的,离弓箭营的阵地也有近百步。
  “打野战,大日国的军队可以说半点胜算都没有。”
  公子羽看着这战果,满意地笑道:“要是大日国以后还像今日这般,只派出少许军队来攻击我军,只会被我们逐步蚕食。若是今日来的是两万军队的话,冲得快的,还有机会冲到我军阵中,与我军近战肉搏一阵。”
  三少道:“大日国的盔甲盾牌太薄弱了,根本挡不住水军和铁军的强弓利箭。若是他们的盔甲和盾牌再好一点,也不致于被弓箭手射得全军覆没。”
  “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公子羽微笑道:“本公子既然踏上了大日国的土地,就绝不允许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征服大日国之后,本公子不会给他们再武装一支军队的机会,大日国的人,日后手中只能拿农具。”
  这一支由穿鲜花盔甲的大将军光明带领的大日军队覆灭之后,途中再未遇上成建制的军队。两天后,公子羽的军队便已行至鹿良城前。
  鹿良城此时还剩下两万军队,在公子羽的大军到来前,鹿良城已经得到了消息,作好了战斗准备。
  只不过,这完全由土木材料建成的“大城”在三少等人眼中,比起中原任何一个小县城都要不堪一击。
  由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带队,五万大军在铁军、水军弓箭手先给鹿良城守军三轮箭雨洗礼之后,一个冲锋,就已经将木制城墙拿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鹿良城中两万守卫全军覆没,公子羽水军伤亡仅三千余人。
  到鹿良城的途中,公子羽未屠一城,但是这次他却下令屠城,半天时间便将九州岛第一大城变成了一座死城。
  屠城之后,大军在鹿良城外就地扎营,等候后继部队的到来。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当公子羽的后继部队全部赶到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三十万大军已将九州、四国两大岛彻底扫平。其中,攻陷大城九座,屠城四座,屠杀近三十万大日岛民。
  而剩下的大日岛民,则不得不向公子羽俯首称臣。公子羽在两个大岛上各留下三万军队驻扎镇守,于十一月十七日,带着二十四万大军登陆大日第一大岛本州岛。
  其时,大日国天皇已经得知中原军队入侵大日的消息。他火速召集大日全境军队,齐聚京都,尚未陷落的本州岛和北海道岛的民众也踊跃参军,天皇麾下直接受他指挥的军队一时暴增至四十万。
  而大日国的两个杀手组织,罗生门与雾隐门也已经倾巢而出,聚居于天皇麾下听令。
  十一月十九日,公子羽二十四万大军兵临京都城下,一场决定大日国命运的决战即将最后展开。
  日落时分,三少等秦家高手齐聚公子羽帐中,准备着第二日的决战。
  “秦大少、萧先生、怒先生领两万士卒,其中两千骑兵,一万八千步兵,冲击京都北面,城门由大少负责打开。秦二少、乔老、黎老领两万士卒,也是两千骑兵,一万八千步兵,冲击京城南面。三少你带着你的妹妹们,领两万士卒,由京都西面进攻。本公子则领本部主力,强攻正东面。”
  公子羽一一安排了任务,最后说道:“据潜伏在京都的细作传来消息,京都城如今已有四十万军队,不过其中二十多万都是才入伍的新兵,没有盔甲不说,连武器都是自制的,连磨尖的铁条都少得可怜,多半是削尖的木桩和竹竿,他们的实力和我们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但要注意的是,效忠天皇的两个杀手组织,罗生门和雾隐门已经进入了京都,他们有将近五千暗杀者,都有不弱的身手,尤其擅长隐藏形迹之术,这一点三少你当已经领教过了。若是让他们在中间兴风作浪,刺杀我军将领的话,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三少忽然举手道:“我有话说。”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三少请讲。”
  三少道:“京都城本就不大,可是城里却聚集了近百万人口,我们就算攻进城里,兵力也不容易展开,无法发挥我军骑兵的机动力。而且若是京都城中所有的人都拼死反抗的话,我们这么点人,到时候可能会伤亡惨重。所以我们不如围城不攻,近百万人口,这消耗起粮食来,肯定也是相当可怕的吧?我就不信京都城里面,能攒下足够百万人吃上一段时间的粮食!”
  公子羽笑道:“围城不攻确是好计,但是罗生门和雾隐门的杀手人数实在太多,他们若是连夜骚扰我军大营,比如刺杀将领、放火烧粮地怎办?我们这边高手虽然比他们要强,但是数量毕竟太少,不可能日夜防御吧?”
  乔伟插嘴道:“公子羽,你不是有化功软筋散之毒吗?我们不如在京都所有的水井中都洒下此毒,到时候,起码有一半人会失去战力,岂非任我们宰割?”
  公子羽道:“乔老言之有理。这一点,本公子早已想到了,并且早已派出细作混入京都城中,在京都所有的水井中都洒下了此毒。由城外流进城里的活水源头,也被本公子下了毒。呵呵,这一次用药量奇大,本公子所有的存毒,已经一点不剩全部用了个精光。”
  三少拊掌笑道:“原来公子早就想到这一着,难怪敢于明日发兵强攻。看来公子所思,的确比起我们都要快一步啊!”
  公子羽谦逊地一笑:“三少过奖了。若非本公子早有准备,又怎会强攻京都?那岂不是将麾下儿郎的性命视若草芥吗?本公子是万万不会做这种事的。好了各位,明日之战便如此安排,不知各位还有何见解?”
  三少等人见公子羽已将一切都算计在内,当然没有别的意见。这一场战前会议就此解散,众人都各自回营,早作休息,好养足精神,明日一早攻城。
  三少刚准备出帐,公子羽忽然叫住三少,道:“三少,大日天皇据说有两件大日国的神造出的神兵,其威力也不知如何,明日若能一举攻下京都,届时若要对付大日天皇的话,可能还需三少和华蓉的龙吟虎啸相助。”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与蓉儿这便去召唤龙吟虎啸。明日战前,龙吟虎啸当可赶到。不过公子你身负两种上古奇功,难道还怕打不赢大日天皇?”
  公子羽笑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也知道,本公子向来喜欢杀鸡用牛刀,能让大日天皇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本公子当然最高兴了。三少,明日一战乃是决战,你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别纵欲过度,明天上阵腿软才好。”
  三少笑骂道:“你个老流氓,少爷我什么时候纵欲过度了?告诉你,凭少爷我的欲帝真经神功,就算今晚通宵奋战,明日上阵一样大杀四方!嘿嘿,我走了,鬼混去也!”
  看着三少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公子羽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慢慢地变得阴沉。良久,他才长叹一口气,自语道:“为何……你就是不肯向我称臣?”
  月明星稀,营地一片寂静。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中,除了守夜的哨兵,所有的水军将士都已进入了梦乡,养精蓄锐,明日好大杀一场。
  这时,营地栅栏外忽然悄无声息地飘来十余条浑身漆黑的影子,避过哨兵,潜进了军营之中。
  那十余条浑身漆黑的影子就像融化在夜色中一般,又好像已经跟风融为一体,守夜的哨兵尽管是水军的精锐,耳目比常人都要灵敏数倍,可是那十几条黑影即使从他们身后经过,他们却也无法发现。
  摸进军营之后,那十几条黑影分作五组,每三人一组,其中四组潜向辎重营和马厩,另一组则捡那些比普通士兵的营帐宽大一点的帐蓬潜去,而那些帐蓬,正是水军将领们住宿的帐蓬。
  那一组三人潜进一个将领的营帐,其中两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帐外的哨兵,将他们的身体斜靠在扎帐蓬的木桩上,另一个则潜进帐中,割断了那正熟睡着的水军将领的脖子。
  另四组人分作两队,一队潜至辎重营,无声无息地将哨兵一一放倒,然后在堆积着粮草的帐中洒上火油。六个人随身携带的火油并不算多,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洒光火油之后,这两组人立时打翻辎重营中盛着菜油的油桶,用菜油浇到粮草之上。
  而那两组潜至马厩中的六个人,则掏出一个个瓷瓶,将一种细细的白色粉末洒到了料槽之中,那白色粉末似有一种奇异的味道,吸引着战马们来到料槽前,争相舔食。
  那六人洒完了药粉,便潜至辎重营中,四处寻找起屯放火药的地方来。
  屯放火药的地方虽然隐蔽且防守严密,但是那六个人好像非常善于搜索,甚至好像是凭鼻子嗅到了堆送火药的所在。不多时他们便找到了堆放火药的帐中,放倒了守在帐外的二十名士兵。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一桶桶火药,一名黑衣人点了点头,用大日语言说了一句话,其余五人低声说了声:“哈伊!”
  然后飞快地退了出去。
  等那五人出帐之后,那留下来的黑衣人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其吹燃,慢慢凑到了一个火药桶的引线前。
  而那些在粮草帐中捣乱的黑衣人们,这时也都纷纷掏出了火折,吹燃之后,分作六处,准备开始放火。
  那三个刺杀将领的黑衣人,此时已经连续杀害了十多名水军将领。
  现在他们来到了一座大得离谱的营帐前,那营帐从外面看上去就知非常豪华,且有阵阵幽香从帐中传出。
  奇怪的是,这帐外却没有卫兵看守。
  这三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眼中都露出奇怪的神情。但是他们还是抵挡不住诱惑,钻进了帐中,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大的一顶营帐,里面住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那三个黑衣人钻进营帐之后,四下打量一番,忽然看到一片漆黑的帐中,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年轻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这三个黑衣人心中同时一惊,然后飞身掠向那年轻人,三把寒光闪闪的短刀耀出三道雪亮的刀光,从三个诡异的角度闪电般劈向那年轻人。
  面对三人的联手一击,那年轻人只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然后那三个黑衣人顿时发现自己已然被一股异常奇异,似融合了九种不同性质力量的气流压制得动弹不得。
  只能说这三个黑衣人非常不幸,因为这里,是三少和他妹妹们的营帐。
  轰地一声巨响,辎重营里突然冒起一团巨大的火光,接着一朵蘑菇状的云朵冲天而起。
  那突然其来的巨响震得大地都跟着颤抖了一阵,冲击波将火焰带到周围的营帐上,其中三座装着火药的帐蓬因此发生一连串爆炸。爆炸的冲击波飓风一样席卷了邻近的营帐,还在睡熟的辎重营将士们有相当一部分给震得瞬间失聪,有的甚至给震伤了内脏,七窍流血不止。
  而此时,辎重营堆放粮草的地方突然冒起阵阵火光,一时间火头四起,辎重营几成一片火海!
  水军将士们的反应奇快,在听到第一声巨响的时候,睡觉不脱盔甲的将士们飞快的操起武器,奔向出事现场。当他们发现起火之后,立即有一部分人飞快地扔掉武器,去找盆桶取水灭火。
  而公子羽,则在第一时间从自己的帐中冲了出来,飞快地掠向辎重营。
  当公子羽赶到的时候,尽管水军将士们疯狂地扑救大火,但辎重营已经大半给火焰吞没,阵阵粮食香味和烤肉香味,以及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在军营上空。
  公子羽拧眉看着眼前这一切,忙碌着的将士们看到公子羽之后,只略略给他行了个军礼,便又赶着救火救人去了,公子羽也不以为忤。
  这时,三少、秦风、秦雷等也都赶到了。
  公子羽看到三少等人到来,苦笑道:“你们看,我没说错吧?这才第一天,大日天皇就已经开始下手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刚才抓到了三个大日国的刺客,她们杀了十三名将领,摸到我营里的时候,给我抓住了。我从她们嘴里弄了点东西出来。”
  公子羽问道:“哦?他们怎么说?”
  三少道:“她们是雾隐门和罗生门的暗杀者,地位都非常高。这一次一共来了十五个人,领头的是罗生门的门主,罗生龙也,以及雾隐门的门主雾隐雷藏。其余十三人,都是这两门的高手。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烧我军的粮草,毒杀我军战马,刺杀我军将领,尽可能地制造混乱。公子,现在马厩里的战马,恐怕已经给他们毒死不少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令赵子扬火速去查看。不多时,赵子扬已带回消息,说马厩里的战马给毒杀两千余匹。
  公子羽暗叹一声,道:“好毒的手段!三少,你是如何从那三个暗杀者口中问出话来的?据本公子所知,大日国的暗杀者可都是心志极其坚毅之辈,宁死不屈的。”
  三少微微一笑,道:“那三个暗杀者乃是三个女子。任何女子落到我的手里,我都有办法摧毁她们的心志,把她们灵魂深处的秘密全掏出来!”
  公子羽又问:“那三个暗杀者,现在何处?”
  三少道:“为求速成,我用最极端的手段,把她们的心志彻底摧毁,现在她们已经变成了白痴,被我杀了。”
  这时,辎重营副统领赤着上身,提着把刀跑到公子羽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捧刀奉至公子羽面前,道:“公子,末将没有看好辎重营,致使敌人将我军火药尽数引爆,烧掉我军大半粮草,末将请公子赐死罪!”
  公子羽看了这副统领一眼,见他头发焦枯,身上有无数水泡,烧伤处多不胜数,知他已尽力救火,缓缓地道:“你只是副统领,这失职之罪当由你营统领承担。你们的统领呢?”
  那副统领道:“领统大人救火时身陷火海,已经……”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袭营之敌都是高手,此事原怪不得你们,但是本公子若不对你执行军法,则无法服众。”
  那副统领毅然道:“末将愿担此罪责!”
  公子羽叹了口气,道:“你的家人,本公子会好好安置的。来人,把他押下去,明日战前斩首。”
  几个水军士兵上前那将那副统领押了下去,公子羽默然半晌,阴冷地道:“大日天皇太小看本公子了,他以为烧我粮草,杀我将领,毒我战马,便可令本公子军心大乱,逼本公子退兵……哼,他却不知,这样只能激起本公子水军的斗志!大日天皇,可是把京都百万人的性命都搭进去了!我军将士一旦愤怒,想要屠城,那是连本公子都没办法安抚下来的!”
  三少叹了口气,道:“近百万人,倒是没必要全部杀光。而且杀起来,也太过费时费力了。”
  公子羽叹道:“这已由不得我了。我军将士已经愤怒了,你看看他们救火时的眼神。”
  三少顺着公子羽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正救着火,救着给烧伤的战友们的水军将士们,虽然大多沉默不语,可是他们眼中却迸发出刻骨的仇恨,和嗜血的红光。尤其是那些正抬着被烧死的战友们焦枯尸体的水军将士们,三少清楚地看到,许多水军将士的嘴角都已经给他们自己咬破了,渗出了鲜血。
  “我的水军是一支骄傲的军队。”
  公子羽缓缓地道:“当年东海近百股海盗,最大的一股足有三万多人。而那时候,我的水军也才二十万人,战船总共才七十几艘。可是我们与海盗作战时,无论是何种情形,无论是海战还是陆战,我的水军都从未败过,东海海盗被我的水军一扫而空。东海水军与北疆铁军被誉为大秦帝国的两大铁血雄师,以他们的傲骨,怎能忍受还未开战就被敌人夜袭,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这已是一场大败,在他们心里,已经将这当成了奇耻大辱。只有屠城,只有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方能洗刷掉他们心中的耻辱!”
  三少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屠城,你不怕引起大日国人的反弹?要知道,这京都可不比我们以前屠掉的那些城,京都之中,现在可是已经聚集了近百万人的!”
  公子羽无奈地道:“近百万人,其中至少会有一半中化功软筋散之毒,动弹不得,正好是屠杀的好对象。而剩下的那一半人,也是没办法抵挡我的军队。只希望,将士们在杀掉那能动的一半人之后,心中的火气能消减一些,不再杀那些无力抵抗的人吧!”
  十一月二十日,经历了袭营之耻的水军将士们一早就已在京都城下摆好了阵形,准备一战而雪前耻。
  京都城那低矮的城墙之上,大日国的士兵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软弱的弓箭,紧张地看着那在原野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方阵。
  公子羽骑在战马上,罕见地穿了一身漆黑的盔甲,盔甲后有一领血红的披风。
  他拔剑在手,高呼一声:“将士们,昨夜吾等蒙奇耻大辱,今日该当如何?”
  水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屠城!屠城!屠城!……”
  雄壮的吼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吼声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气自水军将士们身上发出,升腾到空中,形成一条几乎肉眼可见的暗红色云层。
  那是杀气形成的血云,那是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现在又杀机大动的沙场老将才会有的凌厉杀气!
  京都城上的大日士兵们无不胆战心惊!
  一想到将和这样一支军队作战,他们便心生恐惧。看看他们的盔甲武器,再看看自己的盔甲武器,大日国的士兵们忽然万念俱灰。
  就在这里,城下的大军忽然爆发出一声狂吼:“杀!”
  蹄声雷动,烟尘蔽天,城下的大军呈散兵线向着京都城疯狂地冲来!
  其中有三路军队自大军阵中分离出来,向着天京城东门两面包抄而去,正是三少三兄弟带着的,攻打其它三面城门的六万水军将士!
  “天哪……他们用骑兵攻城,他们疯了吗?”
  一名大日国的旗本看着骑下一马当先的公子羽,瞪大眼睛喃喃自语。
  “放箭!赶快放箭!”
  又一名旗本见底下的中原军队越冲越近,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嗖——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射了出去。箭射到了中原铁骑的身上,骑兵们身上的盔甲将那些无力的箭矢毫不费力地挡了下来,仅有少数运气较好的,射到了骑兵裸露在外的面部等部位,几千枝箭下来,只射倒了寥寥数十骑。
  不等城上大日弓箭手的第二轮箭雨射出,公子羽已经冲到了城门下。
  他高高地举起了剑,然后一剑劈出。
  城楼上那个置疑中原军队以骑兵攻城的旗本终于知道了,中原军队为什么要以骑兵攻城。
  因为他看到公子羽那一剑下来,偌大的城门便给那隔空剑气辟成了碎片。
  然后公子羽再出三剑,三道黑色的剑气劈出,将那土木结构的单薄城墙劈垮了三处。
  骑兵们分作四路,从城门以及给公子羽劈垮的三处城墙处冲进了京都。
  东面的屠杀开始了。
  另外的三方面,三少、秦风、秦雷分别带着各自的帮忙的高手们及两万士卒,冲到了另三面的城门下。然后三少等人也各施神功,打开城门,击垮土木城墙,领兵冲了进去。
  这三面也同样开始了屠杀!
  公子羽的毒生效了,京都城中,中毒的并不止一半,而是一大半!因为无论是谁都要喝水,除了那些家中存水没有用完,因此没有去井中打水,或是去活水处取水的大日国人没中毒外,其余的人几乎全部中毒。
  而中毒最多的,便是大日国的军队。
  因为军队中不可能有存水,人数太多的军队,必须每天都至水源处取水,饮水和做饭都需要水,这样一来,大日国的军队几乎全部中毒。
  公子羽这回不惜血本,将所有的化功软筋散一次性全部投放到京都之中,所获取的回报也是很大的。
  在四路大军攻进京都之后,他们根本就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
  到处都是四肢无力的士兵和百姓,他们手脚软弱得连兵器都拿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原的士兵对他们挥动那锋利的刀枪。
  血在飘,惨叫声惊天动地。水军将士所经之处,一片尸山血海。
  京都里的人实在够多,够他们杀个痛快,够他们用大日人的血来洗刷他们昨夜所受的耻辱。
  每个水军步兵身上都带了两把刀,每个水军骑兵身上带的刀更多。他们疯狂地砍杀,刀卷刃了就换一把,两把刀都卷刃了,就用刀尖去捅,最后刀子全都捅断了,他们便抢过大日士兵手中那粗陋的武器继续大肆杀戮。
  杀到最后,水军将士们终于杀懒了。他们忽然发现,即使屠城,遇上这种连手脚都抬不起来,连逃都没办法逃的中了毒的大日人,那也乏味地紧。
  这比杀猪还没意思。
  于是水军将士们放弃了对大日百姓的屠杀,专捡那些手中有武器,实际上却无力反抗的大日武士和士兵们杀。就这样一路杀下去,从早上杀到中午,从中午又杀到下午,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四路大军终于汇合到一起,逼至天皇皇宫之前。
  而在这一天之前,京都城已经堆满了尸体,房屋建筑被摧毁无数,每一条街道都漫起了齐踝深的鲜血,穿过京都的两条河流已经被尸体堵塞,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
  这一天,被屠杀的大日军民已达四十万之众!
  京都城中哀鸿遍野,幸存的大日岛民压抑的哭叫声飘荡黄昏的夜色中。
  公子羽扔掉手中那已满是缺口的剑,取出一方丝巾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三少默不作声地看着大日皇宫的城门,城头上,大日国最后的一批武士正用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
  擦净手上的血迹之后,公子羽淡淡地说了一句:“攻进去,全部杀光。”
  皇宫的大门轰然倒下,城头上的武士全身插满了箭矢,自城头纷纷坠落。残余的武士们提着刀狂吼着迎向那潮水般的铁蹄,顷刻之间便被金属狂潮吞没,只剩下地上的血迹见证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面无表情,但眼中绽放着血红光芒的水军骑兵们乱潮一般涌向那并不怎么高大的皇宫主殿。
  眼见他们便要接近那皇宫大殿,忽然一阵狂风卷起,冲在最前面的近千水军骑兵同时栽落马下,近千颗头颅冲天飞起,血光飙射中,数千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就像幽灵一般出现在空中。
  “罗生门和雾隐门的杀手!这是他们最后的力量了!”
  公子羽哈哈大笑着自马上一跃而起,闪电般向着那自空中现身,斩杀近千水军骑兵后,守卫在皇宫大殿前的五千黑衣人。
  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七大铁卫紧随公子羽之后冲了上去,三少等人则伫足旁观,这是公子羽首度亲自出手迎战高手,这么好的观察他武功的机会,三少他们可不想放过。
  公子羽破空飞行时发出一阵闷雷般的轰鸣,那五千黑衣人中飞身跃起两名黑衣人,迎向公子羽,正是罗生门门主罗生龙也和雾隐门门主雾隐雷藏!
  罗生龙也双手握刀,挥刀从左至右一记横斩,雪亮的刀光幻作无垠一片,天地间顿时变作一片雪白,那刀光比阳光还要耀眼,凛冽的刀气斩过空气时,空中都似出现了道道裂痕。
  雾隐雷藏则一刀自上而下直劈而出,他的刀光比起罗生龙也的来丝毫不见逊色,两人的刀光组成一个巨大的银色十字,劈向正朝着他们飞来的公子羽。
  公子羽长笑一声,竟然一拳直击向那巨大的银色十字,拳头所落之处,正是那两道刀光交汇的位置!
  轰——一声不亚于山崩地裂的巨响,那两道刀光被公子羽信手一拳打了个粉碎。拳头与刀光交击时爆发出的巨响震得地面都颤抖起来,那被击碎的刀气倒卷入暗杀者人群中,将近百个躲闪不及的暗杀者切得粉碎!
  罗生龙也与雾隐雷藏此时心中的震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公子羽在他们眼中简直已经成了恶魔的化身。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两人联手的一击,竟然能被别人空手击碎!
  然而公子羽已经不会给他们多想的时间了,他一拳击碎刀光之后,在罗生、雾隐二人还未及再出新招之时,他就已掠到了罗生龙也的面前,在空中几乎与罗生龙也贴面而立。
  公子羽对着罗生龙也微微一笑,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罗生龙也的护身真气在公子羽的拳头下就像薄纸一样一碰即碎,公子羽那并不算大的拳头打中了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忽地整个凹陷,后背则猛地凸起,然后后背破开一个大洞,腔子里所有的内脏和鲜血一次性全部喷出。那些喷出的内脏和鲜血里夹着强劲的内力,打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将几十个暗杀者打得千疮百孔。
  罗生龙也从天上掉了下去,他的身体已经完全空了,而他胸膛上中拳的那个部位,却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甚至连被拳头击打的瘀青都没有!
  公子羽一拳击中罗生龙也之后直扑雾隐雷藏,雾隐雷藏见避无可避,横下一条心来,一个突刺刺向公子羽小腹,想与他同归于尽。
  公子羽一拳打向雾隐雷藏的刀尖,铿地一声脆响,雾隐雷藏的刀从刀尖开始,片片粉碎。公子羽的拳头长驱直入,势如破竹,打碎刀之后打到了手,雾隐雷藏的手顿成血雾。手碎之后再打到腕、小臂、肘、大臂,最后一直打到肩膀。雾隐雷藏整条拿刀的手臂都给打成了血雾!
  而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公子羽反手一拳,以拳背拍在了雾隐雷藏的后脑勺上。
  “砰”地一声脆响,雾隐雷藏的脑袋顿时给砸得粉碎,鲜血、脑浆、碎骨暴雨一般打进人群之中,将暗杀者们又射死了上百!
  这一系列动作说起来慢,实则从公子羽击碎刀光,到他打死罗生龙也和雾隐雷藏,所用的时间也不过是十次眨眼的时间而已!
  “厉害!”
  三少等人无不心中暗叹。三少三兄弟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若是单打独斗,三兄弟的确无一人是公子羽的对手!
  这时公子羽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他仗着高速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对两门暗杀者的攻击毫不在意,只是不断地挥出他的拳头。
  没有人能承受得起他轻轻一拳,无论是武器还是身体,只要给他的拳头碰到,无不四分五裂。而最可怕的是,公子羽的攻击并不止于拳头,那凡是被他打碎的武器和身体,向着四周飞射出去的碎片,也变得如最凌厉的暗器一般,将被碎片打到的暗杀者们打得千疮百孔。
  公子羽的杀伤范围是呈扇形的,他的拳头虽然每次只能打一个人,但是他一拳击出之后,所杀伤的人却总在百人左右!
  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七大铁卫这十个高手虽然跟在公子羽身后冲了上去,但是他们着实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十个高手仅仅能在外围宰杀一些已经失去了斗志,想要逃跑的暗杀者,中间的大部分暗杀者,全给公子羽一人屠了个精光!
  不到半个时辰,五千暗杀者已全部殒命,地上躺满了全身千疮百孔的尸体,鲜血将整个皇宫大殿前的广场染成血红。
  公子羽立于尸山血海之中,慢慢解下了身上那已溅满鲜血的盔甲。他从里袍上扯下一块布料,擦干净双手的血迹,踏着满地的血浆,向皇宫大殿内慢慢走去。
  赵子扬等人紧随公子羽之后,三少三兄弟、铁戬、乔伟、黎叔、萧天赐、怒横眉、华蓉、宋清、怜舟罗儿、秦霓儿纷纷下马,走在赵子扬等人身后,随众人一起踏进了皇宫。
  此战因考虑到可能是场对大日国民的大屠杀,因此水木薇和罗生静神都没有来,悯柔自然也留在营中,由水木薇和罗生静神陪伴。
  公子羽当先踏入了殿中,他的马靴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每走一步便踏出一个鲜血脚印,而跟在他身后的二十二人,也都是脚踏鲜血,留下无数鲜血脚印。当众人都踏进大殿之后,那片尘不染的天皇大殿便染上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鲜血脚印。
  一个面容清瘦,留着两撇胡须,戴着高冠,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榻榻米上,凝视着公子羽等人。
  公子羽走到那人五十步外站定,用大日语言呵呵笑着说道:“天皇陛下,不好意思,我们忘了脱鞋,把你的大殿弄脏了。”
  大日天皇满脸阴沉地看着公子羽,缓缓地道:“羽大人为何要入侵我大日?朕记得你我本是友好邦邻,朕还支援了你一批大日国的高手,羽大人为何要忘恩负义?”
  公子羽摆了摆手,笑道:“天皇陛下言重了,本公子哪里是入侵?本公子分明是‘进入’你们大日国,来传播我中原文化来着。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现由本公子亲自前来传播文化,让你们这些化外野民开化,天皇陛下应该感激本公子才是,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天皇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一个进入!好一个传播文化!传播文化需要军队吗?需要屠杀吗?羽大人,入侵就是入侵,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饰不了入侵的本质!”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好,既如此,本公子也不跟你虚伪了。天皇陛下,今日本公子的确是带兵入侵你们来着,可是如果今日本公子不入侵你们,来日你们就要侵略我们!为了我中原的千秋大计,本公子作一回恶人又何妨?不过你放心,本公子不会把你们大日国的人全部杀光的,本公子要大日国的人,作中原的奴隶。本公子要让这大日帝国,变成我中原的一部行省!天皇陛下,如果你肯投效本公子,这大日行省的都督,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由你来做。”
  天皇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八嘎!大日国的武士宁可断头,也不作你们中原猪狗的奴隶!大日国的人才是世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你们中原人,只是劣等生物!”
  公子羽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天皇,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听说你有你们大日神明所赐的两件神器,拿出来看看,让本公子瞧瞧究竟是你们大日的神造出的神器厉害,还是我们中原的神造出的天兵厉害!本公子要让你知道,不仅是中原人的血统比你们大日人的更加高贵,就连中原人的神,都比你们大日帝国所供奉的神更加高明!”
  天皇缓缓地站了起来,狞声道:“嬴羽,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我的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一出,你们就算高手如云,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纵使我奈何不了你的大军,可是杀了你们这些高手,还是办得到的!末日——灭世——”
  伴随着他最后的两声狂啸,他背后的墙壁轰然倒塌,一套漆黑的战甲自那墙壁中飞出,散发出恍若实质的黑光,从他背后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响起一阵悠长凄厉的鬼哭之声,一把遍体漆黑的长刀流星一般射向天皇。
  天皇的身子与战甲触到了一起,绽放出更加强烈的黑光,几乎整个大殿都被那黑暗所吞没,唯有公子羽等人所站立的地方尚余一线光明。
  一股残酷暴戾,充满了绝望的死亡气息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地板被慢慢地侵蚀,变得千疮百孔,好像被蛀虫啃食了一般,整个大殿也在微微颤抖,不时有灰尘簌簌落下。
  大日天皇此时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而他的气息也跟大殿中那种绝望的死亡气息融为一体,眼睛看不到他,凭气息也感应不到他。
  公子羽略皱了一下眉头,道:“好邪门的武器!这哪里是神器了?分明就是魔器!三少,看你们的了!”
  三少微微一笑,与华蓉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大喝一声:“龙吟!”
  “虎啸!”
  一阵清越高亢的龙吟声和一阵暴戾激厉的虎啸声同时响起,一点金光和一点红光在大殿中同时亮起,驱散了三少等人身边的黑暗。那金光幻作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在三少头顶盘旋一阵,朝着三少一头噬下,三少身边的人马上飞身后退,免得被龙吟化甲时的金光席卷进去。
  而那道红光则幻化成一头背生双翼,威猛无比的血色猛虎,在华蓉头顶奔驰一阵,朝她一口噬下,华蓉身旁的人也都纷纷避之犹恐不及。
  殿中金红二色光芒陡地强盛起来,两色光芒交相辉映,将那黑暗逼退,大殿中顿时有一半恢复了光明,而那另一半则仍处于黑暗之中。
  金光、红光渐渐消散,三少、华蓉已着甲在身。
  三少手持一把巨大的斩马刀,背后一领血色披风无风自动,威风凛凛。
  华蓉背后双翼大展,缓缓地拍动,掀起阵阵诡异的气流,将华蓉带得离地三尺,飘浮在空中。
  当龙吟虎啸化为战甲之后,它们便不再发出强烈的护身光芒。但即使如此,那由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发出的,近乎吞噬一切的黑暗却也无法再次侵入三少等人所在的半边大殿。整个大殿之中,只有天皇所在的那一半仍处在黑暗之中。
  “这就是中原的神创出的天兵?”
  天皇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飘渺不定,极难捉摸,音色古怪之极,就好像是一个快断气的人正嘶声大叫一般。
  三少与华蓉踏前几步,走到公子羽身旁,三人并肩而立。三少看着那片黑暗,用带着铿锵之意的金属摩擦音沉声道:“天皇,你不是想见识中原天兵的厉害吗?出来一战吧!”
  天皇哈哈大笑,道:“你们先找到我,才有资格跟我一战!”
  三少微微一笑,道:“是吗?你以为我们现在还看不到你吗?”
  说罢,他猛地掷出手中的斩马刀,向着黑暗中的一角掷去。斩马刀脱手之后,即变成一把环形圆刃,拖出一道笔直的金黄光尾,一入黑暗,即如阳光一般,将它所经之处的黑暗照得通明!
  “铛!”
  一声清脆地金铁交击声响起,大殿抖了一抖,殿顶开始出现裂痕。
  那圆刃在交击声响起之后又倒飞回来,落回三少手中,变为斩马刀。
  天皇惊讶地声音随之传出:“你,你怎么可能看得到我的?”
  三少冷笑道:“我是看不到你,可是龙吟知道你在哪儿。你的气息很讨厌,龙吟说,它很想杀了你!”
  天皇的声音变得凝重:“中原的天兵果然不错,末日幻境既瞒不过天兵的眼睛,那我就与你们堂堂正正地一战!你们有两件天兵,我也有两件神器,想杀我,做梦吧!”
  说话间,那笼罩了一半大殿的黑暗飞快地消退,向着天皇所在的方向涌去,就好像给天皇吸了进去一般。当那黑暗完全消退之后,天皇终于现出身来,众人这才能真正看清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的样子。
  战甲的样式看上去很普通,和大日国的将领们穿的盔甲样式差不多,脸上一样戴着鬼怪一样的面具。不过这盔甲的每一个部位都流动着仿佛活物一般的黑色光芒,不时幻化成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而天皇手上的灭世魔刃从外表看来,也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武士刀,但是刀身漆黑,看上去薄如纸片,却给人一种沉重如山的古怪感觉。
  “末日战甲主守,实力比龙吟稍逊一筹。灭世魔刃主攻,实力又比虎啸稍逊一筹。蓉儿,我们两个可把他吃得死死的。”
  三少凭着龙吟对天皇两件武器的感觉作出了评价。
  华蓉嫣然一笑,道:“这个天皇真是笨,以为凭他的两件烂兵器就可以跟我们龙吟虎啸一战了,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
  公子羽笑道:“要是我加进来,会有什么的效果?”
  三少看了公子羽一眼,道:“我们三人联手,相当于三件天兵合击的威力。大日天皇,恐怕一招都无法接下!”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那好,速战速决,这是打仗,没必要讲什么江湖规矩,咱们三个,就联手干了他!”
  三人说话时用的是南方方言,大日天皇就算懂中原官话,也听不懂方言,见三人嘀咕了一阵,不由冷笑道:“死到临头在商量如何逃跑吗?别妄想了,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
  三少与公子羽无奈地对视一眼,公子羽道:“这种人……实在不配与你我为敌!杀了他罢!”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6章 双雄决
  华蓉向着天皇飞了过去,她飞舞的身姿就像一只展翅九天的火凤凰,虎啸的残戾霸道在这个时候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法言喻的美感。
  翅膀在拍动,那一双流动着异彩的金属羽翼上冒出了灿烂的火光,划出无比妙曼的轨迹,就像在跳着一支令人销魂的舞蹈,从不可思议而又令人无比惊艳的角度,刺向了天皇。
  翼动了,那一双铁翼所过之处,殿顶和地板全部一分为二,就好像有个无比雄伟的巨人,拿着一把硕大无朋的刀,从天上给了这大殿一刀一样。
  看着眼前向着自己刺来的两只翅膀,天皇在瞬间就判断出,这两只翅膀强则强矣,但还不是他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联合的对手!他冷笑着挥刀,灭世魔刃划出一道漆黑的轨迹,刀光在空中凝而不散,就像用浓墨画在画布上一样。
  灭世魔刃发出一阵凄厉的鬼哭之声,那诡异的声波震得空气不住地颤抖,空间好像变成了一波荡漾不定的池水,变得无比虚幻。
  天皇的刀所取的部位是华蓉两翼之间的空档,他仗着身具两样神器,拼着给那两只翅膀刺中,也要一刀剖开华蓉的胸膛!
  天皇的判断是正确的,虎啸长于进攻,而不擅防守。虎啸的攻击力虽比灭世魔刃要强,但若是给灭世魔刃砍中的话,免不了开膛破肚。
  天皇可以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因为他身上穿着末日战甲。末日战甲主守,虽然其防御性能又比不上龙吟,但是挡虎啸一击还是办得到的。
  但是天皇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是打仗,而不是江湖比武。他误以三少等人会依足中原的江湖规矩,一个一个地跟他打,那样他就可以一一击破,稳立不败之地。
  可惜的是,三少等人一开始就没准备依江湖规矩办事。当看到天皇的刀劈向华蓉之后,三少动了。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即使穿着龙吟,同样快得有如鬼魅!
  他只在瞬间就掠到了华蓉身旁,与华蓉并肩前进,他挥出了斩马刀,砍向灭世魔刃。
  华蓉的速度其实并不比三少慢,但是她故意用极漂亮的身法前进,故意放慢了速度,目的就是引天皇上钩!
  天皇果然上当了,当他看到三少突然一个跨步就来到了华蓉身前,他心中的震惊顿时无以复加。
  “铛——”
  一声悠长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三少的斩马刀与灭世魔刃碰在了一起,那雄浑中夹着丝丝诡异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大殿,观战的众人除了公子羽之外,全都掩着耳朵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飞退,瞬间就退出了大殿。
  大殿中的几根柱子和承重墙片片迸碎,整个大殿摇晃着,呻吟着,掉落下无数残渣碎屑,眼看就要塌了。
  “铛——”
  又一声悠长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华蓉的两翼在三少截住天皇的灭世魔刃的一瞬间,分别击中了他的心口和面门。
  灭世魔刃的攻击力果然只比虎啸稍逊,犹比龙吟强上一点,它斩断了三少手中的斩马刀,重重地劈在了三少的胸甲之上,但是只斩进去半分,就已给胸甲死死嵌住,令天皇无法收刀!
  而末日战甲的防御力也只比龙吟稍逊,龙吟可挡住虎啸的攻击,末日战甲也可挡住一阵!
  所以华蓉的双翼虽然击中了天皇两处要害,但一处被胸甲挡住,透甲寸余之后就无法前进,一处则被面具挡住,虽然击穿了面具,甚至已经触及天皇眉心的皮肤,却也是无法再进半分!
  当第二声金铁交击声响起之后,大殿终于开始分析崩溃,而公子羽,就是在大殿的殿顶开始倾斜塌落的那一瞬间出手的。
  他闪电般弹射出去,以肉眼难见的高速冲到了天皇面前,在他冲到天皇面前的那一刹,华蓉火速收回双翼,公子羽则连击出两拳。
  一拳击打天皇面门处那被虎啸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时拳头上冒出透明金芒,拳上皮肤带着耀眼的金属光泽。
  一拳击打天皇心口处那被虎啸另一翼刺出的裂痕,拳出时拳头上冒出深蓝光芒,拳头皮肤上跳动着漆黑如墨的电火花。
  “轰轰”两声,两拳击实。
  轰隆一声巨响,大殿整个地塌了下来,公子羽收拳,冲天飞起,撞破殿顶,跃于半空之中。
  三少、华蓉同时冲天飞起,二人与公子羽比肩而立,看着底下已成一片废墟的天皇大殿。
  轰——又一声巨响,一道黑光自那废墟之中激射而出,却是天皇自废墟中冲了出来。
  他飘浮于半空之中,缓缓抬起右手,灭芒魔刃直指公子羽。
  公子羽面含微笑,负手立于空中,一头长发无风自动。
  “铿!”
  一声脆响,天皇手中的灭世魔刃突然自刀尖开始碎裂,一寸寸地向上蔓延,直碎至柄。
  接着又是铿铿两声,天皇身上的末日战甲上,胸口及面具那两处裂痕突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渐渐扩展至全身,然后片片迸碎,无数战甲碎片雨点一般自甲上脱落,落于风中。
  天皇的面具碎了,露出他面具后那张已变成了乌黑色的脸。
  他的眼睛已呈死灰色,他死死地盯着公子羽,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喷出一股黑血。
  当战甲全部碎裂之后,天皇的身体也开始迸碎,变成了无数死灰色的碎片,随风飘逝,而那些碎片最后也在风中化为粉尘。
  公子羽、三少、华蓉缓缓地落地,三少与华蓉卸去战甲,龙吟虎啸又化作一金黄一血红两道光芒,投入天际。
  除了三少与华蓉,谁也不知道龙吟虎啸去了哪里。
  大日天皇终于战死,大日国的武装力量被全部歼灭,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大日国算是已被彻底征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奴化大日国剩下的三百多万人民了。
  “没有你们两个,本公子还真没办法杀掉天皇。”
  公子羽呼出一口气,对三少与华蓉微笑着说道。
  公子羽本身的功力的确盖世无双,但是天皇的两样魔器合起来,威力只比龙吟虎啸合璧稍逊,公子羽要想一个人打败天皇,的确无法做到。
  “没什么,征服大日国,的确是为中原百姓做了件好事。”
  三少如是说道。他是最清楚这岛国的危害的,中原国家想要强盛,想要屹立世界不倒,就必须先除去这条在中原榻旁的毒蛇,否则日后中原百姓只会无辜受累。
  公子羽轻轻点了点头,与三少对视一眼,二人脸上都浮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们都清楚,现在大日国已经被征服了,二人之间维系了两个月的盟友关系,已在大日天皇死去的那一刻宣告结束。接下来,二人又会变回以前那般,与对方不死不休的敌手。
  现场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公子羽手下的一众高手开始对着随三少来的一众高手虎视眈眈,而公子羽水军的骑兵们也慢慢围了上来,巧妙地,不露痕迹地将秦风、秦雷等人围在了中间。
  三少看着公子羽,心潮起伏不定。
  无可否认,公子羽是三少有生以来,除西门无敌之外最好的对手。而公子羽更充当了西门无敌想当,却没能当成的角色。
  那就是三少的知己。
  知己仇敌!
  西门无敌一生寂寞,那是因为他武功无敌,没有对手,而心灵则更寂寞。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和来历,也就没有人能跟他交心倾谈,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几乎折磨西门无敌一生。
  三少现在唯一的对手就是公子羽,无论是武功还是计谋,公子羽都不比西门无敌逊色,而且公子羽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完全就是凭自己的天才,成为现在这般傲视天下的豪杰。
  三少不知道,杀了公子羽之后,他还会不会有对手,能不能有对手。
  所幸,三少还有一个知道他来历的宋清,所以他并不担心没有心灵上的知己。但是没有对手,人生其实也是一件非常乏味无聊的事。
  而令三少相当无奈的是,公子羽非死不可。公子羽不死的话,三少,甚至三少一家子,全都得死。
  因为三少太清楚公子羽的野心了,他要的不是中原的天下,他甚至想要征服所有太阳照得到的地方,他要让这整个世界都归于一统。
  像公子羽这般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会容忍一个实力强劲,却不肯听命于他的三少存在?
  不臣服我,那便死。这是公子羽一惯的原则。
  因为他这原则,所以三少最终必须与公子羽决一死战,因为三少的性格,是绝不会屈居任何人之下。
  是大男人,就要唯我独尊!
  公子羽看着三少,心中同样思绪如潮。
  他很寂寞,他从小就寂寞。他是庶出的皇子,在秦皇宫中没有任何地位,他的母亲本只是个宫女,因被嬴圣君一时兴起,宠幸了之后有了他,才勉强封了个妃子。
  母亲没有地位,没有关系,没有后台,连带着他也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嬴圣君没有关心过他,任他在禁宫中自生自灭,其他的公子、公主们也都欺负他,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时候,他是没有朋友所以寂寞。
  但是他天才横溢,仅凭一部在大内藏宝库中找到的“无情七情天”口诀,自己领悟修炼便成了一代高手。后来更蒙左元放传授“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这两门上古奇功,他凭着自己的聪明,及无情七重天的特性,将这两门互相冲撞的武功融合到一起练,居然让他修炼成功,成为天下第一人!
  其实早在四年前,他的武功就已经与西门无敌不相伯仲,甚至比起西门无敌犹有过之。但是他为了培植势力,拉拢魔门,不得不装腔作势,把自己扮成一个空有野心而没有实力的草包,令西门无敌对他没有警惕之意。
  可以说,他这半生,一直都在演戏,演的却不是他自己。
  他武功盖世,智计无双,西门无敌这等人物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华蓉则更是被他一击即溃,甚至三少都险些败给了他。
  像公子羽这样的人,不寂寞又能怎样?他所处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他只能俯瞰,而没有人够资格与他并肩而立。
  直到这段时间他与三少相处,他才慢慢发现,原来三少的智慧并不比他差,只是三少一般都懒得算计那么多。他更发现,三少的武功与他相比,也只是时间和年纪上的差距。如果三少到了他这个年纪,他可以肯定,三少也将达到他今日的成就。
  而三少的一些想法,更与他不谋而和,他甚至与三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
  有时候公子羽不由欣喜若狂,自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做他对手的知己。可是令他遗憾的是,这知己却不能为他所用,且要与他作对。
  这天下,注定不能双雄并立,注定不能二龙共存,他与三少之间,必须有一个倒下来。
  现在,两人的共同目标没有了,两人的合作关系宣告结束,接下来,就该是两个人之间,决定谁能君临天下的决战了。
  不过,暂时似乎还可以好好地和他喝一顿酒。
  公子羽与三少心中同时想到。
  然后两人同时向着对方微微一笑,同时向对方伸出了右手。
  “大功告成,这清理战场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做,咱们来大摆一顿庆功宴!”
  公子羽呵呵笑着说道。
  三少与他携手并肩,向着皇宫外行去,两方各自的高手站成泾渭分明的两列,跟在二人身后,彼此虎视眈眈。
  “呵呵,摆庆功宴少不了要找女人,本少爷有的是女人,却是不愁。只可惜你,哈哈……还得保持一年多童子身才行,真是亏大了!”
  三少拍着公子羽的肩膀说道。
  赵子扬等人紧张地看着三少拍着公子羽肩膀的手,生怕三少突施暗算。
  他们看得出来,公子羽在三少拍他肩膀的时候,连护身罡气都没运起。
  赵子扬他们小看了三少,也小看了公子羽。三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公子羽下手,公子羽更是清楚这一点。
  没有绝对的把握,二人都不会动手。而有着绝对把握的地方,就是在海上,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上,公子羽对三少下手更有胜算,且无需担心三少他们能逃走。三少对公子羽下手也更有把握,既可以死死困住公子羽,又可令公子羽的军队派不上多大用场。
  在这个时候,双方忽然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们知道,对方是把赌注押在了海上。
  也确实只有大海,才配作他们这等盖世豪杰的葬身之处!
  有酒,狂饮,大醉。
  这是三少喝得最醉的一次,这同样是公子羽喝得最醉的一次。
  二人不知对饮了多少坛酒,也不知聊了多久。
  到最后,二人都是被各自的下属抬回帐中的,他们已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入夜之后,京都城中燃起了大火,那是清理战场的水军将士们在焚烧尸体。几十万具尸体,如果全部掩藏的话,将是一件非常费时费力的事情,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来得干净。除了战死的水军将士的尸体须仔细收回,准备运回中原安葬之外,其余大日国民的尸体只配焚烧之后洒入田野肥沃土地。
  京都城中幸存的大日国民,在服下了少量化功软筋散的解药之后,恢复了少许力气,在水军将士们驱赶下,帮着水军将士们清理战场,搬运尸体。
  城中哀声一片,几乎每个人都有亲友死在这场大屠杀之中。不过水军将士们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对他们而言,他们这场杀戮只不过是洗刷前夜被袭营的耻辱罢了。
  乔伟和黎叔在酒宴过后,就跑到京都城里面瞎逛去了。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多搜寻几个美女,日后好带回中原。
  大日国虽然水土不好,但是京都之中足足剩下五十多万活人,而且水军将士屠杀之时,多是捡的男子下手,所以这活下来的,倒有一大半是女人。这么多女人,自然也有不少美女,两个老流氓搜寻半夜,倒真让他们找到十几个,二人当即带回军营中,仔细分配了一阵,给三少他们这边所有人都分配了几个,就连秦风也给他分了一个。
  秦风当然是不会要的了,那给乔伟带到他帐中的,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只得在他帐中战战兢兢地枯坐了一夜。
  这一夜,中原军营里所有的人都其乐融融,而京都城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公子羽在下半夜时酒就已经醒了,他独坐在一片漆黑的帐中,想了良久,忽然披衣而起,走出帐外,向着三少的大帐走去。
  但是他的目的地,却不是三少的帐蓬,而是扎在三少帐蓬旁边,那一顶小小的,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帐。
  烂醉如泥的三少忽然从那张大床上坐了起来。
  一片漆黑的营帐中,只有他那双眼睛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
  躺在他身旁的宋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而华蓉则翻了个身,低声嘀咕了一句,又继续沉沉睡去。
  宋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横七竖八睡在大床上的几个女子,她们的鼻息都很均匀,显然睡在三少身旁,让她们格外放心。宋清小声问三少:“酒醒了?”
  三少点了点头,“从开始就没醉。对我来说,喝酒就像喝水一样,酒精全部我化成汗液逼了出去。”
  宋清问道:“你不放心公子羽?”
  三少缓缓摇头:“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放心他的。我只是不放心喝醉酒而已。”
  宋清又问:“那你现在起来做什么?”
  三少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道:“公子羽来了。”
  宋清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她眼中光芒一闪,两只眼睛又变成了漆黑、银白、火红的三色瞳仁。
  “不用紧张。”
  三少微笑道:“公子羽不是来找我的,他一个人都没带,也没刻意隐藏形迹。他到的,是悯柔的帐蓬。”
  宋清那三色瞳仁渐渐隐去,奇怪地问:“他找悯柔干什么?你不是说过,悯柔是公子羽唯一的弱点吗?他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暴露他的弱点?”
  三少脸上的笑容愈发古怪起来,“公子羽没有隐藏形迹,是故意要我知道的。他想让我知道,他找悯柔是堂堂正正的,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至于在我面前暴露弱点,呵呵,恐怕他也是故意的。弱点如果利用的好的话,反会成为令对手致命的机会。可能从现在开始,公子羽这个最大的弱点,我们也不可轻易相信了。”
  公子羽在悯柔帐门前徘徊一阵,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最后终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向着帐蓬里面轻声道:“悯柔姑娘,嬴羽请见。”
  他的自称很谦逊,之前在任何人面前,他的自称一律是“本公子”虽然他现在已经自立为王,但是自称“本王”好像没什么意思。在没有夺得天下,登上皇位之前,他还是觉得自称本公子顺口一些。可是现在在悯柔面前,他罕见地自称为嬴羽,这种谦逊若换在旁人身上,恐怕已经受宠若惊,大惊失色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知道悯柔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他甚至相信,早在他在帐蓬外徘徊的时候,悯柔就已经知道他来了。
  因为悯柔虽然从未展露过武功,但是身为药先生看中的得意弟子,悯柔的一身武功,绝对不弱。而公子羽此行又未刻意隐藏形迹,悯柔可能早就发现了他。
  至于三少,公子羽心中已经肯定,三少现在应该已经在隔壁的帐蓬中竖起耳朵听他说些什么了。
  过了良久,帐蓬里面亮了起来,悯柔那柔柔的声音从帐蓬里响了起来:“不知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悯柔已经睡下了,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公子还是请回吧。”
  深更半夜,一个大男人跑到一个单身女子的帐蓬前,要求见那女子,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事。即使公子羽这种身份,提出这种要求,也是过份了。如果悯柔不拒绝,那才叫异常。
  悯柔的回答在公子羽意料之中,不过公子羽并没有打算放弃,他微笑着说道:“冒昧打扰姑娘清梦了。嬴羽请见姑娘倒也没什么紧要事,不过嬴羽观姑娘身负之内功,与嬴羽熟识的一位前辈极为相似。不知姑娘和药半仙药先生如何称呼?”
  公子羽凝神倾听,他听到帐蓬里悯柔那原本平和的呼吸声,在他说出药半仙之个名字之后,明显地急促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起床穿衣的悉索之声。
  公子羽脸上的笑容更加畅快了,这笑容不是奸计得逞的那种笑,倒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自己的小聪明奏效后,那种得意的笑。
  而隔壁帐蓬里的三少,则微微一惊:“药半仙是谁?悯柔的师父?怎地武林中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
  凭以前秦家和铁家的势力,以及他们两家搜集情报的能力,江湖中没有什么成名高手能瞒过秦铁两家的耳目。所以三少在出道之前,就已经对大秦武林有着详细的了解,凡成名人物,知名高手,著名隐士,他几乎都有所耳闻。可是现在,却从公子羽口中听到了一个从未听闻的名字,而且这名字又似乎与悯柔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超出三少掌握的情况,不由让三少有些惊异。
  公子羽现在心里是很得意的,他知道当他报出药半仙这个名字之后,三少心中一定会起疑心的。他也知道三少应当早就看出他对悯柔有意,甚至可能想到悯柔是他公子羽唯一的弱点所在。
  但是公子羽也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三少低估了悯柔对他公子羽的破坏力。
  诚如药半仙所言,悯柔就是公子羽的心魔,如果没有这个心魔的话,公子羽便可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情七重天”至高无上的“绝无情天”境界。到那个时候,公子羽就可以将金乌玄功和葵水神雷完合融为一体,阴阳并济。他也将不再是人,而是神了。即使龙吟虎啸合璧,那神铸的天兵,又怎能敌得过真正的神?
  但是悯柔这心魔却撼动了他那向来心如止水的无情境界,他不再无情,这心境自然无法时时保持。尽管他的武功仍未有退步,但是再进一步却是不能,甚至还会有走火入魔之祸。
  所以公子羽必须杀了悯柔,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杀,他还必须留着悯柔,让三少知道,他还有弱点,借此让三少放心。
  公子羽非常清楚,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会时时被人惦记,时时对他提高警惕。而对一个有弱点的人,则不会产生那么强的警惕心,甚至会有所松懈。因为有弱点的人,往往比较好杀。
  公子羽不指望三少会对他有所松懈,他只需要让三少知道,他现在还有弱点就行了。
  而自己的弱点利用得当的话,也会变成对方的致命弱点。
  这时悯柔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丝绸长裙,瀑布般的青丝披散在肩头,脸上带上点点睡意,额头上还有着淡淡的水痕,显然是匆匆擦洗过脸的。
  她没有邀公子羽进帐,深更半夜,邀一个年轻男子进自己的卧房不太妥当,所以她选择在帐蓬外面跟公子羽说话。
  见了公子羽,悯柔对他微微行了个礼,柔柔地道:“公子认识师尊?”
  在见到悯柔出来的瞬间,公子羽有刹那间的失神。但他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在听到悯柔这一问之后,微笑着道:“不敢有瞒姑娘,尊师药半师药先生眼下正在嬴羽军中任客卿。”
  悯柔看着公子羽,道:“师尊现在可在军中?能否让悯柔一见?”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尊师现在东海陈郡。他老人家年迈,嬴羽不敢带他随大军渡海远征。”
  悯柔叹了口气,道:“悯柔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师尊了,也不知他老人家这些年可好。当年师尊他老人家不辞而别,悯柔去找他时,那石窟已经空无一人,悯柔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公子羽心中暗叹:“你见不到你师父伤心,却不知你师父向本公子进言要亲手除你。唉,药先生是个好人,为对本公子尽忠,连唯一的爱徒都可舍去……”
  嘴上却道:“尊师好得很。他老人家老当益壮,又擅医药之理,连伤寒之类的小病都未曾生过。这次渡海远征,尊师本打算随嬴羽同来的,但是嬴羽念及尊师年迈,将他留在了陈郡。”
  悯柔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告知师尊近状。公子,既然师尊在陈郡,为何我们还在陈郡之时,公子不早些告知?”
  公子羽摇了摇头,缓缓地道:“尊师不愿见姑娘。”
  悯柔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声音也颤抖起来:“那是为何?难道悯柔做错了什么事,师父不愿认我这个徒儿了?”
  公子羽苦笑道:“那倒不是。悯柔姑娘温柔婉约,生性恬淡,又怎会做出令尊师不喜之事?只是姑娘是跟着三少来的,而三少与嬴羽……唉,我们之前的关系姑娘应该知道一二。而尊师却是嬴羽的客卿,这件事不怎么好调和。”
  悯柔心中猛地浮出“各为其主”这四个字,顿时心中了然。但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地道:“公子,你和三少不是已经和解了吗?你们联手兵征大日,这一路上三少他们助你攻城掠地,给你们减少了很多损失,最后更与你联手对付大日天皇,你们曾共同浴血,这可是兄弟一般的情感,为何还要彼此争斗?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公子羽看着悯柔,心神忽然一阵恍惚。他心底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是啊,为什么不能跟三少做朋友呢?我们曾共同浴血,曾联袂闯关,曾把臂饮酒,曾谈笑甚欢……这可是只有好朋友,好兄弟才会一起做的事啊!谁敢跟不信任,不放心的人同上战场呢?不怕他背后捅你一刀吗?
  “可是悯柔,你真是单纯得令人怜惜。你虽然聪明,却不知道这世上的人情事故。为了利益,仇人可以变成朋友,朋友也可以变成仇敌,更何况我跟三少争夺的,是这个江山。他有君临天下的雄心,我有一统四海的壮志,我们是不可调和的,他不会臣服于我,我也不会向他俯首。一山不容二虎啊!
  “这就是男人,男人的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了这个天下,我可以杀了你这个唯一让我动心动情的女子,为了这个江山,三少又何尝不会利用你造出我的弱点呢?
  “这次兵征大日,你完全不必来的,他可以遣人送你回天京城,然后轻装上阵。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这个虽会武功,但在战场却完全帮不了他的柔弱女子飘洋过海,远征大日?还不就是为了让我能看到你,让我心中一直存着这弱点吗?
  “甚至必要的时候,他会利用你来挡我的杀招,你和他的感情,远不及那些令他能单骑闯关的女子们深厚啊!悯柔啊悯柔,你真是太单纯了,如果我不是公子羽,如果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现在就可以抢了你逃走,跟你隐居在无名的山涧中,终老一生。
  “可是若我不是公子羽,若我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又如何从三少手中抢到你?可是公子羽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就算能抢到你,也不能留下你啊!因为你是我的心魔,能让我致命的心魔!”
  悯柔见公子羽一直沉默,神色也是沉凝如水,以为他在考虑是否与三少会敌为友,顿时柔柔地一笑,道:“其实你和三少做了朋友的话,天下也就太平了,百姓也就不必受苦了。你和三少都是罕见的天才,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一代明君。若你与三少做了朋友,项王也就打不下去了,他不敢跟你们两家打的,你们三家不用刀兵相见,便可握手言和。到时候共同推举一个皇帝出来,由另外两人协助,治理天下,不是很好吗?”
  公子羽心中已满是苦笑。
  悯柔想得太简单了。是啊,像她那样自小在山林间长大,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柔弱女子,又怎会知道世上的人心鬼蜮?
  正因为他和三少都有才,所以才会彼此不服。他们心底下是互相佩服的,可是要让他们承认一个本来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的领导,那他们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若是三少是庸才,公子羽想都不想,便会直接与三少结盟,就算暂时承认三少的领导又怎样?一个庸才还不是被他公子羽握在掌心?
  可是他无法把握三少,三少也无法把握他,两个天才之间,必须有一个死掉,另一个才能安心地做皇帝。
  “悯柔,你说得很有道理。”
  公子羽微笑着看着悯柔,说的话却不是他心中所想:“其实我跟三少这两个月,确实已经建立了兄弟一般的感情。我们做朋友不是没有可能的,我的确也很想和他做朋友,只是恐怕他会不愿意。”
  悯柔笑了起来,“他怎么会不愿意呢?我看他应该很高兴与你做朋友的,你们两人就好像能交心的知己一般,像你们这样的人物,和普通人又怎能做朋友呢?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三少配做你的朋友?”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有他。秦家兄弟虽然个个俊杰,但是秦风太冷,秦雷太霸,他们的性子与我有太多不合之处,做不得朋友。只有三少,他的性子才最合我意,我也最想和他做朋友。我很讨厌打仗,打大日国,是为了中原百姓的千秋之计,而我们中原人自己,现在却还要打,实在是骨肉相残,令我心痛。若能与三少做朋友,将兵祸消弥于无形,我也是很愿意的。只是,我怕三少不会同意,毕竟我手握重兵,又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可能会害怕我,从而不敢相信我。”
  “不会的,”
  悯柔笑道:“三少他心胸开阔得很。我虽然跟随他的时间不长,可是心里也把他当成我的知己了,对他的心胸见识,我都佩服得很。公子你不必担心,这事我去跟三少说。”
  公子羽对悯柔一揖到地:“如此,多谢姑娘了!若姑娘能说服三少,实乃我中原百姓之大幸,实乃我中原上朝之大幸!”
  悯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子不必如此大礼,悯柔受不起。悯柔此举,实是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友情,就这样轻易地摧毁。嗯,悯柔明天早上就去跟三少说说此事。”
  公子羽温柔地一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嬴羽跟三少终会化敌为友的。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好了,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嬴羽告辞。”
  说罢,他又对着悯柔一揖到地,结束这不合他身份的大礼之后,他才慢慢离去。
  悯柔在帐前站了一小会儿,直到公子羽那略显萧索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回了自己帐蓬。
  隔壁帐蓬里,三少与宋清均是神情凝重。
  刚才公子羽与悯柔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他二人听到了耳里,三少自然明白,公子羽那番话其实也是说给他秦家三少听的。
  “好快!”
  三少缓缓地道:“想不到公子羽出手这么快!居然这么快就把悯柔这个他唯一的弱点,又变成了我和他共同的弱点!”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清问道,“就算悯柔来求你与公子羽和解,你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对公子羽下手不是一样吗?”
  三少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这就有很大不同了。公子羽在悯柔面前做足了好人,悯柔现在对他没什么恶感,加上悯柔曾说公子羽可怜,我这件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让悯柔将心偏到公子羽那一边。
  “你想想,我若是答应了悯柔与公子羽合解,背后却对公子羽下手,公子羽影响力这么大的人物,要是死了,悯柔她能不知道吗?知道了这件事,她能不恨我吗?
  “要知道,像悯柔那样的柔弱女子,是最重承诺的。尤其是她喜欢的男人对她的承诺。恬不知耻地说一句,我看得出来,悯柔现在对我还是很喜欢的。若是我骗了她,她就会对我绝望,这一绝望,就会由爱生恨。而你也知道,以我的性格,是没办法对悯柔视若无睹的。
  “她的师父是在公子羽手下办事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悯柔的确是真心希望我跟公子羽和好,可是她却不知道,我跟公子羽之间,只能够活一个。”
  宋清道:“可是公子羽的和解之意也明显是假的啊!公子羽将你视作他生平最好的对手,但是最好的对手往往又是必杀的对手。你说公子羽对悯柔有意,他这么利用悯柔,万一,我是说万一,公子羽在和我们的对决中胜了,就不怕悯柔恨他?”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微笑:“公子羽和我不同。我曾说过,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心比金坚,情比海深。公子羽也确是无情之人,同样又是痴情之人。但是他的野心盖过了他的痴情,他对权力的渴望超过了他对爱情的执着。利用完悯柔,他是不会理悯柔是否会恨他的,他甚至可能亲手杀了悯柔!这就是我跟公子羽最大的不同,他是真无情,而我……却做不到。”
  宋清想了想,道:“不如你把实情告诉悯柔,让她自己去判断,没有必要对她作出任何关于和公子羽和解的承诺。”
  三少摇头叹道:“难,太难了。公子羽今天在帐外故意让我们听到他跟悯柔的谈话,他根本就不怕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在悯柔面前扮得那般完美,悯柔完全相信了他,我若将此事实情告知悯柔,她可能会以为我在背后说公子羽的坏话。她太单纯太柔弱了,虽然聪明,可是还不懂得世上人心鬼蜮。若我真的那么做的话,她定会认为我心胸狭窄,不懂恕敌。你想啊,她刚才都夸我有心胸有见识了,我能这么做吗?”
  宋清道:“阿仁,悯柔是个好女孩不假,可是你要想清楚,你是要夺天下的男人,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你的大业。举棋不定不是你的作风,就算会因此获罪悯柔,我也认为,你要么当面答应公子羽,背面对他下手;要么你一口回绝悯柔,当着公子羽的面揭露他的用心。我觉得第二种方法要好一些,拼着两个人都得罪,也比事后欺骗悯柔要好。”
  三少沉吟了一阵,道:“公子羽太善于利用人的性格弱点了,他这计就是针对我的性格弱点来的。无论哪一种方法,悯柔必然都会偏向他那一边,我却不希望失去悯柔。虽然公子羽有杀悯柔之心,但是我若说出来,悯柔定不会信。其实我最怕的,还不是得罪悯柔,而是怕我与公子羽决战的时候,悯柔会替公子羽挡我的杀招!我们将决战战场定在海上,公子羽手下高手也不少,到时候大哥他们肯定会各自为战,没有人能够有闲暇顾及悯柔。以她的武功,虽然不如我跟公子羽,但是跳到我和公子羽中间,挡在公子羽面前,用胸膛迎接我的杀招,她还是办得到的。这事情须从长计议……呵,我若是个无情之人就好了!”
  宋清微微一笑,道:“若你是个无情人,你便可完全不必理会悯柔的感受。若是悯柔受到你伤害之后,心向公子羽,替公子羽挡你的杀招,你也可毫不犹豫地打下去,将她与公子羽一并击杀。可是你啊,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若是无情人,当日在定州城也不会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千军万马,在乌云城也不会单枪匹马去迎战匪军。你若是无情,我也不会喜欢你啊!”
  她顿了顿,接着道:“算了阿仁,这事是得好好想想,现在还有时间,来得及想出对策。再说了,无论事先的计划多么周密,到最后关头,都是要短兵相接的。到那时候,势强者胜,多想也是无益。”
  三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没错,到最后的确是要短兵相接的。但是没有万全之策,短兵相接之时胜算就不大。公子羽手下的实力我们并不清楚,我原来一直以为公子羽手下的高手就剩下周凌飞他们,可是方才听到公子羽提起那什么药先生,他是悯柔的师父,悯柔的功夫已然不弱,她的师父只怕更强。这说明公子羽手下还有一些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高手,现在是否混在水军之中也是未知之数。而我们的人,公子羽已经一目了然,他想必早已订好针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计策。清儿,所有人中间,就数你的实力公子羽最不清楚,也许到了最后,你可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宋清静静地道:“又或许,悯柔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三少点了点头,道:“若是悯柔真的因此事而对我不加信任,到紧要关头帮公子羽挡杀招的话,那种时候我不会来得及思考,但是我的身体本能的反应肯定是撤招。那个时候,我和悯柔可能就要被公子羽一并击杀了!所以,悯柔也是一个关键。我希望,到了决战之时,你能紧守在悯柔身旁,不离她半步。她一有异动,你便将她制住。以你的实力,除非是没有眼睛的瞎子,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伤到你。”
  宋清微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为了你,我可以去杀任何人。”
  三少心中一颤,他脑中忽然闪电般闪过一个画面:在决战将起之时,宋清看了悯柔了一眼,然后悯柔那柔弱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团软泥,她全身的骨骼经脉内脏都被宋清的三色妖瞳撕扯得粉碎,她年轻的生命在宋清那双闪闪发光的妖瞳下随着海风逝去……
  三少身子轻抖一下,他不敢去多想。他知道,连他都没办法阻止宋清杀她想杀的人,因为宋清杀人的方法太诡异了,她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注视她想杀的人的眼睛,便可通过对方的眼睛看透对方身体的每一个构造,然后在心里模拟将对方体内的骨骼经脉内脏全部扯碎的场景,对方就会自然死去。
  这是一种不知名的恐怖技巧,三少也不知道宋清何以会这种技法的。她天生三阴绝脉,是必死之体,修行了乔伟的岁月不饶人神功之后,吸引太阳菁华,又跟三少双修,居然自成了一套除她之外,世上绝无仅有的杀人技法!
  若是宋清以有心算无心,恐怕这世上除了三少的修罗魔瞳以及公子羽的无敌神功之外,连秦风、秦雷都会给她暗算得手。
  所以宋清要杀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可怕!
  三少一把握住了宋清的双手,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答应我,不要杀悯柔。”
  宋清看着三少的眼睛,好一阵子,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她的。我的眼睛既可杀人于无形,同样也可以制住她的经脉,让她无法动弹。再说了,到你和公子羽决战之时,谁先出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比如说,你答应了悯柔的请求,但是公子羽却先在海上翻脸动手,到时候,悯柔会心向谁?”
  三少松了口气,宋清说的没错,如果是公子羽先动手的话,悯柔绝不会帮公子羽。但是,以公子羽的心机城府,他一定会想办法逼三少先对他下手的。就算三少不对他动手,公子羽也大可以派出手下,想办法先杀了悯柔。到时候,他跟公子羽都没有弱点,大家凭实力一战。
  但是,三少不敢肯定,悯柔若真给公子羽害死,自己能不能保持最佳状态与公子羽一战。打仗的时候,并不是越愤怒越疯狂就能打胜仗的。尤其是跟公子羽这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绝顶高手作战。
  从今日与天皇一战看来,公子羽双拳击碎末日战甲和灭世魔刃,虽然那是因为战甲出现了裂痕,可还是能看出,公子羽的个人实力已经抵得上龙吟虎啸这两件天兵中任何一件,甚至犹有过之。
  疯狂和愤怒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但并不代表可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以公子羽的武功,想在短时间内解决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疯狂和愤怒也可以令自身的攻击出现无数的破绽,三少不敢肯定自己的龙吟甲一定能够挡得住公子羽的拳头。
  纵然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公子羽也曾自言两件天兵合璧,他也要退避三舍,可是焉知公子羽有没有隐藏实力?
  三少他们从未与公子羽正面交手过,公子羽城府极深,也从未轻易展露过武功。上九州岛时比试轻功,公子羽造出的那般声势已令三少震惊。而单人击杀五千罗生门、雾隐门暗杀者、打死天皇时也似留有余力,再联系到公子羽向来作人藏三分,不作没把握的事情的风格,三少现在已经不敢断定龙吟虎啸合璧,是否能把公子羽吃定了。
  或许,公子羽一个人的力量,仅比龙吟虎啸合璧稍逊一筹,甚至可说比得上穿上了末日战甲,手持灭世魔刃的大日天皇。再加上公子羽的隐藏高手,他的水军船队,此消彼长之下,公子羽完全可以跟三少和华蓉一战。
  那样的话,最后战局的胜负很大一部分就是靠运气了。
  论计谋,公子羽或比三少略胜一筹,但是三少也未处于劣势。可是对他们这样的强者来说,计谋算来算去,到最后只能靠实力取胜。而这实力,很大一部分也取决于运气。
  三少与公子羽之间的决战,从干掉天皇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龙从云,虎从风,要是决战之时,海上起了大风浪,甚至下起暴雨,龙吟虎啸的威力就可更好的发挥,我们胜利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
  三少在心中默想着:“若有暴风雨,公子羽的水军根本不足为虑。水军的船虽然坚固,可是暴风雨再加上高手对决时溢出的气劲,一艘船很快就会被摧毁。到那个时候,可就全靠高手之间的对决了。可惜,水军海战经验丰富,老兵几乎人人都有观天候的本事,几天之内会否有暴风雨,他们一看便知。这样一来,决定胜负的关键其实是老天爷,若是老天爷突然翻脸,再有经验的老兵也是看不出来的……嘿,暴风雨天不是要打雷吗?雷神好像都糊涂,这边的雷神不知道怎样,要是不小心又劈错了,少爷我可要打进天庭了!”
  想到这里,三少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他不由看着宋清呵呵傻笑起来。
  宋清见三少痴呆的样子,伸手往他额头上抚去,然后自语道:“莫不是想问题想得太多,把脑子想傻了?没有啊,脑袋没发烧啊!”
  三少连连摆手:“瞎说,我哪里会有事了,不过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而已。”
  在宋清再三追问之下,三少便把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关于雷神老打偏的事情告诉了宋清,宋清听了不由也会心一笑。
  “唉,我以前挺恨雷神的,现在却有点想向他祈祷了。真希望他能够旱地里一道天雷,把公子羽直接劈死,那样不就天下太平,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悯柔也总不能因为雷神他老人家发飙,怪罪到我头上来吧?嘿嘿……”
  后半夜,三少与宋清都没再睡,两人小声聊了一宵。有时谈些前世的有趣事情,有时又夹上几句当前形势的分析,和如何应对悯柔说服他与公子羽和解一事的计策。聊到天亮时,三少已然成竹在胸。
  洗漱一番,秦风、秦雷、铁戬等人都聚到了三少的帐蓬里,和三少他们一起吃早饭。悯柔也早早地过来了,给秦风等人见过礼后,原准备在下首坐下,三少却拍了拍左边一个空位,道:“悯柔,过来这里坐。”
  悯柔知道,三少旁边的两个位子,一般是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四女轮流坐的,水木薇和罗生静神不够级别,还不能坐在三少身旁吃饭。而悯柔,则一般是居于客座,从未在三少身旁坐过。
  在悯柔犹豫间,三少又热情地发出了一遍邀请。见帐中所有人都面含善意的微笑看着她,悯柔这才低着头,脸有些微红地坐到了三少身旁。
  早饭相当丰盛,三少不住地给悯柔夹菜,招呼她吃好一点,吃多一点。悯柔数次想在席间说起答应公子羽的事,但是三少忙着跟别人讨论如何治理大日国的正事,令她没办法开口。
  直到早餐快吃完的时候,悯柔抓住机会,刚准备说这件事,三少忽然截住了她的话头,微笑着说道:“悯柔啊,你是不是有话想以我说?”
  悯柔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件事情还非常重要。”
  三少微微一笑,道:“嗯,我看这样,我正好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不如等我把我的事情说完了,你再和我说好吗?”
  悯柔柔顺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轻重,她知道三少要向所有人宣布的事情,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但是三少说出来的话,却让悯柔震惊了,然后便是欣喜。
  因为她听到三少这样对大家说:“大哥、二哥、大表哥、伟哥、黎叔、怒老、萧老,还有各位妹妹们,有件事我想很久了,现在想跟大家说一说。嗯,大家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跟公子羽联手对付大日国,彼此配合相当默契,而且公子羽这个人也很不错,为人很对我的胃口。我跟他已经是好朋友了,所以我想跟公子羽合作,我们秦铁两家与公子羽联合,共同缔造一个强盛的中原大国!”
  悯柔脸上绽出微笑,刚准备说一句:“我原本就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话到嘴边,却被一声冷到人骨子里,让人灵魂都跟着打颤的冷哼打断了。
  悯柔循声望去,只见一向不苟言笑的秦风站了起来,用比冰还冷的眼神看着三少,一字字地道:“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
  第悯柔愣住了,她听得出来,秦风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而当秦风对着自己的兄弟亲口吐出那个“杀”字的时候,悯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顷刻之间游遍全身。
  她有些惊惶地看了三少一眼,发现三少的脸色极为难看,这时三少说话了:“大哥,你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可是大秦的太子!父皇不在的时候,我有决策权!”
  秦风冷笑一声,道:“大秦的太子?按长幼之序,这太子原本是我的。我和老二将位置让给了你,不是让你擅作主张的!你如此擅自作主,我和老二随时可以把位置拿回来!”
  “大哥,”
  秦雷在一旁嗡声嗡气地道:“都是兄弟,说话不要伤了和气。”
  又对三少道:“老三,你可要想清楚了,老大这次可是认真的。你若是真的跟公子羽合作,二哥我也没办法帮你了。你想想,在定州城,我们几兄弟带着萧老他们冲击几十万大军,身陷重围,险些活活累死。那杀局,是谁布下的?我秦雷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只是公子羽狼子野心,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是个懒人,不愿动脑筋,但是这点还是明白的。”
  萧天赐冷冷地道:“太子,你不要忘了,我们在那小县城截击公子苏的北疆军时,是谁杀了柳老。那可是左元放!那可是公子羽的师父!师父的债,着落到徒弟身上,不算过份吧?一句话,我老萧今生今世,与公子羽不共戴天!太子你要跟公子羽合作,可以,先杀了老臣!”
  怒横眉的声音如打雷一般:“老臣与萧老共进退!”
  乔伟拈着酒杯,慢吞吞地道:“三少爷,我跟老黎这大半辈子,基本上没吃过什么亏。第一次吃大亏,是给西门无敌勾结嬴圣君的药人,我们四大魔头折了两个。第二次吃大亏,是在定州城着了公子羽的道儿,让他制住了我们全身的功力,以我们为质。我老乔就不说什么心胸宽广的话了,我本就是个大魔头,本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这公子羽,他非死不可。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黎叔点了点头,道:“老黎我也是这个意思。公子羽这人太可怕了,论计谋,犹在西门无敌之上,论武功,他天下无双。现在他又占了大日国这么大一块地皮,要是给他机会,让他发展起来的话,我们秦家和铁家,最后怕是要死得一个人都不剩。”
  宋清也劝道:“阿仁,你好好想清楚。公子羽行事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武功盖世,却好下毒药,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这京都城,不就是被他算计得死死的?而且他连绑架女人作人质,逼你陷入重围这等事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你跟他合作,当真是想死了。”
  三少神色一片阴沉,沉默良久才慢慢地道:“公子羽是个英雄人物,对敌人,自然是要不择手段,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成果。他所做之事,都无可厚非。但是他所有的手段,都只是对敌人而言,若是对朋友,他决不会行此卑劣手段!”
  华蓉看着三少,神情前所未有地凝重:“阿仁,你知道,我向来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公子羽这个人,我对他极不放心。他举手投足间就将我的魔门化为乌有,又在大街上派遣死士袭杀于你,令你险些丧命。而那个时候,我跟公子羽还不一样是合作的盟友?公子羽不会放心他完全操纵不了的合作伙伴的,而你,恰恰是公子羽操纵不了的人。你要是跟他合作,恐怕等不到平定天下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死了。阿仁,你要记住,朋友这个词,在心怀天下的上位者眼中,是不存在的。对公子羽这种人来说,朋友是用来利用的,兄弟是用来出卖的。”
  秦霓儿也道:“阿仁,公子羽虽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我也不赞成你同他和解。父皇早就看出他有反谋,所以把他调离京城,调到东海。原本指望他在东海自生自灭,却没想到他表面上装出奢侈淫逸的样子,迷惑外人的眼睛,暗地里去把东海水军整治得铁桶一般,把水军变成了他的私军。你想,他连亲情都可以不顾,还会看重朋友吗?”
  “还劝什么劝?”
  秦风显得前所未有地暴怒,他一脚踢翻面前的餐桌,碗碟翻了一地,发出连串破碎的脆响,吓了悯柔一跳。“莫怪我这做大哥的没提醒你,你要是真敢一意孤行……我的天剑,就会落到你的头上!”
  说罢,他大步走出了帐外。
  秦雷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小三,二哥我一直佩服你聪明,比我要会动脑筋,可是这次,二哥我也想骂你白痴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白痴的人!”
  说罢,他也扛着刀走出了帐外。
  铁戬一直没有作声,不过在这种形势下,他身为铁家唯一的代表,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阿仁哪,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我也不希望我们铁家,会因你的一念之差,毁在公子羽手里。”
  说着,他也走了出去。
  萧天赐、怒横眉站了起来,神情冷漠地对着三少一拱手,道:“太子,老臣等告退!”
  乔伟、黎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乔伟道:“三少爷,这事情你还是要自己想清楚,莫被人的外表蒙蔽了。我们先出去了。”
  看着众人一个一个地走了出去,三少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华蓉伸出手来,似想安抚三少,却被三少一眼横了回去。
  华蓉嘴一撇,眼睛里顿时蒙上一层水汽,嘟着嘴气鼓鼓地走出去。宋清忙道:“我出去看看蓉姐姐。”
  怜舟罗儿和秦霓儿对视一眼,道:“我们也去。”
  说罢二人拉起不明所以的水木薇和罗生静神,跟在宋清、华蓉身后出了帐蓬。
  偌大一个帐蓬里,现在只剩下三少和悯柔。
  三少不声不响地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重重地酒杯顿到桌上,那青铜酒爵砰地一声碎成了渣滓。
  悯柔又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三少像现在这般阴沉到了极点的神情。
  她正看着三少,寻思着如何开口安慰他,就见三少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悯柔发现,当三少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那种可怕的阴沉消失了,浮上了一抹显得有些勉强的微笑。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三少强笑着道:“对了悯柔,你刚才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趁现在没有人,说罢。”
  悯柔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刚才想说的,和你说过的话一样。公子羽昨晚找过我,听他的意思,好像真的想跟你合解,我答应他劝你来着,没想到你早就有这想法了。”
  三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公子羽确是人中龙凤,我真的很想跟他合作。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跟他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不过你也看到了,现在这事情已经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了。如果我跟公子羽合作的话,就会众叛亲离,我们两家还会继续战争,而我……实在不愿为了公子羽,跟我的家人们翻脸。”
  悯柔此时也是毫无办法。她也跟三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争强好胜呢?对了,三少爷,刚才他们说的,公子羽做过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三少避实就虚:“公子羽是个好人,但是你也知道,他那样的人,可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活着,他得管手下几十万大军,得为他辖下的百姓考虑。所以有时候,他不得不作出一些违背他自己良心的事情。”
  悯柔听三少这么说,心中已是了然。自语道:“难怪你的兄弟们都不相信他,这样看来,这件事情谈不拢,倒是他自己种下了恶因。”
  三少点了点头,笑道:“算了,咱们不说这件事了,说说别的吧,比如,你的武功是谁传你的?你武功这么好,不可能是自己悟出来的吧?”
  秦风的帐蓬里,此刻正挤满了人,进行着密议。
  “老大的演技实在太滥了。”
  秦雷不满地批评道:“你的性格向来是冷如冰,寒如雪,但是你刚才表现得过于激动,唬唬悯柔姑娘这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是可以的,但要是行家在场,一眼就可看出你的破绽。”
  秦风冷冷地道:“难道你的演技就好了?你本来是火爆性子,刚才应该拍案而起,顺势砸碎一两张桌子的,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又过于平静了,同样是破绽百出。再说了,我本来就不适合演戏。”
  众人都笑了起来,乔伟说道:“刚才还是华姑娘演得最好啊,这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我们谁都比不上。呵呵,这下子,悯柔姑娘该没话说了吧?三少为了跟公子羽和解,把我们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黎叔皱眉道:“我们这样骗悯柔姑娘,是不是过份了一些?毕竟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的。”
  华蓉笑道:“悯柔她过于单纯,听说自己师父在给公子羽办事,就以为公子羽是个好人。刚才咱们那样一揭发,她还不看清公子羽的真面目?公子羽的坏话是咱们说的,阿仁一句话都没说,反倒帮公子羽说了好话,这倒便宜了阿仁,让悯柔真的以为阿仁是个不计前嫌的好人了。”
  宋清道:“悯柔姑娘上了公子羽的当,这不怪她。而我们也不算是欺骗了她,毕竟连阿仁在内,都是不敢跟公子羽和解的。真像蓉儿说的,要是阿仁蠢一点,信了公子羽,跟他和解,那我们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到时候怎样对付公子羽吧。”
  秦风说到了正题,“目前公子羽手下最得力的高手是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及七大铁卫十个人。据阿仁说,好像还有个很厉害的药先生,这就证明公子羽手下藏了不少没浮出水面的高手,现在也许混在水军里面,我们不得不防。
  “赵子扬武功很好,他的‘颠倒乾坤诀’,据说与乔叔的岁月不饶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到时候就由乔叔来对付赵子扬。
  “周凌飞的手很快,他的‘残金碎玉手’也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掌上功夫,黎叔负责对付。
  “左天纵是左元放的侄子,虽然左天纵不可能学到左元放的金乌玄功和葵水神雷,但是左元放隐迹江湖以前的武功,左天纵应该还是会的。到时候左天纵由怒老对付。
  “七大铁卫刀枪不入,硬功深厚,不可小视。这七个人,由铁表哥和阿雷对付。
  “怜舟姑娘、罗儿、水木薇、罗生静神你们四个无需进攻,只需自保就行。海上交战不比陆上,没有借力之处,轻功再好也没办法在水面上支持太久,最少也得有块木板。要是船被我们打沉了,你们想办法抢一艘小船。
  “华姑娘与阿仁联手对付公子羽,清姑娘负责看住悯柔,我和萧老则负责掠阵,对付可能出现的药先生及其他隐藏高手。基本安排就是这样,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秦雷问道:“要是公子羽手下的隐藏高手太多,你和萧老应付不过来怎办?”
  秦风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把船打沉。到时候,轻功好的就占便宜。”
  众人会心一笑,在场众人,论起轻功来,无一人可跟秦风相比。他已经达到了乘风御气的境界,只要有风,他便可踏风而行。而萧天赐的轻功也无需多说,但凡弓箭高手,其轻功均是相当高明的。
  华蓉笑道:“大哥莫要忘了,小妹还有两个药人。那两个药人,到关键的时刻,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秦风奇道:“华姑娘,你的药人也带来了吗?怎地这一路上,都没见过他们的身影?”
  华蓉道:“药人无需休息,不用进食,不到战斗的时候,不会现身。其实自半年前出了天京城,他们就一直跟随在我身旁,潜在暗中,只是我一直未曾召唤过他们罢了。我那两个药人,早已是死人,身上没有生者的气息,像公子羽那般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感应得到他们的存在。”
  “我还有个问题,”
  怜舟罗儿问道:“主战场肯定是在公子羽的旗舰上,开战之后,要是旁边的战船靠过来怎办?先不说水军的人数,单是他们的弓箭手,都是很大的麻烦。”
  秦风道:“这个无妨,赵子扬他们那一众高手再厉害,最多也只能在乔叔他们手下撑过四五十招,等乔叔他们干掉了各自的对手,便去对付靠近的船只,最好把所有靠近的船都打沉。至于弓箭手……到时候大家混战在一起,弓箭手应该不敢放乱箭。不过最好也是把装着弓箭手的船全部打沉。”
  初步计划拟定,众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作战的细节,这才散去。
  三少的大帐里,悯柔正在跟三少说着她的师父。
  “我没见过师父展露武功,不过想来的确是很厉害的了,因为我看他的样子,和普通人一样,但是却有一种不敢正视的感觉。师父告诉我,如果我看到哪个人,看上去跟普通人一样,却令我不感正视的话,那么那个人的武功一定强于我。原先在项王那里,我没看到过这种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让我看到了不少。
  “师父其实最擅长的不是武功,而配药。他对医道药理非常精通,好像什么药都可以配得出来。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倒没教我医道药理,他说他那是用来杀人的技巧,虽然也救过不少人,可是杀的人总归比他救的人多,他不希望我跟他一样。事实上,我又哪里敢杀人呢?”
  三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连只兔子都不敢杀的。”
  说这话时,三少心里想的却是那药先生倒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强敌,那化功软筋散之毒,可能就是药先生配出来的。
  一个用药的高手,往往比十个武功高手更加可怕。因为用药的高手可以杀人于无形,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即使武功比那用药高手要强上数倍,但只要不是像三少这等百毒不侵之体,便极容易着道。
  乔伟、黎叔这等可怕的高手,不也中了化功软筋散之后,束手就擒的吗?
  所以现在三少心中,已将药先生列上了必杀的名单。
  “对了,我得去跟公子羽说一声。”
  悯柔站了起来,道:“我答应过公子羽,要来跟你说和解的事的,现在事情不成,我得去通知他一声,让他知道,这事情并不是你不愿意。”
  三少点了点头,微笑道:“去吧。”
  公子羽中军大帐。
  帐外守备森严,七大铁卫如七尊金钢一般守在帐门前,二十名黑甲亲卫站在大帐四周。
  公子羽端坐帐中堆满文件的台案后,药先生穿着一身普通的水军士兵盔甲,躬身站在他面前。
  “老臣日夜赶工,总算又配出了一点化功软筋散。且此番配出的化功软筋散,比起以前的,少了几味药,又添了另几味药,秦仁就算已经配出了以前那种配方的化功软筋散的解药,也是解不了现在这化功软筋散的。”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药先生。秦家兄弟和华蓉虽然不畏毒,但是别人却是怕的。只要他们中了毒,施展不出武功,秦家兄弟就会平白多出许多累赘,到时候对付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药先生,此战若能顺利诛除秦家兄弟,你当记首功。”
  药先生恭声道:“谢公子。臣不敢贪功,臣只是希望战乱早些结束,公子早日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公子羽道:“药先生请放心。秦家三兄弟这一众高手,已是伪朝大秦的大半高手,且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要人物。秦仁更是重中之重,只要能把他们顺利诛除,本公子将再无敌手,伪朝大秦就会离败亡不远了。项启根本就不足为虑,只要灭了伪朝大秦,灭项启不过是举手之劳。到时天下归于一统,百姓的太平盛世,相信不久就会到来。”
  药先生略略躬身,道:“公子,关于悯柔,您打算怎样处置?”
  公子羽沉吟道:“悯柔她……现在还很重要。到时候再看吧,若是悯柔倾向秦仁,就请药先生亲自出手。”
  药先生道:“公子英明。”
  公子羽又问道:“那七个药人安排妥当了吗?”
  药先生道:“回公子,七个药人已经安置妥当,随时可以骤施突袭。秦仁他们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发现药人的气息。七个药人同时出手暗袭,秦家三兄弟再加上华蓉、悯柔,恐怕也不是对手。”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此战务必要将损失减到最小。若是让秦家兄弟缓过劲来,弄沉本公子几艘战船,那就有些不美了。对了药先生,您刚才提到悯柔,难道说悯柔她不会中毒?”
  药先生道:“公子请放心,只要秦家兄弟的人中了化功软筋散,他们就没机会缓过劲来。到时候在秦仁与华蓉着甲之前,用药人把他们死死缠住,公子可能无需动手,便可将他们杀个精光。至于悯柔,她的武功是老臣所授。老臣这辈子同各种毒物打交道,本身自是无惧任何毒物,因为老臣的武功,是源自自然,而天地间的毒物,也是生长于自然之间,所以老臣的武功,可包容一切毒物。”
  “原来如此。不过本公子倒想正大光明跟秦仁他们打上一场了。”
  公子羽有些落寞地笑了笑,“自艺成以来,本公子还未曾全力以赴与人交手过。若是秦家兄弟全都死了,本公子以后恐怕就再也找不到对手了。”
  药先生道:“大局为重。公子当知,您不是江湖人。”
  公子羽笑了笑,道:“我知道。若我是江湖人,眼下恐怕已经跟秦仁成为至交好友,在一起把酒言欢了。又何须跟他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正说间,一名铁卫走进帐来,对公子羽深深一躬,道:“公子,伍悯柔帐外求见。”
  公子羽沉默一阵,道:“请她进来。药先生,悯柔来了,还请您到帐后暂避。”
  药先生对公子羽行了个礼,绕到了公子羽大帐后进。
  那铁卫出去之后没多久,悯柔便进来了。悯柔一进来,公子羽脸上就换上了温和地仿佛春日阳光一般的微笑,起身走到案前迎接。
  “悯柔参见公子。”
  悯柔行至公子羽面前,行了个礼。
  公子羽笑道:“姑娘何须多礼?快快请坐。”
  悯柔落座之后,公子羽又命人上茶,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待一名亲卫给悯柔奉上香茶之后,公子羽微笑着道:“悯柔姑娘此来,可是为了昨夜嬴羽与姑娘所谈之事?”
  悯柔点了点头,道:“公子说得没错,悯柔来此,正是为了此事。”
  公子羽很有些关切地道:“那么,三少爷他是否答应了姑娘?”
  悯柔见公子羽脸上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心中暗道莫非公子羽真是愿与三少为友?她又想到,项启为人求贤若渴,而公子羽与项启一样,同样是雄踞一方的诸侯,是否也是与项启一样,欲得人才?若论人才武功,三少的确是不二人选。可惜的是,三少他自己也是雄踞一方的诸侯,他的身份并不是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代表他的家族,他手下的军队,和他辖下的百姓。
  于是悯柔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公子见谅,悯柔有负所托。”
  接着,她把今天早晨三少与秦风等人争论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依悯柔看来,三少确是真心想与公子合作的,只是三少的兄弟们和家臣们都不应允,甚至还出言威胁。就连宋清、华蓉这些三少的女人,也不同意三少与公子合作。三少在这件事上,犯了众怒,不敢自作主张。”
  公子羽心中暗笑,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他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少的用心,暗道三少果然厉害,如此轻易便把他设置的一道障碍消弥于无形。不过公子羽也并不十分在意,此事他本事就是想搏一搏的,事情成了自然好,若是事情不成,对他也没什么损失。
  更何况,三少既然当着悯柔的面,亲口说出愿与他公子羽合作的话来,那么到时候,三少便不会对他公子羽先下手。这样一来,公子羽便赢得了出手的先机。
  不过公子羽内心也是矛盾得很。
  虽然赢得了先机,可是这样一来,必会为悯柔见怪,悯柔的心便会彻底偏向三少一边。公子羽虽然屡次三番下定决心要除悯柔,可是灵魂深处却满是不舍不忍,甚至于几次对药先生出语搪塞,留悯柔一条活路。
  虽然他刚才已经对药先生说了,到时候悯柔若是偏向三少,便让药先生下手杀掉悯柔,可是公子羽却不敢保证,那个时候他的心会不会乱。
  若不乱,则他公子羽便可再无牵挂,无情七重天有望大成。
  若论,则他可能心神分裂,走火入魔,被两种互相冲撞的神功扯裂他的灵魂。
  所以,杀悯柔也是一条导火索,最好是杀悯柔的时候,他公子羽不在现场,没有看到。可是到了海上,悯柔定会一直跟着三少,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公子羽又如何能够做到看不到悯柔死在自己面前?
  但若不杀,他公子羽先动手的话,悯柔不惧毒药,能自如行动,万一她以身体给三少挡杀招怎办?或是以她自己的性命威胁公子羽罢手又如何?他公子羽下得了手吗?
  公子羽心里这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直想得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他感到这是一场赌博,和三少争天下赌的是一场大博,杀不杀悯柔则是以他公子羽自己的命为赌注的一场大赌博。
  不知不觉间,公子羽额上已是汗流满面,脸色时青时白。
  无情之人,一旦用情,会心比金坚,情比海深。
  三少没有猜错,公子羽现在因情之一字而心乱了,他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拖泥带水,变得不像以前的公子羽。
  这几乎是毁灭性的力量,若是公子羽现在还不制止自己的思想,那么他可能现在就进入思维混乱的疯癫状态!
  就在这时,悯柔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公子,你怎么了?”
  却是她见公子羽现在的样子过于古怪,问了一句。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入耳,便如一阵清风拂过公子羽燥乱的心田,公子羽那纷乱的思绪猛然间全被理顺。
  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一个大胆的念头自他心底浮起:“若是杀了三少他们,我那无情七重天能否达到最高境界也就不重要了,天下间再没有我的对手,我又何必苦苦追求无情到极点的武道至境?我只杀三少,不杀悯柔并非不可,到时候让药先生生擒住她。待三少死后,我便将她留在身边,死者已矣,天长日久之下,悯柔难免不会淡忘三少,与我日久生情。此举岂非两全其美,不比害死悯柔要强得多?”
  这种想法若是放在以前,公子羽必定会被自己吓一跳。因为公子羽自修炼无情七重天开始,就已经忘情忘义,心中只有成败,而无任何情感。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一般,早就不起波澜,可是现在,却生起了如此荒谬的想法,他自己却不觉奇怪。
  公子羽智计无双,但是在面对悯柔这个心魔的时候,他的智计和冷静无情,已然派不上用场。
  这,就是心魔的威力!
  公子羽一念至此,脸上不由浮出一抹微笑。他为自己这想法感到自得,他甚至有些恼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地想到这一点,平白苦恼了这么久。
  当下他柔声说道:“多谢悯柔姑娘关心,我没事。”
  内力运行间,脸上的冷汗悄悄蒸发得干干净净,面色也恢复了平常,“悯柔姑娘,此事不能怪你,三少爷的心意,我知道了。只需知道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许多事情,三少他的确没法擅作主张。唉,这也是我跟三少的命吧!他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悯柔姑娘,待我处理完公务,姑娘可否赏脸与我共进午餐?三少那边,我派人说一声即可。”
  悯柔想了想,面带得体的微笑,道:“谢公子厚爱。只是悯柔已经习惯了和三少他们一起进餐,况且公子公务繁重,大日国百废待兴,悯柔怎敢耽搁公子时间?悯柔还是回去三少那边吧。”
  公子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即消失无形。他仍是温文尔雅地微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悯柔点了点头,对公子羽行了个礼,告退出帐。
  待悯柔出去之后,药先生又自大帐后进来到了公子羽身旁,看着公子羽说道:“公子,老臣刚才感到公子的体温时冷时热,似有走火入魔之兆。公子,您不能再见悯柔了,她是您的心魔,若是再见她,老臣恐怕您会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
  公子羽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本公子已有计较。药先生,本公子不打算杀死悯柔了,所以到时候,还望药先生能生擒悯柔。”
  药先生大惊失色,讶然道:“这是为何?公子,悯柔可是您的心魔啊!有她在,您的武功便无法寸进……”
  公子羽打断了药先生的话,道:“无妨。反正本公子现在已是天下第一,三少他们死了之后,本公子将无任何敌手……”
  接着,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药先生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此一来,本公子便可一举两得。”
  药先生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方才重重地呼了口气,徒劳地劝道:“还望公子三思,千万慎重啊!”
  公子羽一挥手,道:“本公子心意已决,先生不必多劝。本公子知道,先生是为本公子好,可是……”
  他脸上尽是落寞孤独,“无情已伴我半生……”
  “以后不要随意吃水军厨子做的饭菜,也不要喝公子羽给的酒。”
  三少对宋清说道:“吃的东西,我们自己在岛上收集,淡水我们随身携带,厨具也在岛上找。酒能不喝则不喝,所有的饮食要派专人看守。清儿,你等下把我这话告诉大哥他们。”
  三少现在还要装出在和秦风他们打冷战的样子,不方便亲自去跟秦风他们说。
  “悯柔的师父既然可以配出化功软筋散这种奇毒,难保不能配出比化功软筋散更厉害的毒药。”
  三少说道:“我和大哥、二哥,还有你、蓉儿不畏毒药,可是其他人却是怕的。嗯,却不知悯柔她怕不怕毒,她虽是药先生的弟子,却未从药先生手中学到医道药理,或许也是怕毒的。若是到了茫茫大海之上,公子羽在我们的饮食中下毒,那我们就真得束手就擒了。下毒之事,公子羽绝对作得出来。”
  宋清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便去说。”
  三少又道:“还有,我们身处公子羽军营之中,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步步危机,杀机四伏,让所有人都不要轻易出帐,即使出去也不能落单。我不敢保证,公子羽会不会现在就下手。虽然在陆上逃跑要容易得多,可是杀起人来,也比在海上方便得多。”
  宋清道:“好的。对了阿仁,我们自己备的饮食中公子羽或许无法下毒,万一公子羽到了海上,设宴接待我们怎办?他随时可能下毒的。但我们又不能不吃,毕竟明面上,我们还是一路的,不吃的话,就是不给他面子。”
  三少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如果公子羽真的设宴请我们,我们马上翻脸。这种形势下,也顾不得别的了,反正迟早会有一战的。”
  宋清叹了口气,道:“公子羽现在完全占据主动,他可以设计出最危险的局面来对付我们,而我们却只能被动迎战。阿仁,我总是担心得很,倒不是怕自己给公子羽害了,就是害怕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毕竟你到时候跟蓉姐姐是正面与公子羽交战的……”
  三少轻笑一声,将华蓉搂到怀里,抚着她光洁的脸蛋说道:“怕什么?难道你还担心我跟蓉儿的天兵合璧打不过公子羽?再说了,这场仗到最后,根本就是靠运气。计算到最后,也是要短兵相接的。这就是一场赌博,拿身家性命进行的大赌博,成败于否,全看老天是否赏脸。呵呵,蓉儿,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的妖瞳那般厉害,有谁能害得了你啦?公子羽是没机会对你出手的,因为他会给我跟蓉儿缠死。”
  十二月中旬,大日四岛基本平定,敢于反抗的民众皆被屠杀,大日四岛四百万民众,在公子羽的血腥镇压之下,只剩下两百七十多万。
  大日国在表面上是被彻底征服了,大日国正规军的武器盔甲尚且不堪一击,那些普通民众又哪里有能够进行战斗的武器?他们败给了坚甲利器,败给了水军的铁蹄。
  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征服文化和人心了。但这势必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或许要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行。
  不过公子羽却没时间在岛上呆下去了,他忙着回到中原恢复元气,派遣移民过海定居。因此他留下十五万水军驻守大日四岛,带着战后剩余的十三万多水军回归中原。
  十二月二十三日,水军船队在九州港口扬帆起航,天下双雄一番暗战之后,最终的正面对决,即将到来……
  海面上风平浪静,船队在和风的吹拂下缓缓前行。
  三少负手立于公子羽旗舰船首,柔和的海风拂动他那与海天一色的天蓝色长袍,和那夹着点点花白的长发,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空气中带着海水的湿味,冬季的东海洋面上并不怎样寒冷,相反那潮湿的海风,还有着一种太阳般的,暖洋洋的味道。
  太阳已经接近海平线,黄昏就要到来了。
  悯柔站在三少身后,和三少一起看着那如血的夕阳。
  但是她看得更多的,却是三少。
  三少的脸上有着丝丝落寞,淡淡忧愁,也不知他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你……大哥他们还是不肯原谅你吗?”
  觉默了一阵,悯柔终于鼓足勇气,柔声问道。
  三少回头看了悯柔一眼,呵呵一笑,道:“不会。怎么会呢?我们是亲兄弟啊!”
  悯柔道:“你骗不了我的。这两天在海上,你大哥他们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吃饭的时候你们也是各自分开来吃。就算在船上碰到了,也是故意装作没看到,避到一旁。我看得出,他们还是对你很不满。”
  三少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你不知道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小时候我们也经常怄气的,也是好几天不说话,可是事情过去了之后,就又好得跟一个人一般。我那两个哥哥,都是倔脾气,不过对我却挺好的。从小到大,他们一直照顾着我,我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赶到救我。呵呵,你等着看,保证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悯柔听三少这一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又沉默不语。
  这时,宋清忽然走了过来,对三少说道:“阿仁,公子羽设宴,请我们共进晚餐。”
  三少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自语道:“终于……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了!”
  这顿饭,将是三少与公子羽其中一方,最后的晚餐。
  不过悯柔显然并不知情,她反而有些高兴:“好啊!公子羽今天设宴招待你们,阿仁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跟你大哥他们修好。你在酒席上向他们敬酒,他们当着公子羽这个外人的面,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吧?”
  三少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道:“是啊,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酒宴摆在旗舰最上层的甲板上。
  赴宴的人有:公子羽、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三少、秦风、秦雷、铁戬、乔伟、黎叔、怒横眉、萧天赐、宋清、华蓉、怜舟罗儿、秦霓儿、悯柔、水木薇、罗生静神。
  七大铁卫像七尊铁金钢一般,负手立在公子羽身后,隐隐呈拱卫之势。
  三少左边坐着华蓉、怜舟罗儿、水木薇,右边坐着宋清、悯柔、秦霓儿、罗生静神。
  秦风、秦雷两兄弟坐在三少对面,铁戬、乔伟等人分坐二人左右。
  公子羽居上首主座,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三人分坐公子羽左右下首。
  酒菜流水价端上,公子羽面含微笑,一言不发。
  三少低头与身边的宋清华蓉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两声令人莫名其妙的笑声。
  秦风等人则是摆出一副相当冷漠的样子,看都不看三少一眼。
  公子羽瞧在眼里,心中有数。他当然不会相信三少会跟秦风他们产生矛盾,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既演给悯柔这不知情的人看,也演给公子羽这知情的人看。
  但是即使明明知道他们是在装腔作势,公子羽却没办法揭破,也不能揭破。
  气氛一时相当微妙。
  这时,夕阳已触到海平面,在夕阳余辉的映照下,背朝着夕阳的公子羽,整张脸完全融入黑暗中,教人渐渐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三少等人,也各有半边脸藏进了阴影之中。
  阴谋,在这一半阳光一半阴影的角落中渐渐滋生。
  旗舰两旁护航的四艘大型战船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地向着旗舰靠拢,而在旗舰前方领航开路的两艘大型战船也放慢了速度,旗舰后面的三艘大型战船则加快了航速。
  三少等人目光何等锐利?马上知道了这九艘大型战船的小动作,不过也无需多加警惕了,因为来赴宴之前,每个人都已知道,这是最后的晚宴!
  也许这顿饭还没开始吃,就要开始杀人流血了!
  当酒菜上满之后,公子羽端起了酒杯,对着三少等人笑道:“各位,前些时日在大日四岛上,本公子忙于公务,近半个月未曾与各位把酒言欢。今日趁此机会,宴请各位,以谢各位对本公子的无私支持和厚爱!来,本公子先敬各位一杯!”
  见众人都举起了酒杯,公子羽那隐在阴影后的脸上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三少他们对这次晚宴有所警觉,但是他相信,三少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喝下这第一杯酒的。
  因为公子羽知道三少他们已配出了化功软筋散的解药,在公子羽看来,三少他们现在应自恃有这奇毒的解药,不怕公子羽在酒菜中下毒。
  但是三少他们却不知道,现在的化功软筋散,已经换了配方!
  只要三少他们喝下这杯酒,公子羽就已稳操胜券!
  “先干为敬!”
  公子羽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爵倒过来向着众人示意,表示自己已经一滴不剩喝光了酒。
  所有的酒爵都是银质的,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意在向客人显示,酒里没有下毒。
  化功软筋散确切地说不是毒药,而是麻药。银器也试不出来。
  三少微笑着说道:“干杯,干杯。”
  说罢也将酒一饮而尽。
  三少不畏任何毒药,公子羽清楚得很。三少喝不喝酒都无所谓,关键是除三少三兄弟,及华蓉、悯柔以外的别人喝不喝这杯酒。
  眼见众人都将酒杯移至了唇边,公子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慢着。”
  忽有一声冷哼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公子羽循声望去,只见秦风端着酒杯,凝视着杯中浅碧色的酒液,一脸清冷地道:“我怎知这酒中有没有下毒?”
  公子羽神情不变,失笑道:“大少真爱说笑,本公子诚心邀请各位把酒言欢,又怎会在酒中下毒?刚才三少不是已经喝过一杯了吗?”
  秦雷转动着杯子,嗡声嗡气地道:“公子羽,你明知道我们三兄弟是不怕毒的,老三喝过了酒,并不代表这酒里就没毒。公子羽,现在我们身处茫茫大海,周围都是你的人,你要杀我们,实在太容易了。”
  公子羽笑道:“二少爷既然知道本公子想杀你们很容易,那么二少爷请放心饮酒。本公子若真想杀各位,有必要在酒中下毒吗?本公子敬各位英雄,就算要杀各位,也会摆下阵势,堂堂正正与各位决一死战,不会做下毒这等下作之事的。”
  “公子不是向来喜欢杀鸡用牛刀吗?”
  华蓉笑吟吟地道:“公子曾经以化功软筋散之毒,将小女子逼入绝境,说起来,此事小女子还一直记忆犹新呢!”
  “对敌人,本公子向来是不择手段。但对朋友,本公子决不会随意加害。各位现在还是本公子的朋友,回了中原之后才会变成敌人,所以本公子暂时绝不会对各位下手。”
  公子羽的每一句话都说得真诚至极,若是不了解他的为人,还真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当然,公子羽其实并不指望三少他们会相信他的话,他这番大义凛然,合情合理的话说出来,只是给悯柔听的。
  现在公子羽差不多已经了解到三少他们的用心了,那就是绝对不会喝他公子羽的酒。尽管不能以毒物制住一批高手,但是公子羽还是并不太在意。只不过打起来之后,要多费一番手脚,多损失一些人手罢了。秦风他们不喝酒,就是不给他公子羽面子。他公子羽就算出手对付秦风等人,悯柔也没有话说。
  跑江湖的汉子尚且看重面子,更何况公子羽这种身居高位的一方霸主?不给面子,那就是死罪。
  “这酒,我喝了。”
  秦风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公子羽,我秦风为人向来不虚伪,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你公子羽在酒里有没有下毒,我们三兄弟是喝不出来的。而且我知道,对你这种人来说,朋友两个字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朋友随时可以利用,兄弟随时可以出卖。如果信了你,我们才真叫白痴!”
  说罢,他猛地站起,右手一张,一股气流自他掌心激射而出,将下层甲板上的一名水军士兵硬生生吸了上来。
  秦风一手抓着那水军士兵的颈子,一手端起坐在他旁边的,乔伟面前的酒杯,将这酒硬灌到了那水军士兵嘴里,逼他喝了下去。
  做完了这些,他松开那水军士兵,对公子羽冷冷地道:“要试这酒有没有毒,当然是随意抓一个人来比较合适。”
  公子羽脸上微微变色,他恰到好处地发脾气了:“秦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本公子的船上,你怎能随意凌辱我的士兵?难道你没把本公子放在眼里?”
  “大哥,你这么做的确过份了,公子他一番好意,你怎能……”
  “住嘴!”
  假惺惺打圆场的三少被秦风一声暴喝掐断了话头:“你莫要鬼迷了心窍!公子羽是什么人,你比我们还清楚。你不要忘了,公子羽害你之心,比西门无敌更切!”
  说话间,那给灌了酒的水军士兵摇晃了两下,如一滩烂泥般倒在了甲板上。
  “酒里果然有毒!”
  乔伟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指着公子羽道:“公子羽,你是何居心?”
  悯柔吃惊地看着公子羽,满脸的难以置信。她虽然听说过公子羽曾经做过的种种事迹,但是她念及恩师药先生在公子羽手下办事,心想公子羽为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即使曾经手段卑劣,那也不过是对敌人。她没想到,公子羽居然现在就急着撕破脸皮,对暂时还是朋友的三少他们下手了。
  公子羽静静地看着乔伟,慢吞吞地道:“我水军军纪严明,因要经常海战,所以严令士兵不得饮酒。我的兵没有任何酒量,沾酒就醉,他只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哪来中毒之说?”
  这理由已经相当牵强了,没有人会信。但是公子羽偏偏大言不惭地说了出来,因为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演戏,不仅是他公子羽,三少他们也都在演戏!
  “呼啦”一阵响,三少他们这边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只剩下三少和悯柔还坐着。
  三少是一脸悠然,而悯柔则是满脸地茫然。
  萧天赐从怀中取出了折叠起来的银弓,慢慢地将其展开,又慢慢取出了三支金箭。
  秦雷反手抄过了靠在他身后的狂电奔雷刀,将刀扛上了肩头。
  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罗生静神都拔出了武器,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公子羽。
  七大铁卫跨前一步,将公子羽卫护在中间。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慢慢站了起来,赵周二人是空手,而左天纵则从酒桌底下抽出了一条长一丈,手腕粗细的熟铜棍。
  下层甲板上的水军士兵抽出了武器,一声不吭地涌上了这层甲板,将三少等人身后围定。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严峻异常。
  三少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向公子羽遥祝一下,道:“公子,这杯酒我敬你。”
  他一口饮尽那下了毒的酒,抹了一下嘴巴,慢吞吞地道:“公子,我本来的确是打算和你做朋友的,但是没想到你居然在酒里下毒,想谋害我们。公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心?”
  他的语气很沉重,神情很落寞,好像真的很痛心的样子。
  公子羽面沉如水,他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向着三少遥祝一下,将酒一饮而尽,道:“三少,朋友有很多种,像你大哥他们这种不给我面子,对我刀兵相向的朋友,不要也罢。三少,你知道我的身份。像今天被你大哥他们如此对待,如果我不讨回一点公道,以后如何带兵?如何服众?”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只有杀了他们,才能保证你的权威不受侵犯。”
  公子羽微微一笑,道:“三少,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吗?”
  三少微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我大哥他们这几天对我有意见,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为了兄弟,小弟即使自不量力,也要与公子一战到底。”
  公子羽摇了摇头,道:“三少,这一战你们败定了。虽然你们高手如云,但是本公子的手下却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你跟华蓉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但是本公子出全力的话,有把握在你们联手合击之下,撑过两百招以上。这两百招的时间,足够我的人杀光你的兄弟、朋友、女人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公子实在不愿与三少你为敌。你我若联手的话,四海之内,将尽皆臣服于你我手下!”
  三少哈哈一笑,道:“公子羽,对你的厚爱,小弟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弟若答应跟你联合的话,小弟的兄弟们一定会杀了小弟的。不得已,小弟只能为了各位兄弟,放弃公子这个朋友了。至于公子说的,能够杀光小弟的兄弟们……呵呵,小弟倒不认为公子手底下的这几个高手,有这种本事!”
  “是吗?”
  公子羽微微一笑,忽然重重地一拍桌子,道:“那本公子就给你看看,本公子真正的实力!”
  说话间,他面前的桌子应声而碎,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在公子羽拍碎桌子的同时,秦雷、秦风、乔伟、黎叔、三少、华蓉、铁戬、悯柔八人脚底下的甲板忽然应声而碎,而在甲板轰然破碎的同时,在无数破碎的木片纷飞之间,三少等八人瞬间冲天而起,他们原来的站立之处变成了八个空洞,八道人影从那空洞中一跃而出,闪电般朝着三少等八人直追而去!
  那八道人影,其中七人全身包裹在黑布之中,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眸子,速度快逾闪电。而第八个,即追击悯柔而去的,则是一个全身白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八个人,正是药先生和他炼出的七个药人!
  在药人们动的那一刹那,七大铁卫展开庞大的身形,围向怒横眉和萧天赐,而赵子扬、周凌飞、左天纵则闪电般扑向怜舟罗儿、秦霓儿、罗生静神、水木薇。
  至于公子羽,他亲自攻向宋清!
  公子羽曾派出大日国的高手袭杀三少一行,其中大日国十大高手之一的阿鼻剑风成秀吉,还未及出招,便被宋清一双眼睛活活看死。这事情公子羽自然已从怜舟锋华父子处知晓,宋清在公子羽心中已列上了危险人物名单,所以现在公子羽打算第一击便除掉宋清这个潜在的危胁!
  公子羽的一双拳头分左右击向宋清,左拳泛金光,拳上冒出金色火焰,右拳泛黑光,拳上缠绕淡蓝色电火花,两拳轰破空气时,发出一阵既似山呼海啸,又似雷霆奔涌时的轰鸣!
  他的拳很快,他的身法更快,几乎只在刹那间,他的一双拳头已经轰至宋清跟前!
  他低着头,目光锁定在宋清胸口,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在这种时候,他不能逞一时意气,赌自己不怕被宋清双眼注视!
  宋清没练过轻功,她的身法远不及公子羽快。
  她也没练过拳脚,空有一身雄厚且不弱于三少的功力,却不知如何闪躲或是招架!
  但是她没有丝毫慌乱,她静静地盯着公子羽那一双拳头,看着公子羽那一双几乎可以击碎一切的拳头。
  公子羽的双拳就快要打中宋清,而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各自的对手缠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忽有两只漆黑的拳头自宋清身后左右出现,就像两道黑色的闪电一般,迎向公子羽的一双拳头!
  “轰!”
  四拳在同一时间碰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爆鸣。
  公子羽踉跄后退,那截住了他双拳的一双拳头,竟然蕴含着可摧山倒岳的可怕威力。
  而那两只拳头的主人,两个浑身包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瞳子,眼中没有半点神彩的,属于华蓉的药人,则被公子羽的恐怖拳力震得仿佛两颗炮弹一般,向着后方直撞出去,撞碎了他们后面的船舷,一直跌到靠近旗舰的一艘大型战舰上,将那艘战舰的甲板砸出两个偌大的窟窿!
  而他们那与公子羽交击的一只手臂,已经在倒飞的过程中炸成了碎片,墨黑色的脓血四下飞溅!
  这是真正的奇兵,是连公子羽都没料到的奇兵。华蓉的药人一直潜伏在水军中,从未曾露面过。而他们正像公子羽手下的药人一般,没有丝毫生气,就连公子羽都无法感应出他们的存在!
  公子羽被震退七步,这七步的距离,已经足够宋清反击。
  宋清静静地望向公子羽,她的目光与公子羽被震退后因惊诧而抬头望向她的目光触到一起。
  公子羽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就像电流通过了全身。
  他看到了一双无比妖异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每只瞳仁分成三份,分作漆黑、银白、火红三色,现在那三色瞳仁正疯狂地旋转着,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红三色,那三种色彩此时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用无匹的吸力疯狂地吸扯着公子羽的灵魂!
  公子羽大喝一声,一拳击在自己额头上,将自己的头击得向后仰起,竟生生挣脱了宋清的目光,扯断了宋清那已将他的双眼系起来的视线!
  宋清吃了一惊,虽然公子羽那打在他自己额头的一拳,将他自己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宋清刚才的妖瞳注视,却还未真正伤到公子羽。
  “好功夫!”
  公子羽喝了声彩,他闭上了双眼,再次飞扑宋清。
  对公子羽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无须用眼睛来判断敌人的位置,只需要锁定对手的气机,对手就算身法再快,也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宋清虽惊不乱,她现在已经明白公子羽不会被她的眼睛打败,所以她干脆将目光投到了别处。
  她对上了七大铁卫中一人的眼睛。
  那名铁卫本在与其他六名铁卫一起合攻怒横眉、萧天赐,但是公子羽被鬼魅般出现的两个人震退,又莫名其妙地挥拳自残,吸引了他的注意。出于关心,他对着莫名其妙逼得公子羽闭上双眼的宋清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令这名铁卫的目光与宋清目光触到了一起。
  目光相触的那一刹,这铁卫山一般魁梧的身子晃了两晃,然后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给绞肉机猛绞一般的噼叭脆响,接着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他死了,他没有公子羽那般强横的力量,根本经不起宋清的妖瞳注视!
  而在这铁卫倒下的瞬间,另六名正与怒横眉、萧天赐交手的铁卫看到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以不忍目睹的惨状死去,同时心中一惊,又同时循着那死去的铁卫曾经望过的方向望去。
  他们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这名自己的同伴莫名死去。
  于是那剩下的六名铁卫的目光,也跟宋清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三少曾经说过,宋清是一个决胜的关键!
  公子羽虽然已经很是慎重地对待宋清,甚至亲自出手杀她,但他还是没能料到,会有两个药人突然出现。
  现在公子羽打向宋清的拳头又被截住了,这一次,仍是那两个药人。
  药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武功招式,他们就是速度够快,力量够大,身体够强。
  他们永远不知道累,永远不怕痛,除非粉身碎骨,否则永远不会停止!
  华蓉称他们为死亡武士,已经死亡的武士,给敌人带来死亡威胁的武士!
  两个死亡武士在第一次与公子羽硬碰硬救下宋清之后,给震到了旗舰隔壁的另一艘大型战船上,并且撞破甲板跌到仓底。
  但是他们并没有从仓底跃出去,他们直接将仓底轰出两个大洞,潜进了海水中。
  两个死亡武士轰出的洞太大了,海水喷泉一般灌进了这艘大型战船之中,船上的水军战士们赶到仓底时,破洞已经无法修补,大船缓缓下沉。
  而那两个死亡武士,则从水中潜到了旗舰仓底,又在旗舰仓底轰出两个大洞,随同海水一起钻进了旗舰仓底,接着向上跃起,撞开三重甲板,跃到了最上层的甲板上。
  他们出现的位置,正好拦在攻向宋清的公子羽身前。
  两个死亡武士都只剩一臂,但是他们还有腿。
  腿虽然不及手灵活,但是力量却绝对比手更大!
  他们用各自的胸膛拦在公子羽的双拳必经之道上,然后各出一腿,从边路抽向公子羽的两肋,腿划破空气时,竟然发出利刃破空的尖啸!
  这两腿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高速破空之时,在空中只剩下两道残影。
  公子羽这两拳可以将两个药人的上半身轰得粉碎,但是他自己也必被那两腿抽中。
  公子羽的护身罡气虽然强横,但是如果被这毫无花巧的两腿抽中的话,他必会呕血三升,功夫大打折扣。
  所以公子羽被迫作出了选择,他向飞退而出,于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这两腿。
  那两名死亡武士逼退公子羽之后,发出一声嘶哑如猛兽的咆哮,飞身扑向公子羽。
  旗舰进水,此时也已缓缓下沉。
  没了后顾之忧的宋清专心对付六铁卫,但是她的妖瞳虽然厉害,可要一次对付六个高手,也颇为吃力。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六铁卫的身边还有萧天赐和怒横眉!
  宋清用目光牢牢系住了六铁卫,虽然一时无法将他们同时击杀,可是却令他们暂时无法动弹,如同木偶一般呆立原地。
  怒横眉和萧天赐马上抓住时机,展开了雷霆攻势。
  在刚才与七铁卫交手之时,怒、萧二老已发现这七个大块头全身上下几乎刀枪不入,一身横练功夫极为了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金钢不坏之躯,只要是人就会有致命弱点。
  怒横眉抓起一名铁卫胳膊,一记上勾拳狠狠地击在他的腋窝下。
  奔雷声中,那铁卫的整条手臂自肩而断,一股血箭自创口飙射而出。
  腋窝下是最难练的,再好的横练功夫,也很难将功力练到腋窝下和脚掌心、肚脐眼。
  这铁卫本在运功全力抗衡宋清的妖瞳,六人合力勉强抗住了宋清妖瞳的古怪压力,但是现在他突然失去一肩,那难以言喻的痛楚令他心神为之一乱。
  宋清妖瞳的目力趁虚而入,瞬间绞断了他全身的骨骼,所有的经脉,以及腔中的内脏。
  他无力地软倒在地,连死前的惨叫都无力发出。
  萧天赐背着银弓,两手各持一根三尺长的金箭,飞掠至两名铁卫跟前,将手中金箭狠狠地朝着两名铁卫的肚脐插下。
  七铁卫对肚脐这种致命气门还是防范有加的,他们的腰带是纯钢铸就,扣在肚脐上方的腰带扣列是厚达两寸的钢块。
  但是这并不足以抵挡萧天赐的金箭,他的金箭轻而易举地刺破了腰带扣,刺入了他们的肚脐中,弱点被破的痛楚让他们全身功力为之一散,宋清的妖瞳目力便又趁虚而入!
  顷刻之间,六铁卫,殁!
  萧天赐、怒横眉即冲向正与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罗生静神激战,并大占上风,将四女逼得险象环生的左天纵、赵子扬、周凌飞三人。
  而宋清,则因连杀七大铁卫,功力大损而不得不暂停攻击,运气调息,同时紧张关注着场中局势。
  七名药人与药先生自下而上合攻秦雷、秦风、乔伟、黎叔、三少、华蓉、铁戬、悯柔八人。
  药先生的目的是生擒悯柔,而那七名药人的目的则是击杀秦风等七人,若无法击杀,则尽可能将他们重伤!
  铁戬轻功最弱,所以他最先被一名药人追上,重重地一拳轰在了他的脚底板。
  铁戬的厚底皮靴碎成了粉末,他的脚骨发出一阵鞭炮般的炸响。
  但是铁戬的脚并没有碎,碎的反而是那名药人的拳头。
  铁戬轻功虽然最弱,但是若论皮厚禁打,他可算所有人中的第一人!
  化铁手神功练至第三十三重天,将是一门毫无破绽的神功,而铁戬现在虽然还未练至第三十三重天,但是他却已经达到了第三十二重天,化铁手神功的功力只在铁空山之下。
  当那药人的拳头击在他脚底板的时候,他将所有的功力集中在脚掌心,整只脚掌顿时变成了火焰铸就一般,冒着淡得几近透明的火光。
  所以他的鞋虽然被击碎,但是脚却未伤到,那药人的一只拳头却因与铁戬全身功力相拼,而爆成粉碎。
  不过铁戬虽然挡住了这药人的一拳,但是药人拳头上那可怕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失去了平衡,如一颗炮弹般向斜后方抛飞出去,重重地砸向海面。
  那药人拳虽碎,但是力量却丝毫未减,如影随形一般跟在铁戬向后,向他追去。
  铁戬的身子还未落到水面,那药人已经追上了他,用那黑血横流的断腕向他砸去。
  铁戬虎吼一声,全身冒出赤色火焰,那火焰随即变为青色,接着又渐渐变为接近透明的颜色。
  他一拳向着药人的断腕击去,沙锅大的拳头跟断腕狠狠地硬拼一记,然后他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海面跌去,那药人的断腕顿时直碎至肘,但是他仅仅在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像影子一般追上了铁戬,用另一只完好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铁戬的胸口!
  喀喇喇一阵脆响,铁戬的肋骨断了三根,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浇了那药人满头满脸,然后轰地一声跌进了海水里,而那药人那只完好的拳头也给铁戬的护身火力震成粉碎,又只剩下一截断腕!
  但是这点伤对药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药人只要还能动,他们的攻击力就不会有任何折扣。没有手,他们可用断腕攻击,没有了断腕,他们可用残肘,可用肩膀,可用两腿,可用头撞!
  这是不死不休的可怕战士,强如铁戬在这药人的逼迫之下,竟也毫无还手之力!
  铁戬跌入了海水中,身上的热力瞬间蒸发掉大量的海水,冒出大团蒸气,但他随即便给汹涌的海流吞没。
  水,向来是火的天敌!
  而那药人,则没有半分停顿地投入海中,向着正往水中下沉的铁戬追去。
  第二个被药人追上的是秦雷,秦雷轻功不弱,但是他体形太大,狂电奔雷刀太重,这两样原因影响了他的发挥,令他的速度变成八人之中除铁戬之外,第二慢的人。
  眼看着药人的拳头击向自己的脚底,秦雷功力虽然强横,但是他还没自大到敢跟铁戬一样,硬接药人的拳头。
  秦雷的武功是狂放的武功,霸道的武功,他的武功是用来进攻的,防守并不擅长!
  所以秦雷在上冲时硬生生遏住冲势,身子在空中猛地一个转折,由头上脚下变为头下脚上,然后一刀劈向那药人。
  药人并非金钢不坏,他们只不过有不死之身而已。他们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残碎为代价,换取击中对手一拳,因为他们往往只需要一拳,就已可以将对手打死。他们的头脑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任何智慧,但是他们残存的那一点点属于人类的智慧,却在战场上发挥到淋漓尽致!
  那追击秦雷的药人在秦雷出刀的瞬间就判断出,秦雷可以一刀将他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而他的那一拳却无法打中秦雷!
  所以那药人选择了闪躲,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借力的前提下,他的身形因上冲变为斜掠,堪堪避过了秦雷这一刀。
  秦雷一刀落空,雪亮的刀芒劈在了旗舰侧面甲板上,将甲板劈出一条三丈多长的缺口,海水顿时狂灌进去,加上被两个死亡武士打出的破洞,旗舰开始倾斜着加速下沉。
  那药人避过秦雷一刀之后,一脚蹬在旗舰向他倾来的桅杆之上,借力扑击秦雷。而秦雷则冲势已老,无力再换身形,头下脚上地往海面坠去。
  药人一拳当腰击向秦雷,秦雷已无力发招,只得横刀一拦。铛地一声脆响,那药人的拳头打在了狂电奔雷刀刀身之上,这仅次于天兵的神器竟给那药人一拳硬生生震出几道裂口,迸下几片铁渣。
  秦雷则被这一拳的冲击力打得往一条大型战船上落去,那药人震裂了狂电奔雷刀的拳头也已碎成了一团黑色的血雾。
  秦雷向着那战船飞坠而去,战船甲板上站了几百个弓箭手,全都是北疆神弓营的弓箭手,几百枝黑黝黝地黑铁箭对准了正从空中向他们坠来的秦雷,随着一声发令,几百张强弓同时开射,一片黑色的流星发出一阵狂燥的尖啸,向着秦雷激射而去。
  秦雷此时是背对着那战船,那几百枝箭射往的方向正是秦雷的后背,若秦雷来不及转身的话,势必被射成刺猬。
  所幸秦雷虽然无处借力,但是却可借那药人刚才打他一拳之力。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由背对战船变为正对战船,然后挥动狂电奔雷刀,一刀朝着那阵箭雨劈去。雪亮的刀芒乍起陡灭,如同流星一般掠过了箭雨,将几百枝箭炸成了漫天铁屑!
  而在秦雷劈出这一刀之后,狂电奔雷刀发出“铿”地一声脆响,神器碎了。
  秦雷握着只余两尺七寸长的狂电奔雷刀,暴吼一声,那断刀的断刃处绽出一道雪亮的刀芒,变成一柄纯由刀芒凝成的,外形与狂电奔雷刀一模一样的巨刀。
  他双手握刀,朝着那战船一刀狂劈而下,轰然巨响中,那大型战船给刀芒掠过,自中间断为两截。
  而刀芒所经之处的北疆神弓营射手们,则无一幸免全做了刀下亡魂。
  战船下剩下的弓箭手和水军战士们也乱作了一团,船已经被劈成两半了,现在正以两头翘起,中间向下的姿速飞速下沉。会水的水军战士们纷纷抱着木板或是木料跳到水中,而不会会的北疆军神弓营射手们则面呈死灰色,死死地抓住战船的某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秦雷落到了那正下沉着的战船船首,而追击他的药人则落到了他对面的船尾。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准备着下一轮的攻击。
  第三个被追上的是悯柔。
  药先生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拖着她往旗舰上落去。悯柔低头一看,见抓着自己的正是师父药先生,不由惊呼一声,道:“师父,你做什么?”
  药先生一把拖着她下落,一边沉声道:“公子今日要除秦仁他们,但是公子不想杀你,特命为师拉你出战局。你跟为师走,不要掺合进来!”
  悯柔心中一跳,道:“公子羽不是说要跟三少他们交朋友的吗?又怎会……”
  药先生叹了一声,道:“柔儿,你太天真了!当权者争夺天下,你以为是游戏吗?朋友?帝皇没有朋友!你老爹满腹经纶,有安邦定国之材,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些吗?”
  说话间,药先生已经落到旗舰甲板上,他伸手一拉,将悯柔也拉到了甲板之上,一手扣住悯柔脉门,道:“跟师父走,等公子杀了秦仁他们,再让你跟公子见面!”
  悯柔面沉如水,咬着一口细碎的银牙,愠声道:“三少他们说得没错,公子羽果然是不择手段之人!他……他怎能利用我骗三少?”
  药先生道:“悯柔,公子他不是骗你。其实公子是喜欢你,他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了你。为了你,他甚至可以放弃追求武道至极,你莫要令公子为难!来,随为师走!”
  说着,药先生便拖着悯柔往甲板边上奔去,准备掠到旁边的一艘战船上。
  旗舰两旁此时已经围上了九条大战船,其中两艘已在下沉,剩下来七条上的水军战士们有的正忙着救人,有的则顺着系在两船之间的绳子往旗舰上赶去,场面一时间相当混乱。
  悯柔被药先生制住,身不由己任药先生拖着自己走。
  就在药先生快要拉着悯柔到达船舷旁时,悯柔忽然涌下两行清泪,道:“师父,你错了,如果三少死了,我一定会杀了公子羽的。我喜欢的,是三少啊!”
  药先生心中一震,不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凄然的悯柔,从她泪光朦胧且柔弱的眼中,药先生却看出了一丝决绝。
  药先生知道,悯柔刚才没有说假话。他犹豫了,如果留下悯柔,悯柔便会杀公子羽。而悯柔是公子羽的心魔,若说这世上最有可能杀死公子羽的人,那便是悯柔。
  想通了这一层,药先生猛下决心。虽然公子羽被心魔所乱,令药先生不得杀害悯柔,但是药先生忠心为主,已经顾不得那般多了!
  他咬了咬牙,悲怆地看了悯柔一眼,用含着无尽苍凉的声音道:“悯柔,你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这辈子就收过你一个徒儿……可是,天下事尽有不如人意者,为了公子,为了天下百姓,为了中原千秋大业,为师只能牺牲你了!”
  说话间,他颤抖着举起了右掌,高举过悯柔头顶,慢慢地朝着悯柔天灵罩落。
  悯柔看着这曾经慈祥现在却不得不凶残的老人,看着他那毫不犹豫向着自己拍来的手掌,一时心寒如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重要,她不明白师父为何一定要杀她,难道就为了刚才自己说过一定会杀公子羽的话?难道师父相信自己有能力杀死公子羽?
  悯柔不怕死,但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里,却让她心中满是悲哀与不甘。
  心魔,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强如公子羽也一样。药先生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杀掉悯柔。
  药先的掌劲已掀动悯柔的长发。
  第四个被药人追上的是华蓉。
  不过华蓉却是有意被那药人追上的,就在她向着空中冲去的瞬间,她已经完成了一个可怕魔法的准备。
  她低头向着那已经对着自己的双腿挥拳的药人看了一眼。
  诛仙剑!
  三道诛仙剑气同时发出,其中两道打在那药人的两边肩膀上,将他的两臂自肩切了下来,而第三道则在空中一个转折,切在了那药人的右胯骨上,将他的右腿连根切了下来。
  没了双臂,少了一腿,再厉害的药人即使不死,也失去了行动能力。自己炼制过药人的华蓉自然最清楚的药人的威力和弱点,所以她一出手就将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七日内只能发出的三道诛仙剑气一下子全发了出去!
  耗费近半魔力,废掉这药人的两臂一腿,华蓉丝毫不觉得吃亏。
  她明白,以她的体质,如果被药人打中一拳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所以她选择用自己近一半的功力,换这个药人的命!
  失去了两臂一腿的药人向下跌去,华蓉向着他遥遥击出了一掌。
  以魔法力推动的“灭神手”汹涌的魔力海潮一般顺着那药人身上的三处大得惊人的伤口涌了进去,很快就屯积到一起,然后迅速爆裂开来,那药人在瞬间就爆成一团黑色的脓血。
  而华蓉,也在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面色苍白,额上冒出细碎的汗珠,有些疲惫地从空中向着甲板降落。
  西门无敌当年都不能战胜的药人,却让现在的力量比西门无敌还稍逊一筹的华蓉战胜了!
  西门无敌若是泉下有知,也许会相当欣慰,毕竟华蓉是他一手教出的弟子,华蓉有如此成就,甚至在魔法技巧的运用之上,比西门无敌还要高强,西门无敌当可含笑九泉。
  这时乔伟也被一个药人追上了。
  虽然他没有华蓉“诛仙剑”之类的强横魔法,但是他的“岁月无痕”却有着一种致命的魔力。
  他可以令周围的时间停顿,而他自己却不受任何限制!
  他发动了“岁月无痕”在他发动这功法的一瞬间,那追击他的药人动作陡地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就像定格的镜头一般。
  而乔伟却依然快如闪电,他闪电般掠到那药人的身旁,抓住了他那条正作着出拳动作的手臂,然后发力一扯。
  药人的这条手臂给他自肩扯断,伤口中却无黑血涌出,因为药人体内的一切,也随着岁月无痕的功力静止了下来。
  乔伟随手抛掉那条断掉的手臂,那手臂并未掉下,而是悬停在那药人的身旁。
  现在乔伟身周直径三丈的球形空间,全都处于岁月无痕的功力笼罩之下!
  乔伟又抓上了那药人的另一条手臂,如法炮制般发力一扯,将那条手臂也扯了下来。
  再接下来是药人的双腿,最后则是药人的脑袋。
  当乔伟将药人的脑袋也硬生生拆下之后,他的岁月无痕功力范围之内,飘浮着六大件——两条手臂、两条腿、一个光秃秃的躯干,一颗脑袋。
  这看似简单的拆碎过程已让乔伟汗流浃背,额上大汗淋漓。
  药人的力量太强,若单比力量的话,乔伟绝不是药人的对手。
  所以发动岁月无痕制住药人,用掉乔伟几乎九成的功力,现在他剩下来的内力,只有巅峰状态下的三成。
  拆碎了药人之后,乔伟马上取消了岁月无痕,当他周围那禁制时间的诡异空间消失之后,那给拆成了六块的药人这才开始从伤口中狂涌黑血,六件碎块同时跌到海水之中。
  乔伟则抓紧时间落到了旗舰甲板上,运气调息。
  乔伟的损耗比起华蓉还要更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华蓉比乔伟要强。事实上,乔伟的功力绝对在华蓉之上,只是他没办法像华蓉那样,用魔法直接隔空取下药人的胳膊大腿罢了。
  药人很擅长战斗,他们不会轻易让自己的身体有所损伤,只有在能取得战果的前提下,他们才会不惜一拳换一拳。而华蓉的诛仙剑如今也已到了无影无形的境界,虽然七日之内只能发出三剑,但是其威力也不比西门无敌当年的诛仙剑差多少了。
  西门无敌当年的诛仙剑连秦逍遥、铁空山都无法避开,只能硬接,那药人自然也是没办法避开诛仙剑的。
  不过避开乔伟的拳脚,药人却可以办到。所以乔伟功力虽然比华蓉深厚,但是收拾起药人来,却比华蓉更累。
  但是尽管辛苦,但是干掉一个药人之后,乔伟却相当欣慰。
  因为他这不属于人间的神技“岁月不饶人”神功,如今已至巅峰境界,他相信自己而今的功力,可能已经超越了西门无敌!
  西门无敌没办法单对单打赢一个药人,可我乔齐天却可以!
  黎叔的手很快。
  幻魔随心,随心所欲,只要黎叔想让自己的手出现在哪个地方,他的手就一定能出现在哪个地方。
  因为他的幻魔手,可以忽略空间随意攻击,而幻魔随心,更是幻魔手的至高境界!
  他与乔伟一样,修习的是不属于人间的神技,而他的功力,向来都是与乔伟不相伯仲!
  他避开了药人击来的一拳,轻轻在那药人的肘上切了一掌。
  那药人的肘迅速变为脆弱的晶体,被他自己挥拳的力量折断。
  若是普通高手,黎叔只需随意击中对方某个部位,自然可以将功力灌注入敌人体内,另敌人整个身体在瞬间变为脆碎的晶体,一触即溃。
  但是现在黎叔面对的却是药人,而药人体内流的不是血,是药汁,他们的经脉也跟普通人不一样,甚至早就断成了无数截,这令黎叔的功力没办法从药人的经脉输入他体内。
  所以黎叔每一击只能伤到药人身体很小的一部份。
  但是黎叔并不在乎,因为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性!他的速度比药人更快,药人就算知道他在哪,也没办法打中他。
  而他只需要跟药人不停地游斗便可,慢慢地削弱这药人的身体。
  黎叔从空中落到了海面上,双脚直接踏着水面。
  药人也落到了海面上,不过那药人明显没有轻功,他一落到水面,两腿即往水中沉去。
  但是药人的爆发力却相当可怕,他猛地一蹬腿,水中发出一声闷雷似的爆响,激起一股足有五丈多高的雪白水花,他则借这一蹬的反推力炮弹一般射向黎叔。
  黎叔游斗药人,他脚踏水面,绕着药人不停地游走,一双手不时破开虚空,击在药人的身上。药人现在已经学乖了,凡是黎叔想打他关节处,他便以身体其它部位硬挡,这没智慧的药人现在却清楚得很,他知道黎叔没办法一下子干掉他。
  但是药人更没办法干掉黎叔。药人不会轻功,他全凭爆发力令自己不沉入水中,令自己能在海面上飞快地奔跑,所以每一次脚踏水面,都会炸出一记暴雷般的声响,炸出一团数丈高的水浪。
  药人的声势虽然浩大,可是跟黎叔这一级数的高手交手,他声势再大,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若是在陆上交手,黎叔不会如此轻松,可是现在却是在海面上,凭着出神入化的身手,又占了药人不会轻功的便宜,黎叔此时已经稳操胜券,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秦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般潇洒,像风一般潇洒。
  看到华蓉、乔伟、黎叔与药人的战斗之后,秦风已经对药人的弱点了然于胸。
  药人猛则猛矣,快则快矣,但是却不够灵活。
  快不等于灵活。有的人可以跑很快,但是却避不过一枝射过来的箭。有的人虽然跑得慢,但是即使站在原地让箭射,却也可以避开射向他的箭。
  箭射出去以后速度很快,可是如果不是萧天赐这类超级射手射出来的箭,普通的箭绝不会在空中转弯。所以,箭很快,但不灵活。
  药人不会轻功,所以他们即使凭爆发力可令自己可以跳得很高,跑得很快,甚至可以在水面上奔跑,但是他们的身法却远远够不上灵活。
  他们只会直来直去,拼命追击,以及本能地闪避。
  想通了这些,那曾经可怕的药人现在在秦风眼中,已经不值一提。
  他的轻功是最灵活的,虽然不及三少的快,但是论灵活,他却是天下第一人!
  他在空中飞行时无须脚实地地借力,只要空中有风,他就能踏风而行!
  而现在是在海上,海上永远都会有风,所以秦风可以尽情地施展他的身法!
  秦风踏风,像灵蛇一般在空中穿梭,药人的拳头闪电出击,但却拳拳落空。
  最后那药人上升之势已老,身不由己向下坠去,而秦风则乘机追击。
  他永远保持与那药三丈的距离,右手不断地点出,一道道空气波纹一般的剑气不住地击向那药人的关节,不多时便将药人右臂的关节打得粉碎,将他的手臂自肘切下。
  那药人落到了海面上,在触海的一刹那,他双膝一弯,发力一蹬,轰然巨响中,一道近十丈高的海浪冲天而起,那药人也随着海浪冲起,再次扑击秦风。
  秦风在空中转向,他踏风转向,避过了药人那石破天惊的一拳。
  秦风融入了那道海浪之中,就像水一样,融进海浪之中,融合得天衣无缝。
  那道海浪在升至最高点以后,没有向着海面坠落,它化成了一把巨大的剑,发出轰隆的海啸声,向着空中的药人击去!
  而在那把巨大的水剑旁边,万千小水珠化成了一柄柄袖珍小剑,发出一阵箭雨破空时的尖啸,伴着那把巨大的水剑击向空中的药人。
  药人避无可避,他脚下是那巨大的水剑,他旁边是无数小小的水剑,夕阳残照下的万千水剑折射出令人心醉的血红光芒,那是死亡的光芒!
  “轰!”
  药人被水剑吞没,先是小水剑暴雨一般刺中了他的身体,接着是那把巨大的水剑,自他脚底开始,将他一寸寸彻底吞没!
  力量并不是一切,当力量相当的两人对决,又或是力量相差不大的两人对决,胜利绝对会属于那掌握了至高技巧的一方!
  想凭力量取胜?可以,除非你掌握了具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力量!
  秦雷跳了起来,他自船首上高高跃起,单手握住残刀,一刀朝着对面的药人猛地劈落。
  一道乍起陡灭的刀芒亮起,就像天空中突然奔过了一道雷霆。
  药人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吼,双膝一弯,猛地发力,起跳时强大的爆发力将他落足的船尾蹬了个粉碎,木屑如暴雨般打进水里,将一批落水的水军战士打得千疮百孔!
  他一头撞向秦雷,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令他在破空之时,在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残影。他的双臂在头前交叉摆出一个防御姿势,居然想用双臂挡秦雷的刀气!
  秦雷在这一瞬间已经判断出,他的刀气可以将这药人从头顶均匀地劈为两半,但是看这药人起跳时的力量,那分成两半的躯体必然能一左一右撞到他自己的身上!
  药人拥有无以伦比的战斗本能,他明白,面对秦雷这样的对手,他若是想保全自己,那就一定没办法击杀秦雷。所以他选择了自残身躯,与秦雷两败俱伤。
  秦雷可以避,凭他的霸刀造诣,他的刀早已达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他随时可以收刀避开这药人两败俱伤的一撞。
  但是秦雷没有避。
  他的刀是霸刀,霸刀是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刀!
  他狂吼着继续将刀劈了出去,那粗犷的脸上满是野兽一般狰狞的笑。
  “砰!”
  刀气劈在药人的交叉的双臂上,被药人强横的肉体崩得粉碎。
  紧随刀气之后的,是一片恍若实质的水银一般的雪亮刀芒,刀芒斩上了药人的双臂,无声无息地,药人的双臂被斩了下来。然后刀芒劈上了药人的头顶,一路往下,长躯直入,药人的身体从头顶中央非常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但是那已给分成两半的躯体并没有停下,它们顺着刀芒的边缘,以最初时的速度和力量疯狂地撞向秦雷的左右胸膛,就像两道暗夜中的雷霆!
  若给这两边躯体撞中,就算是秦雷,也免不了给撞穿胸膛!
  秦雷是霸刀,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他的狂电奔雷刀施展霸刀绝技,但是谁也不知道,其实秦雷自己才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霸刀,就像秦风本身就是天剑一样。
  秦雷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刀,无一处不能出刀!
  他的左右胸膛上突然冒起雪亮的光芒,那是能灼痛人眼的刀芒,两道银亮的刀芒从他胸膛激射而出,就像是有人从他背后刺进了两把刀,刺穿了身体,从胸膛中透出一样。
  两道刀芒迎上了那药人的两边躯体,轰然巨响中,那药人的两半躯体给刀芒绞得粉碎,而秦雷也给药人撞来时的蛮横力道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飙出一股血泉。
  仍是两败俱伤,不过秦雷却保住了性命!
  “咚”地一声,秦雷掉进了海里,砸起一片水花。
  此时秦风已用水剑将他的对手完全粉碎,见秦雷跌进了水中,秦风想都没想,如一阵轻风般朝着秦雷落水的地方掠去。
  药半仙的掌已经落到悯柔头顶。
  悯柔的脉门被他扣住,根本无力反抗,只能闭目等死。
  突然,药半仙的身子晃了两晃,背后冒起一阵青烟,然后便闻到一阵衣物和肉体烧焦的味道。
  药半仙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那鲜血冒着腾腾热气,竟然是沸腾的。他猛地转过身,睚眦欲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魁梧如山的汉子。
  那汉子的脸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一双火一样的眼睛闪动着火焰的光泽。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背后一领火红色的大披风正迎风猎猎,他左肋下夹着一个已经昏迷的人,右手则正贴在药半仙后背命门上。
  药先生口中鲜血狂涌,他颤声问:“你……你是谁?”
  那汉子微微一笑,道:“铁空山。”
  铁空山!
  铁空山早就潜进了东海水军之中,那日秦风向秦逍遥请示带哪些人来东海之后,秦逍遥即命人请来了铁空山,让铁空山尾随秦风等人之后,潜入东海。
  像秦逍遥那般的老狐狸,又怎会不留后着?秦逍遥已经与秦风议定,征服大日之后回归中原之时,在海上除掉公子羽。但是公子羽也是老奸巨滑之辈,没有万全把握,秦逍遥又岂敢将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送入虎口?
  所以铁空山也来了,只不过他一直伪装成水军战士,潜伏于别的战船之上,从来未曾在人前露面,所以连三少等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方还有铁空山这一着暗棋。
  在铁戬给那药人打落海中之后,铁空山也随后入水,在那药人击杀铁戬之前,干掉了药人,将铁戬救了出来,然后上了旗舰,自药半仙手中救下了悯柔。
  药半仙见来者是铁空山,顿时绝望到了极点。
  铁空山那雄浑霸道的真力如火焰一般涌进了他的体内,将他的一身功力尽数摧毁,药半仙此时已是废人。
  悯柔见药半仙的手掌迟迟不落,又听到“铁空山”三个字,不由诧异地张开眼睛,却发现药半仙已颓然倒地,而自己面前则多了一个山岳一般的大汉。
  “你,你就是三少的舅舅?”
  悯柔问道:“你杀了我师父?”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尽管师父要杀她,可是她却生不起半点加害师父甚至怨恨师父之心。
  铁空山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废了他的武功。”
  说着,他把铁戬放到了甲板上,道:“帮我照看一下我儿子。”
  说罢,他大步向着公子羽走去。
  三少朝着追击他的药人一掌拍落,刚一出手,便已用上了霸皇令掌法的最高境界!
  这一掌,便如三山五岳同时朝着那药人当头压下,那药人嘶吼一声,双拳齐出,那可摧山倒岳的拳头竟然生生震碎了三少那山岳一般的掌劲!
  但是掌劲虽碎,人却还在,三少才是真正的霸皇,三少的双掌才是霸皇令的精髓所在!
  震碎掌劲的冲击力令那药人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缓之际,三少那堪比瞬间移动的轻功已显出威力。他在空中消失,下一个瞬间已经出现在那药人的左侧,然后三少的一双手掌按上了那药人的左肋。
  轻轻一按,一触即收,三少翩然后退,那药人则如一颗石头般直直地朝着海面坠落,还未落水便已轰地一声炸成了粉末。
  左天纵、赵子扬、周凌飞已死。
  他们三人,几乎全死在了宋清手下。
  确切地说,是死在了宋清的一双妖瞳注视之下。
  他们三人本在对付怜舟罗儿、秦霓儿、水木薇及罗生静神,凭他三人的武功,杀掉四女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是杀掉了七大铁卫的怒横眉和萧天赐加进来之后,左天纵三人马上就落在了下风。
  而在他们这战团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宋清。
  宋清在调息一阵之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功力。
  所以左天纵三人都死了,宋清的妖瞳无孔不入,只需对上他们的双眼,他们便无生还的可能!
  旗舰缓缓下沉,第一层甲板已经离水不到三尺。旗舰两旁那七艘未沉没的大型战船将无数根绳子系在旗舰之上,然后向着四面八方开动战船,以七艘战船之力,维系旗舰不沉。
  那七艘战船上大部分是北疆神弓营的弓箭手以及水军的弓箭手,他们已经作好了放箭的准备,只等旗舰上的自己人全部撤离旗舰之后便开始放箭。
  现在旗舰上的水军将士们已经纷纷撤离旗舰,旗舰上只剩下公子羽及秦家的人。
  此时公子羽已经将缠了他许久的两个死亡武士打成了粉碎。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海平面之下,海风渐渐大了起来,涛声四起,大海就像一个巨大的摇篮,正缓缓摇动着海面上飘浮的这支水军舰队。
  黎叔跃上了旗舰甲板,跟他打的那个药人已经被他拆去了四肢,沉进了海底,即使不死,也没办法再打下去了。
  秦风将落进海中的秦雷救了起来,秦雷伤势并不严重,不过功力已经大打折扣。
  三少缓缓地走向公子羽,铁空山也走了过来,当公子羽看到铁空山之时,瞳孔一阵收缩。
  “铁空山,你也来了?”
  铁空山呵呵一笑,道:“我早就来了。”
  三少、秦风、铁空山呈鼎足之势将公子羽围在中间。
  与公子羽这等高手交手,稍弱一点的加进来就是送死。所以凡受伤的都退到了一旁,功力不够的,也都退到了一旁。
  华蓉损耗太大,已无力驱动天兵虎啸,所以干脆就没唤来虎啸,站在一边掠阵。
  而黎叔也因游斗过久,功力损耗颇大,没办法上场。
  击败药人损耗最小的,只有三少与秦风。而铁空山则更是功力充滞,他杀那追击秦雷的药人根本就没费什么力,废药半仙则更是轻松得手。
  所以现在准备跟公子羽交手的,便是他们三人。
  “公子羽,你败了。”
  三少看着公子羽,微笑着说道:“虽然你的兵力还很多,可是现在是在海上,你的军队无法展开,我们这些人,已经足够杀了你。”
  公子羽淡然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一场,是我败了。我没想到,华蓉的两个药人也带来了,也没想到,你与秦风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击杀药人,更没想到,铁空山竟也混进了我的水军中。这第一个和第二个没想到还算不了什么,就算你跟秦风毫发无损击杀了药人,可是别人却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损耗了大半功力。他们在我手下已是不堪一击,即使你动用天兵龙吟,跟秦风联手,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铁空山一来,一切就全都变了。”
  三少呵呵一笑,道:“我跟蓉儿龙吟虎啸合璧,你可撑过两百招。纵使我大哥跟舅舅合力比不上天兵虎啸,但是论威力也比虎啸弱不了多少了。没有虎啸,你也不过能多撑四五百招。既然如此,你还要一战吗?”
  公子羽摇头笑道:“三少,你小看我了。难道你会认为我会束手就擒?难道你觉得我公子羽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头顶,望到了悯柔身上。三少突然发现,公子羽此时的目光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情。
  “我的无情七重天境界已有所动摇,若是我能一直保持原来的境界,征战大日这段时间内,怕是早已突破了最高境界。你们知道无情七重天最高境界代表着什么吗?那代表着我将成神。呵呵,成神啊!成了神的我,还会惧怕由神造出的天兵吗?恐怕就我一人,也足以将你们所有人都杀光了。可惜……”
  他低下了头,目光中一片迷离,喃喃离念道:“人若多情,憔悴憔悴。人若无情,活着有何滋味?”
  他喃喃地念了多遍,那呢喃的声音仿佛魔咒一般,在夜风中飘荡,飘到悯柔的耳中,悯柔全然不知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你是我的心魔。”
  公子羽又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悯柔,目光中绽放出狂热的神彩,就像是生命开始燃烧,就像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焰火在渐渐绽放,“药先生告诉我,若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我便不能成神。我以为心魔没有这般可怕,我以为自己能够抵挡住的。可是……我还是输了。”
  他渐渐握紧了双拳,左拳上冒出白光,右拳上冒出黑光,他的整个人顿时变成了黑白两色,他身上再没剩下其它的任何色彩。
  “纵然是败,我嬴羽,也要战上最后一场!三少,接招吧!”
  轰——公子羽脚下的甲板轰然破碎,黑与白两色光芒交织缠绕成一道硕大的光柱,向着天上地下冲去。冲向公子羽脚下的光柱击碎了甲板,击穿了海面,击到了海底,海水如怒潮一般涌进了旗舰之中,旗舰加速了沉没,连旁边的七艘大型战船都牵引不住。而那冲天而起的光柱,则射进了夜空之中,将半边天幕变成黑白两色!
  天上有金龙长吟,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自天际扑下,将三少罩在了中间。
  大风起,秦风随风飘动,无数由风形成的利剑在秦风身旁盘旋飞舞。
  铁空山身上冒出无色的火焰,他脚下的甲板猛烈地燃烧,将他的身形罩入火焰之中,铁空山变成了一座巍峨的火山。
  公子羽身上冒着两色光芒,闪电般射向三少,他的右头上缠绕着无数黑色的电光花,一拳重重地砸向三少。
  “铛——”
  一声悠长的脆响,三少手持一面圆盾,挡住了公子羽这一拳。
  而盾上,则出现了条条裂痕。
  “三少,打个灿烂吧!”
  公子羽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又向三少击出了左拳。
  “好,就让你最后再表演一回!”
  三少也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中含着阵阵金属摩擦音,尽显铿锵之意。
  他右手握拳,一拳向着公子羽的左拳迎去。
  砰——一声巨响,两人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碰在了一起,三少给震得向后倒飞出去,而公子羽则踉跄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身后风声响动,秦风的剑攻来了!身旁烈风呼啸,铁空山的化铁手也攻过来了!
  便连那倒飞出去的三少,也在空中顿住了身形,又向着他疾扑过来!
  “轰!”
  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黑白两色的光芒大绽,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旗舰终于彻底变成了粉碎。
  漫天的木屑中,四条人影冲天而起,化身为一金黄、一火红、一淡青、一黑白交织的四道光影,射上了半空。
  旗舰上的乔伟等人则纷纷借着纷飞的木块,在空中借力,跃到了旁边的战船上。
  撕杀开始了,箭如雨落,刀剑交错,战船上的水军将士们与没有参与公子羽之战的秦家高手们奋力搏杀。
  这是在船上,在船上交战,兵力无法展开,对乔伟他们这些高手来说,这对他们是极为有利的。
  战局很快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而在空中,那四道光影往来扑腾,不时撞击到一击,爆发出一团团绚丽夺目的光华,在夜空中绽出朵朵烟火。
  这是公子羽此生最后的表演,他要在天空中尽情舞尽生命的光华。
  船上的撕杀已经不存在于公子羽眼中了,他在空中放声狂笑,他畅快淋漓地释放着生命的热量,他用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挥洒着生命的菁华。
  我公子羽,也要英雄这一回!
  轰——四道光影又一次撞击到一起,这一次撞击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华,只剩下天空中那四道光影撞击时绽放出的巨大焰火。
  夜空一片绚烂,战船上舍生忘死搏杀着的人们停止了战斗,抬头望向天际。
  那黑白两色的光影已然黯淡,唯剩下公子羽那飘散于天地之间的豪笑……

第六集 扫六合:君临天下逍遥游 第07章 逍遥
  飘雪时节。
  江南。
  凌云山,逍遥山庄原址。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一个有着花园假山的小院里,摆着一张棋盘,两个人就着寒风下着棋。
  左边一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袍,那袍上还绣着九条五爪金龙。他的眼睛很亮,眉如剑,鼻梁高挺,留着两撇修剪得相当整齐的胡子,那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斑白两鬓使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沧桑之意,看上去英俊不凡。
  右边一个同样潇洒俊逸,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柔和,身材略显单薄。
  一阵寒风掠过,拂动右边那人的裤管,那裤管竟飘了起来,与地面平行。
  原来这人是没有双腿的。
  两人慢慢地落着棋子,棋桌旁的香茶早已凉透了。
  这时,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相貌普通,但是眼神却很凌厉的中年人匆匆跑进了院子,走到那穿着明黄长袍的人身后,说道:“皇上,项启自刎湘水边,伍清远被二王爷擒获,但是伍清远拒不投降,二王爷请示该如何处置。”
  那被称为皇上的人手拈着一颗棋子,仔细地看着棋盘,慢慢地道:“这局……好像又到了最后了。唔,告诉二王爷,不要亏待了伍先生,好好安置着,先送到京城去吧。”
  那中年人应了声是,又道:“皇上,宫里送来信说,甄妃和轩妃都有喜了,请皇上回去看看。”
  年轻的皇上面露喜色,道:“哦?既如此,那朕明天便起驾回宫吧。”
  那中年人笑道:“还有,太后问皇上准备何时册封悯柔姑娘来着。”
  听到悯柔这两个字,那没有腿的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涌现出深深的无奈。
  皇上看了那没有腿的年轻人一眼,慢慢地道:“这件事情,等朕回宫以后再说吧。”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道:“那臣就先这么回太后了?”
  皇上道:“嗯,就这么说。”
  那中年人应声是,告退后缓缓退后三丈,然后便准备转身开走。
  这时皇上忽然问了一句:“伟哥,大王爷的婚事筹备得怎样了?”
  那中年人忙转身笑道:“大王爷死活不肯完婚,又离家出走了,说是要逃婚,反对包办婚姻。他还说,他准备去邂逅一段真正的爱情。”
  皇上呵呵笑了起来:“他真是这么说的?老大不小的人了,在别的事情上雷厉风行,偏偏在这事儿上像个小姑娘一般,忸忸捏捏。嗯,也好,反正谁也管不了他,正好最近这禁武令刚颁布下去,让他去看看执行得怎样也好。”
  那中年人笑了一阵,问道:“皇上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臣先下去了。”
  皇上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一事,道:“伟哥,听说你最近刚从大日省那边刮来一批美女……”
  那中年人马上会心一笑,“皇上请放心,这批美女呀,臣给老黎分了几个,臣自己留了几个,剩下的挑最好的都留给皇上您了。”
  “唔……还是伟哥深知朕意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笑容一敛,道:“伟哥,这事儿可得保密!”
  那中年人呵呵笑道:“皇上请放心,这事儿,没人知道。”
  “好了,没事了,你去办事吧。”
  待那中年人走后,那无腿的人淡笑道:“你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多找些美女充实后宫,还怕别人知道吗?”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那群母老虎凶啊!而且又个个能打,她们联合起来,我根本就打不过她们。要是跟她们来硬的,她们能把皇宫给你拆了!我总不能调集军队去镇压吧?”
  那无腿的人呵呵笑道:“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皇上笑道:“也许吧!当皇帝难,当个好皇帝更难。每天四更就要起床,初更才能入睡,还睡不安稳。经常都是被折磨一整夜啊!要不是这样,我能跑到你这里来避难吗?”
  那无腿的人呵呵笑了一阵,忽然说道:“对了,听说你的梅姐姐带着你大儿子出宫了。”
  皇上神情一黯,强笑道:“是的。她不喜欢呆在宫里,说皇宫就像牢笼。”
  那无腿的人敲着棋子,说道:“你大儿子是皇位继承人,如果不留在宫里好好教他,将来可能会有麻烦。”
  皇上笑道:“算了,由得他去闯吧!从小到大都呆在宫里,是没办法学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这时,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丽的笑声:“好哇,你果然躲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那皇上神色突然一变,低声道:“不好!给她找到了!”
  随即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转过身来,看着那从院门处走来的两个妙龄女子。
  左边一个,一身粉红,笑靥如花,行走间如弱风拂柳,说不出的风流体态。妙目顾盼生情,尽是勾魂夺魄的魅力。
  右边一个,一身浅绿,面容秀美自不必言,一双妙目清澈如水,干净地不掺半点杂质。
  两女迎向皇上,看了那无腿的人一眼,先对皇上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又对那无腿的人说:“先生,打扰了。”
  那无腿的人微笑颔首,不发一言。
  两女一左一右拉着皇上的袖子,那粉红女郎媚笑道:“皇上,躲在这里,有些日子了罢?”
  皇上讪笑一声,道:“其实朕准备明天就回宫的,嗯,明天就准备回的。对了,蓉儿,清儿,你们是怎样找到朕的?”
  那浅绿女郎微笑道:“当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皇上面色一变,愤愤地道:“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人出卖我!负责联络的只有伟哥那老小子一人,一定是他!娘的,老子要罚他把所有的大日美女都上交充公!”
  一声充满悲愤之意的嚎叫过后,皇上陡然惊觉说漏了嘴,看了旁边两女一眼,果然见两女都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粉红女郎伸出纤纤妙手,在皇上胸口上轻轻揉了揉,媚声道:“皇上,大日省的美女是怎么回事呢,现在不要你说,咱们回去再说好吗?”
  说着,她跟那浅绿女郎一左一右夹着皇上往院子外走去。
  那无腿的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两女将皇上夹出了院门外。
  寒风轻起,天空中渐渐飘落粉状雪花。
  那无腿的人抬头看天,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大。
  院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渐渐小了,人的脚步声小了,马蹄声却响了起来,看来皇上已给他的两个宝贝女人夹上了马,准备离开这逍遥山庄了。
  无腿的人端起自己那杯已经凉透的茶,轻轻握住茶杯,不多时,那茶杯里的水又渐渐沸腾,杯中冒出了腾腾蒸汽。
  他浅浅地饮了口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笑,因为他看到院墙上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两只小手扒在院墙上,正望着他笑。
  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皮肤雪白粉嫩,两只眼睛就像两颗黑白分明的宝石。他长得很漂亮,被寒风冻红的脸颊就像两个熟透的苹果。
  无腿的人朝着那小孩子招了招手,那小孩子嘻嘻一笑,翻上了院墙,然后从那一丈多高的院墙上一跃而下。小小的身子就像柳絮一般飘了下来,飘到了院子中央。
  那小孩子拍了拍双手,跳到那无腿的人面前,嘻嘻笑道:“叔叔,他走了啊!”
  无腿的人点了点头,道:“走了,最近应该不会再来了。”
  那小孩子点了点头,嘻笑道:“不来最好了。”
  无腿的人笑道:“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那小孩子摇头道:“不是,我很喜欢他的。只是他是个大坏蛋,经常欺负娘呢!”
  无腿的人笑道:“哦,他怎样欺负你娘了?”
  小孩子一派天真地道:“他脱光娘的衣服,压在娘身上,让娘痛得叫唤,有时候还会哭。”
  无腿的人哈哈大笑,他捏着小孩子的脸蛋,说:“那不是欺负你娘,你将来长大了,就知道了。”
  看着小孩子似懂非懂的样子,无腿的人摇了摇头,笑道:“他知道你和你娘住后山吗?”
  小孩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娘好像说过,如果哪天我想他了,就告诉他我们住在哪里。”
  无腿的人点了点头,道:“那你一定会很快就想他了。好了,今天我们继续练功,因为他来,已经耽搁好些日子了。嗯,教到哪里了?”
  小孩子笑道:“已经教到‘无情七重天’最后一重天的口诀了。”
  无腿的人笑道:“好吧,今天就教你最后一重天的口诀。嗯,还有,你必须记住,在无情七重天之外,还有一重天,那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第七重天名为‘绝无情天’,而那真正的最高境界,叔叔将它命名为‘还我所有爱’。”
  看着小孩子一脸地迷茫,无腿的人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微笑道:“你现在可能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自然会明白了……”
  大秦历七八六年的冬季,大雪落满凌云山。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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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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